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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法医妙破警察母亲被害奇案,凶手竟然是……[第37页] |
作者:周流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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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十二年过去了,你拥有了一个新身份,以为可以成功地把自己洗白,以为可以重新走上一段新人生,可惜你想错了。你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强硬的开发商,会不经你同意而强拆,你的如意算盘这会打空了!这就是天道轮回,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而已。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你也不会能够!”张若彬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说完之后,累得自己发喘。邹婕被他逼得连连会后靠,眼泪不停地喷涌。 |
“眼泪没有用,法律不相信眼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也知道你现在无法面对,但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总归要面对的。更何况,那是你自己的女儿,是你亲生的女儿。她死在你面前,你必须为她负责。是你杀了她,你就必须负法律责任!”张若彬见邹梅朵楚楚可怜的样子,以为她防线已经溃散,口气终于软了下来,但话里的威严还在。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没有打她,没有骂她,或许她就不会死了。我对不起她,这么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她。我把自己当成了她,幻想着我就是她,可以替她继续看这个世界,替她继续活下去,变是为了弥补我的过错。”邹婕终于号啕大哭。 |
“但是,我没有杀她!我不可能杀死自己唯一的女儿,她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希望,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和依靠,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肯她受到一点点伤害!”邹梅朵歇斯底里地号哭着。她挥舞着双手,张牙舞爪地捶打着自己。她愤慨地向他们咆哮,额头青筋暴跳、披头散发,像一只失去理智的狮子。郝芳菲飞快地起身冲到床边抱住了她,劝慰她:你不要激动、不要冲动,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你已经失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对不起这个孩子。”邹梅朵在挣扎着伏倒在她怀里放声大哭。病房外已经响了一阵紧似一阵的擂门声,伴随着钱磊暴怒着要求开门的咆哮。 |
“张队长,你要求立刻停止讯问。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我有权要求你们执行医嘱。她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再继续这样高强度的讯问了。如果你们一定要强制进行,我将写进医嘱,所有的后果由你们负责。”郝芳菲抱着邹梅朵,愤慨地替她仗义执言。 “审讯必须继续!”张若彬没有理会郝芳菲的抗议,他手一指,示意郝芳菲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如果你不改变工作态度和方法,请恕我不能执行。”郝芳菲依旧抱着邹梅朵,继续对张若彬提出了严正的交涉。 |
“她又不是危重病人,我们只是履行正常的讯问,能有什么问题?”张若彬见她不听,就要动手拉。 “可是,她有可能随时会因为情绪失控而流产!这个责任是你来负,还是我来负?你不要忘了病人家属就在外面,人家也是从事法律工作的。到时候你会吃不了兜着走!”郝芳菲寸步不让。张若彬没有想到一向文质彬彬的郝医生,态度强硬起来居然这么坚决。他换了一副口吻,半是恳求地说,“你放开她,让她把事情说清楚。我保证会改变态度,不再对她大呼小叫。” |
郝芳菲将信将疑地看着张若彬,慢慢地松了怀里的邹梅朵。在行将离开的时候,她叮嘱着她说:“千万别再激动了,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了,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一切要以孩子为重。” 见邹梅朵含泪默许,郝芳菲才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继续说,你错在哪儿?邹婕到底是怎么死的?” |
“我家老房子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的,不像现在的孩子那样装修得整齐。只是简单地坯了一下灰,墙上有几个用铁钎钉的挂钩。这些挂钩有些是回了尖的,有些是没有的。小婕在我怀里倒下去的时候,我看到她的后腰被一个没有回尖的挂钩扎中了,血染了一身。我吓傻了,只会哭,抱着她不敢动,生怕稍一移动,她就会流更多的血。那一夜,我就是这样一直抱着她坐到了天亮。我一连连不吃不喝地抱着她过了两天两夜,一直到她的身体发出异味,才接受了她已经死的事实。” |
