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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原创 《虚妄》[第2页] |
作者:呗6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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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这个世界,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在又一次藤条落到背上后,姜宁晃了晃身子,最终却也只是略带滞涩的挺直了背,低垂着头笑着想。 “孽子!是你顶替你兄长在外惹是生非!” “你这讨命的鬼!安儿被你害得每日都要服药才能保住性命,你还要坑害他到何时!” 姜于正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加大力道打出更重的一鞭,藤条已经打断了三四根,姜宁脊背上的衣衫被打破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他面上没什么表情,两颊透着青白,一语不发的低垂着头。 “畜牲!你这是要害了我们姜家!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纵容安儿将你寻回来!” 愤怒的骂声忽远忽近,还是传到耳朵里,令他心中那最后一点隐秘的期盼都被碎得见不着渣。 他突然觉得好冷,浑身上下像被裹了一层冰渣子,四肢百骸都像被冻僵了似的,他快受不住这铺天盖地的彻骨的寒意。 他将指甲狠狠抠进掌心,得以恢复残余的清明,眼前一圈一圈的人影得以看清楚,愤怒的,厌恶的。好似所有人都在嘲笑他这般狼狈的模样。谴责他这狼心狗肺不忠不孝的逆子。他不禁扯起嘴角笑起来,摸不清情绪的眸底被敛下的长婕遮住,有些嘲讽般说道“父亲既如此厌我,何不当年便将我掐死了?” 他声音不大,然而在此等境况之下,如此不在乎的讥嘲挖苦,和在火堆里浇上一锅滚油没什么分别。姜父怒目圆睁,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皱纹横生的脸上渐渐变得狰狞,顾不得当家主的面皮,紧紧攥住戒鞭挥下,破口大骂道:“你这逆子,孽畜!当年就该将你掐死,是我与你母亲犯糊涂蒙了心,才会将你留到今日!” 豆大的汗珠自姜宁额角滚下,他面色愈发苍白,然而却紧紧抿着唇瓣,闷哼也未有半声,仿佛被打的不是他而是块不晓得疼痛为何物的石头。 所有人都觉得他今日要被活活打死在祠堂前。 直到有个面色恐慌的小丫鬟急匆匆跑过来,礼都来不及行,就带着哭腔喊道:“老爷快些回去,夫人正急着找您,说是大少爷又不好了!” 姜于正这才面色大变,当即什么也顾不得,摔了鞭子就随那小丫鬟去往少爷院里,剩下的仆从下人见状,再不敢多说什么,皆乌泱泱跟着一并离开。有三两个好事的不忘回头看那跪着的身影,直挺挺的,背后一片血肉模糊,竟单薄得可怜。然而却没人敢去同情他。 杂乱急切的脚步声越行越远直至听不见,姜宁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下去,早已被掐得出血的手掌颤抖着掩在唇边,喉结滚动两下,勉力压抑住的呕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这口血甫一被吐出来,强撑着的力气好似全被抽走了一般,身子不可抑制的摇晃两下,终于喘息着倒在了冷硬的地上。 姜宁神思昏沉,眼前的景象颠倒模糊不清,耳朵里也似塞了厚厚的棉花,嗡嗡嗡的响个不停,依稀听得天边乍然响起惊雷,震得他心口发麻。下一瞬间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伴随着阵陈闷雷,顷刻间将他浇了个透。 |
十 珠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浇在平常人身上都打得生疼,更别说他这满身伤的身子了,他背后被雨水砸得肿痛麻木,身上冷热交替,五脏六腑都冒着寒气,脑子都快被烧成浆糊了,混沌不堪,早已分不清身在何处。 迷糊间,他倒想起当初被阿娘捡到前,那时他刚从战乱之中逃跑出来,一连跑了几日,又饿又渴,连绵不绝的雨水又将他淋得湿透。被烧的混混沌沌的他只好蜷缩在一处破庙里。他不知那处破庙是否还有人供奉,或许是有的吧,阿娘便是在那时出现的。 “小孩,你在这里做什么?”,清冽温柔的声线让他不禁掀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的女人形容憔悴却不掩美艳,她穿着柳青色的衣衫,头上戴着朱翠。正笑盈盈的询问着自己。 “小孩,你有父母吗” 姜宁迷迷糊糊的看着她嘴唇一张一合,却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得艰难的摇了摇头。 “哎,这般可怜,如今这般世道,到处都是无辜之人。”女人微微叹了口气,如今外敌入侵,到处都是战火,听说那个懦弱无能的皇帝无力抵抗,答应割让多处土地投降甚至将自己的儿子作为质子送往敌国,那头才将兵火停歇了下来。 