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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22页] |
|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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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太监在门口窃窃私语，说之前的周世宗的妃子侍寝时，都有许多内侍在里面守着，偏咱们官家不要，里面一个人没有，这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人几个脑袋也不够扛的。一个又说王公公故意走了，怕不是想让咱们两担着吧。另一个想了想道“不管他走不走，他都是大内总管，今日他又当值，出了事少不了他那一份。“ 两个小太监互相提醒着别睡着，里面越是安静，他两越是忐忑不安。 王继恩出了寝殿，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东边六尚宫浣衣坊附近，他在浣衣坊门前站了站，这时隐约又听见女子的哭声，他环顾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人，正打算回去，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他寻声看去，是张兰儿站在自己面前，她手上还抱着一盆湿湿的衣服。 张兰儿笑道“王公公，真的是你？” 王继恩四下瞧了瞧，把她拽进墙角阴影处，小声问道“是你刚才在哭吗？” 张兰儿笑着摇了摇头，可摇着摇着便低下头，又掉下泪来。她忙转过身去，以袖拭泪。 王继恩想要拍拍她的肩膀，手却停留在空中。张兰儿擦干眼泪转过身来，他忙又把手收回。 “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王继恩问道“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张兰儿道“没有，只是我想出来走走，我等一下就回去了。王公公，你为何深夜至此？“ 王继恩支吾道“哦，我，走走，就是随便走走。巡查一下。“ 张兰儿道“哦“ 王继恩又道“那你快进去吧，皇城侍卫会巡夜至此，你一个宫女多有不便。“ “我知道，他们来之前我便进去了。“ ”现在就进“王继恩道。 ”行，那你先走，我看着你走。“张兰儿笑道。 王继恩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张兰儿摇了摇头。王继恩不信，便要去拍浣衣坊的门，张兰儿忙拉着他手不让他拍，王继恩的手被她攥着，脸一红，两人又松开手，张兰儿道“别拍了，她们在里面等着泼我水呢。“ “为何？“ “没有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是找软柿子捏，大概是，觉得这样痛快吧。” “什么意思？” 张兰儿叹了一口气，道“我自一来这里，她们便说，我曾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今和她们一样了，就不能再处处摆主子派头，她们说，她们平时就是这样玩闹的，让我学着合群。” “岂有此理，你们这里谁管事，没有王法了吗？” “管事的也听张尚服的，张尚服曾因我洗坏莲花纱的事，被胡宫正罚过几板子，扣了三个月的俸禄，她便记恨我，怂恿那些人变着法欺负我，管事的倒是个好人，就是时间长了，也懒得管了。“ 王继恩道“胡宫正为什么要和张尚服过不去呢？” ”也不是她们过不去，只因我当时说了，咱们浣衣坊从来都是乱洗，并不按主子的吩咐分开洗，不知道被谁告给了贤妃，贤妃让胡宫正来罚张尚服的。“张兰儿道”这都怪我自己，若当时忍了，也就没这些事了。“ 王继恩道“也不能总忍着，忍到什么时候。这样吧，我明日去把那三月俸禄还她，再亲自带你去给她赔个不是，这事也就能了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千万别“张兰儿道”不瞒你说，我原找过韦美人，她来打了那几个欺负我的宫女几巴掌，原以为能让她们收敛些，却没想到变本加厉，也不打我也不骂我，只是天天折腾我，今天把我被子弄湿，明天在我饭里放虫子，后日又把我洗的衣服弄脏，这不，这几日又喜欢趁我进门的时候泼我一头水，我也总不能天天让人家来给我撑腰。罢了，这里头的人就是这种德行，我算领教了。“ “还是没狠治她们，明日我叫胡宫正随便罚一个，打到她半月下不来床，你看她们还敢不敢欺负你。“ ”那她们会怎么想咱们两，你为什么要替我出这头。“ ”我是大内总管，她们都归我管，我怎么就不能治这些恶人了。“ “流言猛于虎，你别忘了，我曾是嫔妃，你若因这些小事为我出头，还不知被那些小人编排出什么来，到时官家会怎么想你。那阎公公和夏公公难道就不想做大内总管，他们巴不得你惹是非呢，你为我给自己招来小人，实不值得的。 “ 王继恩听了这话，便越发觉得张兰儿心地善，懂得为别人想，他叹息道“当初你若不走这一步。。。” “我不后悔”张兰儿道“反正再苦也有盼头，况且，这种小打小闹的折腾，也实伤不到我什么。刚我不过想家，才哭了几鼻子。你别以为我多惨似得。” “你这个人真是，死鸭子嘴硬。”王继恩道。 张兰儿笑道 ”好了，你别在这里了，侍卫们该来了，你快走吧。“ 王继恩看了看她，只觉心中有无限怜惜，可他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太监，便把所有不该有的想法都掐灭了。说了声“保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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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儿在他走后，又红了眼圈，但到底忍住了。 等他走远后，她才推门进去，果然从门上掉下一盆水，她浑身都被浇透了。 王继恩从福宁殿出来没多久，阎公公就来换班了，他见寝殿门口只站了两个小太监，便问王总管呢，小太监说他出去走走了。 阎公公道“这当着值呢怎么还出去走走？官家若要派差遣呢？”小太监低头不答话，他又听里面似有女人声音，便小声问“今日是谁侍寝？” 小太监告诉他是花蕊夫人，阎公公惊讶地瞪大眼睛道“花蕊夫人？！” 小太监点了点头。阎公公又问“那，那贤妃知道吗？这侍寝名册上还没有她呢。”小太监道“官家临时传召的“ 阎公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道”到底没扛住，英雄难过美人关哦。“ 王继恩回来后，见阎公公已经站在寝殿门外，便问“花蕊夫人走了没？“ 阎公公摇了摇头，又问他去哪儿了，王继恩只说里面动静大，听了让人脸红，便在福宁殿附近转转。阎公公拿拂尘往他裆下扫了一下，打趣他道”呦，你一个阉人你脸红什么？ “王继恩勉强地笑了下，道”那我先回了，阎公公辛苦。“ “王总管慢走“阎公公躬身施礼目送他。 阎公公也觉得里面安静的有些奇怪，蜡烛又亮着，便叫小太监去吹蜡烛，小太监说官家说了两次，不叫任何人进去。阎公公只觉得纳闷，他也怕火烛出事，不得不提高了声音道“官家，鼓已敲了三更，时候差不多了，可以送花蕊夫人回去了。“ 说完听听里面，似乎没什么动静，忽然，哐啷一声，不知什么东西砸向寝殿的门，让贴耳倾听的阎公公吓了一大跳，直接跪在地上。 快四更的时候，寝殿里的蜡烛终于熄灭了，赵匡胤实在困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徐莞一觉醒来，见赵匡胤这样，也顾不得许多，忙过去帮他解开。 赵匡胤强撑着眼皮，道“你醒了？” 徐莞道“官家去床上睡吧。” 赵匡胤拉着徐莞的手，回到床上，一头倒下。徐莞给他盖上被子，刚想穿好衣服，赵匡胤又过来搂着她，把她也塞进被子里，道“你放心，朕不碰你，朕困的不行了，马上就能睡着。” 话音刚落，便打起了轻微的鼾声。 徐莞正不知所措，阎公公小心翼翼敲门，道“官家，该早朝了，小的备轿送花蕊夫人回吧。“ 里面传来赵匡胤睡意朦胧的声音“朕今日不早朝了，让臣工们再休假一日吧。“ 阎公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国五年来，官家还是第一次无故不早朝，他又对里面说道“可，怎么和外头说呢？“ 赵匡胤烦躁地说道“哎呀，就说朕病了，偶感风寒，随你怎么说。别来敲门了！“ “这，这还是官家吗？这可如何是好啊。“阎公公小声嘀咕着。 徐莞推了推赵匡胤，赵匡胤仍沉沉睡着，半点反应也没有。徐莞轻手轻脚想要起床，但赵匡胤翻了身，压着她，她怎么也动弹不得了。 “别动，陪朕再睡会儿。”赵匡胤迷迷糊糊地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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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公公想到此事非同寻常，便叫小太监去问王继恩，王继恩听了也大感意外，因为他刚从光美府上宣读诏书回来，是封他同平章事，入朝听政的诏书，这会儿恐怕赵光美已经和其他大臣一样，在来宫里的路上了。这种时候官家竟要放假一日，简直匪夷所思。 王继恩来了寝殿，见阎公公正一筹莫展在殿门外踱步，便问道“官家还没起吗？“ “快四更才睡下，此时哪起得来。“阎公公道。 王继恩道“这样吧，你再试着敲敲门，我去找贤妃来。“ “找她做什么？ “ “叫不动官家，只能把花蕊夫人叫走了，这本是皇后份内之事，如今也只有叫贤妃来了。“ “叫贤妃娘娘来？那花蕊夫人可就遭殃了。“阎公公道。 “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今日不上朝，只怕耽误大事。“王继恩一面朝外面走一面说。 此时，文德殿外大臣们陆续到了，众人却讶异的发现兴元尹赵光美赫然在列，他站位在赵光义的后面，而赵光义还没有来。 光美第一次上朝不免兴奋，一个劲儿和前后左右的大臣施礼寒暄，韩重赟在武将那一列里，大大咧咧走过来，拍了拍光美的肩膀道“哎，光美，你这消息封的可够严的，中秋节之前我在街上见着你，你也没跟我说今日会来上朝啊。” 赵光美满面红光道“韩大哥，不瞒你说，我也是一个时辰前刚接到圣旨，接完了旨，我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又回去睡了，结果被内子一脚踢了下来，这才全醒了。赶忙洗漱了，快马加鞭赶来的。” 众人皆笑，又齐齐来祝贺，只有赵普一人无动于衷地站在最前面，也不回头看。赵光美主动去跟赵普打招呼“赵宰相，从今日起晚辈就要忝列朝班了，晚辈才疏学浅，又无经验，往后还望赵宰相不吝赐教，多多提携。” 赵普道“贤王，入朝参政非同儿戏，把闺房之事也拿出来说，着实有失体统，望贤王日后，说每一句话之前都要三思。“ 赵光美尴尬一笑道“是，赵宰相的教诲晚辈记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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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赵光义来了，他在众臣工的目光中微微低着头，走向自己的站位，一抬眼看见光美站在自己身后，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众大臣，大臣们纷纷收回目光。 赵光美笑道“三哥，哦，不，开封府尹早啊，臣弟今日也入朝听政了，从今后就可以常常的见着皇兄和三哥了。哦，不，开封府尹了。哎呀，瞧我，怎么老改不过来。“ 赵光义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咱们家四哥长大了，也是时候该为朝廷出力了，好好做吧。“ “是，我也觉着我得做点什么，不能总是游手好闲白领着俸禄，不过我也不知如何议政，我想了，反正三哥怎么说，臣弟也便怎么说就是了。”光美道。 “入朝议政哪能人云亦云，你初来乍到，只要少说多听便可大致不错，日后你有自己的想法，便可直呈官家，无需顾虑。”赵光义道。 “多谢三哥提点。”赵光美朗声道。 光义转过身去，笑容仍挂在脸上，眼神却流露寒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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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恩去了景福殿丛玉阁，把昨晚花蕊夫人侍寝，今早官家不想上朝的事跟贤妃说了，她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道“花蕊夫人第一天侍寝竟然官家就不上朝，这还得了！我朝立国以来还从未发生这种事，况她压根还没入侍寝名册。” “贤妃娘娘亲自去把花蕊夫人叫出来吧，今日是兴元尹第一次上朝，官家若误了，只怕外头瞎猜疑就不好了。”王继恩道。 “哦？光美入朝议政了？” “正是，故而还请娘娘快些去，今日官家无论如何得上朝啊。” 贤妃略想了一下道“知道了，你先过去，再敲敲门，我随后就到。” 王继恩走后，宝珠给贤妃梳妆的动作加快了，贤妃道“急什么，慢着些来。“ “娘娘，咱们不要快些去叫那花蕊夫人吗？“宝珠问道。 “哼，叫她做什么，就让那些大臣知道知道，这花蕊夫人是多么厉害。“贤妃笑道。 宝珠低头想了想，也笑了，又道“那娘娘就不罚她了吗？这可是品行不端，狐媚官家的重罪啊。“ “当然要罚。“ “那娘娘准备怎么罚她呢？“宝珠兴奋道。 贤妃刚要说话，外头报孙昭仪来请安，孙昭仪神色匆匆地来了，施礼道“娘娘，臣妾刚听说，花蕊夫人昨晚侍寝了？“ “你消息倒快，是啊，昨晚刚当面骂了官家，结果晚上就侍寝了，这叫什么事。“贤妃道“官家今早还不早朝了。” 孙昭仪道“娘娘，官家可从来没有因私不早朝过。这件事非同小可，娘娘可千万不要草草处置了事啊。“ “哼，哪能那么容易放过她，我想好了，待会儿过去，直接罚她跪在福宁殿门口，跪它三天三夜，再罚半年的俸禄，跟她的两个贴身侍女，统统给我杖毙。不如此，不足以惩戒后人。“ “不，这惩罚虽重，却不足以致命，日后她缓过来，却对娘娘大大的不利。“孙昭仪道。 “是吗？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宝珠问道。 孙昭仪踱了两步，道“不如，赐她一杯鸩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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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死？“宝珠道”你疯了吧，她现在可是官家眼里的红人，娘娘把她弄死了，官家不得和娘娘拼命？娘娘便这辈子也当不成圣人了。“ “人都死了，官家还用得着和娘娘拼命吗？娘娘不在了，谁来保护四大王？淑妃也禁足了，谁来管后宫？“孙昭仪道。 贤妃道“说下去“ 孙昭仪笑道“这确实是一招险棋，可娘娘不要忘了，道理在娘娘这边，官家若还有一丝理智，就不会多加责怪娘娘，反而，娘娘敢冒着触犯天颜的危险清君侧，娘娘在外头大臣的心里可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宫人了，再加上王皇后府上的支持，娘娘岂不是离圣人位更近一步了。就看娘娘，敢不敢做了。” “不成，这太冒险了！万一官家降罪于娘娘呢！”宝珠道“我知道了，如今淑妃禁了足，娘娘若再出了事，你孙昭仪可就是后宫位份最高的了。你这安的什么心！” 贤妃狐疑地看着孙昭仪，孙昭仪立马跪下，道“娘娘，咱们两个可是都知道吴修仪的脸是怎么回事，若娘娘真出了事，只管把臣妾供出来。” “你是觉着，官家不会为了一个死人降罪于我？”贤妃问道。 “不会，请娘娘相信臣妾，若臣妾处在娘娘的位置上，一定会这么做。臣妾一心为娘娘着想，还望娘娘明鉴。“ 贤妃手里握着梳子，内心既激动又不安，那梳子齿儿突然被她折断了一根，她仍下不了决心。孙昭仪又道“娘娘，此事必须光明正大，最好让所有的嫔妃都参与进来，若娘娘需要，臣妾可以写一封请愿书，让所有嫔妃签字画押，然后在众嫔妃的见证下，赐给她鸩酒。所以官家今日必须去上朝，娘娘赶快去催促官家，剩下的事，交给臣妾，咱们赶在官家下朝之前将她赐死。“ “只是一天不上朝，何至于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别人不会觉得，我是借题发挥吗？“贤妃道。 “不，娘娘难道忘了，唐朝是如何从全盛走向衰亡。那杨贵妃一朝选在君王侧，从此君王不早朝。难道官家要步此后尘吗？五代以来，多少雄心勃勃的皇帝，最后都免不了昏庸堕落，故而五代更替犹如走马灯，难道咱们大宋要步此后尘吗？那孟昶年轻时听说也励精图治过一番，自从遇上这花蕊夫人，便把个伪蜀国也丢了，这个殷鉴可就在今朝啊。“孙昭仪目露凶光道”娘娘，难道这，还不叫大事吗？“ 贤妃又想了半日，孙昭仪催促道“娘娘快下决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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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更 |