“你当时就没有想到要叫打急救电话吗?” “当我发现她在我怀里动的时候,她已经没有用了。我叫她,她不应,我掐她,她不动。她歪在我怀里,已经不中用了。” “这个时候她只是因失血过多引起的重度昏迷,只要救护及时,她还是有生还可能的。你为什么不对她进行积极救护?”张若彬不听她的解释,步步紧逼。 |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反应了。她的后腰有被一个大铁钎扎着,血像泉眼一样不断地涌出来。我们俩的身上,地上全都是血。我的思维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一回响:她死了!” “你当时试过她的鼻息吗?有摸过她的脉搏吗?有查看过她的心跳吗?如果都没有,你是怎么断定她死了的?” “我当时没有想到这些。我只是见她不会动了,就以为她死了。” “你有没有想过,她当时可能还没有死,只是你的救护不及时导致了她的死亡。” |
“我没有想过。我以为她死了。”邹婕又开始失控地哭起来,“我真傻,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试试她的脉搏呢?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打120呢?至少那还有一线生的希望!我怎么那么傻?是我害死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我打了120,她或许真的就不会死了!”邹梅朵又开始撕扯自己,哭得眼泪鼻涕到处都是。 张若彬冷漠地看着她,无可奈何地冲记录的民警示意了个结束的眼神。冲邹梅朵的表现,他已经洞察不出,她到底是真情流露还是假意演绎了。 |
案子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被破坏殆尽,尸体也只剩下一副骷髅,证据遗失太多。案子的性质和走向,全在她的嘴上。他恨恨地看了一眼门口,不知道这个钱磊及他的父亲在背后起了什么作用。 “张队,你相信那女的口供吗?”在回去的路上,两们办案民警一路都在愤愤不平地讨论邹梅朵逃避侦查,只有张若彬一言不发。他们见队长沉默不语,就想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 |
“信不信重要吗?由得我们不信吗?我们能拿得出证据来驳斥她吗?”张若彬一开口就质问三连发,吓得两个民警立刻不敢吭声。 “妈的,又被她摆了一道!真不该可怜她,等到这个时候才来给她做审讯。当时就该搞蛮劲,把她弄到审讯里审一天一夜!”张若彬越想越气,不禁使用捶了方向盘一把,惊得方向一个大偏离,把迎面骑着的一个电动车司机吓得差点没摔着。 “以后,你们给我记着,不论办什么案子,都兵贵神速,要掌握时机。时机一旦失去,很多案子就会偏离轨道!”张若彬一把捞回方向,狠狠地剜了他俩一眼,然后就专注地开车了。 |
更~ |
111 杨沫和王瑜的婚礼钱磊本是不想去的。在邹婕经历了如此大情绪波动之后,他实在放心不下,只想在医院里全程陪护。可是杨沫的电话一刻也不停地打来,苦口婆心地说,不论如何都要他到场,大家也很久没有见他了,抽个空一起聚聚。钱磊怏怏不快地答应了只去吃个饭,不参与任何伴郎事宜。“只要你能来,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得到了杨沫的许诺之后,钱磊才向邹婕告假。 |
面对邹婕,他依然还是把当她作那个最初认识的人,还是愿意用最初的那个身份来称呼。不论她本身是谁,年龄多大,在他心里,她就是邹婕,就是和他一起相识相爱的邹婕。邹婕鼓励他去。经历了这些变故波折之后,邹婕也希望钱磊能够出去透透气。她不拘着他,不想他陪着她一起愁眉苦脸。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希望不要丝毫影响到钱磊。如果有一天,她要判刑要坐牢,她也希望钱磊能带好孩子,把撇清与她的关系。她不想他有一个这样背景复杂的老婆,不希望孩子将来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个这么复杂的身份。 |
这桌人见钱磊一个怏怏不乐地坐着,也就没有搭理他,顾自八卦着枫岭街头巷尾的谈资。是枫岭市房管局的风波,自然是他们谈话的焦点。 “你们听说了没有,就是那个几个月前被杀的黄科研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幸好是死了,如果没有死,这会子估计也要被请去谈话了。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怎么这事跟他还有关系?我是听说,云岭市房管局的事一直牵连到我们这边,纪监委已经找了几个人去谈话了。不过听说,那些被叫去谈话的人都已经陆续回来了。” |
“那是因为黄科研死了。如果他没有死,这些人统统回不来。黄科研是不动产登记中心内勤,所有的底单都在他那里。这些人现在都把责任往他身上推了。如果他没有死,估计我们房管局也要倒一大片。” “诶,那个凶手不是还没有死吗?听说这个黄科研有好多事都是和这个周轶男联手的。怪不说,他们连女人都可以共用,原来是有这么大的利益瓜葛。我听说,这个黄科研看上去老实、迂腐,其实敛财也很一手段。他名下的房子就有三四套。财富与他表现出来的那副寒酸相严重不对等。” |
钱磊本来没什么心思听他们八卦,只是听到了黄科研、周轶男才认真起来。毕竟这两个人与他有关联。他们刚说到周轶男,他顿然想起,如果这个案子真的跟周轶男有关系的话,那他的死刑核准估计会暂缓。这个更应和了他的辩护要求。正想着,手机响了。人声嘈杂的环境下,他接起电话,居然听不清那头在说什么。电话是一个座机打来的,那头说是法院刑事审判庭的。他说了声,请稍候,我这里很吵,听不清。等我出去接。就急急起身拿着电话往外走。 |
电话是市刑庭打来的,周轶男的死刑核准居然下来了,是死刑立即执行。他辩护的是死缓,但判决是死刑立即执行。经过二次上诉,本来是很有改判的希望的,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核准了死刑。他挂了电话,不知道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周轶男的家属。死刑二字跳脱着在他脑海里来回蹦着,令他额头的青筋都跟着一块儿跳。 他不由得想起了邹婕的案子。不知道警方会不会有其它证据,他们会咬着不放,非得判决邹婕死刑吗?他脑子一乱,竟也没有看脚下,被旁边的椅背绊了一下,差点摔跤。 |
