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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无名者之书[第12页]

作者:ask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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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希娜的眼睛在黑暗中映出幽绿的光芒,吓了扎斯一跳,“失宠意味着死亡。”她诡异地笑了笑。
失宠意味着死亡。扎斯愣住了,那么席尔加特上次所征询的‘白色寒神’又是什么?真是让人搞不懂。他原本就对这些神的事没什么兴趣,如今更加厌烦。“北方到底有几个神?”他问。
希娜白了他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好奇。”
“你只要记住‘瓦拉纳斯’就行了。其它的无需知道。”
突然,一道亮光闪过,天空颜色急速变化。这么快就天亮了?扎斯朝天顶望了一眼,顿时浑身的血液都在血管里凝成了冰。
天的确亮了,但这光辉却非太阳的光辉。抬头看看这万里碧空,他们倒吸了一口冷气。天从墨黑蜕变成了蓝色,但这绝不是人们过去看到的那种蓝天。这天空蓝得惊人,蓝得发黑,纯净到极点,没有一丝尘埃,仿佛是过去那略带灰白的天空被剥了一层皮。这天空的纯蓝像皮下的鲜肉一样,似乎马上就要流出血来。山那边的原野被阳光照得一片雪亮,像镜面一样闪闪发光。
是‘魂星’,扎斯想起了在‘塔山’石门顶上刻着的那一行字。“星星——末世——午夜骄阳——龙神之羽——晓夜之星——极光之牙——”
这才是真正的‘午夜骄阳’,如今这句话终于可以解释了。扎斯苦笑,‘星星——末世——午夜骄阳’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魂星’消失了,它变成了太阳。那个夜空中突然出现的太阳的强光,使所有人在一瞬间暂时失去视力。到处都是白色,刺痛神经的白色,大地上没有了影子,到处都是白色的光辉,就像附着在物体上的朦胧蒸汽。
扎斯忍着强光,从指缝中瞄了几眼,发现那个太阳不是圆的,它没有形状,就像一个被扎穿的气球,猛烈地向外喷气。无数光线从一个点散射而出,密实地铺满整个天际。几片游弋于天边的云彩也被这光辉点燃了,仿佛飘动的纯白丝绸。
这光辉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然后突然熄灭,巨大的光亮豁然消失于夜空之中。那颗‘魂星’再次出现在天空,光辉暗淡,隐没在天顶正中。但是,天却没有立刻恢复黑色,而是变成一种近乎于翡翠的深绿,诡异得一如猫咪的瞳孔。道道浮动的蓝绿丝带带在天空飘舞。
“我们回去。”希娜说。
很快,他们发现奇怪的还不止天空,那些幽绿的影子渐渐从天上飘下来,映在岩石上,树叶上,泥土里,池水里,一切都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幽幽的绿意,就好像有一盏灯从大地深处透出来,把一切都变成玻璃那样透明。
席尔加特还在那块巨大的石柱面前,只是他已经从地上站起身,黑色的石柱也不再是黑色。明亮的绿光从石头里面透出,让它变得像夜空里的一座灯塔。石柱上的每一只眼睛、每一个漩涡都在发光,好似无数的萤火虫攀附其上。
野人们惊恐地望着那石柱,全都避得很远,生怕那上面的绿光照在自己身上。
“是时候了!”席尔加特举起手里的木杖,敲在石柱之上,带起一道道亮蓝色的电弧光,发出令人惊恐的‘丝丝’声。电光朝着石柱顶端集中,接着一声巨响,炸裂开来。顿时,整个石柱上喷出了隐隐的火苗,霍霍燃烧。无数暗绿的影子在空气中舞动,此消彼长。‘沉默的达埃罗’又活了过来,幽灵们正围着这石柱狂舞。
绿焰直窜上三十尺的高空,隔着很远就能感觉到它的热度。同其它火焰不同的是,这火焰的颜色并不明亮,更像是飘舞的阴影。绿色的火苗逐渐凝聚,在地上投出一道影子,直指一处被乱石覆盖的山崖。扎斯看了一眼,那里之前从未被人关注过。
 