| 我只会偶尔偷懒，绝不会不写完，放心吧。不过最后可能不会发出来，一直有跟帖顶帖的粉丝到时候留言给我，我单独发全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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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终于沉声道“若，让所有嫔妃，都签字画押，必须，把她们集中在一起，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宝珠捂着嘴低声惊呼“娘娘，你不会真的要。。。“ 贤妃接着说道“还有，必须派人通知王圣人府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官家要降罪于我，得有人替我说话。“ “不错，最怕的是官家一时冲动，只要扛过这一时冲动，越往后越不可能降罪于娘娘了。娘娘在官家面前一定要示弱再示弱，好好的把这一场戏演好。” 贤妃点了点头“既如此，孙昭仪，你去写请愿书，通知所有妃嫔去宣和楼，不准带奴婢。” “是”孙昭仪道“那怎么通知王皇后府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你且去做你的事。”贤妃道。 孙昭仪知道，贤妃仍有不可与她分享的秘密，便也不多打听，施礼告退了。孙昭仪走后，贤妃又对宝珠道“你去一趟尚功局，通知杜尚功，就说这批莲花纱有问题，叫那皇建院的住持速来宫里。等她来了，也不用来见我，你直接告诉她这里的事，叫她通知王圣人府上。快！“宝珠领命而去。 贤妃又把蕊珠叫来，蕊珠来了之后，贤妃道“你跟我走一趟，去福宁殿。“蕊珠点了点头，贤妃见她脸色苍白，眼神闪躲，抬起她的下巴，问道”你都听到了？“ 蕊珠忙摇了摇头，贤妃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厉声道“不问问听到什么就摇头，你真蠢的可以！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关系你我生死存亡，若从你这里坏了事，我死之前也要先弄死你。“ 蕊珠就要掉下泪来，贤妃又道“给我把眼泪收回去，晦气！“蕊珠立刻忍了回去。 福宁殿，王继恩和阎公公仍在敲寝殿的门，敲门声越来越大，赵匡胤忽然呵斥道“敲什么敲，朕说了，今日不早朝！“ 王继恩和阎公公互相看了看，阎公公道“罢了，我赶快去外头通传一下吧，唉“ 王继恩还想再敲，阎公公拦着道“算了，王总管，别惹官家不高兴了，让他睡吧。今日我当值，我可不想一天都找不自在。” 王继恩只好作罢，又叫小太监去看看贤妃怎么还没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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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又安静了下来，徐莞赶紧推了推赵匡胤，劝道“官家，还是起来吧，下了朝再睡。 “ “困“赵匡胤只吐出这一个字就又睡过去了，徐莞正不知所措，赵匡胤又觉得后背痒痒，叫徐莞帮他挠挠，徐莞本不欲帮他，但见他难受得很，便只好隔着衣服帮他挠，赵匡胤又觉得不过瘾，叫她伸进衣服里挠。 但赵匡胤睡下时并没有脱了长衫，徐莞无法把手伸进去，只好坐着不动，赵匡胤着急问她为何不挠，徐莞道“我手从哪伸进去啊。” 赵匡胤便起身脱了袍子，赤裸上身，让她好好挠挠，徐莞只得照做，但别过脸去并不看他。 赵匡胤这才舒服地又睡着了，徐莞刚要停下来，赵匡胤又道“别停，继续挠。” 徐莞便只好继续挠，赵匡胤又叫别老挠一个地方，整个后背都挠挠。徐莞只好照做。又对他道“官家，真的该早朝了啊。” 赵匡胤竟打起了呼噜。 徐莞停下来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她又见赵匡胤后背有几道疤痕，料想应该是历次征战时留下的，徐莞抚摸那些伤疤，赵匡胤有叫她”你别摸啊，你挠啊！用点力气！“徐莞只得加重的力道，加之此刻徐莞心里又有无名之火，便索性加重了力道，直挠的后背都是指甲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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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这时，贤妃忽然推门进来，见赵匡胤赤裸着上身趴在床上，后背被抓出一道道血印子，徐莞则只穿了肚兜，头发凌乱地坐在他身边。贤妃刚来时的几分心虚瞬间荡然无存，她的心被嫉妒填满了，她很想径直走到徐莞面前，左右开弓给她两巴掌，然后再义正言辞地怒斥”你好大胆子，竟然怂恿官家不早朝！还不滚回去！“ 然而她没有，她知道，这一刻必须忍耐。她来到床边，半跪下道“官家，早朝的时辰到了，外头大臣都在等着呢。“ “你怎么来了？“赵匡胤睁开眼看了看，又把眼睛闭上了”今日朕不去早朝了，你们都退下吧。“ “官家，今日光美第一天来上朝，官家不去，恐怕不好吧。“贤妃道。 赵匡胤这才猛然睁开眼睛，骚了骚头，道“哦，朕差点忘了。朕再睡一会儿，叫大臣们先在宫里用早膳吧，朕一会儿就去。“ “可，从来没有先用早膳再上朝的规矩啊。“贤妃道。 “哎呀， 规矩都是死的，今日改改不成吗？你出去吧。“ 贤妃道“是，那花蕊夫人可以退下了吧。“ 赵匡胤回头看了徐莞一眼，见她已经站在床边，便冲她微笑了一下，又对贤妃道“送花蕊夫人回宫“ “是“贤妃道。 “哦，对了，朕临时决定让她侍寝，不关她的事，你不准罚她。“赵匡胤道”回头你叫尚宫局把她排上侍寝名册便是了。“ 贤妃道“官家，侍寝名册按位份排，位份高者靠近月中，位份低者在月头和月末，这花蕊夫人还未封位，如何排是好呢？“ 赵匡胤仍闭着眼睛含混不清地说道“排在十五十六两日“ “可那是圣人侍寝的日子啊。“ “就这么排，别啰嗦了，让朕再睡会儿。“ “是，臣妾，知道了。“贤妃又对徐莞道”你先去偏殿梳妆好，我在福宁殿外等你。“ 徐莞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枕头，她想拿回那枚小刀，贤妃又催促道“走吧？还站着做什么？”徐莞只好作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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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廷文德殿门口，大臣们听说今日不早朝了，都纳闷的很，赵普问阎公公为何不早朝，是不是病了，阎公公道“哦，没有，官家不过昨日晚膳多喝了几杯酒，今早略有些头沉乏力，想多休息一日，也想让诸位臣工多休养一日。” 赵普怎么也想不明白赵匡胤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些后悔让光美上朝了？赵光义略想了一下，道“若只是头沉乏力，也不是上不得朝，皇兄喝多了仍醉醺醺上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到底出了什么事？如实说来！” 阎公公道“没什么事，真没什么！” 赵光义道“怎会没什么，今日光美第一天上朝，皇兄怎会无故辍朝，这样，我进去看看，诸位臣工先不要回去，请值庐稍后，我去去就来。” 阎公公还要阻拦，赵光义抓着他的衣襟道“皇兄究竟出了什么事？”阎公公有口难言，只是跟在赵光义身边，一个劲儿叫他不要进去，赵光义却加快了脚步。 徐莞在偏殿的化妆间整理好了衣服，侍女问她想要梳什么发式，上哪种胭脂和口脂，她说随便吧，反正回去还要换衣服重新梳妆。侍女劝她妆浓些方显喜庆，毕竟第一次侍寝，讨个吉利。 徐莞听了侍寝二字又心烦起来，她知道这样一来就更难离开了，侍女见她不回答，又问她浓妆可好，她道“我说不用就不用了，你听不懂吗？” 侍女吓的赶紧低头施礼，道“奴婢知错” 徐莞索性起身道“算了，不梳妆了，送我回去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两个侍女赶忙跟上了。徐莞苍白着脸，沮丧地地往福宁殿外走，恰好碰见匆忙赶来的赵光义，侍女见到赵光义忙要引导徐莞走另一条路，徐莞却径直迎着赵光义而去。 赵光义见到徐莞也吃了一惊，但见她发髻松散的样子，他立刻明白了赵匡胤不早朝的原因。他的目光低垂，心中仿佛被针扎了似的，猛然疼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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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住了徐莞的胳膊，侍女们面面相觑，赵光义则狠狠地说道“就是你让官家忘记早朝？” 徐莞转过头看着赵光义，赵光义又吩咐侍女们“你们都退下！”侍女们互相看了看，只好先去福宁殿外了。徐莞想挣脱赵光义，可怎么也挣不脱。 “开封府尹胆子真大啊，你别忘了，这可是福宁殿。” 赵光义咬着牙说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徐莞笑道“我现在是你哥哥的女人，请你放尊重些，把手拿开！” 赵光义沉着脸不放手。 “贤妃娘娘可就在殿外等着我呢。”徐莞道。 赵光义这才放开手，道“嫔妃侍寝，纵着官家不早朝，按我朝内廷规矩，罪可至死，贤妃今日若要重罚你，你不要辩解，暂且忍着，等下了朝，官家会替你做主。” “是吗？那不如开封府尹对官家提一下，让他派人看着贤妃，免得我枉受皮肉之苦。“ 赵光义低头想了一下，道“若你不对官家乱说我们之前的事，我倒可以为你求情，如今，不可能了，抱歉。“ “妾碍着赵相公的前程了是吗？”徐莞冷笑道。 赵光义看着徐莞并未回答，片刻后，咬了咬牙径直离开了，带走了那一身浓香。她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一种被什么人揪住似的疼，她怔怔地站了片刻，便只身往福宁殿外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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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来到福宁殿外，见胡宫正和贤妃都在，另有宫正司的几个宫女，她明白自己躲不过一顿罚，便想回扶玉阁叫溶月给赵匡胤通风报信，她上前对贤妃道“贤妃娘娘可否容我回一趟扶玉阁，换身衣服。” “不用了，你穿什么都很美。”贤妃又对宫正司的众宫女道“带走！” 宫正司的宫女便用绳子绑了她，将她推到一顶小轿里。赵光义离开徐莞之后，渐渐放慢了脚步，最后他改了主意，不想去见官家了，便转身要走，恰被王继恩看见，后者忙跑过来道“贤王留步！贤王是来劝官家的吧，快去吧，官家还在睡着，小的们实在没什么办法了。“ 赵光义只好笑道“是啊，我不放心皇兄，进来看看。” 赵光义去敲了寝殿的门，仍没有反应，他对王继恩道“我进去看看？”王继恩想了一下，道“贤王请” 于是，赵光义便推门进去，王继恩紧跟在他后面。同贤妃一样，赵光义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赵匡胤背部的抓痕，赵光义的眼睛像是被灼伤了似的，赶忙垂了下来，微微闭上了。王继恩忙把被子给赵匡胤盖好，赵光义低头跪在床边道“皇兄，该上早朝了。若搁在平时倒无妨，只是今日光美第一次入朝议政，皇兄切莫让外面无端猜疑才是。” “恩，光美来了？”赵匡胤仍闭着眼睛。 “来了。” “好，看来朕是不得不起来了。”赵匡胤爬起来打了个哈欠。门口鱼贯而入四个小太监，赵光义接过太监手上的衣服，亲自给赵匡胤穿上。 “叫他们来就是了，你动什么手”赵匡胤道。 “臣弟就想侍候皇兄一次，小时候，皇兄不也给臣弟穿过衣服吗？” 赵匡胤看了看赵光义，笑道“是啊，朕连尿裤都给你换过。一晃过去多少年，日子真是如白驹过隙哦。“ “如今四弟也长大了，皇兄应像当年亲手栽培臣弟一样，好好栽培光美，也好叫他替皇兄分忧。”光义道。 赵匡胤搂着光义的脖子，笑道“朕是让他替你分忧，也省的他成天无所事事白拿俸禄，你却忙得分身乏术。” 赵光义勉强挤出一个笑，赵匡胤放开了他，又道“怎么，有想法？” “怎么会呢。”赵光义道“光美能担起重任，这是好事，咱们兄弟本应是铁板一块，才不会被他人趁空而入，松动了我赵宋皇室的根基。” “恩，你能这么想，算你没糊涂。”赵匡胤道“昨晚我看唐会要，看到那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直看的我心惊肉跳。虽说朕十分佩服李世民，可对他这灭绝人性残害手足的做法，仍嗤之以鼻。可是，若他不发动这玄武门之变，也没有后来的贞观之治。不瞒你说，朕到如今还是有些困惑，到底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呢，还是君王本身就应遵守道义，毕竟，一人之心，万万人之心，若君王都不能以身作则，天下人心还能真正清明吗？” 赵光义暗想，这个问题可真是暗藏刀锋，既不能说李世民有错，因皇兄的皇位也是篡逆而来，也不能说李世民对，若要这么说了，自己可没准就是下一个残害手足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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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沉思片刻，一笑道“到底是读书破万卷的，朕几天也想不明白的，你一说朕便清爽了。”赵光义眨眨眼睛调侃道“皇兄怎么昨晚还有功夫读书？” 赵匡胤一拳捶在赵光义胸口道“你想说什么？”赵光义假装被捶疼了，摸着心口道“皇兄明知故问。”赵匡胤眯着眼睛在赵光义身上扫了扫，忽然，哈哈大笑，赵光义也笑了。此时，负责整理龙床的小太监发现了徐莞枕头下面的小刀，赶紧诚惶诚恐拿过来呈上，道“官家，枕头下面有一把刀。” 赵匡胤忙笑道“哦，朕用来防身的。”他接过小刀，对光义道“朕最近喜欢把玩这些小而秀气的东西，连刀剑也喜欢小的，给，送你玩吧。” 光义忙推辞道“我要这做什么。 “ 赵匡胤硬塞给赵光义，还朝他使眼色，光义会意，便塞在袖子里了。 出了福宁殿的门，光义对赵匡胤耳语道“皇兄，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她毕竟是西蜀来的，枕边之人，防不胜防，切莫大意。之前她险些挑拨了我们。“ “放心，什么样的女人也挑拨不了我们兄弟。“ 赵匡胤上得肩舆，光义跟在后面，左边袖子里那把小刀贴着他的肌肤，冰凉的，他一想到徐莞昨夜手握小刀抗拒赵匡胤，却最终还是被赵匡胤占有的情形，心头便妒火中烧。 他右手塞进衣袖捏着小刀很用力，以至于手上青筋都显现出来了，然而他却浑然不觉，直到感觉到一阵疼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割破了。他把手拿出来，见手指上渗出血珠，赶忙放在嘴里将血吮吸尽了。 此时，墨玉挑着灯笼，从宫女寝房往扶玉阁主楼走去，路上见戚婉容，詹婕妤和何美人一同往延福宫外走，三人身后都没有带跟的人，手上灯笼都是自己打着的。墨玉有些纳闷，便上前问道“三位主子这是要去哪？怎没带跟的人呢？” 戚婉容道“我正想着要不要找你们，今早孙昭仪亲自过来通知咱们，说贤妃要咱们这些人去宣和楼议事，也没说是什么事。花蕊夫人去吗？” 墨玉道“哦，我们夫人，她，她昨晚侍寝了，现在不知回来了没有，我正要去她阁分里看看呢。” 三人听了皆流露惊讶之色，戚婉容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先去了。你见到夫人和她说一声，既然是所有嫔妃都要去，她也该去打个照面。” “是，奴婢知道了。