女人瞧了瞧面前气息奄奄的孩子,有些不忍道“你愿随我回家去吗?”虽然自己境地也不如多好,但总比让他死在这破庙中强。 女人伸手摸摸孩子的脸蛋,触手滚烫将她吓了一跳,满脸疼惜的道“以后你便叫我阿娘吧,阿娘带你回家”,她知道自己这一生犯过太多错,以至于上天都不让她拥有当母亲的喜悦,可是遇见这个孩子,她却私心的想让他叫自己阿娘。她抹抹眼角的泪,伸手抱住这个孩子。 后来姜宁随她回了家,那是一个很大的宅子,有仆从,有下人,还有伺候人的丫鬟,就像他九岁那年被接回去的姜家一样,他出生后便被送往归隐寺,嬷嬷说是因为他天带煞命,会折少爷夫人的寿才会被送到这里来,原来在那时,他便被父亲母亲抛弃了罢。 他虽然住在这偌大富贵的宅子里,日子也并不那么好过,阿娘只是一个没有地位的侍妾,他们住在很偏很小的屋子里,阿娘身上总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有一次他偷听到一些下人讲话,他们说阿娘原本便是燕春楼的妓子,能被娶进门已经是她一生的福气了,可她不仅生不了还嫉妒心强,自己没有子嗣便要去坑害当家主母。他不知这些话是真是假,他只记得阿娘面对他时总是一副温柔的模样。 可是,随着阿娘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她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每次她被折磨得血淋淋的回到屋子,便要开始打他骂他,好几次都硬生生揪掉他几块头发,她说他永远还不清她的恩情,是她在破庙里捡到的他,他永远不能背叛她。可是她每每发泄完后,又疼惜的给他上药,温柔的说着,对不起阿宁,阿娘错了,阿娘只是太疼了。 嗯,他知道,知道阿娘只是太疼了才会如此, 后来啊 后来怎么样了,姜宁也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阿娘死了,陈家老爷也死了,陈家一众主子仆从全都散了,他一把火烧了那个宅子,连带着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一起葬在火海之中。 可是阿娘满脸血污,颤抖着手将刀递给他的模样每一日都出现在他的梦里,她头发散乱,浑身血淋淋的,眼睛晦散无神的睁着,像一个索命的女鬼,她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讨命的字眼,她说“阿宁,你杀了我吧,你让阿娘解脱了吧” 他终是背叛了她,亲手抹掉了她的生命,也像她说的那样,永远还不清她的恩情,于是他日日夜夜都处在噩梦中,他想,或许自己一开始便不该出生在这世上,他就像一只恶鬼,会折掉母亲兄长的寿命,会手刃收养他的阿娘。他被日复一日的偏执自厌折磨得近乎疯掉,恐惧与焦虑包裹着他,夜夜噩梦缠身难得解脱。 倘若从一开始便不存在于这世间,是否就不会沾染这些罪孽。 这个世界,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他浮浮沉沉,早已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
哎难过,苦逼的单机,不过我真的想把这个故事写完。不想半途而废 |
十一 不知过了多久,雨一直未停歇,或许才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又或许已经过了一夜,地上的人昏过去又醒了过来,他好似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是一只恶鬼,残忍恶毒的吸食着别人的血,靠着这肮脏不堪的血液活在这混混沌沌的世界,既无归处,也不知做什么,只是心中有个小小的种子,促使着他不停的游荡,去寻找着那抹微弱的光芒。 姜宁觉得全身都疼得厉害,连手指头动一下都觉得费劲,他喘了口气,正攒着力气准备爬起来,恍惚间,突然觉得那些砸在身上的雨滴竟倏地消失不见。他低着头闭目忍过脑海里的晕眩,好一会才掀开眼皮去看,一双沾了泥点的小巧绣鞋出现在眼前,再往上,是藕色绣花裙裾,扣得规规整整的斜襟衣领,松松散散的披风带子,小半截雪白颈子,和紧绷的纤细下颌。 姜宁眨了眨眼睛,将落在眼睫上的水珠抖落下来,他这才看清女孩抿紧嘴角,眼睛泛红的模样,她手里举着一把伞,胳膊略向前倾,恰好将落下的雨水尽数替他遮住。 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开口嗓子嘶哑得厉害,很是难听“小笙儿,别哭。” 听得他这般安慰的话,又见地上狼狈的身影,笙笙心中的酸涩更加忍不住,眼眶一热,眼泪便扑朔扑朔的往下掉,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姜宁,对…对不起,都,都是因为我”,她抬手用袖子去擦眼泪,可眼泪却越擦越多,心中对姜宁的愧疚感越发让她觉得难受。 “都是,因为我,你才会被…被姜伯伯罚” 看着小丫头这般无措哭泣的模样,他心脏像是被揪紧了一样难受,却偏偏生出一丝隐秘的开心,那个女孩,是在为他哭泣。 “小…笙儿,别哭了,再哭就变成丑八怪了” “你…你才是,丑八怪”笙笙抽了抽鼻子,擦干净眼泪,倒真的忍住了哭意。 