“秘密就在那里。”席尔加特吼道。
野人们闻声而动,扒开那堆乱石。一面光滑如同镜子的石壁显露出来。绿光照在上面,笔直地反射向对面的山崖,显出三个图案,如同无数火把浮现其上——那是一头火龙,一只彷如凤凰的雄鹰,还有一只肋下生有双翼的熊。
那东西好像是家族的纹章。
“那是什么?”扎斯问希娜,回答的却是席尔加特,“那就是我们要找的答案,古老预言的谜底,带有‘瓦拉纳斯’神性的三位获选者,你梦里乌鸦的三只眼睛—— 一只燃烧着火焰,是为太阳,一只凝结着冰霜,是为月亮,一只如同深渊,是为大地之心。他们才是这场游戏的关键,阻止世界走向崩溃的钥匙。”
“这就是你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
“看来,你终于明白这一切了。”他冲着扎斯笑笑,“自以为是的蠢使者。悲哀的是神灵居然会信任你?”
扎斯很想嘲他这张脸吐口水,看看会是什么效果。“如今我们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吗?”他话里有着怒气。
“当然,我们明天就可以南下。”
崖壁上的图案飘拂了一阵,慢慢散开,溶化进四周飘舞的光影之中,唯有那石柱继续安静地燃烧。远方,大团大团的绿云在天空翻滚,空气中也带了电,道道蓝色的弧线划破长空。
天,要下雨了。
 
“我们迷路了。”埃兰说话的时候不敢想象埃丝特的脸色,“我得停下来想想往哪边走。”
“日之眼……月之眼……星之眼……”黑暗中的声音轻吟低唱。神秘的蓝色荧光流窜,无数灰白的影子从枯骸上升起来,伸出长长的灰尘一般的手臂。“……独行之人……背日暗影……死亡使者……”
“埃兰,这地方……有鬼。”最后那个词埃丝特噎了半天才说出来。
“有鬼好……”埃兰心里直打鼓。笨蛋,你是男子汉,它们不过是幻影……是幻影……是幻影。“这样他们才不会追过来。”它们伤不了你……伤不了你……伤不了你……胃慢慢缩成了一团,嘴巴里全是酸水,“我们……我们安全了。”
“你在发抖,埃兰。”埃丝特的手指滑过他的脸庞,“抖得比我厉害。”
你是男子汉!男子汉!男子汉!埃兰闭上眼睛,那咒语一般的声音更清晰了,就像有人对着他的耳朵在念,“日之眼……月之眼……星之眼……独行之人……背日暗影……死亡使者……”埃丝特的影子从他脑海里淡去,巨大的黑色漩涡升腾上来,中间是一个漆黑的洞,吸纳着一切。“如果我的剑还在。”那漩涡里传出声音,“就不用这么窝囊,像过街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剑,你说剑。”埃兰突然睁开眼睛,吓了埃丝特一跳,“我有!”
那把骨白色的剑‘龙神之羽’还在他的背上背着,可他压根就忘了这事。现在,他伸手把它抽出来,细薄锋利的剑身在黑暗中也和星星一样闪烁着暗蓝的光芒,不,应该是说这把剑在吸收那些暗蓝的光点,蓝光越来越亮,如水波般流转。
“试试这个,看合不合手。”埃兰小心地捏住剑锋,将剑柄递给埃丝特。对方刚伸出手,他就叫着,“小心!”
“放心啦,这是剑柄,不会割着手的。”埃丝特笑道。
“我是怕你割着我的手,剑锋可在我手里抓着呢。”
两个人都不会说话了,埃丝特一脸的怪表情。“你不会用剑?”
她又要把我看成胆小鬼了。埃兰尴尬地抓搔着头,“父亲教过我一点点,但他给我的评价就是——我是啃书长大的,不合适用剑。”
“你应该学一点。至少,知道用剑的那头对付敌人。这个知道吗?”
她真的拿我当笨蛋了。“用尖的那头戳人!”
“完全正确。”埃丝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脸。一瞬间,她似乎又恢复到从前那个调皮,爱开玩笑的埃丝特了。
至少我的身边还有她。埃兰一走神,手指上顿时出现了一道血口。“哎呦!”他轻声叫道。“让我看看。”埃丝特关心地抓住他的手,把伤口放进嘴里轻轻吮吸。
“还疼吗?”
“不……”埃兰几乎忘记了说话,“不疼了。”
“你还是快找路吧。”埃丝特推了他一把,“这里终归不安全。”
一瞬间,埃兰发现其实路已经摆在他们面前了。那些蓝色的光停留在一些骷髅的眼窝里,一直延伸向远方。又是一条枯骨之路,埃兰再次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跑得很快,但是那紧跟其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响。
“他们在那里!”刚拐过一道弯,追兵就赶上来了,相距不过八十尺远。
“我们快跑!”埃丝特喊道。凌乱的脚步声撞击四壁,让那些骷髅眼窝里的蓝光剧烈跳动,一些光滑的镜子出现在石洞壁上。
“这边!”
“快追!”
一路狂奔,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从喉咙口到肺都在燃烧,淡淡的血(chahua)腥气味弥漫上来。真是痛苦,这样的感觉埃兰已经有过好几次了。第一次是在赞布拉的图书馆,好的是那次很快就逃脱了危险。但是现在,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狂奔了,埃兰觉得自己的脚在云里飘,身在水中游,而全身所有的血管,都在燃烧。
 

