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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危险人格[第2页]

作者:陌沫默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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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久等了,抱歉!)
  溺水,和干渴一样,喉咙干渴得烧痛。水很宁静,会在耳边诱哄,鼻腔跑出的氧气,气泡会消失在水中,然后再抹灭所有气泡。直至大脑暂时停止机能,身体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求生欲望,汹涌地逼迫快要昏睡过去的大脑。
  第一次产生杀人冲动。
  晃过神时,明天才发现盛满水的浴缸,溢出来的水淌了一地,自己半条手臂都浸在水中,衣服、裤子湿了一大片。
  母亲看到的话,一定会臭骂一顿然后收拾干净。
  但是母亲再也看不到了,以后也看不到了。
  身边整个头都湿漉漉的妹妹正在大哭,眼泪和水一起滚落,头发像海带一样软塌塌得黏在脸上,她哭得鼻子通红,双眼紧闭,嘴巴长得很大。小小的手握成拳头,跟着身体一起抽搐。
  哭声太吵了,吵得明天想不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第一次杀人未遂。
  那年明天九岁,明明四岁。
  等着拿到立案调查的许可书后,蒋未晞和明天一起去了周芸家。一栋简易居民楼里,房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没有电梯。敲门之前蒋未晞有些犹豫,对方是明天推测的精神变态以杀人为满足的凶手,她也和普通人一样。
“怕了?”明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看出蒋未晞的忐忑。
“不是害怕。”蒋未晞陷入沉思。如果明天的推测属实,周芸犯下连环杀人案,被杀害的两名死者已经是事实。警察需要做的事只剩下真相大白,避免更多无辜的生命牺牲。
  敲了几下门,心沉沉地落下去,里面传来走近的脚步声,周芸并不打算装作不在家。该来的总会来。周芸打开门,蒋未晞立刻亮明警察身份,看见一行的人是明天,她表现得有些惊讶。
  要求她回去协助调查,周芸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着发答应了。
“可以等我拿件外套吗?”周芸说。他们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毛衫,身上系着围裙。她正在做饭。
“明先生,是阿哲有消息了吗?”周芸边取下围裙边朝卧室走去,嘴里自言自语地说“等他回家就有好吃的饭了,做了他最爱吃的。”
  很快,她拿上外套走出来了。
“我能见到阿哲吗?”周芸一副期待的笑容看向明天。她看上去似乎早有准备,至少表面十分冷静。
蒋未晞转头朝明天看了一眼,慢慢吐出两个字:“走吧。”
  警察局审讯室里,蒋未晞和周芸在审讯桌地两边相对而坐。
“突然找你来,你知道原因吗?”蒋未晞还是温和的语气。说话的同时仔细打量了周芸一番,眉眼就算不化妆也算得上好看,气色不太好,嘴角笑似非笑地轻轻扬起。整个人看上去比资料上的照片的她不太一样。
  周芸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不安和恐慌。
“我们现在怀疑你和两起谋杀案有关,一个是你的前夫,一个是他的女朋友,不,应该是未婚妻。”蒋未晞在桌上摊开几份资料。
  眼下没有直接证据能够直接证明两起凶案都为同一人所为,周芸的证词尤为重要。周芸凝视着桌面的资料,眼睑的肌肉瞬间抽动了一下。
“你应该想说些什么吧。”蒋未晞朝前倾身,做出倾听的姿势。
“我不认识她。”周芸抬起头看着蒋未晞,脸上是令人发凉的微笑。
蒋未晞:“不认识?你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吗?”
  周芸深吸了一口气,直视蒋未晞的眼睛,“请问您叫我来是为了告诉我阿哲在外面有人了吗?”
  她是想抵赖吗?
蒋未晞翻动资料,取出那份离婚申请,“你们已经离婚了,齐景哲不是出轨。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你骗人。”周芸脸上终于动了怒色。
蒋未晞:“那么请你解释为什么杀死童心?”
“我没有杀人。”
“因为嫉妒吗?”
“我说了我没有杀人。”周芸开始反常愤怒起来,双手拷在桌面反复用力敲击,面目逐渐狰狞。
“你冷静点!”见到如此慌乱的周芸是在意料之外,蒋未晞按住她的手腕直到她停下。她的反应如此之大,想必已经动摇了她的内心,让她张口说出真相有了进展。
  杀人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没有一丝破绽,证据一定会留下,即使微乎其微的细节,警察一定能通过线索找到嫌疑人。在密闭的空间内,面对警方严厉审讯,一般人都很难守住秘密。
蒋未晞静静地凝视着周芸的脸,等待着下一秒的机会。周芸恢复了脸色,耷拉着肩膀放松的样子。
蒋未晞微微沉思地闭上眼睛,平静地说:“周芸。我不要求你立刻回答,但对于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请你慎重着想,你的母亲、你和齐景哲的孩子。”
  周芸抬起眼色凝视着他,一脸苦涩,一动不动。
  一言不发地对峙好几秒,周芸终于开口了,“我要见明天。”声音意外地非常镇定,想必是在极力控制刚才急躁的情绪。
蒋未晞很意外周芸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照她说的让明天进来了。
“你们都出去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明先生的。”周芸回到最开始的自信。明天一进来理所当然般地坐上蒋未晞的位置。见状,蒋未晞不由得和记录员一起离开,有一瞬间怀疑明天和周芸是共同犯罪。
  等到对面只有明天,周芸逐渐哭丧着脸。
“阿哲不应该死的。”不出所料,周芸扯着嗓子,“那个女的才应该去死。”
  明天倒是十分冷静,“阿哲爱的是她,你就杀了两个人。”
  周芸不语回答。
“你杀人的目的,是因为阿哲背叛你所以杀了他们?还是你单纯的是想杀人?”明天的声音低沉,像看透了她的心一样发问。
  周芸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明先生,我认为你和我是非常相似的人,你能明白我的选择。”
“我可没杀过人。”明天向后倚着靠背。
  霎那间她好像犹豫了,但马上又下定决心般盯着明天,“你知道失去挚爱的人是什么感受吗?”