这一个趔趄又把他惊醒了。他想起邹婕是怀着孕的,怀孕的妇女是不可以判处死刑的。想到这一层,他突然意识到,邹婕案子的程序要尽快走。必须在孩子分娩之前走前完,这样胜算更大。如果等到孩子生出来了,她失去了孕妇这一身份保护,判决的后果更不可控了。现在一切都必须以最坏的结果为基准。在准备的时候,要按最坏的结果来准备,这样才至于到时候陷入被动。 |
酒席的菜色都很高档,同桌的人一边吃一边啧啧称赞杨沫舍得、豪气。他们估算这一桌菜的价值,盘算这个婚礼宴席要花掉多少钱……钱磊却听得头疼。他淡漠嫌恶地扫视了一遍,为自己竟然与他们同桌吃饭而感到不幸。再好的菜,他这会也吃不出味道。他几乎没有怎么动筷子,一直在焦灼地等新娘新郎来敬酒。偏偏,婚礼的仪式很长。他焦躁地看着礼台的方向,想起自己的那个简单朴素的婚礼,突然明白了邹婕当初急着办婚礼的用意。 |
“婚礼是两个的事,至于弄这么大排场吗!”钱磊喃喃自语地发着牢骚,恨不能立刻就抓起手机扭头离席。 “哎,告诉你们一个新鲜热乎的秘密。外头可不许乱传。我听说,那个杀人犯的死刑最高院已经批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那个周老板这回是死定了。他不死很多人都活不好。本来,他是不用死的。听说,他的辩护律师给他按故意伤害致死辩的,顶多判一个死缓。可惜,现在有人要他死。他就必须死。” |
“你什么意思?哪有这么邪乎。你说简直比电视剧更有料。” “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说的都是内部消息。” “为什么非得他死呢?” “你们想想,查到了房管局,他做房地产的,跟房管局能没猫腻吗?一旦把他提出来重新审,给他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那些人还坐得住吗?” “那些人就有这么大能耐?能管得了最高院的死刑复核?” “关键位置有自己人就好办事。况且这个周轶男也是死有余辜。判他死刑又不违反规定。” |
钱磊看着他们你一嘴他一舌的热乎劲,心里一片荒芜。这事如果真的如这些人所聊的那样,他只能替周轶男惋惜了。谁让他摊上了这么差的运气呢。他再也坐不下去。给杨沫发一个信息,起身走了。 他必须马上跟钱沐军碰一面。他不想邹婕的案子再有横生枝节的情况发生。他们必须把所有的可能都做好预案。 |
钱沐军看到失魂落魄的儿子,心脏不禁抽痛。他不知是该为儿子的重情义而感动、欣慰,还是该责备他太傻太单纯。在他眼里,四十四岁的邹梅朵是配不上他二十七岁的儿子的。不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痛,都不该被儿子这样深爱不弃。可是,儿子认定了她,且她已经怀了他们钱家的骨肉,这事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了。他不想做恶人,只能迁就儿子。 |
“其它的没问题。关键一环还是在张若彬那里。你先前找人跟他打过招呼收效不大,说明还没有找到对的人。这个张若彬有点一根筋,认死理。我建议是你自己去找他,跟他摊开了谈。他不论是一个多么强势的刑警,最终也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到时候,你带点东西去。东西不论他收不收,你的态度要诚恳。你去求他,看他能不能手下留情。” “他会吗?” “会不会总得一试。试试不就知道答案了。”钱沐军看着不知所措的儿子,又心疼了。 |
更~ |
写了一晚的东西丢了~ |
写了一晚的东西丢了~ |
心痛到无以复加 |
112 张若彬又把全队的民警撒向了案发现场。 “就是把现场翻一遍,也得给我找到那根铁钎。更要着重找另外的利器。” 其实当时发现骷髅时,现场已经进行过一次非常细致的勘察。那次勘察除了骷髅,并没有取得有其它有突破性的线索,比如任何作案用的器物。当时大家只一心扑在尸体上,扑在寻找凶手和证人上,并没有料想过案件会走向这么一个尴尬的方向。如果不是在审讯的时候,张若彬特意把邹梅朵往犹死未救上引,这案子查到最后恐怕连案子都算不上。钱沐军的声名张若彬有意去深入了解了一番。这可不是一个一般人。 |
他早年就是刑事辩护出身,而且经他手的案几乎没有失手的。这些人之所以专攻经济类案子,是因为经济案子收益大且得罪人少。对于他们这些做律师的人来说,得罪任何人都不如得罪公检法的人来得釜底抽薪。不论人个能力多强大,如果彻底把这拨人给得罪了,律师总归是没有立锥之地的。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儿媳重新出山,可见是花了多大的决心、握有多大的胜算的。 一连几天的现场勘察,拿出现场的刑警的话来说,就差没有把现场重新翻耕一篇了,依然一无所获。 |
一无所获,对于张若彬来说就是收获。邹梅朵所说的那根用来挂物件的嵌于墙上的铁钎,只不是对她有用。对于他们办案方来说,没有这根铁钎就等于攻破了她的谎言。 正此时,他接到了钱大的电话。钱磊在电话里说,请跟他见上一面。被他直接回绝了。这个时候,他可没空见嫌犯家属。再说,这个时候见他,容易给自己惹一身骚气。说不定这个钱磊是来攻关的,又说不定他是来套瓷的。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都不应该见他。 |
可是钱磊非常自信地说,“您一定会抽空见我的。我给您带来了一桩喜讯。” 张若彬不高兴了,这年天下哪有什么非经自己寻求喜讯降临,况且自己如果有喜讯,哪还犯得上一个外来人奉送。他倨傲地说,“我的喜讯不需要你来锦上添花,况且我根本就不相信我的人生中,还会自己没掌握的喜讯。”说完,就要挂电话。 “张队,你不相信我也能理解。不过,确切地说,这不是关于您本人的喜讯。是你爱人的。我听说她想从乡下调回城,已经烦恼了很久……” |