姜宁现下几乎可称得上是遍体鳞伤,脸色苍白如纸,甚至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衣衫湿得能拧出半桶水,背后未被雨水冲散的血迹晕在发白外翻的皮肉上,明明如此狼狈,他倒脸上还挂着笑容,坏心眼的骂她哭得像个丑八怪。这个人,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这件事跟小笙儿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不需要觉得愧对于我”说着姜宁用手腕撑着地,慢吞吞的支起身子,方站起身还没等他站稳双腿便脱力的向前跪跌下去。笙笙慌得忙不迭的丢下伞,向前一步用双手抱住他以免他又重新倒在地上。 被扔下的伞被风吹着骨碌碌的滚向一边,又冷又硬的雨水一下子便也将笙笙也淋了个透。 怀中的人粗喘着闭紧双目,眉头也紧蹙着,身子不受控制的发着抖,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架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心中急切,却怎么也不敢伸手动他。 正焦急间,疼得快昏过去的人费力睁开眼睛,他死命的按了按额角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姜宁将脑袋靠在女孩的肩膀上,闷咳两声有些微弱的说道“小笙儿,我没力气了,你扶我一下罢” 笙笙双手轻轻的揽着他,那人温热的呼吸全数扑在自己敏感的脖颈上,又热又痒,她一张脸一下子被烧了个通红,但她却也知道此时并不是该摆小女儿情态的时候,她只好轻轻扶着他往屋子走去。 这人虽然看着高挑,却也没想过他会这么轻,笙笙扶着他倒也没觉得多吃力。笙笙叹了口气,这人真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
十二 笙笙扶着他躺在床上,那人已然昏睡了过去,她拍了拍那人的脸,触手却一片滚烫,她心下一惊,怕他一睡过去便醒不过来,于是更加用力的拍了两下。“姜宁!快醒醒!” 尽管她拍得很用力,床上的人却也毫无动静,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姜宁!你,你别死啊” 正当她紧张得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小…小笙儿”姜宁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他此时脑袋都快被烧得冒烟了,昏昏沉沉的,眼前的景象也是模糊的晕成一团,什么也看不清,他只好又闭上眼睛,但手却依旧握着笙笙的手腕。 他顿了顿,睁开眼看着她,哑声说道:“小笙儿,你,希望我活着吗?” 笙笙不懂他为何这样说,只是见他醒过来便心安了一些,“那是自然,虽然你性格不怎么好,总是捉弄我,但也不想要你死呀” “…好,我答应你” “什么?” “没什么,你先回去吧,我会自己上药的” “可是,可是……” “…还是说,你要留下来照顾我?” “……嗯,我想留下来,因为你是为我才受罚的” “……” “我说了,这跟你没关系,你一个女子如何能在男子房中过夜,你今天先回去罢”姜宁略微有些恼怒的说道。 “那我先帮你上完药再回去!” “不……” 姜宁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手按着肩膀,另一只手开始解他湿透了的衣衫。他一口气血上涌,一个脸被憋得通红,差点又呛出一口血来。 “咳…咳咳……”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笙儿…你…” 察觉到姜宁通红的脸,笙笙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大胆,她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也开始烧起来。“抱,抱歉,我,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被解开一半的衣衫湿答答的贴在一边的肌肤上,露出一半白皙紧实的胸膛,未干透的水珠正顺着肌肉线条往下滴落。笙笙见到如此景色,更加羞得抬不起头,连忙转过身将视线对准别处。 “咳咳…无妨,你将药放桌上吧” “…嗯,好,你记得擦药”笙笙又尴尬又窘迫,连忙将伤药放到桌子上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
