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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长篇小说《笏剑曲》期待支持、出版合作,谢谢[第3页]

作者:王惟福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赵敏emily1015 2022-06-15 21:28:18
    希望早日早日可以看见楼主的书出版
    -----------------------------
    难哦,不过谢谢你的支持。
    2
    世安的信送达罗山,驿卒将信送至县衙文书房,书吏见是唐喜的,就唤吴广收了。吴广拿着信来找唐喜,见唐喜在房内睡得正香,不敢叫醒,将信放在他身上。一个多时辰后,唐喜伸个懒腰醒了,身上的信掉落于地,唐喜一愣,拾起一看,见是从衡阳发来的,颇为奇怪,撕开信封抽出一看,原来是师兄世安写来的,立即来了精神,看完后又沮丧起来,没想到,师兄竟然皈依了罗空大师。
    正在看时,吴广推门进来问道:“头,谁给你写的信呀,怎么从衡阳来的?”唐喜不耐烦地道:“还不是我那个哥哥,约我去衡阳玩,还劝我当一个惩恶扬善的好捕头,吴广,我不是好捕头?”“当然是好捕头了,头,你就是我们的典范,”吴广嬉皮笑脸地说。唐喜骂道:“说正经的,再拍马屁就罚你请兄弟们吃酒。”“别、别,我不敢了,呵呵,我说的全是正经话,”吴广赶紧求饶。
    唐喜嗟叹道:“唉,不是我不想当个好捕头,实在是官场昏暗,凡事认真不得,休要说我,即便是县令、县丞、主薄、典史乃至信阳知州大人,哪一个认真履行职责了?”
    吴广接过话题迎合道:“是呀,当官的不仅要在官场上有荣辱派系,于江湖中也须有道义兄弟,他们一方面在衙门里大肆贪腐,暗地里又在江湖上强取豪夺,抓捕江湖恶棍不就是抓官老爷自己吗?我看你这哥哥也是憨厚诚实之人,哪里知道官场上的奥妙?咱们这些当捕快的,好好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行,锄强扶弱,打抱不平,替天行道的事还是留给九州四海的侠客去做,头,对吧?”
    唐喜嘿嘿笑道:“你这话我乐意听,要是我那哥哥像你这样明事理就好了。对了,昨天那个盐差马车被偷的案子有线索没有?”
    吴广听到唐喜询问昨天报案丢车的事,回答道:“没有,也真邪门了,最近丢了许多马车,但失主报案后,没过多久又在另外一个地方找到,好像是盗贼将马车偷去玩了几天,然后丢在另一个地方,他为什么不拿去卖掉?想来想去真是奇怪,不知道盐差过几天会不会找到他的车。”
    唐喜问:“鲁奇呢?把他招来,这个案子可与其他的不同,偷东西偷到县衙当差的头上来了,搞不好下次就是你我,再下次就是县令大人,那还了得?”
    吴广道:“这家伙精得很,他说他很久不偷东西了,对道内的事不了解。我看他满脑子鬼蜮伎俩,光糊弄我,下次再发现他偷东西,狠狠治死他。”
    唐喜道:“他这种人都能改恶从良?我还真有点不信,你把他叫来我问问。”
    太阳快要落山了,唐喜喝完最后一杯茶正准备散衙,忽见吴广推门进来: “头,鲁奇来了。”唐喜精神一震,喜道:“带进来。”
    没多久,吴广带进来一个精瘦的小子,大约二十四、五岁,不高的个子,长脸、高鼻子,一脸微笑,此人正是惯盗鲁奇。
    一进来,鲁奇就满脸堆笑地向唐喜鞠躬:“唐大人你叫我?”
    唐喜骂道:“什么狗屁大人,你们这帮龟孙不都说我是县爷和白龙王的一条狗吗?”
    鲁奇慌忙道:“哎哟哟大人,我可从没这么说过呀。”
    唐喜道:“好了好了,坐下吧。”唐喜指指旁边的木凳,示意鲁奇坐下,问道:“最近发什么财?”
    鲁奇道,“小人以前爱偷点小东西,现在改正了,帮父母卖些水果,卖水果能发什么财,嘿嘿!”
    唐喜也曾在水果摊前见到过他,遂道:“改邪归正了好,可你那帮狗肉朋友不是都还未洗手?以后多报一些他们偷盗的事情给县衙,县衙不会让你白干。”
    鲁奇赶紧点头称是:“当然,我知道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一定报告给大人。”
    唐喜突然问:“为何偷盐差的马车?”
    唐喜知道,鲁奇是罗山小偷里的领头羊,最近丢失马车的案子,他肯定知情。
    岂料鲁奇一脸的委屈,哭丧着回道:“唐大人,这事我真的不知道,知道了还用你亲自过问,我早就跑来向吴大人报告了。”
    唐喜看了看吴广,吴广也无奈地双手一摊,好像在说:看吧,我说这家伙什么也不会说你还不信?
    唐喜朝鲁奇摆摆手:“回去吧,记住你自己说的话。”,未等鲁奇转身,又轻蔑地警告道:“鲁奇,尔等小厮,本大人随时可以捉拿归案,你休要耍花样。”
    鲁奇道:“大人借小人一万个胆,小人也不敢在大人面前耍花样。”
    吴广道:“休要啰嗦,快走。”
    吴广将鲁奇带出后又回转进来,唐喜道:“从明天起好好盯着他,抓住他偷东西,狠狠地打一顿,他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吴广道:“是,头,你放心,明日我就盯死这个泼皮。”
    3
    鲁奇,祖籍山东藤州,后曾祖父避战祸移居河南商丘,鲁奇很小时,父亲鲁源携全家从商丘迁来罗山做买卖,由于父母忙于买卖,无暇照顾鲁奇,鲁奇因此整天与一帮小厮混在一起,大家无所事事,拜恶棍阮天虎为师学武。
    阮天虎自小在湖广祁阳县学过几年武术,自以为学业有成,回到罗山老家后,整天炫弄本领,将鲁奇等人收为徒弟,以大哥自居。
    后来阮天虎一伙与罗山凶神郞八闹了矛盾,阮天虎嚷嚷着向郞八叫阵:“郎八,听说你号称狼霸,在罗山谁都不怕,真有这么厉害?我阮天虎这头虎今天就吃了你这条狼。”郞八哈哈大笑:“好,听说你在祁阳学武回来,颇有手段,如果你赢了,我这条狼拜你这头虎做大哥,如果你输了,你这头虎拜我这条狼为大哥,如何?”阮天虎大喜道:“一言为定。”谁料斗不过十招,阮天虎就被郞八打倒在地三次,这才知道自己那点功夫还嫩得可怜,于是依约拜郞八为大哥,与郎八手下刘广福、陈虎一起,合称“三虎”。罗山人称狼霸、刘广福、陈虎、阮天虎为“一狼三虎。”
    狼霸经常教导三虎道:“唐海,号称盗跖,手下仅有三个兄弟,却能威震江湖,我们一狼三虎也要如此,要干就干点大事,以后休要跟鲁奇他们厮混,这帮小混混再多有什么用,我一拳就能打趴十个,带着这帮无用之辈,有损我们兄弟几个名声。”
    于是,阮天虎弃了鲁奇等人,全心全意跟随狼霸。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阮天虎这个老虎不在了,鲁奇这个猴子做起了大王,成了这帮混混的大哥。大家平日里要么练练武术,要么去偷点东西,日子过得也很惬意。
    离开县衙,鲁奇暗暗骂道:“别说许多案件都是我自己干的,就算是别的兄弟所为,让我鲁奇陷害兄弟给你这两条走狗去立功,休想。”
    回想着唐喜最后的那句话,鲁奇窝了一肚子的气:“什么玩意儿,县爷和白龙王的走狗随时可以将我鲁奇抓起来,偏我鲁奇就这么窝囊?”
    鲁奇无处发泄,一边走一边狠狠地踢着街面上的石子,忽听有人在背后叫“奇哥”,回头一看,一个光头少年朝自己招手并走了过来,鲁奇骂道:“狗杂种怎么剃光头了?”
    光头青年本叫金煜,大家都戏称为“金鱼”,金鱼笑道:“天气热了,剃个光头凉快,奇哥,老五他们在南山老柳树那儿烤肉吃,特着我来请你。”
    鲁奇正好饿了,晚餐还没着落,遂道:“算你们还有点良心,也不负我为你们担着这莫大的干系。走,你给我找笔和纸来。”
    金鱼不解:“要笔和纸干什么?”
    鲁奇怒道:“本大人交办的事,你照办就是,多舌作甚!”
    金鱼无奈,只得去找笔和纸,鲁奇则在附近四处观察,目光盯到远处绸缎铺前的一辆马车,这是哪位富家妇人又来购买绸缎了呢?
    不一会,金鱼拿着一枝毛笔和一张白纸来了,鲁奇接过纸笔,对金鱼说:“到前面那条十字路口等我。”金鱼正要问,鲁奇眼睛一瞪,吓得金鱼舌头一伸,灰溜溜地跑开了去。
    鲁奇将纸撕成两半,在其中一半上写上:“暂借一用,南山老柳树下取车。”然后将笔尖用笔筒盖上,将笔和剩下的半张纸揣进口袋里,朝着那马车走去。鲁奇稍微打量了一番,见四周零零散散几个人,遂大摇大摆的走到车前蹲下,迅速取出一根细铁丝,几下就将车锁打开,然后将写有字条的半截纸放在地上,压上一颗小石子,跳上马车,鞭子一挥驾车就走。鲁奇来到十字路口,载上金鱼朝南山而去。
    走了五六里路,二人到了南山老柳树下,只见大约半里路远处的溪边几个人围在一起,鲁奇让金鱼先走,自己将车停在老柳树下,系了缰绳,掏出笔和剩下的半张纸,写上:“果真良马好车,下次再借,谢谢。”用马鞭压住纸条放在车上,然跟着金鱼走去。
    鲁奇和金鱼走近那几人,为首的正是老五,旁边放着一坛酒,中间夹着两只鸡放在火上烧烤。见鲁奇和金鱼来了,四人向二人打招呼,老五道:“奇哥怎么才来。”金鱼说:“还是驾骑车来的,要是走路更晚了。”老五问道:“车呢?”鲁奇回答:“还给人家了。”又指着鸡问:“这是谁的货?”老五笑道:“我晌午弄来的,一只也有三四斤。”
    鲁奇和金鱼也与他们围在一起盘腿而坐,一边摆弄着烤鸡,一边长声短声地喟叹。老五问:“奇哥怎么了?”鲁奇说:“你们知道师父因何弃了我们?”金鱼说:“不是说跟狼霸一起做大事,没空闲陪我们耍了吗?”“屁话,师父是瞧不起我们整天偷鸡摸狗,说白了就是嫌我们没本事,”鲁奇扯了块鸡肉,狠狠地咬下去,被烫得张开嘴巴,吐了舌头,直道:“好烫,好烫。”众人都嘻嘻地笑了。
    金鱼道:“熟了,吃吧。”其他几个人也各自撕了块肉吃,老五边吃边嗟叹道:“是呀,奇哥说得对,我们整天就偷点小东西,打些糊涂架,师父哪能看得起?”
    有烤鸡吃,大家原本都很高兴,现在被鲁奇和老五这么一说,都闷闷不乐了。老五搬起那坛酒来,揭开盖子,让鲁奇先喝了几口,接着大家轮着喝,谁也没有说话。
    吃完烤鸡喝完酒,鲁奇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尘,道:“我就不信了,这罗山就只有他白龙王和狼霸混得好,老子凭自己的本事,也能干出风光事来。”鲁奇说完,迈步即走。金鱼见鲁奇独自去了,喊道:“奇哥,你要去干什么?”鲁奇走了几步后停下,回头道:“咱罗山这帮走狗捕快太嚣张,巨奸恶霸太傲慢,老子咽不下这口气,鲁奇今日发誓: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让捕快头痛,让巨奸恶霸胆颤的飞天大盗。”
    鲁奇说完大步而去,留下惊愕的金鱼、老五等人。
    鲁奇下定决定要干一番大事业,于是找了个开锁师傅,专心研究开锁技艺来,同时每天早、晚间,腿绑沙袋到南山上跑斜坡,到了山顶练习徒手爬树,跳高,再也不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父亲鲁源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以为儿子改邪归正了,逢人就说:“我儿子如今规矩了。”他哪里知道,儿子如此刻苦,却是下决心要做一个通天大盗。
    4
    六月的罗山,天气炎热。
    唐喜在捕房里无精打采,昏昏入睡。吴广敲门进来询问道:“头,县丞大人又催问南湾的那个通奸犯马大抓住了没有?咋办?”
    唐喜睡意正浓,听了吴广的话一下子坐了起来,挠挠头道:“糟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又自言自语道:“你说这马大干什么不好,偏要去与表妹私奸,害得本大人天天往乡下跑,改日抓了他,非打断他的狗腿不可。”
    吴广笑道:“头,别烦,鸿源煤矿伍有志上次说给你打点野味尝鲜,都还没兑现承诺呢!”
    唐喜一听乐了:“亏得你提醒,不然都忘了,对,吴广,你去找兵房典吏,就说紧急公务下乡,让他多派几匹马,我们马上走,一来去马大家中搜寻一番,二来顺路到伍有志那儿讨杯酒喝。”
    此时已经是午时了,唐喜与捕快吴广、王贤等六人带上朴刀,骑上快马兴致勃勃地朝南湾而去,一路上鸟语花香,有说有笑,好不惬意。
    唐喜等人骑马穿过一片片田野来到南湾,找来六十多岁的里长带路直奔马大家,到了门口,吴广和其他四名捕快冲进屋去搜查了一番,除了马大老父母外并无他人,只好空手而回。唐喜道:“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走。”
    六人骑马要走,老里长挽留道:“众位官爷远途辛劳,岂可饿着肚子回去,先到家中吃了粗茶淡饭再走不迟。”唐喜笑道:“谢了,本捕头还有公事在身。”说着策马扬鞭,带着吴广等人直奔鸿源煤矿。
    吴广边走边笑:“头,今日咱们可真清廉,不扰民了。”
    唐喜骂道:“别拍马屁,你道里长老头糊涂?告诉你,他此时正在猜度:‘平日里唐捕头吃喝玩乐,强拿硬要,是个刮民的滑头鬼,今日不吃我的饭,定是要去他处饮酒。”
    吴广道: “不会吧,那老头会知我们要到别处去?”
    唐喜道:“你不要以为这世上只有咱们当差的精明,实话告诉你,这些土老农民心里亮着呢,只是咱们挂着朴刀,骑着高马,他们奈何不了,有朝一日翻了天,他们定会一脚踏在咱们头上,一边拉屎一边揪出八百年前的老账。”
    “哈,头,你莫要吓唬小的们,”吴广又笑问众人道:“是不是呀兄弟们?”
    王贤等四人都道:“头在开玩笑呢!”
    @北海丁戈 2022-06-16 21:44:46
    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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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过奖了,谢谢您的支持。
    “不说了,跟你们说是对牛弹琴,赶紧找伍有志吃酒去,”唐喜双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直奔铁铺乡的鸿源煤矿。
    鸿源煤矿原本是信阳州的官办煤矿,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官府不办了,却成了罗山霸主白伟的私有煤矿,白伟命赵得志为矿主,伍有志为看门打手,大肆开矿牟利。
    见唐喜带着人来了,伍有志赶紧笑着迎上来,唐喜下马一看,大院里还停着两辆马车,问伍有志怎么回事,伍有志也不答话,先将唐喜三人迎进一间小屋内,然后轻声道:“七姐来查案了。”
    唐喜一听:“哦,还真来查鬼杀手了?我们县衙也在查,七姐这边有眉目吗?”
    伍有志说:“这怎么查?毫无头绪,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查出什么,小弟又怎会知道?对了,唐捕头想吃点什么?”
    唐喜说:“可有什么山货。”
    伍有志道:“今日正好有几只野味,我让厨子做了给你尝尝鲜。”
    没过多久,酒菜备齐,伍有志道:“赵爷要在楼上陪七姐吃饭不能下来,特安排小弟和杜盛作陪,还望捕头莫怪。”八人就在厨房边的偏房里摆起酒菜。吴广和王贤见煤矿主人赵得志没有出面,心里直范咕噜,但唐喜见了满桌佳肴,喜的眉开眼笑,拿起筷子狂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赏。吴广、王贤见状,也不便多说什么,跟着吃喝起来。
    吃到一半功夫,赵得志推门而入,笑着赔礼道:“哎呀,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唐捕头来了不能作陪,失礼失礼呀,来,我敬唐捕头一碗。”说着就自己倒了一碗酒要敬唐喜。
    唐喜一见赵得志亲自敬酒来了,受宠若惊,慌忙端起酒碗起身赔笑:“哎哟,赵爷,你那么忙,我哪敢搅扰你。”
    赵得志见唐喜那慌张的狼狈相,哈哈大笑,喝过酒后,拍拍唐喜肩膀道:“唐捕头慢吃,我楼上还有酒席,得上去,就不陪你了。”复又一脸严肃状,郑重其事地吩咐伍有志:“有志,好好陪唐捕头,唐捕头和各位捕快兄弟不醉不准撤席,哈哈哈哈……”说罢扬长而去。
    赵得志天生桀黠,年轻时就在罗山县很有名气,后来拜在白伟门下,成了白伟龙王山庄的总管。赵得志最懂人情世故,善于钻营,为了巴结段七,口口声声称比自己小八岁的段七为七姐,深受白伟和段七喜爱。
    赵得志上楼进入包间,里面坐着四个人,在中间落座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神色庄重,穿着华丽,庄重下面透出七分妖娆,妖娆之中含有三分霸道,霸道里面暗藏一股杀气,杀气之外又隐有十分镇定。妇人右边坐着二位健壮大汉,左边是赵得志的娇妻曾庆波。
    赵得志一进门,曾庆波就责怪道:“叫你别去你偏要去,那个贪得无厌的瘦猴子给他根香蕉吃就很不错了,以我气,下次再来干脆扫地出门。”
    中间那妇人闻言,笑道:“妹妹,这你就不懂了,瘦猴子虽然贪得无厌,可人家毕竟是个捕头,也算是个官呀,得志去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妹妹可要记住了,狗,要定时喂食,这样才听话。”
    赵得志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还是七姐说得对,我去下面喂喂狗,还不是让他更听话嘛!”
    5
    中年妇女姓段名七,罗山霸王白龙王白伟的第三任夫人,旁边两位汉子,则是白龙王手下的金牌打手梅南春、孟俊。
    段七本是罗山东铺乡一个村姑,自小家境贫寒,又不甘心在乡下受苦,就来到县城里天外天酒楼做帮工。段七人美心毒,颇有计谋,敢作敢为,同在酒楼做工的好姐妹吴豆豆因有几分姿色,人又软弱,被好色的掌柜鲁子成借着酒兴给奸污了。作为一个乡下来到城里的孤身女子,吴豆豆无可奈何,只得成天以泪洗脸。段七大怒,表面上装着无事,暗地里找到好姐妹田香、武霞和武霞的姨妈刘娘帮忙,决定狠狠教训教训这个色狼鲁子成。
    一天上午,武霞到酒楼寻找断七,对段七道:“姐姐,我今日去信阳州府呈递状子,晚点回到罗山,估摸那时已经天黑回不了家,就跟姐姐一起住宿,先向姐姐说明,好教姐姐夜晚莫要关门早睡。”段七喜道:“太好了,你我姐妹多时不见,正好一起述述旧情,妹妹快去快回,莫让姐姐久等。”
    那鲁子成当时正在台前忙碌,见武霞身材婀娜,面容秀丽,皮肤白皙,眼睛直发淫光,早已忘记了手头的活儿。
    到了午时,田香来到店里喊段七道:“姐姐,今日奶奶六十大寿,你怎么还不回去祝寿?难不成把这等大事给忘记了。”断七惊道:“哎呀,糟糕,幸得你来提醒,我差点都给忘记了。你稍等,我找掌柜告个假,马上就跟你回去。”
    段七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前柜对鲁子成道:“掌柜的,今日奶奶寿诞,段七特地告个假,明日再来酒楼,还望掌柜的通融。”
    鲁子成道:“此乃人之常情,理应回去,明日早点回来就是。”
    段七谢了,走出几步又回头道:“今天有个表妹去了信阳州府,本来约好晚上回到罗山与我同住酒楼,可不巧我要回家给奶奶做寿,还请掌柜将表妹安排到我床铺上歇息,多加照顾。”
    鲁子成早就垂涎武霞美色,现在段七托自己照顾武霞,心中如何不喜,忙道:“那是自然,你放心去吧。”
    段七走后,鲁子成淫心荡漾,度时如年,巴不得马上就天黑,一心盼着段七那貌若天仙的表妹早点儿从信阳回来。
    可是,店里的客人都走光了,酒楼也该打烊了,仍然不见武霞的影子,鲁子成不禁失望起来。鲁子成让其他人都上楼休息,自己一个人在前柜算账,这时来了一个中年妇女道:“掌柜的,请问你们酒楼可有一个叫段七的姑娘?”鲁子成道:“有,怎么了?”那妇人道:“我刚才从扬子溪对面过来,今日溪水大涨,石头路墩快被溪水淹没,有个十几岁的姑娘胆小不敢过溪,她让我传话给段七姑娘,说她是段七姑娘的妹妹武霞,要段七姑娘务必前去接她,背她过河来。”鲁子成一听大喜,忙对那妇人道:“谢了大姐,我这就通知段七姑娘。”
    那时正值寒冬初临,哪里会涨溪水?鲁子成心有欲念,因此并不细想,那妇人正是段七安排来报信的刘娘,待刘娘走后,鲁子成无心算账,匆忙关了店门,急急地来到扬子溪边,果然见到对边有个窈窕黑影。
    鲁子成喊道:“对面可是武霞姑娘?”
    那边传来娇滴滴的声音道:“我是武霞,你是哪位大哥?”
    @扬光RC 2022-06-17 15:01:46
    写得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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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鲁子成喜道:“我是掌柜,你姐姐回老家给奶奶祝寿去了,托我前来接你,安排你住宿。”
    武霞又是娇滴滴地说道:“我自小害怕河水,天这么黑,石墩又快被溪水淹没,我一个人不敢过去,哥哥过来背我过溪嘛。”
    鲁子成大喜,忙道:“好的好的,我这就过来背你。”鲁子成一边说,一边在黑暗中慢慢地踩着石墩朝溪对面走去。
    小溪不大,水面大约四五丈宽,一共也就十七八个石墩,鲁子成踏步走去,刚到溪中间时,只听哎哟一声,竟然掉到水里了。
    十一月的天气,寒冷刺骨,掉进冰冷的水里,那可不好受。鲁子成发疯似的想往岸上跑,但是刚一站起,脚又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人复又摔了下去。
    原来,段七在其中一个石墩上设了两个套,田香和武霞各在溪水一边拉着套绳,鲁子成脚踩上去后,两只脚被套上,二人在黑暗中用力一拉绳子,鲁子成就倒了。
    虽然溪水很浅,仅仅淹及成人膝盖处,鲁子成即便是人倒在水里,但是用手撑在水底,头部任然可以保持在水面之上。但是鲁子成此时已经失去理智,像一头发疯的野猪,总想站起来跑到岸上,鲁子成欲往前跑过溪,后面的田香拉着,欲往后退回去,对面的武霞又拉住不放。总之,鲁子成一站起来就又被拉倒,如此折腾十多次,喝了不少水,手脚被冻僵,很快就挣扎不起来了。
    看到鲁子成痛苦挣扎的样子,田香和武霞害怕了,如今见他不动了,二人更加惊惧。武霞放下绳子,走到一直站在旁边冷眼相看的段七跟前道:“姐,够了。”田香也在溪对面喊道:“姐,我们跑吧!”
    “跑?”段七冷冷笑道:“现在这个畜生的命就在我手里,只有他求我的份,我还用得着跑吗?”武霞急道:“我们不是说好仅仅教训教训他吗?”段七咯咯地笑了笑,阴阴地道:“是的,但是在此之前,我不知道折磨人这么好玩,这么开心,这么刺激,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还没玩够……”
    段七拉着绳索,将奄奄一息的鲁子成拖到岸边,从地上捡一块石头走到他身边站住,用脚踩住鲁子成脑袋,高高举起石头。
    鲁子成气息炎炎,求饶道:“段七,为何害我?”
    “害你?我这是替天锄奸,你欺负吴豆豆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原来你是替豆豆复仇来的,段七,你何必为她一个乡下姑娘与我为敌?”
    “与你为敌又怎样,你以为日后还有机会复仇么?”
    鲁子城大惊:“你待如何?”
    段七轻问道:“掌柜的,我要是就这样把你砸死,你说县衙会不会追查凶手?”
    鲁子成哆哆嗦嗦地发抖,忙说道:“是呀是呀,她与你无亲无故,我与你无仇无恨,你为他惹一身官司犯不着,你放了我,要多少银子都行,我全给你。”
    段七将手放下,柔声道:“是呀,犯不着,砸烂你这狗头,再笨的捕快也知道有人害你,我呀,还是把你拖到水里去淹死算了,那样,身上无伤,大家都以为你自己不小心掉进水里,意外弱水而亡,对不对呀?”
    鲁子成一听急了,慌忙求饶:“我给你银子,你放过我,我父母老迈,娘子有病,女儿幼小,我死了他们怎么活。”鲁子成近似哭泣。
    段七一听:“哦,我倒是忘记了,掌柜的,你放心的去吧,我会让你老父老母流落街头,再找几个威猛的汉子陪你娘子睡觉,还把你女儿买到妓院去快活,淫恶的男人就该落个这样的下场,公道不,哈哈哈哈。”
    段七丢掉石头,不顾鲁子成求饶,拉起鲁子成脚上的绳子,硬是将人再次拉进水里,又用手按压头,活活地把这个淫棍给淹死了。
    段七解开绳子,任尸体沿着溪水漂流,然后笑着走了。
    此事果然不出段七所料,尸体被发现后,经过验尸没有发现外伤,县衙做出意外失足落水身亡的结论,一桩谋杀案就此草草了解。
    是年,段七十七岁。






