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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无名者之书[第9页] |
作者:askwe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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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笑起来,发辫微微颤动。尽管她年轻美丽,可在扎斯眼中,他和那些最老最丑的女巫别无二致。“为了让你那些溜掉的伙伴带信啊。”她语气中充满得意,“人 就是这样的动物,什么东西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眼睛也是最欺骗人的——他们会认为是你要求我杀了那些俘虏,这样你就永无退路。” 这该遭天谴的jian(chahua)人。扎斯咬牙切齿,只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就可以……他的手再次伸向黑剑。 “别乱动!”女人喝道,“莫非你还想再晕一次,或者折断脖子?” “你不会的。” “我会。”大个子女人直盯盯地看着他,说了一段让扎斯费解的话:“你应该庆幸才对,他们……”她指指被焚烧的死人,“他们的噩梦终于结束了,而你的噩梦却刚刚开始……把那个哈瓦族人带来。” 四个边民押着拉莫夫走过来,连拉带扯。其中一个小个子还被野蛮人一脚踹出去五码远,捂着肚子大声喊痛。 “哈瓦人拉莫夫。”女人喝道。蛮子一愣,钉立在原地。大个女人一把撕开他肩膀上缠着的布条,那是几天前被黑影撕咬过的部分。“看清楚,这是什么?”可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那被咬过的地方的肌肉已尽数坏死,变成河底淤泥的黑色,其中夹杂点点绿斑。 扎斯用手摸了摸,那腐烂的肉一条条往下脱落,可怕的是拉莫夫竟然感觉不到疼痛。“他怎么了?” “他中邪了——寒冷与阴影的魔咒。”女人捻起一片掉落下来的腐肉,悬在扎斯眼前,“若要他活,就跟我走。他需要‘北之女士’的药。” |
Chapter42琼安 “这真是太叫人开心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琼安举起酒杯,‘叮’地一声碰响,“请你放心,我父亲对你的冷落都会在我当政以后补偿回来。来,干了这杯。” 她一仰脖子,吞下大半杯红酒,脸颊上泛起如云霞一般的红晕。约德.辛利汶就坐在她的对面,瘦削的公爵远没有这里的主人来的这么愉快,他嘴角边挂着微笑,细长的眼睛里却没有。琼安瞧出了这一点,心里暗自想道,父亲说辛利汶家族毫无幽默,刻板平直,果然不错。他连陪我喝酒都这么一本正经,弄得像去打仗一样……亦或者他只有陪女人喝酒时才这样?想到这里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约德公爵挪挪身子,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正是我所期待的。至于怎么说服他的,殿下还是不知道为妙,许多不太动听的话语是不合适您这样高贵的女士的。”说到这里,他笑盈盈地隐去了下面的话语,这番话无须说出两人也心知肚明。他押上一口酒,清清喉咙,“公主殿下,我们都是在游戏中生存的人,很明白这个中的道理……你知道我可一直都想着首相的……” “这点放心。”这又是一个贪得无厌之辈,为权利和金钱可以出卖一切的人。她放肆地大笑起来,畅饮杯中的美酒。游戏,阴谋?管它是哪种呢,只要是赢家就行。琼安觉得自己在这步棋中玩的实在是太出色了。 那么下面应该……琼安似乎看见父亲的王冠就放在桌面上。她想伸手去拿,十指长长的影子拢住了金冠,就要将其握在掌心,但它们突然燃烧起来,发出焦臭的味道。接着,那火焰朝自己扑来…… 琼安‘啊’地尖叫出声。 “公主……公主?” 约德公爵手指轻敲桌面。琼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是不是有点高兴过头了。琼安觉得头有些发晕,她站起来,推开一扇窗户,让清冷的夜风灌进房间。一颗孤星悬于天顶,令群星隐没。那是什么?真是太亮了,莫非是预示着新的时代即将来临?会是我的时代吗? “约德大人,你知道那颗星代表着什么?人们都说,天上的每一颗星都代表着地上的每一个人。” 约德公爵推开座椅走过来,仰头凝视天穹孤星。此刻赞布拉城中灯火辉煌,在黑暗的海洋中浮现,但即便这一切全都加在一起,也无法和那颗星相比较,它明亮得就像另一轮月亮。 “公主,你听过‘晓夜之星’的传说吗?” “晓夜之星?”琼安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对了,埃莉诺姨妈献给父亲的新婚礼物不就叫‘晓夜之星’吗?那把古剑以前是姨妈的新娘礼,她出嫁的时候由维文家族所赠,可惜这个家族已经在十年前绝嗣了,领地由国王收回。“你是指米拉西瓦大帝的那把佩剑‘晓夜之星’吗?” “剑?不,我是指真正的星星。”他指指那颗白中透绿的亮星,星光中的那抹淡绿随着光芒变强逐渐清晰,就像北地凝冻了千万年的冰霜。 “星的传说?” “对,星的传说。很久以前,在亚斯兰大陆上生活着一群神秘的‘星之子’,他们生活在山林水泽之间,以树为居,以林为城,沐浴在明亮的星光下。那时候,这颗星是他们的神灵,是旧神的一个面,一个化身。他们在黑暗中生活了许多许多年,那时候人类的祖先还在东方的山谷里面睡觉,天地间唯有‘星之子’和动物们。 后来,旧神认为大地上太过黑暗,于是送来了太阳与月亮,打开这个世界通向光明的大门。人类在旭日初升的那一刻苏醒,繁衍生息,足迹遍布整个世界。但是‘星之子’却委顿了,他们的魔法和文化在阳光下枯萎,渐渐消失。 太阳将人类带离梦幻,却也给了人类其他的信仰。他们崇拜他们看得见的,听得到的,真实发生过的神迹。于是,旧神被北方人以外的所有人类遗忘,即使还信仰着他的也无法分清那个才是真正的他。他没有外形,没有面目,也没有象征……他让别人迷惑不解,要知道,北方可不止他一个被称为‘旧神’,而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
但是旧神却曾经许下诺言,当星星回归的时候,他也将回归,将土地赠与曾经许诺的人。然后带走所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或者物,只留下‘星之子’和‘获选者’安享他们的家园。如果这不是一个传说,是否我们都会……我不知道……” 约德的口气叫琼安打了个寒噤,“这我知道,异教徒的说辞,可不要让教会的人给听见。”她话带嘲讽,“别忘了现在这里唯有真神才是唯一之神,旧神——只是个虚妄的幻影罢了。”琼安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没有底气,还是自己信仰未坚? “‘星之子’已经消失了几千年,人类砍伐了他们的森林,夺走他们的家园,让他们消失于历史之中。他们是弱者,已经失败了,不可能再回来。再说‘获选者’,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也许是谎言呢。世间唯有<真神圣典>绝无谬误,这是每一个虔诚信徒都该坚信的。<真神圣典>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天父会给予所有坚定的信徒公正的审判,让他们生活在天国,而不是肮脏的凡间。要我说,连面目也没有的神是彻头彻尾的伪神,唯有信仰‘真神’方能获得救赎。约德大人,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关照我们的真神是不会喜欢的。” “算我没说。”约德.辛利汶很识相地闭上嘴巴,但是他却成功地在琼安的心里扎进了一根刺。 “那么那把剑呢?你刚才提到埃莉诺夫人的那把名剑。”他突然岔开话题。 “剑?”琼安很乐意提及这个传说,那把‘晓夜之星’的传说,“关于这把剑,我姨妈以前给我讲过,她说她的婚姻很不幸地被这把剑诅咒了,所以早早地成了寡妇。” “有这回事?”约德饶有兴致地眯起眼睛,眼角闪烁着凝绿的光彩。 “大人不嫌我啰嗦吗?” “不。” 琼安笑起来,心想这个故事一定会给某些人一些启发。 “那把‘晓夜之星’就是一个诅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份厚礼呢。据说那把剑是米拉西瓦.图因塔尔从雅迪兰斯的龙神星塔里偷来的,为了得到传说中战无不胜的力量。” “的确。”约德公爵唐突地接口道,“他是个英雄,是个勇者,是个传奇。一生经历大小战斗数千次,从未落败。叫敌人闻风丧胆,不战而降,看来这把剑还真不是扯淡。” “这有个屁用。”琼安从齿缝中挤出轻蔑,“米拉西瓦大帝死得窝囊,这谁都知道,但别人却不知道,他的死和那把剑有关。龙神发现宝剑被偷,于是愤怒地诅咒那个持剑者,让他在获得胜利的同时也将厄运缠身,早早地为死神所掳。而米拉西瓦本人就确实地证明了这一点。他在二十岁的时候踏上征服世界的道路。仅仅十年后,到了他三十岁的时候,已经建立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庞大帝国,地跨三个大洲——亚斯兰、卡玛加拉和亚西里亚,敢问谁人有此辉煌?除了那传说中的英格拉杜姆王,他也是直到六十岁才统一了整个亚斯兰大陆的。”琼安歇了口气,喝完杯中的葡萄酒,说了这么多话叫她嘴干。 “可惜,米拉西瓦只活了四十岁,这个年纪还不及英格拉杜姆的一个零头。就连那条伊伦运河,也是在他死后二十年陆陆续续完成的。他不幸地因为一只小小蚊虫的叮咬患上了致命的瞌睡病。那是种毫无症状,但却能在十天内悄无声息地杀死一个人的疾病。一开始只是普通地嗜睡,然后就越睡越久,等到发现的时候,人往往已经去了死神那里。米拉西瓦一生几乎在战场上度过,他无法被刀剑所杀,却因为蚊子死在床上,实在是对英雄的侮辱。这就是龙神的诅咒,龙神憎恨偷窃了神剑的盗贼,他才不管谁是英雄,谁是狗熊呢。” “所以,他也把末日带给雅迪兰斯,只因为他们没能守住他的剑?”约德揶揄道。 |