 
好连贯啊
 
“呦呦呦。”拉姆斯咂咂嘴巴,发出一阵狂笑,“看来呆在妓(chahua)院的那段时间并没有让你变得聪明一点,我的疼爱也没让你变得像个女人。”
“不要再说了!”
埃丝特彻底失去了冷静,挥舞着‘龙神之羽’冲过来。糟透了,埃兰嘴巴喊不出声,心里却在尖叫。她的剑术全在灵巧,而现在——她就像头发疯的牛。果然,拉姆斯轻松躲掉了埃丝特混乱、毫无目标的攻击,一个转身,捏住了她那只握着剑的手。
“如果你不这么急得话,也许输得就是我了。但是现在,我赢了,biao子!”他反手狠狠一掴,后者重重地摔在地上,晕了过去。
 
一切都完了。埃兰浑身都在疼痛,他想抬头,却被旁边的人压得死死的。
“像这样野的女人还真是少见哪。”拉姆斯揪住头发把她拖起来。埃丝特!埃兰不知道她怎样了,只是破损额角渗出的屡屡鲜血,叫人触目惊心。‘龙神之羽’脱手之后斜插在地面上,剑锋轻易穿透了岩石,通体散发出幽暗的蓝光。
“我们回去,交差。”
拉姆斯一声令下,埃兰被两个人从地上拽起来,其中一个还是使劲撕扯他的手臂。埃丝特,埃兰想叫她,想知道她怎么样,但恐惧感却令他无法开口。埃丝特的头无力地耷拉在胸前,拉姆斯扯住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往后拉。
“斯比,去把那把剑拿来。”
埃兰身后的大个子嘟哝了一声,似乎不愿意去做这件事。
他他……想干什么?他不会想……?“不,不要!”埃兰尖叫起来,压()在背上的手更重了,脊椎骨痛苦地呻(chahua)吟着。
“看清楚,这就是逃跑的下场。”拉姆斯转过脸来,面对埃兰。他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却寒光毕露,让人想起北方荒野上的狼群,“这biao子竟然敢用剑捅我——这个把她从妓(chahua)院里拯救出来的恩人,那么就应该——”他做了一个很优雅的割脖子的动作。
不要!埃兰的脸被死死地按在地面上,无助地望着埃丝特。快醒来啊!快醒来啊!快……快……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斯比,磨蹭什么,还不快把剑拿来?”拉姆斯喝道。大个子发出一阵含混的咕噜声,伸手去拔那把剑。
一瞬间,埃兰觉得那把剑似乎飞了起来,笔直地插进自己的胸口,被一只无形的手翻搅。剧痛迅速扫过全身,唇上全是咸咸的泪水。不要!他用尽力气挣扎,却始终明白这不过徒劳。为什么?为什么诸神如此残酷,连她也要带走!
你是无名者,你是独行人,你是暗夜中的守卫……细细的声音仿佛魔咒。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生命!埃兰扭动着,发出无声的呐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利的惨叫穿透了下方卡诺斯大漩涡水声的喧嚣。斯比刚刚试图去拔剑的手臂被生生齐肘切断。他正捂着断臂,大声哀嚎。滴下的鲜血刚沾上骨白色的剑身,就被不留痕迹地给吸进去。‘龙神之羽’被一团蓝色的火点着了,伴随着这火苗的是一颗跳动的心。
它是活的?埃兰目瞪口呆。他想起了那座枯骨垒成的‘历史之山’。或许这把剑就是那座山的灵魂和心,它有自己的意志,它不喜欢这些强盗的手去碰它。
 
“真ta(chahua)ma()的见()鬼!”拉姆斯推开昏迷的埃丝特,冲()过去照着斯比就是一拳,打得他原地转圈。“废()物!”他咒骂一句,伸手去拔剑。它也会让你的手断掉的,废()物!埃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太好了,只要他拔剑,只要他拔剑。
但是在最后那一刻,拉姆斯停下了。他缩回自己的手,立在原地。“这把剑有鬼。”他低语了一句。黑暗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
“把那孩子带过来。”
一只手粗()暴地提起埃兰,使劲摇晃,跟着猛推一把,“过去!”
 