  明天沉下脸色听她讲述。
  周芸有条理地叙述复杂的情况:“那时,我对我的疯子母亲恨之入骨,恨不得杀了她。是她夺走了最爱我的父亲。后来我遇见了阿哲,他许诺会爱我一生,我以为他会爱我一生。可是那个女人出现后,阿哲骗了我,她也骗了我。我必须杀死他们。”
  周芸恶作剧地笑了笑,卖关子似得停下来。“你想知道她死前对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周芸盯着明天的脸说:“她还在骗人。你也在骗人,你根本不想知道。”
“女人真是执着的动物。”明天带着些嘲讽,“我想知道,你和齐景哲的孩子是不是在骗人。”
  像是要周芸平静下来,明天慢条斯理地从桌上的资料中抽出医院提供的报告,放在周芸眼前的动作也不慌不忙。
  然后卖关子似得叼上一根烟,吐出白色烟雾。“能问你两个问题吗?”
“请便。”周芸如是回答。
“第一个,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一时间周芸好像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过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的亲生母亲是个精神病,疯子!是她害死我爸的。她也该死。”
  据看护院方叙述,周芸的父亲是为了救落水的妻子而溺死,周芸母亲因此大受打击,彻底断了清醒的神经。周芸从小见过母亲的机会并不多,失去父亲后更是难得见面,在她心底恨透了母亲。
“最后一个问题。”明天掐熄烟头,严肃着表情问,“杀死两个人,你不害怕吗?”
“害怕?”周芸歪着头想了一下,“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他们临死前看着我的样子,很奇怪,心里涌上来的感觉并不会让我害怕。你能理解吧?”
“我不知道。”明天起身拉开椅子,转身朝门口慢慢走过去。周芸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叫住他。
“也许我和你不太一样吧。”明天头也不回,边说边拉下门把。蒋未晞出现在门口。“警察会等你把整个过程交待清楚。”
  周芸再次面对蒋未晞的审讯,她不再扮演无辜者的面貌,而是说出令人震惊的杀人经过。令人震惊的,她全程面带微笑的。
  明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走到外面。冷风吹着脸,已经有了夜里的凉意。点上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头晕目眩,感到恶心。
  回顾这起案件的初尾,不光是这件事,还有过去面对的所有事。明天想到周芸对自己说:[你和我一样,是杀人犯]的时候,胸口涌起阵阵寒意。
 
看私信加我扣扣号细谈吧
 
第八章
案子了结。警察让真相大白,杀人者应得惩罚,死者沉冤。
家属睁着红肿的眼睛,十分牵强地,行礼道别宾客。道别养育二十多年,再也无法见面的孩子。
蒋未晞特意换着黑色西装,出席葬礼。人群中,他和白耳显得格格不入。
一声尖锐的哭声刺进耳朵。痛苦离别的情绪高涨,哭泣、无力的斥责,最终在火海中烧尽。白耳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画面,这是她第一次目睹死者与家属,真正的分离。
感觉眼睛有些发干,白耳闭上眼睛,脸上淡然的表情。
蒋未晞注意到她的反应,关心地问道,“难受了吗?”
“我不懂。”白耳认真思考之后回答他:“生离死别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伤心,继续活下去就好了啊。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无力回天,活着的人要活得更加有意义才行啊。”
蒋未晞似乎没有听懂白耳的话,他默默听着。
“小白,他们是亲人。就算知道他(她)不会再回来,对他们来说也是十分痛苦的事。”说完,蒋未晞直视着白耳的眼睛。
“这可真不好办。”白耳看似随意找了一句话搪塞,她转身走开。
看待生死,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念想。怀念、亦或是无奈,颤于心颠。冷漠、无感,藏于表面。
白耳一个人回去后,路过附近的便利店,被牵扯的视线朝往银处望过去。店员正在忙着找零,脸上是标准和善的微笑,看着让人亲切。
风迎面吹来,抚过她的脸庞,从背后掠去。周围的路人行走缓慢,有的说说笑笑,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样的画面,让白耳觉得现在很适合散步。
“你在看什么?”明明突然从背后传过来声音,白耳被吓了一跳。
白耳:“你,在这?”