十三 姜子安这病一发便不可收拾,原本他便比平常人更虚弱一些,但他却总不当一回事,家中大小事总要亲力亲为才放心,连续半月的劳累,让前些日子堪堪养好的风寒便又卷席而来,新病旧疾一齐迸发而来。日日灌进好几碗汤药下去也毫无起色。姜母急得天天衣不解带的守在床榻前抹着眼泪花儿。 “都是那个祸害!”姜父一掌拍到桌子上,有些愤恨的说。看着宠爱的儿子病情越发严重,他便更加懊悔当初为何不掐死那个孽子。 “都是他折掉安儿的寿命!,如若让他继续活着,那我们家安儿…我们家安儿便……呜呜呜……”说到此处,姜母更加控制不住心中哀切,哭得更加大声了起来。 妇人哭泣哀嚎的声音搅的姜于正额角生疼,他不禁大声厉喝道:“够了!人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还不都是你这什么都不懂的妇人,纵容安儿寻那孽子回来” 听得丈夫如此责怪自己的话,姜母只好擦擦眼泪,一语不发的握着儿子冰凉的手。 都怪自己,怪自己当初心软,才让安儿受这么多病痛之苦。可是当初姜子安跪到她面前,满脸心痛的质问她:“母亲,阿宁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她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把小刀,血淋淋的。是啊,他原本也是自己的儿子啊。于是她一心软便任由姜子安将他接了回来。她现在仔细想想,却是满心后悔当时的决定。 “来人,去把天奕族的圣女请来!”姜于正揉揉发痛的额角,下令道。 “是!” 天奕族的圣女阿迪娜是在三年前遇见姜子安的,彼时她还不是圣女,只是天奕族一个擅长巫蛊之术的小小女医。那时她心高气傲,自认为世上已没有任何自己治不了的病症,她答应师傅只需给自己三年时间,三年一过她便回到天奕族好好当圣女。这三年时间她走过很多地方,也治过很多人,不管多么复杂难解的疑难杂症她都能轻松治好。那时她便天真的认为,自己就是能够救人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活菩萨。 可是当她看见姜子安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么天真愚蠢,那人虽然温柔俊朗,可是面上死气沉沉,气息微弱,应是天生便带顽疾。 于是她敲开了姜家的门,跟姜父姜母说明来意后,便日日研究姜子安的病症,姜父姜母听说自己儿子有救,纷纷抹着眼泪大敞府门,待她以贵客之礼。 姜子安那病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心肺都较常人弱些,又被同胞弟弟吸走养分,全身器官内脏都发育得不好。一个不小心便会感染衰竭。大夫曾说,姜子安活不过十八岁。 阿迪娜遇见姜子安那年,他正好十八岁,于是她拼了命的研究医术,她偏不信自己救不活他。 或许是上天怜她辛苦钻研,又或是不忍收走这么温柔优秀人的魂儿,她终于得出一个法子,她将金丝蛊埋入那人的心口,这种蛊虫生性活跃,能够增强那人微弱的心脉。只要好生将养着,能够好好过完下半生。 “怎么样,怎么样?我迪娜是不是太厉害了!”阿迪娜揉揉酸涩的眼睛,兴奋的在屋中跳起来,一脸得意。 “是,辛苦迪娜小姐了”姜子安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女孩,眼下明显的两圈青黑色,微微叹了口气。 “迪娜小姐如此恩情,我无以为报。今后你若有所求,我姜子安必万死不辞” “别,别,我可不需要如此沉重的承诺”阿迪娜甩甩一头卷发,一张脸凑到姜子安面前,学着花楼里的客人模样将他下巴挑起,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不如,你以身相许吧,虽说你身子骨弱了些,但好在是个美人,留在身边倒也养眼。” “姑娘请不要取笑子安了,更何况子安已早心有所属。” “哦?哦!”阿迪娜悻悻地放下手,心头一股失落,这段时间她倒是看人家长得好看又性子好,总是趁着治病的缘由占人家便宜。想来倒是不应该了,出来这么久时间,又在姜府待了半年,她三年期限便也快到期了。 “姜子安,我明日便走了,想我记得给我写信!” “好,一路平安” 哎,阿迪娜叹了口气,这人对她没有半分留恋。她自己却有些舍不得,想来情爱之事也是勉强不得,她恼怒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
十四 阿迪娜再一次见到姜子安,是他二十岁时,他又一次病重垂危,姜父遣人写信求她治病。听得这个消息的她,顿时心里慌成一团,顾不得师傅的阻拦,连夜骑着马赶到姜府。 病榻上的男子苍白脆弱,干燥的唇瓣上起了些死皮,那双总是笑得弯弯的眼睛此刻紧紧的闭着。 阿迪娜心疼的握住那人纤细微凉的手腕,仔细的为他诊脉。良久,她才深呼一口气,转身看向姜于正,“他没事,只是身体太虚弱了,新病旧疾来得迅猛,我等会写个方子,你们照着抓药就行。” 听得这话的两人才将悬了几日的心放下来,纷纷握着阿迪娜的手感谢她。 阿迪娜决定在姜府停留一段时间,一来她想将姜子安的身子调养好,二来她想为自己两年多来单方面的恋情做个结束。 这两年来,阿迪娜也曾收到过姜子安的信,可是信中总是寥寥几句敷衍关心的话语,她也时常纠结,不用说那姜子安早已有了心上人,尽管他对自己有意,天奕族也不准族人与外人通亲。 可是她每每一闭上眼就是那人的音容相貌,随着时间的流逝却越发清晰了起来,她想见他,很想见他!直到收到姜父的信,她才下定决心,不管那人喜不喜欢自己,也不管未来会怎么样,自己喜欢的便要去争取,不努力怎会知没有结果,她向来都很有自信,区区一个男人罢了。 “姜子安,我们又见面了。” 