“这跟你有关系吗?”说到老婆的调动,他就气不打一处。这婆娘缠了好多年,非得调回来。孩子正值初中,调皮又叛逆。她说要自己回来修理他。可是,她在乡下中学教学,他也不忍把孩子送到乡下去读书。所以,两人就寻思找人调动。可是调了一年多,丝毫进展都没有。 “我带来了她的调动函。”张若彬瞬间就凝住了。他的倨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份调动函无法拒绝的渴求。他说不出口,不论是拒绝,还是应允,他都无法表态。 |
“我在云岭市云朵茶吧白云间包间等你。”钱磊知道这个时候沉默就是默许的意思。为防生变,他率先挂了电话。 在接信封之前,张若彬还是将信将疑的。在路上他已经想过了,只要不是调动函,不论钱磊给什么他不会收。这年头,收取一点礼节性的礼物,似乎已经成了社会风气。他不喜欢这种风气,也一直身体力行。这就是为什么,普通的一个老师调动,他弄了一年,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原因。他知道原因,可就是不愿意随波逐流。为此,没少被老婆骂死脑筋。 |
他看到钱磊递过来的信息薄薄的,似乎除了调动函外,装下不别的,才接了。信封没有封死,他展开封口,里面果然只有薄薄的一张。抽出来一看,果然是他一家梦寐以求的调动函。 “你们是怎么办到的?”张若彬难掩欣喜一字一字地默读老婆的调动函,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不难。你们教育局长和我爸爸是多年的旧友、同窗。我爸爸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就办好了。” |
他顺手就把调动函装进公文包里,说:“非常感谢。这个东西我也做不出推辞的假象来。没想到我花了一年时间办不到的事情,你们一个电话就办好了。果然,这年头办什么事都讲人脉。这份情算我欠你们家的,以后一定寻机奉还。我事先声明,这个案子,我还是会依法履职。”张若彬话虽说得很硬气,但底气明显不足。之前他面对钱磊时的倨傲,此时已经被受之有愧代替了。 |
“不需要你徇私枉法。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公正履职,不要刻意为难她,用证据说话就可以了。尽早把安子诉出去。不要影响到她正常的待产。我也知道这个案子前期,你已经给予了我们一家很大人文照顾,非常感谢。”钱磊举起茶来以茶代酒敬向张若彬。 “起诉可能没那么快。你老婆说的根导致邹婕死亡的铁钎并没有找到。如果作案工具没有找到,检法部门是不会采信的。” “ |
假使你们在现场找到了别的凶器,检法也不会采信的。这现场历经了十几年,并不一直是密封的。况且被列入拆迁之后,更是经历了大量的人力进行现场劳作,你们能查得清一根铁钎的去向吗?能查得清现场遗留的其它凶器的来路吗?你们与其纠结对工具的寻找,不如接受她的供述。你为什么就要邪恶地推定一个母亲有蓄意杀死女儿的故意呢?而不能平静地接受,只是出于一场意外?” |
“可是她后面埋尸体、伪装自己的死讯、再冒用女儿的身份,这一切都是她故意杀人的具象!”张若彬激动起来,那副居高临下的傲慢又来了。 “她都说了无法接受女儿的离世,而想要替她活下去。这个理由难道不充分吗?这个是有心理学依据的。心理上把这种情形叫作假象思维。况且,你们不能把推断当证据。” “你当真就那么相信她吗?”张若彬目若寒冰地盯着钱磊的眼睛。 “我信她。我愿意信她,我愿意在她不幸的人生中注入一股暖流。” |
“你不怕引狼入室吗?如果她真的一相歹毒的妇人,卧榻之旁,你岂能安睡?”张若彬说完之话,竟不自在起来。他觉得自己这话本身就很歹毒。 “我坚信她不是一个歹毒之人。我认识的她,就是一个善良无辜的人。无论命运多么不公,她都在命运的夹缝中苦苦求生。她已经这么可怜了,我们何必要赶尽杀绝?”说着,钱磊的眼里竟闪起了湿润的光芒。 张若彬是被一丝湿润之光打动的。或许是自己见识太过的黑暗,而习惯了对光明盲视。或者钱磊是的直觉是对的,那个女人只是一个柔弱的妇人,不是凶残的杀人犯。 |
“我会持续对她的人生进行追踪,如果她能保证此前和此后的清白,我会考虑相信你的判断。” “我希望这一切能快点。我想在孩子降生之前还她母亲一个清白之身。” “洗白不是一件易事。我不能答应你。” “你尽力就好。”钱磊说得平静而淡漠,不禁令张若彬怀疑他的真正目的。他正想说什么,钱磊的电话响起来了。钱磊拿起电话边往外走,边匆匆对他说,“抱歉,我得先走一步。我还要见一下我的委托人。单我已经买过了。” |
只见钱磊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边,走廊传来了他渐行渐远的接电话声音。张若彬望着门口发呆,一时不竟闹不清楚自己刚才经历了。他再次反调动函拿出来,一字一字默读着这份简短得只有几十个字的调动函,心下五味杂陈。 他要急着去见周嫣然。周嫣然的情绪也很躁。虽然历经了大半年,可之前一直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事情突然在最后一关来了一个360度惊天大逆转。她很愤怒。凭什么掩盖一部分人的污秽,必须要用她父亲的人头来祭。她要求钱磊马上提起申诉。在申诉期间,死刑是必须停止执行的。 |
不论申诉是否成功,至少能为父亲多争取到一段生命期。 申诉状钱磊已经写了,他建议要由周嫣然自己向法院提交,并且附带了一封由周轶男亲笔书写的自述信。 他现在要叮嘱周嫣然的是,此事必须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任何一环都不能出一点错,否则将可能给她的家族带来灭顶之灾。 |
更~ |
113 周嫣然情绪很激动。她在骂了一通公检法之后,终于把矛头指向了钱磊。她看着钱磊,虽尽量克制着情绪,脸上却挂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愤怒。“钱律师,你当初不是非常有把握能改判的吗?现在倒好,不仅没有改判,还悄没声息地就核准了死刑。我知道你家里最近事情多,你爱人住院需要照顾。但你也不能只顾着家里的事,而不顾我爸爸的死活吧?” |
