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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法医妙破警察母亲被害奇案,凶手竟然是……[第38页]

作者:周流敏
首页 上一页[37] 本页[38] 下一页[39] 尾页[5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年龄这么大,难怪动辄要保胎,难怪一有风吹草动就要住到医院来全程监护。难怪她看上去,那样显老,完全不像是只比儿子大一两岁的样子。如果她知道邹婕是这样的身份,是断然不肯让她进家门的。没有想到她藏得这样深,不知道骗了多少人,恐怕连自己儿子都被这个老女人给骗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怒,恨不能即刻跑过去指着邹婕的鼻子破口大骂,恨不能即刻就撕烂她伪善的嘴脸!她气得深身发抖,头晕脑胀,突然就眼前一黑……
    张若彬听到咚地一声,转身去寻找声源,只见刚刚还好好的宁采汀已经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怎么回事?”他惊呼着跑过去,“郝医生快抢救!”他抱着宁采汀,向闻讯赶来的郝芳菲求助。
    “快放下平躺,马上做心肺复苏。初步断定是高血压引起的心梗。”郝芳菲拖过一张病床让张若彬把宁采汀平放,立即对她的胸口进行专业按压。一边按一边吩咐护士:“快去弄一台除颤器来!”
    钱磊接到郝芳菲的电话赶回医院时,还带着满身的酒气。他闯进病房,看到母亲气息平稳一颗心放下。
    他蹲到母亲床前去,一连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母亲怜爱地看着她,并不说话,只一个劲地流泪。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再看一眼正在审讯的张若彬,突然暴怒不已。他腾地起身,冲到张若彬跟前,一把卡住了他的脖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弄到我家破人亡就不肯罢休吗?”事发突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办案民警呆呆看着他俩,一时竟没有从电脑前起身施以援手。
    “你放手!钱磊,我劝你冷静!”张若彬双手抓着钱磊的手腕,猛烈地咳嗽。这咳嗽声把办案民警从懵逼状态中带来了现实。他一个箭步冲到钱磊跟前,劈手对着钱磊的腮帮就是一拳头。打得钱磊一个踉跄。可钱磊虽然被挨了打,却不肯撒手,依旧死死地卡着张若彬的脖子不放。民警又一记勾拳重重打在钱磊下巴上,鲜血马上从他的嘴里迸了出来……
    “小磊,快松手。你这是干什么!”病床上躺着的两个女人,都失声惊叫起来。她们从床上坐起来,急在心里,却行动受限,只能用眼泪来表达关心。“求你们别打了,快松手!”在趁钱磊分神的时候,张若彬一个顶膝盖,一个挪腾,从钱磊的手里的挣脱了。他顺势一个反手擒拿把钱磊的抓他的那条胳膊扭到了后背,再一个抄挡腿,钱磊就被扭着身跪下了。
    “你竟敢袭警,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是律师这碗饭不想吃了吗?”张若彬恶狠狠地教训着他。
    那个办案民警听到张若彬如此说,顺势就从后腰掏出了手铐,就要往钱磊手腕上戴。被张若彬的眼神制止了。
    “你们欺人太甚!我妈妈我老婆如果有一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们拼命!”钱磊虽被控制着,但怒气未消,口气依旧很强硬。
    “你妈妈,你老婆不都好好的吗?再说,你妈妈今天的事,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啊。”
    “小磊,不怪他们。”宁采汀适时地替张若彬他们开脱,这才令钱磊将信将疑地消去了一大半的气。
    见钱磊气消了,情绪稳定了,张若彬也松开了手。
    那个办案民警重又把手铐塞回后腰,走到电脑前去记录了。他才坐下一会儿,复又起身走到张若彬身边来,附在他耳旁跟他嘀咕起来。“检验组已经比对过了,现场提取到的衣物与嫌犯交待的一致,而且在裙子的后腰找到了一个锐器穿刺留下的洞口……”
    “那就把材料结了吧。”张若彬揉着脖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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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的时候,张若彬把钱磊叫到了走廊一头。
    “去处理一下伤口,今天的事看到你喝了酒,且关心则乱的份上就不追究了。”临走的时候,张若彬等那个民警走远了,折回病房把钱磊叫到了门口,对他说:“我真不是要有意为难你们,实在是职责所在。调动的事,非常感谢你。你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上的。另外,你老婆的案子,最迟下周就会移送起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估计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今天的事,我也很抱歉。”钱磊瞟了他一眼,吐了一口血水,甩身进了病房。
    宁采汀见儿子回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钱磊欲言又止地。她看了一眼邹婕,见她眯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便招手把儿子唤到身边来。
    钱磊知道母亲肯定是有满腹疑问,他未待母亲开口,便先拿话堵住了她:“有什么事等你好些再说吧。你好好休息。”
    “磊儿,你快去清理一下伤口。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怎么会这样……”宁采汀气息奄奄地喘着,神情憔悴地躺下了。
    “小婕睡着了吗?”他遥望着妻子的病床,想要越过去看个究竟,再次被母亲叫住了。“你管管自己吧。鼻青脸肿的。”说着,宁采汀的眼眶又湿润了。她何曾见过儿子这样落魄,心疼不已。没想到从小到大被自己捧在手心的人,在面对别的女人时,居然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没事儿。”钱磊没有在意母亲眼里的关爱,径直走到邹梅朵床前,帮她把被子掖严实。
    宁采汀见此儿子如此,睡意全无。喘着气,挣扎着下了床,站在床头等儿子从邹婕床边起身,就引着他往外走。钱磊见母亲这样虚弱地身子,还挣扎下床,心下也些不悦了。想要劝说母亲回床上躺着,可母亲不由分说顾自往外走去。
    “你这是何必呢,有什么事不能等身子好些再说呢。”
    “你不跟我说清楚,我能好得起来吗?我现在是该叫她邹婕呢还是叫邹梅朵?这样的女人你怎么还敢往里娶呢?她的年纪都可以做你妈了,还好意思嫁给你!她冒用别人的身份嫁给你,你是可以不认的。这就法律上的无效婚姻,你不会不知道吧!”
