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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寂寞]枫霁 BY:小乐[第5页]

作者:羽翼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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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霁子继续说道:“真的,就这么抱着你,告诉你我喜欢你——这真的已经是幸福了。”
  我竭尽全身之力抑制住泪水,默然将头斜靠在霁子肩上,没有再说什么。
  “在美国的时候,我常一个人傻想,问自己,如果真的像那谁说的那样,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说什么做些什么……那时想到时间不可倒流,确实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那样的感觉真是窝囊加痛苦。现在,我居然真的有了这么一次机会,说了我想说的话,甚至……老天已经对我不薄了——”
  霁子啊,你为什么和溪海一样,都感谢老天对你们的青睐呢?
 
  时间永远都是在最需要它的时候溜得飞快,不给你一丝的喘息机会。我们长时间的拥抱尚未告一个段落,霁子已经不得不进门了。
  霁子的行李已经都托运了,只剩下一个单肩包,他拎起包,斜挎在肩上,冲我笑。那笑容甜蜜而惨烈,甜蜜得让另外一个剧本里的我欣喜若狂,感觉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心醉的笑容;而惨烈得让现实中的我心如刀绞,仿佛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心碎的笑容。我好像突然吞下了一个电力十足的绞肉机,它如鱼得水地在我的内脏之间穿梭往返,将它面前的一切都绞得粉碎。我血肉模糊的心却仿佛由此而得到了莫名的满足,似乎这样的惩罚方才能够平复矛盾的现实给我带来的无奈。
  我终于还是没有掉下眼泪来,目送着霁子年轻英挺的背影走进入口。
  他走进入口的一瞬,我竟然难以想象的平静,好像被羁押许久的囚犯终于得到了死刑的判决,那种不可挽回的被人世间所抛弃的现实反而在宣判的一刻带来了出奇的宁静。我长呼一口气,朦胧间仿佛看到那另一个剧本里面无限幸福的我和霁子一同迈出机场大厅的身影。
  霁子在过去之后站住,回头望了望我,他的脸上也是那么平静,向我招手,露着笑容。
  我举起手,也向霁子挥手,露出笑容。
  只是我完全不知道我此刻的笑容,究竟是甜蜜,还是惨烈,又或是呆若木鸡。
  霁子站在距我有十来米远的地方,我们中间相隔着国际出发的分隔门。
  亲人们在两端互相挥手祝福,朋友们在两端互相呼喊送别,恋人们则依依不舍,双双流泪,临别的话语传递穿梭于门内门外。
  我呢,我算是什么呢?在这里做什么呢?霁子就在眼前,近得几步可达。他冲着我挥舞的手有些迟钝,频率渐渐慢了下来。
  我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站在首都机场的我和霁子,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那时步出机场大厅的我的心境重又降临。
  我的手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了,面朝霁子,左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指着自己的胸口。
  霁子在望着我,在注意着我的一举一动,他知道我为什么指着自己。
  接着,我的食指伸向半空,一笔一划,在虚拟的纸上书写着那一个字,那一个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字,那个被世间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用过无数次的字。我凌空虚指的手腕无形间感到巨大的压力,每一个笔画都那么沉重,每一个停顿转折都那么漫长。
  霁子站在那儿,纹丝不动,像那夜天安门前站岗的哨兵,全神贯注地盯着。
  最后一捺写完,我收回食指。隔了一秒,食指再次划空,指向对面的霁子。
  我的食指落下时,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霁子的眼眶分明在闪烁,身子在微颤。而他的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那依旧甜蜜而惨烈的笑容。
  我找不出其它任何的形容词。
  我低头,狠命一吸气,把那即将奔涌而出的眼泪驱赶回它们的来处。
  再次抬头,面对霁子,我大声喊道:“但是——”
  “但是”后面什么都没有,只有这两个字。
  在这嘈杂的机场,只有这么大声的呼唤才能跨过这十多米的距离,让霁子可以清楚地听见。
  周围的人诧异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并不理会他们,在我的视野中,他们都被淡化模糊,变成黑白的影像,围在霁子和我的身边。
  霁子还是在笑,而且冲着我点头,让我知道他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他的笑容掺杂着脸颊上的泪水,欣慰和甜蜜在其中流淌着,他是明白我的意思的,他是的。
  那是他真实的笑容。那是的。
  我们还是这么相隔十来米,像安排在国际出发入口两面的雕塑,面对面的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霁子抬腕看了看表。
  时候到了。
  真正的分别时刻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哭天呛地,痛不欲生。