这话说得钱磊非常不爽。他自己家里一团事儿,分散了很多精力不错,但周轶男的这个死刑核准事情,跟他花没有花心思完全不相关。他前期的工作已经做得很到位了,并且也得到了确切会改判的消息。事出突然,完全是受云岭市房管局的风波影响。他想分辨几句,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没意思。他干脆闭了嘴,思忖着如何把话题转开,如何令自己平复情绪,不跟她计较。 “眼下怎么办?”周嫣然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 |
“你如果觉得我不称职,我们可以解除委托。”钱磊终于没能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呛了周嫣然一句。“申诉状已经写好,我的工作就算完了。之后的申诉你可以另请高明。”他把申诉状递给周嫣然,提起包就要走。邹婕的事已经搅得他焦头烂额,能把周轶男的事推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嫣然见钱磊发火了,并没有接申诉状,而是一把抓住了钱磊的包带,连连向他道歉。“对不起,刚刚是我太急躁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是信任你的。如果这个时候你扔下不管,我父亲就真的危险了。请你原谅我刚才的莽撞。我们谈谈,下步该怎么做? |
”钱磊扭过头来,狠狠地瞟了她一眼,缓缓转过身来,自嘲地说:“我是怕承担不了周总的重托。丑话说在前头,将来万一不能取得如期的结果,希望周总记得今天说的话,别到时再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正如你所说,我家里确实是一摊子事,可能无法全身心来钻研这个事。”钱磊说得阴阳怪气的,呛得周嫣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她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把这口气吞下去。艰难地吐出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力就好。” 钱磊这才缓和下来,坐了回去。 |
“虽然我家里的事也很复杂,但我丝毫没有怠慢你父亲的案子。”坐下后,钱磊淡然地看着周嫣然,郑重地说。“你父亲的这个事,我已经打听过了。是因为我市房管局方局长这边使了力。我可听说,你父亲和黄科研和方连江局长的事不小。方连江的亲弟弟在最高法院刑事庭,主管死刑复核。所以,你现在的方向是,必须让省监委的领导知道,你父亲是他们眼下办的窝案的重点证人,杀不得。” “可是,如果这样做,将来会不会反而把我爸爸的罪搞得更重?” |
“当然可能。但是,我们现在必须有条件地指证,这样就能成立重在立功表现。只有认定了重大立功表现,你父亲才有可能改判。” “这事儿可行吗?” “当然可行。你父亲已经是死刑犯了,这么做对他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如果将来不能改判,也给你父亲多争取到了一些生存的时间。再说,最坏的结果已经是死刑了,争斗一下,总不会有更坏的结果吧?”周嫣然听得瞪大了眼睛。钱磊的这番话令她深受振奋。“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
“第一件事,把申诉状交上去。在申诉期间会暂缓执行死刑。第二件事,写一封举报方连江的贪污腐败的举报信,并且要把他弟弟徇私枉法包庇他的事一起写进去。怎么严重怎么写。关键要把事写大,最好能把他写成涉黑涉恶。这样上面会更加重视。第三,要马上动用关系,找到省纪委的领导,把你父亲有方连江重要罪证的事透露出去。” “好的,我马上去办。” “有一点你要切记,这事儿必须找到可靠的人。不然极有可能弄巧成拙,反而会加速你父亲的死亡。” |
“我知道。我知道一些关系。不过,不是很有把握。我必须见我爸爸一次。你能尽快安排一次会见吗?” 周轶男的死刑复核下来之后,看守所一直替他瞒着。这是看守所的管理方法。死刑犯一旦提前得知消息,是很容易情绪失控的。一个情绪失控的死刑犯,会做出什么事故来是可想而知的。看守所最怕的就是,死刑犯没能挨到执行死刑的日子,自己给自己执行了死刑。律师和家属在执行前会被安排一次会见,但在这次会见中,被勒令不能将实情告诉犯人,还得继续瞒着他。这次临终会见的意义是稳定犯人情绪,顺便做一个临终告别。 |
在安排会见之前,周嫣然已经将申诉状交上去了。法院接到申诉状第一时间通知了看所守,暂缓停止死刑。 周嫣然看到父亲戴着手铐脚镣走出来的一瞬,就止不住泪目了。她的眼睛刹那间涨得通红,眼眶蓄满了泪水,未及她开口叫爸爸,泪水已经夺眶溃淌。 周轶男看到女儿此番的情绪霎时明白了这段时间以来所受的待遇。在等待上诉改判的日子前期,他是没有如此高规格的待遇。有一天上午,他突然被带到一个小号子,里面只有三个轻刑犯。他们还每天对周轶男极尽恭敬、关怀。 |
也就是从这天起,他既使是在号子里也必须手铐、脚镣全部武装。他曾猜测过或许就是死刑核准了。为此,他问过管教干部也问过同号子的犯友,人人都安慰他说,他的案子还没有定论。外面的人正在帮他活动,他改判死缓的可能性很大…… 他没有直接坐下,而是站在铁栅旁边,失神落魄地问:“是复核下来了,是吗?”女儿抢步上前,紧紧抓住周轶男的手,已经成哭得泣不成声了。周轶男被女儿的悲痛所感染,脸色顿然变得铁灰,眼睛涨得生痛。他的手被女儿抓着,只能自己别过头去,不想让女儿看到他老泪纵横的脸。泪水随着他的扭动像飞溅的雨花,洒向了光柱的尘埃,撞得那些尘埃像受惊的小飞虫般飞散。 |
“别哭了,我们时间有限,谈正事要紧。”钱磊拍了拍周嫣然的背,想要劝慰她冷静一些,她却越哭越伤心,号淘不已。 “我们已经提交申诉了,在申诉期间,刑罚会暂缓执行。”钱磊只能自己开口说明来意。“今天来,主要是两个意思。一是就申诉来征求你个的意见。虽然我们已经提交了,但最终的方案还是要你同意的,因为下面的很多事情,需要你的配合。二是,我们经过商量决定让你以云岭市房管局窝案的重要涉案证人的名义,给你运作重大立功表现。 |