    后来段七的身影进入白龙王白伟的视线,段七不仅美貌,更兼机智,泼辣,凶狠,果断,是一块走江湖的好料。白伟天天真金白银地追求段七,段七向白伟提出三个心愿:第一是找四五个健壮汉子轮奸鲁子成的娘子,第二是将鲁子成的女儿卖到妓院为娼,第三是派人暴打鲁子成的老父老母,将二老的房子一把火烧了。那白伟本是豪强恶首,手下聚集着一大帮无恶不作之徒,遂乐呵呵地完成了段七的三个心愿,终于赢得美人芳心,结为百年好合。
    此一恶缘,在江湖上传为佳话。
    大家都笑鲁子成贪色求欢,落得个家破人亡,正应了古诗所言:
    劝君休贪酒与花,你若贪来便亡家。
    一旦酒醉花心动,家破人亡皆因它。

    第三十六回:歹恶人深夜惊魂,王县令海捕杀手
    1
    段七此次来到鸿源煤矿,就是为了表哥元霸被杀一事。
    元霸是段七大姨妈的儿子,是白伟福乐赌坊的账房先生。后来段七遇到白伟后,白伟为了讨好段七,干脆让元霸做了赌坊坊主,上下一切事物全由他一人打理。经过几年努力,元霸赚了不少钱,在县城置了地产,取了娘子,风光一时。可是乐极生悲,好日子没过几天,竟然被人给杀了。大姨妈哭喊着向段七要人,段七又急又恨,发誓要捉住凶手,剥皮挖心。
    可是两年多过去了,竟然未找到一丝线索,这一惊天大案竟然成了悬案。
    段七始终没有放弃,花了大量钱财给手下兄弟和捕快,重金悬赏缉捕鬼杀手。
    两年来,鬼杀手时常出没,不少江湖好汉惨遭毒手,闹得罗山人心惶惶。两年来,白龙王的手下和县衙捕快并不闲着,虽然抓捕了十几个嫌犯,始终都未查到真凶。
    当初,信财被杀,根本就没有惊动白伟,后来曾诚、曾四兄弟双双被杀,引起白伟的注意。曾家兄弟本是河北客商,系由信阳州通判王学强推荐而来,得到州府的支持。曾家兄弟各怀绝技,他们的到来严重威胁到白伟在罗山的霸主地位,但是白伟根深蒂固,又是地头蛇,曾家兄弟还是不敢过分张扬,双方在罗山算是平分秋色了。曾家兄弟的劫难,让白伟很是纳闷,在罗山除自己有能力置曾家兄弟于死地之外,还有谁具有这个能力和胆识呢?
    经过一番分析,白伟和段七相信,一定是外地流窜而来的江湖好汉劫财杀人。但是,白伟的这一分析,通判王学强可不认同,王学强怀疑是白伟所为,严令罗山县典史赵泽伦暗中查访白伟,直到后来元霸也死了,才解除对白伟的暗查,因为据仵作验尸格目推断,死者信财、曾诚、曾四、元霸的伤口系同一木棒所致,而白伟不可能对段七的表哥下毒手。

    这一下王学强和赵泽伦相信了白伟和段七的判断:罗山潜伏着一个外地流窜进来的可怕杀手。
    之所以说是外地来的,而不是本地人,是一个,而不是一伙人,均因为赵泽伦通过正规手段全县排查,白伟也通过江湖手段在全信阳摸排,均未发现本地有哪一个人既具有这样的能力,又具有这样的动机,且每次作案干净利索,来无踪去无影,不像是多人所为。
    鉴于凶手劫取了曾家兄弟、元霸不少钱财,估计会在青楼、赌场等场所出现,所以官府和白伟都将暗查的重点放在这些地方,但是两年来却无半点儿讯息。大家一致结论是:这个可怕的杀手半人半鬼,可防不可擒也。
    段七不愿相信这个结论,因而来到鸿源矿山,曾诚、曾四兄弟就死在矿山不远的山沟里,段七希望能够在这里寻找新的突破口。
    段七问赵得志道:“最近矿山安全措施处理得怎样,上次百姓闹事都摆平了吧?”
    赵得志说:“七姐放心,都没事了。上次百姓闹事,说我们矿山污染水源,坏了溪流,让他们没法喝水,与伍有志他们打起来了。后来这帮刁民还告到县衙,县令派唐喜带着几个捕快来查访,我请他吃了顿饭,送了贿银,这滑头鬼喜滋滋地就回去了。”
    段七说:“以后凡事小心,不要闹得太大,尤其不能闹出人命,硬要有一两个不要命的百姓闹事,那也应该暗地里做。”
    赵得志附和说:“是,七姐大可放心,唐喜刚做捕头的时候,我还摸不清底,有点放不开手脚,后来经过几次试探,这家伙就是五贪捕快,贪财、贪色、贪赌、贪酒、贪睡,就是不贪功,跟他哥可是完全相反,很好应付。”


