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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旧梦重提》[第2页] |
作者:逆流小呆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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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这大典说是田猎,其实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举办宴会而已,充满了无趣与规矩。 夏思榕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无聊地把玩着桌上的酒盅。 “各位爱卿可还满意?”何煜衍眼睛扫视四周一圈,又落回面前的歌舞表演上。 “多谢皇上关心,臣等也是托了皇上的福,才有幸来到这里。”座上站起了一位年轻男子,如是说道。 何煜衍看向他,开口道:“宴会上不必拘束,你坐下。” 夏思榕暗自不屑,以何煜衍的肚量,若真是与他插科打诨,怕是第二天就得脱了官衣。 “既然大家的兴致都如此高涨,不如也让朕欣赏一下各位的本领吧。” 众人听了这话,顿时心里一惊,连忙道:“皇上之命,臣等莫敢不从。” “不必紧张,就当是为宴会助助兴。”何煜衍突然看向了夏思榕,盯着她道,“佳明县主也是第一次来,不知是怎么想的?” 夏思榕立刻挺起身板,见座上所有人都看向她,赶紧打起精神,道:“皇上说的是,听闻各位都是极优的人才,不如让臣女也开开眼。” 何煜衍转过头:“听到了吗?县主可还等着你们给她长见识呢。” 其他人见状,也只得应下来:“是,不知臣等该做些什么呢?” “很简单,正好这旁边便是猎场,你们从武的便去好好地一展雄姿。”何煜衍不容置喙地说,“至于从文的,便趁着他们进猎场的功夫,与朕谈谈朝廷上的事。” “是,臣遵旨。” 说罢,从座上站起几人,行礼后便齐齐走下了宴会的台子。 这中心猎场的宴会场,是个架起来的台子,不高,但是足以看清猎场的大半景色。 夏思榕眼看着其他座上的官员们开始与皇上讨论起了朝廷上的事,无非就是制度和管理,与她无半点关系。 她突然想起了夏思阳放在木屉里的东西,此时的夏思阳已经去了猎场,若是真的有什么动作,也就在这时了。 “皇上,臣女的衣裳溅了酒渍,想回去换一身新的。” 何煜衍侧头一看,见夏思榕身上确实有一大片酒渍,便点头同意了。 夏思榕见他同意,迅速地离开了台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换上衣服后,从小路偷偷地溜到了夏思阳的住处,此时所有的下人都被拨去了宴会上,这里空无一人,正方便她下手。 “你在这里看住了,有人过来告诉我。” 秋月点点头:“是。” 夏思榕走进内室,快速拉开木屉,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盒子,那个盒子奇怪的很,没有锁,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 她打开盒子,里面不过是些钥匙之类的东西,甚至看起来和她在夏府用来开门的钥匙一模一样。 “难道……是我太想当然了?” |
14. “嘶……” 突然,夏思榕感觉自己的指尖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低头一看,指肚上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她当即便感觉不对,如果只是钥匙,怎么会把手指扎流血呢? 顺着钥匙摸了半天,她终于在顶端发现了一个尖刺。 刚刚看还没有的啊…… 夏思榕奇怪地摸索着这把钥匙,突然,她发现这钥匙似乎被分成了两段,于是她轻轻地把下段推了上去,一根银针露了出来。 “小姐!”秋月快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咱们快走吧,已经有人在找咱们了。” 夏思榕听了这话,迅速把钥匙恢复原样,塞进盒子里,放回了木屉中。 她向窗外张望一番,确定没人后,道:“走。”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到了宴席,何煜衍似乎正与其他人聊在兴头上,也没有在意她的动作。 看来夏思阳确实藏了点东西啊……她回想起那个奇怪的机关,心里暗自有了猜测。 可能是刚才过来时太着急,夏思榕渐渐口渴起来,她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奇怪的是,这杯酒下肚,不光没有解渴,反而刺激到了她,一股火辣的感觉从她的心底蔓延上来。 “秋月,去帮我拿杯水。”她转过身,对秋月说道。 “是。” 但这杯水依旧没能起效。 不光是口渴,她同样开始头昏脑胀,情绪十分焦躁。 “小姐,你怎么了?”秋月察觉出了她的反常,询问道。 