“你来拔。”刚刚那种残酷的笑容再度出现在拉姆斯的脸上。他的厚嘴唇愉快地上翘着,让埃兰有种想冲上去咬下他鼻子的冲动。
“听见了吗?你来拔!”拉姆斯重复一遍,语气中明显带了一丝不耐烦。
“不!”
一个耳光挥来,埃兰眼前金星乱涌,脑袋嗡嗡作响,浓郁的血(chahua)腥味溢满嘴巴。就算被他打死,我也不能!“不!”他吼道,“这绝对不可能!”
又是一个耳光,埃兰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模糊了,血红一片。
“你抓住他的手来拔。”拉姆斯冲着抓住埃兰的男人吼道。
“不!”你这披着人皮的禽兽,休想让我照办。一只铁钳般强壮的手臂捏住了他的手腕,几乎要把骨头捏碎。埃兰疼得冷汗直冒,认命吧,你还是个男孩,不管如何反抗,这样的力气在对方面前如同蚂蚁面对大象。
“这小子真倔强!”那人嘀咕一句。
“笨蛋,他只是个小孩子。”拉姆斯咆哮,“再反抗就折断他的手。”
手指一点一点够上剑柄,‘龙神之羽’四周燃烧的火苗顷刻间熄灭了,柔和的心跳和埃兰的心跳合二为一。还有一个机会,那把神剑在低语。埃兰一惊,相信这个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还有一个机会。他把剑拔了起来,拉姆斯笑得更得意了,抓住埃兰握剑的手指向埃丝特。三尺、两尺、一尺……就是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这把剑似乎瞬间有了生命和意志,燃烧的蓝色火焰突然扑向拉姆斯的面门。“啊!”他尖叫着向后倒退,随即狂吼,“上啊,杀死他们!”
“快醒醒!”埃兰使劲地摇晃埃丝特。他很清楚光靠自己,即使有这把神剑,也难敌如此多的敌人。况且,这把剑似乎又没声音了。笨蛋,它只是把剑,要靠你才对!你会用尖的那头戳人吗?埃兰的心很想说不会,可现实却要他必须会。
第一个靠近的男子手里拿了把匕首,神情十分犹豫,大概是被刚才斯比的遭遇吓到了。还好,埃兰看看自己的剑,比他的长出许多,这点稍稍叫人宽心。他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悬崖近在眼前),只能在原地绕圈。那把剑越是握在手里就越沉,冷汗很快不甘寂寞地从他的额角滑下脸庞。
“把剑给我吧。”意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看你的样子真可怜。如果我们今天有命活着出去的话,我一定要为刚才的话揍你。”
那是应该的。埃兰扭头,正对上埃丝特那张满是淤青的脸。嘴角破了,渗出血丝。额头上也沾了不少血块和尘土。唯有那双眼睛,清亮透彻,始终无改。
“记住你说过的话,你要为我成为一个骑士。”埃丝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站起身来。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埃兰默然。但是——“拉姆斯,放了他,我和你走。”他愣住了,不是这样的。
“不要!”
“必须。”埃丝特打断他。刚刚被火焰燎着面门的拉姆斯捂着脸慢慢靠近。
“终于想通了吗?”
“是的。”
“那就过来。”
她疯了吗?埃兰不敢相信,“你已经离开了牢笼,为什么还要回去?”
“自由永远不属于误入樊笼的鸟儿。”苦涩的笑容出现在她脸上。我们今天只会有一个活着离开这里,我希望是你。
埃丝特一把夺过‘龙神之羽’,扎进拉姆斯胸口,鲜血飞溅。“啊!——杀了这——婊——”
她迅速抽剑,砍翻那个手拿匕首的男子。“我们走!”
前面是悬崖,下方是咆哮的卡诺斯大漩涡。声如雷鸣,激流翻卷。“我们今天只会有一个活着离开这里,我希望是你。”
“为什么?”
“这把剑告诉我的,你会活着。”
幽灵般的手突然勾上了埃丝特的脖子,接下来便是刀锋割开血肉,冰冷艳红。“快——走!”猛烈而局促地一推,埃兰踉跄着后退。顷刻间,地面消失了,下方的大漩涡如同一张魔鬼的大口,贪婪地朝着天空张开,等待着他的到来。
水声轰鸣,气势万钧。他拼尽力气喊道:“埃埃埃埃埃埃埃埃埃埃埃埃——丝——特!”声音在悬崖四周回荡,爆发出阵阵鸣响。
黑暗很快便吞没了他的身影,四周激荡起冰冷的乱流。
最后时刻,他瞥见了那个颓然跌下悬崖的身形和一道飞来的蓝光。
卡诺斯大漩涡近在眼前。
(第一部结束)
 