    “他哥?他哥是谁?”曾庆波奇怪地问道。赵得志见问,不耐烦地搪塞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快给七姐敬杯酒,这才是正事,嘿嘿。”
    见曾庆波还是不明白,段七慢慢吞吞地道:“妹妹,这个唐捕头有个哥哥叫唐君,以前也是个捕快,哎哟,那个公证呀,真让人敬佩,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唐君也贪,他贪什么呢,他不贪财、不贪色、不贪赌、不贪酒、不贪睡,就是贪功,想升官嘛,呵呵,可惜呀,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了。”
    说到这里,段七开怀大笑。笑毕,又对赵得志说:“哎,得志,你说这兄弟两秉性完全相反,是不是亲兄弟呀,我就纳闷了。”
    赵得志亦大笑,调侃道:“莫不是捕快哥哥是正室所生,捕头弟弟是野妓所养?”
    “哈哈哈哈……”酒桌上传来欢快的笑声。
    2
    唐喜六人酒足饭饱,伍有志令撤了席,提议玩马吊牌,唐喜欣然应允,王贤提醒道:“头,明天县令大人到州衙公干,还得用马,兵房典吏交待我们早时回去呢。”唐喜此时微醉,见王贤阻拦自己玩牌,怒道:“他兵房典吏还管我捕头大人不成?”伍有志附和道:“唐捕头真豪爽,我就欣赏这风格。”一边说一边吩咐杜盛摆上马吊牌,拉着唐喜、吴广、王贤上桌。
    牌一直打到太阳落山,唐喜已经昏昏入睡,吩咐王贤打马回城,伍有志要留六人吃晚饭,唐喜谢绝,搂着赢得的钱歪歪斜斜地就要上马,爬几次都摔了下来。赵得志在楼上哈哈大笑,对伍有志道:“有志,唐捕头已醉,如何骑得了马,将我的马车借捕头一用,好生送回县衙去。”
    伍有志当即答应,拉来一辆单马马车,与吴广一起将唐喜扶入车内睡下,然后套上马鞍,吴广骑马带路,王贤驾车,其余三人骑马随后,一行人朝着罗山县城而去。
    六人一路慢慢回城,没走多久天就黑了下来。到了一处村子时,几十人围在路上,吴广很远就高喊:“公差办案回衙,尔等村民把路让开。”
    要是平日,百姓听说是官差来了,都会赶紧让开道儿,可今日却颇是蹊跷,大家听了喊叫,知是县衙捕快,不仅没有让开,反而一下子都围了过来,其中七八个百姓哭喊着要报官。
    吴广问道:“你们为何拦车?”
    其中一老者道:“大人听我细说,本村闺女刘氏嫁与朱堂乡陈伟为妻,那陈伟不务正业,好殴妻子,前些时日因琐事毒打刘氏,刘氏无奈躲回娘家,陈伟邀了十余个无赖前来刘家打砸。闻讯赶来的村民见此情景,个个愤愤不平,但是打人的都是本乡泼皮无赖,手里拿着刀械、木棒,为首的名叫花狐,高声叫嚣:‘谁管闲事打死谁。’我等羸弱百姓,谁敢出头?这帮恶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大家在此敢怒不敢言。幸好上天有眼,让各位官爷光临本村,望速速抓捕行凶歹人,还刘氏一家公道。”
    “真倒霉!”吴广叫苦不迭,真后悔自己刚才竟然糊里糊涂地报出捕快身份,暗思:“要是其他小流氓,我吴广抓来也就是了,可这花狐是白龙王的人,白龙王是罗山霸主,连县令都要敬他三分,我如何敢得罪?”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自己既然遇着了,也不能公然溜走呀,毕竟自己是捕快,再说即便想不管闲事跑掉,车都被大家围得水泄不通,想走也走不了。无奈之下,吴广对众人道:“你等休慌,容我禀告。”吴广下马,钻进马车使劲推熟睡中的唐喜。
    唐喜醉醺醺地哼了几声,吴广使劲推,一边推一边小声地说:“头,醒醒,醒醒,有歹人在村里闹事,如何是好?”车外的农民们也附和说道:“捕头大人,他们太猖狂了,求大人伸张正义。”
    唐喜睡得正香,被吴广及车外的百姓吵吵闹闹弄醒了,心里窝火,不耐烦地大声喝斥道:“既有歹人,何不快追?追!追!追……”唐喜说完,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这一下可把吴广给弄懵了,这完全不像唐喜的惯常风格,看来今天他是醉得太离谱了。
    原预想唐喜明白事情原委后,一定会下车安抚百姓,然后询问苦主事情原委,再拍着胸脯表态一定要追查凶手,让苦主明日到县衙呈送状子,哄着这帮村民让开道路后溜之大吉,没想到唐捕头今天如此正义,竟然当真要去追捕恶人。
    唐喜下了命令,自己却蒙头大睡,反倒把难题推给了吴广。
    再大的困难,堆到眼前了也需解决。吴广想了想,走下车来,慢吞吞地问大家:“歹人们往哪里跑了?”众人朝山路一指,那是一条通向朱堂乡的小路,路的前方直通两座大山深处,吴广和王贤一看那黑压压地茂林,心里直打寒战。但是,几十个百姓围着自己,唐喜也发话了,如果不壮胆去追,万一这帮刁民去县衙里告状,自己也是不好受的。
    想到这里,吴广拿出平日里从唐喜那儿学来的耍滑头功夫,大声道:“乡亲们,大家带上棍棒锄头,我们一起去追,抓住歹人,绳之以法。”大家闻言,群情激愤,纷纷抄起家伙,只等捕快带路。
    吴广、王贤等五个捕快带头往前冲去,大家跟在后面。可是没跑多远,吴广对众人道:“我们人生地不熟,还是你们跑前面,我们跟在后面。”大家一听,也觉得在理,于是都冲到前面去,只想着有五个捕快在后面跟着,大家胆子也大了。
    看着大伙往前跑远了,吴广和王贤商议道:“我们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前面万一打起来了,我们就别过去,如果追一阵没追上,他们自然也不能责怪我们, 我们就让苦主写个状子报上县衙,将这事交与县令大人断处。”王贤连连称赞吴广高招,吴广笑道:“这些还不都是跟头学来的。”
    3
    陈伟因为妻子刘颖死活不肯回家,咽不这口气,所以请花狐帮忙,花狐二话不说,带着兄弟们气势汹汹地赶来。进了村,大家先是把棍棒刀剑藏了起来,由陈伟入屋打探虚实。陈伟见刘颖一家正在吃饭,一招手,大家持武器猛冲进去乱打乱砸,不仅打烂了屋内物品,还打伤了刘颖、刘父刘全、刘母向玉花、姐姐刘艳等人。在殴打刘艳的过程中,见她有几分姿色,花狐还趁机又搂又抱地强亲了几口,心中好不痛快。
    一高兴,花狐不禁唱起歌来:
    郞想妹来妹想郎,郎和妹来情意长。
    郎想妹妹红裙子,妹想郎哥钻帷帐。
    众恶听了嘻嘻浪笑。
    夜色深处,阴森恐怖,风吹树林飒飒作响,虽有明月当空,亦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前面一条黑影立于路中,手持一棒,纹丝不动。
    花狐等人大吃一惊,谁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这情形真让人魂惊胆颤,幸好花狐一伙人多,且都是恶棍,也拿着武器,所以并不特别惧怕。花狐壮胆大声喝道:“谁?谁在前面?”其他人则紧握手中武器不敢出声。
    “韦陀!”阴冷沉闷地声音来自这不速之客。
    “韦陀?”花狐惊恐地道“韦陀是谁?”大家细看,黑影脸如童子,身着长袍,手持木棒,似人非人。
    “是神,是庙里的神仙,”陈伟惊恐的大喊一声后撒腿就跑。
    刘颖信佛,夫妻感情好时,经常跟妻子到寺庙里烧香拜佛,知道很多寺庙里都供有韦陀神像:脸如童子,手持金刚杵、腰系毒蛇,斩妖除魔。因此一听到韦陀名字,又见这副凶样,陈伟吓得撒腿就跑。
    陈伟怕,可花狐不怕,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花狐带着众人一步一步逼近。
    “不是韦陀,是鬼杀手!”又一人惊恐地说了一声,马上掉头跑掉了。
    大家没听说过韦陀,因此也不怎么惧怕,但是鬼杀手谁人不知?一听这三个字,大家顿觉毛骨悚然,个个唬得转身就跑,只留下花狐一个人。花狐正在疑惑,“鬼杀手”闪电般地来到跟前,花狐还来不及招架,就被当头一棒打在脑顶上,顿时鲜血直流,呜呼哀哉了。


    其他十几人虽然疯跑,但是山路崎岖,道小路窄,且又是夜晚,大家心里极度恐惧,没跑出多远就相互倾轧倒了一大片。未等大家爬起来,凶神“鬼杀手”已经追了过来,一阵乱棒下来,只闻鬼哭狼嚎,撕心裂肺。
    这声音,初听似有万魔噬身,细聆又像恶鬼吸髓。这情景,远闻魂魄兢兢,近看心神惶惶,天上地下十万界,唯有此处最阴森。

    4
    吴广、王贤五人懒懒散散地跟在后面,心里直范咕噜,今天真是倒霉,但愿这帮混蛋快点走,千万别让村民给追上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村民惊叫起来,原来有人在黑暗中不慎踩到了东西,仔细一看,却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大家看到这些人血迹斑斑,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吓得退了数步,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吴广和王贤不知何事,小心上前,从村民手中接过火把一照,地上满是血污,十余具尸体东横西倒,死状极恐。见此惨状,吴广、王贤不自觉地连连后退。 这时不知是谁说了句“有鬼”,村民们吓得掉头就跑,吴广和王贤等五名捕快见大家没了踪影,抬头看看四周幽深黑暗的山林,顿感恐怖至极,一时顾不得捕快身份,也似鸭子遭狗驱逐一般落荒而逃。
    回到村子,大家依然惊魂未定。吴广和王贤使劲猛推熟睡的唐喜,怎奈唐喜醉酒太深,迷迷糊糊就是醒不了。吴广无奈,只得对众人道:“大家不要慌张,请问本村里长何在?”有人回道:“里长刘威,此时应在村西口的家里。”吴广道:“你们马上去找里长,让他带人前去保护现场,我数人即刻回县衙禀报,此事重大,需由县令大人定夺。”
    众人都道:“全凭官爷做主。”
    吴广、王贤六人急速回城,到了县衙,王贤再次去推唐喜,唐喜微睁双眼,怒道:“何事?”王贤道:“头,出大事了,死了十多人。”唐喜大惊,猛地坐起,惊问:“哪里死人了?”吴广过来将事情经过跟唐喜说了一遍,唐喜惊得瞠目结舌,冷汗直冒。
    “快,快,快报告县令。”唐喜慌忙跳下马车,匆匆跑到典史赵泽伦的房间外“碰碰碰碰”的敲门,赵泽伦睡眼惺惺地开了门,见是唐喜,责问道:“吵什么吵?”唐喜慌道:“大人,不好了,朱堂乡发生凶杀案,死了十余个人。”赵泽伦大惊,一时睡意全无,正要准备去找县令,突然驻足回头道:“大人已睡,还是明日一早再禀告,你先带三十个捕快前去守护,休教百姓坏了现场。”
    唐喜抬头看看漆黑的夜空,这才意识到此时正是深夜,县令和各位大人都已经熟睡,自己确实太过唐突了,忙道:“是,全听大人做主。”
    次日一早,县令王武闻报大骇,急匆匆带领县丞高海涛、典史赵泽伦、仵作姚英等三十余人冲冲赶往朱堂乡。到了现场,勘查、绘图、验尸,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十五个人全系头部受到钝器打击,引起颅内出血而亡,不少人除了头部伤外,身体其他部位也有钝器打击伤痕。


    周围已经陆陆续续围了数百百姓,大家既好奇又紧张,经验丰富的王武见此情景,招来唐喜道:“暗中留意围观百姓中可疑者,根据本官多年办案经验,凶手或许就在围观人群之中。”唐喜道:“大人高见。”
    唐喜假装到旁边喝水,分开人群走到外围仔细观察起来,但是绕人群转了几圈也没有发现异常,倒是看到了脸色青铁,充满杀气的段七。要是别人有这种表情,唐喜一定会特别注意,因为有这种表情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或者是知情人,但是白龙王、段七也在暗地里追查鬼杀手,而昨夜的这起凶案,看情形十有八九又是鬼杀手的杰作,段七在此现身也就入情入理了。
    王武仔细查看了现场,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唐喜在人群外没有什么发现,又回到现场内,对正在思索的王武道:“大人,未见异常。”王武“嗯”了一声,继续思索着。
    这时赵泽伦来报:“大人,卑职认为,此案应是鬼杀手所为。”
    王武点头称是,说:“赵大人言之有理,死者全是被硬棒击头而亡,看来鬼杀手又现身了。”
    王武又叫来高海涛问道:“县丞有何高见?”
    高海涛道:“作案手法与鬼杀手一摸一样,此人心狠手辣,我们应当彻查县内来历不明的外乡人。”
    赵泽伦道:“前些日子,下官查遍了县城做买卖的外乡客人却一无所获,以下官看,凶手定然躲在乡村,因此,当往各乡各村再查。”
    王武点头称是,道:“有劳两位大人和唐捕头,定要细细盘问本村里长和村民,凡与信立财等死于鬼杀手棒下者有恩怨的人,一律拘捕到县衙听审,发现外乡人,不管是歹人还是良民一并拿来问话,如有敢拒捕者,乱棒打死也在所不惜。”
    高海涛、赵泽伦、唐喜三人领命而去,王武带领十余个衙役、捕快打马回府,等候佳音。

    @扬光RC 2022-06-19 19:3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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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回:口吐狂言祸临身,羸弱女子强求人
    1
    傍晚时分,高海涛、赵泽伦、唐喜三人匆匆赶回县衙,王武急将三人招入二堂密商。高海涛禀告道:“大人,下官三人带众衙役、捕快遍查朱堂乡,虽未查得外乡人线索,但带来三个嫌犯:第一个是秦观,此人与信财赌博输过钱,且跟信财在水田里打架,此事众乡邻皆知。第二个是王强,此人组织百姓在曾氏兄弟矿山闹事,导致上百人聚众斗殴。第三个是朱万,此人系朱堂乡流氓,手下有四五个弟兄,是元霸的小弟,后来与花狐为争一个青楼女婉儿闹翻,元霸调解时强令朱万将婉儿让与花狐,因此记恨元霸和花狐,具有作案动机。”
    王武大喜道:“三位幸苦了,人既已带来,不可误了时机,连夜快审,果能破了此惊天大案,本官自有重赏。”
    高海涛三人领命,分别严审三个嫌犯。
    高海涛突审秦观,先是软硬兼施,威逼利诱,却不见成效。高海涛又动用刑具,将秦观双手吊起,泼凉水,打耳光,坐老虎凳,几翻折磨下来,当天就招了,承认是自己杀了人,但为何杀?怎么杀?何处杀?细节说不上来,最后来一句,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认我全认。虽然认罪笔录有了,但是王武一看就知道是逼出来的口供,皱了皱眉头,令道:“以赌博、打架为由关一个月放人。”

    赵泽伦专审王强,王强是个地道的农民,没有任何前科,安分守己,但是自从曾氏兄弟来开矿后,污水外排,坏了当地村民懒以生存的溪水,于是带着大家到矿山讨要公道,堵住煤矿不让排污,与曾氏兄弟发生打斗。经过一番连续三天不让睡觉的攻心审讯,王强就是不承认杀人,赵泽伦大怒,正准备大刑伺候,但被王武给制止了。王武凭直觉认为王强不可能是凶手,因为元霸与王强他们村一点利害关系也没有,再说元霸死在自己家里,元霸的家四周都是高墙,王强一介草民如何能进去行凶,遂以聚众闹事的罪名拘押王强半月。
    唐喜强审朱万,朱万被抓后非常怒火,见唐喜来审自己,破口大骂道:“滑头鬼,平日喝酒时称兄道弟,今天却来审我,是何道理?”
    唐喜忙赔不是道:“朱兄莫怪,非是小弟忘恩负义,如今凶案频发,王大人有令,小弟不得不为之,小弟知道大哥不会杀人,我们闲聊一会,走走过场,掩人耳目,到了明后天我就去禀告王大人,说朱万不是凶手,向他讨个释放文书,将大哥放了就是,嘿嘿。”
    朱万听了稍微消了点气,嘟噜道:“这还差不多,元霸虽然没了,但龙王还在,我是龙王的人,谅你们县令也不敢妄来。”
    唐喜笑道:“那是那是,朱兄是龙王爱将,我想县令大人也会有所顾忌。”

    朱万听了哈哈大笑道:“那是。”
    如此“审讯”,唐喜与朱万闲聊了三天,第四天朱万不耐烦了,道:“兄弟,快去禀告王武,这鬼地方哪能久呆,我得出去了。”
    唐喜道:“好,好,我这就去向县令大人讨要释放文书,待会放朱兄出去时,朱兄一定要装成受了酷刑的样子,走路一拐一拐的,切莫让小弟难做。”
    朱万笑道:“哈哈,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兄弟。”
    唐喜离开大牢,到了县衙大堂向王武禀道:“大人,卑职审了三天,用了大刑,那朱万昏了几次,却拒不招认,以卑职观察,此案定然不是朱万所为,莫若放了再查他人。”王武正在埋头公务,头也不抬一下,挥挥手道:“你且先回,待本官处理完公事再召见你。”
    唐喜退下,来到牢内回话道:“朱兄,我已禀告大人,此时大人忙于公务,一会再招小弟,定然会放你回去。”
    朱万道:“多谢贤弟,改日兄长专门宴请相谢。”
    唐喜道:“哪里话,你我兄弟何言谢字?”
    朱万赞道:“真是好兄弟。”又问道:“县令忙何公务?”