三位主子慢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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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漏了一段儿。补在2126楼后面： 赵光义略沉吟了一下，诚恳地说道“臣弟觉得，成大事不拘小节是没有错的，正如皇兄当年，若不当机立断登上皇位，恐怕也有别的手握重兵之人跃跃欲试。毕竟，柴宗训只是个小娃娃，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如何能稳固朝局，若各路豪强都来抢夺大位，中原又要陷入战乱，百姓又遭无妄之灾。但若是像李世民那样，残害手足，推翻父皇，就不是小节了。自古以来，孝乃人间至德，人无孝则不忠不善，不配为人尔。无论如何，李世民不该残害自己的父兄。皇兄以战功威震四海，又仁慈磊落，即便改朝换代也善待了周世宗的遗孀幼子，在臣弟看来，李世民之德行远不及皇兄。” ----------------------- 补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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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疑惑地到了扶玉阁，恰好溶月下的楼来，她便问溶月，夫人回来没，溶月一手端着脸盆，脸盆里有半盆洗脸水。一手揉捏着太阳穴，道“没呢，我昨晚一夜没怎么睡，今早起来头昏脑胀的。你待会儿去福宁殿看看，迎一迎夫人吧。” “好，对了，刚我瞧见戚婉容，何美人，詹婕妤三个出去了，说是贤妃传她们去宣和楼议事，三人还都没带身边的人，你说怪不怪。”墨玉道。 溶月皱了皱眉，道“是有些怪，何况这么早，平时这个时辰可都还没起床呢。” “你说，会不会和咱们阁有关？毕竟，夫人昨晚侍寝了。“墨玉问。 溶月走出阁外，将洗脸水泼进御沟里，道“侍寝还不是早晚的事，犯得上还专为此议一议吗？ 还所有嫔妃都去？“ 墨玉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溶月又道”要不你现在去福宁殿一趟，也不知贤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见到夫人心里踏实些。“ 墨玉听了便马上就去了。 徐莞在轿子里神思恍惚着，直到看到墨玉才像从梦里惊醒似的，墨玉并不知道轿子里是花蕊夫人，见到贤妃施礼问安，贤妃停下来了，徐莞并没有出声。 贤妃问墨玉去哪，墨玉便说“奴婢想去福宁殿门口迎一下我们主子。“ 贤妃笑道“不用迎了，她过一会儿就回去，你们回去准备好接封赏吧。“ 墨玉听了心里大喜，忙退身让出路来，让贤妃等人过去。轿子经过墨玉身边，徐莞怕她看到，刻意用身子把轿帘压住。墨玉看到轿夫的身形，觉得轿子里像是有人，她疑惑地盯着轿子看着。 忽然，贤妃又停下来了，对墨玉道“这样吧，我送你一程，你上轿来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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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听了这话知道不妙，她忙用肩膀掀开轿帘，让墨玉看到被堵着嘴的自己，墨玉也看到了，她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那宫正司的几个宫女便一起上来，捂嘴的捂嘴，抬脚的抬脚，把她也绑起来塞进轿子里去了。 一行人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戚婉容三人到了宣和楼，见其他阁的嫔妃都到了，戚婉容便问文充媛“妹妹可知道这么早来是要做什么？“ “我们也正纳闷呢，婉容也不知吗？”方婉仪问。 戚婉容摇了摇头，又见姚邹孔三婕妤在议论究竟所为何事，奚美人和伍美人，还有高才人，李才人，陈才人围在旁边听。 陆才人，王才人闭目养神。韦宝瓶打着哈欠，周顺容则干脆靠在椅背上睡着了。那杜美人靠在魏美人肩膀上，也睡着了。吴修仪一个人在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徐徐地喝着茶。 正说着，贤妃和孙昭仪来了，身后跟着胡宫正，以及宫正司的四个宫女，还有蕊珠。 令众人感到惊骇的是，在宫正司宫女的簇拥下，花蕊夫人和墨玉被五花大绑堵着嘴，也一同来了。 大家先是愣怔了，吴修仪的茶杯哐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众人才缓过神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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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充媛忙走上去问贤妃“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也小声议论道”到底怎么了？“ 贤妃一巴掌打在文充媛脸上，呵斥道“哪轮得到你来问我？都给我闭嘴！站好了！“大家瞬间安静下来，按位次站了。 孙昭仪亲自把宣和楼一楼的三扇大门关上，回来站到嫔妃队伍里。 贤妃道“这么早请诸位姐妹过来，是有一件大事，要跟各位交代“她看了看徐莞，又道”昨晚，官家召花蕊夫人侍寝“ 众嫔妃面面相觑，贤妃又道“这倒没什么，不过，这花蕊夫人，可真是名不虚传的一代妖妃啊。姐妹们知道吗，今早，官家便不上朝了。谁去劝也没用，最后，还是开封府尹亲自去请，才把官家请动了。“ 那姚婕妤道“竟有这种事，官家可从来没有不上朝过，按着宫规，这可是要重罚的。“ 贤妃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姚婕妤赶紧低下头。贤妃又道“胡宫正，你说说，怂恿官家不早朝，该当何罪啊？“ ”这。。。“胡宫正犹豫着。 “这什么？！“贤妃柳眉倒竖厉声道。 “按着宫规，罪当没入冷宫，或，或杖毙。“胡宫正说道”不过。。。“ “没有什么不过！“贤妃道”诸位姐妹听着，今日我就要依照宫规，处死花蕊夫人，但我不忍她皮肉受苦，只赐她一杯鸩酒。叫诸位来，一来做个见证，二来也请诸位以此为鉴，我朝后宫，今后绝不能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另外，我这里有一封请愿书，待会儿你们要签上你们的名字，不大识字的按上手印就成。 “ ”等一下！“文充媛道“贤妃娘娘，您这是要逼着我们联名请愿，处死花蕊夫人？您是糊涂了吗？您处死了花蕊夫人，官家难道不会跟你秋后算账？再联名，事也是您起的头啊。您就不怕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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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怕，可是怕，就能放任这样的事不管吗？难道咱们大宋的后宫，要再出一个杨贵妃，一朝选在君王侧，从此君王不早朝不成？唐朝由盛而衰，不就是起于女祸和外戚吗？五代以来朝代更替频仍，那些走马灯朝代的帝王，是如何堕落昏庸的，各位想必从小到大也也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吧。还有，那伪蜀国的国君，不就是因宠信这花蕊夫人才亡了国吗？诸位想想，官家曾经是多么克己发奋，一心都在朝廷政事上，甚至几年下来，后宫妃嫔连名字都认不全，总共就咱们二十几人，五年来一轮侍寝也才刚结束。可她一来，竟然第一天侍寝就让官家不早朝了，开了这个头，往后还不知会如何荒唐。我作为这宫里管事的娘娘，必须出面阻止官家的任性妄为，若我放任这种事，便是我贤妃的失职。在此等大是大非面前，还望各位都能心清目明，不要妇人之见！另外，诸位真的想从此以后就三千粉黛无颜色了吗？“ 贤妃说完，扫视了一圈诸位嫔妃，现场一片死寂。忽然，楼上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韦宝瓶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落下了一些灰尘。 原来，同在宣和楼的不止这些嫔妃，还有一对儿年轻人，德昭和那公主侍读名唤云儿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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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嫔妃来之前，那云儿偷偷与德昭在宣和楼三楼幽会。 云儿问德昭“这里真能看到日出吗？“ 德昭挠挠头道“其实，也看不到“ 云儿道“好啊，你也学会骗人了！“ “虽看不到日出，可是看到你，也便像朝阳一样，就像你的名字徐朝云，听着便使人高兴。“德昭腼腆地说道。 云儿还要嗔怪，却也红了脸不再说什么，二人同坐条凳上，透过雕花窗户朝外看着，德昭试探着要拉云儿的手，云儿却缩回手去，道“我得走了，公主过一会儿该起床晨读了。“ “再坐一会儿吧，我好容易躲过宫里那些侍卫太监的。“德昭道。 “你以为别人真没看见你吗？不过睁一只眼闭只眼罢了，若咱们被发现了，你倒没什么，我可就惨了。我真得走了。“ 德昭猛然拉住云儿的手，云儿挣脱出来，道“二大王请自重，云儿告退！“ 德昭无奈，道“罢了，我送你下楼吧。“ 就这样，二人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便听见贤妃的训话，二人便只好躲在二楼，大气不敢出。 贤妃见众人都不再说话，又道“当然了，若有人不愿意同担风险，不愿在这请愿书上画押，也可以举手让我看看，我不勉强任何人。但若举手的人数不过半，这杯毒酒，花蕊夫人便躲不过了。“ 墨玉听了这话像是看到希望，她抬起头期盼地朝众嫔妃望去，徐莞却仍看着地面，无动于衷，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似的。 墨玉的眼睛看向文充媛，文充媛避开了，又看向方婉仪，方婉仪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连看了几个人，都无人举手。 贤妃笑道“好，既然大家都同意了，胡宫正，把请愿书拿上来。” 就在这时，戚婉容举起了手，墨玉的眼睛里又燃起希望，接着，詹婕妤也举手了。詹婕妤看了看何美人，何美人只管不停地绞着帕子，也不敢抬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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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中间的杜美人想举手，却被魏美人死死拽住了。吴修仪只是垂着眼，一动也不动。 韦宝瓶看看左右众人，心里想着，只要再有三个举手的，我便举。结果，等了半日，未见其他人有任何动作。 德昭小声对云儿道“不行，要出人命，得赶快告诉爹爹，云儿，你跟我来”德昭带着云儿轻手轻脚来至二楼窗口，德昭脱下衣服，云儿忙捂脸道“你做什么？”德昭把脱下的衣服一件一件系起来，甩到外面，道“云儿，你从这里爬下去，到福宁殿叫人，我在这里盯着，万一真出了事，我还能出面拦一下。” “我，我不敢，这么高。”云儿往下看了看道。 “没事，你只要抓紧那头，我一点点放你下去”德昭揽住云儿的肩膀道“人命关天，你若不去，我也不能保证可以拦下她们。” “可，可若别人知道我们。。。” “顾不得那么多了，若知道了，我便正好讨你回去，反正迟早要说的！”德昭催促道。 云儿还在犹豫，德昭又道“好云儿，你最心善了，眼见着这样的事，你若见死不救，那，从今往后，咱们也别见面了。” 云儿听了这话，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看着云儿安全落在地上，德昭才收回衣服，匆忙穿上，又来至二楼楼梯口观望，只见众嫔妃已经开始在请愿书上按手印了。 轮到韦宝瓶了，她却又在犹豫，贤妃坐在椅子上眼睛直盯着她。 “韦美人，怎么了？现在后悔也来得及。”贤妃道。 韦宝瓶忙摇了摇头，把心一横，按上了自己的指印。 墨玉流泪了，她看着徐莞，徐莞只是抱歉地朝她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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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宫正把请愿书双手递给贤妃，贤妃在她手上瞧了一眼，道“好了，除了戚婉容和詹婕妤以外，所有人都按了手印签了字，那么，胡宫正，赐酒吧。“ 胡宫正道“那墨玉呢？“ 贤妃道“也给她一杯吧，按她的身份原喝不上这杯酒，不过拉出去杖毙罢了。但谁叫我心肠软呢，见不得细皮嫩肉的被打得血肉模糊。叫她们主仆二人，一同上路，也好有个伴儿吧。“ 胡宫正便朝端着毒酒的宫女看了一眼，她便走到花蕊夫人面前，又有一个宫女，拿掉墨玉的堵嘴，墨玉立刻说道“你们都疯了吗？你们难道不知道官家有多在乎花蕊夫人，她死了，你们绝不可能有好下场！文充媛，方婉仪，你们两怎么也糊涂了？再说，当初夫人怎么帮你们的？你们转眼就忘了吗？“ 文充媛和方婉仪深深低着头，一言不发。 墨玉索性咬掉花蕊夫人的堵嘴，道“夫人你自己跟她们说说，快说啊！“ 徐莞转头看向众人，道“我知道诸位也是被逼无奈，放心，我不会怪你们的。“说完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贤妃从椅子上起身，亲自拿了一杯酒，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谁先上路？“ 徐莞道“给我吧，不过，你没必要赐死墨玉，墨玉不过是一个奴婢，也并未犯任何宫规，你赐死她于理不合。若官家日后恨你，抓住这一点大做文章，你怕也有些麻烦。“ 孙昭仪也劝道“贤妃娘娘，她说的很对，主子既然都死了，奴婢就免了吧。“ 贤妃略想了一下道“也罢，既如此，我便饶这姑娘一遭。“一面说，一面把酒递到徐莞嘴边。 众嫔妃皆不敢看，徐莞就要喝下去的一瞬，德昭突然大喊一声“住手！“众人循声望去，见是二大王，皆讶异，贤妃也脸色一变，要抢先一步把酒给徐莞灌下去，墨玉一头撞开贤妃，那杯酒便洒在地上。 墨玉挡在徐莞前面，德昭也已经来至近前，一转身挡在墨玉的前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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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什么光天化日给人下毒酒？爹爹知道了，看不扒了你们的皮”德昭怒道。 贤妃道“二大王，你怎么擅自闯入西宫？一大清早你在这宣和楼上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德昭心虚，道“没，没有！” 贤妃道“胡宫正你派人去看看，楼上还有谁！” 德昭气道“查便查，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无论如何，这毒酒你们不能给她喝。” 贤妃和颜悦色道“你和没和人私会自然能查出来，二大王别忘了，淑妃还在禁足呢，你若再惹官家不高兴，你们这师徒两，可就谁也帮不了谁了。不过，若你不搅合这事，我们也就当作没看见你，诸位，你们说呢？” 众嫔妃皆点头。 德昭大声嚷嚷道”好啊，你们平时一个个温良贤淑，没想到却是这样歹毒心肠，我要告诉爹爹，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法不责众，告诉又如何，我们是为了官家好，官家如今被这妖妇引的不走正路，我们怎能袖手旁观，事关官家声望和我大宋纲纪根本，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懂什么，你闪开！“ 贤妃亲自推搡德昭，德昭仍挡在墨玉和徐莞前面，道”有我在，你们别想得逞。有本事，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墨玉和德昭贴的很近了才发现，德昭虽年纪小，个头却比她高出一头了，一滴汗顺着他脸颊流下来，他脸上的绒毛在晨曦中闪着微光。 