    宁采汀一口气说了一大串,气得咳嗽不已。钱磊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都这样了,还护着她,还这么护着她!她到底有什么好的。”宁采汀又激动了,她再次猛烈地咳嗽着,咳得肺管都要炸了。
    “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你这样跟自己过不去,身子怎么能好起来。她不是一个坏人,她怎么样,你还不了解吗?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何必揪着不放呢。再说,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到孩子的份上,我求你不要苛责她,不要为难她,还像以前一样好好待她好吗?你就当是对自己的孙子好,可以吗?”
    宁采汀咳息渐弱,她抿着嘴皱着眉,汪着一眼的泪,终于无话可说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有什么怨气不能往肚子里吞呢。
    病房里面,邹梅朵已经被门外的争吵惊醒。婆婆的话句句在耳,虽然听起来令人难受,但句句在理。她睡意了无,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世可怜,命运多舛,今天,却对之前所有的苦难充满感激。或许这就是命运对她的补偿,为了那些令人不堪回首的磨难,而把钱磊送到她的身边,给她一份无与伦比的温暖。
    有了这一刻,即使她的婚姻即刻被宣告无效也值了。想到这,她赫然顿悟,她和钱磊的这段姻缘,从法律层面上来说确实是可以随时被废黜的。现在,不论她自己多么不想面对,她都已经是那个名义上已经死去多年的邹梅朵了。
    周轶男这些天一直惴惴不安。他每天都在逮机会跟管教干部打听自己的死刑什么时候执行,每次都遭来了一番白眼。问得多了,人家不耐烦了,以为他这是有恃无恐。“怎么,不杀你,你就皮痒了?趁着执行日期没有下来,多活两天碍着你了吗?”
    他陪一程苦笑,忧心忡忡地向管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都是个死,我只是不想太突然。”一周过去了,依然没有一点迹象。他已经断定周嫣然和钱磊没有按他的意思去做。
    他意识到这点,马上向管教干部要笔纸,他决定手写一份陈情书。他要求周嫣然撤回对他的申诉,恳请早日了解自己的刑罚。
    可是他的陈情书还没有来得及送达法院,省纪监委的工作人员就来了。
    周轶男坐上了武警荷枪实弹的押解车之后,以为是自己的末日到了。一时悲怆默泪。原来事到临头,没有人不怕死。归根结底,他还是怕死的,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在走出看守所上押解车之前,他特意在车前多站了一会儿,他仰头望着澄澈的天空,数九的寒风如针般扎着他的脸、钻进他的脖颈,在他单薄的衣襟里穿刺作祟……他却凛然而受。从今往后,不论是疼痛还是悲伤,对他都再也没有机会感受了。押解的武警战士,冲他肩胛骨就是一个枪托,一人一支胳膊就把他拎上了车。
    他坐在黑暗的囚车,望着这个密封的小空间里,林立的铁栅栏,顿时感觉压抑、恐惧。他渴望门能早一点打开,渴望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看见广阔的世界。可是,他也明白,只要囚车的门再次打开,他的人生就彻底结束了。所以,一路上,他都在祈祷路程再长些,希望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可以一直一直开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住了。他的腿开始打斗,随即整个身子都跟打摆子似地抖个不停,连坐都坐不住了。
    等到押解的战士把门打开,他已经瘫软在车厢里,屎尿失禁了。
    他被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双脚已经失去了自主力。他的鞋面都被粗糙和路面磨破了,脚趾都被磨出了血,自己竟然丝毫未察觉。不知这样被拖着走了多久,他被扔在了一块冰凉的地上。只听到押解人说:“赶紧找个地方给他冲洗一下,一身的屎尿。”他这才抬起头来,却见他并没有被扔在一片荒芜的刑场,而是一间暗室。房间里除了两名武警战士,还有两个人。他们除了嫌弃的掩着鼻子之外,并没有凶神恶煞的刽子手样。
    “我这是在哪儿?”他失魂落魄地问。
    “纪委办案点。”随后这个戴眼镜的领导模样的男子,扭头对哈着腰的年轻人说,“让法警来带他去洗一下。”很快门外进来两个强壮的年轻男子,一左一右夹着他出去了。
    他被带到了一个洗浴间,照例被扔在了地上。他躺在地上,正想缓缓劲,却被踢了一脚。“脱衣服,自己脱!”
    他翻着死灰色的眼睛坐起来,慢条斯理地一边脱一边说:“你们出去吧,太臭。”
    “快脱!”他俩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不断地催促着,并把他脱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垃圾桶。等他把自己脱得赤条条后,他们拿起花洒劈头盖脸地对他一顿乱冲。直到把他打得透湿后,才踢给他一瓶沐浴液。“自己挤。”周轶男依言把沐浴液挤出来全身上下抹了一通。然后,他们又劈头盖脸地把他上上下冲涮了一遍。
    “自己搓搓。”周轶男依言,在两个大男人的注视之下,对自己全身上下犄角旮旯揉搓起来。他全程不敢抬头。他不敢去看他们俩的眼睛。在他们眼里,他此时不会比一只狗更有尊严吧?