姜子安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带着笑容的大脸凑到自己面前,他按了按被吓得突突跳的心口,有些苦笑道“阿迪娜小姐,好久不见” “是啊,两年不见了,你还是这么弱,不听医者话是要吃亏的!” “是,是” 看着姜子安有些无奈的表情,阿迪娜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姜子安,我很想你” “……”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想我,话说你干什么这么拼,你都已经是姜家大公子,吃穿不愁的,做什么那么劳累”阿迪娜收回手,掩掉眼中的失落,侧身坐在床边。 “我找到阿宁了” “阿宁?那个你的双胞胎弟弟?”阿迪娜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她很早就知道姜子安在到处寻他的胞弟,可是要找一个失踪了十一年的人,无疑于是在大海捞针。 “嗯,所以我想……”姜子安微微叹了口气,“那孩子以前吃过很多苦,是我的错,我想让他在这里,有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那你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啊,不要把我拼命救回来的命随随便便的折在这些事上面了”阿迪娜虽然这样说,但她也知道姜宁对于姜子安的重要性,因此也并不打算阻止他。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 “谢谢你,阿迪娜” |
十五 初冬的月光,又清又冷,如流水一般,穿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 姜宁长身立在床榻旁,垂目看着床上熟睡的男子,眸光几经变换,微蹙着眉头,脑中尽是他刚把自己接回来时,生怕他受了委屈日日嘘寒问暖的情状。他这个哥哥,总是和善温润的模样,眼睛弯起便是双慈悲菩萨目。他总是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阿宁,别怕,这里就是你的家” 他想,或许自己并不恨他,不管是十一年前,还是现在。可是内心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挣扎着,如果十一年前被送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那自己还会是现在这幅样子吗。 又有什么不同,他的命运自出生起便注定了,姜宁有些自嘲的笑笑,提起步子准备离开。 他先前背上被打得皮开肉绽,不过几日,伤还没好利索,隐隐似起了炎症,烧得脑袋昏沉,刚没走两步便膝盖一软,要向一旁摔去。他急忙扶住一旁的椅子稳住身形,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 “阿宁?”床上的男子被这刺耳的声音惊醒,看着屋中有些有些模糊的人影,有些不确认道。 “阿宁,是你吗?”姜子安挣起上半身。 姜宁闭目按了按额角,轻轻嗯了一声,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让他发现自己。 “阿宁,你还好吗,我听说……父亲罚了你” “我没事” “对不起,阿宁”姜子安听说父亲打断了三四根藤条,心中既后悔又自责。他不敢想象那是多么一种深入骨髓的痛。 姜宁并没有转过身来,他抿紧唇角,捱过一阵晕眩,提起步子向外走。 “阿宁!” 姜宁手腕突然被抓住,一只手紧紧的握着他,用力得指关节发白。 姜子安心痛的看着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脸,声音有些发颤,“阿宁,对不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没能做到他的承诺。他曾经以为找到了他,他会弥补十一年前的错误,会给他一个开心快乐的家。 “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养病吧”姜宁冷淡的声线不带一丝感情,他甩开姜子安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姜子安怔怔的盯着被甩得有些发麻的手,眼中的悲伤快要溢出来,他现在甚至不知道当初带他回家究竟是对还是错。他这个傻弟弟,明明是个善良心软的笨蛋,心思敏感却总是被伤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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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笙笙推开窗,夹杂着寒意的雨丝扑在脸上,她抹了抹脸,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潮湿的空气吸入肺腑,又湿又冷。脑子里乱糟糟的,她不知此时该想什么,她只知道,她好像要嫁人了。 昨天容妃派来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提着大箱小箱的来到府中,跟父亲谈了一下午才离开。晚上她才知道那是来提亲的,求亲的人是容妃的儿子辰王。是那个在大街上驰马撞到自己的娇纵王爷。