完整的句子应该会是:你怎么在这里?或者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白耳的震惊,明明没有说话,抬起手把被搂住胳膊的黑猫举到她的面前。
白耳只用了一秒愣住,立刻恢复了温柔的微笑。“原来你是和它在一起。”
找到一个可以散步的人,白耳现在心情愉悦起来。
散步到公园,秋千静悄悄的在等待有人来玩,四下里吵吵嚷嚷,十分嘈杂,但仔细一听,又静得平和。
猫喜欢在公园玩耍,奔跑,然后窝在一团舔舐自己的毛。白耳和明明坐上秋千,远远地听着人们的喧嚣和车辆鸣笛,好像能够平静下来,整理思绪。
明明突然一蹬腿,开始晃起秋千。一下一下的,秋千上方的绳结发出咯拉咯拉的声响,少了些玩耍时的欢笑,显得寂寞冷清。
白耳轻摇着身体,起伏不大。她开始好奇地跟明明闲扯,“那个,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什么?”明明说。眼睛并没有看她,似乎没有兴趣搭理。
白耳:“你为什么会去便利店打工呢?”
明明毫不客气的反问,“你为什么要做法医。”
“我爷爷是法医,从小教给我最多的就是尸体的语言。死亡不过就是一条线,过去,就回不了头。很多人害怕尸体、害怕死亡,大概是出于人的本能。有些时候,逃避未必是最好的选择,死亡是最终目的,归于万物。杀与被杀都是选择,何必哭哭啼啼的?在我看来,觉得很愚蠢。”
白耳没有打算听到回答,当是自言自语。
明明用脚尖踩地,停稳晃动的秋千。她沉默了一会儿,把脑袋歪向了白耳那边。
“死了不可怕,活着才可怕。”
白耳没有回答,一边环视着公园,一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凉气从鼻腔凉进肺里,身体开始发颤。
倒不是想知道明明为何说出这样的回答,白耳有些愕然她的令人意外又多了一次。
“明明,你是有一个哥哥吗?”白耳问。
明明肯定地回答,“嗯。”
“你哥哥对你好吗?”白耳又问。
明明迟疑地停顿一下,才肯定回答,“嗯。”
“那...”白耳欲言又止。
“你的爷爷爱你吗?”明明重复着白耳的提问来问她。
“他很爱我。”
“那你呢?”
“我也很爱他。”
“那你的爷爷要是死掉了,你会为他难过吗?”明明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转过头看向白耳的眼睛,澄澈得能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听到她的话,白耳也诧异地凝视着明明的脸。
“可能会吧。”白耳说完,垂下了双眼。
明明不作任何表情,慢慢地张开口,“我的妈妈死掉了,可是我没有很难过。”
两人并肩坐着,没有再讲一句话,感觉冷冷清清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白耳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明明脸上的眼泪已经挂不住地掉下去,无声的哭泣压抑着情绪释放。
“回去了。”失去了主语,白耳听不太明白明明说的是自己,还是在催促两个人。
明明站起身,转过脸看着白耳。脸上消失的泪痕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像做梦一般的画面转瞬即逝,眼前所尽的一切都未必真实。
提及家人。家人意味着什么?是每天一起吃饭、聊天的人,还是生病、受伤时无微不至的照顾的人。
明明在思考,应该是像白耳的爷爷那样悉心教导的是家人,还是像明天这样以拳头相向的才是家人。
和白耳分手后,明明慢悠悠地游荡回家里。此时明天应该在事务所,不在家不会碰面,就不会发生不可控制的场面。
 
半年屯了4章更新,我可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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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时候发现鱼缸里养的小鱼死掉了。妈妈不在了,小鱼也死掉了。
[他死掉了。]
[你听说了吗?有人自杀了!]
[不会吧不会吧,真的死掉了?]
[听说是五班的一个学生。]
[跳楼自杀,脑浆都蹦出来了。]
[好可怕……死就死了,还吓人。]
  从心底暗自开放的黑暗之花悄然绽开,一字一句毒药似的对白,上演着精彩绝伦的辩论。
  恐惧、猜测,好奇,揭秘。
  接到报案,警察很快赶到封锁现场。照目击老师所说:当时正在上课,突然一下巨大声响,原本以为是外面的事故,附近也没有施工现场,学生发现后立刻报警了。
  确认死亡学生的身份,警察开始对相关人员询问记录。
  三年级五班陷入死般沉寂。死者是五班的学生张泓澄,男性,十五岁。
  在接受惯例问话中,班级的女生几乎是哭哭啼啼,吓坏的样子;男生大多数表示自己和死去的同学不熟悉,紧张得想要撇清关系;班主任说完三句话就叹气,难以想象自己的教育生涯中发生了如此戏剧的事,有些教师可能一辈子也遇不见。
  其中有一名男生紧张得一言不发,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手指交叉扣在一起,用力到骨节发白,身体轻微地颤抖,嘴唇变得青紫。
“可以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蒋未晞伸手覆在他的手上,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掌心传感的温度交织在一起,男生慢慢抬起头看向蒋未晞,颤动着嘴唇吐出三个字:“付竹纶。”林一快速记下。
  蒋未晞:“你和张泓澄是什么关系?”
  付竹纶:“平时很少说话。”
  蒋未晞:“不熟悉吗?”
  付竹纶:“我们两个就是班上的透明人,大家都讨厌我们。”
“为什么?”