    唐喜道:“这小弟就不知了,想来应是凶案之事吧,自从发生连环杀人案来,县令可是夜不能寝,时时刻刻盼着抓捕凶手,将其碎尸万段呢。”
    朱万笑道:“哈哈,不是我朱万小觑你们,你们这帮吃官粮的只会鱼肉百姓,哪有能力破案?我要是那鬼杀手,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他王武。”
    自古以来,口无遮拦易招是非,嘴吐狂言必惹横祸。
    唐喜正要说话,只听牢外传来一个声音:“大胆狂徒,身在大牢之中竟还敢出此狂言,鬼杀手非你何人?”唐喜闻言大惊,朱万也惶惶失色,二人一看,说话的正是县令王武。
    原来王武正准备来牢内叫唤唐喜,没想到刚入大牢,就听到朱万狂言,因此大怒。
    这也是朱万的劫数,本来遇到唐喜是他的造化,可偏偏在快要解脱的时候因嘴惹祸。朱万虽然连忙赔罪,王武大喝道:“来人,大刑伺候。”
    众衙役一哄而上,剥光朱万外衣,将其按倒在地。
    “大人,朱万身上伤痕累累。”一个衙役禀告。

    王武和唐喜上前一看,只见朱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还有十几处陈旧刀伤痕迹,细看那伤口,颇似五六天前所留。王武大喜,冷冷地问道:“朱万,你身上的伤痕如何得来?”
    朱万忙辩解道:“段七呀,这个恶婆娘表哥被人杀了,她就像疯狗似的乱咬人,把我关了几天,硬说是我干的。”朱万委屈万分。
    “段七?何时?”王武真没想到段七还抢在县衙之前就怀疑朱万了,堂堂县衙在破案上竟然落后一个江湖女匪,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王武想到这里,心里真不是滋味。
    朱万道:“大约十天前,段七派人叫我去富洲客栈见她,进了房间后三四个人将我捆了暴打,硬让我交待杀人的事,我没杀人哪里说得出,可是这恶婆娘就是不信,把我折磨了好几天才放出来。”
    王武见段七果然走在县衙前头,心生恼怒,道:“先打五十大板再论,看你还敢口出狂言谋害本官不?”说完径直走出大牢回到二堂。唐喜自知犯了大错,哆哆嗦嗦地跟了过去。
    王武坐下,见唐喜跟在屁股后面,冷冷训道:“唐捕头,你也不是初入官场,怎的不懂为吏之道?此等刁民如何能放?为吏之道,该滑则滑,该狠则狠,该公则公,该私则私。你为捕头三年,只学了个‘滑’字,往后仍需留心细学才是。”
    唐喜连连点头道:“大人高见,卑职受教。”
    王武又道:“你平日里圆滑狡黠,在这罗山县,黑白两道都叫你滑头鬼,你道本官不知?只不过那都是些小事,本官不肖理睬而已。如今大案频发,当是弃‘滑’从‘狠’之时,岂可因朋友义气,坏了本县大事?”
    唐喜惊得满身是汗,磕头认罪道:“卑职罪该万死!”
    王武见唐喜一副狼狈不堪相,笑道:“起来吧,以后多长点记性,你去龙王山庄请段七过来,就说本官请她品茶。”

    2
    县衙内宅客厅,王武与赵泽伦陪着段七喝茶。
    段七端起青绿菊花瓷杯,轻轻闻了闻茶香,然后将茶杯送到嘴边小抿一口,赞道:“大人这茶清香润喉,喝起来美不胜言呐,真是茶中极品。”
    王武满脸笑意道:“美茶配美人,这茶,也只有七妹才配得上喝,其他人来,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赵泽伦笑道:“我跟大人天天一起,大人从来没请我喝过如此极品,今日能喝此茶,还是沾了七妹的光呢!”
    王武听了哈哈大笑道:“典史大人笑话我了,如今本官大案压身,寝食不安啊,哪有心情喝茶?改日破了此奇案,本官天天与典史大人品茗。”
    “破了此案,王大人就是我们罗山县大英雄了,段七盼着这一天早日来临,那时段七请二位大人痛饮,”段七缓缓说话,言温语细,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赵泽伦道:“我就免了。”
    段七问道:“哦,却是为何?典史大人不肯赏脸?”
    赵泽伦调侃道:“大人是英雄,七妹是美女,英雄美女共饮,我在多不合适呀!哈哈哈哈。”
    段七虽年逾四十,然脸如粉桃,风韵犹存,王武早已垂涎三尺,只因顾忌白伟白龙王的手段,所以才不敢放肆,如今听了赵泽伦的调侃,心里倒是喜滋滋的美着,满脸呈现出色眯眯的淫光。

    段七见赵泽伦狗胆包天,竟敢戏弄自己,就有心刺激一下眼前这两个狗官,笑眯眯地道:“鬼杀手有两个长处,一是武艺超群,二是谋略不凡,要破此案,既要有武力,又要擅用谋略,两方面都要强过他才行。我看二位大人在这两方面都不是很出众哦,段七以为,何不将此案上报朝廷,请朝廷派个真英雄下来查案,一来早日还我罗山清净,二来两位大人也不必为此焦头烂额,落个清闲自得,岂不两全其美?”
    这话分明是在嘲笑王武、赵泽伦无能,二人收了笑容,露出一副尴尬神态。王武急忙转了话题,正色道:“七妹,今日请你前来,既是品茶,亦有公事,本官求教:听说你曾怀疑朱万,将他关了几天,可有此事?”
    段七确实关了朱万几天,使用了很多手段就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感到很郁闷。现在王武问起此事,段七本可直言相告,但转念一想,要是让王武知道自己抓错了人,岂不是很没面子?
    段七露出一副极度惊讶的样子道: “哪有此事?大人听何人说起?”
    段七极善伪装,显得很是委屈,王武见段七不像虚言,也就不再追问,搪塞道:“我也是随便问问,哦,对了,七妹既然喜欢这茶,待会将这一盒带回家去慢慢享用。”
    送走段七,王武和赵泽伦更加怀疑朱万了。

    3
    二人复入大牢,见朱万晕倒在地,问酷吏刘天:“招了没有?”
    刘天说:“禀告大人,手段全用上了,此贼死活不招。”
    王武道:“本官方才问了段七,段七根本就没有抓过他,他身上的伤痕定是与花狐等人斗杀时所留。”
    刘天道:“既如此,待我再用酷刑。”
    王武道:“泼醒他,本官亲自来审。”
    刘天打来凉水,朝着朱万身上一泼,朱万打个哆嗦就苏醒过来了。此时的朱万眼光痴呆,早没了先前的傲慢。见了王武,朱万汪汪地大哭起来。
    王武冷笑道:“朱万,别演戏了,我亲自问过段七,她根本就没抓过你,你身上的伤是花狐给你留下的,对吧?”
    朱万听了,绝望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骂道:“他娘的死断气,老子都这样了她还害我一把。”这罗山,敬重段七的都叫她“七姐”,记恨段七的都叫她“断气”。
    朱万大口大口地踹着粗气,王武怒道:“装,继续装,你不交代也行,反正你的弟兄都交代了,本官同样定你罪,”王武说完摔门而去。
    王武出了大牢来到仪门,正好碰到县丞高海涛,高海涛问道:“大人,朱万招了?”



    王武凑近轻声回道:“还没,看不出来骨头还挺硬的。”
    “那怎么办?”高海涛焦虑问道。
    王武叹气道:“我也不知怎么办,命案接连发生,这么久了还没一点线索,我这个县令当得不顺呀。”
    高海涛道:“大人,朱万身上有伤,且口出狂言,以下官愚见,无毒不丈夫,何不将他的几个小弟抓来严刑拷打,不愁没有收获。再不然,将他父母、娘子、女儿抓来,不怕他不招。”
    王武沉思了一会,又看了看高海涛,一字一句的问:“万一抓错了,后果?”
    高海涛道:“大人放心,朱万他们打架、偷盗什么都干,如果抓错了,下官随便找个斗殴、偷盗的罪名关他一年半载的,也决不违背朝廷律令。至于白龙王那边,我料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朱万而出面干涉。”
    王武一听,下决心道:“那就这样,你去办,不过,朱万此人不孝父母,打骂娘子,对唯一的女儿不闻不问,这都是出了名的,即便把这些人抓来,此贼未必心痛,我看,就抓他那帮狗腿子小弟,父母、娘子、女儿就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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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朱万娘子梁梅,湖广常德人,数年前随远亲到罗山做买卖,因长相清秀,被朱万看上,几番折腾后强行娶进家门。后来梁梅生女朱燕,朱万即移情别恋,经常在外寻花问柳,夫妻二人貌合神离,再加上朱万脾气暴躁,时常无故暴打梁梅,因此名为夫妻,实无多少鸳侣情分。朱万被抓后,梁梅反倒落下个清静,每天带着五岁的女儿悠闲自在,生活得有滋有味。
    这天梁梅正在家里哼着曲儿,慢悠悠地梳妆打扮,一对老夫妇急急忙忙地闯进家门来,一副丢魂失魄的样子。见到梁梅穿金戴银,涂脂擦粉的模样,老妇人骂道:“你家男人都这样了,你还在此风流?”
    梁梅一看,是公公朱厚和婆婆张荷花。梁梅不紧不慢地说:“娘,他被抓了,我一个女人家有什么办法,平时里你老人家不是也经常骂我不中用?我就是一个不中用的人,心里想救他也没这个本事呀。”
    张荷花正要理论,朱厚赶紧扯住,哀求似地道:“梁梅,朱万这畜生平时待你不好,可你们毕竟是夫妻,现在他这样了,你看在燕娃儿份上救救他吧。”
    梁梅知道公公朱厚是个老实人,平时对自己也还不错,朱万打自己的时候,公公时常责骂朱万,对此,梁梅常怀感激。见公公说了,梁梅和颜悦色地道:“爹,这种事我一个女人家怎么去救,我真的是没办法呀。”
    朱厚说:“他平日里天天吹嘘与县衙里的公人称兄道弟,与龙王也颇有交情,只可惜我们两个老人一个也不识得,你不是认识段七?你可去求求她,人家可是罗山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一句话能顶半边天。”

    梁梅无奈:“爹,我虽与七姐有一面之缘,可人家并不一定记得我。他那些朋友就别提了,平时称兄道弟,遇事了谁管谁?而且这杀人的事如果是他干的,可是要杀头的,即便真有讲义气的朋友,也是没办法帮他。”
    朱厚道:“这畜生哪有杀人的胆,肯定是被冤枉的,如果他真杀了人,我也不会管他。只是,犯人一旦上了公堂,不死也得脱层皮,别看朱万平时强悍,内心里弱得很,这一点我这个当爹的比谁都清楚,我就担心他经不起大刑先自招认了,那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
    梁梅想想也是,朱万外表看似钢铁石头,骨子里其实软弱得像一团白面,他应该没有胆量杀人,但是人进了大牢,一旦经不住酷刑招认了,那就肯定会被砍头。看着平时对自己这个儿媳妇刁钻刻薄的婆婆张荷花,梁梅真的不想管这破事,但是看到老实憨厚的公公和活泼可爱的女儿,梁梅还是心软了。
    5
    梁梅打开首饰盒,挑了一副上好的玉镯带上,径直来到城东的龙王山庄,这山庄占地七八亩,分前院和后院,前院主楼是一栋二层楼的房子,包括楼房前的园子一共占地四五亩地,园子用高大的围墙围起来,铁门边上一间小屋住是白伟远房亲戚杨大,杨大平时负责开关大门,起着门子的作用。园子西侧一排房间供仆人们住居。东花厅一排房子则是用来接待客人的。一楼正堂宽大明亮,两面各有一间厢房,是白伟的金牌打手梅南春和孟俊的房间。二楼东西两侧分别住着十几个护卫和仆人秦嫂。前院的二堂主要是用来接待心腹和重要客人的地方,二堂后面就是后院大门,平时都是从里面关上的。后院里是一“凹”字形建筑,共有房屋十五间,东边是白伟父亲白泉和母亲杨群,以及两个丫鬟的住房,西侧则是白伟和段七以及武霞、吴豆豆、田香的住房,没有经过白伟和段七的叫唤,其他人不能擅自进入后院。
    梁梅敲敲铁门,只听看门狗旺旺直叫起来,一会儿叫声停止了,杨大开门见是一个女子,就问到:“你找谁?”梁梅第一次来龙王山庄,心中胆怯,神色腼腆,柔声说道:“我找七姐。”黑道上,大家都叫白伟为龙王,叫段七为七姐。杨大一看梁梅的样子,觉得不像是段七熟识的朋友,就追问一句:“你认识七姐?”梁梅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杨大不耐烦了,微怒道:“那你找七姐干什么?”正要关门,梁梅忙推着不让关,求饶道:“大爷,别关门,我丈夫朱万,是龙王和七姐的手下兄弟,千万麻烦你通告一声。”杨大听了,道:“你稍等。”说完砰地一声地关上门,径直进去通报龙王和段七。
    不一会,大门打开,杨大探出脑袋喊道:“进来。”
    进了铁门,拴在铁门边的两条恶犬复又高吠,杨大骂了几句,那犬才老实起来。梁梅跟着杨大来到正堂,杨大让她等候,自己又回到铁门边的小屋里去了。
    正堂布置得富丽堂皇,把个梁梅都看花了眼,觉得自己进了金碧辉煌的皇宫一般,七分惶恐中带有三分的羡慕。
    一会儿,脚步声从二楼传了下来,梁梅紧张地注视着红色楠木旋转楼梯,只见一人缓步下来,沿着楼梯来至正堂,梁梅猜想此人应是白龙王白伟了。
    白伟身高八尺,体型微胖,虽已经是五十一岁的人了,但是骨骼健壮,肌肉结实,两眼凶光四射,让人见了不寒而栗。梁梅平时总觉得丈夫朱万凶狠,自己见了就怕,现在看到白龙王,相比之下才觉得朱万就是恶狗身上一根毛,猛虎爪下一块皮,眼前的这位大名鼎鼎的龙王才是真正的凶神恶煞。
    梁梅看着龙王,紧张得忘了来意,倒是白龙王先开口了:“你是朱万娘子?”
    梁梅忙说“是,是,您是龙王大哥吧。”
    龙王说:“坐吧。”
    龙王走过来坐下,梁梅拘束地在白龙王对面慢慢落座,小心翼翼地将玉镯往桌上一放,轻轻推向白龙王,幽幽道:“我们家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孝敬七姐的,还望龙王大哥和七姐不要嫌弃。”
    龙王摆摆手,示意不用,直接问:“你找七姐有什么事?”
    梁梅道:“朱万被抓了,官府怀疑他是鬼杀手,其实朱万那点能力龙王大哥你也知道,他哪能做得了这么大的案子,求求龙王大哥和七姐,看在朱万平时鞍前马后的份上救救他吧。”
    白龙王略微一想道:“朱万兄弟我知道,人很不错,他跟我的时间比你跟他的时间还要长,你放心,我明日就去拜会县令,如果不是朱万兄弟干的,县衙一定不会为难他。”
    白伟这话,既不说帮,又不说不帮,梁梅根本听不明白,但梁梅不死心,又求道:“龙王大哥,你就行行好,我怕朱万在里面承受不了衙役的手段,胡乱招供。”
    龙王道:“放心, 县衙多少会给我点面子。”
    梁梅见状也只好如此,又跟白龙王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忐忑不安地告辞而去。
    梁梅一走,段七从楼上下来,冷冷发笑,不疾不徐地道:“我还以为我打了他男人,她来找我麻烦呢。”
    龙王埋怨道:“你呀,就是胡来,我早就说过朱万没这个能力和胆量,你偏不信,真是瞎折腾。”
    段七不满,略带调侃地道:“怎么?关了你小弟几天,不高兴了?”段七来到桌边倒了一杯茶端在手中,复又冷冷地道:“早知道你这样心疼,我干脆卸了他一条腿,哼。”
    龙王责怪道:“我知道你急,我也很想替元霸报仇,可是不能乱来。特别是王武问你有没有抓过朱万,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也不说实话,那不是把他往死里整吗?”
    段七见白伟真气恼了,冷笑道:“哎哟我的龙王爷,还真把你那帮兄弟当宝贝了?”
    白龙王见段七如此,也无可奈何,只好叹气道:“唉!真拿你没办法!”