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来提亲? 她心中疑惑又委屈,她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会突然提亲,但是她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更别说要嫁给他了,可是一想起早晨爹爹的一席话,她又没有理由去反驳了。 “笙儿啊,辰王是容妃最宠爱的儿子,他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我们家得罪不起啊” 陈裕叹了口气“他倘若娶你为王妃,也不算委屈了你。我们陈家到我这一代已经渐渐没落了,如果笙儿你有一个好的靠山,下半生就不用爹爹操心了” “可是爹爹,我不喜欢他,你说过的,我跟子安哥哥……” 陈裕又叹了口气,目露惋惜,“子安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从小你们便要好,可那孩子天生顽疾,能活到几时都不确定,笙儿啊,爹爹怕他不是你的良人啊” “笙儿,你能明白爹爹的苦心吗。” 听到陈裕一番掏心肺的真诚话,笙笙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她也明白爹爹是为她好,嫁给辰王,不管是对现在摇摇欲坠的陈家还是对于自己的下半生都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她心中酸涩难忍。她没忘记小时候心中暗暗决定的承诺。 笙笙揉了揉肿痛的眼睛,带着湿意寒冷的秋风稍微吹散了心中的惆怅,她偏头望去,院子里那棵樱桃树叶子都快掉光了,只剩下零星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打着转儿,那雨淅淅沥沥的打在叶子上,仿佛卯了一股劲要将它从树上打下来。她看了一会儿,刚想关上窗子,余光中那棵树下模模糊糊好似站了个人影。 “姜宁!”笙笙心中一惊,连忙撑了把伞往外走。 “你在这做什么!连伞都不撑。” 那人站在光秃秃的樱桃树下,身上单薄的衣衫都被打湿了,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一双黑眸却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她许久才目光顿了顿往别处看去。 “你要嫁给辰王?” “嗯……,爹爹说这样对我和家里都好。”笙笙走近些,想把伞往他那边偏,但奈何身高不够,伞只能堪堪够到他的头顶。 “不用管我,我本来就淋湿了。”姜宁把伞推回去,抿了抿唇角,又开口道,“你,你愿意吗?” 听到他这样问,心中委屈又弥漫开来,她抽了抽鼻子,轻声回答 “我不愿意”,虽然明知改变不了什么,但面对这个人时她总是想要说出心中的话。好似这样就能更好受一些。 “好,既然小笙儿不愿意,那就不嫁了。”姜宁放松一些紧绷的身体,低头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哎?” “你不是喜欢姜子安吗?嫁人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希望你不幸福。” “我,可是……”笙笙抬头看他,那人低垂着眉目,又长又密的睫毛遮住了眸中神色,他笑了笑又试图伸手揉她头发。笙笙有些恼怒的躲开那双手,把伞塞他手里,然后提起裙子往屋内跑。 “拿着,别被雨淋着凉了,我的婚事爹爹已经答应了,你就别管了,下这么大雨,你快回去吧。” 望着那渐行渐远身影,姜宁有些苦笑着握紧了手中的伞柄,有些喃喃道 “小笙儿,你相信我。” |
十七 笙笙接连几天都没再见着姜宁,她也不知道那天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或许也只是为了宽慰她几句,但他那样子也不像是为了说几句话就跑来的人,她摇摇头甩开脑中杂念,专心手中的刺绣。她绣的是一只荷包,上次他帮自己脱身,自己也答应给他做个东西,虽然到头来还是要嫁给辰王,但是荷包还是要送的。 笙笙绣完最后一点收针,收好东西,把刚绣好的荷包揣兜里准备去姜府。 在她绕了姜府几圈之后都没找着姜宁,她终于妥协的叹了口气,准备直接把东西放他屋里。 她正往姜宁屋子走,就见她费劲要找的人正摇摇晃晃的从对面走来。 姜宁喝的醉醺醺的,抬脚便不知道往哪走,进府以后往东走,拐过两个回廊,再穿一个月门,之后……之后该怎么走,姜宁甩甩昏沉的脑袋,倚着旁边的柱子费力喘息, “姜宁!”笙笙走近些,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他从发梢到衣角都跟在酒坛子里泡过一样,酒气直冲得她发晕。 “姜宁!”笙笙捂着鼻子使劲拍了拍那人惨白的脸庞,他才半睁着眼睛看着她。眸子里一片雾气氤氲,眼角绯红。 姜宁低低闷哼一声,看不大清眼前的情状,怔了好一会,才认出面前的人。弯了弯嘴角喊到 “小笙儿。” 笙笙皱了皱眉没应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带着他往屋子走。 姜宁脚下却似有千斤重,怎么都抬不起来,好容易迈出一步,额角乍然爆开一阵疼痛,头晕目眩间,软绵绵的身子晃了晃,就要往一旁摔去。 