  霁子冲着我笑,我也冲着他笑。
  就像那年暑假,我和妈妈回老家,他送我们去火车站时候我们在站台上互望的笑容。那笑容是如此单纯和谐。
  原来最后的分离并不是那么痛楚。
  死刑犯在最后时刻终于得到解脱。我竟然可以笑得这么自然,把滚动在体内的热泪全部蒸发殆尽,面对着挎着包上路的霁子,招手,微笑,分别,再见。
  再见,霁子。
  再见。
  当霁子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当我发现我孤零零一人站在国际出发的入口处,身边没有任何认识的人,当我向里巡视,努力想找到霁子的踪迹却毫无结果时,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竟然像踩着隐藏的地雷一般,轰隆隆一声巨响,再也觅不到半丝的安宁。那胸中的绞肉机狞笑一声,重又开始肆虐。
  我咬着嘴唇,走到一边儿,我必须要寻找一个支撑物。
  我靠着墙缓缓蹲下。
  虽然我自己是那么清楚,知道即使时间倒流,回到方才分别的那一霎,该发生的依然会发生,不可挽回的依然不可挽回;但是我却那么希望时间能够真的倒流,让我再紧紧地拥抱住霁子,即使不能有任何言语,只要能再次紧抱住霁子,让我的心像品尝罂粟一般得到那片刻的麻醉,我也心甘。
  我紧闭着眼,一个人偎依在墙角,耳边是嘈杂的分别送行的声音。我把头紧贴着臂膊,只听见自己十多年没有痛痛快快流过的泪水,在紧闭的双眼之间挤出,在脸与臂膊的夹缝中蔓延,在弥漫着无奈的空气中滴淌到地面。同时,我又无比羡慕地远望着另一个剧本里的我和霁子,喜笑颜开地拥抱着欢呼着,真的像故事里所说的那样,王子和王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枫霁 下 第二十四章 
  霁子和溪海同时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一个返回了大洋彼岸,一个去天津实习。
  他俩离我的空间距离虽然有巨大的区别,可对于我来说,却并无二致。
  大二开学,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
  在人满为患的教学楼里上自习,在人声鼎沸的食堂里吃饭,那孤独感好像修炼了千年的妖怪如影随形,毫无怜悯之心地施展魔力,将我眼前所有的事物变成冷冰冰的雕塑,让我找不到任何人倾诉,找不到任何地方发泄,惟有缩手缩脚任其摆布。
  每晚从三教下了自习,我都来到邻近的五四运动场,在黯淡的跑道上奔跑,发了疯地奔跑。
  跑道上人并不少,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我频率极快的步伐让我赶超了他们一圈又一圈。身体上的透支似乎可以稍稍麻痹我心情上的沉重。什么都无需顾及和思考,只要望着前方的黑暗,迈出步子,沿着跑道,一圈再一圈,就好像实验室没头没脑地在转轮里奔跑的小白鼠,没有目的,没有停歇。
  开学没多久收到秦晴的电话,得知他居然已经辞了职,大把大把的时间,问我愿不愿意晚上出来玩。
  虽然并不是周末,但难以忍受的孤独感让我仿佛濒临窒息的边缘,于是我答应了他,当晚去了和他经常去的那个酒吧。
  秦晴的气色看上去比以前好了许多,他说是拜不用每天继续面对卢胖子的肥脸所赐。我问他为什么辞职,他说自己仔细盘算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在公司那个大贼窝里面干没劲,于是下了狠心,一个辞呈交上去,就不干了。
  “那你现在准备干什么?”我问。
  “考托考G啊,这不,准备趁这九月最后疯狂几天,然后咱就要一个猛子扎进英语复习的海洋,争取早日游过彼岸,去那美国鬼子的老巢学习啊。”
  秦晴倒是很早就提过此类的想法,所以这么说我倒不觉得惊讶。
  和秦晴喝酒,闲聊了一会儿,他告诉我说张擎和孙二娘彻底分手了,我虽然有些诧异,但他们以前闹过那么一次,这次倒没什么太大的震撼感觉。秦晴晃动着手里的酒杯,又若无其事地跟我说:“记得木木么?”
  “当然记得,你那个初恋老情人啊,怎么了。”
  “他和他老婆离婚了。”
  “离婚了?这才几天啊?”
  “他那天打电话亲口跟我说的。”
  我不知说些什么,打趣说:“还记得那天婚礼做游戏,他把你当成新娘,特搞笑。”
  秦晴刚刚点了根烟,听我这么说,快递到嘴边的烟停在半空,嘴里也呵呵地笑了几声,接着说:“其实那天他知道第五个是我。”
  我愣了一下,问:“他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记不记得我那时亲他亲了挺长时间?别人没看到,其实我趁机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祝你幸福。”秦晴把停在半空的烟放进嘴里,猛吸一口,吐了出来。烟雾在酒吧暗黑的半空中盘旋,他又呼气一吹,将面前的烟雾吹散,然后自我解嘲一般的笑了笑,说,“好土是吧?跟那个什么似的。”
  “他知道那是你……”我想了想说,“说明……你们现在不可以破镜重圆了么?”
  “得了吧你。”秦晴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说,“圆他个屁,这世上最好的玩意儿都是不圆的。”
  又坐了会儿,秦晴接了个电话,然后匆匆对我说抱歉,今天在另外一家Club实际上有个演出,结果自己给弄错时间了,现在要赶过去。我笑他也是个健忘症患者,说没事儿,你去吧,我反正坐会儿也走了。
  秦晴走了以后,我独坐在酒吧里,周围歌舞升平,一片欢声笑语,可身边的这一切惟有让我倍感寂寞。
  我又叫了杯啤酒,听得旁桌有个尖利的声音叫了一声:“你可别跟别人说!”
  另外一个声音跟着说:“你别卖关子了,当八婆还要立什么守口如瓶大牌坊啊,快说——”
  尖利的声音稍稍低了下去,好像凑近了另外一人的耳朵,新闻开始播讲,继续这个八卦话题。我也没兴趣听下去,长长叹一口气,觉得这幽暗的酒吧和我的思绪一样,杂乱无章、纷繁无序。我仰脖子一口,把新叫的一整杯啤酒都灌下肚子里。
 