    第三十八回:鬼杀手再度杀人,白龙王复扬龙威
    1
    唐喜坐在捕房里,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喝着闷酒,嘴里骂着:“朱万不招管我屁事,只知道拿老子出气,什么东西!”吴广听了,知道唐喜又挨了县令的批评,猜想他心情不佳,正借酒消愁,遂倒了一杯茶递至跟前,悄悄问道:“头,你说朱万他……就他那点本事,他会是鬼杀手?”
    唐喜刚要喝茶,听了吴广的话,将茶往桌上一放,骂道:“就你爱多管闲事,你敢怀疑县爷办错案了?”
    “不敢,不敢,还是你说的对,咱们有吃有喝就行,少管闲事多发财,嘿嘿。”吴广笑着说。
    唐喜问道:“说点正事,县爷上次赏赐给兄弟们的银子还剩多少?”
    吴广道:“还剩二十几两吧。”
    “这银子全是县丞高大人讨来的,他可是在县爷面前替我们说了不少好话,今天你约约高大人,请他到长寿山庄饮酒,权且当是感谢了。”
    吴广道:“好的,小的这就安排。”
    没过多久,吴广跑来道:“高大人答应了。”
    唐喜道:“那就好,晚上你我二人同去作陪,此事不可对其他兄弟言讲。”
    散了衙后已是黄昏,唐喜醉醺醺地站起来,拉着吴广道:“走,长寿山庄喝去。”二人出了县衙,快到长寿山庄时,唐喜又道:“光吃酒有什么意思,须有姑娘作陪方才有趣。”吴广深知唐喜之意,乃道:“要不,我去百春园挑几个来?”唐喜道:“你那癞蛤蟆眼光能挑出嫦娥来?”吴广笑道:“也是,万一我挑出来的姑娘高大人不满意那就坏了,头,这事还是你在行。”唐喜笑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你先陪高大人饮酒,我去去就来,你二人勿须等我。”
    唐喜歪歪斜斜地走着去了,吴广来到长寿山庄要了个雅间点了酒菜,不一会儿,高海涛也依约而来。
    长寿山庄的东家名叫陈小强,原是鲁子成酒楼的伙计,段七在鲁子成酒楼帮工的时候,陈小强很照顾。鲁子成死后,酒楼无法经营,陈小强自己开了一家小饭店,勉强糊口度日。后来段七嫁给白龙王,在罗山颇有权势,段七感恩陈小强,经常照顾饭店生意,陈小强的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经在罗山拥有四家酒楼。这长寿山庄原本是一个四亩多大的鱼塘,靠近乡间小道,陈小强在鱼塘里种上荷花,用竹子在鱼塘中央盖房子建了这个饭庄,由于四周都是水,客人一边吃饭一边赏鱼观花,因此生意特别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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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酒菜上齐后,吴广将十两纹银推到高海涛面前,站起来一边给高海涛斟酒一边说:“县丞大人对我们捕房关怀备至,我受唐捕头之托敬您一碗。”
    高海涛收下银子,说道:“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嘛。”
    二人喝了第一碗,吴广又继续给高海涛斟酒,高海涛道:“私下说吧,唐捕头贪玩,不爱管事,这大家都知道,但是很多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切不可引起民愤。最近有百姓到县衙告发唐捕头放纵恶人行凶,更有责骂他是白龙王走狗的,哎哟,反正有很多难听的话,都被我给截住了,未让县爷知晓,你回去当劝劝唐捕头才是。”
    “是呀,唐捕头懒得管事,百姓暗地里都呼他为‘滑头鬼’,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打架闹事的很多都是白龙王的手下,如果我们拘押起来交与县爷处理,还不是让县爷为难?”


    高海涛道:“说的也是,改日我跟县爷说说,让他招呼白龙王多多约束他的徒子徒孙。”
    二人不知不觉喝了一个多时辰,吃饭的客人已经走了一大半。吴广见唐喜还不回来,猜想他一定又醉倒在百春园了,即便等到天亮也等他不来,遂叫来酒保结了账,顺手又要了两坛好酒送给王武拎回家去。
    二人顺着竹子做的浮桥往小路走去,下了浮桥,二三十步远处一棵树上就栓着高海涛的白马。二人还未到那马前,高海涛远远地骂道:“你是何人?”吴广一看,黑暗中一个人站在白马傍边,吴广心想一定是偷马贼,最近经常有马匹被盗之事发生,县衙一直未抓到小偷,原来此贼竟然在这里。


    吴广快步冲过去想抓住那人,走进一看,惊叫一声掉头就跑,慌乱中竟掉进了水塘。后面跟来的高海涛不明就里,近前定睛一看,只见此人一身黑袍,脸如童子,手持黑棒,杀气腾腾。高海涛惊得一身冷汗,这不正是县衙苦苦查找的鬼杀手吗?虽然高海涛并不信鬼神,可见到此等凶神恶煞般的形象,不禁也手软脚麻,本想反抗,偏偏就使不出半点力气来,眼睛睛地看着“鬼杀手”的大棒砸到自己头上。
    长寿山庄的客人被吴广的惊叫声吸引过来,大家出来一看,见吴广在水塘里一边挣扎一边高呼:“有鬼。”


    听说有鬼,众客人惊得畏缩在山庄里不敢出来,独有一人手举火把,提着长剑冲了出来,众人见是白龙王手下得力干将姚明礼,又都壮胆将头伸出来查探究竟。
    这世上哪有鬼,姚明礼根本不信这一套,但是鱼塘里的吴广明明在大喊“有鬼”,出于好奇心和警惕心,姚明礼过来看看究竟。来到小路边靠近吴广落水的地方,姚明礼用火把四周照了照,哪里有什么鬼怪?
    见吴广还在水里狂叫,姚明礼怒骂道:“你他娘的瞎嚷嚷什么,真是窝囊!丢尽了县衙的脸。”
    吴广看着姚明礼,突然恐惧地用手指着他道:“鬼,鬼,鬼,鬼在你后面。”
    姚明礼大惊,回头一看,“鬼杀手”的大棒正往自己脑袋砸来,姚明礼手持火把本能的一档,虽然躲开这一棒,但火把被打落在地。
    此时的姚明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举剑猛劈,但是转眼间不见了“鬼杀手”,姚明礼一剑劈空,正在惊讶之际,背后一棒打来,正中后脑,姚明礼当即软软地倒下,紧接着又是几棒,姚明礼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一下,吴广的尖叫声更刺耳了,因为“鬼杀手”已经转身,并注视着吴广,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吴广大骇,边喊救命边拼命地往鱼塘中心游去。待吴广游到山庄时,站在饭庄外观看的客人把吴广拉了上去,吴广回头一看,并没有看见“鬼杀手”半点踪影。
    谢天谢地,终于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吴广惊魂未定,瘫坐在地上爬不起来。


    2
    本来高海涛抓了五个平时与朱万鬼混在一起的小混混,其中有两个经不起严刑拷打招供了朱万杀人的事。但是“鬼杀手”再次出现,足以证明此案不是朱万干的,赵泽伦、唐喜只得来找县令王武,请示是不是放了朱万等人。
    王武正好没处发脾气,见赵泽伦、唐喜来请示,怒道:“没有招供的放了,招供的关半年再放。”
    二人懵了,现在鬼杀手又出来作案,不管朱万等人招还是不招,都证明他们不是凶手,为何还要关押?赵泽伦和唐喜百思不得其解,齐问:“大人,这是为何?”
    王武骂道:“这帮软骨头,不是他干的他还瞎招供,误导本官办案,可恶之极,可恶之极,难道不该关他们半年反省反省?”
    唐喜一听忙拍马屁道:“对,对,大人言之有理。”
    这次“鬼杀手”不仅杀了白龙王的得力干将,而且将县丞也给杀了,而且是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劫杀,真是越来越猖狂了。王武越想越恼,越想越怕,县丞乃是朝廷命官,此事何如再隐瞒,不得已,王武只得具文详细申明凶案经过,将公文呈报信阳州衙,请州衙派员协助缉捕凶手。

    3
    姚明礼的死,让白伟沉默了好几天。
    白伟自一个小混混起家,经过三十多年的打拼,终于坐上罗山江湖大哥的位置,号称白龙王。通过强抢豪夺,白伟积累了巨额财富,发家后,大量购置房产、良田,将父母接到城里住,请了丫鬟服侍二老,给父母穿金戴银,好酒好肉的伺候着。
    白伟父亲白泉和母亲杨群都是老实巴交的山里人,见儿子既不当官、又不经商,一下子变得如此阔气,很是不解。有一次白伟与众兄弟在家豪饮,白伟见窜进一条狗,毛茸茸的甚是可爱,随手将桌上的猪蹄仍了几只给那狗吃,白泉、杨群见了如何不心痛?杨群责怪道:“伟儿,把猪蹄仍给狗吃多浪费呀,咱们家有多少钱够你如此糟蹋?”白伟醉意朦胧,当着众兄弟面豪爽地道:“爹、娘,咱们家的钱有多少儿不清楚,不过儿告诉你二老,从现在开始,咱们家什么也不干,天天吃喝玩乐,十辈子也花不完,你二老就放心享福吧!哈哈哈哈……”
    又有一次,龙王与县衙典史赵泽伦饮酒消遣,白伟得知典史一年的俸禄折银四十两,白伟大笑道:“赵大人你的皇粮才那么点儿,莫如跟了小弟,小弟可以一次发给你一千年的俸禄。”赵泽伦笑道:“只怕我真的脱了这身官服,到了你这里就分文不值了。”白伟又是一笑道:“那是那是,知我者,大人也。”二人都呵呵地乐了起来。

    这三十多年来,白伟到底打死打伤多少人,结下多少冤仇,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但白伟从来不担心仇家找上门来,白伟很自信的一点是,自己所有的仇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他们即便有复仇之心,也无复仇之能。
    之前传说罗山出了个鬼杀手,白伟并不介意,后来元霸被杀,引起白伟的注意,紧接着,道上的兄弟们陆陆续续死了不少,传言均为鬼杀手所杀,现在连花狐、姚明礼也被杀了,白伟不得不特别关注起这个鬼杀手来。
    更为重要的是,在罗山,白伟号称白龙王,罗山霸主,绝对帮主级的人物,其他虽有一些不依附自己的帮派,比如一狼三虎,但在白伟眼里,他们充其量都是跟姚明礼平起平坐的角色。如今鬼杀手的出现,在罗山已经开始蔓延一种议论,那就是鬼杀手才是真正的罗山霸主。
    这是白伟万万不能接受的。
    为了证明自己任然是绝对的大哥,重树权威,白伟决定公然挑战这个人人谈之色变的鬼杀手。
    可是,鬼杀手神龙现首不现尾,没人知道他是谁,更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如何向他挑战?
    农历六月十三,相传是龙王的生日,巧的是,这一天正是白伟的生日。
    白伟的生日,向来都很隆重,除了白伟的亲信之外,各道上的弟兄都会前来捧场,县令、县丞、主薄、典史也会有一两个作为县衙代表前来祝贺,很是热闹。
    今年,段七通知道上各路豪杰参加龙王的五十二岁生日寿宴,县衙里各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下了帖子,规模超过以往任何一年。
    农历六月十三日午后,龙王山庄陆陆续续来了两百余人,绝大部分都是跟随白龙王二三十年的属下。县令王武与典史赵泽伦、捕头唐喜也带着随从前来祝寿。最后姗姗来迟的是罗山另一凶神狼霸。
    狼霸本名郎八,只因手段极其毒辣,故而人称狼霸,手下三个弟兄刘广福、陈虎、阮天虎个个心狠手辣,号称“三虎”,道上称为“一狼三虎”。这兄弟四人不像其他帮派人物手下有很多小混混,四兄弟手下一个人也没有,平时打架都亲自上,吃饭喝酒一起来,虽然只有四人,但是威名在外,无所畏惧,道上少有人敢招惹。
    正式开席后,赵得志即席说话:“县令大人,各位兄弟,今天是我家大哥五十二岁大寿之日,我们大家共祝大哥福过东海千年龙,寿高南极老仙翁。”赵得志刚说完,众人齐呼:“福过东海千年龙,寿高南极老仙翁。”
    白龙王哈哈大笑,举起双手摆了摆,示意大家坐下,朗声道:“天下凡人谁能福过东海千年龙,谁能寿高南极老仙翁?都是屁话,哈哈哈哈,不过,今天非常感谢县令大人和兄弟们赏脸,感谢大家前来凑个热闹,白伟老了,但是能有这么多弟兄们跟着,白伟此生无憾!今日,大家尽情地喝,谁要是不喝醉,以后就别跟我白伟做兄弟了。”白龙王话音一落,下面一片叫好声,紧接着,众人走斝传觞,斗酒猜拳,煞是热闹。
    正在痛饮之时,屋外传来小孩的啼哭声,段七一听是儿子白忠的声音,马上示意正在倒酒的武霞出去探查究竟。武霞出去一看,原来是吴豆豆带白伟的儿子白忠放风筝,不小心将风筝线挂到园子里的一颗梨树之上,怎么也扯不下来,小白忠为此急得哭了起来,大声埋怨是豆豆姐姐不小心将风筝挂上树的。
    武霞和吴豆豆拿了根长棍子在树上打、挑,可是怎么也弄不下来。 此树高两丈多,挂风筝的树干直达二楼,武霞、吴豆豆两个女子如何爬得上去?
    小白忠越哭越厉害,段七不得不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见风筝挂在树上,也骂吴豆豆太不小心了。
    白忠的哭声搅了大家的兴致,坐在大厅喝酒的人,不少都向外张望。白伟见状,离席而出,边走边说:“谁惹我儿子不高兴了?”大家见白伟离席,也都纷纷跟了出来。
    白伟和众人出来一看,风筝正好挂在树枝上,这树枝约有手腕大,枝上还有不少岔枝叶子,风筝线都绞在叶子上了,人在下面用长竹竿挑,根本就不可能挑下来。