    洗完擦身子的时候,他们俩注目着他的下身。这个被饿了大半年的家伙,已经习惯了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此时缩成了个乌 ,比一粒成熟荔枝大不了多少。
    “就这个货色,还到处招惹女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这个状态是休眠,只要给他一个女人,肯定就雄赳赳气昂昂起来了。”
    “哼,以后,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展现它的英雄之处了。”说毕,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捂着下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这一刻,他突然顿悟,与其这样受尽羞辱苟活,还不如死了。他突然冲向门角,想要一脑袋撞上去。不过,那两个法警的动作比他更快。站在他前面的一手卡住了他脖子,后面的那个则顺势把他双手反剪到背后。“想死没那么容易。既然来了,就老实呆着。你家人不是说有重要线索要提供吗?这会儿怎么又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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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轶男被带到了一个密室,密室空空如也,除了一张桌子一个椅子,偌大的密室显得空空如也。那两个人把他带进去之后,就退出去了。办公桌前坐了两个人,他们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他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上,的双手被反剪着铐在了椅背上,想要挪个身都动弹不动。
    “这是哪里?”还没有等上座的人问话,周轶男试探着问。他不指望这两个慈眉善目的人回答他。他知道但凡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人,并不定好对付。在被囚禁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已经见识了太多吃人不吐骨头的事。而他的这大半生的商海浮沉,更是深谙真人不露相之理。他的劫后余生的第一站安排这两个人来对付,显然也不是善茬。
    “既来之就安之。不论是在哪里,只要你配合调查,哪里都比在看守所等死更强吧?”那个精瘦的眼镜男揶揄着一脸的阴邪的笑,阴阳怪气地说。周轶男被呛得神色诲暗,再也没有同他俩搭讪的半点意气了。
    “我听说你今天是准备赴死的。可是为什么还吓出了一身的屎尿?看来,人总是不能心死的。只可惜你在看守所口口声声等死、就死,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秀罢了。能苟活着,谁愿意慷慨赴死呢?你说呢?”另一个秃了半个地中海的微肿男子,倒是一脸圆润、和蔼,可话说的却字字带刺。周轶男羞愤难当,他不是为了他俩对他的羞辱,而是难以直面自己的本性被如此直白的解剖。
    “总这么耷拉着不吭声也不行。我们俩可没空跟你演哑剧。直白地跟你说吧,你的死刑被暂缓了。不过,你最终会不会死,要取决于你对我们工作的配合程度。如果你继续这样萎靡不振下去,或许就只能送回去继续等死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已经撤回申诉了……”周轶男悠悠地说。
    “你的撤回申请太晚了。你生的好女儿为你上窜下跳忙得不亦乐乎,终究是把你的这条烂命给保下来了。你可不枉费了她的一番苦心。”眼镜男继续他的皮笑肉不笑夹棒带刺地嘲讽着。
    “哪有女儿不爱重父亲的。听说她可是抛下了你在外有私生子的成见,而对你鼎力相救,可见还是养在身边的孩子更可靠。你的那个私生子黄韵,听说早前一直都是力主死刑的。”
    “说正事吧。”周轶男再也不想听这些羞辱,更不想去直面自己不堪的过去。他打断了上座两人一唱一和的双簧,冷冷地说。
    “哟,还挺有脾气,不愧是做过大老板的人。之前我一直非常不明白,那个花丽丽到底有什么魅力,不仅迷得你跟了她半辈子,还迷得了你为她杀人。现在懂了,那个叫黄科研的男人,原来也不算是一个太受冤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也算是死有余辜吧。那么我们就从这个黄科研开始说起来。说说,你是怎么做到既睡了人家老婆,又收买别人为你卖命的?”
    “我和黄科研的这些事,丽丽一点也不知道。你们别去找她麻烦。”周轶男回答地极快。
    “哟,还是有情人,真不愧是情种。这还都没怎么呢,就护起人来了。只要你把事情说清楚,我们也乐得清闲。”
    “其实我和黄科研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易。我们的都是正常的工作往来。”周轶男快速盘算着,这其中的利弊权衡。出于本能,他照例是搪塞。
    “你这样轻描淡写简直就是枉费了你女儿的一片苦心。当然,你才来不到两个小时,不可能爽快配合我们工作。这也属正常,一个人的侥幸心理的崩盘也是有一个规律的。我们会给你时间,但你要想清楚,时间虽然很充足,但我们的耐心可没有那么足。但凡到了这里就没有不吐口的,我相信你不会是例外。”
    “我和他之间真的没有其它往来。你们可以去查。”周轶男依旧不为所动。
    “你不要以为黄科研死了,我们就无从查实。他的办公电脑,他的办公室,他的所有工作笔记本,我们都已经查到了。之所以还愿意在这里跟哆嗦,无非是想给你一个求生的机会。”
    “我不需要这个机会。”
    “可你女儿觉得你非常需要这个机会。只有这个机会才可以救你。”
    “我虽然沦为了阶下囚,但我并不傻。如果我把这些说出来,岂不是更罪加一等吗?到时候新罪旧罪一起算,更是必死无疑了。反正早晚都是一个死字,我何必为了多苟活几天而陷害他人呢?”
    “看来周总果然不是凡人。才这么会儿,就醒悟过来了。不简单。可是你女儿也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她为什么要冒险用此计救你呢?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你也可以直接越过黄科研,讲那些可以救你命的事。”
    “我不知道什么可以救命的事,你们随时可以送我回去受刑。”
    “哟,这是风骨上身了。这么有骨气怎么不拦下你女儿的四面营救呢?”
    “她救她的,那是她的一份孝心。我管不住她,但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
    “这里可不是你贩卖骨气的地方。我最看不惯你这样初来乍到卖骨气的人设。因为你太不了解人性,太不了解自己了。只要在这里呆够三天三夜,保管你能够对自己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那还是交给时间吧。我也想能够认识一个全新的自己。”周轶男瞌目无视他俩的挑衅。
    “今天的时间很长的很呢。如果你真的想见识一下自己的下限,那还真可以牛刀小试。你肯定是打算好了一整个晚上都在这个椅子上过了吧?”