第一部终于结束了,下面是第二部诸王之争
第一章 晓夜之星
 
第二部 诸王之争
序章 晓夜之星
“魂星”的光辉照亮了整个天空,让午夜变成白昼,倾泻而下的光雨洒遍西比拉城的每一个角落,这里是约德.辛利汶公爵的领地。人们纷纷从梦神的怀抱中惊醒,恐惧万分。一时间,大街小巷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其中一些狂叫着“末日!”“末日”或者“天罚!”“天罚!”,像疯子一样手舞足蹈。
“他(chahua)妈(chauhua)的这是怎么了?”肖恩.艾特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抬头看看这亮了过头的天,大声抱怨,“前阵子鬼天热得像火炉,现在刚睡下去天就亮了,还要不要人过活了?”他是公爵城堡里的一个马房小弟,来公爵的城堡已经四年。他住的马房是一间由粗木草草搭起来的凉棚,而床,就是搁在地上的一堆麦草,散发着霉味和说不出来的尿骚气。
 
“凑合一下吧,你当你是贵族小姐,还讲究这个?”他身边的另一个马夫把头埋进麦草,躲避着越来越强的光亮。那光透过所有的缝隙,好似万把利剑,把黑暗撕扯得支离破碎。
“听你的。”肖恩也学着同伴把头塞进草堆,“妈(chahua)的,这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他使劲用手捂着脑袋,却还是感觉到有光透进来。眼皮成了摆设,即使闭上眼睛,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ta(chahua)ma(chahua)的!”他一挥手,刚好揍在同伴身上。
“你干什么啊!发病啦!”那人吼道。
“这觉没法子睡了!”肖恩跟着吼回去。
 
“没法子睡就()gun()出去,我还要睡!”满脸麻子的马夫显然不买账,伸腿就是一脚,刚好踢在他的肚子上。
 
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晚上吃的面糊差一点就全都倒了出来。
 
“马克!”肖恩跳起来,照着麻()子脸的pigu就是一脚。
 
“你()ta(chahua)ma(chahua)的不能()轻()点,老()子()的晚饭都快()给踢()出()来了。”
 
“草(chahua)ni(chahua)ma(chahua)的()晚饭!”麻子大骂,“北方的白鬼才关心你会吃什么。”他怒气冲冲地挥舞拳头。肖恩一步跳下草堆,拔腿就跑。
外面的光更亮,天空像被一千个看不见的太阳挤满。哦!肖恩眼泪直流,想找个可以躲避着光芒的地方。
 