夏思榕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下来。 不对,这不对劲,她怎么会这么难受,就算是酒醉,也不该只喝了这么点就醉了。 难道…… 夏思榕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银针扎破的手指,她抬起手一看,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但伤口周围呈现出了黑紫色的印记,似乎还有点发肿。 这针上,一定涂了什么东西! 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时,她顿时一阵战栗,她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若是致死的毒药,先不提会闹出多大的乱子,她自己的命恐怕都要保不住。 夏思榕把刚才盛水的茶杯放回秋月的手里,道:“偷偷把它摔碎,拿一块锋利的瓷片给我。” “小姐……” “快去!” “是——” |
15. 没过多长时间,秋月便拿着一块被帕子包起来的瓷片回来了。 “小姐,给。”她把瓷片递给夏思榕,颤颤巍巍地说。 夏思榕接过瓷片,看了看手指上发黑的印记,一咬牙便刺了上去。 伤口被刺破后,迅速冒出了黑紫色的血,她用力地把里面的血全部挤出来,直到那印记变淡。 看来,是血堵在了里面,才会形成发黑的印记。至于为什么会有淤血,恐怕就是那针上药物的作用了。 痛觉让夏思榕清醒了不少,她抬起头看了看前方,见猎场的几人都已经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异常,便放心了许多。 “众爱卿在猎场可发生什么事了?”何煜衍见那些人回来,例行询问了几句。 “回皇上,并无什么事,捕回来的猎物已经交由膳房处理了。”其中一个人回答道,“只是,臣的马莫名起了脾气,差点让臣摔了下去。” 夏思榕心中一惊,难不成……夏思阳是对别人的马动了手脚? “哦?”何煜衍正了正身姿,“可有哪里受伤了?” “多谢皇上关心,并无大碍。”那人抱拳回答道,“不过猎物倒是没捕成,还叫各位看笑话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何煜衍大手一挥,笑道,“不过是助兴,有什么看不看笑话的。” “时候不早了,朕也乏了。” 众人连忙起身:“恭送皇上。” 夏思榕也跟着起身,废了好大的劲才站稳,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清醒了,可站起来才知道,腿脚都是软的,一动脖子,头依旧是晕的厉害。 她扶着桌子,挺直了腰板,不想让其他人看出她的异常,因为她害怕这件事会牵扯出夏思阳,一旦他暴露,她在皇上那里苦心经营的信任便会全部崩塌。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秋月不敢上前,只能站在旁边着急地询问着。 “我没事,咱们走……” 夏思榕伸出手,秋月赶忙扶了上去。 她强撑着自己迈开步子,几乎快要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到秋月身上,她挑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回家,可还是倒在了半路上。 夏思榕跪在路边,手掌撑着地面,喘着粗气。她感觉自己的胸越来越闷,不管怎么呼吸都无法缓解,身上的冷汗一层一层的冒了出来。 “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要吓奴婢啊……”时不时传来秋月的叫喊声,更是让她心慌。 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是走不到家了,可此时不管叫谁来都有被传出去的风险,只有…… “去找……夏思阳来、找大夫……悄悄的!” “哎,奴婢这就去!”秋月一边起身,一边应答道。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夏思榕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便已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啊!您这是……” 秋月犹豫的疑问声,是她最后的记忆。 |