贤妃对众嫔妃道“这请愿书上可都有诸位的签字画押，若现在不把这杯酒给她喝了，官家下了朝，咱们就再无机会了。一旦她翻过身，你们还想好吗？“ 众人面面相觑，贤妃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二大王拉开！“ 众人犹豫了片刻，接着便一哄而上，要把德昭拉开。德昭忙护着墨玉和徐莞退至墙角，把她二人死死挡住。戚婉容和詹婕妤也围在德昭两边，挡着众人。 吴修仪仍站在原地没动。文充媛见形式不妙，转头要去撕掉请愿书，方婉仪也一同来帮忙。那请愿书在蕊珠手上捧着，贤妃忙叫蕊珠收好了，蕊珠却趁贤妃没看见，悄悄把请愿书给了文充媛，文充媛和方婉仪三下两下把请愿书撕掉了，文充媛大喊道“请愿书没了，大家别闹了！“ 众嫔妃见状，便立刻停下来，贤妃道“虽然请愿书没了，可二大王可什么都看见了！“ 德昭赶忙喊道“我什么也没看见，若你们不逼她喝毒酒，我保证不说出去，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们信吗？“贤妃道。 众嫔妃又接着去拽德昭，戚婉容被挤的喘不过气来，墨玉见状大声喊道“别挤了，戚婉容昏过去了！“但众人也不罢休。 就在这纷乱胶着之时，宣和楼的门被一脚踢开，赵匡胤站在了门外，身后跟了阎公公和一队皇城侍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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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嫔妃见官家来了，皆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贤妃脚下一软，也瘫坐在地上。赵匡胤走到徐莞等人面前，见徐莞和墨玉被绑着，刚要说话，那戚婉容一头栽到在地，赵匡胤忙叫人把她抬了下去，又亲自给徐莞松绑，德昭见墨玉还绑着，也给墨玉松了绑。 赵匡胤看了看众人，又走到贤妃面前，道“你们要干什么？“ 贤妃哭道“回禀官家。。。”贤妃还未说完，赵匡胤便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贤妃嘴角立时流了血。 “来人，把贤妃给我。。。”赵匡胤话音未落，王继恩急匆匆赶来，道“官家，王圣人的娘亲和弟弟王继勋进宫来了。” 赵匡胤怒道“他们来做什么？！“ “说是进宫谢恩，为官家特准中秋节和贤妃见面的事。“王继恩道”还说，前日去大相国寺给四大王求了一个长命符，想要献给四大王。“ 赵匡胤看了看贤妃，道“朕小看你了“，接着，他抱起徐莞，对王继恩道”叫他们等着！“他回身又对德昭道”你呆在皇子宫别走，朕一会儿有话问你。“ 官家走了之后，众嫔妃仍跪在地上，不知所措，王继恩道“各位主子，都别跪着了，各自回宫去吧。“说完，也离开了。 众人又跪在地上求德昭一会儿嘴下留情，德昭冷笑道“现在后悔了，一个个可怜死了，杀人的时候却不见你们心软。“ 文充媛道“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二大王宽恕！“ 众嫔妃齐声道“请二大王宽恕！” 德昭吓了一跳，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道“罢了，看在你们也是被奸人蛊惑，吾就饶你们一命，待会儿该怎么说，吾心中有数。”说着，他朝贤妃瞥了一眼。 众人又齐声道谢，德昭这才脱得身来。 赵匡胤抱着徐莞出了宣和楼，竟将她放在自己肩舆上独坐，徐莞并未推辞，只是默默地坐了。墨玉忙对赵匡胤道“官家，我们夫人怎能独坐官家的肩舆。” 赵匡胤道“朕的肩舆，朕想给谁坐便给谁坐。你回去好好伺候主子，晚膳时候朕再去看她。“ 墨玉喜道“是！“ 德昭默默跟在后面，不敢近前，墨玉回头看时，见他从小路溜走了，墨玉忍不住掩嘴一笑。 赵光义从宫里出来的时候，便觉头上隐隐作疼，回府之后本想去见心堂，却临时改了主意，直奔寝殿去了，安习跟上来道“相公，不去见心堂吗？“赵光义并未回答，只道”我头疼欲裂，叫安义过来绑住我。“ 安习知道他又发作了，马上去找安义。 赵光义回到寝殿，刚一进门便抱着头，瘫软在地，他一叠声叫陈从信来，家下人把陈从信叫来后，赵光义抓着他的衣襟道“叫程德玄回来，叫他拿遇仙丹来。“陈从信道”相公不是说过再怎么央求，也不能答应吗？我不能叫。“ 安义和安习拿了绳子进来，三五下便把赵光义绑了，按在床上。赵光义用最后一丝理智对陈从信道“关上门，别叫程羽，贾琰他们知道。“ 那一次，赵光义发作了很长时间，直到晚间，上了灯笼，他才筋疲力尽的消停了。他浑身湿透了，趴在床上，眼睛布满血丝。陈从信，安义和安习一直陪着他，三人也都累的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赵光义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柴禹锡怎么还不回来。” 三人谁也没有回答。这时，家人在门外报“相公，程羽求见。”赵光义微微抬起头，道“叫他去见心堂，我一会儿就到。” 赵光义又叫安义给他解开，解开之后，安义才发现赵光义手腕上勒痕都发紫了，安义眼里含泪，跪下道“相公，对不住，你受苦了。”赵光义道“无妨，起来吧。” 赵光义去见心堂，见到程羽，道“程伯，用过晚饭了吗？”程羽瞧着赵光义一头汗，便问他怎么了，赵光义道“哦，刚练了一套拳。程伯坐吧，找我什么事？“ 程羽道“今日兴元尹参加朝议了？“ “是“赵光义接过侍女的茶，抿了一口道。 程羽又道“杜审肇是相公叫来的吗？“ 赵光义笑道“程伯为什么这么问。“ “不管是不是相公叫来的，老朽奉劝相公一句，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走，就是悬崖“程羽道”不是相公的悬崖，是大宋的悬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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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光义良久不做声，程羽忽然跪下，道“相公，时候未到，请相公听老朽一句劝吧。“赵光义并不像往常那样，赶紧扶程羽起来，只是默默吹着茶叶。 程羽又道”相公自做了开封府尹，下官便跟着相公，相公虽年轻，却一直行事沉稳，思虑周详，为何这一阵子，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光义道“程伯，你是我的人，还是朝廷的人？“ 程羽道“下官虽拿着朝廷俸禄，但自认为是相公手下第一谋士，若相公连下官也不信，那天下就没有相公可以相信的人了。“ 赵光义道“好，那你就说说，按你的想法，五年之后，德昭已经长成大人，我该怎么做？“ “下官早就说过，相公应广结党羽，收拢人脉。储君之争，看似是官家做主，其实不然，实力使然也。大道至简，相公只要做好自己，便足够了。“ “若官家将来就是不认可我的实力，强行易储呢？“ ”到那时，就算百官也不会答应啊。“ “你怎知百官不会答应，那些人里有的是见风使舵之人，一旦德昭羽翼渐丰，再想铲除就难了。官家现在态度暧昧，我看他从来没有把我这个弟弟真正放在心上，之前我就是太听你的话了，我不能再叫他牵着我的鼻子走，我要让他知道，他若不快些做决定，可就说不好会发生什么了。“ ”若相公真有此意，那老朽只能辞官，回乡避祸去了。“ 赵光义真想冲口而出“走便走，没有你，我照样打得下天下。“然而，他忍住了，放下茶盏，扶起程羽，笑道”程伯何出此言啊，快起来吧。“ 程羽仍不起来，叩首道“相公，别和官家硬碰硬了，官家手中可打之牌比你多多了，况，就算相公得了大位，要怎么稳定局面呢。若不出所料，西蜀必定会自立，韩重赟，石守信等人，也不会坐视不管，相公有把握收服他们吗？“ “当年皇兄也不是刚登基，那龙椅还没坐稳，便御驾亲征，灭了李重进等不服之人，我自问也不是文弱书生，若真到了那一步，我便亲披战甲，一个一个收拾了他们。何况，现在契丹王室正在内讧，无暇南顾，西蜀叛军还未荡尽，朝廷的悍将，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四处边境把守着，这正是天赐良机。此时不动，更待何时。“赵光义道。 “相公，真是这么想的？“ 赵光义盯着程羽的眼睛道“可真可假，但我得让他相信，我就是这么想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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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官家今日让兴元尹参议朝政，可是没把相公的试探当回事。相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他进一步，我自然也要进一步。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他不吃硬，我自然也不吃。” 程羽抬起头看着赵光义，良久，叹息一声道“相公真的自误太深，下官斗胆猜测，相公是不是，心里放不下什么人？” 赵光义看了看程羽，忽然笑起来了，笑得止不住，不得不连做两个深呼吸，慢慢才止住了，道“程伯难道是什么话本小说看多了，竟想到这上面来。” 程羽却不苟言笑道“天下男人一怒为红颜，反转乾坤的事还少吗？人非圣贤，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往往陷入却不自知尔。” 赵光义半晌没有言语。 程羽又道“官家的脾气秉性，相公应该比下官更了解，相公只能避其锋芒，不可针锋相对，不然最终下不得台的可是相公，况人心相背相公绝不能不顾。相公现在收手，火候正好，多了可就过了。” “正好吗？我觉得远不够呢。” 赵光义说完，轻轻放下茶盏，也不扶起程羽，径自踱步离开了，程羽万分忧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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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在皇子宫无聊的等到晚上，赵匡胤终于传他了，他去了福宁殿，被闫公公直接带到后花园。赵匡胤正在小池塘边喂鱼，德昭来了，便丢下鱼食背着手，冷着脸坐在花园石凳上。德昭早已准备好挨一顿训，拱肩缩背地站着，赵匡胤呵斥道“站好！”德昭忙挺直了腰，却仍低着头。 “我不是让你别来宫里吗？你怎么又来了？你自己没有家吗？“赵匡胤道。 ”那哪是家啊，简直是牢笼“德昭咕哝着。 “你再说一遍！“ “爹爹，儿臣只是十分想念爹爹，想念弟弟妹妹们，也想来宫里透口气罢了，在自己那大宅子里，实在憋屈的慌，那些伺候的人，把儿臣像囚犯似的管着，儿臣若纵性半点，他们恨不能在儿臣面前自裁，儿臣真是怕了他们了。“德昭抱怨道。 赵匡胤一笑，又马上敛了笑道“活该，你若自己懂事知道自己约束自己，还用叫别人来管着吗？你最近书念的如何？“ “恩，还行吧。“德昭道。 “什么叫还行。。。“ 德昭赶紧补了一句“上次小考，得了甲等第三。” “哼，怕是别人看你是皇子，故意给你判了甲等吧。” “爹爹不信，那德昭也没办法，德昭每日温书到子时，早上四更也就起来了，若还拿不了甲等，岂不是天生的笨了。” “这还差不多。”赵匡胤又问“武功可有进益？” “爹爹让儿臣练的，儿臣都练着呢。” 赵匡胤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跟我来”他将德昭带到花园一角，德昭见摆了十几样兵器，赵匡胤指了指兵器架，道“你选一样，与我对攻” “啊！儿臣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快点，别啰嗦。“ “儿臣是，是怕伤到爹爹。” 赵匡胤笑道“口气倒不小，小心闪了你的牙，快点，选一样。“ 德昭搓了搓鼻子，走到兵器架前选了一把长刀，赵匡胤道“嚯，我以为你会选剑。“ “儿臣从不爱使剑，还是这长刀痛快淋漓，像是在沙场上一样。“德昭摆好了架势，道”来吧“ 赵匡胤便也选了一把长刀，父子二人对攻起来，德昭攻势凌厉，令赵匡胤刮目相看，赵匡胤也认真起来，几个回合下来，父子二人几乎同时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德昭只是慢了一点点。 德昭忙收了刀，赵匡胤用刀尖拍了拍德昭的脸，道“不错，吾儿果有乃父雄风。” 德昭笑道“爹爹这是夸我还是自夸呢“ 赵匡胤又严肃道“笑什么，你还需勤加练习，刚才若是在战场上，你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是” 父子二人又回到石桌前，赵匡胤道“说说吧，今日之事，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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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昭早已想好了，便一口气回道“哦，是那贤妃逼着大家在请愿书上签字画押，起初人人都不同意的，后来贤妃说了什么不能步唐朝后尘，伪蜀亡国教训就在眼前之类的话，那些妃子才在请愿书上按了手印。哦对了，就有两个妃子没同意，不过，孩儿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爹爹只要一问便知。“ 赵匡胤道“我问你这个了吗？我问的是，你为何一早天不亮的时候，和一个宫女在宣和楼。” 德昭支吾道“这个，儿臣是去。。。”德昭忽然鼓足了勇气道“爹爹，孩儿喜欢云儿，求爹爹开恩，把云儿许给孩儿吧。” 德昭说完闭着眼睛低着头，以为赵匡胤会劈头盖脸教训他，但赵匡胤只是沉吟了一番，道“恩，徐朝云倒是不错的女孩儿，乖巧聪慧，模样也好。只不过，你年纪尚轻，还在长身体，爹爹不希望你耽误了学业功课，等过两三年你妹妹出了阁，不用伴读了，再把她给你吧。这段时间，你不准再见她，你以后若想来宫里见我，只管来垂拱殿，内廷你不准去了。” 德昭喜出望外，道“爹爹不反对我们两？” “你渐渐大了，也该有个人在身边伺候，有什么可反对的。再说那徐朝云是老宰相王溥的外甥女，虽不是嫡女，以后给你做侧室也倒相宜。” “做侧室？”德昭瞬间变了脸色，道“不，不不，爹爹误会了，孩儿是要娶她做正室的。” “那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爹爹刚不也说云儿聪明模样又好，为什么不能给我做正妻。“ “朕说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此事就这么定了。”赵匡胤说完便背着手走了。 德昭想了想，跟上来说道“爹爹，孩儿与云儿两情相悦，孩儿已经发誓此生只有她一个，孩儿不仅不想让她做妾，就是娶了她，孩儿也绝不会再娶别的女子。。。” 赵匡胤怒道“发誓？你拿什么发的誓？” “孩儿用自己的性命发誓。” 赵匡胤转回身给了德昭一脚，道“你有什么资格拿性命发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的命是你娘给你的。” 德昭趔趄了几下，稳住身体，瞪着赵匡胤道“儿臣就是要娶她做正室，否则，宁愿一辈子不娶。” 赵匡胤气的想再打他几下，却又忍住了，道“爱娶不娶，滚吧。” 阎公公在一旁使劲儿给德昭使眼色，德昭一再忍耐却还是没有压住脾气，道“就许爹爹不顾朝臣反对，把花蕊夫人纳入宫中，就不许孩儿爱我所爱吗？” 德昭梗着脖子看着赵匡胤，赵匡胤也半晌没有言语，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闫公公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片刻后，赵匡胤沉声道“朕历经戎马，现在站在这万人之巅，已经有资格爱我所爱，而你，还差得远呢！”说完转身离开了。 闫公公紧跟上，道“官家息怒，二大王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小的倒觉着二大王文武皆有天资，若假以时日，好好调教，日后必成大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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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回到福宁殿，又坐下生了一会儿闷气，闫公公问道“官家，现在可要传膳？” 