西比拉城堡共有五座高塔,其中四座耸立于方正的主堡四角,像四把直刺天空的利剑,唯有第五座荒塔离群索居,孤零零地伫立在城墙西北面的高地上。这座塔荒废已久,近六个世纪以来藤蔓植物慢慢地把它的外壁覆盖了个严实,俨然一座树屋。风一动涌起千层浪,发出‘沙沙’的声响。
平常其它四座塔里都会有人,唯独荒塔终年不见人迹。塔门前的野芹和蒿长得几乎有人高,太阳一照,白茫茫一片,如同雪地。肖恩以前去过那儿几次,知 道塔里有四个房间和两层地下室,都很宽敞,起码住人没问题。但不知怎的,荒塔始终不会有人靠近,连在塔前的荒地上也鲜少有人路过。他之前问过一些老人,也 没人说得清,只是告诉他那地方住着邪恶的幽灵,不要随便靠近。
“我可不信那个邪。”第一次去荒塔的时候,肖恩在塔前给自己鼓气,说话的时候牙齿还止不住地打颤。但是进去以后,他发现老人们口中的只不过是个笑话。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幽灵,有的只是空穴来风的谣言。
荒塔内陈旧而空洞。楼上的房间里面堆满了以前的旧家具,一些还是千年以前的古物,其中倒有不少值钱的货色,叫肖恩见了眼开。地下室就没什么东西 了,停放了四具石棺,棺材是由那种厚重的整块花岗岩雕琢而成的,上面刻满了浮雕。棺盖上镂刻着精致的人像,皆是古老的国王与王后。时光流转,国王手中擎着 的铁剑与王后手中捧着的木书早已腐朽,覆满灰尘。
不知怎的,这地下室虽然没有停放尸体,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郁气氛。想必是不见阳光太久了,生了霉的缘故。但是肖恩却觉得,没这么简单。因此,地下室他只去了一次就匆忙离开,转到楼上去找那些值钱的东西了。
如果不是此刻极致的光亮,肖恩根本不会想到荒塔下的地下室。那里的确是个躲避光明的好去处,千年的暗影深藏在那里。
去荒塔里的房间吧,反正那里没人,顺便翻点值钱的东西,换点零花钱用。路过主堡的时候,肖恩发现里面的人都醒了,彼此大呼小叫。
“真神啊!”杀猪般的声音惊呆了肖恩,“饶恕我的罪孽吧!”厨房里的大厨很虔诚地趴在地上,两手高举头顶,向天祈求,“我再也不酗酒,不骂人,不——碰ji(chuahua)女。”
 
最后一句肖恩笑的差点咬着舌头,不碰女人?你干脆去做修士吧!肖恩觉得他那傻样实在可笑,活像一头猪在抱怨自己吃得多。话说回来,现在的修士比piao客 还要yin dang,最喜欢和修女tou(chahua)qing,都敢把角长到了真神的头上(西方人形容头上长角和我们这边戴绿帽子差不多)。真神也真是慷慨,对 这些 家伙一向宽容,于是乎,修士也越来越多了。下次,我也虔诚一把。
他弯下腰,悄悄地从大厨身边溜过,朝着荒塔跑去。
这光ta(chahua)ma(chahua)的比中午的太阳还要亮。肖恩看见强光中的荒塔几乎变成了白色,同圣堂壁画上描绘的通天塔毫无二致。也许 那帮修士主教们就是这样看见天堂的。肖恩奇怪地想,然后画出来糊弄乡野村夫们,再叫他们献上一年的收成。做修士还真是拽,起码不用饿肚子,哪像我这样的, 父母生的贱,天生就是当马夫的料。
他用力推开荒塔的大门,扑面而来的却并非尘埃的气息,霉味也淡了不少。莫非有人再此?肖恩警觉地停下脚步,侧着耳朵细听。很安静,没有一丝响动。可能是我多虑了,这地方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他放宽心朝楼上爬。
石质的楼梯因为年代久远,又陡又滑。扶手也早已朽烂。肖恩必须万分小心才不至于弄出声音来。虽然这里一般不会有人,可是弄出莫名的声响就会吸引莫名的耳朵,说不定也有一个十分好奇的人想来一看呢。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百度真狠,我头上那一个劲地冒火啊!
 
LZ还是怕和谐。。
 
POV写法...问题是lz你应该知道你写的不是魔幻,是奇幻。
 
LS的ID眼熟
【不是魔幻,是奇幻】←这也的确……
 
写作品的技巧有很多种, 像在白纸上涂上一黑点,此谓之白纸一张点墨香。黑白分明,高下相形,善恶有道,界限明了。这样的鲜明对比,可以给作品增添不少光彩. 诸如此类,望作者能够多加研习,继续创造更加优秀。这是我的联系丘丘:4 9 2 2 0 9 9 3 2 5 ,希望跟你沟通一下!
 