①有三位,获选者的标志是乌鸦。 于是菲丽安一定是吧……可是埃兰没有乌鸦啊…… ②埃兰的太阳到底又是啥?是一个人。 不是埃丝特?! ③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其他基本全灭。 胜利者是旧神= = |
①有三位,获选者的标志是乌鸦。 于是菲丽安一定是吧……可是埃兰没有乌鸦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个对了,埃兰的乌鸦在后面会出现。 ②埃兰的太阳到底又是啥?是一个人。 不是埃丝特?! —————————————— 是的。 ③最后的胜利者只有一个。其他基本全灭。 胜利者是旧神= = ———————————————————— 是人,不是神。 你绝对想不到。 |
一个影子晃过,纤细,柔和,充满悲伤,薄薄的烟雾在她身后飘荡……“不要,琼安,我的琼安。”母亲,竟然是母亲的声音。琼安以双手代替双腿,撑起全身的重量,从王座上摇摇摆摆地站立起身。“母亲,是你吗?母亲。” “不要……琼安,不要……琼安。”左伊公主的幽灵飘荡过来,她周身闪着冰冷的光,时绿,时蓝,时白,就像沼泽地里的幽光。“你看……” 她的声音就向远方飘来的风,把炽热的火星和呛人的浓烟送来。远处的天边一片通红。 “如果,你的国土将被一张大火焚为灰烬,你该怎么办?” “我将不惜一切。” “如果,你的决定将为你留下永世的不解和骂名,你该怎么办?” “我将不惜一切!” 王座突然燃烧起来,点燃了坐在上面的琼安的身躯,血肉在大火中片片脱落,消融殆尽。 “不,”她嘶叫,“不,不,不,不要要要要要要要要!” 琼安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头顶只有浅红色的绣金幔帐,而身躯包围在柔软的羽毛床垫中。没有火,也没有幽灵。她的额头全是汗,嘴里则满是血液的咸腥。梦里的我登上了王座,这会成为事实吗?还有母亲的幽灵,一切都叫她不安。 “公主,要不要去叫学士来。”侍女简跪在她床边,稚嫩的脸庞挂满恐惧,“您在尖叫,您看起来很不舒服。” “没,没事。”她不希望侍女知道她做了一个这样的梦,“你走吧,去睡觉。”她打发小侍女离开,让自己一个人呆在黑暗里想事情。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睡着。或许,我该去问问埃莉诺姨妈的意见,听听不同的说法。 再次见到莫拉德大公夫人的时候,老妇人愤怒得摇摇晃晃,却一个字也没说。琼安知道她的意思——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任何马后炮的行为都毫无意义。 “你做了件蠢事。”老妇人教训道,“一招自以为漂亮的蠢棋。” 琼安不想辩解,只想听她说完。 “如果我的耳朵还没聋到那个地步的话。咳!”埃莉诺夫人一边说话,一边因为怒气烦闷得咳嗽,“那么以下听到的事就应该是个危险的信号。那个菲丽安,就是你奚落为私生女的那个女人,现在应该是首相夫人了。她很可能就是前皇族的最后血脉,图因塔尔家族真正的继承人菲伦希尔.瓦拉.图因塔尔。” “前皇族与我何干?他们没有任何能力翻牌,历史已经将他们冲入洪流,再也回不来了。” 埃莉诺夫人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的神色,“如果放在以前,他们是没有任何实力,也不会有任何一个贵族头脑发热地去支持他们。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把瑞卡德送给了她,你把他们能够卷土重来的实力送给了他们!” “就是这点小事?”琼安觉得这老太婆真是越来越神经质了。不久之后,她恐怕连风吹过草丛也会害怕,“这事我会处理,不烦劳姨妈操心。” 她甩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卡特.内维尔正在大门口等她,他们还要去瓦斯曼呢。 |
①这个对了,埃兰的乌鸦在后面会出现。 是灰色的很灵异很聪明的那只?嗷我最爱鸟类生物了~一只阿什卡都够萌了 ②是人,不是神。你绝对想不到。 不会是那个前面提到的无名女士吧?【很明显不可能囧】 |
“一个魔法与奇迹的时代。”瑞卡德喃喃念道,觉得寒意彻骨,“如果走不过呢?走不过会怎样?” “灭亡。”菲丽安的回答很干脆,干脆得叫血液为之冻结。瑞卡德不喜欢这样的预言,也不想再追问下去,他话锋一转,问道,“那这把剑呢?” 太阳之女离开窗沿,似乎被风吹得有些不适。她从瑞卡德手中接过那把剑,手指轻轻拂过它的尖峰。“战无不胜之剑,却包含着诅咒——铸剑之人的诅咒,还有剑下亡魂的诅咒。” “我不害怕。”瑞卡德语气中透着执拗。 “害怕,害怕。”乌鸦扑打着翅膀飞上窗台,站在那里梳理羽毛,边理边叫,“害怕,害怕,害怕。”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用它。”菲丽安坚定地说,“不要期望使用它,那意味着大规模的战争。” 瑞卡德深吸一口气,再一口……然后又是一口。最后,他退让了,“好吧,那就先把它收起来,这样可以吗?” “只要不带着它上战场,就不会遭受诅咒。” 瑞卡德取出一个雕刻精致的木匣,把剑藏进里面,又加上银锁,然后将其放入起居室最大的一幅画后面的密柜里。那是一幅描绘了光明教会的真神之子从天国下凡来拯救万民的圣画像,画上的真神之子出生于马厩,虽然刚刚出生却能开口讲话。他的上方,无数天使在云层中高奏凯歌,驱散邪恶的妖魔。 是否也能惩罚我舅舅这样的魔鬼?照如今的现状来讲,恐怕不可能。“这世上还有其它的神吗?不是魔鬼?”瑞卡德望着真神之子的脸发愣,唐突地问。 “大人在怀疑我是女巫吗?”菲丽安口气尖锐,“是否要指控我?” 这女人怎么回事啊,就算我们做得是假戏,也不必如此划清界限,咄咄逼人嘛。“女士,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尽管说。不需要拐弯抹角。” “你……”她想张口,又忍住了,“没有。” “没有?” “没有。”菲丽安看起来有事要说,却又害怕开口。 “真的没有?”他又问了一遍,“那我就走了,国王刚才宣我去见他呢。” 女人一下子急了,“有!”她大叫道,把乌鸦吓得飞上了天。“有。” “什么事。” 菲丽安咬咬嘴唇,“我要一张首相的通关文谍,还有向王后请假的文书。我要去一趟南特小镇东特,不能被别人知道。” “这就是你全部的要求?” “是的。” 倔强的女人,让你开口还真不容易。瑞卡德轻笑,“文谍这些东西,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打算什么时候走,首相夫人?” “我已经说了,我们之间是做戏。我不是你的夫人。” “可是你离开赞布拉以后,承认是我夫人会获得极大的方便……这个,你看着办吧。”瑞卡德提醒道,菲丽安愣了一下,似乎被匕首刺中了喉咙。 “谢谢。”她干涩地吐出这个词,离开房间,那只乌鸦扑打着翅膀跟随在她身后。女人真是难懂的动物,瑞卡德摇摇头,庆幸这婚姻只是做戏——否则,我的麻烦就大了,这女人可不是个可以随意打发的小鸡——他笑着给自己倒上一杯香醇的甜奶。喝完后还要去见国王呢,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自己很饿。 小侍从又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瑞卡德透过窗户向外张望,看见彼得瑞正同其他几个男孩在广场上练习木剑。短短一刻工夫,他已经是三次被打倒在地。真是没用,瑞卡德摇摇头,期望下次别再找这么没用的侍从。 他是知更鸟时离开走出首相塔的,这时候太阳已经小上天空,正把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阳光下的白露塔轮廓清晰,色泽明丽。他不打算去叫侍从彼得瑞,就让他同他的伙伴玩个痛快吧。他在吊桥上遇到了吉多港的阿德沙文公爵,对方一脸怒气,低头走路,根本没看见自己。后来又在广场绿地上看见科斯。情报头子脚步匆匆,走得很急。瑞卡德想叫他的时候,他已经跑远了。接着,他又看见了史蒂夫斯伯爵垂头丧气地下城楼。 去见国王之前,瑞卡德没料到会遇到这么多人。可从撞见希尔曼学士和他的助手瓦勒学士起,他就发现国王在他之前几乎召见了整个御前会议的重臣。他是最后一个,是后知后觉的首相。瑞卡德想嘲笑自己,却发现嘴巴里溢满苦涩的味道。 |
