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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街风呢喃》长篇小说――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第9页] |
作者:徐至2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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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b 803楼 2014-10-16 09:52:57 桥下: ----------------------------- @人人心醉 807楼 2014-10-16 10:01:38 这就是疯子(这样称呼她不好,可不知怎么称呼她)从火车上下来看到景象吗? ----------------------------- 非常感动地谢谢这些贴图,当时我手里没有这样的资料。 另外,疯子叫白玫,后文会提到。 |
在道里区西七道街,一栋奶黄色的三层小楼前,一架茂密的葡萄藤为楼门口遮了一片绿阴。绿阴下一只破旧的藤椅上,一个老太太茫然地看着脚下一只懒懒的花猫。她身后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端着一只大茶缸坐在马扎上,闭着眼睛在打盹。 一会儿,老太太张了张嘴,歪了歪脖子慢慢地说:“小翠呀,风有些凉了,把我的小褂子拿来吧。” 中年妇女慢慢睁开眼,懒懒地站起身进楼里去了。 她迅速从对面的一个大门洞里出来,奔到老太太面前急切问:“告诉我,现在卓仁在哪里?” 老太太慢慢抬起眼来,猛地一下愣住了,她张了几下嘴说:“你,你不是白玫?活见鬼!你不是被枪、枪……”老太太又张张嘴,一个“毙”字留在瘪瘪的嘴里,她口里的涎液淌了出来。 她忙上前,拿起老太太衣襟前别着的一只手绢给她擦了,说:“我是白玫的姐姐。梅姨你病了?你快告诉我卓仁在哪里?” 老太太歪歪脖子说:“你找卓仁?那你先帮我把椅子挪挪吧,死小翠!我支使不动了,这儿的风吹得我肚子痛。” 她赶紧把椅子向门口拖了拖,然后转到老太太身前说:“行了,快告诉我吧!” |
老太太哑口笑了说:“又骗我,小妖精!你就是她。你穿的花小褂短短的、窄窄的,越发的妖儿!你那个蓝布包袱里有好吃的?你还找卓仁干啥?你知道老白头死了?你咋不来?瞧你一脸黑灰,你疯到哪儿去了?你姐姐不在这里住了,搬到哪里谁也不知道,拖着两个鼻涕虫。” 老太太乱七八糟地说着,嘴里的涎液一直淌倒胸上。她又要问,老太太身后一声咳嗽,她猛抬头却见小翠站在椅子后面,拿着件衣服愣愣地看着她。 她忙低下头来,给老太太擦嘴。 小翠迟疑着问:“是白玫?” 老太太歪歪头说:“你也鸟蒙眼了?是白玫的姐姐,路过这里的,小翠,你老说没风、没风,你看那树梢一个劲儿摇晃……” 她扔下手绢,急忙转过身,快步地逃离了这里。 |
第二天,她忍不住又来到西七道街。 老太太依旧坐在藤椅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街口,似乎在等着她来。她快步走过去,却见那只花猫从老太太身上跳下去,快速地逃到了对面的大院里去了,老太太瞪着眼睛张嘴叫道:“跑!跑你个小妖精!抓住了,关笼子里不给食儿吃!” 她忽得不妙,转身快步向回走。街口,一辆电车刚要关门,她一步跨了上去。电车驶离了车站,她向葡萄架那边看,见小翠和两个男人从那边追了出来。 电车开到了火车站,她慌忙下了车。车站广场上人流熙熙攘攘,她快步进了一家商店里,心里才平稳了一些。 |