只要重大立功表现得到法院采信认可,就一定会改判。三是,周总想单独跟你谈谈,看看有什么老关系能不能用得上。我们启动的这个计划,胜算很大,但风险也不小。如果我们没有找对人,很可能适得其反。所以,这一切都必须跟你商量,我们在确保万无一失。” |
一直在专注于掩饰自己的痛苦的周轶男,听了钱磊的话,竟然霎时泪止了。他脸色铁青,目光如铁,愤然从女儿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他挥舞着戴着手铐的双手,坚决地说:“不要申诉!不要再折腾了!我不想再被调查来调查去了,死就死,一了百了。没什么大不了了。你们不在再折腾了。嫣然,你过好自己的日子,管好生意,别管这些破事了。” “为什么?爸爸,有什么比能活着更重要?你只要配合调查就可以。不会加重你的刑罚的。这算是重大立功,只会更轻……”周嫣然即刻停止了哭泣。她抹了一把泪,不可置信地瞪着父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
“对啊,所有这些我们都会去运作的。到时省纪监委也会向最高法院提交改判资料的。在里面只要表现好,再过两年就可以改判无期。以后我们还可以通过立功不断地减刑,最后的刑期不会超过二十年。你现在年龄也不大,再过二十年,只要身体健朗,出来后还是可以有所作为的。”钱磊一旁帮腔。 “我说过,不要再折腾了。你们怎么就不听呢?明天马上去法院把申诉撤回来。我再说一遍,我不会配合你的。”周轶男越说越坚决。 |
“可是已经提交上去的申诉是撤不回来的。他们肯定是要再次核查的。” “那就等他们再次核查之后再执行吧。”周轶男望向身后的门,他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 “爸爸,我之前听你说过,省纪监委有一个领导跟你关系很铁。你把这个领导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明天就把申诉状和举报信给他。这样,你很快就会成为纪监委的重点证人,暂时可以离开这里。只要你配合他们调查房管局的案子,你说不定可以直接改判无期。钱律师说,如果是无期的话,就意味着你只要在里面呆十五年!”周嫣然越说越激烈,她拽着父亲的手,激动地摇晃着,试图将他摇醒。 |
“管教,带我回去!”周轶男没找到管教,就直接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喊完,他小声警告他俩:“我不会配合你们的,走着瞧!你们俩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可是为什么呀?!”周嫣然泪如雨下,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嘤嘤地又哭起来了。 “嫣然,听爸爸的话,世事很复杂,你太单纯了,不在牵扯其中。你如果硬要一意孤行,那是要把整个家族和你自己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爸爸一个的命不足惜,我只希望你和你哥哥能过得好。以后,你要照顾好你妈妈,和你哥哥搞好关系。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别管我了。我一把年纪了,在这个浮浮沉沉的世上也过够了。死亡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
“可是……”门开了,穿着警服的管教干部出现在门口,板着脸说:“刚刚是你大喊大叫吗?吵什么吵?!” “报告管教,我的会见结束了。我请求回监舍。”说罢不等众人表态,周轶男就向门口走去。管教严厉地看了周嫣然和钱磊一眼,带着周轶男走了。 周嫣然和钱磊望着周轶男远去的背影,一片茫然。 |
“现在怎么办?还是要你自己拿主意。你是他的法定代理人,是可以替他做决定的。”钱磊看着失神的周嫣然,悠悠地说。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而不救。” “可是,你不怕由此而触发一些不可抗力的重大变故吗?你爸爸说的话,你不担心吗?” “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总不至于要我们的命吧?可眼下如果我们不替爸爸申诉的话,他就会死!”周嫣然突然发作,她咆哮着再次崩溃大哭。 “既然如此,举报信还是发吧。只是,你有把握发给谁吗?” “我回去想想,这个事情我会落实好的。”周嫣然擦了一把泪,头也不回地出了会见室。 |
更~ |
114 回到警队,副手正好来向张若彬汇报案情进展。在现场经过几软的搜索之后,并没有搜到他们所要找的东西--既没有找到那种铁钎也没有找到锐利的刀具。 “眼下该怎么办?如果采信邹梅朵的供述,我们只能以过失致死起诉她。可如果不采信她的供述,我们又找不到新的证据来质证。如果邹梅朵可以羁押就好了。把她关进去,多审几次,我就不相信她能翻出新花样来。” |
“怎么押?她一个身怀六甲之人,哪个看守所敢收?就是看守所敢收,我们能找得到法律依据吗?现在别说羁押她,就是对她进行多轮长时间的审讯都不能够。她的主治医生说了,她的这个胎儿能够保下去,全凭的是现代高超的医疗技术。如果放在以前,早就流产了。我们可不能蛮动,否则出了事谁来承担。” “我们就是太讲程序和原则了,才导致她有恃无恐。她如果出个什么意外,流产了才好。没有了肚子里的孩子,看她还能矫情猖狂什么。”副手很不情愿地发着牢骚。 |
“你们别乱来,不要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你们就是不忌惮她老公、仅仅的身份和地位,也要对生命了怜悯之情。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无辜的。我们执法者,可不能偏离了法律的原则。我们不以为了执法而执法,执法的目的是惩戒和挽救。当两人不能相统一时,尽量不要走偏了道。”张若彬很严厉地制止了副手的危险想法。 “那眼下怎么办?只能以过失致死起诉了?” “过失致死有证据支撑吗?换句话说,会不会站不住脚?” |
