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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长生秘录》:从秦岭里的离奇经历说起一直到长生不老的秘密[第3页]

作者:朝山放歌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2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张厨子也问过他们最近是不是还有别的老人失踪,三娃和四娃都摇头否认。至于老仙姑是真的失踪了,还是飞升了,他们两个也拿不准,不过村子里的绝大多数人,尤其是老人都深信仙姑是飞升了无疑。
    路上走着的时候,刘师兄偷偷告诉我们三个,看来仙姑寨的人都不知道山里有通道的事,所以先不要对这兄弟二人说我们这两天的经历,特别是在朝天坳中的事情,要不非得让这个平静的小村子炸了锅。等回到工地向高总汇报一下,或者找到半脸翁后商量商量,再做打算。
    我们也觉得非常有道理,因此他们兄弟问到我们的事情的时候,四个人都含糊其辞,搪塞了过去。
    我知道,在农村,尤其比较落后闭塞的村子,很多都有类似于“仙姑”的人,在我的老家也有,称为“神妈妈”,一般就是替孩子叫叫魂儿、替大人驱驱鬼儿,厉害点的,还能进行所谓的“通灵”。虽然很多这类活动无法解释,但从总体上看,还是有着很重的迷信色彩的,其效果大都没法儿验证。这些人常说的口头禅就是“信则灵”、“诚则灵”,这也为“不灵”的时候找到了借口。
    可我从半脸翁、鲁旺、三娃和四娃口中了解的来看,仙姑寨的仙姑却似乎跟“叫魂儿”、“驱鬼”、“通灵”等等一点都沾不上边,她所做的事情大都是可以验证效果的,比如推算很久以前的事情、预测以后的事情、治病救人等等。而且,人们对仙姑的虔诚和仙姑在村民中的影响,也远远超越了一般的“神婆”或“神妈妈”。
    张厨子一路上都唾沫星子乱飞,和三娃兄弟两个聊得热火朝天,我跟在他们三个后面,听着他们侃大山。
    刘师兄身体有些不舒服,一路上都皱着眉头,话很少。
    林大个儿可能也在想着丢枪的事情,除了偶尔和我说两句话,也一直闭口不言。
    翻过两个山头,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工地。
    三娃四娃兄弟两个看着我们马上到了地方,就要告辞回去。我们苦苦挽留,可他们两个执意要走,说回去还有事情,要是到家晚了,他们的爷爷发起火来可不得了。
    我们一想也是,如果在工地上再一耽搁,两兄弟天黑之前可能就到不了家。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和兄弟二人挥手道别。四娃临走时,张厨子拉着他的手,又揉又搓的使劲往外挤眼泪。四娃也是依依不舍,告诉我们有空去仙姑寨玩,但千万别再往深山里乱钻了。
    离开工地才三天半时间,再回来时,却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们趁着大家中午在食堂打饭的空当,避开食堂,偷偷溜回宿舍。
    中间碰到几个同事,不知道我们从哪里回来,都跟我们打趣:哥儿四个工作真卖力呀!拿脑袋当掘进机啦?看钻得这身泥!
    我们四个也不理他们,回到各自宿舍,拿了用的东西,先去澡堂子洗了个热水澡,又跟着张厨子去食堂吃了点东西。
    一边吃着,我们一边商量丢枪的事怎么跟高总说。
    “没事,实话实说!也就是给个警告,大不了记次过!”林大个儿让我们几个放心,说枪虽然丢了,但不是丢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不会造成什么后果,再者跟高总关系都不错,拿枪出去打猎的时候,虽然他装作不知情,但心里跟明镜儿一样,所以也不会太较真。
    我们几个觉得林大个儿说得有道理,也稍微放了点心。
    吃完饭,我们又等了一会儿,估计高总午休的话应该也起来了,四个人一道儿直接去了项目经理办公室。
    高总一个人正坐在办公室喝茶,一见我们进来,笑脸相迎:“呵呵,四位从西安回来了?厨子,食堂是不是又要改善了?”他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西安”两个字发音发得很重,显然,他知道我们不是真地去了西安。
    高总一边说着,一边把我们让到沙发上坐下。
    “高总,我们得给您说点事,可能您也知道,我们不是去西安……”林大个儿坐下后,把我们这几天的经说了一遍,说的虽然比较简略,但还算全面,包括在井底碰到老太太尸体的情况,并询问高总是不是要报警,让当地的公安部门去调查一下。
    高总听着,中间皱了几次眉头。等林大个儿说完,他端起杯子呷了两口茶,然后把杯子放下,脸上似笑非笑地说:“大个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第一,你们请假说的是去西安,带着枪出去打猎的事我根本不知道。第二,不就把那破枪丢了嘛,还用得着编出个故事来?还要报警,你有空去配合当地公安调查?调查不出结果来怎么办?这期间工地上要是出了事你负责吗?”
    高总见我们谁也没敢说话,停了停换了一种平和的语气接着说:“这么着吧!你们几个人先回去,丢枪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也得往上报一下。另外,大个儿你也去给你们公安科的邵科长打个电话,咱们两条线都得知会一声。至于别的事,你们少搀和,别忘了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好好,我知道,邵科长那里交给我,我一定把这事处理好了,不会再给您多添什么麻烦。”林大个儿连连称是。
    高总又和我们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我们四个人就从他的办公室退了出来。
    我看不透高总到底是不是真地不相信我们说的经历,就问刘师兄:“师兄,高总是真不信吗?”
    “他要是信了,就得去报案,配合当地公安调查,没准还会和仙姑寨的村民发生冲突,这得添多少麻烦。所以,他肯定不相信。这就是领导。”刘师兄说。
    我们从高总那里出来,急忙去找半脸翁,可是在宿舍、安保部这两个半脸翁有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问了一下鲁旺,我们才知道,前天下午的时候,有个仙姑寨的人急匆匆地来找半脸翁,从那时离开,半脸翁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可能替仙姑寨办什么事去了,只是三娃兄弟两个不知道,没准过两天就回来了!”刘师兄说。
    我们也只能这样想,因为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去找半脸翁。刘师兄一直捂着脑袋说头疼,大家也还都比较疲倦,各自去自己的岗位转了一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都回了宿舍继续休息。
    没想到,到了晚上的时候,刘师兄一下病得厉害了起来,双手抱着脑袋,捂着被子,头疼欲裂的样子。小王大夫过来检查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毛病,建议刘师兄赶紧去医院看一看。
    第二天早上,我们去看刘师兄的时候,他一下像是瘦了一圈儿。我们都劝他赶紧去看看,他却说隧道马上要正式施工了,不能离开,自己可能是受了风寒,坚持两天就扛过去了。
    后来,高总亲自过来劝他,给他安排了司机,他才收拾东西去了商州。
    我们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刘师兄,可他病得太突然,走得又很匆忙,好多事情我们都没来得及弄明白。
    林大个儿、张厨子和我都担心刘师兄的病是不是跟在朝天坳中的事有关,可是刘师兄只在走后的第二天给高总打了一个电话,说已经转院去了西安铁路医院,让转告工地上的弟兄们放心,别的消息就一点都没有了。
    我们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又有一个消息像晴天炸雷一样打在我们身上:局公安处和我们工程处讨论之后,决定调离林大个儿,不再让他负责安保工作。
    我和张厨子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找到林大个儿想要安慰安慰他。没想到,林大个儿见到我们之后,竟乐呵呵地说:“没什么,因为我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什么时候?大个儿,你可别胡说啊!领导说调离岗位,可没让你辞职呀!”张厨子瞪大眼睛,不相信林大个儿的话。
    “高总一告诉我调离,我就提出了辞职。你说,除了安保,工地上我还会干什么?”林大个儿叹了口气。
    “大个儿哥,调离就调离,为什么非要辞职?又不是不能挽回的!”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突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劝劝林大个儿。
    林大个儿笑着摇了摇头:“厨子,弄点菜,晚上咱哥儿仨喝点。以后在一块喝酒的日子不多了!唉,可惜少了老刘。”
    林大个儿一直微笑着,可他的话怎么听着都透着一股伤感。
    “唉,辞职也好!大个儿,你这一身本事,要是真在工地上干一辈子,也埋没了。好,我去弄点好酒好菜,晚上一醉方休!”