16. 等夏思榕醒来时,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 “小姐!”秋月坐在榻边,看到她醒来,激动地喊道。 夏思榕的脑子异常清醒,她缓缓坐起来,任由秋月给她垫了个枕头,开口道:“夏思阳呢?我不是叫你把他叫来吗?” 秋月顿了顿,解释道:“是七王爷把您带回来的,他说了,不用奴婢去请少爷。” “是他?”夏思榕微微愣了愣神,“那大夫……” “大夫也是王爷找的,他还让奴婢告诉您,大夫的口风紧得很,请小姐放心。” “奇怪……” 其实她选择夏思阳实属是下下策,因为这事如果让他知道了,以后再干些什么,他一定会防着她。 但相比被传开的风险,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没想到,这次是何君衍救了她。 真是奇怪,在现在明确拒绝与他合作的情况下,她在他眼里,应该是个巨大的威胁才对。 毕竟上一世,在何君衍助三皇子篡位的计划里,他们需要一个极其得皇上信任的角色,并与之合作。 只要她夏思榕一天不倒,这个角色便只能由她来扮演。 难道……他还没放弃拉拢自己? “小姐,您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秋月一句话把夏思榕从思绪中拉了出来,她看向秋月,问道:“大夫是怎么说的?” “大夫说您还好处理的早,及时把毒血放了出来,不然恐怕要危及性命了!”秋月心有余悸地嗔怒道。 “这是什么毒?竟如此厉害。”夏思榕抬起手,看向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她记得,谈话中那匹马只是犯了点脾气而已,怎么到她身上,威力便如此巨大。 “小姐,皇上下令明天便启程回宫了。” 夏思榕愕然:“怎么这么着急?” 秋月解释道:“王爷去回了皇上,说您感染了风寒,身子不大舒服,正好朝廷上有急事等着处理,皇上便下令尽快回宫了。” “那看来他们,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夏思榕听了她的解释,仔细掂量了一番,想到何君衍应该不知道自己中毒的真相,便松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实在是不懂您。”秋月替她打抱不平,“您说您干嘛对自己这么狠心啊?咱们有不舒服的就找太医,干嘛非憋着让自己难受呢?” 夏思榕闻言抬起头,看着她,说起来,她倒是从未疑心过秋月。 算算时间,自打她懂了事之后,秋月便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管她被多少人看不起,她也没有抱怨过一句。 更何况,这可是两世的情分,她对她的忠心,天地可鉴,不然也不会让她继续喊着她“小姐”,只是…… 这份忠心,很难不被人利用啊。 |
17. “秋月,我还没问过你呢。”夏思榕郑重其事地看着她,问道,“如果给你机会,你会离开我吗?” 秋月听到这话,顿时大惊,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叩着头道:“奴婢绝没有这个心思!” “快起来快起来。”夏思榕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搀扶她起身,“我只不过是问一句,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秋月反而很委屈道:“小姐这是怀疑奴婢了吗?” “怎么会呢?你与我相处多年,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啊。”夏思榕安慰道,“我只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了。” “小姐何出此言?” “现在的我,走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掉进别人的圈套中,自身难保。” 夏思榕放下手,落寞道:“有时候我也很累,但面对潜在暗中的敌人,我只能慎之又慎,你也一样——” “奴婢明白!”秋月坚定道,“虽然奴婢有很多事都不懂,但奴婢一定不会背叛小姐,拖小姐的后腿!” 夏思榕眼中闪烁着光芒,笑了笑,道:“我信你。” ——县主府—— 回府后,夏思榕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了阿辉。 “怎么样?”她玩弄着手边的茶杯,开口道,“郑旭归这几天都干了什么?” “回主上,属下跟踪他发现,此人并不像看上去那样平常,他是会点功夫的。” “说来听听。” “此人在您走后没多久,便以采购为由出了府,路上似乎有意甩掉跟踪的人,行踪飘忽不定,但属下依旧跟上了。” “继续。” “属下发现他在离皇城不远处的一商贩旁鬼鬼祟祟,便前去探听。结果听到他与那人提起了您多次外出不让人跟随,还把他撤换下来让秋月顶替。” “我就知道他是皇上的耳目——”夏思榕狠狠地攥紧了手中的茶杯,道,“他人呢?” “一切如旧。” “寻个机会,去把他做掉。”夏思榕轻飘飘地说出了这句话,仿佛杀个人不是多大的事一般,“别让人看出来。” “是,属下明白。” “还有——”夏思榕叫住了马上要转身离开的阿辉,随后道,“七王爷何君衍,跟你们墨袖阁有关系吗?” “属下不知。”阿辉如是道,“属下始终效忠于主上,除非特殊情况,否则阁主不会把事情透露给属下。” “知道了,你去吧。” 夏思榕挥了挥手,阿辉便按指示离开了。 |