赵匡胤起身道“去看看花蕊夫人吧，在她那用膳。” 闫公公赶紧对外宣道“摆驾延福宫，传膳扶玉阁” 徐莞自宣和楼回来后，便一头歪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晚膳来了，溶月叫她，她也不醒。 溶月便和墨玉在卧房外间的小桌上，自去用饭。二人小声说着今天的事，墨玉道“今日我算是见识了，原来满宫的人都盼着夫人失势，平时笑脸相迎的，要紧时候也往死了踩。” “你说文充媛她们？”溶月道。 “可不是嘛” 溶月冷笑道“就这，你不还怂恿夫人帮她们嘛？还瞒着我。” 墨玉刚要辩解，溶月一摆手道“罢了罢了，用你的饭吧。咱们这回大难不死，以后就不会有人再敢和夫人作对了，也是好事。我看，过不了两天，还会有人来巴结夫人。” “她们还敢舔脸来，若是我，早羞臊死了。”墨玉道。 “不信你就瞧着吧。” ”哎，你说，官家会不会治贤妃个什么罪，要是贤妃死了，那才痛快呢。“墨玉道。 溶月道“难说，不过我算瞧出来了，官家对咱们夫人，真不是一般的好。若别人说了昨晚那些大不敬的话，早不知怎么重罚了，打入冷宫都不为过。“ 墨玉笑道“可不是嘛，还画了一个骷髅头吓唬官家，也亏夫人想的出来，怪道不给咱们看。“ 溶月也忍不住嗤嗤笑起来。二人正笑着，就听外面报“官家驾到“二人赶忙撤了小饭桌，漱了口。溶月又去里间叫徐莞起来，见徐莞已经坐在床边了。 溶月道”夫人，官家来了。“ “知道“徐莞道。 徐莞下床往外走，溶月道“夫人梳妆一下吧。“ 徐莞便坐在梳妆台前，墨玉进来给徐莞梳妆，徐莞一直垂着眼睛不看铜镜。 墨玉梳妆好了，让徐莞看下可还行，徐莞也并不去看，起身就走。 赵匡胤刚到，尚食局的宫女太监们也来了，有小太监背着两个大方桌，直接放在扶玉阁一楼正堂，拼成一长桌，又有宫女铺上黄绸桌布，其他宫人则鱼贯而入，摆上御膳。 徐莞下楼来，施礼问安，赵匡胤紧走两步牵着徐莞的手，道“朕来晚了，你用过膳了吗？“ 徐莞摇了摇头。 赵匡胤道“正好，今晚一起用膳。“他搂着徐莞的腰，将她引至主座侧边的位置上，自己也落了座。 桌上三十多道菜，陆续上齐，众宫人则侍立一旁，有两个尚食局宫女，拿银针在每一道菜上试毒。赵匡胤见徐莞一直没有笑容，就握着她的手，道“今日你受委屈了，朕向你保证，以后再不会有这种事。” 徐莞这才抬眼看了赵匡胤一眼，又别过脸去，并不言语。 赵匡胤道“你说句话嘛。” “多谢官家”徐莞淡淡地说道。 赵匡胤轻轻抚摸了一下徐莞的头，道“还在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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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银针试毒完毕，退至一旁。闫公公上来伺候，赵匡胤问徐莞想吃什么，溶月也赶紧站到徐莞身边，拿了碗筷要给她夹菜，赵匡胤挥挥手道“不用你们，朕亲自来“溶月便低头退至一旁，和墨玉相视一笑。 徐莞道“妾不想吃，官家自用吧。“ 赵匡胤道“朕知道你一肚子委屈，再委屈也不能不用膳，来，尝尝这个，朕最爱的羊肝羹“他亲自舀了一汤匙，递到徐莞嘴边，闫公公忙说“官家，让她们两先试试吧” 那尚食局的两个宫女，便各自舀了一勺喝了一口，赵匡胤只好放下勺子等着。两名宫女吃完之后，对闫公公点了一下头，赵匡胤这才重新给徐莞递过去，徐莞只好喝了一小口，赵匡胤又问“怎样，味道何如？” “尚可” “嚯，朕的御厨做的菜，到你这只是尚可？”赵匡胤又用眼神示意远处的一盘菜，闫公公忙端过来，让两个宫女先夹了一筷子， 两人吃完之后，又对闫公公点了点头，赵匡胤夹了一筷子放在徐莞面前道“你再尝尝这个，鸳鸯五珍烩。” 闫公公笑道“这是猪，牛，羊，鹿，熊的肉，去筋去皮，用水焯了，橙汁浸了，切成细丝，盘成这梅花花瓣式样。又好看又大补，刚才官家给你的是熊肉，夫人尝尝。“ 徐莞只觉一阵恶心，道“什么人想出来的，怎不用狼肉虎肉呢，白糟蹋了梅花这样素洁之物。“ 赵匡胤忙叫撤下，宫人便把那盘五珍烩撤下了。赵匡胤扫视了一下桌上的其他菜品，指了一个甜品，闫公公切了一小块，笑道“那夫人瞧瞧这个，酥油蔷薇，是用奶油做的蔷薇花。” 见徐莞没反对，闫公公忙让宫女挖下一小块尝了，徐莞皱了皱眉头道“罢了，这花别人吃了，我不吃。”赵匡胤道“你且忍一下嘛。” 徐莞道“官家每次用膳都如此繁琐吗？” 赵匡胤道“ 惯了。知道你不惯，故而不常和你一起用膳，你若能适应，朕日后便可常来和你一起用膳了。” “我不想用了，容妾告退，官家用好了，再来传我吧。”徐莞起身施礼告退，赵匡胤把筷子一扔，道“罢了，你不用，朕也不用了，撤了吧。”闫公公只好让众人撤席。 徐莞上得二楼书房，赵匡胤紧跟上来，又叫其他人别上来。徐莞独坐榻上，赵匡胤却站着，赵匡胤笑道“好嘛，你坐着，倒叫朕站着，我看你真是恃宠而骄啊。” “宠从何来。“ 赵匡胤坐在她旁边，道“朕还不够宠你吗？“ ”不过是猫儿狗儿般玩物罢了。“ “放肆！“赵匡胤沉下脸道”你再这样，朕可要罚你了。“ “罚吧，反正这宫里人人都罚得我，我却生不得气，伸不得冤。“ 赵匡胤笑了笑，把榻上小茶桌挪至一旁，挨着徐莞坐了，搂着她道“别气了，你不是好好的嘛，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看我可能饶得了她们。“ “这么说你现在饶了她们了？“ 赵匡胤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徐莞推开他，起身站到窗口，冷笑道“我就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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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挠了挠头，道“这个事，的确也不能怪她们，是朕的错。当初立国的时候，赵普亲自制定了这许多的宫规，为的就是避免朕沉迷女色，侍寝之后君王若不早朝，罪可处死。这条宫规还是朕和赵普共同定的，朕就是怕自己会犯错，才定了这条狠规矩，可是时间久了，也没出现过这种事，也就无人在意了，朕今早也是睡糊涂了，害的你差点丢了性命，朕给你赔不是。“ ”这么说，你到底还是犯了错了？“徐莞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赵匡胤。 赵匡胤见徐莞妩媚，又一阵心旌摇荡，走过去搂着她，对她耳语道”可不是嘛，朕真真被你迷住了。“ 徐莞双手搂着赵匡胤的脖子，道”那，你能为我杀了贤妃嘛？“ 赵匡胤一怔，随即笑道”好，若她再敢对你下黑手，朕一定杀了她，朕发誓！ “ 说着便要去吻徐莞。 徐莞没想到，贤妃对她做了这种事，竟仍能屹立不倒，可见在赵匡胤心里真正重要的绝不是她这个美色，若这件事被赵匡胤糊弄过去，往后自己在这宋宫里更不可能有什么好。不如索性闹到底。 于是，她挣脱赵匡胤，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赵匡胤愣怔了一下，接着狠狠推了徐莞一下，徐莞摔倒在地，嘴角磕破了皮，流了血，她抬起头看着赵匡胤，赵匡胤见她嘴角流血，也着实心疼，但他想到自己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打一巴掌，这种羞辱简直难以启齿，他狠下心来看着她，嘴角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他转身走了，门被他带的山响，又听他在下面吼道”把扶玉阁给我封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闫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对众太监道“愣着干什么？关门关门。“ 溶月和墨玉更是不知所措，两人先是跑到楼上，见徐莞嘴角流血坐在地上，问她究竟怎么回事，徐莞也不回答，两人无奈又跑下楼去求官家，赵匡胤已经走远了，她们求闫公公去问问官家到底怎么了，闫公公叹道“哎，别喊了，伴君如伴虎，你们夫人这性子，我瞧着就是早晚要出事的，想不到来的这么快。“ 小太监们拿来木头封条往门上钉，墨玉惊道“这是要干什么？放我们出去！“ 溶月道“把我们关在这里，难道叫我们去死吗？“ 闫公公道“你别急，我去问问官家。“ ”闫公公，千万救救我们，官家和夫人怕是有什么误会，官家一时脾气上来罢了，日后夫人翻过身来，定会加倍感恩闫公公！“溶月哭着说道。 闫公公只是点着头胡乱应答着，太监们钉好门窗便撤走了，溶月和墨玉又在门里面喊“闫公公，拜托你了，千万救救我们夫人！“ 众人已经走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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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玉道“那，她这就算是咱们大宋的敌人了吧？“溶月忙捂住墨玉的嘴，道”别瞎说，这种话可是会把咱们害死的。“她又想了一下，道”还有，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是为了西蜀而绝食，咱们只说她因失宠，一心求死。但愿官家能回心转意吧。“ 墨玉道“我看是没有用的，她见着了官家自己也会说出来，到时官家还能容她？“ “只要不叫别人知道，官家容不容她，就看官家自己的心意。若叫人知道了，官家才没有退路了。故而，无论如何，在见到官家之前不能透露半分。“溶月果断的说道。 墨玉点头道“其实我想了一晚，总觉得这件事转圜的余地还很大，官家无非是要给夫人一次狠狠的教训罢了。你说呢？“ 溶月道“我也不知，尽人事，听天命吧。“ 墨玉听了只是叹气，溶月又叫她好好用早饭，这样才有力气应付以后的事，两人便强打起精神，一切一如往常。 尚食局宫女给贤妃送早膳的时候，把扶玉阁被封了的事告诉了她，贤妃自被赵匡胤打了之后，也病倒了，头上裹着防头风的抹额，一脸倦容。她起初不信，又问一遍那宫女，宫女说“这事奴婢怎么敢乱说，千真万确。“ “那花蕊夫人不是很得宠吗？怎么转瞬间就落此下场？“宝珠问道。 宫女摇了摇头道“倒不知什么原因。“ 贤妃问“那，官家可有说怎么处置她？还是就让她死在里面？“ “没有，官家让咱们给她送饭呢，不是要她死的意思。但，也没说什么时候放她。“ ”知道了，你退下吧。“贤妃又叫宝珠赏给那宫女一吊钱，那宫女推辞道”奴婢怎么敢要贤妃的钱。“ 贤妃笑道”拿着，以后凡跟我亲的，都有好处。“ 那宫女喜上眉梢道”那便多谢娘娘，奴婢告退“ 宫女走后，贤妃低头想了一下，便笑起来，宝珠问她笑什么，贤妃道“看来那扶玉阁果然风水不好，据说后周时候也是囚了一个宫人在里面，最后竟死在里面了。“ 宝珠道“真有此事？“ 贤妃道“我也只是听说，不过，这么看来或许是真的，不然怎么好好的，突然出这种事。“ “那真是天助我也，这下，咱们就不会被罚了吧。“宝珠道。 ”但愿吧。“贤妃把抹额摘了，扔在一边，道”你去，把孙昭仪叫来。“ “她都害的娘娘这么倒霉了，您还要指望她？“宝珠道。 ”叫你去你就去！“ ”是“ 宝珠刚要下楼，就见孙昭仪笑盈盈的来了，宝珠抱着手道“呦，昭仪还来呢，再多来几次，我们娘娘就该被你骗到冷宫里去了。“ “贤妃娘娘精明能干，岂是我骗得了的，我一心为娘娘，天地可鉴。。。“ “哎呀，行了行了，走吧，娘娘正叫你呢。“ 孙昭仪来至贤妃卧房，见蕊珠正伺候贤妃梳妆，蕊珠的脸上多了几道血印子，看起来又被贤妃教训过了。孙昭仪来了便施礼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喜从何来？“贤妃故意问道。 ”娘娘想不到吧，官家把扶玉阁给封啦。“孙昭仪道。 “知道啦“贤妃道”你就是来说这件事吗？“ 孙昭仪道“还有，我去打听了一下，昨晚官家是在扶玉阁摆的御膳，用膳的时候，官家对她百般温存，亲自喂她，可是她呢，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后来，两人闹的不愉快，晚膳也没用，再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官家就发了火，叫封了扶玉阁。臣妾琢磨着，一定是花蕊夫人要官家治罪于娘娘，官家不肯，她和官家混闹，故而才招致此祸。娘娘你想，官家如此宠她，她要治罪于娘娘，官家都不答应，可见官家自知理亏，和臣妾想的一模一样。故而娘娘大可不必忧虑了。” “官家亲自喂她？“ 孙昭仪没想到听了半天，贤妃只对这一句上心，便尴尬一笑道“娘娘且不管这些，总之，她被封了，咱们总算松口气。” 贤妃叫蕊珠宝珠都下去，二人退下后，孙昭仪问“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贤妃沉吟道“你说，她会不会一气之下，上吊自尽了？” “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能呢，她性子可有些烈啊，那天大家也都见着了，就要死了，一句求饶也没有。换做是咱们，吓也吓得腿软了吧？“ 孙昭仪看着贤妃，倒吸一口冷气，道“娘娘的意思，还是要弄死她？“ “她不死，我真的不放心啊。毕竟，咱们可是要置她于死地的，日后她翻过身来，这个仇她能不报？“ “可，可是，她被关在扶玉阁，咱们怎么下手呢？“ “所以我找你来啊，你不是鬼主意多吗？“ 孙昭仪心里咯噔一下，想着，难不成又要我亲自动手？她忙摇头道“不，不，娘娘千万别再做任何事了，官家说不定正盯着娘娘，等着娘娘出错呢。此时冒险动手，无异于自寻死路，咱们还是消停一阵子再说吧。“ 贤妃笑看着孙昭仪道“你还想好好侍寝吗？” 孙昭仪回避着贤妃的眼神，道“反正，侍寝人人有份，臣妾等一等便是了。” “好，那你等吧，等到你的时候，你就会生病，就像延福宫那几个一样，不同的是，人家的病，或许还能好，你若病了可就好不了了。“ “娘娘，我可是一心一意侍奉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特别厚待我也就罢了，可您反而要辖制我，对我比对其他妃嫔更薄，这可太不公道了。”孙昭仪压着火说道。 ”是不公道啊。“贤妃看着孙昭仪的眼睛道”可你有本钱同我讲公论道吗？“ “娘娘也别逼人太甚，兔子急了还有咬人的时候呢。万一我要鱼死网破呢？“ “随你的便。你掂量掂量可值得为了别人，葬送自己的一生。“ 孙昭仪气的浑身发抖，一个字也说不出，贤妃又笑道“别生气，气糊涂了你这颗玲珑心可就不好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好办法，周全妥当的把这件事办了。当然，事成了，我不会亏待你的，历来都是如此，我从没食言过，不是吗？” 孙昭仪终于软下来，道“容我想想” ”好，不过要尽快，我怕夜长梦多。“贤妃笑道，又给孙昭仪理了理衣襟。 孙昭仪下楼的时候，看见蕊珠正往楼上走，她忽然对蕊珠说道“她对你这么恶毒，你为什么不想办法离开她？” 蕊珠愣怔了片刻，道“她只是害怕而已，她很需要我，我对她来说很重要。”说罢低头走了。 孙昭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一切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一个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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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上午，赵匡胤下了朝之后，赵光义和赵光美并肩而行，三司使楚昭辅邀请他们二人有空去他家听琴品茗，新得了两瓮惠山泉，献给官家一瓮，还剩一瓮，自己舍不得独享。 光义和光美皆说好。 楚昭辅走后，光美问道“那惠山在南唐境内，如何他能得着惠山泉水？“ 光义笑道“李煜舍得下本钱，我朝中要臣，他哪一个没笼络过。这等小恩小惠，官家只叫他们照单全收。多的，大家也不敢私留，都上交给朝廷了。” “那三哥也收到过吗？” ”你说呢？“ 光美摸了摸脑袋说“哦，原来是这样，李煜那小子怕是还蒙在鼓里吧。“ 光义笑了笑，道“你知道就好，别说出去了。“ 光美咂咂嘴道“看来当官是不错，连国主的东西都能收到，也不知以后他会不会给我送。“ 光义看了看光美，笑道“这话你可别再官家面前说，省的他疑你贪心。“ ”知道了，多谢三哥提醒。“光美道”哎，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呢？“ “我就不去了，那惠山泉虽好，可经这么远的路途运来，早就失了清爽，还不如汴梁城里随便一处水井的水呢。楚昭辅那老家伙，附庸风雅，其实俗气的很。要去你去吧。“赵光义道。 光美想了想，刚要说话，只见夏公公来至面前，道“兴元尹留步，官家传你去垂拱殿。“ “我？现在吗？“ ”是，贤王请随我来吧。“ 光美辞别光义往垂拱殿去了，光义看着光美的背影若有所思。 赵光美进殿后，赵匡胤便摒退众人，单独问光美道“上朝两日，感受如何？“ 赵光美想了一下，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觉得，偌大一个国家，事务繁杂，千头万绪，皇兄和那些大臣们每日要想这么多事，真是太耗精力了。另外，就是一个，困。早上起的太早了，实在有些熬不住。不过，这个我可以克服，适应适应便好。“ 赵匡胤看了赵光美半晌，竟气笑了，道“你啊你啊，幸亏你是我弟弟，若是别人，我早一脚把你踹出去了。你给我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一个普通人，你是国之栋梁，大宋千千万万子民翘首期盼你们这些人，给他们活路，给他们安稳呢，你若白拿俸禄不担重任，也不配站在那朝堂之上。“ 光美低头道“是，臣弟谨记皇兄教诲。“ 赵匡胤点了点头，打量了光美片刻，又道“那天在汴河酒家里，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光美猛然抬头，又摇了摇头道“没有” 赵匡胤道“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你我的血管里，流的都是赵家的血，上一辈的事情与咱们无关，你，听懂了吗？“ 光美的胸口起伏了半天，似有千言万语，又只能缄默，赵匡胤又道“今后你可以常去耿太妃那看看，人老了，需要儿女的陪伴，你好好尽尽孝道。朕相信，这也是咱们爹爹，希望看到的。“ 光美眼中含泪，跪下道“多谢皇兄。“ |