    那天的下午,我满脑子都是林大个儿那看似微笑却让我莫名难受的表情。我怎么都不能相信,前几天的时候,四个人还同生共死,眨眼间却一个在西安杳无音讯,另一个也要挥手而别。
    林大个儿孤身一人,不知道他对将来是不是有了打算,要去哪里谋生,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相见。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小时,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张厨子在食堂忙着,我就去了林大个儿的宿舍,跟他聊聊天,等着张厨子忙完一块儿去喝酒。
    那天晚上,在林大个儿的宿舍里,我们三个都喝得酩酊大醉,说了些什么话都已经不知道。只记得半夜醒来的时候,我头疼欲裂。睁开眼看看,灯还亮着,我躺在林大个儿的床上,而林大个儿趴在桌子上。张厨子估计醉得轻,自己回了宿舍。
    我扶着床沿站起来,满地的狼藉,角落里扔着三个西凤老酒的空瓶子。
    林大个儿的胳膊还有伤,我怕他在桌子上睡觉压坏了,赶紧把他叫起来,让他去床上睡,然后自己摇摇晃晃地从他的宿舍出来。
    外面山风习习,被凉风一吹,我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于是跑到宿舍楼侧面的排水沟边上,蹲在那里哗哗吐起来。吐了一阵子,胃里觉得稍微舒服了点,酒劲也似乎醒了些,我才扶着墙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我的宿舍和林大个儿的宿舍在同一栋宿舍楼,林大个儿在一层,而我在第二层顶头的房间,紧靠着上下楼的楼梯。前面说过,在我宿舍的正下方,就是半脸翁的宿舍。
    我晕晕乎乎地往前走着,快到楼梯的时候,朦朦胧胧看见旁边有个房间隔着窗帘隐隐透出些光亮。
    这是谁下夜班回来不开灯,却在屋里打个手电筒?我扶着墙从这个房间门口经过,抬起涩涩的眼皮看了一眼,心头不禁猛地一震。
    半脸翁的宿舍!这是半脸翁的宿舍!莫非他回来了?
    “叔?半脸叔?”我怕吵醒别的人,压着嗓子喊了两声,抬起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
    房间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那微微的光忽然灭了。
    我一下纳闷起来,这大半夜的,老爷子在折腾什么?
    我稍微用了点力,又敲了几下门。
    “咚——咚,咚咚咚——”
    半脸翁睡觉轻,这次敲门的声音,即便他睡着了,我也确信能把他叫醒。
    我在门口等了有十几秒钟,房间内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就当我在门口迟疑的时候,只听门把手的地方轻轻地“咔”了一声,像是有人在里面锁上了门。
    “谁?谁在里面?”
    我冲着里面喊了两声,可仍然没有丝毫回音。
    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头,伸手一旋门把手。
    没想到,“吱扭”一声,门竟然开了。
    这么看来,刚才那一声,却可能是打开门锁的声音。可是,既然给我打开了门锁,为什么不出声呢?
    我在门口停顿了一下,借着工地上高高的碘钨灯的灯光,我看到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在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
    这怎么可能?莫非喝得太多,刚才都是幻觉?
    我心里想着,抬腿就迈了进去。
    一进门口,我就觉得脑袋一沉。
    那一晚,我睡得出奇地死,一晚上都没有醒一次。
    第二天的时候,我是被一阵砸门声惊醒的,我睁开眼睛,就见眼前一片明亮,早已经到了白天。
    “小山子!快开门!”外面传来张厨子的喊声,夹杂着哐哐哐敲门的声音。
    我从床上起来,揉着脑袋,趿拉上鞋,去开了门。
    张厨子和林大个儿站在门口,一脸焦急的表情。
    “你小子怎么回事呀?我们找了你一早上!”张厨子瞪着眼睛说。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想我不就在宿舍呢嘛,还用得着这么找,可紧接着我就意识到,这不是我的宿舍。我回头一看,床边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张半脸翁才来时我们为他照的相片。那是一张侧面照,只能看到他那半张微笑着的好脸。
    “小山子,看来真是喝多了,都进错门了!呵呵,好点了没?还难受不?”林大个儿拍着我的胳膊,关心地问。
    “快去洗把脸,吃早饭去吧!喝点粥就舒坦了。”张厨子也说。
    “哦,大个儿哥,厨子哥,我没事。你们先吃去,我洗洗脸就去。”我弯腰把鞋提上,回手关上半脸翁宿舍的房门,登上楼梯,回我的宿舍去洗漱。一边走一边想,昨天晚上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喝多了做梦?
    我只能回想起进半脸翁宿舍之前的事情,可进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想得脑袋疼都没能回忆起来。
    唉!可能真是喝多了!
    这次醉酒之后的几天内,每次经过半脸翁的宿舍,我都不由自主地往里看两眼,可一直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几天之后,林大个儿在工地的交接手续办完了,剩下的就是回处机关办理离职手续。
    高总还算不错,在林大个儿走的那天,安排了一辆车一直送到县城的长途汽车站。我和张厨子跟车去送了他,在汽车站,张厨子拎着林大个儿的行李,问:“大个儿,你也没说说以后怎么打算的,到底干啥去呀?又不是去贩军火,这还保密?”
    “呵呵,有几个战友,有搞房地产的,有在山西挖煤的,都想让我去,我先休息个把月,考虑考虑再说!”林大个儿笑着说。
    张厨子攥起拳头给了林大个儿肩膀一下子:“行呀!你战友不会都是财神爷给你派下来的救兵吧?好好干,以后混好了,我投奔你去给你做饭!”
    我们又开了几句玩笑,去西安的车就来了,三个人洒泪而别。
    从县城回到工地,刚一下车,就碰到了鲁旺也风尘仆仆地像是走远路回来。他见我和张厨子从车里下来,过来和我们打招呼,铁青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张厨子问他从哪里回来,怎么看着有点不愉快。
    鲁旺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叹了口气告诉我们,半脸翁十多天没来上班了,高总让他去仙姑寨看一看,确认半脸翁曾经回过仙姑寨,之后如果再出什么事情,就和工地没有关系了。
    “半脸叔在仙姑寨吗?”我听了赶紧问道。
    “没在,就十多天前从工地回去过一次,再就走了!”鲁旺说。
    “去哪里了?”张厨子接着问。
    “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也在找他呢。”鲁旺着急地说。
    我和张厨子又问了问鲁旺仙姑寨和半脸翁的一些消息,鲁旺只是摇头,他知道的也很少。
    鲁旺离开后,张厨子说要回食堂看看,我也得回技术部。我们俩的方向正相反,我走了几步,就听到张厨子在身后喊我。
    我回过头去,看见张厨子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句:“唉!算了,等老刘回来再说吧!他们俩都不在,这日子真没劲呀!”
    我笑了笑,说:“厨子哥,从长计议吧!以后兄弟陪你喝酒。”
    张厨子也笑了笑,挥了挥手,示意我赶紧回去上班。
    以前,上班的时候有刘师兄在身边,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的事,总有人帮一把。下班的时候,可以跟刘师兄去找张厨子和林大个儿,有时还会叫上半脸翁,几个人侃侃大山,喝喝小酒,日子过得很逍遥。也可能是跟他们三个关系太铁,而忽略了与其他同事的交往,刘师兄和林大个儿不在了之后,我忽然觉得举目无亲,心里天天都是一种没着没落的感觉。
    有时实在无聊了,就去找张厨子。张厨子本来是好热闹的人,这时也变得总爱唉声叹气,有时跟我喝点酒,可一喝就醉。
    天气渐渐冷了,可是刘师兄还没有回到工地来,到处打听,却也找不到他的联系方式。听技术部的同事们说,刘师兄病得厉害,以后可能不到一线工作了。我听了之后,实在忍不住,有一天找了个机会就去问了问高总。
    回复第231楼,@地上没有神

    没了吗?小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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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到家继续更,白天只能抽空。故事中为数不多的女角色之一即将露脸儿。敬请期待。
    
    回复第237楼,@地上没有神

    我替你更一章吧 楼主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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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没关系。不过,我保证你追不上我,因为,我到家了。
    
    我一进项目经理办公室,高总就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让我坐下。
    他听我问刘师兄的事,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小山子,你还不知道?刘工身体不好,已经请了长假去治病了。”
    “长假?多长时间?”我问。
    高总皱着眉头说:“这可说不准。医院说他得的是一种运动神经元症,不容易治好,即便控制住,以后可能也干不了咱这行了!唉!这么年轻!”