    阮天虎自告奋勇地道:“龙王,我爬上去。”这么高的树,树主杆光光的,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用手抓的地方,一般人很难爬上去,阮天虎既然自告奋勇要上,想必是有这个本事。
    可是白伟制止了:“阮老弟,今天你是客,白伟岂能让你爬树给我儿子取风筝,传出去,江湖朋友怎么看待我呀,多谢了,大家让开,白伟自有办法。”
    说完,白伟大步进屋而去。
    一会儿,二楼窗户打开了,白伟探出头来,叫道:“兄弟们闪开点。”
    大家不知道白伟要干什么,各自暗暗纳罕,听白伟这么一说,虽不知情由,也只得赶紧让开,离树远远地站着。
    突然,白伟从二楼窗户一跃而出,大喝一声,腾空一掌劈下,那挂风筝的树枝伴随“喳”的一声巨响,竟然被白伟生生地给劈断了,白伟的身体、树枝、风筝一起从半空中落下来。
    这仅仅是眨眼之间的事,惊得大家目瞪口呆。
    唯有段七,很平静的、微笑着第一个鼓起掌来,继而是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龙王、龙王、龙王……”呼声震耳欲聋。
    龙王也不搭理大家,径直进屋回到酒桌上,众人尾随而至,每个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之上,立定后目视龙王。龙王请大家坐下,大家齐刷刷地落座,唯有白龙王仍站着,龙王说:“白伟在罗山打拼三十余年,虽碌碌无为,一事不成,但是有这么多好兄弟跟着我,尊白伟为龙王,白伟深感欣慰,这一辈子没白活。”
    一阵掌声过后,白伟又道:“白伟唯一的遗憾……”
    见白伟脸带愁容,欲言又止,王武道:“龙王有何遗憾?”
    龙王仰天长叹,沉痛地道: “近两三年来,白伟的好多兄弟不幸被人偷偷摸摸地害了,身为大哥不能替他们报仇,白伟痛心啊!以后,哪位兄弟如果发现鬼杀手的线索,请务必报与白伟,白伟一定重赏百两黄金,白伟要会会这个缩头乌龟,用他的脑袋、面具和杀害我兄弟的那条大棒来祭奠遇害的众兄弟们。”
    赵得志高声道:“兄弟们,鬼杀手算什么东西?整天躲在阴暗角落里不敢出来,是个缩头乌龟。”伍有志道:“以我看,他是害怕遇着克星,咱大哥就是鬼杀手的克星!”
    二人说完这番恭维的话后,满堂一片欢腾。


    第三十九回:三清观三抽下下签,两酷吏两献上上策
    1
    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兄弟们个个醉醺醺地回去了,白龙王也已酩酊,哈哈大笑几声后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段七和武霞、吴豆豆、田香三人合力将白龙王扶到后院卧室躺下。段七招来梅南春道:“龙王醉了,你今夜到后堂厢房睡,晚上注意点。”梅南春道:“好,七姐放心。”杨群听了,来问段七:“七儿,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呀?”段七安慰道:“娘,没什么事呀,你早点睡吧。”杨群近日也风闻到鬼杀手的传闻,很多人都说白龙王的属下是鬼杀手的首选目标,因此隐隐感到不安。杨群道:“你不要瞒我,是不是有人要与伟儿作对?”段七笑道:“娘,哪有的事?你放心了。”杨群叹口气道:“好吧,但愿是我老太婆瞎操心,七儿,你和伟儿千万莫要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这样,我和你爹才放心。”段七笑道:“没事的,我和龙王一直遵令守律,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杨群步履阑珊,刚到房门口又转身道:“明日我和你爹一早去三清观,听说那里道士解签很灵,你和伟儿也随我们去吧。”段七道:“好,我明天一早安排车驾。”


    当天夜里,段七与武霞睡在一起。段七反复辗转睡不着,脑子里一直想着鬼杀手的事,现在越来越有迹象表明,这个可怕地杀手无孔不入,黑白两道都是他的目标,这让段七很是不安。
    “七姐,你还不睡?”武霞问道。
    “你睡吧,对了,明天老太太他们要去三清观,你和豆豆、田香陪着去,他们年龄大了,你们要好生照顾。”
    “好的七姐,你不去吗?我也听说三清观解签很灵,何不一起去!”
    “真的灵么?”段七想了想道:“也好,反正明日无事,我也很久没去乡下了。”

    2
    次日一早,龙王尚在熟睡,段七和白泉、杨群以及两个丫鬟从龙王山庄出来,武霞、吴豆豆、田香三人拿着一大叠冥纸、香、水果、酒等祭拜用品跟在后面,大家分坐在两辆马车上,梅南春带着六个随从骑马随行,一行人朝着灵山之上的三清观而去。
    约摸走出十几里地,只见后面一队快骑飞驰而来,梅南春一看,却是孟俊带着十人各持兵器匆匆赶来。“兄弟,你怎么也来了?”梅南春问。孟俊回道:“大哥醒来了,听说七姐带老爷、老太太去三清观,说此去灵山近百里路,且需经过深山丛林,龙王担心七姐、老爷、老太太安全,非得让我多带人手前来。”梅南春笑道:“大哥也太谨慎了。”
    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到了灵山三清观,此观虽然不大,却颇有名气,香火四季旺盛。段七行在最前头,武霞和豆豆、田香以及两个丫鬟随后扶住白泉和杨群沿着石阶徐步入观,其余众人跟在后面珊珊而行。杨群回头对梅南春等人道:“你们手握兵器,还是不要入内,免得惊扰了神灵。”
    段七暗笑,但又不好反驳,遂吩咐梅南春和孟俊道:“你二人解下兵器进来,其他兄弟就在观外等候。”梅南春和孟俊将扑刀交于其他人拿着,空手跟随段七等人入观。

    二老先拜灵官殿王灵官,又到丘祖殿拜长春真人,再到玉皇宫拜了玉皇大帝,最后才来到三清殿礼拜三清天尊。每到一处参拜,两个老人都会焚香,烧纸,捐银,拜毕众神,众人来到玉皇宫东侧的十方堂抽签。
    进了十方堂,一长须道长起身相迎道:“各位善主抽签吗?”
    杨群答道:“是,道长,请给我们抽个签吧。”
    道长道:“抽签之人请先上香。”
    杨群心急,接了道长递来的香就去拜八仙神像,匆忙拜了一拜,将香插入香炉,迫不得急地拿起香炉边的签筒,很快就摇出一枝掉在地下,杨群不识字,捡起那枝签交给道长。
    道长一看是个下下签,不禁摇了摇头,轻诵签诗道:
    似鹄飞来自入笼,欲得翻身却不通。
    南北东西都难出,此卦诚恐恨无穷。

    段七一听暗暗吃惊,只听道长对杨群道:“老妇人,这签你是替谁抽的,所问何事?”
    杨群道:“替儿子抽的,欲问儿子前程,老身不识字,还请道长开示。”
    道长道:“此签所言,令郎似鹄入笼,似龙搁滩,进退艰难,遗恨无穷,近日必有灾难!”
    段七很不服气,心里埋怨婆婆太心急,未虔诚上香再抽,于是对白泉道:“爹,你老人家再去抽一签,娘太急了,一定是惹恼了神灵,故而得此下下签。”
    白泉答应一声,也接过一枝香,虔诚地在八仙像前拜了三拜,然后插上香,不急不缓地摇出一签。白泉亦不识字,也将签交与道长,段七侧身过去一看,签诗曰:
    天边消息应难思,切莫牵挂望强求。
    休想石板磨成镜,白白枉费好功夫。

    @海州书生 2022-06-22 20:08:07
    写得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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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您过奖了。
    道长看完后摇头一叹道:“还是下下签,看来令郎此灾难消,日后还得多行善事,宽容待人,方有转机呀!”
    段七哪里肯服,决定自己亲自再抽一签。虔诚膜拜、上香后,段七默默祈祷:只要能保龙王平安,自己宁可折寿十年。祈祷完毕,段七摇出一签,拾起一看,仍是一支下下签,签诗是:
    劝君切莫向他求,似鹤飞来暗箭投。
    若去採薪蛇在草,恐遭毒口把命丢。

    段七大怒,当场折断签竹丢出大门,瞪大眼睛指着道长大骂:“你们这些臭道士全会诓骗钱财,惹我发怒,一把火烧了你这破观。”段七骂完愤愤离去,武霞、豆豆、田香急忙跟着出了十方堂。
    白泉和杨群未曾想段七会突发冲天怒火,吓得赶忙给那道长赔不是,道长只是摇头苦笑,而后微闭双目,轻轻诵道:
    命乃人心造,吉凶惟人召。
    修身不修心,福去灾祸到。

    (本文期待出版合作)
    3
    段七一路闷闷不乐,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地又走了两个多时辰,终于回到罗山县城。到了龙王山庄,大家奔波了一天都很劳累,段七和武霞、豆豆、田香以及两个丫鬟扶住白泉、杨群穿过正堂、二堂,准备到后院休息,却发现后院的门锁着,且是一把新锁。武霞道:“怪事,后院怎的锁上了?”
    段七听了,叫来杨大问道:“龙王去哪了,怎么后院还上了锁?”
    杨大只管前院看门,从来不问后院之事,因此摇头道:“夫人,我也不知道。”
    段七又问留在山庄的七八个打手,都道:“没见龙王出门。”
    段七颇觉稀奇,叫来梅南春吩咐道:“去找个锁匠来将锁开了。”梅南春领命而去,不多时找来锁匠鲁奇,鲁奇一看锁孔道:“锁孔被铁销堵死,需用强力才能撬开。”
    段七怪道:“怎么?锁孔被堵死?”
    鲁奇道:“是的。”
    段七道:“那就有劳小师傅撬开。”
    鲁奇用随身带来的铁锤、铁棍撬开大锁,段七推门进去,未见后院有什么异常,到了大堂门口,见门虚掩着,推门一看,却发现龙王倒在地上,满脸血迹,身体的后面是一根粗大木棒和一个粉色面具。
    段七花容失色,站在门口痴痴呆呆不知所措,一时悲从心起,泪如泉涌。
    跟在后面的白泉、杨群二老蹒跚而来,蓦然见此惨状,惊叫一声晕了过去。武霞、豆豆、田香以及两个丫鬟随后进来,各自尖叫一声后吓得退了十余步。
    梅南春、孟俊等人听到尖叫声匆忙跑了进来,看见如此惨状也是吓了一跳。段七见爹娘晕倒在地,赶紧去扶杨群,梅南春也慌忙扶起白泉,段七朝着武霞等人喊道:“将老爷、老太太扶房里去。”武霞、豆豆、田香和两个丫鬟这才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搀扶二位老人。
    段七一步一步走过去蹲下,扶起白伟的头抱在怀里,一句话也不说,任凭泪水哗啦啦地流。

    也不知过了多久,县令王武带着唐喜、吴广、仵作姚英等十余人闻讯赶来。王武道:“七妹,请节哀。”
    段七回头一看,见官府来人了,对王武道:“大人,龙王山庄的事就不用麻烦官府了,我们自己解决。”
    王武道:“那怎么行?于公,罗山出了命案,本官身为一县之父母官,焉有不管之理?于私,龙王乃本官朋友,朋友遇害,我岂能袖手旁观?七妹快快放开尸首,让仵作……”
    “滚……”段七忽然脸色大变,怒骂道:“什么父母官?你何德何能,敢称百姓的父母官?滚!”
    王武大怒,正要发作,却见梅南春、孟俊等十余打手围在四周,王武再看看自己带来的唐喜、吴广等几个捕快个个缩头缩脑地不敢说话,心中不禁害怕起来,这龙王山庄里竟是一些亡命之徒,现在龙王被害,这帮凶徒正无处发泄,万一他们闹将起来,我这个县令哪有活命之理。王武暗思,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我回去调拨人马再来收拾你这恶婆娘。想到这里,王武“哼”了一声,带着唐喜等人愤愤离去。

    刚出龙王山庄,王武就对唐喜下令道:“回县衙集合所有衙役,本官今日要查抄龙王山庄。”
    唐喜道:“是,卑职即刻调集人马,听候大人调遣。”
    回到县衙门口,正遇着典史赵泽伦带着刘天公干回衙,王武下令道:“赵大人,赶紧调集本县所有衙役。”
    见县令怒气冲冲,赵泽伦莫名其妙,问道:“大人何故发怒?”
    王武道:“龙王被杀,段七那婆娘无礼,竟不让本官验尸,还出口不逊,真是岂有此理。”
    “啊?龙王死了?”赵泽伦大惊:“命案接连发生,如何向州府交待?”
    王武正为段七无礼发怒,哪有时间考虑这些后果,道:“暂不管这些,先调集人马包围龙王山庄,杀杀那恶婆娘的威风,好教她知道谁是罗山之主。”
    王武说完直入大堂,唐喜则四处召集衙役到大堂集合,县衙内众人手忙脚乱,拿刀的、舞棒的、拈枪的往来奔走,到处弥漫着大战在即的紧张。
    赵泽伦与刘天小声商议了一番,二人匆忙闯进大堂进言道:“大人息怒,以我二人之见,莫如先依了段七。”

    “依了她?”王武怒视赵泽伦和刘天,那眼神分明是在逼问:你们到底是我县衙的人还是他龙王山庄的人?
    赵泽伦道:“大人息怒,命案频发,州府震怒,如果再将龙王之死报上,更加引起上头责罚。既然段七不让大人验尸,本案没了苦主,我们正好将此案隐而不报。至于段七无礼之事,她既是罗山之民,大人还愁将来找不到借口治她么?”
    刘天也劝道:“此计虽然委屈了些,却不失为上上之策,望大人三思。”
    王武听了后若有所悟,细细一想也对,龙王死了,段七是我掌中之物,还怕以后治不了她?王武阴阴一笑道:“此计果是高明,赵典史,此事由你去办,务必要那恶婆娘签了申告免检文书。”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办妥此事。”

    4
    段七斥退王武后,梅南春悄悄提醒道:“七姐,王武毕竟是县令,如此对待似有不妥?”段七冷冷地道:“此等窝囊县令,一不能破案为龙王报仇,二不能清廉为百姓造福,三不能保一方安宁为朝廷分忧,他们过来勘察,最多又是胡乱抓人,冤枉无辜,还不如我们自己暗中调查为龙王报仇。”梅南春道:“可是,属下担心大哥被害,现在又得罪了县令,官府以后会为难龙王山庄。”段七眼露凶光,狠狠道:“你看他们那帮衙差、捕快,除了在老百姓面前威武之外,有何真本事,即便他们有意为难,段七不惧,惹急了,我带兄弟们一把火烧了他县衙,上山做个自在大王去。”
    正说着,仆人来报:“县衙典史赵大人到。”段七余怒未消,道:“赶出去。”仆人犹犹豫豫地道:“赵大人说,他是来悼念的。”梅南春轻声劝道:“七姐,还是出去看看吧。”
    段七放下龙王尸身,慢慢站起来带着梅南春来到前院正堂,只见赵泽伦与刘天恭恭敬敬地立于堂下,二人头扎白布,神情哀痛,见了段七,赵泽伦故作沉痛状劝道:“七妹节哀。”

    段七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些,又见赵泽伦二人诚心悼念,便不再发怒,淡淡言道:“多谢典史大人,典史大人请坐。”
    赵泽伦探头往后院一看,只见许多人正在张罗着丧事,心想这段七一向好强,一定是不想让外人知道龙王被人谋害,我也假装不知。段七与赵泽伦分主宾落座,刘天则站在赵泽伦身后,赵泽伦道:“惊闻龙王不幸病亡,下官特来探望,一来向龙王辞别,二来嘛,以《大明令》之规定,凡家中亲属亡故,或自缢、或溺水、或盗杀、或病故,官府都应检验,除非苦主申告免检。方才听县令大人说七妹不想官府插手此事,还请七妹在此申告免检文书上画押,下官也好了却一桩公事。”
    赵泽伦说着将一纸文书送到段七面前,段七一看,只见上面写的大意是亡夫白伟系意外病故,为免惊动亡者游魂,特申告县衙免检。段七冷笑一声,当即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赵泽伦见了,又对段七道:“还得烦扰白老爷和老夫人也来画个押,如此才算周全。”
    段七让武霞去叫刚刚苏醒过来的白泉和杨群,此二老又不识字,见官爷来了,以为要替儿子报仇,二人扑通一声跪倒在赵泽伦面前道: “大人一定要为我儿报仇。”赵泽伦慌忙扶起。段七见状,又流了一脸的泪,强打精神道:“爹,娘,你二老到那文书上画押,赵大人还要急着回去呢。”白泉和杨群再才知道是叫自己来画押的,赶快按照段七所指在文书上画了押。
    赵泽伦收了文书,也懒得去探视龙王尸身,随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带着刘天喜滋滋地回县衙去了。
    “大人,段七和白泉、杨群俱在免检文书上签了字,白龙王乃正常死亡,县衙勿需上报,嘿嘿。”赵泽伦得意洋洋地向王武交差。
    王武得报,虽然宽心了一些,但依然愤愤不平,道:“段七这婆娘甚是无礼,不灭了她,我这心中怨气难消。”