笙笙被他的力量一带,没防备间自然站不稳脚,摇摇晃晃最终狼狈的摔在他身上。姜宁闷哼一声,伸出手揽住怀里的人儿。她的脑袋正好顶在他的下巴。 笙笙撑起身子,十分无措的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二人现下是怎样一番姿势。她伏趴在姜宁身上,他双手像护小鸡崽一样虚虚揽着她的腰,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一层布料传到她腰间,笙笙白皙的脸庞顿时浮上一层红晕,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姜,姜宁,你,你先放开我” 那人却好似没听见一样,双眼朦朦胧胧的看了她半晌,却双手一用力将她往怀里揽。 笙笙哎了一声被往前带去,脑袋直直的往他下巴上撞,她连忙偏头,嘴唇却一不小心贴上他脖颈边露出的肌肤,灼热又带着酒气的触感,笙笙一股热气直冲脑门,连脖子和耳朵都红了个透。 姜宁半闭着眼,似叹息又似呢喃。 “小笙儿,你能不能喜欢喜欢我。” 他语气轻飘飘的,说话间的吐息一下一下的扑在她耳旁,像支细细的羽毛在一下一下的挠着她,又麻又痒,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像要往外跳。 笙笙连忙挣扎着爬起来,安抚着胸口正剧烈跳动的心脏。正踌躇着该怎么回答,一转头那人已闭着眼昏睡过去了。 |
哇哦。楼主越写越好了。加油更哈 |
十八 要说陈笙笙对姜宁的印象,无非就是轻佻没形不靠谱,有时候还有些捉摸不定。但其实她心中也并不是讨厌他,只是恼怒他的捉弄,她其实不讨厌他…… 她其实并不讨厌他啊,那个人虽然表面不正经,但也是个温柔的人,可是姜伯伯和伯母都讨厌他,连姜府的下人也讨厌他,她们总是说着什么忌讳,看他的样子像是看要吃掉他们的恶鬼一样。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作为旁观者的她,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个人明明满脸都写着很想要别人的认同,也很想要……爱。 他满是无奈和苦涩的耳语,轻轻说着 “你能不能喜欢喜欢我” 轻飘飘的低语,又好像带着一丝卑微的哀求。 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 她轻笑一声,将兜里的荷包掏出来塞他怀里,然后学着母亲的样子哄着他。 “阿宁乖,我们回家睡好不好啊” 还装模作样的顺了顺那人凌乱的头发。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还真像一个乖小孩。 好不容易将那个醉鬼哄进屋,笙笙终于舒了口气,拍拍自己仍然有些红的脸蛋,起身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思付着。 刚踏进自家府门,就见丫鬟小酒急匆匆的跑来,边跑还边大喊道 “小姐,小姐,你快些去厅堂,老爷有要事和你说” 见小酒一副慌张的样子,笙笙也加快步伐往厅堂走去。爹爹这么着急找我,难道出什么事了吗?一边走便见许多人抬着箱子往外搬,这不是容妃那日搬来的聘礼吗? “爹爹,出什么……”笙笙话还未说完,进门便见一身华贵衣裳的容妃正端坐着与陈裕交谈。 “没礼数的孩子,还不快拜见容妃娘娘。” “无妨无妨,快过来坐罢”容妃笑着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旁边。 “我这次来,是专门为辰儿道歉来了,那孩子被我娇纵惯了,从小想要什么便没有得不到的。”容妃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握住了笙笙的手。 “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和他闹了些矛盾,事情闹大了些,就让皇上听了去,好在我为他求了情才避了大祸,我本想为他谋个名号让他去金州做个散漫王爷,可那孩子就是不听话” “后来又说看上了个姑娘,不想连婚姻大事都给父皇定了,要我做主去提亲,他就乖乖去金州” “后来一打听,这姑娘正好是哥哥世交家的千金,才放下心来,可是昨夜那孩子又反悔了,以命相挟让我去退亲,这可让我难做了” “陈姑娘,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这孩子太顽劣了些,我也会向各大世家解释清楚,一定不会伤了女儿家的自尊。”容妃脸上带着真诚的笑,丝毫没有轻视小辈的意思,反而耐心的跟她解释缘由。 “容妃娘娘放心,只要向世家们都解释清楚了,也不算玷污了我的清白” 笙笙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连日来的忧虑都被这句话扫空了。 “好,好,真是个好孩子,这件事是我们无理在先,如若陈老爷以后有什么难事,也尽可来找我。”容妃笑着轻轻拍拍笙笙的肩膀,优雅的站起身来。 “今日我便先告辞了。” “恭送容妃娘娘。” |