    我听了之后,脑袋嗡地一声。我虽然不了解什么是运动神经元症,可听高总的意思,得了这病似乎不太乐观。
    我一阵头晕目眩,向高总告辞想要回去问一问张厨子是否知道这件事,没成想高总拦住我说:“小山子,正好我有件事跟你商量。”
    “什么事?高总,您说!”
    “咱们新来的大学生呀,都要到最前线去锻炼锻炼。现在技术部和机电部主要是组装掘进机,那是机电专业的活,也不太需要你这学土木的。所以呀,我想跟你商量下,把你调到机外作业队去,行吗?正好现在还得通过爆破人工开挖一段。”高总一口气,从政治、理想、职业观、人生观等等诸多方面跟我讲了很多,但主要意思就是把我调到机外作业队去。
    机外作业队?这不是下放了嘛!当时我的脑子里就闪过这样一种想法,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从那天开始,我就去了被大家称为“二队”的机外作业队。
    现在想想,当时高总可能是真地想让我锻炼锻炼,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不过,当时年轻,心高气傲,而且那段时间因为林大个儿、半脸翁的事心里正对高总有意见,高总的这个决定,被我当成了他给我穿的一个小鞋儿。
    因为,当时我们开挖的隧道采用隧道掘进机(简称TBM)掘进,机外作业队主要负责出碴、供料、运输等等一些技术性极低的工作,根本接触不到核心技术,组成人员中以民工和临时工占大多数。
    让我从人人仰慕的技术部一下转到谁都能呼来喝去的“二队”,我心里能服气吗?
    从高总那里出来后,我就去找了张厨子,他果然还不知道刘师兄的事。
    “这老刘不应该呀!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能不跟咱哥们儿说一声。”张厨子既生气,又为刘师兄着急,当时就要去给刘师兄家里打电话。
    我赶忙劝住:“师兄可能怕咱们担心,所以才没说。他家里还有老娘,没准他也瞒着呢,要是咱一打电话,让老太太知道了就不好了。”
    张厨子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说:“那就先不打,等过些天,我请个假,去他家看看。”
    过了几天,我和张厨子还是没有忍住,拨通了刘师兄家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刘师兄的爱人,她告诉我们,刘师兄听说有个地方的老中医能治好他的病,出门去治病了,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
    张厨子挂了电话,一脸的不高兴,一个劲儿地说刘师兄不够意思,不拿他当哥们儿,后来叹了口气,发牢骚道:“真他娘的没劲,都走了!林大个儿也这德性,也没个信儿!老子就一食堂的临时工,大不了也不干了!”
    然而,没等到张厨子不干,我就离开了工地。
    前面说过,高总把我从技术部调到了一线的机外作业队,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工作也不像原来那么尽心尽力。
    我的新工作任务,是负责卸碴。这其实是一项毫无技术性的工作,然而却让我干得几乎出了人命。
    隧道里往外出碴,用的是柴油机车头的小矿车。在隧道洞口外面,建有一座可以翻转的桥。运碴的小矿车从隧道里出来后,停在桥上,然后车头和车厢脱钩,车头驶离。桥上有很多卡子,正好将车厢卡主,之后桥连同车厢一起翻转,就将车厢里的碴倒在桥下,再由汽车运走。我当时就负责控制这座卸碴桥。卸碴桥的的设计其实是比较安全的,如果没有复位或者桥上有车,会自动亮起红灯,提醒其他矿车不要前进,而且一般卸碴的车靠近桥的时候,也就到了快停车的时候了,速度非常慢,即便有什么情况,仅凭司机观察也不会出什么大危险。
    工地上都是三班倒,那天我正好值夜班,坐到控制室里,有点打盹。就在此时,对讲机里传来呼叫声,说是有一列矿车从洞里运设备出来。我答应了一声,瞪大眼睛盯着外面,等着运设备的矿车从隧道里出来。过了几分钟,果然有一列矿车哐当哐当从隧道里出来,比运碴车的速度快了很多。
    眼见矿车快要到卸碴桥了,我隐隐约约看到车头里有一个人从车门里探出头来,与此同时,手里的对讲机响起来:“控制室!控制室!怎么没扳道岔?”
    我一听,心里一下毛了起来:是呀!怎么没扳道岔?这不是卸碴的,而是运设备的,应该变一下道,让它去物料场呀!
    其实,这种事情冷静下来处理,并不算什么事故,顶多让这列矿车停车退回来,扳了道岔再走。可对讲机里面问得非常急,我心里一慌,手上就乱了套,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按下了卸碴桥的开关。
    就听外面“轰”一声巨响,与此同时,我的脑袋也嗡地一声。再看外面的矿车,车头已经横在了轨道上,险些掉到卸碴桥底下。
    我抄起手电筒,疯一般地跑了出去。
    最终的结果,虽然车上的两个人都是轻伤,但矿车和卸碴桥维修费等直接经济损失六万多,这还不算因此造成的停工损失。要不是矿车司机看到没有变道后采取了制动措施,后果不堪设想。这次事故被处里通报批评,让整个项目部丧失了当年的一切集体评优资格。
    高总没有让我承担任何责任,也没有责怪我,其他同事见到我的时候也像从前一样很友好,可我却不能不把自己当成罪人,有半个月时间上班的时候几乎不敢抬眼看任何人。后来,高总找我谈了一次话,说如果我愿意的话,可以给我换一个环境,把我调到其他项目部。
    可是,我已经没法再踏踏实实工作,思量再三,终于向高总提出了辞职。
    在这之前,我把要辞职的事跟张厨子说了说,他瞪着眼睛,挑着眉毛说:“大老爷们儿,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谁刚参加工作也难免出个错,就因为这个换工作多不值?”
    我跟他解释说,之所以要走,一是因为这次事故真地让我从心里就抬不起头来,二是因为学土木工程的非常好找工作,彻底换个环境,甩开这次事故的思想包袱,我可能会干得更好。
    张厨子听了后也不再阻拦,叹了口气说:“唉!你说的也对,年轻轻的想好了就干吧!你们都走了,我待着也没劲了。”
    半个月后,我告别张厨子,回到处里交了来报到时领的两千块钱安家费,又成了自由身。
    到此,第一部分关于朝天宫的故事就结束了,约13万字。
    关于长生福地的故事马上开始,离长生的秘密将更近一步。
    为了方便阅读,我把每一小节的题目放在前面,用************作为分割线
    *她叫聂小倩*
    ************
    其实,当年之所以能够那么洒脱地从单位辞职,主要还是因为年轻。
    如果放到现在,即使出了更大的事故,我也会在单位厚着脸皮待下去。2002年之前的时候,工程单位的大学生还是比较稀有,大多数人五年内都会做到项目经理一级,有着比较不错的前途。现在大学毕业找工作,打一堆花哨的简历,又是发邮件又是跑招聘会,焦头烂额。而在十多年前,学土木工程专业的根本不用这样,穿着大裤衩子在宿舍里一待,一些工程单位的人事处长、干部科长之类的,主动跑过来招人。而且,他们包里就揣着现金,签了协议立马就拍给你三五千直至一万不等。这些单位其实是有先见之明的,到了2008年“四万亿投资计划”出台时,基础设施大建设,当年招的人正好成长了起来。
    闲言少叙,咱们继续正文。
    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我就回到了北京,毕竟在这里上了四年学,什么地方都比较熟悉。换了两三个公司,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终,我在一家资产评估公司找到了新的工作。在这期间,我住过地下室,蹭过学校的宿舍,还住过20块钱一天的招待所,等到工作定下来之后,我才和很多当年的“北漂儿”一样,在唐家岭租了一间单身的小宿舍。
    唐家岭,就是后来因为“蚁族”这个词闻名的那个地方,只不过我才搬过去的时候,还只是初见规模,远没有形成后来的气候。
    房东是一个六十岁多点的胖老头,姓房,没儿没女没老伴,退休后用自己一辈子的积蓄把自家的院子翻盖成了一座三层的小楼,然后隔成一间一间地出租出去,自己住进一层楼门口兼做传达室的门房。
    我有时想,这么一个孤寡老头儿,一个月光房租收入就两万多,自己却省吃俭用舍不得花,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不过,除了不能拖欠房租外,房老头儿对我们租户倒是挺好的,有时电话打到门房,他爬上三楼去喊人下来接电话,如果谁有个亲戚朋友过来,晚上他还会帮着找住的地方,并且这个房租不用掏。
    就这样,我每天早上6点起床,晚上8点钟回来,揣着自己的梦想,过上了相对工地上比较规律的生活。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非常平淡,几乎是黑白,如果说有点色彩,就是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子,很合得来,但远远没有到谈恋爱那一步。
    这个女孩儿大致是和我一块儿到的这家评估公司,也可能比我晚上几天,因为我刚到公司的几天从没有见过她,好像是入职培训的时候才忽然出现的。她在公司做评估助理,正好和我分在一个项目组,很自然地就熟悉起来。
    哦,忘了说她的名字,不过我说一次,大家肯定都会记住,她叫小倩,并且姓聂。
    进入公司不久,就到了年底,公司按照惯例在郊区组织了年会。
    年会间隙,公司举办了一次山地徒步比赛,我当仁不让地得了冠军。在晚会上发奖的时候,聂小倩把桌子上的一支假花摘下来,跑到领奖台上,装模作样地说:“大侠,您身轻如鸟、老当益壮,以造物弄人、人神共愤的轻功,不负众望,力克群雄,夺得本次荒山论剑冠军,真是当代黄药师,再生欧阳锋,请问您有何感想?”