昨晚,她在一个澡堂子里住了一宿,早上吃了些东西,用干娘给的钱付了费用。 姐姐不在那里住了,梅姨病成了那样,她不肯告诉卓仁去向,小翠还是告发了她,这一切让她不知所措。下一步怎么办?她有个中学时的密友叫王萍,就在铁路局工作,去找她吗?想到这里她在心里骂自己。在看守所时她曾几次捎信给王萍,希望临死前见她一面,可王萍就是不肯来。此刻,她在心里打了个寒战,王萍尚且如此,别人还敢指望?现在,她走投无路了。 |
在商店里转了一圈,她来到站前广场上。冷不丁,有人在身后拉她的衣襟,她吓了一跳,回头看是那两个要饭的孩子。 小的问:“你还要去坐火车吗?” 她不置可否地摇头。 大孩子说:“你在这里不行!家里人首先会在火车站找到你,你要不想让他们找到,就到我们那里去吧。” 她没有细想就跟着两个孩子进入了那片杨树林,树林里果然是另外一个世界。 林间荒草中堆积着好多粗大的水泥管子,在这些水泥管子里竟然住着十七八个大大小小要饭的孩子,这伙孩子男女都有,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孩子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领她的孩子从一个高处的水泥管子里喊出了大狗。大狗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个子不高,眼里却有一种和他的年龄不相称的神情。大狗的眼睛叽里咕噜地在她的身上瞄来瞄去,最后说:“你留下来吧。” “不行!”大狗身后有人厉声反对。 |
说话的是个女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生着一对黑溜溜的大眼睛。她的脸比别的孩子干净,衣服也整洁一些,要不是听她说话,还以为是个男孩子。女孩恶狠狠的盯着她说:“她这个样子能要到东西吗?只能白吃饭!” 大狗指着火车上的两个孩子说:“你俩要来的给她一口。”说完,大狗便钻进了水泥管子里去了。 两个孩子拉着她走向林子边上的水泥管子,冷不防,大眼睛女孩嚎叫了一声,从她身后扑了上来,她没有防备,脸上让她挠了一下。大狗从水泥管子里窜了出来,一脚把这个女孩踹了个跟头,然后一摆手,其他要饭的孩子一哄而上开始打她,女孩被打得满地乱爬,竟连吭都没吭一声。 这时,林子边上一声吼叫,打人的孩子马上一哄而散。一个高大、肥胖的黄毛娘们,疯疯癫癫地从树林子的另一端跑过来,她把女孩从地上拎起来,瞪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拉着女孩走了。 |
她非常害怕。在监狱里,她见过很多厉害的女犯,女孩的神情和她们一样。她用手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一时还弄不明白这个女孩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两个孩子把她领到了林子边上一根水泥管子旁,她弯身钻进去,放下包袱坐下来稳稳心神。她已经让小翠给出卖了,公安肯定会接踵而至。大狗的身影在水泥管子外面一晃,她沮丧地想,要像这伙要饭的孩子一样活下去吗? 树林外面一阵阵汽车的喇叭声令她惶恐不安,偌大的哈尔滨已没有她容身的地方。一阵阵粪便的臊臭味儿吹进闷热的水泥管里,她想起了监狱里禁闭室,她觉得憋屈的要疯了。 |