18. “主上,人已解决。” 夏思榕抬眸看了阿辉一眼,开口道:“辛苦你了,你先休息吧。” “是。” “秋月——”夏思榕突然想起了一点事,喊道。 秋月很快便推门进入:“奴婢在。” “最近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小姐,夏才人被封了美人,还有之前文试武试的人也都被封了官。” “夏思阳在里面吗?”夏思榕作为女子,不好探听朝堂上的消息,只能通过他来了解了。 “在。” “那七王爷呢?” “七王爷还是平常的样子,不怎么参与政事。”秋月抬起头问道,“小姐了解这个干什么?” “无事。”夏思榕站起身,“你跟我去趟夏府。” “是。” ——夏府—— 此时的夏毅衡正站在廊上,手里还拿着卷宗,一看到夏思榕来,便笑着道:“榕儿怎么回来了?” “我来看看父亲。”夏思榕面上依旧平淡,礼貌地笑道。 “快进来快进来——” 夏思榕跟着他进了屋子,坐下,夏毅衡问道:“你最近的日子过得如何?” “一切安好。”夏思榕回答道,“想必父亲也高兴极了吧,思阳进宫谋了官职,您一定开心。” “那是当然了。”夏毅衡自豪地笑了笑,“虽然思阳不肯听我的做一个文官,可现在既已当了官,我也不好再干涉他什么。” “那思阳在朝堂上有没有特别亲近谁啊?” 夏思榕试探地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因为她想看看,这一世,会不会按照上一世的走向继续发展。 “特别亲近谁……”夏毅衡认真地思考着,“他倒是特别亲近三皇子何轩鸿。” 果然!这走向…… “这三皇子可不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啊,他倒是和七王爷走的近……” “说什么呢?”夏毅衡打断了她的话,“七王爷出生的晚,年纪与他相仿,脾气相投也是正常的,你可别歪曲三皇子和皇上的关系啊。” 夏思榕严肃道:“我只是提醒父亲,让思阳学着圆滑一点,别老是一条路走到黑。” “为父把这件事告诉你,就是让你们姐弟齐心,等阳儿混出头了,你也跟着沾光。” “知道了。”夏思榕一转态度,乖巧道,“那女儿回府了。” “回去吧。” —————————————— 回去的路上,夏思榕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何轩鸿,怎么这么早就和夏思阳掺和在一起了呢? |
19. 犹记得上一世,何轩鸿为了牵制夏家,故意撺掇夏思阳替他做事,事成之后便过河拆桥,随便安了个罪名灭了夏家的门。 也正因如此,何君衍才会一杯毒酒了结了她。 可这一切都是在很久之后才会发生的,难道这一世,他们不光没有被她的拒绝打破幻想,反而开始加快进程,逼她就范? “小姐,咱们到了。”秋月见她一直发呆,便轻轻地推了推她,道。 夏思榕走下马车厢,迎面便看到了何君衍站在府门口,满怀笑意地看着她。 “参见王爷。” 虽是不愿看到他,该做的礼数不能少。 何君衍看向夏思榕,开口问道:“县主不请本王进去坐坐吗?” 夏思榕抬手,道:“王爷请。” “不知王爷来此所为何事?” “听说郑旭归死了?”何君衍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茶,仿佛自己家一般,闲聊道。 夏思榕好笑地看着他:“王爷消息倒是够快。” “是你做的?” “是。”夏思榕自从确定他还要拉拢自己后,说话也变得大胆起来,“王爷不都已经猜到了吗?” “县主真是爽快。”何君衍笑了笑,指了指身旁的座位,“介意与本王聊一聊吗?” 夏思榕看着他一副不答应就不走了的模样,倒也不恼,坐了下来,道:“秋月,去沏壶茶。” “是。”临走时,秋月还把门一起带上了。 “王爷,您是不是见臣女见得太频繁了点?” 何君衍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县主为何把郑旭归杀了?” “因为他是皇上的耳目。”夏思榕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那本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不喜欢皇上的作风呢?” “随您怎么理解,臣女只是不想自己的吃穿住行都在别人的掌控下而已。” 何君衍顿了顿,抬眸看了她一眼,开门见山地说道:“本王是真心有意与县主聊聊,不知县主是否知道三皇子?” 夏思榕抬起头,笑着看向他,故意道:“不知道。” 意料之外的是,何君衍并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谈下去,而是话锋一转道:“那夏思蕙,县主总知道了吧?” 夏思榕警觉地眯起了眸子,问道:“王爷想说什么?” “明日丑时,东南山头,有县主想知道的东西。” 说罢,何君衍便起身离开了县主府。 “你!”夏思榕听他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来气,他总是这样,话说一半让人捉摸不透。 “阿辉——” 阿辉迅速推开门,应答道:“属下在。” “城中的东南山头有什么?” “回主上,有一户人家,是个巫医。” |