“早上好,首相大人。”老学士抢先开口,看上去精神不错。 “国王见您说了什么?”瑞卡德问,他很想事先做个准备。陛下先后召集了老学士、内务总管、吉多港总督及西境守护、都城守备军司令……,想必有什么要紧事。但是国王一个一个分开召见,又不知为何。 “陛下让我去找一味药的配方。”大学士一脸怪相,认为这件事根本不该拿来烦他。 “什么药?” “一服强效的安眠剂,配方很特别,需要用到龙鳞和七日昙花,这两样东西已经消失了三千年,要在现在研究它的药效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而其它的药物也不好找,像什么冰榛花、风暴花……哪一样都是稀世之珍,而且在药性上也……据说能够让人长时间处于假死状态,渡过千年。我不清楚陛下是从哪本古书上看到的,又有何用。单就这张药方,里面包含了古雅迪兰斯巫术,需要在新月之夜凑齐这些东西,还要……太多了,不谈了。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学士一边说一边喷唾沫,就好像这张方子侮辱的他的智慧,“英格拉布的学士竟然要为这种事跑腿,陛下真是越来越像“疯子”皇帝索伦特二世了。” 嘿嘿,这真是太意外了,连着老头也开始抱怨了吗?古埃诺的末代皇帝索伦特二世因为和谈的一纸文书丢了身家性命,我舅舅会不会因为一张药方死的不明不白?如果是这样,那真的是太有趣了。“学士,你想过陛下让你研究这张方子干什么吗?” “这个我猜不到,咱们陛下做事情向来不问缘由的。” 好个不问缘由,我们当中有几个对这不问缘由满怀怒火呢?阿德沙文是吗?他想起吉多港的总督大人怒气冲天地闷头走路,付思着国王会对他说些什么。 学士匆匆告辞,瑞卡德沿着石梯往前走,国王在白塔上的书房里等他。这座塔紧靠着西南面宏伟的高墙,是整座王宫的至高点。要去那里,需要走过一段螺旋形的绵长阶梯。据说阶梯一共有一千三百六十阶,象征着天空一千三百六十颗明星。 瑞卡德可没功夫去数这些台阶,他一步两级往上爬。这里一面是光滑的石壁,一面是高大的拱窗,雕花的廊柱,俯瞰着灰色海洋一般的城市。 内塔门外的守卫一眼便认出瑞卡德,挥手放他过去。 “陛下今天召见了几人?”他扭头过问。守卫以手势告诉他一共十二人。 “十二个人?会有这么多?”他一边走一边叨念着盘算,“阿德沙文、老学士希尔曼、他的学徒瓦勒、科斯、或许还有琼安、卡特.内维尔、约德、史蒂夫斯伯爵……这才八个人,还有谁?还有谁?还会有谁?”他边想边放慢脚步,停在楼梯边休息。 这时,他听见靴子踩在石头上的声音,迎面下楼的是公主琼安和卡特公爵。 老朋友来了,该怎么欢迎他们呢。瑞卡德努力让自己脸上现出一个微笑,“公主殿下,”他开口道,“来得可真早。” 琼安还了他一个微笑。这可真的很少见,瑞卡德暗自吃惊,琼安向来自视甚高,她的那张脸极少对别人显出笑容,通常都僵硬的如同城堡上的石雕。 “首相大人可喜欢那件新婚礼物——米拉西瓦大帝的随身佩剑‘晓夜之星’?”琼安公主轻柔地问道,她的声音让瑞卡德想到了墓穴中的回音,空洞,冷漠,充满诡秘。 礼物是她的主意?她这是怎么了?还是——他想起了菲丽安的话,“这是战无不胜之剑,却包含着诅咒——铸剑之人的诅咒,还有剑下亡魂的诅咒。”诅咒,莫非这诅咒确有其事?我这是怎么了,身为首相,却满脑子迷信宛如愚妇? “谢谢公主的礼物。”瑞卡德甩掉不好的预感,越过卡特.内维尔。仅用眼角的余光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往上爬。没走出二十步,身后就传来卡特公爵那低沉的抱怨声,“他竟然……” “闭嘴。”琼安公主立刻喝止了他,凶狠的眼神让人想到发怒的雌狮。 你应该对卡特好一些。瑞卡德想提醒她,这个人虽然软弱,可在适当的时候咬起人来一点也不留情。对于他,你应该更多地用哄才行。这样才能保证他那张长着牙的嘴巴不会在你最虚弱的时候咬你一口。 |
“所以你养成了迟到的习惯?看来我该让你忙碌起来,否则把首相养懒了,我这个国王就要累死了。” 瑞卡德知道他这是戏言,阿苟斯今天心情很好,不必担心说话不小心令他生气。“陛下有何吩咐?”他问,然后不请自来地找了张椅子坐下。 国王轻吐出几口气,下巴上的肉褶抖动着,“我需要你去找一本书,这本书是……”他犹豫了一下,思考着是否该说得更多,“……一本古老的‘白经’,封面以厚牛皮包裹,是伊森时代的产物。” “‘白经’?”瑞卡德感到十分诧异,“这是 ‘瓦拉纳斯’信仰的典籍,早已经被光明教会当做异端邪说烧个干净了。” “这本还在。”国王明显地表现出不耐烦,“我让我的人去东特找了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却给那帮混蛋弄丢了。” “您让谁去的?” “阿……” 国王突然住口,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瑞卡德。“你只要找到这本书就行。” 他有东西不愿意告诉我。‘阿……’会是阿德沙文公爵吗?怪不到这家伙气鼓鼓地下楼去了。“陛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这本书?还有,这本书里究竟有什么,需要您如此兴师动众地去找?” 阿苟斯沉默了,牙齿轻轻地磨动。 “这本书……和古埃诺帝国的一个秘密有关,关系着卡佩特家族和阿拉尔的未来,我需要得到它。” 这就对了,没有切实的利益,舅舅是不会花时间、花人力去办的。要想知道这本书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就必须先找到它,在别人之前先找到它。 “陛下,现在有这本书的下落吗?” “这么说你答应了?”阿苟斯开心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最让我放心,瑞卡德。科斯刚才送来情报,说这本书还留在东特,在一个叫依莲的女人那儿。我需要你去把它取回来。现在,我就只能依靠你了。” 东特?菲丽安不也正要去那里吗?看来我得快些回去,说不定她还没走。我们将会同行,这会叫她大吃一惊的? 瑞卡德匆匆离开御书房,返回首相塔的时候看见菲丽安正在收拾行囊,她的侍卫乔拉.卡文也在。白乌鸦安静地停在栗色公马的屁股上。一看见他,就开心地大叫:“首相,首相。” “首相大人。”菲丽安面无表情地向他问好,把一包东西放上马背。 “夫人,我们可以一同出发了。”他厚着脸皮凑过去,菲丽安冷漠的表情叫他嘴里发苦。 “一同出发?”她诧异地问,“什么一同出发?” “我们,国王陛下让我去东特找一本书,一本古老的‘白经’。” 恐惧的神情突然爬满菲丽安的脸庞,她的嘴也吃惊地长大了。但这一切仅仅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迅速消失。“好……好的,”她支吾道,“我们一同出发。” |
Chapter44 扎斯 从远处看,达埃罗沉默的要塞就像悬于‘孤山’山腰间的一条白线。它的下方,是高达八百尺的悬崖。崖壁光滑如同镜面,所以这座要塞也被称为‘影山镜城’。那些吐露在绝壁上的细小黑点,就是上山的梯道。 它们往上一直延伸至云端,往下则静默于黑黢黢的密林中。山鹰在镜崖的峭壁上筑巢,展翅翱翔于峭壁之间。灰蓝的羽毛在阳光下宛如青天,不时发出悠长尖锐的鸣叫。 光凭气势,这座要塞就足以让任何打算攻打它的敌人望而生畏。这是道死关,扎斯低着头想,除非是魔法或者瘟疫,亦或者种种凡人不能思及的诡异办法,方能拿下这片绝境。 此刻,那颗星正高悬于要塞上方的平顶山顶,如同一盏明灯,不时在飘过的浮云之中现身。它的西面,徐徐下落的残阳正把天际化为一片血红,就像在那里撕开了一片流血的伤口。血红的天,扎斯眯起眼睛,想起了前天晚上溅满地面的血迹,还有那天在风雪大作的荒原上,从托利修士嘴巴里喷出的鲜血……红得耀眼。 天在流血,他瞥见南方的天也渐渐泛红,一种不祥的、阴森的暗红色。星星的光辉在那里也被沾染上点点红光——我们的世界渴望鲜血,它还没喝够,还有更多的血要流,直到它满足为止。 “‘魂星’越来越亮了。”大个子女人低语道,然后朝着身后的人大喊,“快点,我们必须在黑夜来临之前爬上梯道,否则就只能在‘灰影林’里渡过整个夜晚。” 整支边民巡逻队开始全力加速。扎斯身后两个手执骨矛,举着熟牛皮盾的蓝脸穴居人不停地用矛向前挥,敲打他的小腿,然后彼此朝着对方叽里呱啦地大喊。他们快得就像身后有一群恶狗在追赶。 树影在头顶的天空迅速划过,脚步迅捷而有节奏。当红光从天空淡去,暮色降临的时候,扎斯的肺开始抗议,焦枯、刺痛,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就像烧灼的煤烟灌进了气管。 从刚开始当兵那当口,扎斯就痛恨急行军。干燥的空气猛灌进肺部,把里面的每一丝水分都吸干,然后使劲地拉扯,让细小的血管破裂,往外泛着血腥的气味。痛苦缓慢地从胸口渗出,向周围的肌肉扩散,一牵一拉都酸胀难忍。他放慢了脚步,拖拖拉拉地跟在后面,任由那两个蓝脸家伙如何催促,也不加快半分。 “我——我跑不动了。”他喘息着,从队伍中抽身出来,倚在路边的一株老松树上休息。 “不!你必须走!快点!快点!”野人开始恼怒地吼叫,并用手里的矛推他,敲打他的头,戳刺他的腿。 “我不走!就是不走!”扎斯举起手抱着头,手指尖触到一丝冰冷的东西。两个野人突然露出慌张的神色,互相推诿着躲避他的目光,其中一个还把手伸向挂在脖子里的护身符。 他们害怕我?扎斯很是纳闷,想证实一下是否这样。他举起一只手,作出要召唤东西的姿势,两个野人吓得拔腿就跑。太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再催我了。他找了块石头坐下,看着眼前的人影一个个地晃过……一个个地晃过……疼痛慢慢减轻,身体就像淹进了水里,轻轻摇晃。 寒冷从手指弥漫开来,世界变得模糊了,深蓝的天空和漆黑的树影混成了一色,旋动着席卷上来,困倦、寒冷、迷茫……包围了一切。空气变得冰冷,变得凝滞,变得叫人遗忘一切……他想睡觉,渴望睡觉,渴望长睡不醒……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留下的唯有困倦。身体慢慢轻浮,脚和大地的感觉一起消失了。然后……然后,这黑色的世界突然剧烈抖动起来,传来遥远的呼喊声。 “缚灵师?!”大个子女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堵在他耳朵旁边大吼。手指抓着他的衣领,正使劲地摇晃。“你给我起来!” “我……我想……睡觉。”扎斯昏昏沉沉地说。他脑子里所有的思绪都从耳朵眼里漏了出去,上下眼皮直打架。 “你快给我醒醒!”女人模糊的脸孔快速地晃动,“卡丹、希尔!快开帮帮我!千万别让他睡着!”眼前的颜色加深了,然后脸颊突然像火烧一般疼痛起来,耳朵里也嗡嗡地响。扎斯只觉得天地再一次旋转起来,然后疼痛压过了昏睡。 |