    赵泽伦道:“方才回来路上,下官与刘天商议过了,我二人觉得龙王虽亡,段七却仍然控制着罗山数百恶棍,如要除她,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哦,二位有何妙计?”
    赵泽伦朝刘天努努嘴,刘天会意,禀告道:“龙王山庄打手也就二十余个,县城里服从白龙王的无赖大约一两百人,余孽都分布在全县各乡,如今白龙王没了,打手们全靠赵得志一人号令,大人要灭段七,可命赵得志为一乡之亭长,许以重利,诱他替县衙效劳,如此,不出半年,罗山大小恶棍必为大人所用,那时,段七孤家寡人一个,大人想怎么玩她都行。”
    王武听了大喜,竖起大拇指道:“此乃上上之策,好,就依你二人之计行事。”

    第四十回:般若寺县令求神,罗山城乞丐查案
    1
    眨眼功夫几个月又过去了,寒风凛凛,乌梅初放。
    王武招来典史赵泽伦、主薄姚华、捕头唐喜等人商议破案大计,姚华道:“命案不破,终难长久包瞒,虽然信阳州府也替我们遮盖着,可鬼杀手之事早已传遍江湖,朝廷迟早耳闻,我们不如敞开胸怀,将此案呈报河南布政司,逐级上达朝廷,朝廷定会派要员前来查察。”赵泽伦道:“不可,此案早报,自然无事,如今拖了两三年,死了三十多人,此时再上报,朝廷必会追责,你我众人难免革职免官,搞不好,还有牢狱之灾。”
    王武唉声叹气,自怨命苦:“鬼杀手呀鬼杀手,大明天下这么大,你去哪儿不行?为何非要赖在我罗山不走?唉,我怎么这么命苦!”
    唐喜讨好地道:“大人,鬼怕什么?菩萨,要不,咱们拜拜菩萨去?”
    赵泽伦骂道:“荒唐,鬼杀手横行罗山,频繁做案,你身为捕头,不思应对之策,竟提出这等怪诞的主意,羞也不羞?”
    唐喜嘿嘿一笑:“我这不也是太着急了,病急乱投医嘛,就当卑职放屁,放屁。”

    王武若有所悟:“唐喜这个屁也不是毫无道理,鬼神之事虽不可信,但也不可不信,所谓一物降一物,万物相生相克,我们既然拿鬼杀手没办法,何不祈求神灵擒他,至少,也没有什么害处。”
    唐喜迎合道:“对极了,其实,卑职这个提议,也是听了民间议论才想起来的,卑职在全县各处布满眼线暗查鬼杀手,就听到般若寺外一乞丐发牢骚道:‘县衙不敬鬼神,自然会闹鬼,若诚心敬神礼佛,必无鬼杀手之害。’”
    王武点头道:“言之有理。”
    赵泽伦见县令说了,也不好反对,只得道:“大人要去,只可微服。”
    姚华道:“对,切莫张扬。”
    唐喜道:“大人放心,捕房兄弟们一定保护好大人的安全,若有半点差错,就拿唐喜这颗人头问罪。”

    2
    般若寺坐落在县城西郊,此处原本无寺无庙,只因佛教天台宗慧根大师率众弟子到此讲《般若心经》后,当地居民就地建寺,名曰般若。般若寺一共三重院落,大门两侧是鼓楼和钟楼,正面为天王殿,供奉着弥勒佛和四大天王,殿后是护法韦陀菩萨立像。第二重是大雄宝殿,供奉着释迦牟尼佛和十八罗汉,殿后供奉着观音菩萨。最后一重是藏经阁,收藏着佛家经典。
    唐喜早已命人将般若寺前后左右侦探了一番,寺内寺外各处都安插了扮着香客的快手,从县衙到寺庙的路上也布了暗哨,又派精干的快手十余人穿便服时刻随在县令左右。王武、赵泽伦、姚华假扮富商坐着轿子,唐喜带八个捕快乔装成仆人,一行人悄悄地朝般若寺走来。
    来到寺前,王武三人下了轿子,仰头一望,但见檐角飞翘,错落有致,建工精巧,金碧辉煌,门两侧墙上均写有“南无阿弥陀佛”六字。唐喜手指寺外一端坐在“佛”字下面的乞丐道:“大人,就是他。”
    王武一看,叹息道:“年方不惑,手脚健全,却不事稼穑,在此行乞,靠善男信女施舍度日,可怜、可悲,更可恨!”
    早有方丈慧远禅师引着几个高僧迎将上来道:“大人光临,般若寺蓬荜生辉。”
    王武道:“本县参佛,为罗山百姓祈福,有劳禅师引路。”
    慧远道:“大人请。”
    众人健步入寺,见到弥勒佛像和四大天王,王武双掌合十默拜起来,赵泽伦、姚华见了,也跟着拜,唐喜、吴广和王贤颇感可笑,又鉴于寺庙中佛号阵阵,香雾缭绕,甚为庄严,因而不敢笑出声来。

    拜毕,王武问道:“禅师,这些是什么神佛?”
    慧远指着中间的弥勒佛像道:“这位是弥勒佛,是佛教中的未来佛,也叫米勒菩萨摩诃萨,是五十六亿年后释迦牟尼佛的继任者。”又指着两侧的四大天王道:“这四位是住在四天王天里的四位护法神,他们各自守护一方天下,分别叫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众人往里走,绕到弥勒佛身后,见到一尊站立神像,王武、赵泽伦和姚华看了一眼,觉得是一尊小佛,料想不是什么重要神祗,也没在意就继续朝着大雄宝殿走去。吴广、王贤本不信佛,哪有心情去拜这些朽木,二人很随意地在寺院内来回走动,暗中注意着往来香客的一举一动。
    到了大雄宝殿,王武、赵泽伦、姚华三人请了香,虔诚膜拜释迦牟尼佛,王武心里暗中祈求道:“佛祖保佑早日擒获鬼杀手,到那时,本县定来还愿,许金百两,油千斤,布十匹,阔修寺院,重塑金身。”
    出了寺院,别了方丈,正准备回县衙,突然听人高吟:
    赋性生来是野流,
    手持竹杖过通州。
    饭篮向晓迎残月,
    歌板临风唱晚秋。
    两脚踏翻尘世路,
    一肩担尽古今愁。
    而今不受嗟来食,
    村犬何须吠未休。
    众人回头,原来是那乞丐正在唱风,王武驻足稍顿,摸出一两银子来到那乞丐跟前,轻轻地放入他面前的碗中。那丐偸觑了一眼银子,也不道谢,哼了一声,将脸扭向一边,一副不肖状。
    姚华大怒,责道:“你这乞丐何其无礼,我家老爷赏你银子,你不谢也就罢了,为何这番模样?”
    乞丐道:“厚此薄彼,是何道理?”
    姚华还要说,王武止住,对乞丐道:“此处只有你一个乞丐,我又未曾多给别人施舍,何来的厚此薄彼?”
    乞丐手指寺门道:“他乃朽木,不能替你破案,你许以重金,我乃活人,能为你擒凶,你却只赏一两纹银,岂不是厚此薄彼么?”
    王武大惊,暗思:“此人能识破我的身份,且猜出我此行之目的,定是高人,莫非佛祖显灵了,着他前来助我?不对,他若真是佛祖派来的,怎会如此轻慢佛祖?我且试他一下,看他真是高人,还是一个无知狂徒。”
    王武郑重地拜了拜道:“王武凡夫俗子,不识大才,请先生恕罪。先生自言能够擒凶,敢问先生,凶在何处,如何擒他?”
    乞丐哈哈大笑:“易耳,易耳,谁若许我黄金百两,乞丐我片刻间将真凶擒来。”
    众人大惊,这不是个疯人么?赵泽伦斥道:“无知狂徒!”
    姚华骂道:“疯子!”
    王武无奈地摇摇头,转身欲走。
    唐喜拦住王武,悄声道:“此人既然口出狂言,兴许确有奇才,何不一试?”
    王武停住脚步,转身细看乞丐。唐喜道:“乞丐,我许你黄金百两,你给我速将真凶捕来,见了真凶,赏金分文不少,决不食言。”
    王武道:“对,先生果真能替罗山百姓除恶,本县马上派人回县衙取黄金。”
    乞丐斜眼一瞥:“当真?”
    王武、唐喜同声道:“当真。”



    乞丐喜道:“既如此,请随我来擒凶,”说罢爬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朝寺内走去。
    众人又惊又骇,难道,凶手藏身在此般若寺内?
    唐喜抽出朴刀,吴广、王贤及随行众快手各各亮出武器,尾随着乞丐、王武、赵泽伦、姚华进了寺门。
    乞丐绕过天王殿,来到弥勒佛像后面,笑笑地看着一尊站立的佛像。
    王武一看,这不就是方才进寺后,自己嫌弃他不显眼,没有跪拜的佛像么?这乞丐看着这佛像作甚?遂问道:“先生,真凶在哪?”
    乞丐道:“喏,这不就是,”他用手指了指这尊佛像,一脸正经,没有半点儿开玩笑的样子。
    唐喜大惊失色。
    赵泽伦大怒:“死乞丐,你敢戏耍我们?”
    众人闹哄哄地,有的说要将乞丐捉了押入大牢,有的说要杖他五十大棒,有的说他就是鬼杀手的同伙,有的说此人疯言乱语,休要理睬。
    乞丐听了众人言语,料想县衙并不信他,哈哈大笑几声走了,出了寺门,引吭高歌:
    乾坤浊兮神灵现,
    神灵现兮独我见。
    我见神兮人不信,
    尽骂我兮疯颠颠。

    大家都想抓住他,奈何王武没有发话,谁也不敢擅自做主。赵泽伦提醒道:“大人,他跑了,是不是抓他回来?”众人都焦急地等待着王武下令。
    王武不答,而是喃喃轻吟:“乾坤浊兮神灵现,神灵现兮独我见。我见神兮人不信,尽骂我兮疯颠颠……”
    驻足佛前,王武默默地凝视着眼前这尊小神像陷入沉思,良久不语。
    “大人,这佛像有什么好看的?”姚华忍不住了。
    王武回过神来,却不回答姚华,而是焦急地问众人道:“谁见过这位天神?”众人皆摇头,王武又唤来吴广道:“你见过?”
    吴广颇是纳闷,县令也真够荒唐的了,竟然提出如此可笑的问题,但吴广不敢将内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而是笑眯眯地回道:“大人说笑了,此乃天神,凡夫俗子如何得见?”
    王武意味深长地道:“那可不一定哦……”
    吴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县令今天可真糊涂,我吴广德薄福浅,哪有机缘得遇神仙?
    王武正色道:“你好好看看,细细想想。”又急切的吩咐唐喜:“快将慧远禅师请来。”
    慧远匆忙赶来,王武询问这尊佛的来历,禅师道:“此乃韦陀菩萨,也称韦陀尊者,一副金刚不坏之身,佛教护法神。此神立志斩妖除魔,救济天下众生,你们看他手中的棒,这可不是一般的木棒,乃金刚降魔杵,重八万四千斤,降怪伏魔之法宝也。”
    吴广听了禅师这番解说,细细观看神像的脸面、服饰和手中的金刚降魔杵,只见他身披甲胄,双手撑金刚杵而立,站姿潇洒,衣袍随风飘舞,气度不凡,再端详其容,见他面如童子,慈中含威。吴广看着看着,突然脸色大变,吓得连退五六步翻到在地上,直叫“鬼杀手!鬼杀手!他是鬼杀手!”
    王武大喜:“你确定是他?”
    吴广脸色苍白,战战兢兢地道:“是,是他,我在长寿山庄见到的就是他。”
    王武欣喜若狂,也不顾县令威仪,像一个山野乡民一样飞奔出寺,一路狂追那飘然而去的乞丐,口呼:“先生留步,先生留步……”


    3
    罗山县衙印堂。
    乞丐坐于上位,翘着二郎腿,一边用手搓着脚背的污垢,一边轻轻地哼着曲调。
    王武屏退众人,仅留下赵泽伦、姚华、唐喜三人作陪。前脚虔诚拜佛许愿,后脚就遇到这神一般的乞丐,王武料定此乃佛祖显灵,因此对乞丐万般虔诚,恭恭敬敬地呈上黄金百两,率三人礼拜乞丐道:“王武凡夫俗子,不识先生大贤,万望恕罪,请先生看在罗山百姓面上,助本县擒获真凶,为民除害,王武不胜感激,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那乞丐见了金子,笑呵呵地收下道:“好说,好说,不知县令大人要我何时破案?”
    王武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一月如何?”
    王武大喜:“有劳大贤!”
    “本乞丐不叫大贤,叫一月杀。”
    王武四人讶然,世间哪有这样的名字,乞丐笑道:“一月之内擒获真凶,故名‘一月杀’也。”


    
    大家做梦也想不到,传说中的鬼杀手其实假扮的不是鬼,而是韦陀,众人只因在黑夜中看见奇怪的面具,都误以为是鬼,谁也不曾将这形象与寺庙里的天神联系在一起。
    而这一点,竟被一个乞丐看穿,可见“一月杀”并非真的乞丐,而是一个遁世高人。
    王武现在别无他法,只有将赌注押在“一月杀”身上了。
    “但愿在这一个月内,鬼杀手,哦,韦陀杀手不要再杀人了,”王武喃喃自语。
    “大人放心,韦陀不会再杀人了。”
    王武怪问道:“先生何以知之?”
    “白龙王前一日扬言要取鬼杀手的大棒、面具、头颅祭奠其兄弟,鬼杀手第二天就取了他的命,还将大棒、面具留在现场,表明他杀了白龙王后,下决心金盆洗手了。”
    赵泽伦道:“有理,自白伟被杀后,已有数月未见韦陀杀手现身了。只是,他为何要金盆洗手?”
    姚华道:“是呀,此等恶人会金盆洗手,真不可思议。”
    “恶人?未必。”
    王武怪问道:“他为非作歹,杀人掠货,不是恶人是什么?”

    乞丐笑道:“第一,他为何要带面具,若是掩盖面目,一块黑纱足以。第二,他为何用棒做凶器,若要杀人,刀、剑、箭最为便利。第三,他所杀之人为何全是歹人,若要劫财,何不专杀商贾大户?韦陀乃护法天神,金刚杵乃降魔兵器,杀手扮成韦陀模样,专杀歹人,定然表明他是在行侠仗义,除恶护善,这也说明他武艺非凡,不在乎杀人武器之优劣。尔等官府快手,白伟等江湖杀手三年来找不着真凶,皆因将目光放在江湖强盗身上,殊不知凶手却是一位忠义之士。”
    王武恍然大悟,急忙吩咐唐喜道:“速速暗查各乡各村平日里规矩的百姓,越是爱打抱不平,伸张正义的,越要多多注意。”
    乞丐骂道:“你这庸官胡说什么?凶手就在县城,你去乡村里寻找如何捉得了他?”
    “啊?就在县城?”姚华大惊。

    王武被乞丐骂为庸官,心中极其不乐,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强忍下去。
    “是,就在县城,而且,就在县衙附近,”乞丐一面抚摸着金子,一面轻松自如地道,神色极为自信。
    王武、赵泽伦、姚华、唐喜大惊。王武瞪大了眼睛问:“先生此话怎讲?”
    “韦陀杀手每次出来都杀人吗?”
    王武回道:“只要他一露面,一般都会杀人,但也有例外。”
    “例外时,目击者为何不死?难道都是武林高手,韦陀杀他不了?”
    赵泽伦回忆道:“不,不是,我记得有好几次例外,都是普通百姓在深夜见了韦陀,万幸百姓跑得快,因而未曾遇害。”
    “跑得快?哼,元霸、花狐、姚明礼、白龙王,这些颇有手段的高手都被杀了,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能躲过韦陀的金刚杵?”
    “这,这,这是何故?”王武以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经乞丐一提醒,不禁骇然。
    “笨蛋,韦陀不想杀他呀,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明白?”乞丐似乎特别喜欢骂人。
    “啊?”王武、赵泽伦、姚华几乎同时发出惊叹,唐喜也大惊失色。
    “每当出现这种情况时,大人的大牢里一定都关押着一个,或几个嫌犯吧?我在般若寺外常听香客们议论,什么鬼杀手被县衙抓住啦,什么鬼杀手竟然是谁谁谁啦,嘿嘿,过不了多久,又听人说,鬼杀手又出来啦,这次谁谁谁命大,逃得一命,县衙上次抓错人啦。”乞丐贪婪地摸摸黄金,复又感叹道:“真是个仁义杀手呀,他知道昏官乱抓人,为了救出那些无辜的人,情急之下只得现身,意在告诉昏官,你们抓错了,我还在外面呢。”
    王武、赵泽伦、姚华尴尬之极,唐喜亦是满脸羞愧。
    乞丐复叹息道:“唉,我要不是缺银子,还真舍不得抓这样的好人,罪过,罪过。”
    忽然,乞丐凑近王武四人,压低声音道:“这说明,韦陀杀手对县衙办案情况一清二楚,”又用手逐一指着王武、赵泽伦、姚华、唐喜,阴森森地补充一句:“他,就在你,你,你,你身边!”
    这一语,把几个庸官吓得半死!