“站不站得住脚,恐怕连我们自己都不会信。所有的证据支撑全凭她个人的供述。”副手叹了口气,颓丧地说。 “他杀也没有证据嘛,凭的也不过是我们的主观推断而已。我们现在办案要尽量地摒弃先入为主。那样容易走弯路。她说死者是后腰部受伤失血过多死亡的,我们找不到铁钎,就应该调整方向。改从伤口入手……” “可是肉身早就烂了,怎么查?” |
“死者不是还有一身衣服吗?我记得当是死者骷髅是有一层衣服包裹的。我们就从这身衣服入手查,或许这身衣服就是死者当时穿的。如果是,就一直能在衣服上找到痕迹。” “如果不是呢?” “先不要太悲观。这样,双管齐下,兵分两路。你马上吩咐勘验检查组对现场摘取到的衣服进行拍照、检查,我马上带人去一趟医院,对邹梅朵进行再次审讯。” 副手走后,张若彬若有所思地呆坐了一会儿,抓起了包走出了办公室。在与副手谈论之前,他一直犹豫不决,要不要收下钱磊的这份厚礼。 |
但很奇怪的是,在与副手的整个谈话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在偏向钱磊。他拿到调令的当天并没有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妻子。他在犹豫,想等案情明朗化后再说。可是一连两天,他发现这事藏不下去了。 儿子这两天发烧,必须一早起来去打针。老婆自然必须起得更早。她得打理好儿子洗漱之后,夫妻俩带孩子去打针。打完针之后,老婆匆匆买了早点,驱车去乡下上班。由他带着孩子去吃早餐,再送孩子去上学。 |
临行前,妻子总是再三嘱咐,中午必须回来带孩子回家吃。孩子正在发烧感冒,外面的食物不卫生,也不营养。可是,他哪有时间给孩子做午饭。只能带着他到食堂对付一顿。食堂是大灶,,饭菜不可口不说,孩子胃口又不好。孩子都对着他打来的饭菜,直翻白眼,愣不动筷。 “你好歹吃点。”他内疚地说。 “妈妈不是让你给我做饭的吗?”儿子反不依不饶起来。 |
“关键我要有那个时间啊。再说,食堂的饭菜怎么就不能吃了?你看这么多叔叔阿姨都在吃,你怎么就不能吃了?”张若彬看不得孩子这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有点火了。 “我真的吃不下去。”儿子见父亲似要发作,赶紧握了筷子象征性一扒拉了一口饭菜塞进嘴里。嚼了半天,才把这口饭艰难地咽下去。然后就再也不肯动筷了。“如果妈妈在家就好了。她会给我做清淡的汤……” “我不是能你打了汤吗?” |
“这汤油太大了,一喝下去就反胃。”为了印证自己所言不假,儿子在嗫了一口汤之后就强烈地干呕起来。很快这种干呕就变成了吐了,把刚刚吃上去的那点饭菜全都吐了个干净。他以为儿子是在演,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正打算批评他。却见他从垃圾篓抬起了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嘴角还挂着明黄的黄胆水! “你真吐了啊?”他惊愕地看着儿子,心疼地说。 儿子白他一眼,怼了句:你以为呢?!可怜巴巴地捂着嘴,作势又要吐。 “那怎么办呢?我回去给熬粥喝吧?” |
“等你熬出来,我还上不上课了?”儿子又是句怒怼。他发现儿子现在怼他都是一套一套的。他上句都没有说完,儿子下句就已经怼出来了。 “你情绪怎么这么大,生病的人情绪还这么冲,不利于身体健康。”他温柔地、委婉地批评了一下。 “肚子决定情绪。”儿子又是一句精准地冷怼,噎得他无话可说。 “走,我带你去喝粥。我记得市医院附近有一家很好喝的粥店,各种食材的都有。”张若彬放下筷子一手提起儿子的书包一手拉起儿子的手就往外走。 谁知儿子还是不领情,嘟喃着说,“早先怎么没有想到这家店?你对亲儿子也太不上心了。” |
这句话直接就把张若彬顶到无言以对。每天脑子里都是案子,对孩子对这个家,自己还真的如儿子所言,太不上心了。妻子在乡下上班,儿子平时中午都是半托在老师家里的。只有到了晚上,儿子才能回到家里吃上一顿好的。不怪儿子对他微词。 “你想不想妈妈调回来上班?就调回你们学校……”上了车之后,他试探性地问了儿子一句。他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儿子回答,转过头去看究竟。却见到他一脸惊喜地光芒,把病色完全盖住了。他嘴巴惊得合不上,双手握拳兴奋地摇晃着。 |
“你就那么想妈妈调回来吗?”见儿子兴奋成这样,他心酸了。 “你说呢?妈妈在乡下上班,你有空管过我们吗?我平时跟没家一样。”儿子撇着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儿子一再对他轻蔑以待,他越自责。 送儿子去上学后,他一直在办公室犹豫着下午要不要去给妻子办调动。直到副手汇报过案情之后,他突然顿悟了,不论案子如何走向,这个调动已经是到手之物,必须马上去办。他不想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发来,来影响这件事情的走向了。 就当是欠他这个人情,以后想办法还吧。 |
在去教体局的路上,他这样安慰自己。 妻子在得知调动消息时正在校长办公室。她是去请假的。她找了个代下午的课,想要早点回城给照顾儿子。校长跟她说:“你还真瞒得住,都调动了,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她懵在半原地,半晌没明白校长的意思。 “看来,你还真不知道啊。上头已经通知了,把你调到一中去了。让我们做好教学交接工作。你不来我也正要去找你商量一下交接安排。” “我,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这是真的吗?校长您不会是拿我开玩笑的吧?” “开什么玩笑,当然是真的了。会不会是你老公背着办的,想要给你一个惊喜。”边上的老师七嘴八舌地猜开了。 |