这时,大狗躬着身子钻了进来,脸对着她坐在了她身边。 “你多大?”大狗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问。 大狗眼神让她恐慌,她把身子离他远一些,没有回答。大狗又问:“你咋弄的没饭吃了?小不点说,你是从山里跑出来的,你为啥从家里逃出来?” 她迟疑着,思量着怎么回答这个孩子的问题。大狗见她不说话,挪屁股向她凑过来,“来这里的人,谁都不说自己的事儿的,都没有啥好事!这没啥,不过,在这里就要听我的,不然,就得滚蛋!” 大狗说着把手向她的胸前摸过来,她厌恶地挡开那只黑乎乎的手。大狗不屑地说:“你不用装纯洁,这里可不兴这套!那些女的天天想让我睡她的水泥管子,我都不稀罕,你咋地?” 大狗说着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一只手伸到了她的衣服里。她照着大狗的脸狠狠地抽了一耳光。大狗没想到她会打他,眯眼瞧了她一下,抽手向她打过来。两人打在一起,拉扯着从水泥管子里打了出来。 孩子们都钻出来,围上来一起打她。猛然,又一声大吼,黄毛疯子又冲了过来,小要饭的四下逃去,她伸手便掐住了大狗的脖子,大狗挣扎几下,翻着白眼趴在地上。 黄毛疯子骂道:“狗日的会装死,一会我剥你的狗皮晾大街上!”说着,拉起她塞到水泥管子里, 随后扭着身子也挤了进来。 “你一来就招灾惹祸,搅得大家不安宁!”一股燥热的酒气裹着狐臭向她冲了过来,她向另一边躲。黄毛疯子伸出大手撩起她散落的头发看了一眼,咧开大嘴笑了,说:“好俊的娘们!不怪狗儿疯了似的!” |
她哈哈地笑起来,两只像面口袋一样巨大的乳房随着身上的肉一跳一跳的抖动着。 停住了笑,黄毛疯子说:“你一定有灾祸在身,不然不会这么窘迫。不过,这里可不是你容身的地方,这伙小要饭的,早晚会要了你的命!你跟我去吧,我有个好去处。” 她摇头,黄毛疯子伸手来抓她,她身子向后一缩躲过那只大手,从水泥管子里钻了出来向树林外面跑,黄毛疯子在她的身后咯咯的笑着嚷道:“往哪儿跑?你还能跑苏联去?” 她跑到街上,心里一片茫然。那股挺着她走出大山的力量,一下子都湮灭在喧闹的大街上,尽管她心中还有那么多牵挂,但这个生过她、养过她的城市却不能容她。她像一只丧家犬,心惊胆寒地在曾经是家的地方打转,一直转到了天黑,她又找了一家小澡堂子。 早晨,她要离开了。到哪里去?她不知道,她回到霁虹桥,找到了那个墙豁口,要钻进豁口时,她猛然想起干娘的包袱还在小树林的水泥管子里,她犹豫着又溜回了树林。树林里一片寂静,小要饭的都在酣睡。她悄悄地找到她呆过的那根水泥管,小不点枕着她的包袱睡在那里。小不点见了她一脸惊喜,他揉着眼睛说:“我一直等在这里,以为你不回来了。我要告诉你,昨天,你家里人找你来了,他们打听你,我什么都没说。” 她吃了一惊:“我家里人?” |
小不点说:“对,你家里人!我们老能碰上在火车站找人的,你家里的人说你穿着啥样的衣服,还说你拿着这个样的包袱,我知道就是找你的。” 小不点把那个包袱递过来,接着说:“来了两个人呢!第一次来的,是个大哥,我们谁都不说,后来又来了个老头,他给了黑丫买了根冰棍,黑丫就告诉他了。” 她一把抓过小包袱逃出了树林。她想尽快搭火车走,可是不妙,离开小树林她就察觉被人跟上了。慌忙中,她向南拐上了行人较多的奋斗路。身后的人逼近了,她撒腿就跑,跑进一片住宅区找地方躲避,突然,一只大手有力的抓住了她,她挣扎着扭回身见是那个黄毛疯子。黄毛疯子拉着她不由分说拐进了一条胡同,又进了一个院子,把她塞到一个厕所里蹲下,自己提着裤子出去了。过了好久,黄毛疯子回来了,又把她拉了出厕所。 “你能躲到哪去?”黄毛疯子擦了一把汗,“那个老公安枪子都顶上火了,立马就能崩了你!你到底犯的是什么事呀?” 她看着黄毛疯子气咻咻的样子,狠狠地说:“杀人!” “杀人?”黄毛疯子鄙夷地盯着她的眼睛,“通奸杀人?美人儿。” 她迎着黄毛疯子的目光说:“我是反革命杀人犯,在押运途中逃出来了!” 黄毛疯子没说话,抓紧了她的胳膊小心地出了院子。走到没人的地方,黄毛疯子才说:“怪不得!那只老狗嗅着你的味儿追,昨晚,他在小树林外蹲了一宿。” |