  孙二娘跟着继续说下去:“什么现在的孩子,人家可是恩爱夫夫,神仙眷侣,后面不知道跟着多少人流着哈喇子望着呢。”我伸出手拍了拍孙二娘,让他别乱讲,他哈哈大笑,停止这个话题,又开始扯东扯西,说了大半天的话。周围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他和孙擎的事儿,只字不提孙擎。
  他们喝着聊着,不知不觉好像又几十分钟过去了。我昏昏沉沉在一旁,看到他们不知道说到什么,孙二娘突然仰脖子一口气把他的酒倒到肚子里,带着些许的哭腔大笑着说:“老娘我今儿个开始就自己过了,谁跟我谈感情我就让他去找阎王爷去!”引得周围的人都忘我们这桌看过来。
  老石叹了口气,拍拍孙二娘的肩膀,说道:“二娘啊,你还年轻,这么早说这些话干什么。”顿了顿,向后仰着,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孙二娘说:“像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玩儿也玩儿够了,什么也都不想了,就想好好找个人过个安生日子——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就明白了……”
  孙二娘哈哈大笑,扭捏着拱进老石的怀里,不说话,任由老石轻拍着他的肩膀,偶尔抖动一下身子,也不知道是笑还是抽泣。
  李愈在旁边微微叹了口气,劝道:“二娘,你们分分合合这么多次,要真是彻底断了,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
  我坐在孙二娘旁边,伸出手去轻轻拍拍孙二娘的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桌子都安静下来,只有孙二娘一个人缓缓的抽泣声。
  我拍着孙二娘的背,身边静了下去,于是耳边就又传来旁桌两个人未完的八卦对话:
  “我不早就说了么,这两个人一开始就不对劲儿,我老早就看在眼里,只不过不点破而已。”
  “我就搞不懂,那谁长得那个叫一个难看啊,他怎么会看上他的?”
  “谁知道他鬼迷了哪门子心窍了?你看吧,我跟你打赌,他们俩好不上一个月,一准儿玩儿完!……哎,我跟你说,这事儿我只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出酒吧的时候,孙二娘醉得不成,我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老石就住在中关村附近,于是把我们俩推进出租车,要把我们分别送回学校和家。
  先到了我们学校南门,我走下车,老石问我怎么样,能自己走回去么,我笑说没问题,道了谢,转身要走,身后孙二娘叫道:“小疯子!”
  我转头,南门的灯光照着孙二娘的脸,让他本来就白净的脸变得更加苍白,刚才葡萄酒和啤酒混着喝,把他的嘴唇渲染得鲜红,和脸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好像白色墙壁上被突兀泼上一桶红色颜料一般。他靠着车窗,望着我,眼神迷茫而无助,像在太平洋孤岛上求生了半年的人,疲惫、惶恐、无奈,不敢奢望任何奇迹的出现。我的心被什么东西揪住,莫名地疼,低下身望着车里的他,轻声问:“怎么了?文闵?”
  孙二娘的丹凤眼角渗出一滴泪珠,缓缓地从脸颊上划过。我靠着他的脸很近,他嘴里浓重的酒气随着呼吸散进我的鼻子里,让我鼻尖酸酸的,不知道是被他的酒气给刺激的,还是被他那忧伤的神情给感染的。
  孙二娘缓缓开口,用他今晚说过的最清醒的语调跟我说:“小疯子——和溪海好好过,外面那么乱,你们不容易,别跟他们……别跟我们似的——知足常乐,你这么聪明,应该清楚,我祝福你们。”
  孙二娘这意识流一般的话语一说完,便如释重负似的躺回后座椅上,一头靠在身旁的老石肩上,眼角的泪痕未干,却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枫霁 下 第二十五章 
  新的一个世纪如期而至,并没有带来惊天灭顶的灾祸,也没有带来大喜大贵的福兆,除了每次填写日期的时候都要颇为不惯地把早已习以为常的199X年改为陌生的2000年,身边的一切照旧。
  北京那年的签证异常艰难,前一年的大使馆事件让中国留学生的签过率大打折扣。溪海如影随形的运气继续不离不弃,加上他的成绩、推荐信都很过硬,在签证官面前丝毫不怯场,一签通过。
  跨越大洋的飞机将把溪海送到美国东海岸的新泽西。临走之前,一帮朋友聚餐,半醉的溪海在他们的起哄声中和我喝了交杯酒,孙二娘在一旁感动地热泪盈眶,像激动的女孩子看见婚礼的场面一般捂住脸忍住泪,由衷地为我们高兴。他的身旁站着老石,两人靠得很近。
 