20. ——丑时—— “小姐还不睡吗?”秋月替屋里的烛台换上了新的蜡烛,关切地询问道。 夏思榕一言不发,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正中间,等着阿辉回来。 突然,门被推开了。 “主上。” 夏思榕开口问道:“查到什么了?” 阿辉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夏思榕打开,只见信上写着“药方已送至夏美人手中”这样一句话。 “那个巫医呢?”她紧紧地攥着手,问道。 “属下去的时候,人已经咽气了。” “可恶!”夏思榕愤怒地把信扔到地上,“他们想干什么?把夏思阳牵扯进来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把夏思蕙也牵扯进来!” 何君衍为什么要来告诉她?他就不怕她一怒之下彻底和他撕破脸皮吗? “小姐,您消消气……”秋月害怕地安慰道。 夏思榕长呼了一口气:“是,我用不着生气,反正他们也不敢真的下手对夏思蕙做什么。” 秋月小声道:“这信上也没写是什么药,万一只是普通的伤风感冒呢?” “普通的伤风感冒,用得着这么大老远请巫医来开药方?”夏思榕心里盘算着,直言道,“明天替我备轿,我要去一趟宫里。” “是。” 第二天一大早,夏思榕便着急地离开了县主府,赶往了宫中。 幸好凭着佳明县主的身份,她可以自由的出入宫中,很快,她便来到了夏思蕙殿中。 “佳明县主到——” 夏思蕙本来半倚在榻上犯困,听到这句话,立刻清醒了不少。 “进来吧。” 说着,她便要下榻行礼。 夏思榕走进屋,开门见山道:“免礼。” 夏思蕙见她来势汹汹,便了然地瞟了她一眼,对其他人说:“你们都下去吧。” “是。” “你来干什么?”夏思蕙对她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从小是这样,进了宫依旧是这样。 夏思榕不跟她拐弯抹角,开口便道:“你最近是不是找宫外的巫医给你开了方子?” 夏思蕙大惊:“你怎么知道?” “你开了什么方子?” “……养身体的方子。” 夏思榕一看她躲躲藏藏的眼神,便知道她心里有鬼:“养身子怎么不找太医?” 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夏思蕙妥协道:“算了算了,告诉你得了,反正以后还要仰仗你在皇上面前给我说好话呢。” 她凑到夏思榕耳边,轻声道:“其实是我打听到,宫外的一个巫医,有一张备孕的方子,极其有效——” |
21. 夏思榕转身看向她,严肃地问:“谁告诉你的?” “宫里的一个老太医。” “你拿给我看看。”她定了定心绪,平静地吩咐道。 “拿给你干什么?你又看不懂。”夏思蕙不屑地侧头,不愿搭理她。 “我给你找外面的大夫瞧瞧。” 夏思蕙听到她执意如此,便无奈地起身,从柜中取出一张药方,放到她面前:“拿走拿走,不用还回来了,我这里还有。” “那个太医,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夏思榕边收下药方,边叮嘱道。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不跟他来往,就是对夏家最大的帮助。” 夏思榕回到县主府后,立刻找了大夫来看,听到大夫说这药方没有问题,确实利于受孕,才放下心来。 “小姐,您睡会儿吧。”秋月的声线略带恳求,似乎是怕她这样熬下去会出事,满口哄着她休息。 夏思榕看向她,不忍道:“嗯,你也下去吧。” “诶。”秋月欣喜地应答道,连忙小跑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清净下来之后,夏思榕才感到阵阵疲惫袭来,便睡下了。 …… ………… “啊!!!” 一阵剧痛从夏思榕的右脚踝处传来,她猛地睁开眼,只见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站在昏暗的房间内,一手控制住她的双脚,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你、你是谁?!”一股股痛感从脚踝处传来,夏思榕弓起身子,忍着疼痛,大声地质问道。 那人抬起拿着匕首的手,还要往另一只脚刺去,夏思榕飞速起身扑向那人,将他扑倒在地,抢过了匕首。 “嘶……”这动作太大,牵连到了伤处,她抬起头大声喊道,“秋月——阿辉!” 那人匆匆站起身,向门处看了一眼,抬腿便要从窗户逃走。 “站住!”阿辉和秋月迟迟不来,夏思榕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她的右腿整个脱了力,一动便是钻心的疼。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从大敞的窗户逃走。 “秋月!阿辉!!”夏思榕对门外大喊着,一方面是焦急,一方面也是痛得难以忍受。 突然,她感觉手上滑滑的,抬起手才知道,刚才她抢匕首的时候,刀柄在那人手里,她握住的是刀身,此时手上已经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低头一看,那右脚也全是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隐约可见一条两三寸长的伤口。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随之而来的是秋月的询问声: “小姐,您是在叫我吗?” “你快进来!” 听了这话,秋月赶忙推开门,一进来便被吓了一跳。 “小姐!小姐——”秋月快步跑了过去,想要扶起伏在地上的夏思榕,“小姐你怎么了?!” 夏思榕放下匕首,颤抖道:“我的脚……” 秋月这时才看到夏思榕身下的血迹,她害怕地惊叫出声:“啊——小、小姐你别动,奴婢去找大夫!” |