她紧张地向周围张望,心里想着是不是马上去霁虹桥那个豁口。 黄毛疯子说:“他们这样找你,你跑不了。反革命杀人犯,听着怪吓人的!我是个苏修特务,咱俩倒是对命。” 黄毛疯子嘻嘻地笑了起来,又说:“跟我走吧,看我能不能救你。” 她挣脱了手停下脚:“不,我马上离开这个城市!” 黄毛疯子却头也不回地说:“咋走?火车站附近到处都是便衣,没准都是冲着你去的!” 她听了赶忙跟上。黄毛疯子说:“要走,也只能先猫几天再说了。” 她没办法,只能好跟着黄毛疯子去找藏身的地方。 |
黄毛疯子领着她拐弯抹角来到马家沟桥,站在桥上四下望望,拉着她下桥顺着马家沟一直向东走。在一片青草丛中,找到了一条排水沟的洞口,黄毛疯子拉着她顺着排水洞进入了一条地下通道。 越走越黑,她反倒不害怕了,没路可走就没什么顾虑了,大不了就是个死。 她们进入了一个地下世界,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人防工程,工程仍在进行中,不时有机器挖掘的声音从远处的洞中传过来。 她们来到了一个狭窄的洞中,这里像是有人居住。黄毛疯子说:“冬天我就在这儿。这里既暖和、又肃静,没有老鼠,都让我吃光了!除了没吃的,这里不比花园春宾馆差!” 黄毛疯子说着,点着了一只蜡烛,扔过一只破草袋让她坐下。 她疲惫不堪抱着包袱坐了下来,黄毛疯子则抽抽鼻子,“有酒?”说着一把抓过她的包袱把那瓶酒掏了出来。黄毛疯子端着酒瓶,冲着蜡烛看了看,咧着嘴乐着冲她说:“沃得嘎!好东西要分享啊?” 她赶忙点头,黄毛疯子张嘴咬开了瓶盖,扬起脖子咕咚咚猛灌了几口,然后放下瓶子使劲哈了一口气,放浪地大笑起来。笑够了,黄毛疯子把酒瓶子递给她,她把瓶子口擦了一下,仰头也喝了一口,她把瓶子递回去。黄毛疯子抓过酒瓶又哈哈地乐了,搂着她凑上大嘴唇亲了一口说:“美人儿,看样咱俩和得来!” 她躲着叫了声:“疯子!” 黄毛疯子瞪着眼睛摇头,然后郑重地说:“请记住,我不是疯子,我叫日丹娜?涅捷丽斯卡娅,我是一个没有国也没有家的人。” 她有些吃惊,拿过酒瓶猛喝了一口。两个人不再说话轮着喝那瓶酒,日丹娜面色潮红,捧着酒瓶子说起自己的身世。 |
“一九二二年,苏俄国内战争结束,我父亲随高尔察克将军的白卫军残部,经西伯利亚沿中东铁路逃到哈尔滨。” “哦!白俄。”她说着从日丹娜手中拿过酒瓶。 日丹娜看着酒瓶摇头说:“不,不,其实,你们并不知道白俄是什么!白俄不是反动派,是他们塑造了哈尔滨的灵魂!” 她哼了一声,说:“文化沙文主义!” 日丹娜没理会她的尖刻,眼睛盯向深邃的黑暗中说:“我父亲是个流亡诗人,我母亲是个歌唱演员,他们都出自有教养的文官家庭。” “哼,布尔乔亚。”她鄙夷地说。 日丹娜垂下头说:“也没那么简单。” 两人谁也没说话,接着又喝酒。 半天,日丹娜低沉、舒缓地吟道: “我不能把心分成份儿, 哦,俄罗斯、俄罗斯,我金子般的祖国, 我博大的心爱宇宙所有的国家, 然而,唯独对你的爱, 是那样深寂荒凉。 当深秋,十月初的日子里, 亲切,却令人忧愁的北风萧瑟, 当黄昏的晚霞染得像篝火, 我翘首向北方看啊!看得很久、很久。” 间杂着俄语的吟诵凄婉又深沉,她被打动了。她举起酒瓶慢慢咂了一小口再把它递过去,日丹娜推开了,她说:“我父亲的旧作。发表在哈尔滨发行的俄国流亡刊物《田野》上。他和我母亲在楚拉耶夫卡相识。” “楚拉耶夫卡?”她不懂这个俄语词。 “那是流亡的俄国文人的联合团体,他们在礼拜五聚会,又叫礼拜五沙龙。他俩一九二四年结婚,在马家沟河边盖了一幢漂亮的房子。就是在那一年,他们和好多流亡俄侨一样,拒绝了苏联政府国籍登记的要求,从此,他们失去了国家。” |