“千万别睡着!”女人尖声大叫,扎斯还没见过一个人着急成这样。 “为什么?”他皱皱眉头,似乎为美梦被吵醒而恼怒。 “这个林子里有白色亡神的魔咒,专门虏获那些不小心跌落陷阱的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给我起来!”又是两个巴掌重重地甩到了他的脸上,寒冷一下子被炽热替代。他的胸中似乎着了一团火,所有的昏睡皆被一燃而尽。 “我……” “你被迷惑了。”女人低下头,“看来,我高估你了。”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扎斯望见那些冲着他斜眼的野人,又把话生生吞了下去。“我不知道这里有魔咒,你没有告诉我。” 女人愤怒地瞪着他看了半天,那些已经走到前面的野人也折了回来,在周围拢成一个大圆圈。他们操着扎斯听不懂的粗噶刺耳的语言交谈了半天。 卡丹,那个甩了扎斯耳光,带着尖帽子的斯卡台青年靠得最近。他瘦得像根鞭子,纤细的身材强健有力,在大个子女人面前指手画脚,似乎在叫喊着杀掉扎斯这个累赘。而他的同伴希尔,一个刚好和卡丹相反的冰川人,则走过来粗暴地推搡着扎斯。他脸上画着奇异的花纹,浑身的肌肉加起来足有二十石,是继拉莫夫之后扎斯见到的最为强壮的人。他身穿一件肮脏的鹿皮衣,上面散发着形同猪牛羊圈的腥臊异味。 野人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吼叫着扎斯听不懂的语言,彷如吠月的狗群。 “够了,我们走!”女人一声断喝,叫他们全都闭上嘴巴。她指着扎斯,嚷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可以离开我的视线。还有——叫我希娜。”她最后补充道。 剩下的路走得很快,当他们赶上先行一步的拉莫夫一行的时候,镜崖光滑的绝壁就出现在头顶树杈的缝隙间。 “路就在前面的山洞里。”希娜抽出了挎在腰间的长刀,握在手中。刀锋反射着林间仅有的光线,比月光下的雪地还要冰寒。扎斯注意到,除了他和拉莫夫以外的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那些带有牛皮盾的边民则高高地举起盾牌,遮住这片黑暗林地里唯一光线。 “为什么?” 希娜听见了他的低语,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白色亡神的眼睛隐藏在这死亡的反光中,我们不可以叫他看见。” 她带头在没膝的荒草中前行,前方很快就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镶嵌在深谙的山崖下方。这里也有石人,半掩在枯黄的草丛中,支离破碎,连人形都很难分清。 它们看起来像是被砸碎的。 “这里也有石头死人。”拉莫夫抖索的嘟哝声叫扎斯从头凉到脚。 “别啰嗦了,蛮子。”他压低声音叫道。 “不,不……”蛮子看上去快要哭了,他发疯似地躲在其他人身后,“不要……石头死人,不要……石头死人,不要……石头死人……” “不要出声,”希娜伸手握住他的手腕,“白色亡神不喜欢有人打扰他的安宁。他代表的是死亡本身,死亡是安静的,不喜欢喧哗。”她说着把一块鹿皮塞进拉莫夫的嘴巴,然后轻声念了一句咒语。“好了,我们走。”她招呼道。 “呜……呜……” 蛮子又是跺脚,又是摇头,两手乱抓,就是没办法把嘴巴里的东西弄出来。 |
①这个对了,埃兰的乌鸦在后面会出现。 是灰色的很灵异很聪明的那只?嗷我最爱鸟类生物了~一只阿什卡都够萌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埃兰是月亮,对应灰色乌鸦。 菲丽安是太阳,对应白色乌鸦。 还有一只黑色的。 ②是人,不是神。你绝对想不到。 不会是那个前面提到的无名女士吧?【很明显不可能囧】 —————————————————— 是视角人物中的一个。 无名的女士亦被称为‘瓦拉纳斯’,但是被称为‘旧神’的却不止她一个。 |
ask君,冰火吧众们说乃的文与冰火像过头了囧 |
像就像吧,我的文风已经很接近那种感觉了。 |
这样也好,免得这蛮子犯傻害了大家。扎斯虽然觉得希娜这样做太过分了点,但就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比这样更好的叫拉莫夫闭嘴的办法了。我帮不了你,他冲着蛮子摊开双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野蛮人扭动得更厉害了,叫那两个押着他的野人毫无办法。 希娜冲着希尔使了个眼色,高大的冰川人走过来拿起一支骨矛,对着拉莫夫吼了几句。蛮子安静下来,大眼睛在黑暗中闪光,不再用手抠嘴巴。 他们低头钻进漆黑的隧道,这里面有直通向上面要塞的梯道。寒意伴随着更深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来,脚下变得不可信任。在第一层台阶出现的时候,扎斯一下子跌跪在地上,希娜拉了他一把,“小心,这里的梯道很滑,上面会更滑。” 他们走了一会儿,黑沉的暗色逐渐变灰,星光照亮了脚下的石头,扎斯有点明白希娜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了。他们钻出岩石中的管道,攀上镜崖光滑的岩壁。这里所有的楼梯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平整、圆滑、危险,像一条细细的飘带一直延伸至上端。几乎垂直的坡度让所有人都紧贴崖壁,前一个人的脚踩着后一个人的头,一点一点往上挪。 最危险的是几个转折点,这里的石阶风化的很厉害,只剩下崖壁上的一点凹陷。加上厚厚的冰雪,极低的温度,麻木的手指和脚尖很难抓住这点生命线。风擦着背脊呼啸而过,山鹰在身后开阔的天地间啸叫。爬到一半的时候,扎斯开始头晕,耳朵里吵吵嚷嚷,就像许多只蜜蜂一齐在旁边嗡叫。 “缚灵师,你得集中精神。” 上方飘来希娜的声音,“现在头晕是要出事的。” 这我知道,可这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行的,扎斯悻悻地想。抬头仰望,天顶的亮星宛如月轮,将崖壁变成一片闪烁着白色和蓝色冷光的雪地。他看不见石梯到底延伸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它实在是太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呸呸,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因为沾染了乌鸦的气息变的倒霉了吗?扎斯愈发觉得那只老鸟毁了他的一切。这些天来,扎斯异常恐惧他灵验的不祥之感,因为那无一例外地变成了事实。好在,这次他的预感没那么灵验。 石梯在折过最后一道陡坡之后朝着山崖里面倾斜延伸。坡度变缓,走在前面的人直起身来,用来攀爬石壁的双手离开了地面。扎斯活动着发麻的手指,庆幸这条路没有再长下去。 我快吃不消了。这话他说不出口,野人们很鄙视怯懦者和胆小鬼,这点他很有分寸。 跟随着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里的每一寸岩石和泥土被历史和记忆所笼罩,一种弥散不开的厚重感觉沉甸甸地压在扎斯身上。 这是一片古老之地,比之前的‘塔山’还要年代久远。扎斯绕过一座塔楼残迹的时候,望着从岩缝里钻出的野草发愣。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尘土气味,辛辣中带着点刺痒,无休止地挠着他的咽喉和肺。 这也是一片被诅咒之地,年长的里克的细语出现在吹过岩石罅隙的疾风间,“微光之子” 特文里斯诅咒所有达埃罗的居民背信弃义,抛弃了他,就把他们变成了石像,永远为自己的城市站岗。他们的灵魂永远留在了这里,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些打扰他们安宁的人。” 这一切叫他毛骨悚然。 扎斯费力地把这些不好的思绪赶出脑袋,逼自己环顾四周。黑夜正进入它最深沉的时段,冰冷的星光穿透了岩石的缝隙,让岩石表面有如水面一般泛着幽光。要塞中大多数垒建的塔楼已经倒塌,只余一堆乱石。那些凿透山岩所筑的厅堂空旷悠远,彷如怪兽空洞的大口,无力地面对天空。院落成了小森林,细瘦的树木互相交错光秃的枝桠,地下褐色的腐叶早已化为泥土。一处石厅的天花板破了个洞,一株扭曲的冰榛树从里面挤出来,把自己锋利的鬼爪指向天空。 火光星星点点出现在树丛背后,岩石底下,石厅之中……多得像天空中的繁星,微弱而阴沉。即便这样,扎斯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温暖。火是生命之源,他感慨道,心情也大为放松——这里住的是人,不是鬼魂——他轻吐了一口气,刚刚浸透四肢的寒冷感减轻了,谁都明白冰冷幽暗的鬼魂不喜欢象征生命的火焰。 |