| 哎呀，涯叔又吞了一段。。。稍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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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内容接2165楼---- -------------------------------------------------------------- 溶月和墨玉又回到楼上，见徐莞还在地上蜷缩着，两人只好把她扶起来，架到卧房床上。 徐莞道“对不起了。“ “现在不是说对不起的时候，夫人，刚才究竟怎么了？“溶月急问。 “我打了他一巴掌。“ 听了这话，溶月和墨玉皆掩口惊呼，墨玉立刻流下泪来，道“完了，这下没有指望了。官家虽宠着夫人，也断容不得夫人如此骄狂啊。“ 溶月瘫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一晚，徐莞倒睡着了，溶月和墨玉焦心了一晚上，都不曾合眼。早上，二人皆听到楼下有动静，忙相携着下得楼来，见是尚食局的宫女，送早膳来了。 二人互相看了看，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丝亮光，溶月忙问那尚食局宫女“是官家准你们来的吗？“ 尚食局宫女道“是“ ”那官家还说什么了？“墨玉道”说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了吗？“ 宫女们皆摇头。 溶月想了一下，忙摘下自己头上一枚玉簪，道“姐姐，这个你拿着，能不能麻烦姐姐去给司药司的香橼传个话，让她来一趟。“ 那宫女想了想，便收下了，溶月和墨玉皆跪在地上给那宫女磕头。宫女走时，墨玉还在喊“叫香橼，姐姐别忘了！“ 宫女们走后，墨玉又打开食盒，见早膳仍很丰盛，墨玉道“还好，和平时的一样，看来官家是不会让咱们死了。“ 墨玉把饭菜摆到桌上，溶月想了一下，道“去夫人百宝盒里拿一枚银簪子来。“墨玉会意，上楼拿了来，一一在饭菜里插了，等了一会儿见银簪没有变化，两人这才放下心来。 溶月又去叫徐莞下来用膳，徐莞却躺在床上道”从今天开始，我什么也不吃了。“ 溶月道“夫人这是要干什么？ “ 徐莞没有说话。溶月又一想，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夫人，是想绝食，逼官家放了我们？” “不，我是要他杀了王全斌。” “夫人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咱们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所以才要为西蜀做最后一点力所能及之事。杀了王全斌，蜀人之心才能平服，才能真正归顺，叛军便不战自退了，也好叫西蜀早日归于平静，别再受战火荼毒了。“ “夫人想为西蜀做些事，也要是得宠的时候啊，现在咱们失宠了，就要先把官家的心挽回起来才是。” “贤妃那样对我，都得不到半点惩罚，我算看明白了。早晚是死，不如趁早殉国，好歹还能留一个身后之名。“ “夫人是千古留名了，怎不想想，若王大帅死了，反叫叛军得了逞，趁势再度自立，又如何是好呢？我们好容易打下的西蜀，难道又要付之一炬了吗？” 徐莞眼神空洞地看着床帐顶，没有言语，溶月这才意识到徐莞仍是站在蜀人那一头的。 过了片刻，徐莞道“你出去吧，我得节省力气，争取撑久一点。” 溶月失魂落魄地下了楼，差点摔了一跤，墨玉问她怎么了，她便把徐莞的决定对墨玉说了，墨玉听了，半晌缓不过神来。 溶月道“看来，咱们可一点也不了解这花蕊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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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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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后对朝廷的事多上点心，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朕。去吧。“ “是！“ 光美退下后，想了想，又折回来，再次给赵匡胤叩首，赵匡胤看着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心中忽然涌起怜惜之情，眼圈也有些泛红。 扶玉阁内，墨玉和溶月一直在等香橼来，可等到午膳时分，还是不见人影。 尚食局宫女来送午膳，溶月见不是之前那两位了，便也不好问什么。宫女拿回早上的食盒，见花蕊夫人的饭菜都没动，便问怎么回事，墨玉道“别提了，我们夫人不吃不喝，打算饿死自己呢。” “啊？！”宫女惊讶道。 “姐姐，你能不能去跟王公公说一下，我怕夫人真的要绝食。从昨晚到现在，她可真就什么也没吃啊。”溶月道。 宫女有些犹豫，她说“我只是管送饭的，也不管传话啊，你们还是另找别人吧。“说完便要走。 “哎，你等一下，若夫人真把自己饿个好歹，你担得起这个责吗？你还没看出来，官家还是在意咱们夫人的。“溶月道。 宫女和同伴互相看了看，似拿不定主意，墨玉又把头上两枚红玉簪钗拽下来从门缝里递出去，道“两位姐姐，帮帮忙好吗？“ 宫女道“不是我们不帮忙，是，是不敢帮啊，再说帮了你这回，下回不知还有什么，我们只是送饭的，可不想卷进这些事里。你们还是问问别人吧。”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这里主子就要死了，你们也不管吗？你们有没有一点侧影之心？”墨玉气道。 那两个宫女听了，撂下脸来转身就走。墨玉还要再骂，溶月赶忙止住了，墨玉道“这些人怎么这样！” 溶月道“我看这算好的了，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她们不想卷进来，就能置身事外吗？等我们夫人翻了身，我第一个找她们算账，等着瞧。”墨玉咬牙切齿道。 溶月道“你跟她们过不去做什么，还是等香橼来吧。” 墨玉靠在门上，无奈道“平时千好万好，什么都顺，这一落了难，竟连传个话都这么难，难不成夫人要在这白白饿死？香橼怎么还不来呢？” 溶月没有说话，墨玉又惊问道“哎，你说，她会不会也不来了？” 溶月摇头叹道“谁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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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两的确不知道，香橼原本是要来的，只是刚一出门，那卢司药便问她去哪，她自然没说，只道去后苑走走。 那卢司药又问，给贤妃的药煎好了吗？ 香橼道“早煎好了，已经叫人送去了。” 卢司药又道“早上，那尚食局宫女来跟你说什么？” 香橼道“哦，没什么，她最近月事不好，叫我给看看。” “是吗？我以为是扶玉阁那边的事呢。”卢司药道“唉，这花蕊夫人也不知做了什么说了什么，竟惹的官家发这么大的火。若是现在有人能雪中送炭，她该多高兴啊，日后她若翻了身，必定感激那人。”卢司药说完便走了。 香橼有些纳闷，心道，她怎么说出这番话来。香橼走着走着，便觉得有些不对劲，那卢司药一直对自己抢了她的好处耿耿于怀，如今怎么替她想着了，难不成此中有诈？ 香橼又一想，或许，这次花蕊夫人是真的起不来了？若这会儿去替她跑腿，日后必定被贤妃秋后算账，这可就大事不妙了。但若花蕊夫人还有机会得宠呢？ 香橼左思右想，没个主意，这时正好看到睿思殿的夕娘来到司药司门口，司药司的宫女从里面递给她一包草药，她谢了那宫女便要走。香橼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便紧跑两步追过去，道“哎，姐姐可是睿思殿的夕娘？” 夕娘回过身来道“是我，怎么了？” ”哦，没什么，姐姐来咱们这做什么？“香橼笑问。 “哦，我这胳膊总时不时的爱抽筋，老毛病了，来找你们这儿的人给我拿点甘草，我自己煮些芍药甘草汤喝。“夕娘道。 香橼心里盘算着怎样开口求她，夕娘又道“哦，我知道，你们这里草药进出都要对得上数，不过我想着甘草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只当买了，刚我给了钱了。” “哦，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香橼左右看看无人，把夕娘拽进角落里，道“姐姐是睿思殿的宫女，那溶月墨玉可跟你相熟？“ “相熟啊，怎么了？“ “姐姐应该知道花蕊夫人的事吧。“ “知道。“ “是这样，花蕊夫人托人给我带话，让我去扶玉阁一趟，但是我走不开，我们卢司药盯我盯的可紧了。故而，我想让你帮我去跑一趟，不看别的，就看在溶月和墨玉曾和姐姐相熟的份儿上。“香橼道。 ”哎呀，这我可不敢，这件事我劝你还是别管了，我伺候官家这几年，还没见官家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这次那花蕊夫人怕是够呛。“夕娘道。 香橼道“真的？姐姐也这么想吗？“ 夕娘想了想又道“不过，也说不准，万一人家又起来了，这也是难说的事。但是咱们做奴婢的，别管闲事为好，反正管了也没什么好处。“ 香橼道“也不一定没有好处，姐姐你想，万一她真的翻了身，咱们可是雪中送炭，她日后会忘记咱们吗？“ “可也是，不过，还是算了，这件事我不敢管。“ 夕娘说着就要走，香橼拉着她，偷偷塞给她一小包散碎银子，道“姐姐，你就当帮我，也帮自己积福了，好吗？“ 夕娘仍有些为难道“这钱恐怕也只够打发延福宫那两个守门的宫女的。“ 香橼道“大不了，以后你要什么甘草之类的，从我这拿，我不要你钱。“ “真的？“ “当然！“ “那好，那我就冒一回险，不过可就这一回，多了可不行。“夕娘道。 香橼连连道谢，又一再嘱咐，一定要说是自己托付她的，夕娘让她放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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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延福宫守门的宫女小喜躺在床上无法入睡，她不时看看旁边躺着的同伴，另一名宫女沉沉睡着，偶尔翻个身，都让她心惊肉跳。 一队巡夜的太监从窗户下面走过去，她在墙上画了一道，那墙上已经画了六道了，她忙又把被子里的沙漏拿出来，看着沙漏一点点漏下，她想起孙昭仪对她说的话“延福宫里的太监每一刻钟巡夜一次，你必须在一刻钟内把事情办完，回到寝房，不能惊动任何人。若出了半点差错，不仅你活不成，你全家都要死。听明白了吗？” 忽然，旁边的宫女说了句梦话“娘，你来了“，小喜吓得惊坐起来，等了片刻，才知道对方说梦话，她又想起孙昭仪的话”今夜三更之前必须把事情办完，三更之后我们只有一个时辰可以把衣服还回去，到了四更官家上朝，宫里走动的人就多起来了。“ 她终于开始行动。 轻手轻脚起床，从床褥下面拿出两套衣服，一套是一等宫女的衣服，另一套竟然是龙袍，她不敢看那龙袍，只把它放远了一点。穿衣服的时候，那旁边的宫女又叹了一口气，她试着去叫她的名字“春儿，春儿“那春儿没醒，她这才放心。 等穿好了衣服，沙漏还未完全漏完，她只好坐在床边等着，过了一会儿，巡夜的太监又经过窗户下面，沙漏正好漏完。她赶紧把沙漏再翻过来，抱在怀里，拿上龙袍，轻手轻脚出了门。可是刚出去，她又折回来，把枕头和自己的几件衣服做成自己还在被窝里睡着的样子，这才放心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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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是来到扶玉阁外面的树林里，把龙袍用树枝支起来，然后，深呼吸了一下，走到扶玉阁门前，轻轻敲门。 这一晚，徐莞并没有睡着，因为实在太饿了，她听到了敲门声，便叫醒在榻上睡的溶月，溶月下楼的时候，墨玉也醒了，问她做什么，她说似乎有人敲门。 两人便一起来到楼下。那小喜不停地东张西望，又看看脚下沙漏，感觉度秒如年。终于有人回应了，里面拿着油灯过来，她忙把头侧过去。 溶月问“谁？“ 小喜用一种刻意装出的成熟声音道“我，周尚宫身边的素心。” 溶月和墨玉对视了一眼，纳闷道“素心？不是尚宫局的司计吗？你来做什么？” 小喜道“官家口谕，让花蕊夫人及婢女溶月墨玉，今晚悬梁自裁。” 溶月和墨玉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又不太信，她把油灯拿近了些，因木头封条挡着，也看不分明来人的脸，只看到衣服是尚宫局宫女的衣服，墨玉道“不可能， 再说，就算官家口谕，怎么让你来传？周尚宫呢？” “就是周尚宫吩咐我的，别啰嗦了，快点照做吧。”小喜道。 溶月道“那圣旨呢，把圣旨拿来我看看。” “处死你们要什么圣旨，你别忘了，花蕊夫人可是秦国公的遗孀，若圣旨一下，难免留下人证物证，官家怕日后被史家所诟病，你们若不信，往楼下看，官家就在楼下站着呢。”小喜说着，又看了一眼沙漏，漏了一小半了。 墨玉和溶月赶紧飞奔上楼，从二楼往下看，果见树林里站着一个人，穿着龙袍，分明就是官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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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吓的腿都软了，连滚带爬上了三楼，叫醒徐莞，语无伦次说道，“官家叫我们悬梁自尽，夫人，你看，官家就在外面。” 徐莞也不信，她赶紧从床上起来，却只觉得头重脚轻，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强撑着来到三楼窗口，也看到穿着龙袍的站在树林里。徐莞又下楼，问那尚宫局的“素心”道“你让官家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你想的美，官家说了，你就是祸国妖妃，官家一看你就乱了心志，他不想再给你机会，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小喜道。 徐莞又道“那，饶了我的侍女，她们是无辜的。” “谁叫她们跟了你呢，官家要她们永远闭嘴，你们就别再拖延了，速速上路吧。” 徐莞回身看了一眼墨玉和溶月，赶忙对着树林喊道“官家，臣妾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臣妾吧！” 小喜大惊，忙道“喊什么！官家说了，若惊动了别人，坏了官家的事，那一起陪葬的就不只是这两个了，还有扶玉阁另外那十二个宫女，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她又看了一眼沙漏，只剩一半了。 