    晚会其实就是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于是,我故作严肃状,清了下嗓子,说:“这位小朋友很诚实,说得非常客观,我想也代表了大家的意见。不过,有一个地方我得纠正一下,本大侠不是黄药师,更不是欧阳锋,本大侠其实是,其实是——燕——赤——霞——”
    台下哄哄大笑。
    主持颁奖的美女同事掩着嘴笑完了,露出一脸惊异的表情,对着聂小倩道:“小倩,恭喜!你终于找到了寻寻觅觅寻不到的燕赤霞!自破庙一别已经几百年,怎么?还不抱一抱?”
    估计这位大妹子是有点晕菜,把燕赤霞和宁采臣弄混了。
    大家玩得也有点疯,台下的同事们不但没人纠正,反而齐声喊道:“燕赤霞,聂小倩,抱一个,抱一个……”
    这让蒲松龄和宁采臣情何以堪?
    我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聂小倩却一甩长发,嘻嘻笑道:“大侠,能否张开你宽阔的翅膀?哦,不,宽阔的臂膀?”
    我一看人家这么大方,咱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能太扭捏了,于是装出迫不及待的样子,伸出胳膊:“本大侠其实是不近女色的,不过今天就破一次例吧!”
    说完,我做出拥抱的动作,就想冲她比划一下。
    没想到,我还没碰到她,她就把手里的假花往我衬衫兜里一插,甩了句“你抱着它吧”,伴随着一阵得意的笑声跑了下去,弄了我一个大红脸。
    这件事后,我俩就有了开玩笑的话茬,有事没事就拌两句嘴,经常就有类似下面的对话。
    我:“记着啊!你可欠我一个拥抱!所以,你得听话。要不,哪天你嫁人的时候,我得当着你家宁采臣的面让你还我。”
    她嘻嘻笑着:“谁说我非得找宁采臣?我找个燕赤霞,一拳把你打到伊拉克充军去。”
    聂小倩很少谈及她个人的情况,不过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在北京朋友比较少,从没有人来找她玩过。跟我熟了之后,逛街的时候她就经常把我拉上,男人大都有点贱,尤其是好男人,我当然是乐此不疲。偶尔,我无聊的时候去北京西山爬山,也拉着她一起去。
    这么一来二去,在别的同事眼里,我们俨然成了一对情侣。
    不过,我俩确实谁也没有表白过。不是我不想,而是因为我太面,总怕表白失败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且,当年也没现在这么开放,那时人们谈恋爱都得经过一段“谈”的过程,不像如今,见面还没俩小时就住在了一起。
    总之,那几个月时间是奔波、忙碌而有些小甜蜜的。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思念和迷惑。
    *一切皆是X*
    ***********
    在北京安顿下来后,我就给张厨子打了电话,张厨子很是亲热,像个长辈一样嘱咐我好好干,将来一定要混出个样子来。可是,过了一个多月我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工地上的人告诉我,张厨子前几天已经离开了工地。我问那个人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个人说不确定,听说是去了北京。
    挂了电话,我就想,我给张厨子留过房老头儿房间的电话,如果他来了北京,一定会联系我,估计等段时间就会打电话过来了。
    在北京的前两个月里,我还去过刘师兄家两次。
    他的家离北京很近,就在北京东边的燕郊。
    第一次去之前,我打电话向刘师兄的家人问了地点,约好了时间,可到了之后家里却没有人。我从中午等到天黑,刘师兄家里一直没有亮灯,我只得返回。
    那天一晚上我都没有睡好,担心刘师兄家到底出了什么急事。后来,连着两天我都在拨刘师兄家的电话,可一直没有人接。
    第三天的时候,我直接敲响了刘师兄家的门。
    门竟然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个子不高,把门打开一条小缝,上下打量了我一遍,又看了看我的身后,然后问我是谁。
    我报上姓名,说明来意。
    女人“哦”了一声,并没有让我进门的意思,隔着门缝说:“不好意思,您看,老刘不在,老太太去了闺女家,现在家里就我一个女的,以前也没见过您,所以不方便让您进来,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奇怪,说:“您是嫂子吧?哦,我前几天给您打过电话,约好时间过来问问刘师兄的情况,可是那天我在楼下等了一天,家里都没人。”
    “是吗?可是我这些天都没有出过门呀!您是不是走错了?”刘师兄的爱人说。
    莫非我真地走错了?
    我自己一时也有些糊涂,回想着那天是不是这个门口。
    “哦,也可能是我在屋里睡觉,没听见敲门。自从老刘病了后,我晚上一直睡不好,可到了白天就睡不醒。”
    刘师兄的爱人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您来了也没用,老刘去南方找了一个中医给他看病,不能中断,基本上都没回过家。”
    刘师兄的爱人说完,叹了口气。
    我问刘师兄的病怎么样了,她告诉我目前只能算控制住,即便能治好,也还得等很长一段时间。我又问刘师兄在外边有没有什么联系方式、治病的地方在哪里等等,刘师兄的爱人只是叹气,说告诉我也没有用,终究也没有说。
    这点我很理解。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可能是怕我去找刘师兄打扰他治病,也可能是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而兴师动众。
    我没什么话可说了,只得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告诉她刘师兄回来后给我打个电话,就告辞了。
    我转过身后,有些失落地又回头看了一眼。
    刘师兄的爱人正好关门。就在一瞬间,我隐约中看到门后人影一闪。
    确切来说,我不能断定那是不是人,一是因为我没有看清楚,二是因为刘师兄的爱人说过,家里就她自己。
    而门后的影子如果真是一个人,就肯定不是刘师兄的爱人。因为,她是黑头发,而那人影闪过的时候,却是一片刺眼的白。
    路上我一直想着,门后到底是不是有一个人。后来,我几乎断定那是一只白猫,并且有些嘲笑自己:从秦岭回来后怎么变得这么疑神疑鬼?