  付竹纶:“你应该去问其他人,我不知道。”说完话,付竹纶虚弱地长叹一口气,紧扣的手指缓缓松开。
  蒋未晞有些担忧地望着他,想不到说点什么让他好受一些。
“警察先生,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先回去了。”付竹纶靠双手支撑着桌面起身,支撑住瘦不经风的身体,肥大的校服像挂衣架一般穿在身上。
  蒋未晞突然提问:“张泓澄坠楼时,你在哪里呢?”
  付竹纶有些错愕的表情,僵硬地抬起眼,再次和蒋未晞对上视线。“我和他,在一起。”
  蒋未晞凝视着他的眼睛,被目光笼罩,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正准备对付竹纶进一步询问,林一打开笔记本,突然接到警局的电话,还有一处现场发生了命案。
  听闻消息后,付竹纶露出自然的神情,他仿佛猜到警察的心思,他说:我没有杀张泓澄。
  故事回到两天前。
  下课铃声打响,班主任裹挟揣好教案走出教室,班长带着全班集资的班费跟在老师身后。
  同学们陆陆续续分散开来。几个女生坐到一起,小声拿出手机议论起来,她们的表情看上去在讨论有趣的事情。
  手机屏幕聊天页面上突然弹出一条新内容,先是几个男生注意到,对着手机屏幕笑起来,然后传给周围的人看,接着笑声一片。
[这次班费,张和付交的最少]
[多少多少{让我看看}]
[不够我买个球啊]
[怎么这么说,人家家里本来就困难{微笑}]
[家里困难还读书,去打工啊{狗头}要不然你借钱给他]
[我不敢,我怕他们不还{笑哭}]
[{捂脸}{捂脸}{捂脸}]
……
  张泓澄僵硬地挺直背坐着,转过头朝付竹纶看了一眼。两人对上视线后,微微一笑,仿佛已经约定,然后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们和班级里的其他人没有联系。
  放学后,同学们陆陆续续放学回家了。学校剩下安静,张泓澄等着付竹纶做完最后的清洁,一起回家。
  这时教室外面传来急促的跑步声,有人从走廊急速奔跑。
  这个声音把两人吓到了,付竹纶未反应过来,张泓澄就出去查看。
  声音继续从隔壁教室传来,张泓澄悄悄趴上窗户查看,里面空荡无人,课桌整齐摆放着。只有躲在教室门后的两个学生正在热情地拥吻。
  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
  张泓澄抿唇一笑,决定不打扰他们悄悄溜回去。
“张泓澄!你好恶心,偷看别人亲嘴。” 女生尖锐的声音从背后刺进耳朵。
  转过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同班又叫不出名字的女生。张泓澄摆手想要解释,隔壁教室的门打开,男生满眼愤怒地注视着他,背后的女生脸上挂着傲慢的表情。
  男生先开口,话里夹枪带棍:“你想去告诉老师?你和付竹纶不也在偷偷约会吗。”
“我们……没有,不是那样的!”张泓澄一顿脸红心跳,血轰轰地沸腾起来,急红了脸。
  旁边的女生接着附和:“别狡辩了!真是变态。”
“偷窥狂,变态。”
“想亲嘴去亲付竹纶啊。说不定他还真愿意和你亲。”
  张泓澄默默不语,遭遇如此激烈的争吵他向来没有反抗能力。眼前的人越说情绪越是高亢起来,近乎歇斯底里,已经全然不顾同学情面。
“再说,杀了你们。”付竹纶冷冰冰的一句,把在场的人都吓住了。
  没有人继续说话。付竹纶拉过张洪承的胳膊,径直向楼梯走过去。背后议论的声音又出来了,细细密密的说话跟着脚步声越走越远。
“她们说,你喜欢我?”付竹纶说了意料之外的话。张泓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耳廓和发际交界,有一条不深不浅的疤痕。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付竹纶很少像这样主动开口,绝大多数都在沉默。但这种沉默并不会尴尬,好像两个人之间有了某种隐秘的联系,这是张泓澄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
“我其实不在意她们说什么,只是很烦……”付竹纶慢慢松开手,心里却很充实。
  张泓澄灿灿地笑起来。“嘿,那你喜欢我吗?”
“别说傻话,我怎么可能喜欢你。”付竹纶直直地盯着前方,表情看上去开不得玩笑。
  张泓澄慢慢收敛起来笑容,心中悸动,有种过了电的感觉,直愣愣地看着付竹纶走在前面,脚步慢了下来。
  付竹纶突然停下来,抬起头看着天,然后侧过脸看向张泓澄,自然又深意的笑容慢慢划开。
“因为,我已经无法想象未来了。”
作者的话:本文纯属虚构 文中出现的团体、名称、人物等和实际存在的事物毫无关联
 
作者您好,有幸看得到您的作品,文笔很好可以考虑出书v19931113618
 
第十章
  意外发生前两日。
  张泓澄站在教室窗前良久,等着付竹纶一起回家。学校里的人零零散散的走光了,一片寂寥廖空旷。
  此时,付竹纶被三五个人围堵住,抓着他的领口使劲往背后的墙撞过去。
  一拳砸中鼻梁,一拳陷进肚子。身体迅速痛的发涨,付竹纶依然一声不吭地默忍着。
  施暴的几个人脸上都在阴恻恻地发笑,一边拳打脚踢,雷雨交加般地落在付竹纶弱小的身躯,他被揍得蜷缩在地上,双手环在头顶。大概是累了,几个人恶狠狠地最后踹了一脚,然后得意地走了。
  付竹纶在厕所清洗干净脸上的鼻血,拍了拍弄脏校服的鞋印。回到教室,张泓澄还在等他。
  张泓澄见到他,上前关切又紧张地询问:“你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他们又欺负你了?”