“东北面更糟。”希娜突然接口道,“西兰多斯一连下了四十天的大雪,我们是逃出来的。我是卡拉丹头人的女儿,和一部分族人走散了,是‘北之女士’收留了我们,让我们远离黑影和死人的伤害。这位是我的弟弟,沙瓦。”她指指那个带着尖帽子的男孩,“旁边那个是他的新欢,‘美人’安雅。”提到这个词的时候,女孩放下箭簇笑了笑。扎斯觉得她并不算特别漂亮,两颗门牙太大了些。 “‘西加林’婆婆,幻灵师,预言者,使用草药的妇人。”希娜指指那盲眼的老妇。老太婆皱缩得像一捆牛皮,却有着狮子般的威仪和苍鹰般的神秘。 你好,她嘴巴没动,声音却传入扎斯耳中。 “最后——”刚才那个站在窗口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笔直得像一杆矛枪,浑身筋骨结实,穿着缀有青铜鳞片的皮甲。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头上却一根毛也不剩。浅灰的眼睛灵活地转动,来来往往地瞪视着每一个人。 “我们的统帅,马西尔。”男人露出骄傲的神情,听希娜报出他的名号,“席尔加特只懂魔法,不懂军事,所以指挥的事宜一切交由马西尔掌管。他是瑟洛人的伊森,就是头领的意思,最北面的强悍之民,无畏的勇士。因此他才是这里的王——如果我们承认国王的话。”扎斯明白,其实这里谁都是国王,属于自己的国王。 希娜说完后咧嘴一笑,“你认识我们了,缚灵师。” “下面的一切就交由你了。”统帅马西尔对席尔加特说,“你的神要求你相信他,我却不能。” “这是你的自由。”席尔加特回道,秃头男人再次瞪了扎斯一眼,匆匆出去了。他还带走了希娜的弟弟瓦沙和‘美人’安雅。 “希娜,你也去休息一下。”席尔加特说道,“‘西加林’婆婆,请你去看看同行的那个哈瓦族人的伤。我想和‘使者’单独谈谈。” 剩下的人鱼贯离开,石厅里只留下他们两个。 “坐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所以我们慢慢谈。哦,这里还有一点烤羊肉,应该是马西尔吃剩下的,你不介意吧?” 扎斯早就饿坏了,香甜的羊肉让他的胃激烈地搅动起来。“没关系的。”他急切地抓起一块,撕咬起来。那只‘大猫’又靠近了,叫他背后掠过阵阵寒意。 “阿加,到一边去。”席尔加特站起身把羊骨头扔给它,剑齿虎咬着骨头轻轻地跑开了。他重新坐下,手指轻轻抚过火焰。“它可以告诉我很多东西,却不能让我明白‘瓦拉纳斯’的意图,所以我才需要你。” “告诉我,在乌鸦那儿,他吩咐你去做什么?” 乌鸦的意图?扎斯木然呆瞪,烤肉的油脂滴下嘴巴,“我只知道乌鸦让我去找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眼睛。他说找到眼睛才能挽回一切,可我根本不知道……” “眼睛是什么,对吗?”席尔加特轻声说完,“这就是神谕,就像最困难的谜语。当你解开它的那一刻,会觉得天下所有的快乐都降临在身上。” “嗯。”扎斯点头,觉得对方要嘲笑他是个笨蛋了。 “你认为眼睛会是什么?”席尔加特又问,不停地拨弄火堆,让它烧得更旺。 扎斯摇头,他承认自己想不到。羊肉快凉了,他连忙把余下的塞进嘴巴。 火焰噼啪作响,席尔加特收回目光,凝视着抖动的火苗,“能给我讲讲你做的那个梦吗?” “梦?” “就是乌鸦让你做的那个梦。” 这个不难想,它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重复地出现,一遍又一遍。扎斯理了理思绪,说,“我看见它一只眼里燃烧着火焰,红如旭日,一只眼里凝结着冰霜,蓝如碧空,还有一只,竖生在额头上,张开漆黑的洞,吹出无尽的风……后来,一团火自那只红色的眼睛中跳出,一团冰自那只蓝色的眼睛中跳出,还有一团黑暗,刚离开广漠的空洞便透出点点绿光。” “三只眼睛。”席尔加特低语,“我们还需要找到另一个预言,方能确定。”他站起身,走出石厅,仰望天空明星,“这个时间不远了,‘魂星’的光辉再过一个星期就会爆发,到时候我就可以读懂镌刻在这座古城里的另一个预言了。” 他冲着扎斯笑笑,“你会明白这一切的。” |
Chapter45 埃德 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陆地慢慢在眼前展开,山峦起伏,高低错落。美丽的浓绿在阳光下愈发璀璨,整个陆地就像是用无数绿宝石镶嵌而成。 “我们就快到了。”维勒钻出船舱,海风撕扯着他精致的红天鹅绒长袍,把头发吹乱,“前面就是伊班港,那儿有我的别墅,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去伊希底城。” “很好。”埃德木然地回答,这几天的海路已经让他殚精竭虑。我是不是太紧张了,他有点懊恼,像个胆小的妇人,被一点点的风暴吓得歇斯底里? “我不合适坐船。”离开‘帆影岛’后第二天,他就笑着对维勒说。那时他们也站在这船头,眺望着茫茫海天,碧蓝一色。“……也永远成不了像你一样出色的冒险家。”埃德苦涩地说。阳光下,海水泛着金光,细密的光网让他眯缝上眼睛,五官挤到了一起。 “可你是一个出色的领主,门第高贵,家世显赫,这就足够了。”他的胖朋友摇晃着手指,上面的宝石戒指划出一道道弧光,“不像我,在那些高傲的亲戚眼中是个离经叛道者。更有些家伙,把我比作乡下来的土疙瘩,不要脸的暴发户。” “那你在意这说法吗?”埃德转过脸来,伸开双臂倚在船舷上,任海风吹得背后丝丝发凉。 “怎么会呢?冒险是我的梦想。”维勒嘶哑地说。“其它任何事情都不能叫我分心,除了那一件。为了那件事我可以放弃一切。” 埃德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你一定要复仇?”他期待着他收回决定。 “一定。”回答冷酷而又干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甚至在说这个词的时候,看上去肥胖软弱的维勒也显出狮子一般的神情。 他在做一件在枪尖上跳舞的事。“你有多大把握?”既然没办法说服他,就想办法帮助他。 “这个……”维勒有些犹豫,这让埃德的心悬起来。他迟疑了片刻,伸开五指,一根一根地数,“我们有海军元帅克洛维.蒙斯特,首相吉萨德.瑞文,伊希底防备军司令埃德蒙.梭罗,枢机主教菲利普.卡文迪,伊班港总督雨果.班德,以及诺伯公爵瓦兰德.图拉努斯。” “瓦兰德.图拉努斯,凯特琳的小儿子?这个人可信吗?”埃德觉得维勒在犯错。 “瓦兰德仇恨他的三哥。”维勒咬牙道。 “可他们是兄弟,凯特琳是他的母亲。”你在犯浑,维勒,这一点你必须想清楚,“你认为他会舍弃自己的家族相信一个外人吗?” “里奥皇帝是他的哥哥。”他挣扎着辩解。 “也是他登上帝位的绊脚石。” 埃德一句话叫他无言以对。维勒咬着嘴唇,脸色发白,眉头紧锁,他在找理由为自己撑腰。“你说的不错……但是,但是埃松也是他的绊脚石。说不定他正想借着里奥的手除去这个绊脚石呢,这样我们就……” “获得了一个盟友,对不对?”你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啊,维勒。仇恨让你失去判断力了吗?埃德摇摇头,希望他能清醒过来,“说不定他两块都想踢掉,至于先踢那一块……不论哪一块,你都会成为牺牲品。” “我需要正义。”他不想再争辩下去,用手捶打着船舷,发出‘嘭嘭’的响声。 “里奥能给你正义吗?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埃德紧紧追问。以他的性格,多半会在凯特琳面前屈服,然后出卖你们。 “他为了自己,我为了正义,这就是商人之道——凡有利益大家分享。埃德,你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你办事一向谨慎,可这件事如果你不想帮我,就算了。这是我的路,必须由我来走。” 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埃德骂自己是傻瓜,守信的傻瓜。 “维勒,谁叫我们是朋友。你说我谨慎,那么我也同样忠诚,尤其是对待朋友。不过,瓦兰德这个人信不得,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同样,你的里奥皇帝也不能相信他这个弟弟,最危险的纰漏通常会出现在最为忽视的地方,或者最为信任的人身上。在王家,手足是最不可靠的朋友,尤其是有着相同利益目标的手足。这就是历来统治者为什么从来不让同一派的人完全占据他麾下重臣席位的原因——他们总会在珍珠里掺沙子,让平静的水面起波纹,或者想办法扎进去刺——你明白这么做的目的的。说不定瓦兰德.图拉努斯就是凯特琳放进这珍珠里的沙子,吹起的水面上的波纹,或者是扎进去的刺。没人能保证他的忠诚,你我不能,里奥不能,凯特琳也不能……” |