22. 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夫才处理好夏思榕手脚上的伤口。 据那大夫说,虽然这脚上的伤口很深,但万幸的是没有伤到最重要的筋脉,好生休养,便不会留下什么病根。 夏思榕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她看向一旁侯着的秋月和阿辉,面色凝重地问:“你们刚才都在干什么?” “属下监管不力,请主上责罚。”阿辉低下头,沉重地答道。 “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夏思榕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喃喃道,“窗户是被暴力损坏的,这么大的动静,怎么会没有惊动任何人呢?” “甚至我,都是在他下手之后,被疼醒的,更别提他还抓住了我的脚腕,我竟没有一点反应。” 她看向秋月,问道:“那时我叫你多次,你为何过了这么久才敲门?” 秋月跪到地上,内疚地低下了头:“奴婢……奴婢当时突然困得不行,便打了个盹……” 夏思榕心生疑虑,转头对阿辉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阿辉抬头看她一眼:“属下觉得,在外守夜的人,应该是被下了药。” “何以见得?” “那时,属下突然闻到了一股奇香,当下便觉得不对,屏住呼吸巡查后,竟在屋后不远处发现了一人鬼鬼祟祟。” “属下小心跟踪,但那人似乎早有准备,离开府后便服毒自尽,回来时,您已经出事了。” 夏思榕略加思索,猜测道:“这样说来,我出事时,秋月和其他人已经被迷晕了。” “有没有在那人身上找到些什么?” “有。”阿辉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夏思榕接过来一看,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纸。 “这是什么?” “那人狡猾得很,全身上下除了夜行衣和这张纸,别的什么也没有,属下猜测,这应该就是用来包迷药的纸。” 她仔仔细细地把纸摊平,打量着:“就是一张很普通的信纸,只是这花纹,似乎没在别的地方见过。” “你们见过吗?”她指着纸面上小小的梅花图案,问道。 秋月和阿辉抬起头看了看,异口同声地回答:“没有。” 夏思榕愁眉不展地看着那奇怪的花纹,轻声道:“先收起来吧,以后注意着点这种花纹。” “是。”秋月接过纸,刚想回去放好,突然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道,“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说一定会帮小姐查出真相,让小姐放宽心。” “知道了。” |
23. “榕儿,你可要好好休养啊。” 夏毅衡一得空便赶来了县主府,此时正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和夏思榕闲聊。 “多谢父亲挂心,女儿知道。”夏思榕看着一脸愁容的夏毅衡,问道,“自打今天我看见父亲时,您便一直是这样愁眉苦脸的样子,怎么了?” 夏毅衡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不知你记不记得田厉程这个人?” 夏思榕想起来,他似乎就是田猎大典上被夏思阳使计从马上摔下来的人。 “记得,怎么了?”她担心夏思阳出事,于是连忙问道。 “那次文试武试的优胜者,数他被封的官职最高,一入仕途便深得皇上的心,这没过多久,又接连晋升。” 夏思榕接话道:“都是论功行赏,他能得到皇上的青睐,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是啊,可阳儿不乐意。”夏毅衡无奈地拿起一旁桌上的书,漫不经心地说,“这两天,他一直求着为父向皇上谏言,也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他肯上进,这是好事啊。” “不是这样的。”夏毅衡摇了摇头,解释道,“阳儿资历不够,重要的活轮不上他,可他又看不上那些简单的工作。” 夏思榕低下头,沉默地思索着。 “老爷,小姐——”秋月推门进屋,道,“大夫来了。” 夏毅衡抬头看了看窗外,站起身来,对夏思榕道:“你先好好休息,以后如果见到了阳儿,记得多提点他两句。” “还有蕙儿,她在宫里颇得圣心,难免遭人嫉妒,你没事去看看她,打点打点宫里的人。” 