  付竹纶挣脱开他的手,扭头就走。“回去了。”
  走出学校,头顶的天空阴暗了些许,大雨将落的预告。付竹纶面无表情,内心里一片烦躁,他走得很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张泓澄紧跟在后面。
“阿纶,他们还在欺负你吗?”张泓澄加快脚步跑上付竹纶身边,“我想帮你。”
  付竹纶突然停下,随即转过头看着他,冲他咧了咧嘴角,“帮我告诉老师,还是替我挨打吗?”
  张泓澄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可以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付竹纶看着张泓澄,他的笑容总是藏着温柔。
“那你可以帮我,把我爸教训一顿吗?”付竹纶说:“他快把我打死了。”
  说着,付竹纶挽起校服露出胳膊,遍是新旧伤重叠的痕迹,青色紫色的皮肤下泛着血色。
  张泓澄惊讶得说不出话,想说什么又咽回去。眼神开始变得怜悯,他伸出手指慢慢触碰上敏感脆弱的皮肤,眼角泛起了泪水。
  张泓澄一把将付竹纶抱紧,没头没脑地哭起来。
  一会笑,一会哭。付竹纶觉得很烦,他生硬地将张泓澄推开。
“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付竹纶指向左边的电话亭,张泓澄留在原地擦干眼泪。
  付竹纶从衣服兜里摸出纸条,按着上面的数字拨过去。电话那头很快就有人接听,是个男人,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是明天吗?我有事想问。”
  对方听似要挂断电话,付竹纶着急地继续说道、夹着哭腔的语气:“拜托你救救我……”
  很快就下了大雨。付竹纶回到家,发现父母双方拉扯在一起,眼前的一幕令他作呕,男人站在衣柜前掏着存钱的铁盒,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不要拿走。
“那是竹纶上学的钱,万一家里有急事还得花呢……”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无力又可悲。男人一脚踹在她身上,抓了一大把零钞塞进衣服兜里。
“付国军,那是竹纶上学的钱……”女人抱着父亲的小腿,可怜得像一只狗在哀求主人。付竹纶看见女人满身狼狈,弄得一身伤,觉得一阵恶心。
“上个屁的学。”男人用力蹬着小腿,一下一下朝着女人的腹部,用力得青筋暴起。“还不如拿给老子喝酒,滚开!”
“那是我的钱!不准偷我的钱!”付竹纶扔下书包,发狂似的扑向男人,试图将他揣进兜里的钱掏出来。奈何力气比不过男人,被他一掌推开。
“***都要和老子对着干,我看你们又皮痒了。”男人怒目圆睁地盯着付竹纶发狠,咬牙切齿,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朝着猎物冲过去。
  男人抓起付竹纶的头发往墙上抡过去,撞破额头血流下来,接着又是重重一拳挨在肚子上,干瘪的肚皮直接陷进去,身体已经意识不到疼痛,眼睛浸血模糊了视线。迷糊间,男人带着钱走出家门,只剩下两具残弱不堪的身体在微微喘息。
  在被父亲殴打时,付竹纶想到的是逃离父亲,逃离这个家。
  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女人已经收拾好残局,温热的稀饭摆在桌上。头上的伤疤提醒着他挨打的事实,伤口再次裂开,疼痛加倍。
  见付竹纶从床上起来,女人挤出笑容唤他过来,“竹纶,来吃点稀饭吧。家里还有点东西,明天我再去买点吃的回来。”
  付竹纶走得很慢,可能是身体疼痛,可能是没有胃口,他失魂落魄地走向厨房。
  女人坐在桌前,盯着受伤的手臂,手指轻轻抚过,安慰自己的口吻说:“竹纶,你爸他今天回来又喝了酒,打牌输了脾气太臭,动手打了我们……你爸他……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他计较,你……”
  女人回过头,没说完的话止在嘴边。目光慢慢向下滑落,一把冰冷而尖锐的刀插入腹中,身体撕裂般得疼痛绽放开,鲜红色的血不停往外冒。
  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拿刀刺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孩子。
“你是故意的吧。”付竹纶一边抖着嘴唇说,一边慢慢推进刀子,“为什么要和那个人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都是你的错!”
  银白色的刀尖泛着光,刺穿肉体,舔舐过滚烫的鲜血后,带走原本属于这个人的体温。一切都在失衡后变得血肉模糊。
“要是你没有生下我就好了!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无论重复多少遍恶毒的话,死去的生命不会再回来了。
  女人死了。丢下付竹纶一个人面对地狱般的生活,早有预知如此事实,他突然感到释怀。
  男人是施暴者,女人和付竹纶是毋庸置疑的被害者,也是弱者。然后弱者被消耗,燃烧殆尽,燃烧的火苗引发爆炸。懦弱的人选择用杀人的方式逃避。
  付竹纶就那样悄无声息地继续活着。
  第二件案发现场前,下午四点。那是一个细小略微颤抖的声音。
“我……没打算杀人的。”
“我不想活了。”
“活着太痛了……”
  付竹纶站在天台边上,一不小心便会坠落下去。强风吹着他单薄又悲伤的身影,张泓澄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愿意陪我吗?”