徐莞又问“为什么他要秘密处死我？” “我刚说了，你是秦国公的遗孀，官家不想被人诟病，毕竟，夺人之妻本就不光彩，你放心，你死后官家会说你是殉了伪蜀国，会让你死的清清白白，不会叫世人知道你曾侍奉过官家。” 徐莞道“好，我知道了，我可以死，只求放了溶月墨玉二人。” “不可能，她们命如草芥，你还是别为她们费口舌了。”小喜又看了一眼沙漏，已经漏了大半，她忙说道“口谕我已传完，明天有人来收尸，到时候见不到三具尸体，就会再加十二具。” 小喜说完转身就走，往通往延福宫门口的路上去了，走到拐角处又偷偷折回来，深入树林里，把龙袍拿下来，塞进包袱，然后脱下自己身上尚宫局宫女的衣服，她一边脱一边看着沙漏，就快漏完了，可是越急越出错，那衣服袖口一粒铜扣掉下来，落入草丛中，她却没注意到。 最后终于脱下来，塞进包袱里，从宫墙里面扔出去，外面有一个黑衣蒙面的宫女接住了，在墙角等着皇城侍卫走过去，她才赶紧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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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哆嗦着回到寝房，悄悄推开门，见春儿不见了，她正惊骇，只听门外有脚步声，她赶紧钻回被子里。是春儿，她抱着身子哈着手回来了，看也没看小喜这边，就又躺进被窝里睡着了。小喜猜她只是去小解了，便放心下来，但仍蜷缩在被窝里，久久无法平静。 徐莞万念俱灰，只看着溶月和墨玉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太高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了，到底他不是秦国公，我现在知道了，我知道了。。。” 溶月哭道“夫人，我们该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要死在今晚吗？” 徐莞一面往楼上走，一面道“你们两挨过今晚，等明天他来收尸的时候，可以自请去冷宫，这样或能保住一命。” 溶月和墨玉拦着徐莞大哭，徐莞却笑了，道“也好，也好。“ 她用力甩开溶月和墨玉，快步上楼，反插上卧房的门，任二人如何拍门也不开。 溶月墨玉两人也瘫在卧房门口，哭得不可开解。 徐莞来到梳妆台前，从百宝箱里拿出赵光义送她的那枚修补后的玉镯，戴在手上，又从箱子里找出自己从西蜀来时穿的那套衣服郑重其事地穿上了，再好好地梳妆打扮一番。 她对铜镜里的自己微笑着。 赵匡胤此刻却在睿思殿看书，夕娘侍立一旁，她本打算今晚去延福宫看望徐莞，可赵匡胤一直不走，她有些着急。更夫敲了三更鼓，夕娘给夏公公使眼色，夏公公想了想，对赵匡胤道“官家，这都三更了，用功也不在这一晚，咱们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上朝呢。” 赵匡胤这才伸了个懒腰，转了转脖子，对夏公公道“好，回吧。“ 夕娘送走了赵匡胤一行，这才松了口气，又对外面伺候的碧雪和碧云道“我去茶房准备一下明天的茶叶茶具，你们先回房睡吧。“ 碧雪道“还是我们两去吧，姐姐累了一天，早些歇着。“ “不用啦，你们弄的我不放心。去睡吧。“夕娘笑道。 两人便乐得轻松，往寝房去了。夕娘也赶紧往延福宫去。到了宫门口，见两个守门的宫女昏昏欲睡，本想悄悄溜进去，一个宫女却醒了，问她干什么，她只好笑着来到那宫女身边，塞给她银子，又道“我去看看墨玉和溶月，通融一下。“ 那两个宫女说什么也不给进，夕娘想了一下，只好从怀里掏出一副官家的墨宝，上面写着“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 夕娘道“这是官家的真迹，你们留着传家吧。“ 那两个宫女将信将疑，其中一个道“这上面也没有官家的印玺啊。“ 夕娘道“他平时练着玩的，要什么印玺。我能偷出来给你们是冒着杀头的罪，你们就知足吧。若不是为了我夕日的姐妹，我犯不上给你们这么贵重的东西。“ 另一个宫女道“那只有一幅，我们怎么分？“ “要么卖了分钱，要么裁开来一人一半。你们看着办。要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 两个宫女忙说要，随即便放了夕娘进去。夕娘刚踏上通往扶玉阁的九曲桥，便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她快走几步来到阁楼下拍门，里面哭声越发清晰了。 她加重了拍门声，溶月和墨玉听到声音，以为官家回心转意了，赶忙下得楼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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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娘自报了身份，溶月和墨玉又失望又惊喜，两人问她来做什么？夕娘反问，你们哭什么？两人这才把官家要花蕊夫人死的事情告诉了夕娘，夕娘听了大为吃惊，她说“不可能吧，官家一直在睿思殿看书，三更时方走。怎么会来这里了呢？“ 两人听了忙追问“你没骗我们？“ “我骗你们作甚！我刚把官家送走才来的。也就前后脚。“夕娘道。 溶月和墨玉互相看了看，这才知道上当，此时又听楼上一声响，两人惊道“坏了！“又赶紧奔上楼，但怎么也撞不开卧房的门，溶月急的无法，只好下楼叫夕娘速去回禀官家。 夕娘也不敢耽误，立时就去了，路上遇到巡查的太监，太监拦得她无法脱身，她只好对太监说花蕊夫人悬梁自尽了，让他们快去救，太监们也不敢耽误，留一人扣着夕娘，一人去报告官家，其余四人皆往扶玉阁去了。 赵匡胤正在宽衣，夏公公刚给他把腰带解下来，便听福宁殿门口太监来报，说是花蕊夫人悬梁自尽了，赵匡胤一时愣住了，接着飞奔出去，夏公公和一众太监只能跟在后面追赶着。 他到的时候，见四个太监正拿一把椅子撞门，他拨开众人一脚踢上去，门整个倒了，他踏着门板进得房中，果然见徐莞挂在房梁上，他大喊着“莞儿！“ 一面砸碎一个瓷瓶，朝那绳上扔去一片瓷瓶碎片，徐莞便掉落下来，他跑过去接住，徐莞准准地落在他怀里。她脸色已然青紫，赵匡胤使劲儿摇晃她，又对她吹气，夏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见这情形，便一叠声叫人快去叫御医。 彼时徐莞只觉得自己在一片茫茫白雪中走着，隐约听到有人唤她，她循声望去，四面皆是山峦，也都被雪覆盖着，她辨不清方向，又见山谷里有一片开的正艳的辛夷花，便朝那里走去。但那喊声越来越大，她犹豫了一下，便又顺着那声音往回走，忽然一脚踩空掉下山崖，这时她才睁开眼睛，悠悠醒转过来。 醒来却见赵匡胤满脸焦急地看着自己，而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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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翰民御医来了，赵匡胤赶忙把徐莞抱上床，让林翰民直接诊脉，林翰民只好自己掏出帕子搭在徐莞手上，略停了片刻，便道“她脉息太弱了。“ 墨玉赶紧说道“官家，我们夫人已经好几顿都没用饭了。” “为何？”赵匡胤问道。 墨玉刚要说话，溶月便接道“官家，夫人以为官家弃绝于她，故而万念俱灰，只求速死。” 墨玉又道“刚才有人冒充官家，假传圣旨，要我们三人自裁，夫人就是听了这话，才悬梁自尽的。” 众人听了皆惊讶，赵匡胤沉声问道“是谁来宣的圣旨？” “只是口谕并没有圣旨，是尚宫局司计素心。”墨玉回道。 赵匡胤便道“传尚宫局素心，传周尚宫！” 夏公公立刻叫人去传，林翰民又道“这里人太多了，夫人呼吸不太畅快，请众人都出去吧。” 赵匡胤便留了墨玉和林翰民在卧房，自己则去了一楼正堂，叫关门，一个也不许走。又叫夏公公去把延福宫的门关了，四处小门也派人把守，一个人也不许放出去。 赵匡胤又问溶月到底怎么回事，溶月便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说了，赵匡胤越听越惊，此时王继恩也赶来了，告知赵匡胤，已经增派了侍卫守着延福宫，赵匡胤越想越觉得事情与贤妃有关，只有贤妃最想徐莞死，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一叠声又叫传贤妃。 王继恩忙阻止道“官家，此事关系重大还是私下询问贤妃较好。” 赵匡胤却不理会那些，叫夏公公快去。 夏公公刚走，素心和周尚宫是被五花大绑绑来的，二人显然不明所以，跪在赵匡胤面前只是发抖。赵匡胤问素心“是你刚才假传朕的口谕，让花蕊夫人自尽的吗？“ 那素心瞪大眼睛道“没有，奴婢怎会做这种事。刚才奴婢和周尚宫，还有尚宫局好几个宫女，正在计算今日尚宫局的进出账目，不信官家叫其余的宫女来一问便知。” 周尚宫也说道“的确如此，我们五六个人，刚刚算完账目，从晚饭后到现在。再说，我们与花蕊夫人无冤无仇，为何害她？” 赵匡胤原本就觉得与周尚宫等人无关，听了这话，更是对贤妃恨的咬牙切齿。 他冷静了一下，又道“把尚宫局其余几个宫女也传来。还有，宫里有哪几处能弄到朕的龙袍？” 王继恩想了一下，道“福宁殿，尚服局，浣衣坊，还有，还有尚功局刘司制那也有一套正在做的新龙袍，可能还未做好。“ 赵匡胤对王继恩道“你派人把这几个地方的人全部控制起来，不准任何人离开，找一找这几个地方可有丢龙袍。“ 周尚宫道“还有尚宫局宫女的衣服，咱们的衣服和其他宫不同，只有咱们宫里的人和浣衣坊有。“ 赵匡胤道“尚宫局也派人守住。“ 王继恩领命走后，赵匡胤甚至觉得王继恩也不可靠，他又让夏公公把王继恩换回来，王继恩见官家这样做，知道自己也在被怀疑，于是只好安分守己地呆在一旁。 赵匡胤看着满地的太监宫女，只觉得人人皆有嫌疑，众人见赵匡胤眼神中流露出的寒气，都大气也不敢出。 林翰民下楼回禀“花蕊夫人窒息太久，恐已伤及心肺，现在臣已行针调理，但还急需用药。“ 赵匡胤便道“快开出来令人速速煎来。“ 林翰民拿出已经开好的方子，墨玉便接过来道，我亲自去司药那。赵匡胤点头应允，叫林翰民仍回去看着花蕊夫人。 赵匡胤又看到夕娘还被绑着，便问她“你为何来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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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娘跪下道“回官家，我早就想来看望花蕊夫人，只是今日官家一直在睿思殿， 奴婢不得抽身，后来您一走，我就偷偷来了。奴婢该死，犯了宫规，请官家责罚。” 赵匡胤又问“你为何要来看花蕊夫人？” “一来，奴婢与溶月墨玉私交甚好，想来看望她二人。二则，是司药司的香橼，托我看望花蕊夫人，她说她事多无法脱身。” 赵匡胤听了这话，便点了点头，又叫放开夕娘，周尚宫和素心三人。赵匡胤又让溶月听听素心的声音，溶月便道“你说一句，我是尚宫局的素心。” 那素心便说了，溶月听了后，摇头道“不是她，奴婢可以肯定，这声音不是一个人的。” 赵匡胤又问贤妃怎么还没来，众人皆沉默。 那林翰民在楼上看着徐莞，徐莞头上刚插的牡丹花，掉落在地上，他忙捡起来要递给徐莞，徐莞闭上眼睛道“扔了吧”。 林翰民劝道“夫人此时不宜悲伤，若再牵动肺腑就不好了，还是闭目静养一会儿吧。” 徐莞闭着眼睛又道“林御医，你说，人死后会去哪儿？“ 林翰民道”这个，臣可说不好，臣只管让人活。“ 徐莞道“其实死也没那么可怕，反而，一片安宁，干干净净。“ 林翰民道“夫人死都不怕，还怕活吗？“ 徐莞睁开眼睛，隔着床幔看了看林翰民，却没有再说什么。 溶月想起来夫人还一个人在楼上，便请求去陪她，赵匡胤准了。 林翰民见溶月来了，便主动退到门外，垂手站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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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妃终于来了，见站了满屋子的人，还有尚宫局的素心，和周尚宫，便知事情败露，但却强装镇定。施礼之后，便问道“官家深夜召臣妾，可有何差遣？“ 赵匡胤直接问道”今夜有人假传圣旨，要赐死花蕊夫人，这件事是你幕后指使？“ 贤妃跪下道“官家实在冤枉臣妾，自臣妾被官家打了那一巴掌，至今只是战战兢兢，只怕官家记恨臣妾，连丛玉阁的门都不敢出，何来陷害花蕊夫人之胆量。是什么人，竟敢假传圣旨，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妾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做啊。“ 赵匡胤道“你少狡辩，不是你还会是谁，你最怕她向你寻仇，别人还有谁会对她下此毒手。“ 贤妃哭道“官家若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冤枉臣妾，臣妾也无话可说，只管把臣妾打入冷宫便是了。“ 赵匡胤道“你别急，我找到了证据，定饶不了你。你以为有王圣人府上撑腰就可以在我眼皮子底下为所欲为吗？你现在招了，我留你一命，若他日让我查出来，你必死无疑。“ 贤妃道“官家因花蕊夫人急火攻心，说了让臣妾极度心寒之话，臣妾不敢怨怼，只是，官家也听臣妾一句，这宫里不是还有谍人未被查出吗？怎知就不是那别国奸细所为？这件事搅的整个宫里不得安宁，也让官家不信任臣妾这个管事妃子，对那些谍人岂不是大有好处？若宫里全乱了套，恐怕一天也不安全了。” 王继恩也深以为然，他劝道“官家，此事还是压一压，索性花蕊夫人性命得保，还是不要弄的人心惶惶，互相猜忌为好啊。” 贤妃又道“臣妾可对天发誓，此事与臣妾无关，若官家还不信我，我也可一头撞死在官家面前。”她说着便要一头磕地，周尚宫在她近旁，眼疾手快拦住了她。贤妃又推开周尚宫，要以死明志，赵匡胤皱了眉头吼道“干什么！都给我安静！” 此时，尚宫局的其余四个宫女被带到，四人都证实了素心和周尚宫一直在尚宫局算账目，还把今日的账目本也拿来了。赵匡胤看后，对贤妃道 “你先回去，该做你的管事妃子还做你的管事妃子。周尚宫，这几日你跟着她，吃住与她一起，别叫她有任何可趁之机。” 周尚宫道“这，是要下官，监视贤妃吗？” “不错” “这，这如何使得。”周尚宫道。 “这是朕的旨意，什么使得使不得。”赵匡胤道“贤妃，你也不必怨我，若你清白无辜，自然能洗脱嫌疑，这几日就委屈你一下吧。” 贤妃道“是，臣妾不敢有半句怨言。” “你退下吧，周尚宫，跟着她。”赵匡胤道。 贤妃走后，赵匡胤闭上眼睛想了想，又道“把延福宫守门的宫女叫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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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宫女战战兢兢来了，赵匡胤还未问话，两人便把夕娘给的赵匡胤的墨宝掏出来了，并哭道“不是奴婢要的，是她非要给，她塞给我们就跑进去了，奴婢追赶不及。。。“ “好了！“赵匡胤道”朕不是问你们这个，朕是问，今晚，不，今日，从早到晚，都有谁来过延福宫？“ 宫女道“除了尚食局送饭的宫女，其余没有人来过。哦，就还有夕娘，刚才来的。“ 赵匡胤又叫人把尚食局今日送饭的宫女全部叫来，等待的过程似乎很漫长，赵匡胤看着众人道“今晚你们是别想睡了，王继恩，明日辍朝一天，另外，你去叫皇城吏指挥使段锋过来，来扶玉阁。“ “我去叫吗？“王继恩问道。 赵匡胤看了看王继恩，道“什么意思？“ 王继恩道“福宁殿还未洗脱嫌疑，我此时离开官家视线，日后若有什么事，我如何说得清。“ 赵匡胤这才感觉到贤妃的话不无道理，宫里人人皆有嫌疑，则人人不能正常值守，整个内廷便要瘫痪了。可此事又关系重大，不得不彻查到底。他想到了楼上的林翰民，便朝楼上吼道“林翰民！“ 林翰民吓了一跳，马上下楼来，道“臣在“ “你去，去叫皇城吏段锋来“赵匡胤道。 林翰民道“可，可臣不知道皇城吏值庐在哪。“ 赵匡胤道“你和王继恩一起去。“ 王继恩这才领命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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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后，赵匡胤这才重新回到三楼卧房，撩开床幔，见徐莞睁着眼睛躺着，便叫她睡一会儿。徐莞道“这样查下去，宫里必被搅的不得安宁。若只是想查出贤妃，则大可不必，你若真的想杀她，还用查吗？