夏思榕一时语塞,从前她事事都要让着他们俩,到现在每次见面,父亲还是要多次叮嘱她帮扶姐弟,仿佛只有他们混出头了,她才能跟着享福。 虽然夏毅衡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有所偏颇,但事实就是如此,他对她言辞和蔼,也是从她成为县主的那一刻才开始的。 夏思榕垂下眸子,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只回答道:“是。” 等夏毅衡走了,她屏退众人,只留下秋月一人,然后才吩咐大夫进来。 老大夫弓着腰走进来,一番检查后,道:“殿下放心,老夫开了一张药方,殿下按着上面写的服用,注意少食辛辣刺激的食物,保持心情愉悦,再按时换药,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多谢大夫。”夏思榕指示秋月把药方收起来,然后轻声道,“我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那大夫大惊失色,急忙道:“殿下吩咐,老夫荣幸至极。” “不知您有没有那种可以让人看起来如同生病一般,但不会伤及内里的药?” |
24. 老大夫愣了愣,试探般地回答道:“老夫知道一种药,若是从人的伤口进入体内,不出半个时辰便会使人状似发热,药效持续一天,即可自行缓解。” “麻烦您帮我弄一点来。”夏思榕冲秋月使了使眼色,秋月立刻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到大夫的手中。 那大夫颤颤巍巍地接了过去:“多谢殿下。” “别往外说,小心你的脑袋。” 听了这话,他更是吓得一颤,连连道:“是、是……” “下去吧。” 夏思榕目送他离开后,转头对秋月道:“拿纸和笔,还有原来在夏府开门用的钥匙过来。” 秋月按照吩咐把东西拿来,只见她接过东西,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什么,然后把钥匙和信纸放回秋月手中。 “去找一个工匠,让他按照纸上所说的再做一把钥匙来。”她吩咐道,“装的平常一点,别让人看出你的身份。” “是。” ——入夜—— 夏思榕终于等来了老大夫口中的药,急急忙忙地便拿出之前新做好的钥匙,推动下段的机关,一根银针缓缓露出。 没错,这就是仿照夏思阳手里的钥匙,做出来的仿制品。 自从听到夏毅衡和她提起夏思阳的心思后,她便隐隐害怕他会用这机关做些什么。 夏思榕拿起盛放药物的瓶子,晃了晃里面无色的液体,抬手便把银针浸了进去,随后迅速拿出,恢复原样。 “阿辉。” 阿辉推门进入,道:“属下在。” “夏思阳还住在夏府吗?” “回主上,已经自立门户了。” “很好。”夏思榕把钥匙递给阿辉,道,“你去夏思阳府中找找,有没有一个木盒中放着这样的钥匙,如果有,便拿过来,用这个替代。” “是。” “千万不要冒险行事!”她叮嘱道,“一切都以你为先,就算失败,也不要暴露。” 阿辉低了低头:“属下遵命。” —————————————— 一切都非常顺利,阿辉成功地把钥匙掉了包,夏思榕便放心地等待着事情的发生。 可一连十数日过去,不光田厉程无事发生,就连夏思阳也一如往常,她还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 阿辉匆匆地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来:“主上。” 夏思榕许久没见他这样匆忙,急忙放下手里的书,问道:“怎么了?” “属下探听到消息,皇上突然派人搜查了李丞相的府邸,找到了他的许多密信。” “什么?!” |
25. 夏思榕顿时大惊,差点从榻上翻下来。 “主上——”阿辉急忙上前扶住。 夏思榕摆了摆手,面色凝重地问道:“密信上都是什么内容?” “都是大逆不道的谋逆之言,皇上勃然大怒,已经决定将其打入地牢,秋后问斩。” 夏思榕吊着一口气,呆愣地向后一倚。 这李丞相,可是何君衍的人,她上一世能够扳倒太子势力扶持何轩鸿上位,全多亏了他,突然被问斩,所有的计划岂不是都要推翻重来? 他是皇上的老臣下,又隐藏的那么好,怎么会突然被皇上怀疑呢? “有没有暴露王爷?”夏思榕很自然地问了出来,等到说出口,她才想起这一世李丞相与何君衍的关系,几乎无人知晓。 可阿辉却顺应道:“暂时没有,不过皇上以防止走漏风声为由,软禁了王爷。” 夏思榕沉默了一刻,直勾勾地盯着他,良久才问道:“防止走漏风声?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属下是从王府得到的消息。” 夏思榕微微眯了眯眼睛,突然耳边便响起了何君衍在猎场警告自己的话语。 她轻轻一笑,道:“阿辉,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属下永远效忠于主上,主上问什么,属下便回答什么,何来暗示一说。”