    时间过得非常快,转眼就过了多半年,到了2001年的夏天。
    刘师兄的消息我一直没有得到,张厨子也没有联系过我。回想起在工地上的那几个月时间,感慨之余,更多的是让我晚上睡不着觉时琢磨来琢磨去的谜团。白魈,血蟾蜍,丝瓜蚂蝗,鬼豺,玄武……按照林大个儿的说法,这些动物见到一种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而我们却见到了这么多,难道这只是巧合?还有那山里的通道,是干什么用的?那井底的老太太,到底是不是仙姑?半脸翁消失后去了哪里?刘师兄在失踪的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生病后,为什么跟我们几个从不联系……一连串的问题,越想越乱,有时让我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好几次,半夜中被奇奇怪怪有关朝天宫的噩梦惊醒,想起秦岭里的经历,如梦亦如幻,分不清梦是曾经,还是曾经是梦。
    唯一让我了解得比较清楚的,就是“朝天宫”。我去国家图书馆查了资料,知道这是道教一些教派的葬法,就像佛教的舍利塔一样。朝天宫也被老百姓俗称为“葬井”或者“老道井”。井口朝天,是希望去世的先师有朝一日能够羽化飞升,步入天界。这种风俗也曾被一些达官望族追捧,一些地方时兴过所谓的“八卦全井仙葬”。道教崇尚自然,因此信徒的墓葬一般也极为简单,秦岭里的朝天宫却连接着复杂的地道,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除了那些困扰着我的问题之外,还有一件事让我摸不到头脑。
    搬到唐家岭后的一天,我闲来无事收拾衣服,在一件旧迷彩的上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块儿直径约四公分、厚约半公分的圆形石片,颜色如同墨一般,没有半点杂质,手摸上去非常圆润光滑,却有一种彻骨的凉。
    我记起来,这正是张厨子在崖洞中塞到我手里的那块东西,没想到连同衣服在洗衣机里洗过一次,竟然看不出分毫的损坏。我不知道这是一块石头还是玉,就拿着到潘家园去问了问收玉石古董的,问了三个地方,虽然他们都说这是一种青玉,可具体是哪种青玉,却谁也说不出来。至于价钱,一个地方给了八百,另外两个地方都给了上万。这个东西,本来也不算是我的,而且我也没想过要卖,只是想知道是什么,看这帮人也不是真内行,就没再搭理他们。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去通州,在运河边上一个叫上河花鸟市场的地方,碰到了一个摆地摊卖玉的老人,当时心血来潮,就把这个东西拿出来给他看。老人看头一眼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后来看了半天,忽然像是气恼万分又像是惊恐万状的的样子,冲着我说道:“赶紧把你的东西收起来,走吧!我也不想看你这个,你以后也不要再拿给别人看,拿红布包上九层,自己也别拿出来看!”我莫名其妙,想再问问,老人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撤摊儿了。
    问了这么多次,也没有问出这块黑色石头到底是什么,后来我干脆不问了,真找了红布把它包起来,贴身放在了衣兜里,不过没有包九层。
    开始的时候,虽然隔着层衣服,仍会感到周围一片都拔得凉凉的,如同贴了一片含薄荷的膏药。但是,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浑身通泰。后来,带着这块石头也就成了一种习惯。
    这年正热的一天晚上,我独自加班到晚上十点多,终于干完了一天的工作。从单位的写字楼里出来,发现街上人山人海,人人欢呼雀跃。
    这全民欢庆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幕后是谁*
    **********
    我忽然意识到:申奥成功了!
    我心里也莫名地高兴,为了庆祝,破天荒地打了一次车,花了将近六十块钱回到了唐家岭。
    我一进楼门口,房老头儿就趿拉着拖鞋,摇着蒲扇从他的小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捏着一张卡片:
    “小山,有人寄给你的!”
    我坐在出租车里一路上都在昏昏欲睡,此时脑袋还在发沉,谢了一声房老头儿,随手接过来,心里想:不年不节的,寄什么明信片?肯定是广告,这帮人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地址。
    楼道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我一边爬着楼梯,一边扫了一眼手里的卡片。这是一张六寸的相片纸,拍摄的时候可能晃动了些,照得有些模糊,但里面的景物却都依稀可辨。
    整个画面是在一个树林中,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和一丛丛的灌木,中间是一个突兀的石台,三个人背朝外,正在往石台里面看着什么。这三个人都是背影,看不到正面,可即便如此,我看了一眼就几乎窒息。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劲揉了揉,又仔细看了看手里的卡片。
    没错,这三个人一矮一胖一高,正是林大个儿、张厨子和我!
    而这场景,正是我们三个人在朝天坳从石台的窟窿往里瞧的时候。
    这是谁照的相片?当时难道还有别人?
    我努力平静住自己砰砰跳的心脏,把卡片翻了过来,除了我的地址和名字,还有一行小字:申奥成功时,相聚新天地。
    这十个字的意思很简单,不用去细想,一看就能明白。只是“新天地”指的是哪里,我有些不太确定。
    在我工作的公司楼下,有一家小吃城,名字叫作“美食新天地”,莫非说的是这个地方?
    如果真的是美食新天地小吃城,那寄这张照片过来的人肯定非常了解我的行踪,不仅知道我住在哪里,还知道我在哪里上班。最初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刘师兄,可很快就给推翻了。因为我们进到通道的时候,他已经在里面,不可能在上面给我们拍照片。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个人是谁,抬起手来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多了。申奥成功时,应该是十点,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然而,好奇心却驱使着我必须赶回美食新天地。
    我回房间喝了一大杯水,跑下楼梯,到房老头儿那里打了一个黑车司机的电话。四十分钟后,在我的不断催促下,一辆黑车将我送到了美食新天地的门口。
    此时,正值酷暑。小吃城门外摆了一大片的塑料桌椅,坐满了吃大排档的人,大家都看着电视,沉浸在申奥成功的喜悦之中。
    我从车里钻出来,迫不及待地挨桌张望起来。可仔仔细细找了一遍,也没看到一个我认识的人。
    我又往前走了走,站到小吃城的门口往里瞧。
    由于天气热,小吃城的室内虽然很大,可就只坐了两三桌人,都是小情侣躲在角落里。
    我心里不禁失望起来:是我理解错了,还是来得太晚了?
    我颓丧得不行,站在那里想着是返回唐家岭还是回单位凑合一晚上。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我一下。
    我一回头,小吃城的伙计抬头正打量着我,见我回了头,说:“您,您是不是晁山?”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问了一句:“啊,你怎么知道?”
    “您跟我过来吧!有人等着您!”小伙计说完,领着我就往小吃城里面走去。
    在小吃城的最里面,有几个用屏风隔成的简易包间,他走到其中一个,站在门口略一弯腰,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我刚才在门口已经看了这几个包间,没有注意到里面有人。我在门口略一迟疑,撩开了半截的门帘。
    这是一个八人的大桌子,桌子上放着几盘菜和几瓶打开的啤酒,在啤酒后面坐着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胖一矮,见有人撩开了门帘,正在抬起头来往门口的方向张望。
    “厨子哥!大个儿哥!怎么是你们?”我惊得张大嘴巴,兴奋地不知说什么好。
    “小山子,你终于来了!”
    张厨子站起来,咧着嘴呵呵乐着,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来,又问道:“怎么着?不是你让我们来的?”
    林大个儿也站起来,一拉椅子,说:“兄弟,先坐下再说。”
    我坐在林大个儿旁边,和他俩互相说了说分开这段时间的情况。
    林大个儿先是去办了些自己的私事,闲逛了一段时间就去了山西,到他战友的一家煤矿公司当了安保部长。他安顿下来给我和张厨子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工地。他惦记着刘师兄的病,可联系不到,也像我一样抽空去了刘师兄的家,但结果也跟我差不多。
    张厨子则纯粹是耍小孩脾气,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就从工地上辞了职,高总也没怎么挽留。他虽然在那个工程处干了多年,但一直没有正式的编制,辞职手续也比较好办理。离开工地后,他来到北京,在北京北站兑了一个小饭店,生意倒还红火。
    我问他为什么从没给我打电话,他说当时把我的电话号码记在了手心里,后来忘了这事,干活一出汗都给掉了,我哭笑不得。
    我跟他俩也说了说这几个月的经历,然后就问他们怎么来的美食新天地小吃城。
    林大个儿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里面有一张跟我那张一样的相片,反面也写了那几个字:申奥成功时,相聚新天地。
    此外,信封里还有一张地图,林大个儿打开后指了一下,我才发现在这个小吃城的地方,画了一个靶心的标记。
    张厨子说,他收到的东西跟林大个儿的一样,而且他是第一个来到小吃城的。一进门,刚转了一圈,小伙计就过来喊他的名字,问是不是等人,然后就带到了这个包间,说是有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过了一会林大个儿就到了,照样是被这个小伙计领到了包间。
    他俩在收到相片的时候,也像我一样一头雾水。刚刚见面时,都以为是对方寄的这张照片,可坐下一聊天,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陌生人的来信*
    ******************
    张厨子就猜想是我或者刘师兄寄的,林大个儿则认为不是我们俩,应该另有其人,因为一则我和刘师兄都不知道他俩的地址,二则也没有必要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
    “大个儿哥,厨子哥,要不问一下小吃城的伙计,是谁给咱们订的包厢不就得了,大不了就等会,这个人肯定得来。”我说。
    “嗯,”林大个儿答应一声,提高声音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服务员!”