“他只忠于自己……你的话我明白。”维勒承认,然后露出苦恼的神色,“可是现在晚了,我们没办法让他离开,或者拒绝,那样只会出乱子。他知道我们所有的计划。” “计划可以改变。”埃德说,风拍打着头顶的船帆,掩去了大部分声音,“只要我们能占据主动,就能确保他的忠诚,这是唯一的办法。” 维勒沉默片刻,低语道,“我会和里奥商量这件事的,提醒他关于他弟弟的事。” 随着‘沧海之龙号’缓缓驶进伊班港口,四周喧哗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海港,月牙形的港湾总共有三处,其中以北港最为宏大。一系列的海岸山如同手臂环抱着伊班港北港港湾,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安静地停泊在海面上。除了总督府的七艘战船外,其它的大都是商船,随处可见洽谈生意的商旅、忙碌的海员以及上货、卸货的码头工人的身影。不少小商贩穿梭其中,大声吆喝着叫卖他们的小玩意儿,有木头骑士,能发出响声的布娃娃,还有取悦大多数女性的便宜装饰品,可以是一把梳子,也可以是一串贝壳穿成的项链。 城中富人的豪宅紧邻港湾,分布在散落于河口的十四座小岛上。岛与岛之间以石桥相连,桥的模样千奇百怪,不少人依了它们的样子取了一些叫外地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字,有‘鹅桥’,‘驴桥’,‘柳眉桥’,‘轮桥’,‘哭桥’……绝不会有任何一个重复的。一些形体窄长的木船穿梭于城市密布的河道中,灵活如同梭子鱼,被当地人叫做‘多安卡’。 要想在伊班城里走得快,就得驾起‘多安卡’。这句伊班人的谚语已经广为人知,一些灵活的舵手真的能把这艘船变成真正的梭子鱼,在伊班迷宫样的水道里穿行。埃德好奇地看着一艘‘多安卡’迅速穿过大船左舷,钻进一条窄细的水道,狭长的船尾高高地翘起,好像螳螂的尾巴。 因为天气晴好,整个港口特别忙碌。赫里斯.吉威森船长为大船找了个宽敞的泊位落锚。船员们忙着把一箱箱从阿拉尔带回来的银器、烟草、红酒、毛皮搬运下船,这些东西能在瓦斯曼卖个好价钱。它们的主人维勒作为商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他们的脚还没在码头上站稳,另一艘属于弗里斯家族的商船驶进港湾。这艘取名为“日耀号”的笨重的三桅帆船足足有‘沧海之龙号’的一倍大,宽阔的船身好似母猪的背脊,因为装了很多货物的缘故,吃水线一直没到船舷。 “它应该是前天到的,怎么会这时候才到?”埃德听见维勒恼怒地嘀咕。 “什么?”他唐突地问,对方却没听见。 这艘满载着香料和丝绸的船从东方驶来,船上运载着肉豆蔻、没药、胡椒、乳香、茴香、藏红花等一大批名贵的香料,还有单为瓦斯曼皇家所带的四瓶珍贵的风暴花精油,二十罐玫瑰香水,十二块总重五十千克的龙涎香,六十匹拈金丝织成的锦缎。单就这后四样,总价值就在一千八百万左右,折合八十万塔托的黄金。为了保护它的安全,维勒除了向皇家讨要‘海上通行证’外,还专门雇了六十名佣兵保护它。 “弗里斯老爷!” “日耀号”货船刚刚放下跳板,就有一个船员匆忙跑来找到维勒,慌张的神色叫人一眼就看出出了大事。 “弗……弗里斯老爷。”年轻的水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温……温克船长让您过去……过去一下,货船在……在航行中出了点小差子,遇……遇上了海盗,死了……死了十几个佣兵,还被抢走了四十匹丝绸,全部的龙涎香和全部的风暴花精油……和……” 没等来人说完,维勒的脸就白了,像刷过石灰水的墙壁。他三步并作两步,遥遥晃晃地朝着“日耀号”货船跑去,松弛的小腹上下抖动。 |
Chapter46 埃兰 伊班港是个吸引人的神秘城市,这里几乎被所有亚斯兰大陆上出现过的文明之光照耀。 历史上,伊班曾为数个不同的民族所统治,这些民族无一例外地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影子,因此,这里的建筑在风格上有着极大的迥异:一座北方风格的尖塔旁边很可能就是一座埃诺的圆顶宫殿。就拿那道环绕主城的宏伟城墙来说,上面的石头也是历经数十个世纪的拼接,宛如斑马的条纹,曲曲折折,从东面起伏的丘陵地一直延伸到西南面的海边。 在最南面,环抱北港港湾的岬角孤岛上,有一处雕刻于海岸悬崖上的无名神庙,漆黑的庙门正对着西北方的‘帆影岛’。那里距离总督府邸只有一海里之遥,站在总督府的环墙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片破碎山崖上的神殿废墟。 埃兰登上城楼后的第一眼就被哪里吸引了,他很好奇那些残留在宏伟城墙最下方的漆黑岩石,透明如同玻璃,上面雕满了漩涡和眼睛交织的花纹。 很眼熟的感觉,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匆忙摸出揣在怀里的那几页羊皮纸,发现最长的、从头到尾都写着旋涡状文字的那张最下面,用笔草草地涂了一幅画。埃兰把它举到眼前,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画得竟然就是那神庙朝向大海的黑门。 “那是什么地方?”他抓住一个匆忙跑过的小女奴问道。女孩很小,大概只有十岁,有着黑亮如墨玉的皮肤。这样的女奴在总督府里有很多,她们全都来自遥远的南国,一个被称为卡玛加拉的大陆。她们被人从远方拐卖来,买到瓦斯曼的豪门深宅里做奴隶,一生都不能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 “那是‘遗忘之殿’。”女孩说,“一个被邪恶笼罩的地方,老人们都说那里闹鬼。” 这句话引得埃兰更加好奇。他想知道得更多一点,就去找了服务于总督府的学士。这位学士就住在最高的灯塔上,是个白胡子爱打瞌睡的老头。埃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灯塔的阳台上晒太阳打盹儿。 “莱兹学士。”埃兰靠近他叫了一声。 老人毫无反应。 看来我得大点声。“莱兹学士!” “啊!什么!”老学士双手乱划,人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大声地喘着气,“我的天,我的天。七层地狱啊,是谁想吓唬我老头子啊。” “莱兹学士。”埃兰把头凑过去。 “你这淘气鬼。”老学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吓唬我老头子啊?把我吓出病来,可要你父亲负责的。” “我没想吓着您,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问问题就这样吓我,要是找我做事岂不要把我推下楼去?”老人很不高兴,瞪起眼睛望着埃兰。 “对不起,我道歉。只想问一个问题。” “这才像话。什么问题,你说。” 唉,终于过关了,这老头不算难缠。“莱兹师傅,我想知道对面的那座‘遗忘之殿’,究竟是什么?” “遗……你问这个干吗?”莱兹学士的脸色变了,白胡子上下抖动,“你要问‘遗忘之殿’?谁告诉你的?” 他为何要如此紧张,难道那真是一个被邪恶笼罩的地方?“我自己发现的,有些好奇而已。” “那就让你的好奇心熄灭。”莱兹学士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严厉,让埃兰想起了父亲,“不许去!”他吼道,“那地方很危险。” “危险?难道那是贼窝?” “贼……”他结结巴巴地打顿儿,脸因为着急憋得通红。“不,不是!我……我要怎么说好,你才会相信!那……那地方有鬼魂出没。呸!呸!我怎么会说这话,毫无依据的市井流言,愚夫愚妇的饭后谈资,怎么能和科学的态度相提并论?” “闹鬼?”埃兰提道。 “不要问我。”老头愤怒地叫喊,还把脸背了过去,拿屁股对着埃兰。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能让他说实话。“学士,既然我们信奉的是事实,那我就得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闹鬼。” “不要去。”莱兹学士立刻转身,双手齐摇,“求求你不要去。那地方的确出过事——三十年前,有两个冒险者试图进入那里去寻找宝藏,结果杳无音讯。他们失踪了三个月,后来有渔民在离那儿不远处的鲨鱼尾发现了两具完好的尸体,是坠落海里淹死的,嘴巴里全是水草。” “那也不见得是闹鬼,说不定是自己不小心。” “不会的,那两个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他们水性好得能在海里过日子。其中一个就是我以前的好友,我怎么能不知?退一步讲,就算是落水,落水后怎么会失踪三个月?……那地方连海盗也不会靠近,而且过往的船只经常会在下雨天望见那黑黢黢的门口有许多人影进进出出。” 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埃兰咬紧嘴唇,眉头挤在一处。“那——这座‘遗忘之殿’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老头皱眉,陷入沉思,“这个史书上只提到了一点,它是古代信奉魔鬼的异教徒向他们的邪神祭献牺牲的地方,多得是无头的尸体……好了,你别再问了,我就知道这么一点点。”莱兹学士显得极不耐烦。 “那谢谢了。”埃兰说,转身下楼。 “别去哪里啊,危险!”他跑下一层后,莱兹学士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 听你的才叫是傻子呢。听完这些描述后,埃兰愈发想去那里看一看,他想知道那张羊皮纸上为什么会画了这座‘遗忘之殿’,而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又说明了什么。他打算不告诉父亲,因为他一定会反对。 |