枫霁 尾部 
  夜半的院子被孤独和黑暗所侵占,仿佛密封的房间无端被拉下了电门。凉飕飕的空气好像也被蒙上了眼睛,没头没脑地游走在院子里。吕霁就立在院子当间儿,身边漆黑的夜浓得化不开,感觉好像一桶太平洋容量的墨汁整个倾倒在北京城里。
  秦晴的北京吉普引擎声由大到小,随着车身渐渐消失在院门口。远远望去,那辆吉普走得那么从容,那么轻率,没有任何挽回似的,就像一个小时前秦晴带走了吕霁的第一次那样。
  吕霁望着远去的吉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隐约中好像希望这个夜晚甚至是这个1997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随着这口气一起被吹离身体,吹向这毫无情感的夜色当中去。
  以往院子里明亮的路灯今天好像出了故障,又好像是怕见着吕霁此时此刻无所适从的样貌,都黯淡得可怕,任由黑夜霸占着所有的空间。吕霁眼见着长叹被抛离了身体,顷刻间被黑夜吞噬殆尽,转身往自己家单元门走去。刚要迈步走进门洞,猛然停住,身后那大片的夜色好像也诧异地被挡住,不知为何。
  吕霁驻足停留了一阵,前思后想,突然回头转身,咬着嘴往院门口走去。
  正经过院门口的出租稳稳地停在面前,吕霁跟司机说了岳枫家的地址,出租车在前方的十字路口打了个弯,飞快驶向北京城空旷的三环路。
  岳枫趴在自己的书桌上,任由强烈的台灯照射着自己的脸。以往整洁的桌面此刻显得稍有些凌乱无序,若干高二文科参考书堆放在一旁,未做完的作业则被摊在了另一旁。屋子里的暖气已经开到了最大,可岳枫仍然不断地打着喷嚏,不断地从桌上拿起纸巾擤鼻涕,然后抛向桌边的字纸篓。
  字纸篓中堆满了用过的纸巾,还有被揉烂的十多张信纸。
  岳枫从来没有想象到,写出这样的一封信竟然是如此的艰难。
  一声叹息,又一张信纸被岳枫揉碎,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落在字纸篓里。那张被揉碎的信纸在字纸篓里露出了一角,显示着第一行的两个字“霁子:……”
  春夜依然寒冷,吕霁立在楼前,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争先恐后地向前奔去,逐渐融入寒夜中,消逝不见。
  面前这栋楼的四层靠南的那间屋子是阿枫的。当初他们搬家的时候吕霁也来帮忙,阿枫新买的单人床和书桌都是阿枫和吕霁一起搬进这间屋子的。床摆放在里面顶墙的位置,而书桌则正对着窗口。此时此际,从楼下望过去,窗后灯光明亮,阿枫一定正坐在桌前。
  他正在干什么呢?
  吕霁抬头望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在那里傻傻地站立着,一动不动。身子逐渐觉得麻痹起来,好像轻飘飘地失去了重量,棉絮一般,似乎马上就可以在这黑色的夜中飞起,漂浮到阿枫的窗前。
  可是,即使漂浮到阿枫的窗前,如果和阿枫面对面,又能说些什么呢?
  吕霁胸中憋着那难以忍受的情绪,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之爆发,就如同被羁押多时的犯人迟迟等不到判决的日期。紧张、焦虑和郁闷交织着,却丝毫没有任何办法。远望着这明亮的窗口,置身于这漆黑的夜,吕霁恨不能扯破喉咙怒吼一声,打破这牢笼般的情绪,搅乱这毫无情感的暗夜。