    林大个儿的话音刚落,给我领路的那个小伙计一撩帘子就进来了,手里抱着一个小纸箱子。显然,他不是听到叫服务员才进来的。
    小伙子把箱子往我们跟前一放,说:“几位,您还需要别的吗?”
    张厨子看了一眼纸箱子,抬头说:“你等会儿,我问你点事。你知道是谁帮我们订的这个包厢吗?”
    “不知道!”
    “谁订的你都不知道?”张厨子一瞪眼珠子。
    小伙计吓得赶忙改口,一脸哀求的表情,不过嘴皮子倒还是挺利索:
    “也不是不知道,是不能告诉您。现在您人到齐了,给您三位点的菜也都上齐了,那人预付了1000块钱,您如果不点别的,我一会找给您。还有这个小箱子,也是给您三位的。别的我就不能说了,我们干这个的也有规矩,毕竟人家是出了钱的。”
    “给钱了就不说,他给你多少?我给!你都告诉我。”张厨子接着吓唬他。
    “这不光是钱的事,我们已经答应人家了。再说了,您问我我也不知道,这小箱子还有钱都是人家找别人送过来的,订位子是打的电话。您说我能知道什么?”小伙计表现的很无辜,但话说得不卑不亢。
    “男的女的?”张厨子还接着问。
    “这我也不能说。”小伙计嘴上还真是够紧的。
    林大个儿一看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一摆手把小伙计打发走了。随后,他拿起了小箱子,就要往下拽封箱用的透明胶带。
    我赶紧摁住了他,说:“大个儿哥,小心点儿,别有不好的东西。”
    “呵呵”,林大个儿笑了笑,用手晃了晃,说:“放心,没事。”
    林大个儿说完,咔咔咔几下,撕去了裹在小箱子外面的胶带。
    我和张厨子歪着身子站在两边,看着林大个儿打开了箱子。
    这个小纸箱,其实就是邮局寄包裹用的那种小号纸箱,长二十厘米左右,宽和高都是十多厘米。
    林大个儿撕开胶带,手一抠就打开了纸箱的盖子。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我的眼前一亮,里面竟然装的是红灿灿的百元大钞,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张厨子和林大个儿看着纸箱里的钱,也都张大了嘴巴。
    林大个儿略一迟疑,伸手就把纸箱里的钞票拿了出来。
    钞票一共有扎好的两摞,估计每摞都是一万。
    在钞票下面,似乎还有别的东西,林大个儿一股脑都拽了出来,却只是一张叠起来的A4打印纸和一张地图。
    他把钞票递给张厨子,张厨子从里面抽出一张,对着灯管就照了起来:“真不是冥币唉!”
    林大个儿把纸盒又重新放到桌子上,展开那张纸,上面有半页打印的字。
    我和张厨子都好奇地凑过去,看见那是一封写给我们三个人的信:
    “三位,首先请原谅我用这种方式将你们请到这里,不过,这个办法效果确实很好。此时,你们内心肯定充满疑惑,迫切地想知道很多事情,包括我是谁。很可惜,目前这些还不能告诉你们,因为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但我会帮助你们逐步解开你们心底的谜团,到时你们就会觉得,在朝天坳的那些所谓的怪事根本就不足为怪。
    闲言少叙,把你们聚到一起,是想让你们做件事,至于是什么事,待你们到了我在地图上标注的那个地方,自然会有人告诉。这既是帮我,也是帮助你们自己。因为有很多东西,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靠近了,就不能再选择远离。
    这两万块钱是你们此行的开销或者算酬劳,在需要的时候,会有人帮助你们。
    希望你们或者说我们一切平安。
    哦,忘了说日期,7月16日务必达到指定地点,记住了吧?
    (知道你们肯定会去的。你们那位姓刘的朋友,难道不让你们觉得奇怪吗?)”
    纸上就这些内容,没有落款和日期。
    看完之后,林大个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张地图。
    这是一张普通的旅游地图,顶头写着“宝鸡市交通旅游图”几个大字。
    我快速地在把地图扫了一遍,在地图中间偏左的地方,也像林大个儿刚才给我看的另外一张地图一样,有一个靶心形状的标记。在这个位置的旁边,是“西凤大酒店”五个红色的小字。
    林大个儿看完地图,又拿起那张纸看了一遍,递给了我。
    我反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又看,没再发现别的特殊的地方。
    “大个儿哥,你觉着这是什么人给咱的呀?”我一头雾水。
    林大个儿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然后指着地图说:“哥儿俩,宝鸡,去不去呀?刚从陕西东边回来,又要去陕西西边,看来咱是跟陕西脱不开了!”
    “去呗!这兔崽子也够损的,怕咱不去,把老刘给搬出来了!这不还有钱嘛!管他呢,就当旅游了!唉,你们说,这有没有可能是老刘搞的把戏呀?”张厨子说。
    “不可能!”林大个儿回答。
    “小山子,你能去吗?”林大个儿转过身来问我。
    “能去!我请几天假。”
    其实,即便那张纸上没有括号中的内容,我们三个人肯定也会去。毕竟,在朝天坳的经历,有那么多谜团解不开,耿耿于怀的感觉非常不舒服,这个人无疑知道很多我们想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另外,这个神秘人物对我们三个人应该非常了解,几乎就像同时跟踪着我们三个。他是谁?到底居心何在?
    我们又吃了点东西,就跟小伙计结了帐,竟然又找回来了八百多块钱。
    张厨子乐呵呵地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目标赤泉镇*
    ************
    “谁?”我和林大个儿同时问。
    “你们想呀!什么事都知道,跟神一样,又有钱,这不就是那谁,财神嘛!”
    我俩听了张厨子的解释,哈哈一笑,跟着他去了他的小饭店。
    那张纸上说7月16日到宝鸡,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第二天一早,张厨子就托人在北京北站买了三张去宝鸡的火车票。我则返回公司,假托家里有急事,向人事请了几天的假。原本想告诉聂小倩一声,可赶巧那天有一个项目会,她一早就去开会了。我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她办公桌的抽屉里。当然,我没有必要完全实话实说,只是告诉他宝鸡的一个朋友找我有急事,我去办完事就回来,到时给她带陕西的特产。
    转过天来,我们三个人上了开往宝鸡的卧铺车。
    一路无话,7月16日上午10点多,我们到了宝鸡市区靠西的西凤大酒店。正如我们所料,有人为我们预定了房间。
    这次,我们三个很坦然地就住了进去。安顿好后,我们凑到一个房间,等待着神秘人的出现。
    十多分钟后,门铃响了。
    我从椅子上“噌”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我往外一瞧,却万分失望。
    一名服务生拉着一辆行李车,车上放着三个大的编织袋,站在门口客气地说:“您的东西,如果不急用,我可以帮您寄存。另外,还有您的 。”
    我一愣,林大个儿从后面过来,先把信接了过去。我也反应过来,让服务生把东西暂时拉进了房间。
    信上内容应该很少,林大个儿打开后看了一眼就递给了我,然后把三个编织袋取下来,谢了服务生。
    我一看,信上就不到二十个字:“休息一晚,明日有车来接。包里东西带上,有用。”
    张厨子早已和林大个儿打开了编织袋,三个袋子里都分别装着一个登山包,每个包都满满登登,拉开拉链一看,大至帐篷、睡袋,小至水壶、手电筒、荧光棒、野营灯、火机等等野外用的东西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三把弹弓数袋钢珠,三把工兵铲。
    我们一看这些东西,都变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都是玩的东西呀,莫非真是朋友,故意开玩笑约我们出来旅游的?
    “看来是咱哥们儿呀!知道咱好这个!”张厨子肯定地说。
    林大个儿翻看了一遍包里的东西,没有说话。我禁不住问他:“大个儿哥,你说呢?我怎么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这么发毛呀!”