然后,他就接到了妻子的电话。电话里妻子高兴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向他求证的整个过程中,语气都是微微颤抖的。 “你是怎么办到的?怎么不声不响就办成了呢?”得知是真的,老婆高兴得都快哭了。有了老婆的这句话,张若彬心里的彷徨落了听。假使以后真的会因为这事而被追责,也是值了。这一刻,他豁了出去,不禁对钱磊产生了微妙的感激。他没有回答妻子的一再追问,只是宠辱不惊地说:“你早点回来吧,晚上给孩子做点好的。我还得去一趟枫岭,有什么事,等我晚上回来再说。” “啊,你又要出差啊?可是,我们校长让我晚点回去,说是要谈一下教学交接的事。” “不急,有三天的报到期。交接的事,明天再谈。儿子中午只喝了一点粥,晚上再不弄点好的给他吃,他营养跟不上的。”妻子在电话那头跟校长解释,他听了一会儿,直听到校长同意了,他才把电话挂了。 |
更~ |
@幽獨 2019-12-12 11:32:45 期待更新啊 ----------------------------- 谢谢红包支持,非常感谢~ |
115 张若彬赶到枫岭市人民医院的时候,邹梅朵正在睡觉。这些天,他已经把监视组撤出去了。就现在的案情来说,监视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拿不到新的证据,就是把邹梅朵看得再紧也没有用。病房里也没有看到钱磊,只有一个年老的妇人陪侍在旁。这个妇人应该就是钱磊的母亲,他见过一两次。妇人用问询的目的看了张若彬一眼,张若彬立马就退了出去。他即刻去了郝芳菲的办公室。在获得郝芳菲首肯之后,在郝芳菲的陪同之下,他回到了邹梅朵的病房。 宁采汀看到主治医生进来,以为是例行查房。她起身淡淡地说,“她刚睡下,一切都挺好的。” |
“你儿子呢?”郝芳菲见只有宁采汀在,心下有些不安。 “他出去有事了。他的几个同学说有事找他商量。” “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吗?这位警官需要找好婕了解情况。我想问一下他的意见。” “她刚睡着,能不能等小磊回来再说?”宁采汀听说是警察找邹婕,就知道没啥好事。她口气虽然是征询式的,脸色却拉得很冷。 “只要有家属在场就行了。不需要把她老公叫回来。”张若彬马上表态。然后也不等宁采汀表态,他就让办案民警架设办案设备,着手讯问。 |
宁采汀见情势不对,立马拿立手机转出了病房给钱磊打电话。 若不是许久未联系的杜礼志一而再再三的强求,钱磊是不会离开医院的。他现在除了律所必要的工作外,其余时间都呆在医院里。他甚至把邹婕的病房当成了半个办公室,不仅把笔记本电脑随身带,还搬来了一个便捷式打印机。每天等邹婕睡下的时候,他还等加班加点写辩护答辩状。杜礼志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电脑前奋力敲打。他接起电话看了一眼邹婕,轻声问什么事。杜礼志很霸道地说,:“我在冰语咖啡,你来一下。” |
“什么事?我走不开。我在医院陪护。”钱磊轻声解释着。 “你可以让你妈妈顶一会儿。我真的有事急事找你,必须得见你一面。”杜礼志恳求道。 “我妈妈不在。” “你可以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嘛。” “你到底什么事嘛?” 两人拉起了话锯,各不妥协。 “你现在是两耳不闻朋友事,一心只陪老婆了。我如果不是心里实在难过也不敢打搅你。”杜礼志嘲讽地说,口气酸酸的。 |
“你到底是怎么了嘛?”钱磊也急了。 “磊子,我特别难过。你知道吗?曹欣回来了。我们俩见了一面,终于弄懂了一件事情。你还记得前几年网上那句最毒的诅咒吗?愿天下的所情人都是失散多年亲兄妹……” “这跟你们俩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吗?我们就是传说中失散多年的亲兄妹!”杜礼志似乎是哭了,声音喑哑,带着哭腔。 “怎么可能?!这也太扯了吧!” |
钱磊一下子没有控制住,大声叫嚷起来,把邹婕吓醒了。她揉着眼睛,翻了一个身,喃喃地叫钱磊小声点。“你等着。”他挂了电话,走到邹婕床边,简单地说明了意思。邹婕倒很大度地劝他赶紧去。“我马上打电话让妈妈来陪你。我保证早去早回。” “我这没事,你去好好劝解一下他。遇到这样的事,谁都不好接受。” 在听杜礼志倾诉的过程中,钱磊越听越难过。到最后,他发现从最初的震惊,到最后的悲愤,释放出来的并不全是对杜礼志遭遇的感触,更多地是联想到了自己的遭遇。这段时间里,一直陪在邹婕的身边,自动关闭与外界的横向联络,其实就是一直在刻意躲避。 |
他发现,虽然自己无数把自己说服,但他还是没有勇气在朋友面前解密邹婕的身份和她经历的故事。于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进入了借酒浇愁程序。借着酒劲,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竟然抱头痛哭起来。 宁采汀的电话正是这个时候打来的。钱磊再忙着哭,没有听到电话响。宁采汀见儿子没有接电话,又记挂着病房里儿媳妇就匆匆回屋去了。 张若彬正在向邹婕重新核实身份。 “你的姓名等项?” “邹婕……” |
“从今天开始你已经不再是邹婕了。你应该报你的真实姓名邹梅朵……”张若彬纠正道。 “我叫邹梅朵,今年四十四岁……”宁采汀听得云里雾里的,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群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 “请你再重述一遍邹婕的死因及经过?” “那一天……” “你回忆一下,发现她死了之后,你是否有给她换过衣服?” “没有。” “你能回忆起她当时穿的是什么衣裤吗?” |
“入夏以后她喜欢穿裙子。事发那天她穿的是一条连衣裙,粉色碎花的纱裙,前面有斜插口袋,圆领的,无袖的。” “你还记得裙子上面是什么花吗?” “是细碎的小蔷薇。” …… 随着审讯的深入,宁采汀已经听傻了。她没有想到这个一向被自己珍视的儿媳,居然是一个潜在的凶杀疑犯。更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年龄都快赶上自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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