  就这么站着,望着,吕霁孤独的身影停留在楼前,好像一个把守关隘的士兵,丝毫不敢放松离职。
  时间就这么在身边流逝,不知道什么时候吕霁身边停下了两辆自行车,两个身影锁车之后,匆匆走进门洞。吕霁望着两人走进门洞的背影,才发现这两个人和自己年龄相仿,十七八岁的样子,好像一男一女。轻快的欢笑嬉戏声从楼道里传出,接着就没有了什么声响。两个人相拥亲吻的影子在楼道里的灯光下拉长延伸,骄傲地显现在正对着门洞的墙上。
  吕霁扭过头去,眼角中微微颤动的泪珠在不易觉察中悄然滑落,正滴在他伸出的,向一辆正开过来的红色夏利招呼的手背上。
  岳枫又一次打了一个喷嚏,手来不及阻挡,正好打在了摊在桌面的信纸上。
  信纸上依然只有“霁子”两个字,逐渐被岳枫的喷嚏浸湿,原本清秀端正的钢笔字变得模糊起来。被浸湿的纸煽动性地把这两个字的边缘蔓延得面部全非,就好像岳枫此刻那犹豫不决的心。
  岳枫再一次叹息一声,王永波当年在站台上说的话回荡在自己的小屋里——“你哥我是过来人了,像我们这样的人,最容易在学校里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别的男生,搞到最后自己一个人痛苦……听到了?”
  那被浸湿的纸也再一次被岳枫团在一起,扔进了塞得满满的字纸篓里,和它的同伴一起,埋葬在岳枫左右为难的叹息声中。
  岳枫站起身来,打开窗户,有意让窗外寒冷的空气趁机钻进自己温暖的小屋里。本来已经有些晕糊的脑子在寒风的侵袭下似乎有些清醒,而被感冒刺激的很脆弱的鼻子也同时被粗鲁地灌进了寒气,一阵酸涩的滋味直冲上鼻孔,让岳枫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岳枫没有关上窗户,任由冷风越窗而入,在身旁肆虐。他不经意往楼下望去,一辆朝三环方向开去的红色夏利孤独地行驶过楼前,在这漆黑如炭的街道上,在这黯淡无月的夜里,似乎只有这么一件事物,这么一种颜色可以引起岳枫的注意。
  虽然,这点红色很快也消逝在楼前。
  这点红色驶过的那条直线轨迹那么依恋不舍地在这夜里完成它的使命,从开始到结束,从显现到消逝,好像一个波折号——把过去和未来连接到了一起,却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也没有保留地奉献了出来;那红点远望过去,好像在挽留什么,又好像在期盼什么,直到消逝不见——又如同一个开始犹犹豫豫,最终狠心划下的休止符,把过去和未来分隔地那么明显,把纯真和现实、回忆和成长也解释地那么明了。
(全文完??
 
终於po完了....好感动啊...(泪奔)
po完慢慢看*v*
 
为什么不在一起呢,根本就没不在一起的理由,不喜欢这个结局,讨厌这个结局
 
很好看的文章,就是觉得中间好象差了一点,感觉不连贯啊
 
就这么完了,希望他们在一起最??
 
挺了再看
 
这也是我喜欢的一个文,顶一下!
 
haokan
 
为什么又不在一起。rrrrrrrrr,为什么,他们明明还有爱,为什么,不在一起??
 
很喜欢文的前半部分,可是后面的也太让人心酸了吧!怎么可以是这样的结局!让我对这篇文不那么喜欢了.
 
经典中的经典??
 
我也认为中间少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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