    4
    唐喜、吴广、王贤带着刀日夜跟随乞丐一月杀,虽说韦陀杀手已经金盆洗手了,但王武依然不放心,令唐喜等人随着他,一则可以保护,二则亦能监督,毕竟乞丐一月杀来历不明,万一他拿着金子跑了呢?
    乞丐闲着,也不闲着。
    他整日里在罗山县城的各家酒楼里游荡,到处找着酒喝,让唐喜几个将那些死者家属和见过韦陀的百姓一个个叫来,然后叫唐喜他们去屋外候着,自己与来人关着门在包间里喝酒吃肉,说是调查案情,鬼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夜晚,又令唐喜,将厚厚地案卷搬进房内。
    如此数日,也未见有什么进展,唐喜、吴广、王贤将此情况秘密禀告给赵泽伦,赵泽伦眉头紧锁,叹息道:“唉,算了,王大人认准此人定能破案,那就伺候他一个月吧,到时候案子破不了,再找他理论。”
    没办法,只得继续好酒好肉地伺候着。
    这日,乞丐一月杀想起了长寿山庄,“听说那儿的酒十里飘香,走,今日去长寿山庄乐上一乐去。”
    长寿山庄本是一家普通饭店,为了营造一个优雅的环境,饭庄特意设在一个大鱼塘之上,全用木材、竹子打桩后建成,离岸边的路约三四丈远,中间是一条木制浮桥相连,浮桥呈好几个“之”字形。客人从路边沿弯弯曲曲的“之”字浮桥向鱼塘中心的长寿山庄走去,沿途可以欣赏金鱼、荷花美景,别有一番情趣。
    这次没有叫上其他目击证人,乞丐也许是觉得一人独饮乏味,遂招呼唐喜等人道:“我看你几个虽是无用之人,却也辛苦,来,进来吧。”
    这可是破天荒第一次请唐喜几个入包间,唐喜和吴广相互看了看,也走了进去,与乞丐同桌而坐。唐喜暗道:“伺候你几天了,今天总算请我们一起吃点酒肉,算你还有点良心。”
    点了菜,要了酒,乞丐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招呼大家趁热吃,好似他是主人一样。唐喜、王贤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管他,只顾吃。吴广手拿筷子迟迟没有去夹菜,到了这地方,吴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惊魂之夜,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大家正吃着,吴广放下筷子问道:“先生,你说过,韦陀现身有时杀人,有时不杀人,杀人是为了除恶,不杀人是为了救无辜,可那次在长寿山庄,为什么既杀人,又不杀人?”
    乞丐道:“那就既除恶,又救无辜呗。”
    吴广道:“是了,当时王县令正将朱万当成凶犯,准备定他的罪,凶手现身,确实洗脱了朱万的罪名。”
    乞丐一抹嘴,打了个嗝,显然吃得非常开心,问道:“吴广,你和县丞高海涛因何出来吃饭?”
    吴广道:“不瞒先生,县丞很照顾我们捕房,唐捕头与我商议一番后,为表谢意,决定请他喝酒相谢,只是唐捕头临时有事才未参与陪酒。”
    唐喜笑了笑道:“那天本打算去百春园找几个姑娘来陪高大人,怎奈到了百春园后,我不胜酒力醉卧在那儿了,第二天还是吴广去将我叫醒的呢!”
    乞丐道:“据案卷文书中你的陈词来看,韦陀杀了高海涛,姚明礼仗剑过去探查,他当时并未发现凶手,后来他面对着你说话,韦陀突然出现在其身后将其杀死,对吗?”


    吴广答:“是的,当时韦陀速度奇快,犹如鬼怪,杀死姚明礼后直奔我而来,幸而我拼命游去才免遭毒手。”
    “凶手杀死姚明礼时,你离他有多远?”乞丐问。
    “我当时就在鱼塘里靠岸处,离他大约十余步远,”吴广回道。
    “离吃饭的山庄呢?”乞丐追问。
    吴广回答:“大约五十步吧。”
    乞丐听完吴广的回答,陷于沉思之中,一会儿抬头看看吴广,复道:“韦陀追你了吗?”
    吴广毫不犹豫地回道:“追了,朝我走过来,我害怕,就拼命往里面游,游到长寿山庄后才发现凶手消失了。”
    乞丐笑道:“你小子命大福大,来,多吃点菜。”
    吴广笑笑,拿起筷子,勉强吃了几口。
    乞丐转向唐喜问道:“唐捕头,花狐被杀那晚……”突然又顿了一下,似有所悟:“哦,唐捕头当时酒醉睡着了,吴捕快,王捕快,花狐被杀那晚,你们和村民一共多少人去追打人的歹徒?”
    吴广回答:“大约二三十。”
    “大家都带了些什么?”乞丐问。
    “就是一些锄头、镰刀、扁担之类的农具,我们县衙几个捕快带的是刀,”吴广回答。
    “大家一起追赶?还是有前有后?”乞丐怕吴广不明白,进一步道:“我是说有没有个别村民急于抓捕坏人,一个人跑在前头,将你们众人远远抛在后面?”
    吴广想了想说:“这个好像没有,大家一起追击歹人,相距不远。”当日吴广、王贤等人躲在后面,并不知村民们追击歹人的情况,但又不便说出实情,只得敷衍一下。


    唐喜、吴广、王贤还在吃,可乞丐却酒足饭饱了,他也不管别人还未吃饱,自个儿站起来走到包间门口,高叫道:“小二,结账。”说完即径直离去。
    店小二跑来一看,还有三个人在吃呢,嘿嘿笑道:“三位客官,你们……是继续吃,还是结账呀?”
    唐喜一拍桌子骂道:“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神探了!”
    吴广劝道:“头,且让他嚣张半个月,等到一个月期满,王县令识破其嘴脸,咱们再收拾他。”
    王贤也骂道:“死叫花子!”
    三人只得放下筷子,付了钱,提着刀匆匆追了出去。吴广赶上乞丐问道:“一月杀先生,我们去哪里?”
    乞丐喝多了,酒后露真颜,嬉皮笑脸地道:“听说龙王山庄段七颇有豪侠风范,人又漂亮,嘿嘿,咱瞧瞧去。”



    5
    只从白龙王被杀后,段七几近崩溃。
    往事历历在目,多年来,段七协助白伟在罗山开矿山,设钱庄,招揽打手,结交官吏,一时间,富甲罗山,威震信阳,驻马店、南阳一带江湖朋友也无不尊崇白伟。可是,夫妻俩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家业,转瞬间分崩离析,如露如电,一闪而过,如何不叫人心碎。
    先是信财这个不起眼的小混混被杀,谁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一个江湖王朝毁灭的开始。后来曾氏兄弟的死,让白伟高兴了一整子,觉得自此以后在罗山几乎没有了竞争者,但随后元霸也被杀害,元霸的死对白伟来说是一大损失,因为元霸很懂钱庄生意,做事干净利索,让白伟省了不少心,又加元霸是段七表哥,白伟对他极为宽心,元霸没了,白伟有若断却一臂。元霸本人身强力壮,一般的人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元霸被杀当晚正好有两个打手在场,两个打手竟然也被打昏,这说明杀手功夫非同一般。



    可悲的是,元霸之仇未报,麾下徒子徒孙又陆陆续续被杀,花狐等十余人竟然一夜之间死于非命,这一严重事件让白伟突然有一种不详预感:这一切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伟和段七在脑子里反复搜索着仇家的名字,江湖上的,官场上的,实在想不出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夫妻俩正在苦恼之际,姚明礼也被杀了,姚明礼是白伟在罗山的代言人,手下那些徒子徒孙们基本上都是靠他管着,姚明礼一死,麾下众恶群龙无首,白伟的威信顿时一落千丈。
    白伟和段七明白,没有兄弟们跟随自己,没有了江湖上的权威,再多的钱财也是空的。白伟就是靠武力将别人的财富一点一点霸占过来的,说不定哪一天自己的财富也会被新起的江湖势力霸占了去,所以,白伟必须维护自己在江湖中的权威,必须再次用拳头赢回自己的地位。


    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白伟放出狠话要亲自捉拿鬼杀手后,第二天,仅仅第二天,自己竟然神秘地死在了鬼杀手的大棒之下。
    至此,白伟和段七苦苦经营的庞大产业一夜之间没了。白伟走了,留下孤苦伶仃的段七和白发苍苍的父母。
    白伟在的时候,段七尚能口出狂言捉拿真凶手撕凶手,现在白伟死了,江湖上再也没人相信段七那些谵语,就连段七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机会为白伟、元霸报仇了。
    白伟死后,赵得志每天令伍有志带着十几个兄弟前后左右跟着,整日战战兢兢地过着日子。
    鸿源煤矿被县衙强行收回,龙王钱庄也被蜂拥而来兑现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段七整天精神恍惚的,也没有精力去计较这些。总之,白龙王死了,段七也似行尸走肉一般,成了无人搭理的寡妇。
    寡妇的日子是清苦的。
    秦嫂做好饭菜,将饭菜和碗筷摆放在桌子上,小声轻呼段七道:“七姐,吃饭了。”
    段七来到公公婆婆白泉、杨群夫妇的房间,轻声唤道:“爹,娘,吃饭了。”
    良久,房门慢慢拉开,白泉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说道:“七,你多吃点吧,我和你娘不饿。”说完,白泉走到正堂里坐下,眼睛盯着正堂墙上挂着的白伟遗画发呆。
    看着几个月前还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现在却已经是老态龙钟,憔悴不堪的白泉,段七泪如雨下。
    “七,近日许多人围了钱庄,有些百姓还来龙王山庄讨要他们的存银,你给爹说实话,咱们家欠多少钱?”白泉着急地问段七。
    段七知道,龙王死后,百姓对钱庄失去了信心,争先恐后前来提取存银,钱庄早已无银可提,许多百姓跑来家里催讨,瞒是瞒不过了,只得如实说道:“爹,咱家欠的钱,只怕不吃不喝十辈子也还不清,不过你放心,段七自有办法应付,二老勿须忧虑。”
    白泉大惊,唉怨道:“古语云成于勤俭败于奢,你们就是不听,唉……”
    段七挨了公公的责备,更是伤心,白泉想起儿子在世时的喧哗,更觉凄凉。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泪流满面的段七和神情恍惚的白泉均未听到,倒是房间内的杨群听见了,杨群走出房门,一步一步朝大门走去,双手抖擞着打开大门。
    “段七在家吗?”乞丐支开了唐喜、吴广、王贤,一个人前去敲门。
    “在家,”杨群回答,同时上下打量一番,见眼前的人衣衫褴楼,脸露厌恶之色,疑问道:“你是?”
    “别用这眼光看我,我虽是乞丐,却逍遥自在,比你这破落之家强多了,用不了多久,你们会比我穿得更破更脏,快去告诉你儿媳,一月杀来替白龙王报仇来了。”
    唐喜、吴广、王贤远远地看着,见乞丐如此高傲,吴广窃喜道:“我们忍着他,是看在县令的份上,他这副德性去龙王山庄,看段七如何收拾他。”
    王贤道:“对,我们就在外面看热闹。”
    杨群一听说来人是来替儿子报仇的,赶紧让乞丐进屋,急切地朝着屋内喊道:“七,七,有人找你。”
    段七和白泉再才发现有人来访,段七赶紧擦干眼泪站起来,强作微笑地道:“你是?”段七平时很好强,从来不向外人表现出自己软弱的一面,今天见来了个陌生人,而自己却是流着眼泪,说话的语气显然带着几分尴尬。
    “本乞丐一月杀。”
    段七这才发现来者是个乞丐,听说县衙找了个乞丐破案,没想到还真的如此,遂冷笑道:“听说你夸下海口一月之内擒凶,时日不多了,你不去擒凶,来此何干?”
    “本乞丐怕擒错了人, 特来找你核实一下,你若能助我,三日内可让真凶现形。”
    6
    罗山县城,斗星街一栋低矮的平房里,鲁奇正在家中大睡,迷迷糊糊听到叩门声,猜想是父母回来取什么东西,遂懒洋洋地爬起来,开门一看,却是一个脏兮兮地乞丐,不耐烦地道:“没有。”
    鲁奇正要关门,乞丐抵住门,手里撂着一锭银子,笑道: “大买卖,做不做?”
    “你?你有什么大买卖?”
    “都不请我进来坐坐?”
    看在银子的份上,鲁奇极不情愿地将乞丐让进屋内,草草收拾了满地的杂物,盘腿往地上一坐,问道:“何事?快说。”
    乞丐四下张望了一会,确定屋内并无他人后才悄声道:“我有一箱珠宝,今早打算取些来用,不料钥匙丢了,听说小师傅擅长锁艺,特来相请,费用只管开口就是,但有一条,你得守口如瓶,万万不得泄露此事。”
    鲁奇听了,眼珠子转了好个几圈,暗想:“此贼原来也是一个汪洋大盗,不知从那儿弄来一箱不义之财,怕见天日,借口钥匙丢了找人开锁,也是老天有眼,此事让我鲁奇遇上,岂不是送上门来的财富?我今去替他开锁,晚上伺机偷来,岂不快哉!”
    鲁奇心里美滋滋的,遂道:“好吧,我这就随你去。”
    乞丐听了心生欢喜,忙将手中的银子往破桌上一放,道:“只要你能成功开锁,又不损坏箱内物品,这锭银子归你了。”
    鲁奇暗骂:“真是个吝啬鬼,这么点银子打发叫花子?晚上看我不偷光你!”鲁奇心里这么盘算,脸上却是一副喜容,欢快地道:“多谢多谢。”
    鲁奇到屋子角落里收拾了一下,拿了几根细细铁丝,两块铁皮,就要随乞丐出门。乞丐道:“就这点开锁工具?”


    鲁奇道:“够了。”
    “还是带把锤子吧,万一打不开,你可以用锤子砸呀。”
    “哈哈哈哈,你就放心吧,天下没有我鲁奇开不了的锁。”
    鲁奇只顾出门,乞丐从后面跟上,又问道:“可我怎么听说,有些锁无法打开,必须用铁锤砸,用铁棍撬?”
    “你有所不知,如果锁机能不坏,都可以打开的,只有锁长久不用,锁孔生锈,或者锁孔被塞进了杂质,铁丝等物无法进入锁孔的情况下,才不得已使用锤子。”
    乞丐会心一笑,突然厉声喝问:“鲁奇,你早就知道龙王山庄后院大门上的锁孔里塞了铁削,所以你去开锁时,预先带了锤子!”
    鲁奇大骇,猛然回头看着乞丐,惊问:“你是谁?”
    乞丐冷冷地道:“那日段七从三清观回来,见后院大门上了新锁,遂派人请你前去,你若不是事先知道锁孔被人塞了铁削,为何带着铁锤前往龙王山庄?”
    “你胡说,”鲁奇故作镇定,“我带铁锤去,是以防万一。”
    乞丐知道鲁奇在装,也不揭穿,只是慢慢走 静地道:“那天,你看见他了?”
    鲁奇问:“谁?”
    乞丐凑近鲁奇,附耳低言,轻轻地道出了一个人的姓名。
    鲁奇一听不得了,惊得四肢无力,震得得六神无主,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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