    “唉,既来之,则安之。犯法的事咱不做就行了!”林大个儿接着说:“这朋友够款的呀,这三包装备置办下来,少说也得两万多。”
    林大个儿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我和张厨子每人一块电子表,剩下的一块自己戴在手腕上。
    这“电子表”比普通电子表大了一号,左右两边各有一排旋钮或按键。我仔细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一种多功能的腕式气体检测仪,当然也可以当手表用,但更重要的功能是它能够检测氧气浓度,还能够探测几种常见的有毒气体。在工地上的时候,我们曾经用过这种设备,只是没有这个迷你罢了。
    我们把包里的东西又翻了一遍,确认不能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就把几个登山包放到了一边。
    来宝鸡的时候,虽然是卧铺,但也非常累。那天晚上,我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刚吃完早饭回到房间,前台就打电话来,说我们的车到了。
    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既然来了,就把这件事弄个水落石出。于是,拿好东西,每个人背了一个登山包,来到了酒店大堂。
    来接我们的,是一辆在宝鸡比较常见的川汽野马SUV,司机是一位长得敦敦实实的小伙子,话很少,帮我们把东西装上车,等我们坐好,一踩油门,汽车出了宝鸡市区驶上高速,一路向西开去。
    路上我们跟司机闲聊了几句,问他要拉着我们去哪里。
    他对于我们的问题表现的很诧异,大概是很奇怪我们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要到哪儿。最后,他告诉我们他只能把我们送到赤泉镇,剩下的路走不了汽车,只能靠步行。
    “剩下的路?”坐在副驾驶上的张厨子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来的时候人家告诉我,把客人送到赤泉镇就行,后面的路客人会自己过去。还嘱咐我中午之前一定赶到,看来,你们要走的路还不少哩!”司机小伙子一边开着车,一边说。
    “小伙子,要不你多送我们一段,我们给你加钱。”张厨子转过脸去,笑着对他说。
    “送不了!你们不知道赤泉镇这个地方,在个大山沟沟里,进出就一条能走车的路,就是这段路我还不愿走哩!除非你们进去之后就出来,我还能捎你们一趟。”
    我们又问他是谁找他订的车,他告诉我们是酒店。
    看来,那个神秘的人真是用了心,处处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我们走的路,虽然也算是高速,但比平原地区的路况差了很多,弯弯曲曲,左拐又转,一会儿盘山而上,一会儿又蛇行而下。
    十点多钟的时候,我们终于出了高速,进了一条山间的小公路。正值盛夏,我们三个都把头探到车窗外面,看着外面绿油油的山,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也难抑兴奋。
    没成想,刚走了几分钟,就听开车的小伙子喊了声:“坐好了!”紧接着,车骤然颠簸起来。
    “怎么没路了?”张厨子赶紧收回脑袋,抓着车窗上面的把手嚷道。
    “有路,这不就是路嘛!就是没铺路面。”小伙子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说。
    “往前都是这样?还有多远呀?”林大个儿也在后边忍不住问。
    “这算啥,中间有段更难走!反正一个钟到不了!”小伙子似乎并没有把这条路当回事。
    他没有乱讲,这条路一共走了整整一百分钟。到了一半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实在肋条缝疼得受不了,下车休息了一阵子。我和林大个儿还好点,张厨子龇牙咧嘴,直呼这下脂肪肝好了,因为肝里的油都颠出来了。
    从那时起,我开始相信国产车的结实程度,走这种山路,真有点坦克的感觉。
    最后,车子钻进一个山沟,一直到了无路可走,周围的山坡上才出现了一个小村落,大概有五六十户人家。
    *老君台疑云*
    ***********
    小伙子停下车,张厨子问:“到了?”
    “嗯,到了,赤泉镇。”
    “这是镇?怎么就这几户人?”我问。
    “哦,这里呀,听说几百年前屯过兵,镇子靠着兵营也繁华过,后来不用屯兵了,镇子也就慢慢变成了个小村子,不过名字没变。”小伙子说。
    林大个儿从车上把我们的东西卸下来,听了小伙子的话过来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呀?”
    “这里别看没路,年年夏天都有几波人从这里进山玩,都是坐我的车,别人走不了这路。”
    小伙子有点得意,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事儿来一样,拉开车门,从车里取出一个信封:“哦,对了,这个,说是到了赤泉镇交给你们。”
    我把信封接过来,小伙子笑了笑说:“好了,我完成任务了,过几天肯定还得我来接你们!你们要是回来得早,就在镇上待几天。”
    他说完,钻进车里,又把头探出来:“有个高烟囱的那家是我的熟人,你们可以去那里吃饭,说宝鸡来的就行。”然后,那辆川汽野马“嗡”地一声轰鸣,原地掉了个头儿,离我们远去。
    张厨子凑过来:“小山子,看看信封里装的是啥?”
    我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又是一张地图。
    “靠,碰到卖地图的了!”张厨子骂着,帮我把地图展开,就见是一张对开纸大小的地形图。
    学工程的离不了地形图,我从图中的一些地名、数字、线条之类的能看出这是一张1∶5万的大比例尺地形图,绘制的应该就是赤泉镇一带的地形。在地图靠上的某个地方,也像原来的地图一样作了一个靶心形状的标记,旁边写着“老君台”三个字。
    我抬起头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无奈地说:“这玩意怎么跟咱工地上的图不大一样啊,大个儿哥,你看看,这怎么使呀?”
    林大个儿把地图接过去看了看,问:“包里有指南针吗?”
    “有,我还摆弄了摆弄呢!”张厨子说。
    “那就行,别忘了,咱可是当过特种兵的,这是小儿科呀。看了没,目的地是这个叫老君台的地方,这里是赤泉镇,沿着这几个点走,就能过去。”
    林大个儿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位置,一边给我和张厨子讲。
    “不会到了这个老君台,又是一张地图吧!那可就是坑了咱了!我发现咱上当了,现在想撤都撤不回去了,刚才真该让那个小伙子就在这个赤泉镇等着咱,也好有个退路。”张厨子说。
    “大个儿哥,这里到那个老君台,你估计要走多长时间呀?”我问。
    “我看了看这里的山,上边的植被不太密,应该好走一些。不过即便是这样,保守估计也得走十多个小时才能到。先去填填肚子吧,吃饱了再说!”林大个儿用手在图上边量边说。
    我们抬头朝村子里望去,果然有一家在屋外用石头砌了一个高高的烟囱,三个人背起包,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村子里的房子稀稀拉拉散落在平缓的山坡上,每户都没有院墙,房前屋后种满了各种果树。我们没费劲就到了那个高烟囱的房子前面,见一对中年夫妇正在劈着木头。
    我们上去打了招呼,那对夫妇先是一愣,后来听我们说是宝鸡的一位小伙子开车送过来的,一下就热情起来。
    男的把我们让到屋里坐下,女的下厨做起饭来。没多久,三碗油光五彩的臊子面就端了上来,我尝了一口,酸辣薄筋,非常地道。
    吃着面,我们就和男主人攀谈起来。他自我介绍说姓孟,叫他老孟就行,儿子二十多岁了,就在我们住过的西凤大酒店打工,和开川汽野马的那位小伙子关系很好,所以,有人到赤泉镇一带来游玩,小伙子就介绍到他家来,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很多驴友的大本营。吃饭管饱,睡觉管暖,临走的时候自己看着留下点钱就行。这样,两口子不但有了一些额外收入,还可以经常听到他们儿子的消息,也不至于闷得慌。
    老孟问我们要去哪里,我们告诉他要到老君台去。
    “老君台?”他听了之后似乎很诧异。
    “怎么了?没人去那里玩吗?”林大个儿问。
    老孟摇了摇头,随即告诉我们,老君台原来算是个不小的村子,比赤泉镇还要大,有七八十户人家,远近闻名,连西安都有人慕名而去。为什么呀?因为这个村子出寿星,是个长寿村,最多的时候全村一百岁以上的老人有小十位,八九十岁的都算小的,人们都说那里是太上老君炼过丹的地方,留下的有仙气。可是就在前几年,不知什么原因,不但长寿的没了,年轻的也都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夭亡。当时连省里的专家都来调查原因,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什么,后来也就走了。
    “政府没人管?”我问。
    “管啦,乡里给重新找了块空地,让老君台的人都迁出来,盖新房的钱自己出一半,乡里出一半。现在那个村子死的死,走的走,应该早就没人了!本来老君台山好水好的,老有人大老远地背着包,就跟你们这样,去那里玩,也沾沾仙气。现在,仙村变成了鬼村,恐怕早就没人敢去喽!”
    “没人敢去?临近就没别的村子?”我听着老孟说的有点不可思议,禁不住问。
    “临近?赤泉镇就是离得最近的村子,也得一天的路程!你们外地人不知道,山里的日子太苦,我们赤泉镇还好点,起码还算有出去的路。再往里去,路都没了,种果树也换不成钱,山上土太薄又种不了庄稼,日子怎么过?这些年呀,老人还恋着点儿家,年轻的能搬的都搬出来了!这一带的山里,村子不多喽!”