谨以此书向《冰与火之歌》致敬。 我写这篇文没别的目的,就是如今的小白文太多了,一时高兴,练练手。 像是必然的,因为我本来就设定的是一个背景下的两个平行世界,但是其间的故事不一样,发展的路线也不一样。 最后申明,就算扑到底也会写,没有yy,没有种马,没有后宫的文注定不卖座,看不懂的也没关系,免得有人说这文就是一点小破事,无聊。 |
我来了~ |
天下那边的进程恰是在最吊起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啊…… |
想问一下,头像上的吊牌怎么来的。 |
“他是吃脂粉长大的吧。”一个对另一个说,“我在他这年纪已经能偷女人了,可他的那话儿似乎只能用来尿尿。恐怕永远也插不了女人吧。” 他的同伴‘嘿嘿’一笑。“埃德公爵大概叫儿子吃了太多的经书,吃得连男人的血气都没有了……”维克托听不下去,一怒之下狠狠地处罚了他们。可他深知,这种东西光靠惩罚是禁不住的。 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在背后议论我。维克托摇摇头,决定还是不听为妙。 同罗格里斯一样,父亲将维克托之名赐予他,意思是‘胜利之子’。同样的,弟弟埃兰的名字来自古老传说中的诸神乐园。埃兰,就是希望之土的意思。 “胜利,战无不胜,你的名字是‘胜利之子’。”维克托反复叨念着这句话,轻轻抚摸脖子上的伤口,它早已不痛了,却永远留下狰狞的疤痕。看来每一件事都会设法在我身上留下印记。可这印记并不是代表着胜利,到现在为止,我这个‘胜利之子’做什么都还是失败,一点胜利的影子都看不到。” “维克托,胜利者,百战百胜者,永不落败的军神……这他妈真是个恶毒的玩笑。”他轻声嘟哝道。 风变大了,激起下方喧嚣的水声。不少船只出现在远处的河面上,正朝着城堡驶来。 另一边,城堡前的石桥上也挤满了马队,老远就能听见马匹嘶鸣啼叫的声音。 他们来了,应图林根根特家族的召集而来。维克托拉过斗篷紧紧地裹在身上,望着河面上渺小如卵石的船只和飘扬其上的各个家族的旗帜,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冲动——也许这就是预言我胜利时刻的到来。战争,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是否会成为真正的维克托呢? 一阵喧哗声打乱了维克托的思绪,他弯下腰,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城堡厚重的大门正徐徐打开,迎接进来大批的军队,有全副武装的骑士,自由骑士,流浪武士,还有那些装备单一简陋的步兵。人和马全都拥挤进来,让宽敞的城堡亦渐狭小。 又一阵铁索搅动的声音,城堡的水闸也打开了,放行船而来的军队进来。 战争在急切地吹响它的号角。维克托想,近十几天来,坏消息比比皆是,每天都有信鸦出入于城堡,带来糟糕透顶的消息。今天早上刚刚飞来的那只说瓦索城昨天下午遭到了攻击,先是那些打扮得像农民的土匪前来抢劫,见久攻不下,就换成了大批黑衣的骑兵,没有旗号,没有纹章,一直激战到深夜。那些人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大半个瓦索城都陷入了火海。 如果丢掉南方,我们就无法度过冬天。维克托已经能嗅到它们的踪迹了,更何况在经历了上次的暴风雪后,粮食更显得弥足珍贵。它们将要被收割,这时候决不允许有人无端挑衅。 “维克托,夫人叫你!”城下有人大喊,声音活像棕熊发出的咆哮。他伸出头去,发现是大胡子侍卫队长马斯林.诺恩正公鸡打鸣似地扬着头,扯着嗓子尖叫。大哥罗格里斯南下的时候命令他留下来,保护母亲和弟弟的安全。 “我母亲有什么事?”维克托跟着吼道。风很大,声音小一点就被刮得没影儿了。 “不知道!不过德兰姆.根特爵士开始召集封臣,商议对策了!” 兰登的部队还没到,他这时商议,不小早了一点儿吗?还是……“我就来!” 维克托急匆匆下城楼,每一步都极为小心,才不会被狂风刮掉下去。这里的风向来很大,但是今天大得有些出奇了。风的利爪猛烈地撕扯着一切,发出尖锐的啸叫。 “快看,旗子!”维克托闻声仰头。在一片惊呼声中,飘扬于‘星塔’顶端的根特家族七星银流旗被扯断了绳索,飞向空中。风将它柔韧一团,抛向真正的水面。 “不祥。” “不祥。” “这是不祥之兆。” 低语声像浪潮一般涌起,从城堡的广场上扫向城门,再扫向那些在长桥上挤成一堆的部队。一个眼尖的士卒驾船迅速行驶过去,在旗帜沉入水底之前将其捞起。 |
天下那边的进程恰是在最吊起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是埃兰活下来的关键。 你看书很仔细么? |
<受姬党回贴不方便请原谅>1.头像旁边那是徽章哦,用贴吧豆在商城买的~(笑)2.仔细?你是说,我注意到了什么东西?(歪头) |
“请坐,我的外甥。”德兰姆.根特端坐在高位上,只招呼了一句,眼神又转向别的方向。他似乎不愿意和姐姐讨论刚才的问题。 “各位,你们认为怎样解瓦索城之围最合适?我们从这里赶到那儿需要两天时间,怕来不及。而南面的人手又不够。”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这场联姻,”布朗歇夫人站起来插嘴道。维克托从没见过母亲如此急躁,仿佛她坐着的不是椅子,而是火炉。 “不要再提婚礼的事,我还不需要通过上床来找军队。”德兰姆一棍子抽闷了姐姐。布朗歇夫人更恼怒了,坐下来时身子绷得笔直。 “各位有什么注意?” “我觉得——” 文森特. 格鲁菲德伯爵刚想开口,门又开了,伊瓦学士夹着一股浓重的药草的香味飘进‘船厅’,手里拿着一封信。 “夫人,埃德大人的信,刚到的。” 布朗歇夫人收起怒火,匆忙从学士手中接过信封。她是如此激动,以致揭了三次都没把封蜡揭开,反而撕坏了信封。 “我来。”维克托从母亲手里拿过信,用拇指挑开封蜡,将其打开。 “说了什么?” “是大哥的笔迹。” “罗格到了,真神保佑,他平安到达了。”布朗歇夫人显出了难得的笑容。 “信上说让我们小心维斯加.洛林公爵,这家伙如今的举动很不对劲。还有……父亲让我们要注意北方,兰登守军不要全部南下。对于骚扰联盟边境的土匪,一定要予以肃清,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土匪。还有,他希望我们不要先动,只需要赶他们出去,不要闯入瓦斯曼境内,那样做对我们不利。”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信上没提。” 维克托注意到母亲眼中的失望。 “现在骚扰我们的已经不是土匪了。”德兰姆从高坐上站起来,“是瓦斯曼的大军,不过还不清楚是谁带队,他们在这方面掩藏的很好。这样下去,所有留在瓦斯曼参加婚礼的北方联盟诸侯都不安全。学士,马上写信,告诉埃德大人我们这里的情况,如果发现不对,请他立刻回来。” 伊瓦学士转身离开。 “父亲为什么希望我们不要先动,不要闯入瓦斯曼境内?”维克托不太明白埃德公爵的这个意图。 “你父亲是不希望我们给瓦斯曼落下口实。”德兰姆说,“如今北方联盟的实力大不如前,我们无法独自对付瓦斯曼的大军,因此我们需要教会的力量和言论的威慑。谁先挑起战争,谁就会失去这个优势。当然,言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但这个时候它会比刀剑更加锋利。” “你说瓦斯曼在等待这个机会?” “当然,瓦斯曼也有顾忌,阿拉尔,萨克文思,或者是那东南方亚西里亚的奥斯瓦帝国,它与瓦斯曼可只有一海之隔,任何动向都逃不过这些暗处的眼睛,它们都在寻求机会,共同对付瓦斯曼帝国。战争这个东西,只要有一个动了,就会立刻有许多闻着血腥味的家伙跟着上的。凯特琳那条毒蛇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需要一个借口,让战争变得合法化,既能让教会无话可说,不能横加干涉,也能堵住阿拉尔这个眼中钉的口。” “那么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开口的是亚力斯.菲尔德。浅水滩领主向前走了一步,跨到维克托面前,眼睛紧盯着他不放,“既然他瓦斯曼是黑着来的,那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给他黑回去。抓住他们的人,再多的钱都不赎,装作不知道,杀个片甲不留。有可能的话,也抢他们的粮食,烧他们的田地。” “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德兰姆表示同意,“各位的看法呢?” 除了高森林的领主表示反对外,其他无一不赞同亚力斯.菲尔德的提议。我父亲也会反对的,维克托想,他从来不会因为剿灭强盗而让自己也成为强盗。 |