  付竹纶怯生生地回过头望向张泓澄,脸上挤出的笑容生硬且难过。
  张泓澄在心底害怕,身体却又向付竹纶靠近。他明白付竹纶身上背负着什么罪,他相信付竹纶向自己坦言一切,是因为在对方心里种下的不平凡的爱意。
“我愿意。”
  他们踏上死亡边缘,一同往生,守住灵魂深处的纯粹的爱。
  只是。
  付竹纶没有打算和张泓澄一同去死。
“因为我厌恶他,十分厌恶他。”
  这个时候,付竹纶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明天。明天指间的香烟不紧不慢地燃烧着。他望着明天,明天也在望着他。
  明天问:“你来委托什么事?”
  付竹纶的嘴唇微微嚅动,声音细小地念出来:“我妈被杀了。”
作者的话:本文纯属虚构 文中出现的团体、名称、人物等和实际存在的事物毫无关联
 
第十一章
明天工作结束回到家,天色已晚。
  明明赤脚蜷缩在椅子上,抱着画板,铅笔细细簌簌地比划,画着相框里妈妈的照片。
  屋内很暗,只有明明头顶摇曳的吊灯虚弱的光影,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明天拖着脚步声走近冰箱,打开一罐啤酒,刺啦一声。明明听见,朝他望过来。
  “哥,桌上有爸爸留给你的红烧肉。”明明细小的声音说着,“爸说你最爱吃妈妈做的红烧肉了。”
  听到妈妈二字,明天的眉毛跳了一下。揭开盖碗的锅盖,下面的红烧肉不再热气腾腾散发让人吞咽口水的香气,变得没有食欲。
  明天没有动剩菜,盖了回去。
  明天背对着明明,打算洗漱睡觉。
  “哥,爸说,让你改天买花,去墓地,看看妈妈。”明明细小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明天心中有股子过电的感觉,麻痹了半身。他压着气捏紧拳头,转过身看向明明:“你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讲话。”
  明明瞧着明天的表情逐渐变得躁怒起来,黑暗中,他的眼睛里闪过的光快速消失。
  “哥……”声音卡在喉咙被打断。明天猛地冲上前一把掐住明明的脸,让她无法再说下去。
  明明手中的画板掉落在脚边,画上妈妈的模样不是照片里的样子,脸上没有笑容,眼神也没有光泽,明明画里的妈妈已经跟着主人死掉了,没有灵魂。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你,妈就不会死。”突然袭来坠入深渊的惊慌拉扯着明天,他抓着明明领口的衣角愤怒地将她摔向地板。
  预感到接下来的愤怒,明明下意识地蜷缩身体,“不是我杀了妈妈,不是我。”
  明天不听明明的叫喊,将她按在地上,一拳一拳地揍上脸。明天火气大得像要吃人,咬牙切齿地发力,明明的颧骨和鼻梁不断的钝痛阵阵,尽管她的鼻血沾上明天手指关节。
  “操!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明天挥起拳头朝下面的明明砸下去,明明下意识的害怕扭开头,拳头向落在棉花上无力地砸上地板。
  额头和鼻腔的伤口不断流血,明明颤着声音,眼角淌出泪水滑落,“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明天感到失力地站起身,一股血液逆流冲进大脑,胃里翻江倒海,打人的手已经麻痹,手指节的撞伤烧痛起来。明明躺在地上蜷缩着,一跳一跳疼得发麻,眼泪和含血的口水混在一起。
  明天的脸上也挂着眼泪。他捡起地上的画,忍疼把其撕烂。
  “你怎么不去死。死了就好了。”明天说给明明的话,从失去妈妈、第一次动手打她开始。
  头顶的吊灯停了晃动,虚弱的灯光打在明明惨白的脸上,刺眼。
  翌日,事务所内。明天左手裹着纱布和骆朝雨一起打游戏。游戏输了,两个人吵吵闹闹、骂骂咧咧。
  明天从烟盒抽出最后一根烟,捏扁空烟盒,随手一扔,拿打火机点燃。
  抽了几口,香烟真不是个好东西。
  事务所的电话突然响起,明天迅速接起。对方的声音顺着电流模糊了不少,但依然能辨认出是个未变声的孩子。
  “我杀了人,警察就快查到我了。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可是、如果我不杀人,我就会死。最后,能见你一面吗……”
  看似并不想理会小孩子幼稚的恶作剧,明天一边按下通话录音。这个声音,明天联想到那张脸。那张消瘦、不符合年龄的阴沉忧郁的脸。
  没等到任何回答,对方通话终止。最后一通电话,之后再没有消息。电视新闻上正在播报中学学生坠楼事件。
  心中隐隐的不安,也在缓缓下坠。
  或许是意外巧合,或许是蓄意杀人。明天知晓这件事的始末,但未完全了解。他来到事件中的学校,打算再次和“求救的凶手”见面。
  除了五班,除了刚刚死掉的张泓澄,其他师生照常上课。五班的师生都被警方逐一询话,任何关系在一瞬间被撕破,网络上的脏水暴露在一片白色中。
  付竹纶被独自安置在教职员休息室等候。林一站在外面看守。
  校里校外站着学生家长,除了担心孩子,更多的是看热闹的。明天跟着家长混进去,学校保安并未发现。
  蒋未晞站在教舍楼前,正好和警员交接完工作,看见明天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警员也注意到明天,立刻出声叫住他:“你哪个队的?闲杂人不得靠近!”