    老孟可能是有一段时间没接触过山外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招呼着给我们盛了第二碗臊子面,又把听来的老君台的事儿一件件地跟我们说起来。什么一夜之间村里死了八口呀,一家人同一天吊死在同一根房梁上呀之类,老孟讲起来绘声绘色,听得我后背嗖嗖地冒凉气。
    好奇与害怕往往是一对孪生兄弟。
    我抬头看了看他们两个,林大个儿已经吃完了面,笑呵呵地听着老孟说话。张厨子半截面条在嘴里,半截面条在碗里,竟听得入迷了一般。直到老孟看到林大个儿已经吃完面,说了一句“林兄弟,再盛一碗”,张厨子才“吸溜”一声,把一根面条吞进去。
    张厨子新盛了一碗臊子面,听着老孟讲的故事告一段落,忽然像想起什么事一样,端着碗问:“老孟哥,刚才我们进村的时候,看见一户人家挂了个幡,上边还画了好些符,莫非老君台有人搬到了赤泉镇,把太上老君的家当也搬来了?”
    张厨子所说的幡,我也注意过,就在一处房子前面高高挂着,非常显眼,上面画了很多天书一般的文字,如同道士所画的符一样。只是我想着别的事情,没有太放在心上。
    老孟听到张厨子问他,摇了摇头,叹口气道:“唉!那不是老君台来的人。不过我一寻思,倒真怕是老君台的霉气传了过来。说也奇怪,这几个月里,我们赤泉镇竟无缘无故丢了两个大活人。”
    今天晚上就更到这里了。感谢大家支持!
    这些都是上次的存稿,我只是边发边整理和补充了一些内容,后面还有一部分。不过发完之后,更新肯定就没有这么快了!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您的每一次帮顶,每一天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在山的那边*
    ************
    “丢了俩活人?老孟哥,怎么回事?”林大个儿一听,也忍不住问。
    “嗯,都是三四十岁的壮劳力,上山干活,就再也没有回来。连派出所的人都来找过,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们说怪不怪?”老孟道。
    “是不是山上有野兽?”我问。
    “不像是野兽!我们山里人,都知道怎么防着野兽。再说,就算碰到野兽,也不可能连滴血都不留。这几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唉,可怜了这两家人。”
    老孟不住地叹气,接着道:“我们这里有个风俗,人要是没死在家里,怕魂儿回不来,要在门口挂招魂幡。人丢了这么久没找到,家里断定是没了,所以挂起了招魂幡,好把孤魂召回来,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个。”
    老孟说完,告诉我们能不去老君台就不去,最近山里实在是不太平,好玩的地方很多,不一定非得去那里。
    我们只得请他放心,告诉他我们做好了准备,出来玩为的就是探险。
    老孟笑了笑,憨厚地说:“我们真是理解不了城里人。不过,你们都是学问人,跟别的来玩的不一样,没准能找出老君台的问题,那就真为山里造了福了!”
    吃完饭又坐了几分钟,因为想第二天天黑之前赶到老君台,我们三个起身就要告辞。
    老孟的婆娘一直在外面忙活,听我们要走,端进来了满满一大笸箩刚做好的油酥馍,让我们带着吃,然后又帮着把水壶里都灌满了水,感动得我们不知如何是好。
    临走的时候,林大个儿拿出两百块钱来给老孟,他执意不要,说要是非给的话,二十块钱足够了。还说自老君台毁掉,来这里玩的人也不多了,今年算上我们才接待了两拨人,他们两口子也不拿这个当营生了。
    最后,张厨子都瞪起了眼睛,好说歹说老孟才留下一百。老孟手里捏着一百块钱,非常不好意思,嘱咐我们一路小心,回来的时候一定还要来他家。
    我们有那张地形图,又向老孟问过了去老君台的路,所以尽管越往山里去越难走,一路上倒还顺利。
    老孟说的没错,在这深山里,土层非常薄,根本就种不了庄稼。解决不了吃饭的问题,要想安家过日子确实不容易。林大个儿标着地形图,专挑山谷和山坳走,这样一来可以节省体力,二来可以避免碰到悬崖峭壁导致无路可走的情况。好在这一带的山大都植被并不算太茂密,碰到的野兽也不是很多,我们起码可以迈开步子走。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已经翻过了好几个山头。半天的颠簸加上半天的山路,三个人已经累得不行,于是找了一片稍微空旷点的地方,随便弄了些吃的,钻进帐篷就休息了。
    第二天,依旧是翻山越岭。
    越往大山深处,路越难走,数木也多起来,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混生在一起,人走在其中,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有些地方灌木和藤蔓缠绕在一起挡在我们前面,我们只能绕来绕去。
    开始的时候,大家边走边聊天,到后来谁也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走路。可到了下午六点钟的时候,仍然看不到老君台的半点影子。
    看来天黑之前到不了了!我心里这样一想,脚就开始发沉,渐渐地有些跟不上他俩。
    张厨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怪笑道:“小山子,就数你小子年轻,走这点路腿儿就软了!这几个月肯定没干好事!”
    走在前面的林大个儿也停了下来,等我追上来,拍了拍我的后背说:“快到了,过了前面的树林,有座山不高,地图上标着叫青牛岭,翻过去应该就是老君台。”
    再往前走,果然是一片树林,古树参天,里面潮湿阴暗,随处都是一群群厚厚的大蚊子,盯在身上就会起一个小孩巴掌大的包,奇痒无比。而且,这种蚊子穿透力极强,隔着单衣一样能叮到身上。我们本来穿的是速干的长袖衣服,此时只得每人又加了一层,并把毛巾拿出来把头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包住,捂着满身汗往前走。
    穿过这片密林,又翻上一座山,脚底下宽阔的平台上赫然出现了一片错落有序的房子。
    “这就是老君台?”我站在山顶上,看着那片房子问。
    “对,和地图上的位置分毫不差!”林大个儿对着地图用指南针定了定方向,肯定地说。
    “这个村儿还真是狗长犄角——洋(羊)式的!”张厨子看了半天,啧啧称奇。
    在我们的想象中,老君台肯定是和别的山村一样,在半山腰里杂乱无章地分散着几十间破落的房子,东一家,西一家,依山而建,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可眼前的这个老君台却完全不同。
    首先,它的位置很特别,正好位于青牛岭和另一座山形成的一个犄角处。从周围的地形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山谷的底部,可这个山谷却像被人工填上了一般,形成了一个长有三四千米、宽四五百米的平坦地带。怪不得被称为“老君台”,确实像是一个台子。其次,老君台的房子和我们中午待过的赤泉镇也完全不同,不仅排列整齐,而且房前都有院子,倒像是平原地区的民居。
    在老君台的侧后方,一座山峰异常显眼,相对周围虽然不是特别高,却也突兀挺拔,极为险峻,尤其是其形状,如同一个硕大的丫丫葫芦立在了那里。
    我们在青牛岭上稍作休息,太阳就落到了山后,借着山间昏暗的余光,三个人向着老君台的方向奔下山去。
    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进了老君台。
    在一条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两边,整齐排列着近百座院落,全部都用青石甬路相连。房子和院墙大都用石块砌成,非常结实,但是很多屋顶都已经坍塌,到处杂草丛生,看来真地是好久都没有人住了。很多院门敞开着,甚至已经倒掉,我们可以直接进到院子里。经常有成群的鸟儿被我们惊地从屋子里扑棱棱飞出来,脚底下也偶尔有野兔一类的小动物蹿过去,一眨眼又不知道钻到了哪里。
    回复第295楼,@穿马甲大零青年

    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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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有时要外出,手头没电脑,晚上继续。
    
    回复第297楼,@zwg1313

    林大个杀豹狼的事还没讲完呢,半脸叔呢,以及刘师兄中红蟾蜍毒,是怎么好的,怎么都有头无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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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会一一解开。半脸翁、刘师兄在后面的故事中还会出现。并且后文还会去探访林大个儿的老家,再次进入盔甲庙后面的山洞。
    
    回复第290楼,@ricebag

    楼主,这是真滴不?不过我猜,小山子和聂小倩肯定不会在一起,第一个往往不是最后一个。期待谜底揭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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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截图为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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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08 15:04:17  更:2022-01-08 15: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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