埃兰从蓄水池里钻出头来,迅速抓住石质的边缘跳上石台。这里极为安静,周围还有十来个和它差不多的蓄水池,每一个都好似一张仰天的大嘴。右边直墙后面大厨房里忙碌的仆役已经为总督准备好晚餐,传菜的吆喝声响彻整个后庭。 他浑身湿透,被风一吹,竟感到十分寒冷。从这里到自己休息的房间需要穿过主堡,绕到西面的观海塔,途中要避开那些往来的仆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尽量走墙根,免得叫守卫抓住了给送到父亲那里去。 前面传来女人们的笑声,还有泼水的声音。石墙边的一对相互交缠在一起的蛇提醒了他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走到班德总督的闺房里了?他掉头就走,冷不丁撞上从右面小门里急匆匆跑出来的莱兹学士。 学士满头是汗,浑身都是香水味儿。 “小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学士的黄脸上不自然地泛起红晕。 他一定也是偷着来的,不然不会脸红紧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埃兰听维勒说过,闺房是不允许陌生男人进来的。 “我……我是迷路了。” 在撒谎吧,埃兰打心底窃笑,又装作浑然不知,“我也是迷路了,你看我还掉到了水里。” 老学士上下打量着他,盯着还在滴水的衣襟袖口看了一会儿,气恼地嘟囔道:“跟我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说我们轻慢了客人。” 他们沿着甬道出去,也不避讳卫兵。老头逢人就说,为了找这个淘气的孩子,走错了路。他们径直往灯塔上莱兹学士的住所走去,一路上老头儿拖着脚步,满脸凝重的神色。他大概是被我在不该撞见的地方撞见了,埃兰偷偷地看他的表情,不时地发笑。或许,我可以问问他那番话的意思,说不定他知道。他放慢脚步,侧着身体行走,就像一只岩蟹。 “学士,您知道哪里有一座‘永恒之殿’?” “永恒之殿?”老人那双昏黄浑浊的眼睛现出了光彩。“这个嘛……这是一个有关世界之初,一群被称为‘星之子’的族群的传说。‘星之子’拥有魔法,‘永恒之殿’就是他们获得这种魔法的源泉。” 他们拾阶而上,沿着螺旋的阶梯登上塔顶的小屋。 “好了,我们到了。” 老人推开镶着铁条的木门,冲出来一股陈年的纸张和皮革散发出来的霉味。这里挤满了各种东西,有滴答走动的仪表,来自卡玛加拉的莎草纸书卷,英格拉布的青铜天象仪,一排叫不出名字的长颈玻璃瓶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液体。埃兰刚想伸手去拿,就被学士拦住了。 “别动,有些东西摸不得,比如这个——”他指指其中一个盛有小半淡黄液体的瓶子说,“只要沾上东西,就会立刻燃烧。用它来溶解青铜和钢铁不费吹灰之力。”埃兰惊讶得撅起了嘴巴,喔成一个圆。 学士的床铺就在这一堆东西的中间,被书本和纸卷包围,同样散发着陈年的霉味儿。他走到床头一阵翻找,找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之后是一些颜色墨黑、棱角锋利的石块,上面刻满了眼睛和漩涡。 “这就是你要找的‘永恒之殿’的象征,也是寻找它的路径——魔法之门在眼睛之间,在漩涡之中——在古语中,漩涡代表亡灵世界的入口,而眼睛……则是诸神对世界的关照,是照耀世界的明星。这些石头就是星星哀悼大地上遭受劫难的生灵时滴落的眼泪。不过……”他停了停,眉头皱在一起,“英格拉布的学士们却发现这东西来源于地下火河,和星星没有一点关系。” 埃兰接过那些古怪的小玩意,发现这些石头墨黑中透着深绿,表面光滑如镜,宛如玻璃。 “据说‘星之子’把它们的魔法藏在了这些石头里,期待能够读懂的人去读懂它。” “读懂石头里面的魔法?”埃兰瞪大了眼睛。 学士轻蔑地笑起来,“谁知道呢,这是老故事里的传说。老故事有多少是真实的呢。故事里说‘星之子’的歌声能唤醒森林、河流、海洋、大地,成为他们的盟友。可你见过哪个人光靠唱歌就能御敌?就连那些被教会通缉的男巫、女巫,也只是那帮家伙用来排除异己,打击敌对势力的借口。魔法不可相信,否则就会像个傻瓜似地单枪匹马去对付大军,还以为有神力护体。你没瞧见那些巫师一旦踏入审判庭的铁门,他们之前传得神乎其神的魔法就统统不灵了。” |
“可那些歌谣里的英雄,勇士,比如‘罗塞尔之歌’中的‘雷霆之锤’罗塞尔,在他的宝剑折断之后,抡起大棒打倒了四十个敌人,还从邪恶的巫师君王费罗斯手里救出了美丽的伊塞拉公主?” “那是因为人们尊敬英雄,希望他们拥有天神一般的力量。事实上根本不可能,除非他是头大象,并且皮肤像岩石一样坚硬。” “可……”埃兰想到了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作证,他从背后抽出那把剑,举在老学士面前,“这怎么解释?” 骨白色的剑身在烛火的映衬下微微泛红,就像沾了血迹一样。 莱兹学士一脸迷茫,仅仅片刻,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是一把龙骨剑。你——你在哪里找到的?” “遗忘之殿。” “你到底还是去了那里。”老头儿叹道,语调变得很轻,几近耳语。 “一个很老的老人交给我这把剑,他还说:去找‘星星’,就在瓦斯曼的图书馆里,在神庙大门……你可否知道有这么一颗‘星星’,在瓦斯曼的图书馆里?” “这个……我不清楚,而且瓦斯曼的图书馆里也没有神庙。那老人没有说清吗?” “没时间了,他像灰尘一样消散。” 莱兹学士用手拂过剑身上那些突出的尖刺,喳喳嘴巴。问:“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一切,关于‘星之子’,以及这把剑,还有史诗‘英格拉杜姆吉斯’中所提到的‘永夜’之年。” “那你算找对人了。”学士拉来张椅子坐下,吩咐埃兰坐在对面。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遗忘之殿’,而且也知道有一个人呆在那里等待获选者的到来。这一切都在雅迪兰斯的大事记上记录得清清楚楚——‘金红月之年’,也就是二千四百年之前的雅迪兰斯伊莫苏特王二十五年,曾经记载了这样一件事:那一年的夏季特别长,几乎没有冬天。白天骄阳如火,炙烤得大地冒烟,就连灰山上的迪斯莫德大冰川也向后退了二十里格。那时的晚上也非常热,月亮变成了奇异的红色,仿佛一团燃烧在夜晚的火球。因此那一年被后世人称为‘金红月之年’。” “‘金红月之年’九月,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据说热得连卡玛加拉的大犀牛都跑到幽影森林附近避暑来了。人们因为炎热,不得不搬到山上,或者水边居住。他们怀疑这样子热下去,这地面上的一切会不会燃烧起来。果然,那一年的火灾特别多,大火焚毁了嘉顿森林的大部分地区,并且在西兰多斯草原上蔓延开来。直到九月二十日的晚上……” 老学士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天晚上有一颗巨大的陨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进了南面的风暴洋。黎明时分,人们看见两颗太阳分别从世界的两端升起,一颗教另一颗更为红热。陨星形成的风暴挟持着巨浪摧毁了整个亚斯兰大陆的西南海岸。若非雅迪兰斯‘卡瓦那拉’大祭司的阻止,整片亚斯兰大陆都会被海啸掀起的波涛湮没。” “雅迪兰斯在这次大灾难中受到重创,国力从此衰弱。一支来自人类祖先起源之地的民族慢慢强盛起来,那就是后来的米拉西瓦大帝的部族——图库索斯人。然而,从那一夜起,气温便慢慢下降了,一天凉似一天。不到十月,冰雨洋上边刮起寒冷的冰风暴,雅迪兰斯也普降大雪。十二月初,一群雅迪兰斯魔法师驾着他们的飞船,前往风暴洋中陨星坠落的地方。” “他们在大洋中央发现了一座完全由植物长成的小岛,巨大的树冠一直延伸至海平面以上四百尺的高空,许多像星星一样闪烁的东西萦绕在这棵奇迹之树的叶片上。他们走近以后,发现这竟然是无数细小的、由冰晶组成的文字。这些文字记录了诸神的秘密,虽然竭尽所能,却无人能够破解。因此,魔法师们便把那些文字抄录下来,存放在一个刻有星芒的盒子里。我想‘尘埃之殿’的老人所提及的星星,就应该是这段文字。” “那么这把剑呢?” “剑?”学士匆忙喝了口水,继续道,“这把剑就是在岛上发现的。剑被树根环抱在一处深水里,当有人靠近的时候,树的守卫将这把剑交给了到这里来的大魔法师们,并告诉他们,要留下一个人看守这把剑,直到真正的主人前来。” “就是我?”埃兰说,“他怎么会知道我?还有,他怎么能等待那么久?” “书上说,在鬼魂中穿过,能活下来的人就是真正的主人。” 埃兰想到了那些镶嵌在石壁中的骷髅和他们的细语,不禁浑身冷战。 “其他的……都死了吗?” “应该是的。”学士肯定地说。 “那么,他……” “……等待了两千年?”莱兹学士微笑起来,“大多数英格拉布的学士都不愿相信这个记录,但是我相信。雅迪兰斯人素以严谨著称,他们记录下的东西少有偏差。如今学院里以供研究的大部分学术资料都出自于雅迪兰斯博士之手,既然那帮子老学究把这些东西写进了他们的大事记,就不会是假的。记录上说,在那些大魔法师接过树的守卫交与的圣物之后,他们中的一个人自愿饮下‘青春之泉’的水,从此把自己的时间埋藏,直到‘真正的主人’到来。” 这就是他如此渴望死亡原因吧……埃兰为这样的坚守职责之心而感叹。 “那么‘星之子’呢?这把剑,还有这个传说,与‘星之子’有关吗?” “这个……不好说。‘星之子’生活在雅迪兰斯崛起之前的一万年前,是一个纤细美丽,柔和神秘的族群。在亚斯兰,我们有个更确切易懂的名字称呼他们——精灵。他们开创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纪元——诸神纪元和第二个纪元——星之纪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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