  见穿警服的男人摆出一副刑警的做派,明天表现出不耐。
  蒋未晞对着警员说:“这里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警员盯着那张欠揍的脸,恨不得脱下警服直接揍上去。人走远后,蒋未晞正对着明天,有些无奈地重重一声叹气。“你别说这次你又认识凶手。”
  “人是意外坠楼的……”蒋未晞话没说完,明天把通话录音播放出来,是“凶手”最后的求助信息。
  “那小子,人在哪?”明天的语气熟练锝像一名老刑警。
  蒋未晞顿了一下,还是向明天透露了付竹纶的消息。“那孩子暂时安置在教职员休息室。”
  来到门口,蒋未晞停住动作,看着明天,“当事人现在背负着两起命案,在死者坠楼前,他的母亲已经被杀死了,警方怀疑都是他一人所为,但是动机并不明确。至少,他杀害张泓澄,让其坠落的动机,我们还不清楚……”
 
  “杀人必须要动机吗?”明天一句话简单回应了蒋未晞,直接开门,进去。
  像有一缕阳光洒在付竹纶脸上,加重了眼眶狭长的阴影。少年的脸孔依旧稚嫩如新,干净纯粹,笑眯眯地等着审问。
  明天一上来便以叙旧的开场白和他搭话,拉开就近的椅子坐下去。“又见面了。”
  “大概是最后一次了。”付竹纶看着明天。他的眼睛里有种渴望,一种期盼,然后慢慢沉淀下去沦为失望。
  他在期待明天什么?失望什么?
  “付竹纶,我很遗憾,你的母亲和同学死了,嫌疑最大的人却是你。”蒋未晞开口说回正题。“警方在你家剩余的稀饭里检测到灭鼠药,你一开始是想毒*****吧,张泓澄知道了真相,被你推下去。妄图毁尸灭迹。”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张泓澄不是我杀的!”付竹纶的表情好像因为蒋未晞的言语论述受到了惊吓,随即簌簌地流下眼泪,嘴里反复好几次同样的话。
  他们并未料到付竹纶竟会当面哭起来,他所犯下的罪让人忘记他还是个孩子。此时付竹纶哭得十分狼狈。
  在明天看来,付竹纶的眼泪和言语并不是针对死者的忏悔,他在本能的感到害怕,感到恐惧。
  “你的母亲腹部中刀身亡,刀柄上有你的指纹。”
  蒋未晞换以强硬语气质问付竹纶,“你声称张泓澄不是你杀的,请你解释为什么张泓澄坠楼时你会出现在现场,他又未何会坠楼?”
  蒋未晞紧盯着付竹纶的眼睛。
  能看得出来付竹纶在害怕,同时大脑在迅速思考如何回答警察的问话。
  “张泓澄……张泓澄是被三班的所有学生杀死的。”付竹纶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他的眼神没有闪躲,他应该没有撒谎。
  蒋未晞知道,同班同学里由爱恶作剧的,有性格暴戾的,有两面派的,但无药可救的恶人不应该有的。
  无论世界上人们总是在互相仇杀,伤害,也有一时兴起犯的错误。但人最根本的,存在灵魂深处的善良,是负罪感。
  “我是想杀了我的母亲,因为她想杀死我。没有人希望我活着,他们都想让我去死。”
  付竹纶眨落下眼泪。他开始回忆,在母亲准备好的稀饭里投下灭鼠药颗粒,原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转过身看着母亲举着刀冲过来。
  女人的死看似自杀,左手握着刀柄插得很深,倒在地上,血不停地从腹部的伤口流出来,奄奄一息,身体迅速降温,感到世界越来越冷。
  付竹纶当时只在旁边看着,目光落在地上,看着母亲一点一点流失的生命,这是何等的残忍。
  如果当时母亲拿着刀刺过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抢刀,被刺死,躺在地上濒临死亡的人就是自己。
  当时的情况是付竹纶回过头,他看着母亲面目狰狞地握着刀刺过来,本能地避开,被母亲用力按倒地上,举起冰冷而尖锐的刀一下一下刺下来。母亲嘴里怒骂着:“要是没生下你就好了!去死!去死!去死!”
  求生的欲望让他和母亲拉扯,强硬地掰过母亲的手,将那把刀刃刺进她的身体。腹部撕裂开口子,疼痛绽放开,鲜红色的血不停往外冒。
  女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拿刀刺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孩子。
  付竹纶一边抖着嘴唇说,一边慢慢推进刀子,“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死……”
  银白色的刀尖泛着光,刺穿肉体,舔舐过滚烫的鲜血后,带走原本属于这个人的体温。一切都在失衡后变得血肉模糊。
  “要是你没有生下我就好了!去死!”
  去死。
  该去死的人是你!