POV写法...问题是lz你应该知道你写的不是魔幻,是奇幻。
已经上去了,改不过来了,只能凑合。
 
光从塔上狭窄的箭孔里穿射进来,把塔内照得一片通透,螺旋形的石梯一直盘升至塔顶的小屋。肖恩先上了第二层,推开木门,呛人的尘土气息和刚进塔时完全不一样,地上的灰尘厚得可以写字。我就说没人,这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呢?他垫脚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
这里散乱地堆放着很多破旧的家具,桌椅,镜架,缺了腿的四柱床,被蠹虫蛀得一塌糊涂的织锦挂毯。都是好东西哦,这些贵族,从来不知道爱惜。肖恩拿起一块织工精细,但布满霉斑的手帕,惋惜地扔到一边。
有样东西突然掉了下来,白亮亮地瞬间闪过。
呵,捡到宝贝了。肖恩的眼睛顿时放光,趴在地上找刚刚一闪而过的东西。妈(chahua)的,两只眼睛太少了,长它个八只才好,就像蜘蛛那样。正当他的脸快变成搽地板的抹布的时候,天色不作美地黯淡下来。影子斜长,黑暗很快吞没了一切,比之前更加浓烈。“混蛋!”他咒骂了一句,现在这情形就算再长它十六只眼睛,并且只只都瞪得有盘子那么大,也休想看清地上的一块砖头。他有种郁闷到想吐的感觉。该死!不能再拖一会儿吗?就不能再拖上一会儿吗?
“魂星之光辉耀夜空,代表着旧神的回归。”
喑哑低沉的嗓音如同冬夜寒风扫过肖恩,激起他全身的鸡皮疙瘩。
我的妈呀,这里真的有鬼吗?他把手伸进怀里一阵乱摸,反复抖落着口袋,希望找到件可以当做武器来使的东西,结果连根针都没有。要是把马棚里那把铡草的锈刀带上就好了,起码还能壮壮胆。
“旧神回归,亡者降临,所有悖道者都应该受到惩罚。”那声音变大了,充满怒气,似乎是从顶上的房间传来的。肖恩一惊,更加不敢出声。在黑暗中呆了一阵子后,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开始慢慢搜索。
积满灰尘的物品在透过箭孔照进来的月光下泛着水波般的暗纹。肖恩惊喜地发现缺腿的四柱床边躺着半把生锈的短剑,式样古怪,不知道是那个时代的。为什么只有半把?他把它捡起来,在手里掂掂,还不错,可惜就只剩半把。找了一阵,没有发现另外一半。算了,半把总比没有好。他把断剑插在了腰带上。
‘吧嗒’刚刚那个小东西又闪了一下,在地上打转。
肖恩把它捡起来,凑近一看,竟然是一颗珍珠。还真是件好东西。顺手就把它塞进衣服里。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房间,朝着声音传来的塔顶走去。越靠近,听得也就越清楚。
“我觉得现在谈这些神的问题太扯了。”说话的是另一个人,不是刚才那个声音。肖恩一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这声音好熟悉啊。“我是贵族,不是修士。我想要知道的是那个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们在说什么?
“我的命是他救的,这点可以回答你的问题吗?”
第二个声音沉默了,过了片刻,略带疑虑地说,“那家伙狡猾异常,又冷血得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不信他。”
“冷血?”第一个声音嘲讽道,“比起你怎样?我不是照样信任你。”
“你有真心信任过我吗?”第二个声音反驳,“还不是为了共同的目标。”
“是啊,共同的目标。”那声音笑起来,不若刚才那样低沉了,末尾的音调很高,似乎是个女人。
肖恩走得更小心,几乎是踮着脚尖往上爬。生怕弄出点声音来,惊动了上面。塔顶的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但是声音越发清楚。笑声在荒塔里回荡,传开去竟然如同风的呼啸声。
“艾格尼丝这两天怎么样了?”说话的是第一个声音。
“还能怎么样。”口气明显抱怨,“我说过,她根本不合适当王后。每天就呆在她的那个小礼拜堂里,对着圣坛上的真神发呆。可惜,神像不会说话,否则她真的要立刻扑上去上天堂才行。”
“那女孩……和她母亲很像啊。”第一个声音感叹。
细微的风从下面吹上来,带起柔和的风鸣。
“觉得对不起她?”沉吟片刻后,抱怨的声音再次响起,“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狠一点。”
“怎么会呢。”那声音打断他,也更加女性化了,发出一声轻咳。“她的婚姻本来就是悲剧,怨不得我,也怨不得那个从来就没有爱过她的男子。责任代替不了感情,这是事实。况且,我已付出代价,她也获得利益。那女孩从来就不是公爵的血脉,却依然成为了合法的继承人。债,已经还了。我不欠她什么。”
“从没想过要讨回来吗?”后一个声音明显带着邪性,满口挑唆的意味。
黑暗中的沉默,充满了距离。
 