    “试试吧。”周轶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行吧,你不愿意多搭理,那就我们说,你来听。”
    “你和黄科研陪联手,不仅将你在城东豆腐渣房产检测过关,还悉数办了证,全部卖出了好价钱。当时,给你开后门的还是在任的魏风。魏风都已经招了,你还替他守口如瓶?后来魏风调走了之后,罗强来了。你又搭上了罗强的线,做了不少好买卖吧?现在,罗强和魏风都把屎盘子扣到了黄科研身上。
    你女儿也不算是不会办事的人,她正是瞅准了这一点,才能给你到了生机。如果你能够把罗强和魏风的事情说清楚,你的命就算是保下来了。反正申诉不能加刑。你的死刑立执,难道还能更重吗?但是如果你不配合工作,那就只能说明你的申请没有理由不成立,所以,只能执行死刑了。”
    “我们把事跟你说得这样透彻,如果你还不识好歹,那可真真是白瞎了一大片人心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们跟你无日无冤近日无愁的,也不希望看到你白白送死,更不想看到一个弱女子白费苦心。”他俩也是审累了,叹了口气,悠悠地嘬着茶。
    周轶男依然是闭目却养不了神。他的眼皮蠕动着,眼睛酸涩得如同浸了强酸,痛得很。他在商海浮沉这么些年,能够富甲一方,如果不依靠这些官员,怎么可能呢。只是他与官员之间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旦说出来就会引起惊涛骇浪,到时不知又要淹没多少个家庭之舟。他已经害了两个家庭,不想再害更多的人。可是,如果保得了那些小小家庭,他的小命就不保了。他的老泪缓缓旁溢,思绪一片混乱。
    那两人见他深受触动,也不想硬逼。审讯到这个时候,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才能获取最彻底的信息。
    只要时间够,就没有能抗得欲望和惰性。今晚熬一个通宵,明天继续再撂着一个通宵,到时候他会上赶着把所有的事都倒出来。当然,还得配合利益勾引。
    当晚换了两个人来轮班。他们还顺带给周轶男带来了简单的午饭:一小碗饭,一碟小咸菜。周轶男被锁着的手,终于得以解脱。他故意把饭吃得很慢,为的就是能让手有个舒展的时间。可那两个人并不像先前的两个那样慈眉善目。他们俩呵斥着、催促着,一直站在他身边威逼着,逼得他更像咽砂子一般难过。
    “快点吃!你当是还是当老板的时候吃大餐呢?”说着,他的小腿就挨了一脚。周轶男刚想抬眼恶狠狠地表示不满,另一只腿又被挨了一脚。他索性把碗筷放下,彻底不吃了。他双手抱着胸对他俩怒目相向。
    “瞅什么?瞅不惯吗?”随即他就挨了一个巴掌。这一个巴掌扇得他眼冒金星,头昏脑胀。“你要是吃饱了,那我们就把饭撤了。”他们说到做到,立马就把碗一收,把饭倒进了垃圾篓。
    “多饿几顿,你就没有这么挑了。”随即,他的双手又被反剪着锁在了椅背上。
    “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贱骨头!”周轶男这才认真打量着这两个守卫,原来正是服侍他洗澡的两个。他一下就萎了。这两人不是善茬,吃罪他们是要吃眼前亏的。虽说他眼前没有什么亏是吃不起的,但毕竟眼前的疼痛,还是能勉则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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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周轶男没有再被审问。他就那样被双手反剪着被铐在椅子上,反思自己的罪行。那两个守卫虽不审他,却也不肯他睡觉。他们在对面两人分用三个椅子,双双把腿搭在中间的椅子上,轮流养神。一旦发现周轶男睡着了,就一脚给他踢醒。人就是这样,没有对比永远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最难熬。白天他以为将会被处极刑,以为那是末日前最难熬的经历了。可这半夜下来,简直连死都叫人恐惧。动弹不动,双臂僵得如同被焊坏了的铁架子,扭着痛得连动都不敢。可是如果不动弹,全身就麻得根注了棉花般虚胀。除了手臂,腰腿、肩膀、颈椎哪哪都酸痛不已。特别是到了后半夜,困得不行,只恨不能把椅子踢倒,自己躺在地上去。可是,他没有那个能耐。只要他稍一动,那两人就对他轮番斥责。如果他不改,就是左右夹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当他再次因为瞌睡而被他们踹醒后,他终于暴发。“你们今天要么打死我,要么就让我睡一会儿。我没有想到在依法治国的今天,你们对待犯人还是这么粗暴。犯人也是人,我也是有人权的。不是说了要保证基本的休息和饮食的吗?你们不仅没有让我吃饱,还不让我睡觉,你们这是严重违反刑事诉讼法的!”他咆哮着,颈项暴得老粗,因为全身动弹不了,只能以跺脚来声张自己的愤怒。
    “哟,还懂得不少。没有告诉你,我们现在还没有进入到刑事诉讼程序吗?现在不适用刑事诉讼法。再说,你一个死刑犯,还跟我们讲人权,你配吗?如果不是看在你还有丁点用处的份上,谁还愿意跟你多说废话。早点一个子弹送你上西天了。”
    “我就是情愿死,也不要受这份羞辱!”
    “哟,这会子有骨气了。那是谁,吓得屎尿失禁的呢?”
    周轶男顿时被噎住了。人性之弱,往往连自己都无法直视。
    正此时,突然四下里一片漆黑。“谁把灯把关了?”守卫向门口张望,以为是谁在跟他们开玩笑。然而他们没有等来重见光明,却听到了走廊陆续响起来的脚步声,和诧异发问:“怎么停电了?好像是单单我们这栋楼停电,对面还亮着。”
    听说停电了,两人先后起身,随即听到开门声,他们都到走廊去看究竟了。
    周轶男听着走廊杂沓的脚步声和嘈杂的说话声时远时近,正想趁着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打个盹。不知何时对面却响了一个声音。
    “长话短说。要想保住你的女儿和家业,你不能活到明天。”这个声音低沉、冷峻,透着一股不可斥力的威严。
    “你,你谁呀?”周轶男竟然结巴了。他觉得对面这个人,可能是自己的熟人,又可能不是。他的声音有点耳熟,却记不起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按我说得去做。不然,你家死得不一定是你一个人。不仅你的家业,你的女儿,还有你的那个读大学的私生子,你的情人,他们的下场都会很惨。”
    “你既然有这个能耐,为什么不把申诉这事压下来。”周轶男镇定下来。此人说的,他之前早就想到了。他也深知只要自己多搅入窝案,不仅不能给自己捞到什么好处,只会给别人带来更多的麻烦。自己的家人被卷入其中调查,那也是自然。只是,他没有想到,背后的黑手,也可能因为自己的利益被夺而对他的家人下黑手。
    “过去的事情我们无法把握,但未来就看我们怎么选择。如果你再犹豫,恐怕就没有机会选了。”
    “我觉得我会听你的吗?律师可是跟我打了包票,申诉不加刑。反正我的命是可以通过申诉何下来的。为了活命,我不会听你的。”周轶男决定反将一军,探探来人的底。
    “你总归是一死,没有悬念。我劝你,不要把自己一家人都作进去。你是个明白人,不需要费太多口舌。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那我们就走着瞧。再说,你与其在这里被人当猪狗一样折磨,不如来一个痛快的。”
    “可是我被这样铐着,身不由己,命也不由已。”
    “你会想到办法的。你怎么弄,我不管。我只管明天的结果。如果我明天一早就没有听到你的意外消息,就马上启动对你全家族拉网式调查。”
    来人没有再跟他啰嗦,起身走了。
    “位高权重就是牛X!”周轶男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许久都没有听到回音,才知道对面的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来人,走后不久,他又听到了走廊嘈杂的人声。好像是已经找来了电工检查,说是保险丝烧了。“很快就能修好。放心吧。”这是电工的保证。周轶男赫然意识到,如果自己真的要听来人的意思,自行了结的话,必须赶在保险丝修好之前。不然,在那个守卫的眼皮底下,他是没有机会的。
    “看来,这保险丝也是他烧的。”周轶男怆然泪下。他挣扎背着凳子站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窗户前。果然只有他们所在的这栋楼停电,楼下的绿化带还亮着射灯。灯光把高楼的阴影投射在对面,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在向他招手。
    楼很高,他粗略算了一下,他大约在八层。他站在窗口,望着外面,试想着自己双手被反剪着,连窗台都爬不上去,怎么能跳得下去呢?