  付竹纶活下来了,原本该被母亲杀死的他杀死了他的母亲活下来了。
  “我很害怕,我不想死。所以我……反抗了。”付竹纶无比渴望地抬起目光注视着对面,仿佛对面的人能懂。
  “我妈她,她该死。”
  没有人发觉到明天沉着脸走到付竹纶面前,一手抓起他的衣领,狠狠朝他的脸砸下一拳,想用拳头打死他的愤怒。
  “该死的是你!你怎么不去死!”明天几乎暴走地朝付竹纶痛下死手。
  “明天!”蒋未晞顿时火冒三丈,在事态恶化之前抓住明天揍了一拳。“你疯了!”
  马上蒋未晞又为自己粗鲁行为懊悔,不该用拳头制止。明天擦了擦嘴角退到一边,心中的余怒慢慢消退。
  “我做错了什么?我就不该被生下来,错的不是我!”付竹纶挂着鼻血艰难地说,“我是他们的孩子就活该被杀死吗?”
  因为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因为有了那样的父母。
  付竹纶说,他是“阴差阳错”才会走到杀人那一步。但张泓澄并不是,他是被集体扼杀,推向深渊。
  因为是穷人家的孩子被看不起,因为身上背负的过去在别人眼里是罪恶。
  那天在天台上,张泓澄说:每个人心中对于罪恶的定义不一样,他们为“无辜”的人擅自定罪,却没有人会制裁他们。当“我们”犯下罪恶,为此,他们为“我们”定下来死罪。
  张泓澄对付竹纶说:所有人都想让你去死,还有我希望你活着。
  活下去。
作者的话:本文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团体、名称、人物等和实际存在的事物毫无关联
 
大大你的书很有潜力,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写文呢,感兴趣可以留个联系方式沟通一下哈
 
智齿
 
  林荫对此默认地点了几下头,几个女生似懂非懂地走开,没走几步回过头看一眼两人,嘴里在说些什么。不过叶树不感兴趣,林荫是班上的尖子生,和他一起学习自己也会进步得很快,因此两人关系密切。叶树的确这么认为。
  他当然不知道,在其他女生眼里,他两就像“恋人”一般要好。
  可畏“腐眼看人机”正是如此。
  在学校这种地方,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老师为了管教学生,小题大做;学生会因为口角、举动,甚至更小的是非,去做出令人惊讶的事。或者直接上演一出被害者“有罪论”一说。
  放学后,学生陆续走出校园。外面接送的车辆围得水泄不通,学生和大人乱作一团。隔壁小学放学是秩序离开的。
  “我们一起走吧!”人声传过头顶,从背后涌过来的推力把林荫往叶树身上挤过去,叶树想也没想的,张开手环住他,为他留出空处站稳。
  “挤什么挤啊,有什么好挤的?”叶树朝刚才挤过去的人说了几句,没有回应,他收回目光看着林荫,像平日里一样笑着说:“早晚高峰的地铁也不过如此吧。”
  林荫:“大家为了工作很拼命的。”
  叶树想了想,“我现在为了回家也很拼命。”
  人潮很快散开。林荫感觉到自己一直被注视,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在哪?
  在哪?
  是谁?
  “木木。”看上去神情开朗的妇女站在边角台阶上,看似温和地朝叶树他们招呼。
  “都说过了,别在外面叫我小名。”叶树朝那名妇女走过去,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他转头向林荫说:“介绍一下,这是我妈。”
  “阿姨你好。”林荫抬起的视线正好和叶树母亲撞到一起。她直直盯着眼睛,那认真的眼神让人一阵麻痹,身体无法动弹。
  两三分钟,或许就两三秒过去,四目相对时,时间仿佛停止了。
  “我姓周,叫周阿姨就行。我是叶树的母亲,你是?”周平的口气非常严厉,依旧盯着林荫的眼睛。
  “周阿姨你好,我叫林荫,是叶树的同学。”
  “妈,你来接我干嘛?我可以自己回家。”叶树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表现出平日没有的烦躁。
  “今天下班早,顺路过来接你,买点菜做你喜欢吃的,不可以吗?”周平将视线和话题全都盯向叶树,边反问边帮他整理衣领。
  叶树欲言又止。
  “周阿姨,叶树,我先回家了。”林荫礼貌道别后,转身走开。
  “林荫。”叶树叫住他,林荫回过头,两人相视笑笑。
  林荫说:“明天见。”
  “明天见。”
  林荫离开后,周平望着他的背影注视良久,那视线如针芒刺背,像有人在自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偷看,像有人穿着鞋闯进心底无尽玩弄和蹂躏。
  林荫此时并未察觉到此次相遇,是陷入深渊的开始。
  有个人从背后伸出手将他拽入无尽的黑暗中,无法挣扎,无法呼喊。像做了一场大汗淋漓的噩梦,醒来之后才发现,梦里的一切正是现实。
  跌入深渊的无力和疼痛直击灵魂。
  正如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在《善恶的彼岸》里所说:“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你的心底,是否存在深渊?
作者的话:本文纯属虚构,文中出现的团体、名称、人物等和实际存在的事物毫无关联
 
老师您好,我是汇文书联的初审编辑,有幸看到您的文章,有出版的意向吗?v:19931113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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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6-23 12:28:44  更:2022-11-03 08:3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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