还有最后几层台阶,好奇心驱使着肖恩悄然靠近塔顶房间。黑暗,像个巨大的影子笼罩着一切,给人无形的恐惧。肖恩开始怀念刚才被他咒骂的亮光。人果然还是喜欢光明和温暖的生物,一点点黑暗就会让他们把蚂蚁看成怪兽。
轻轻用手推门,竟然没有上锁。一条小缝将一道幽光泄露进来。房间里面比肖恩呆的楼梯口亮,透过缝隙,可以清楚地看见两个身影分立在房间的两边。一个靠近窗户,从身形上看,是个女人无疑。另一个要模糊一点,紧挨着墙边,面目为黑暗所溶,看不清楚。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如果那女孩守不住父亲的国家和土地,那么她就该死了。”说话的是女人,她衣服上的小饰品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但是脸,看不清,似乎有一层黑纱蒙蔽。
“到时候就该是另一位小姐成为勃瓦第女公爵了吧,说不定还会成为阿拉尔的王后和埃诺的女帝。”男子开口,声音故意拖延,等待着回答。
“埃诺,恐怕不会再回来了……”她一转身,衣襟飘舞,裙裾婆娑。虽然黑暗将所有色彩都融为了一体,难辨真实,但是这女人衣服上华美的纹饰泄露了她的身份。一位贵族夫人。肖恩心想,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么另一位会是……
女人的声音冷静而愤怒,“你以为颠覆埃诺的是卡佩特家族那几个杂种吗?”
“事实如此,为何不信?”男子试图激起她的愤怒。
“如果这样,那你就是笨蛋。”女人的口气咄咄逼人,“任谁的眼睛都能看出来,阿拉赫尔不过是个促因,卡佩特不过是个媒介,真正要埃诺灭亡的,是瓦斯曼的图拉努斯,那个和图因塔尔共生了千年的血亲。”
“人,果然还是对和自己有关的最残酷。”男子调侃了一句,话锋一转,“我见过那位小姐,是真正美丽的人,辉煌如同朝阳初升。”
“当然。”女人不无骄傲地说,“她继承了父亲家族的红发,母亲家族的绿眸,融合了神鹰的勇敢和天鹅的优雅。”
“相比之下,那位所谓正统的艾格尼丝小姐就成了丑小鸭,只要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吧。”男子不怀好意地笑着。让站在窗口的女人频频咳嗽。
“你如果敢说出去,就会是第一个死的人。阿苟斯可忍受不了这样的说法,他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对于说不出来的事实,所有的聪明人都会选择无视。”
“但是琼安——她一定不会选择无视。”
“琼安?”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轻蔑,“她要是有一点点智慧,就会明白这事不能拿来乱扯,即便它是事实。”
“可惜,琼安拥有的不是智慧,而是胆量,足以让好多男性自愧弗如的胆量。”
“很好的胆量,足够让她的脑袋挂到城墙上。”
“唔……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王后,公主,还有国王陛下,这两个人想干什么。他们的谈话让肖恩愈发好奇,小心地将门缝开大了一点。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你,真是个狡猾的家伙啊。”
“应该是——不管那边成为事实,对我们都有好处。”比起前者爽朗的笑声,后者笑得很阴沉,叫肖恩汗毛倒竖。
“别忘了,还有瓦斯曼那老太婆需要提防,她最擅长的就是坐收渔翁之利。”
“瓦斯曼那老太婆?”男子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可以看出他很得意,“她现在很忙,北方人够她忙的了。”
“忙也要提防。”女人始终压制着他的快意,“这老家伙无孔不入。而且,北方人同她对垒,实力相差太大,恐怕这场战争会结束的毫无悬念。”
“这个可不一定,当初的阿拉赫尔一开始也不是毫无胜算吗?最后却成了压倒性的势力。战争这个东西,只要有一个开了头,战火就会蔓延开来,超出任何人的估计。”
“所以我才觉得危险。”女人若有所思地沉吟,“听说琼安去瓦斯曼了,这女孩似乎对老太婆十分信任。不知道阿苟斯的态度如何,他会选择站在那一边?”
“这个你不要担心,阿苟斯不是笨蛋,他很清楚老太婆最喜欢干什么,不会理睬她的。至于那女孩,这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不信任她的父亲,是因为她没吃过老太婆的亏。等她吃过那老太婆的亏,就不会这样说了,那女孩就是个白痴。”
“在此之前,把她当公主吧。埃诺王室当年就是太轻敌了,结果——胜败只在一瞬间,想后悔都来不及。世事难料,有时就连神明也不能完全把握全局呢。”
 
序章完毕,下面是
Chapter1 艾格尼丝
 
沙沙沙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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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0 14:16:07  更:2021-07-10 14:5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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