    他正犹豫着,突然四下一片光明,门口传来一个惊骇的声音大喝一声:“你站在那干什么!”他被这声音吓得,有如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推动,一个探身,头倒朝下就摔了出去……等守卫赶到窗口,正好听见他砸在地面的巨大。这声巨响淹没在重获光明的欣喜之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震动。
    只是吓坏了那个守卫,他愣在窗口,似乎嗅到了巨大的血腥味,沿着气流的通道反扑上来。他本能地抹了一把脸,似乎是想抹去那些随着血腥味一齐涌上来的血腥沫子……
    “你站在窗口干什么?周轶男呢?”他没有理会同事的问话,只是愣怔地看着地面,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
    “他……”同事只说了一个字就哽住了,他捂着嘴猛烈地干呕着。
    “怎么会这样?!”他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无法相信眼前所见。
    “怎么办?怎么办?”他一边呕一边自语着,如同被抽走了脑仁的傻子般空洞。
    “凉拌。”那个见证周轶男跳楼的男子说,“如实汇报。”他转过来如丧考妣地看着干呕不已的同事,异常冷峻地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跳楼。他是背着椅子一起跳的。我们不应该两人一起离开房间。如果追究起来,我们是失职。趁领导还没有来,我们必须统一口径。停电了,你出去看究竟,我在屋里看着他。他趁我不备袭击我之后冲到窗口跳楼……你看这样行吗?”
    他说这一切时,像是在叙述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冷静而周全。他的同事捂着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地说:“这样能行吗?”
    “那你说怎么办?跟领导说, 停电了,我们俩都离开了房间。电来了,我们回到房间,他已经跳楼了?”
    “你是真的亲眼看到他跳楼的吗?他背着一个椅子,怎么爬得上窗台?”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不相信我?”他光火起来,欺身上前,怒气冲冲地瞪着同事逼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依你说的吧。我们一起去领导办公室汇报。”见他这样,同事妥协了。
    钱磊是第二天上午收到消息的。电话是虞小华打给他的。纪监委那边是先给虞小华打的电话,让虞小华通知家属。虞小华实在没有勇气直接给周嫣然打电话。他就把电话打给了钱磊,让钱磊通知周嫣然。钱磊接到电话的时候,还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觉。至从那天张若彬来过之后,邹婕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她常常半夜被惊醒,吓得一身身的出冷汗。
    任凭怎么呵问,她只说没什么。邹婕睡不好,钱磊自然也睡不好。他虽然没有同邹婕睡一个床,却总准确地捕捉到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响动。只要她一醒来,他必定在几秒内同时被惊醒。
    反而是临近清晨了,他们才能睡得更好些。电话铃急速地响了好久,才把钱磊吵醒。他抬眼望了一眼邹婕的方向,见她还没有醒,赶紧把声音键一按,把铃声消了。然后抓起电话,躲进卫生间去接。
    “什么?!”他乍听之下,连声音都惊变了,抓着电话的手在不住地颤抖。“麻烦你通知一下周嫣然。你陪她一起来一趟。到时,我跟你们去纪监委。”虞小华完全能够理解钱磊的反应。他早上听到消息时的第一反应也是惊骇不已。
    “怎么会这样?他是什么时候被纪监委叫去的?”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钱磊拿出了职业素养。
    “具体情况不知道。他是昨天上午被带走的,这才是他在那里呆的第一个晚上,就出事了。据初步了解是自己坠楼。你们之前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情况?”虞小华引导着问。
    “什么异常情况?”钱磊知道这是一个套路,他们会想尽办法把责任往嫌犯自己身上引。他才不上这个的当。
    “他当初是反对你们给他申诉的。你们瞒着他申诉这事,会不会刺激到他?”
    “哪有人可以苟活而愿意好死的?”
    “我也只是例行问问。这样吧,我在办公室等你们。你们尽快来。这事,纪监委那边的意思是不要张扬,对外要封锁消息。”
    “人死在他们那儿,他们还好意思封锁消息?”