十九 这下好了,亲事退了,也不用嫁人了,笙笙终于一扫忧虑,一蹦一跳的去厨房找吃的,前几天因为这事都没胃口吃饭。这下好了,可以开开心心吃烤鸡,红烧排骨还有豆瓣鲫鱼啦。她跳着跳着又慢慢停下来,转念一想,这该不会是姜宁做的吧,上次他在樱桃树下问自己愿不愿意嫁给辰王。 应该不是,笙笙摇摇头,那家伙哪有能力去抗衡皇家势力呀,肯定是上天眷顾自己。想罢她便嘿嘿笑起来。 而辰王府里,辰王恶狠狠的锤了锤桌子,感受到手臂伤口撕裂的疼意,又龇牙咧嘴的嘶了两声,自己这十多年都没挨过打的细皮嫩肉,居然被那家伙打的皮开肉腚。 “殿下,我给你擦药吧,这是太医刚开的止痛膏。” 辰王瞪了丫鬟一眼,然后把手臂伸出去“你没给别人闲言碎语什么吧!” “没!没!我只说殿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辰王哼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手臂上的伤口,脑中却止不住的泛起回忆。 昨夜夜袭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姜家大少爷,而是个不存在之人。 他十一年前也见过他,就在传闻中的“质子事故”之中,那一段肮脏不堪的皇家秘事。 那时正值两国交战之际,靖国利用藏在皇宫的奸细里应外合,一举从北进攻,让士兵包围皇城,断掉城里的水和粮食,逼着皇帝投降俯首。 那时候援军未到,大家都人心惶惶,被断水断食半个月后,皇帝被迫投降,答应成为靖国附属国,可是那头怕皇帝暗中藏兵起反,就让皇帝将太子送去靖国作为质子。 可是皇帝十分疼爱太子殿下,从小便呕心沥血的教导,也更是前任死去皇后的独子。他不舍抛弃这个孩子。犹豫了几日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做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那时候所有世家有与太子年龄相差无几的孩子都被送入宫里了来,只为挑选一个相貌体形相似的孩子送出去。 皇宫里正密谋着见不得光的肮脏事,那头见迟迟没人送出来,愤怒的抓了城中所有小孩儿,并放话说,一日不见太子,便杀十人。 整整七日啊!七十个孩子的性命!那些尸体就被堆在城门前被叠成一个小山堆,全都是未满十二的孩童,那些孩子临死前还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声嘶力竭的喊着娘亲,那是多么残忍可怖的场面啊。 而他和十几个世家子弟就被藏在黑黢黢的暗房里,等着被挑选。 他认识姜家公子,以前在宴会和庆典时见过几面,所以当他看到姜宁时,便想同他讲几句话。可是那人只是偏偏头,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是他。” 可他明明只记得姜家只有一位公子,他看着他与姜子安一模一样的脸庞,满脸疑惑的追问,“那你是谁?” 那孩子却勾起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幽森森的话语从他一张一合的口中吐出。 “我是……不存在之人啊!” “啊!”小辰王一掌拍开探在面前的大脸,又气又怒,“你干什么吓我!” “哈哈哈……哈哈,胆小鬼” “你怕死吗?”小姜宁收回有些讽刺的笑容,又恢复到毫无表情的样子,幽幽问道。 “我,我才不怕,娘亲说了她一定会救我出去,只需要忍耐几天就好。” “呵呵……你信吗?” “我,我信!娘亲从来不会骗我。” “你见过尸体吗?,你知道外面那些被杀掉的小孩儿是什么模样吗?听丫鬟们说,他们都被砍了手脚,被扔到雪堆里,眼睛死命的瞪着,大张着嘴巴无声的喊着救命,渴望有人能救他们……” “啊……!你别说了!”小辰王听到这样残忍可怖的描述,有些害怕的的颤了颤。 “哈哈,胆小鬼,你还说你不怕死。”小姜宁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将背靠着墙壁,也不打算再逗那个胆小的孩子。 “那你呢,你不怕死吗?”小辰王伸出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有些怯生生的问。 “我?当然怕……,可是他们早就放弃我的性命了。”他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无焦点的望向空中。他被父亲送入宫中时就该明白了,他只是为兄长替死的棋子,或许她们能在他出生时留下他,便是为了……此刻吧,小姜宁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心中却充斥着要活下去的坚定信念。 “不过我才不会死,也更不会被他们挑选,我要逃出去,你呢,要和我一起吗?” 后来他们真的打晕了送饭的丫鬟,偷偷逃了出去,那时皇宫里也乱成一团,也没人来抓他们,十几个孩子分散开来逃跑,再后来听说裴大将军带着援军赶来京城击退了靖军,他们这些孩子也各自被家人找到接回了家,他也再没见过他。这件事也被下令禁止再提。 后来他也问过母亲甚至很多人,姜府是不是不止有一位公子,她们却都只是笑着拍拍他头,说殿下说什么胡话呢,姜府明明只有一位体弱多病的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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