阿辉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夏思榕顿了顿,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去,通知王爷的人,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还有,你这两天就留在王府,听候王爷的差遣吧。” “属下遵命——” 门再次被推开,屋内又恢复了平静。 夏思榕低着头思索,道:“秋月。” “……” “秋月?”她并没有听到回应,奇怪地抬起头,看向秋月所站的位置,“秋月!我在叫你——” “啊、啊?”秋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下道,“小姐恕罪,奴婢……奴婢刚才不小心走了神,请小姐责罚!” 夏思榕没有怪她,只是关切地问道:“起来吧,你最近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心事吗?” “回小姐,没有。”秋月缓缓站了起来,无力地解释道,“可能是因为最近太累了吧。” “怎么了?” “小姐受伤,皇上从宫里派了好些人手来照顾您,奴婢知道您不信任他们,便一直盯着呢。” 夏思榕听了这话,顿时感到愧疚不已。 “哎,都怪我没考虑到,什么都让你一个人担着。”她低头思索了一番,道,“正好李丞相出了事,朝廷上那帮人暂时闹不出什么幺蛾子来,把事情交给我做,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秋月反而笑了笑:“没关系的,奴婢不会耽误事的,小姐刚才喊奴婢是要做什么?” “你不用管了,我去找别人做吧。”夏思榕摇了摇头,“这事不重要,你就放心去休息吧。” “多谢小姐体谅——” |
26. 隔日,夏思榕吩咐人准备了一辆马车,再次去往了明镜湖。 她推开墨袖阁的门,只见原来的掌柜正坐在堂前,悠哉地翘着腿喝茶看书,一听到声响,见来人是她,立刻站了起来。 “您怎么来了?”掌柜看了一眼夏思榕一瘸一拐的步子,连忙扶她坐下。 “阁主呢?”夏思榕转过头,开门见山地问道。 掌柜似乎早有预料的样子,不慌不忙地答:“阁主今日不在。” “他干什么去了?” “这不关您的事。” “那他何时回来?” “小的不知。” 夏思榕见他不肯松口,便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回来了再说。” 没想到掌柜十分轻松地耸了耸肩,走回了原来的位子前:“您请便。” 夏思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开始犹豫。 看他的意思,阁主一时半会还真回不来,可她又不敢真的离开县主府太久,当下这个关头,万一让别人知道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她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吧,我改日再来。” 随即便离开了这里。 从此以后,夏思榕每天都要以“出来活动身体”为由,坐马车到墨袖阁,可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阁主今日不在,倒真像故意躲着她似的。 掌柜愈发显得悠闲自得,似乎是拿定了她不敢怎样,甚至还为她准备了一把座椅,端好茶等着她每天来问候。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夏思榕气馁地回到了府内。 算算日子,皇上对何君衍的软禁也快要解除了,等到那时,就算墨袖阁和何君衍真的有什么关系,恐怕也早已统一好了口径。 一旁的仆从看到她回来,赶忙搀扶过去。 “秋月呢?”夏思榕看了一圈,也没见秋月在哪里,平常这个时候,都是她等在这里的。 仆从四下张望了一番,回答道:“奴婢刚刚看她还在账房呢。” 夏思榕走到账房前,果然看到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账簿。 “秋月!” 秋月猛地抬起头,面上一副被吓到的模样,她看到夏思榕招手,快速地收好了账簿,小跑了过去。 “小姐。”秋月重新站在了她的身旁,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 夏思榕奇怪地打量着她,她似乎全然不知道自己忘了什么事。 她站住脚步,盯着她,问道,“刚才在干什么?” 秋月低着头,小声地答道:“奴婢在对账……” 夏思榕沉默片刻,抬起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账房的事先交给我吧,你这两天什么都不用管,自己去哪放松放松。” 没想到秋月的反应一改往常,十分直接地应了下来:“是。” 夏思榕总感觉她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怀疑算不上,担心占了大半,总之秋月没说什么,她也不好乱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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