    “这么敏感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圈子里面混。”虞小华果然地打断了钱磊的愤怒,公事公办地说:“见面再详谈。我在办公室等你们。”没等钱磊回应,他就挂了电话。
    更~
    @打碗花未至 2019-12-19 13:52:17
    运气不错,赶上直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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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有更勤快,还保持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优良传统~
    119
    周嫣然一路都在哭。她一听到周轶男的死讯之后,顿时崩溃大哭。她一边号哭一边打自己,哭得全身抽搐。钱磊把她拉到一旁,低声劝阻着,告诫她不要乱说话,这个时候要把责任推给纪监委。可周嫣然根本听不进去。她被深深地自责裹挟着,痛不欲生地责打着自己。她恨自己为什么不听父亲的话,非得要鬼迷心窍地为他申诉。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父亲至少有一个体面的死法,还能留得一个全尸。从那么高的楼跳下去,他该得多痛的啊!她不敢想像他会摔成什么样子,只能抽象地用感觉来比拟。钱磊被周嫣然已经失去理智,不由分说拽着她走到了走廊,低声喝斥她:“我给你说,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必须保持清醒,要学会跟他们谈条件。”
    “我不要跟他们谈条件,我只要父亲能活过来!”周嫣然继续不在状态地号哭着。
    “这个条件,或许你个人可以不要,你的整个家族需要。你必须握住这个条件来保你整个家族的生意不受牵连,保证你们大家的人身安全。否则,你爸爸就白死了!”钱磊双手抓着她的肩头奋力按摇着,终于把她给晃醒了。她抽噎着不再说话,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钱磊,麻木地而空洞。
    周轶男坠楼的消息确证之后,领导异常震怒,当即宣布当晚当班的两名守卫的停职决定。随即把办案点的各个要害部门的负责人连夜叫起来开紧急磋商会。当班的两个守卫哭丧着脸,面对一屋诧异的目光耷拉着脑袋。这个时候任何辩解都已经无法为自己推脱了。在他俩详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已经被领导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先。
    在激烈地批评之后,领导发话了,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怎么应对家属的诘难。然后他点名让当天下午的主审办案人员发表建议。
    “我听说周轶男自己提交了一份撤回申诉的申请报告,这足以说明周轶男本人是不愿意申诉的。我们就抓住这点,一口咬定他就一心赴死。他要自杀,我们总有拦不住的时候。”
    “我们二十小时轮班守着,他哪里能得空自杀得了。”马上就有人反对了。此话一出,空气立马就静默了。
    “今天周轶男以为我们是带他去处刑的,已经吓得屎尿失禁了,足以说明,他也是怕死的。到时人家家属不把锅甩到我们身是不可能的。”主审人还想再辩解时,又有一个反对声音响起来了,而且更尖锐。
    “可他确实是自杀的啊。”
    “一个被你们全身控制的人,背着椅子自杀,我们信,但家属那边就难交待了。”
    “那你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们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现在的焦点不是怎么推卸责任而是应该开条件,开出一个能让家属满意的条件才是平息事态的办法。”此话一出,全场即刻又陷入了静默。
    “你们俩停职,立刻写一份检查来,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对外封锁消息,特别是微信、微博、朋友圈,任何网络社交平台都不许对外吐露半个字。一旦泄密,立刻追责。其它人都散了,你们几个留下来商量一个对策。”领导把刚刚发言的两人和主审办案人员留下来了。
    所以当钱磊终于说动了周嫣然,商定了一个讨价还价的方案之后,他们竟然未等周嫣然开口,主动开出了平息事态的条件。
    “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非常遗憾。我们通过调查,知道你父亲生前经数次要求你们撤回申诉。并且我们也拿到了他提交给看守所的亲笔要求撤回申诉的陈述材料。昨晚的事情,正是他是畏罪自杀的选择。当然事情发生在我们办案点,我们的办案人员是有守卫不严之责。为此,我们已经开启了追责。昨晚当班的人已经停职了,下一步我们将会做出处分决定。但是为了安抚家属,照顾你们的感情,我们还是决定本着人道主义给予你们一定的补偿。补偿精神损失费二十万元,关于你父亲的线索及你们家族的产业线索就此不究。”
    “我爸爸的一条命就值二十万?”周嫣然愤然擂桌而起,声泪俱下地痛斥道:“你们也太草菅人命了吧?!”
    “你别忘了他是死刑犯。”
    “可是,当他在配合你们调查办案的时候,已经不是死刑犯了,他是一个拥有正常权利的当事人。”钱磊立马出言击杀。
    “所以,他不能等同于一般的当事人。如果不是我们需要他配合工作,他这会儿已经处决了。这二十万并不是对周轶男的性命的补偿而是对你们家属的精神补偿。我建议你们不要拘泥于命价几何这个小问题上。人都已经死了,况且他本来就该死的,再纠缠这些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事情,你们也不要想利用舆论来要挟。真正闹起来,你们也占不到便宜。老百姓对整治腐败、收拾你们这些不法商人更是同仇敌忾,到时候你们的下场只会更不堪。
    ”主谈的官员见周嫣然如此,也不客气了,句句往她的痛处上扎。
    “如果你认为我家的生意不合法,可以随时来查。我不怕查。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周嫣然也不依了,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你是不怕查,但你家的生意可经不起查。姑娘不吃眼前亏,以后是要吃大亏的。如果你一定不肯和解,我们就奉陪到底。到时候,看谁耗得过谁。”
    “那就耗!我就不相信这个世道还没有正义和王法了。”周嫣然依然不服软,针锋相对地说。
    “姑娘,这世道的王法和正义都被像你爸爸那样的不法商人践踏了。如果真的讲起这些来,你们还有今天吗?”没见过样嚣张、浅薄的人,不知天高地厚。谈判官心里愤愤不平地骂道。
    “这样吧,”钱磊扯了一下周嫣然的衣角,示意她坐下来,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补偿金提高到一百万,我们也不是想要这笔钱而是在为周轶男争口气。不论他之前是什么身份,他在这里出了意外,就是一个普通的当事人身份。我们将拿这笔钱设立一个基金,专门救助那些贫困的优秀学子创业。关于周氏商业的其它事情过往不咎。”
    钱磊说的时候,不断地用眼神压制周嫣然。周嫣然被他的这番话给惊住了,慢悠悠地坐下来,没有再吭声。
    “一百万?!你们也太狮子开口了吧?”
    “就这个方案,你们可以马上去跟领导汇报。如果能行,就这么定。我们今天就把所有的事情了结。如果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钱磊料定他们这个时候,也是把息事宁人摆在第一位。至于钱,没有领导肯会为了单位省钱,而至自己于危险的境地。
    从纪监委出来,周嫣然的心情挺复杂的。一百万的补偿和既往不咎,是周嫣然事先没有料到的。她不禁多看了钱磊几眼。
    “设立资助基金的事事先没跟你商量,你不会怪我吧。通过这么长时间跟你父亲的接触,我觉得这个决定他是会接受的。之所以,非得把补偿金提到一百万,也是对你父亲有个交待。好歹是一条命,总不能草草二十万就打发掉吧。你不会不高兴吧?”钱磊解释着说。
    “设立基金这事,或许是对爸爸归宿的最好安置。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临时起意,我是断然想不到这一层。”周嫣然向他投以感激一瞥。
    “我还怕唐突了呢。”
    “谢谢钱律师,你想得比我还周到。”
    “你爸爸的丧事,我建议也不要操办了。就这么悄没声息地过去吧。越少人注目这事,对他对你家都是一个好事。你还记得他之前跟我们俩说过的事吗?他本人也是不愿意再牵连别人了。”
    “说来说去都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
    “你别自责了。那是他的命。基金的事要抓紧落实,也算是对他有一个慰藉。”
    “你说,爸爸会不会是被人推下去的……”周嫣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钱磊惊愕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你怎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我也只妄猜。所以刚刚也没敢往这方面想。”
    “推是不可能的。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会有人冒这个险。我相信你爸爸是肯定出于自愿的。他是想保全你和你全家。不过,不排除,他在临死之前受到了外界的压力。不论有谁给了他压力,我都请你不要再追究了。好好活着,照顾你妈妈,处理好和你哥哥的关系,这是你爸爸的遗愿。”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这么多黑暗?”