你演戏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只求你别再祸害我，连累我了。“ 赵匡胤道“别说这种气话。有人假传圣旨，盗取龙袍，这种事就发生在朕眼皮子底下，不彻查怎能放心。“ 徐莞闭上眼睛不再说什么，赵匡胤想了想又问“你为何要绝食？“ 溶月忙走过去抓住徐莞的胳膊，轻轻捏了捏，又道“夫人只是太伤心了，以为官家弃绝她了。“ 赵匡胤看向溶月”这里有吃的吗？“ 溶月道“晚膳我们都没吃呢，不过都凉了。哦，对了，还有一些点心。” 徐莞道“不用拿了，我不想吃。” 赵匡胤道“那怎么行，必须吃东西。” 徐莞道“我绝食是为了。。。” 溶月几乎是吼道“夫人别再任性了！“说完又觉得自己失态，勉强笑了笑，又道”对了，林御医说现在不宜马上进食，要先把药喝了才行。” 赵匡胤看了一眼溶月，略皱了皱眉，又对徐莞道“那只好再委屈你一会儿了。”他又握住徐莞的手，徐莞想抽回来，却抽不动，只好任他握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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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凝视了徐莞好一会儿，叹息了一声，俯身在她耳边道“今晚若你死了，朕会自责一辈子。”他又见徐莞脸上画着浓妆，便笑道“朕好久没见你这样盛装了，第一次在紫宸殿，你似乎就是化了这么浓的妆。不过，可真好看啊。” 溶月见赵匡胤显露出异常温柔的一面，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又对赵匡胤道 “官家，这次幸亏夕娘来得及时，不然我和墨玉也性命难保。” 赵匡胤不明白溶月现在提夕娘做什么，可徐莞知道，溶月是想让她别再提要杀王全斌之事。想到刚才差一点害死溶月墨玉，徐莞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溶月说完便悄悄退到门外，关上了卧房的门。 赵匡胤吻着徐莞的手，他发现徐莞带了一只漂亮的镯子，便问“这镯子朕倒从没见你带过。” 徐莞的眼睛动了动，却没有睁开。赵匡胤又看了看道“是补过的？” 徐莞仍没有说话。赵匡胤又道“朕回头赏你一个更好的，这个就送给朕吧。”赵匡胤要去取那镯子，徐莞忙用另一只手挡住，道“不，不行。” “为何？哦，想必，这是对你很重要的镯子？”赵匡胤道。 “一点也不重要”徐莞又道“不过是只旧镯子而已。” “真的？” “恩“ 赵匡胤笑道“罢了，朕不夺人所爱，你自己留着吧。” 徐莞仍把那镯子褪下来，扔到床角落里，背对着赵匡胤睡了。 赵匡胤又道“睡吧，朕守着你。“ 说完便靠在床边，在地上坐了，也闭目养神起来。溶月见里面没了动静，忍不住好奇往里望，看见官家竟坐在地上，忙推门进去，让他在床榻上歇息，赵匡胤却攥着徐莞的手睡着了，溶月只好拿来一床被褥替他盖好。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外头人声鼎沸，还有狗叫声，王继恩上楼来回禀，皇城吏指挥使段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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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见里面没回应，看了看溶月，溶月只好打卧房的门，王继恩这才发现赵匡胤坐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溶月，溶月解释道“我原是叫官家起来睡，可还没叫他，他已经睡着了，我不敢惊动他。” 赵匡胤道“是段锋来了？”仍闭着眼。 王继恩道“官家先去歇息吧，这里交给小的和段锋便是了。” 赵匡胤睁开眼，搓了搓脸，起身道“走吧，下楼”回头看了一眼徐莞，见她还在睡着，便轻手轻脚下楼去了。 楼下看见林翰民，他一脸的汗，赵匡胤问他怎么出汗，他说段锋和王继恩走的太快，自己跟不上，跑着来的。 赵匡胤笑了一下，便叫他上去看着花蕊夫人，林翰民便跑上去，赵匡胤又道“轻点，她睡着了”林翰民忙放轻脚步。 段锋白净面皮，三十来岁，虽然瘦但不显得文弱。他不紧不慢地施礼问安，口称“皇城吏指挥使段锋拜见官家。” “恩，王继恩都跟你说了吗？” 赵匡胤坐到正堂主座上，段锋跟过来，道“说了，刚才微臣已命人重点搜索浣衣坊，搜查结果出来，就能很快破案。” “哦？为何？“ “咱们宫里，既能弄到龙袍，又能弄到尚宫局宫女衣服的地方，只有浣衣坊一处，浣衣坊附近巡查又松懈，故而那里是歹人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至于其他各处，只要守住各出入口，不叫人进出即可。“段锋说完，掏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吸了吸鼻子。 赵匡胤点头道“有道理，朕刚才脑子乱了，竟没想到这些。“ “关心则乱。哦，对了，官家，微臣还想亲自问一问花蕊夫人和她的侍女，想听她们说一说经过。“段锋道。 于是赵匡胤便让人把溶月叫下来再跟段锋说一下。 楼上徐莞卧房只剩下林翰民一个人的时候，他主动退出了卧房，站在门口。 王继恩心里却莫名的有些慌，因为他知道，此刻浣衣坊正有大批皇城吏进入搜寻，王继恩在心里祈祷但愿不要和张兰儿有关。可是怕什么来什么，张兰儿还真的没躲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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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儿那天不到四更就起床，她先是来到晾晒衣服的地方，逐一检查了衣服的干湿状况，她在一个空的晾衣架前停住了，因为她明明记得那里晾着一件尚宫局一等宫女的衣服，她四下寻找，居然在井台边的木盆里发现了，里面还泡着皂角水，张兰儿心道，明明昨天下午便洗完晾好的，怎么又到盆里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头，以为自己劳累过度，糊涂了。便忙挽起袖子准备再洗，她又见一旁另一个木盆里，有一件龙袍，她知道这龙袍向来是浣衣坊的管事宫女洗的，她本来要顺手一起洗了，但想了想，不是自己的职责所在，还是不要插手为妙，她便只把宫女衣服洗了重新晾晒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皇城吏带着狗来了，来了之后便踹门叫醒所有人，让全部站到院子里，然后把管事宫女叫来，大家哪里见过这阵势，都吓的一动不敢动。 皇城吏朝众人吼道“所有人不准低头，眼睛都看着我！” 大家便都胆战心惊地望向那皇城吏。皇城吏又问“近日可有尚宫局一等宫女的衣服和龙袍在这里？” “有，有“管事宫女道”昨天接了一批衣物，里面就有，不过已经洗完了。“管事宫女向晾衣区看了一眼，皇城吏便来到晾衣区，管事宫女找到那件宫女的衣服，发现竟然是湿的，她疑惑地看向张兰儿，皇城吏立刻来到张兰儿面前道“这衣服是你洗的吗？” 张兰儿道“是” 皇城吏看了一眼，又摸了摸，闻了一下。眼神犀利地看向张兰儿，道“湿的？“ 张兰儿赶忙回道“我明明记得昨天下午就洗过晾晒起来了，可今早发现还在盆里，刚才便又洗了一遍。“ 皇城吏便对她吼道“站出来！“ 张兰儿只好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皇城吏又看向管事宫女，道“还有一件龙袍呢？“ 张兰儿道“也在盆里，刚我看见的，但我没敢碰。“ 皇城吏看向张兰儿，粹不及防的给了她一巴掌道“我问你了吗？“ 张兰儿便不敢言语，其他宫女也噤若寒蝉。 管事宫女赶忙来到井台边，果然见龙袍还在盆里浸泡着，她也傻眼了。 皇城吏凑近木盆看了一眼，便问管事宫女怎么回事，管事宫女道“我昨天洗了的，怎么，怎么会这样。不信您问其他人，是不是看到我洗了。“ 其他宫女皆点头。 “那宫女的衣服，我昨天也洗了，你们也看到的。“张兰儿对其他人说道。 其他人沉默着。 皇城吏问“看到了没有？！“ 众人皆不敢说假话，都说看到了。 皇城吏又问张兰儿“今早是你最先起的床，最先看到这两件衣服？“ 张兰儿点头说是。 皇城吏想了一下，便对旁边兵卒道“去叫段指挥使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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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段锋正听完了溶月的叙述，他又叫素心站在门外，问溶月，那人身形可像素心。 溶月在门里看了半天，觉得很像，高矮胖瘦都差不多。 段锋又请赵匡胤站在溶月所说的树林里，叫溶月辨认，溶月觉得和之前看到的感觉不同，之前看到的似乎矮一些，瘦一些，但当时并没有仔细辨认，也记不清了。 段锋亲自挑着灯笼，来至树林里四下寻找，不一会儿，找到几根长短不一的树枝，还在地上发现了树枝插过的痕迹。 赵匡胤一看也明白了“假人？” 段峰点了点头，他又让赵匡胤先退至一旁，叫人过来看着这地方，不许再叫人进出走动。 回到扶玉阁内，他踱了几步，想了想，便道“官家，微臣想把延福宫内所有身形像素心的宫女叫来。“ 赵匡胤应允了。 此时又有皇城吏来报“官家，浣衣坊发现可疑衣物，请指挥使去一趟。“ 段锋道“让狗闻闻衣服，再把狗带过来。“ “已经洗了。“皇城吏道”有个叫张兰儿的宫女，一大早起，就把那可疑的宫女衣服洗了，狗闻不出来了。龙袍也泡了水，也闻不出来了。“ 王继恩听到张兰儿的名字，猛然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 段锋道“那就，把这个张兰儿，和可疑衣物，先看好，什么都不许动。等我忙完了这边就去。还有，浣衣坊四周查看一下有没有可疑脚印。” 皇城吏走时，王继恩道“不如，我跟着去瞧瞧吧？” 段锋看了王继恩一眼，赵匡胤道“你不用去，就在这等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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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都到齐了之后，段锋叫人去让狗闻闻那些树枝，再把狗带来闻闻这些宫女。那小喜就在一群宫女里面，她强作镇定。 此前，就在皇城吏刚来延福宫时，她便知道事情败露，听到狗叫声，她意识到必须把自己身上的气味清除，便用熏香在身上熏了好几遍，想到沙漏可能暴露自己，便把沙漏也熏了一遍，又轻轻把沙漏放在春儿的床头箱子里。 那狗闻到小喜的时候，果然有些迷惑，但好在它并没有闻出小喜，段锋却过来，闻了闻小喜，问道“你身上可真香啊。“ 小喜道“奴婢很爱薰香“ 段锋道“一大早不到四更便熏得怎么浓？谁同你一起住？“ 小喜道“春儿，还有她们两“小喜指了指守门的两个宫女”我们四个是负责延福宫守门的。“ 段锋问那两个守门的宫女道“她很喜欢半夜三更薰香吗？“ 那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道“反正我们睡觉的时候，一直薰着香的，一夜到亮。“ “果然内廷的宫女有些讲究”段锋又对皇城吏道“去把她同屋也带来，顺便搜一下她们房间。” 在等待的过程里，赵匡胤闭上眼睛又睡去了。段锋一直看着小喜，小喜也不敢看他，只盯着自己的脚尖。段锋又一一扫视屋子里的每个人，他看到夕娘的时候，便问“你就是夕娘？” “是”夕娘回答道。 段锋道“今日若不是你，恐怕花蕊夫人就命丧黄泉了，你可立了大功。” “奴婢本来只是来看看夕日的好友溶月和墨玉，因她们与我同在睿思殿当值过。”夕娘道。 段锋微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此时，浣衣坊的众人都像雕像一样，静默着，谁也不敢乱动。张兰儿却发现那宫女的衣袖上少了一个铜扣，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铜扣是在哪丢的。她越想越觉得可怕，便举了举手，皇城吏问道“什么事？” 张兰儿指了指衣服道“我刚发现，这衣袖上，少了一个铜扣。” 皇城吏过来一看，果然如此，他赶忙叫人去报告段锋。段锋听了这话，便问铜扣是什么样的，那素心便举着手道“我衣袖上就有，你们看” 段锋看了看，赶忙带人去树林里寻找，果然被他亲自找到了，拿回来和素心衣服上的一对比，是同样的款式。 那小喜见了，一阵心慌。但她想到自己身上已熏了香，狗也闻不出铜扣上的味道了，便稍稍安心下来。 这时皇城吏带着春儿和沙漏回来了，报告说，这沙漏是在春儿床头的箱子里找到的，段锋又叫狗来闻，那狗同样也闻不出，段锋又闻了闻，看了一眼春儿，春儿显然刚睡醒似的，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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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锋道“回禀官家，其他宫人太监都可以回去了。春儿，小喜，留下。” 赵匡胤点了点头，仍然微闭着眼睛。 詹婕妤的侍女良儿也在这群宫人里，她走的时候，看了两眼春儿，想起来自己在凤仪阁附近散步时见过这个宫女，但她没敢声张。 回到凤仪阁詹婕妤的阁分，她伺候詹婕妤洗漱，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跟詹婕妤说道“婕妤，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良儿道“今早我睡不着，起来在凤仪阁附近散步，我看见了那个守门的宫女，就是叫春儿的，刚才春儿被皇城吏扣下了。婕妤你说，会不会就是春儿啊？” 詹婕妤道“你为何一个人出去散步？” “我就是有些想家。“良儿道。 詹婕妤惊讶地看着良儿，良儿立刻发誓道“绝对不是我，我发誓，再说我为何要害那花蕊夫人，咱们在这个事里可是站得住脚的，您又没在那请愿书上签字。” 詹婕妤道“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怕她看见你了！“ ”没有，她背对着我的，但我知道就是她，因为常常出来进去，路过延福宫门口，我对她的背影很熟悉。“ 詹婕妤又道“你见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她在做什么？” “就是三更天左右，对了，那时候还没打三更鼓呢，她没在做什么，只是站着，看着天，后来我也走了，便不知她去向了。“良儿道。 詹婕妤想了一下，道“这件事不能不告诉官家，可也不能说你一个人散步。你过来我跟你说。。。”詹婕妤对良儿耳语了一番。 詹婕妤主仆二人来到扶玉阁的时候，见段锋已经走了，正堂里只有官家，王继恩，和春儿，小喜。那春儿和小喜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两人都哭的面脸泪水。 赵匡胤正把玩着那个沙漏，他看到詹婕妤便问她为何而来，詹婕妤道“臣妾是想来跟那段指挥使报告一个事情，他不在吗？” “他去浣衣坊了，你要说什么，跟朕说吧。” 詹婕妤看了看那春儿，道“这件事就是和这个宫女有关，早上不到三更天的时候，臣妾的郁症又犯了，故而臣妾和良儿两个人便在凤仪阁附近散步，我们看到这个宫女了，当时她就背对着我们站着，看着天，也不知在干什么。后来我们呆了不到半柱香功夫就回去了，也不知她去哪了。” “背对着你们，你能肯定是她？”赵匡胤问。 良儿道“我能肯定，因为她是延福宫守门的宫女，我们经常出入，熟悉她的背影” 赵匡胤看着春儿，道“你不是说你一直在睡觉吗？“ 春儿只是一个劲儿说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匡胤问小喜，小喜也说自己一直在睡觉，并不知道春儿出没出去过，但似乎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只是自己睡的沉，又以为她可能去小解了，故而并未在意。 赵匡胤叹息了一声道“假传圣旨，偷盗龙袍，诛九族的大罪。不过，若你们能供出幕后指使的人，朕便宽恕你们，既往不咎，更不会连坐九族。朕现在问你们，是不是贤妃指使你们的？” 詹婕妤见赵匡胤这么问，也有些吃惊，小喜和春儿都摇头，小喜道“奴婢什么也没做过，请官家相信奴婢。” 赵匡胤道“你们现在说了，可免皮肉之苦，若不说，段指挥使会有办法让你们说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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