    “不论是哪一个黑暗的角落,都会有一束光照进去的,不过是暂时还没有照到而已。我们不需要做驱散每个黑暗角落的光束。那样,会很短命。”
    “没想到,你还这么有哲理。”周嫣然眼角盛开了一丝光亮。
    “经历得多了,也就悟出来了。”
    更~
    120
    一切似乎都已经尘埃落定。张若彬没有再纠结于寻找其它证据,以最快的速度把案子移送起诉。在经过与主诉检察官几次私下探讨之后,钱沐军已经对邹梅朵的案子有了十成的把握。他已经放弃了意外死亡的辩护方向。法律也是人制定的,法律的执行者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朋友。在这个行业浸淫多年,他深知,与人方便,就是给自己留活路。他不能赶尽杀绝。如果一味地跟公安部门对着干,不论他今天咖位多大,地位多高,能量多大,总有一天都是要被人掀翻的。所以,尽一个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结果很重要。至于他的儿媳妇,只要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好好抚养孩子,她的前尘往事就算是彻底洗去了。
    钱磊案情的进展跟邹婕说了。他还是习惯叫她邹婕。她的身份确认是一个庞大的工程。一切都还得等她本人行动方便了之后,亲自到公安部门去办理户籍更正。不论,她如何更正,在钱磊的心里,她依然是那个相识之初便认定的邹婕。
    她最近胎气稳定多了。肚子每天在友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那个小家伙在里面也越来越来不谙寂寞。钱磊有时会钻里被窝里,专注地看着小家伙在肚子里闪转腾挪。她已经每天可以下去床,在走廊里走走了。钱沐军很少到医院来。
    自从她成了邹梅朵之后,钱沐军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之所以还愿意来,全看在孙子的份上。孩子的性别早已经不是秘密。像邹梅朵这样每天在医院监护安胎的孕妇,胎儿的性别早已经半公开的秘密了。况且如今,国家的生育政策放开,人们对于孩子的性别已经跳出了非男不可的怪圈。医院对于胎儿的性别知悉范围也就没有之前那样神秘兮兮了。
    还有二十天不到就过年了。钱沐军这次来是想跟钱磊最后敲定一下开庭的时间。如果儿媳妇的身体条件允许,他的意思是趁早开庭。早开早了,不要再把这个破事拖到明年。
    希望他们家的明年就只有新生和新生活。越近年关,天越冷。江南阴冷的冬天,总有种窝在暖室里就不想出门的魔力。医院到处都是暖气,钱沐军抖了一身寒气,在出口风口且站了一会儿,才往病房走去。门是虚掩着的,被窝半掀着,屋里并没有人。他掏出手机给儿子打电话。看来任何时候都要事先打好电话。
    电话很快就响起来,接通的等待音和手机的铃声一起在屋子里响起来……很快钱沐军就看到了在儿子的手机被子褶皱里闪着提示灯。
    “去哪儿了?”他走到走廊向两头张望,并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他又折到医生办公室去,依然一无所获。他讪讪回到病房,专心地拿着手机看新闻。眼下除了等,似乎没有更便捷的法子。
    某门户网站推送的一条消息引起了钱沐军的兴趣。或许是受工作性质的影响,他对法律类、案件类的推送信息有着一股本能的感兴趣。这些门户网站已然窥见了他的阅读习惯,推送给他的都是他感兴趣的消息。
    这个帖子写得很专业,作者文字水平也很高。本打算匆匆浏览的他,竟越读越着迷,一字不落地读完了。一个潜逃多年的杀人犯,在开赴刑场的途中突然喊冤枉,从而引导警方挖掘出了一起顶包案件……案件本身并不新奇,但其背后隐藏的人性的软弱和所求无度却十分发人深思。钱沐军握着手机,望着对面的白墙陷入了深思。直到儿子儿媳妇回来,也没有发现。
    “爸,你怎么来了?”他被儿子的声音惊了一小跳,讪讪地回过神来,起身问他们干吗去了。
    “我带小婕下去走了走。”邹梅朵在钱磊的搀扶之下,缓缓向床走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羞怯地冲他笑了一下。
    “这么大冷天的,还到外面去走。”钱沐军听着儿子嘴里的小婕,看着眼前跟自己差不多同年代的儿媳妇,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小磊说得加强锻炼。况且我这些天也觉得好多了,所以想试试能不能多走几步。”邹梅朵见公公的脸色不大好看,赶忙低眉顺眼地解释起来。
    “哦,觉得怎么样?”
    “还好。走了半个多小时,居然没怎么喘,也不会心悸了。医生说情况会越来越好。”
    “那就好。你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和小磊商量一下案子的事。”钱沐军冲儿子使了一个眼色,就往外走。
    “不用避着她。我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正好她身体恢复得不错,看能不能跟法院那边商量一下就定下周把庭给开了。孩子月份再大些,只会更不方便。”钱磊之所以把门掩了,是怕外面的冷风把屋子灌冷了。
    “我倒不是怕她尴尬……既然你都已经跟她说过了,法院那边我去协调。孩子现在几个月了?”
    “
    已经7个月了。医生说发育得很好,很健康。”
    “她一直这样三天两头的不好,不会影响到孩子吗?”
    “本来我也担心这个,不过孩子很争气,都很好。今天又做了一个四维彩超,肉嘟嘟的,长得好得很好。”说毕钱磊就要转身回屋拿B超图。
    “不急。等会发微信图片给我,顺便给你妈妈也看看。对于辩护方向,我已经跟主诉检察官探讨过了,放弃意外事件论,以过失致死辩护。刑期这块儿,是考虑缓刑。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觉得小婕连过失都算不上。她打一她巴掌,哪里就能预见得到她会撞到身后的铁钎子?”钱磊低低地争辩着。他不赞同父亲未开庭就缴械。
    “别纠结这些了。时间久了,案子到底是怎么样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称。我们所要做的就是怎样让这把称保持基本的平衡。如果坚持无罪,警方那边不好交待。”
    “我才不管他们怎么交待……”钱磊越说越负气。
    “别说气话了。辩护的方向就这么定了,也别改了。否则,容易出错。这些天,让她休息好。我会尽快安排开庭。在孩子出生前必须把这些事给了了。”
    回到家里,钱沐军拿出儿子发来的彩超照片,满屋子找老伴共享。宁采汀正在厨房煲汤。自从儿媳妇怀孕后,他感觉老伴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厨房里。她不是在煲汤,就是在为煲汤做准备。钱沐军从背后环腰一把把老婆抱住了,划拉着手机就要她看孙子的照片。
    宁采汀正在小心翼翼地沿着猪心的纹路切花样,冷不丁被钱沐军的兴奋打搅,差点切到手。宁采汀扫了一眼,淡然地说,跟小磊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你这个奶奶怎么这么淡定?”
    “我早就看过了。”
    “这个是他们今天照的。你上哪儿看去?”
    “上个月拍的那张跟这个差不多。当时我就跟你说了,你不信。现在也得瑟了吧?”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可以看到孙子了。马上要做爷爷了,心情很激动。你除了煲汤,有没有弄下酒的菜?我们俩庆祝一下呗。”钱沐军被老婆轰开后,就借机在厨房里搜罗,想弄点现成的吃食垫吧一下。
    “下酒的菜没有,下酒的汤有。你要喝吗?”
    “汤就汤。跟着孙子沾光,有汤喝也不错了。”钱沐军心情很好。他不禁又仔细地端详起孙子的彩超照片来,觉得老伴的眼光真毒,这黑黝黝的一团都能看出跟儿子小时候相像来。
    钱沐军走后,钱磊徐徐地把父亲地来意跟邹婕说了。怕邹婕会有不悦,他马上解释说,如果她本人有其它的想法,可以说。他会转告父亲,让父亲再去跟检法方面商讨一个更优选的方案。
    “不用再改了,这样挺好的。等孩子出生了,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好。我只愿这事早点过去,不要老这么拖着。”邹婕轻叹了一口气,她抚着孩子,满脸的慈爱、宁静。
    “爸爸也是这么个意思。他说最快定在下周把庭开掉,然后争取一个缓刑。这事就算彻底过去了。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说起来,孩子快出生了,我们先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哪有孩子还没出生就先取名的道理。孩子的名字都是要根据生辰八字和命格来取的,不能太随便。”
    “没想到你还这么迷信。”钱磊嘴里虽这么说,眼里却是暖暖的宠爱。
    “不是我迷信,我只是对命运太过畏惧。我给他最好的命运,不想让他承受一丝一毫的风险。”邹婕说得动情,眼里又飘起了泪花。
    “大喜的日子,怎么又说伤感了?我们的孩子肯定是最有福气的。为慎重起见,大名留着他出生后再取,我们先想个小名吧。这个任务交给你来完成。”
    “我只愿他一生顺遂平安,就叫安安吧。”
    “安安,挺好。不过这名怕被人玩坏了,还是叫平平吧。平平,小平,都挺好听的。”
    “嗯,就叫小平。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小平这个名字重名率这么高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平平安安呢。”
    这么宁静幸福时光,真希望它永远不被打扰,不要逝去。望着邹婕的幸福满足的侧脸,钱磊在心里暗暗地祈祷。
    更~
    121
    “打搅一下,请问邹婕是谁在这里吗?”门口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一个四十来岁风尘仆仆的女人,裹挟着一股冷气闯进了屋子。钱磊两口子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再看看这个陌生的女人,一时竟都愣住了。
    “请问邹婕是住在这里吗?”女人并不气馁,一再问。
    “你是谁?我们认识吗?”邹婕迟疑着问。
    “你就是邹婕吗?终于找到你了。”女人脸上浮起欣喜色,快速走进屋,向邹婕走来。
    钱磊见情况不对,警惕地起身拦住了女人,“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你怎么能乱闯进来。”他不悦地说。
    “实际上,我们之前确实不认识。”女人笑着解释着说。“我来主要是找邹婕了解一个情况。我是个律师,我的当事人……”女人一边解释一边低头从包包里掏律师证。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钱磊粗暴地打断了她,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他现在最听不得节外生枝的事。一听说对方是个来了解情况的律师,他想都没有想,就把她往外打发。
    “我医生明明说她是住在这里的呀。你是不是叫邹婕?”女人不甘心就这样被钱磊拽出去,扭着身子试图向邹婕求证。邹婕茫然地看着女人,不明白这个陌生的女人,将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寓意。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在这里若事生非。你再敢乱闯,休怪我对你不客气!”钱磊恶狠狠地说。
    “你是她爱人吧?你对她以前的事比较抗拒,这我能理解。其实我只需要跟她随便聊一下,不会耽误她多少时间的。也基本上可以确定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生活和感情。你大可不必这样草木皆兵。”女人柔声细语地说。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请你离我的家人远一点,不然就对你不客气。”钱磊话说得很死,丝毫不给女人可趁之机。
    “虽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样敌意,但我还是要向你说抱歉。因为我的到来给你们带来不便,表示抱歉。但是,请你无论如何花一点点时间听我介绍一下来意好吗?因为你多花的这一分钟,也许就可以救人一命。”女人依然不肯就此罢休,她恳切地请求着钱磊。
    “我们一介平民,左右不了任何人的命运。你请回吧,我爱人身子不适,请你不要再来打扰她。”钱磊急不可耐地想要把她打发走。
    “我还会再来的。”女人见钱磊态度如此坚决没再坚持,而是立马收起了卑微的姿态,果断地离开了。
    “是谁?说了什么事吗?”钱磊悻悻进屋后,邹婕迷茫地问。
    “不知道,不管她。我把她打发走了。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这年头不明来历的人很多,无非就是骗人钱财,咱不理就是了。”钱磊按下不表,邹婕也就没再追问。
    方琪自然是不会放弃的。她从业二十多年,见识过许多当事家属,为之动容的也不少。他们哭闹者有之,撒泼者有之,但像龚彩凤这样的,她是实在是拒绝不了。龚彩凤五十来岁,她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泪壑。她就这样苦着一张脸,佝坐于她办公室的门口,一连好几天都不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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