日丹娜停下来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两手摊平擦了一下脸颊说:“然而,就像他诗中写的那样,我的父母已经把中国当作顾乡,好多俄侨也是这样,这就铸成了他们噩梦般的命运。我们的悲剧发生在一九四五年。那年夏天,我母亲来学校接我,那时,我在南岗的奥克萨科夫斯卡女中读书。母亲对我说,好好看看你的学校吧!记住她,她将永远不属于你了。母亲告诉我,我们就要离开哈尔滨去遥远的欧洲流浪了,我惶恐地对她说,我的相片还在利弗施兹照相馆的橱窗里呢,他们要展览三个月才肯还给我呀!母亲摇头说苏联红军就要来了,苏联政府认为,流亡在哈尔滨的俄侨都从事颠覆苏联的活动。八月,苏联红军果然进驻了哈尔滨,而我家流亡欧洲计划却没能成行。苏联红军进城后便对俄侨开始了清洗,成千上万的俄侨在马家河畔被枪决。秋天,我父母接到苏联内务部的开会邀请,就在那次会上他们遭到了逮捕,没有经过审判就被当作间谍枪决了,随后,我的家被当成敌资处理。从此,我失去了一切。在父母出事不久的一个晚上,收留我的瓦聂莎姨妈问我要不要和她一起走,她要去西伯利亚劳改了,我决定和她一起走。第二天早上我收拾自己的东西,在书包里竟然发现了我寄放在照相馆里的照片,和照片在一起的还有一枚戒指,戒指上镌刻着父母的名字,那是母亲的婚戒!母亲回来了?她在被枪毙前逃脱了?那年,我十三岁,我没有声张,决定留下来。在哈尔滨的马家河畔,我出生的地方,我在迷惑中长大了。九年后,斯大林去世,中苏交恶,大批俄侨被遣返回苏联,我还是不肯走,一直没有母亲的音讯,可无论她是否活着,她就在这里!就在我父亲的身边。何况,这里是我的顾乡啊!我喜欢的戈罗步斯电影院、米尼阿久尔茶食店、利弗施兹照相馆,还有那个古色古香的极乐寺,寒冷的苏联没有啊!我又一次选择留下来。珍宝岛打仗那年,我正准备出嫁,可我未来的丈夫突然检举我是苏修特务,证据居然就是我的照片和母亲那枚婚戒!他们把我送到新疆关了三年,出来后我疯了,哈!哈!他们又把我送精神病院再关三年,哈!哈!哈!” 日丹娜疯癫地笑了起来,举起酒瓶一饮而尽。 |
“真疯了!我从新疆走了半年走回了哈尔滨,回到了我幼年曾住过的房子前。回来干什么?有个使命在等着我?”日丹娜盯着她问,她也盯着日丹娜的眼睛,她说:“日丹,就是期盼和等待。你一直等着,梦想夺回你失去的天堂!日丹娜。” 因为喝了酒,日丹娜的往事又让她心潮起伏,她便由着性子乱话。 “我的天堂?”日丹娜把空酒瓶子在手里转了个圈,格格地乐起来说,“天堂和地狱只隔着一道门槛,出了地狱就是天堂,离开了天堂就下了地狱。我,在这条门槛前迷失了!你呢?我亲爱的,或许,你的地狱就是别人的天堂,你不下地狱,别人就上不了天堂!天堂里,有谁肯替你下地狱?”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话钩起了她的往事,猛然,一股无边的幽怨袭上心头,她把头埋在两腿间,任泪水不停地涌出来。 哭够了,她抬起眼看这个陌生的白俄疯子。 在黯淡的烛光里,日丹娜沉静的样子像列宾笔下一幅农妇的素描。 于是,她决定在日丹娜的地洞里住下来。 |
@往事悠悠b 826楼 2014-10-16 18:26:34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带来了马列主义,也给半封建、半殖民地的中国送来了数以百万计的难民。这些难民既有沙皇俄国的遗老遗少也有反对共产主义的资本家、农庄主、艺术家等等,可能是和红色俄国相区别,这些难民被称为白俄或老毛子。当时的中国军阀割据,内战频繁,没有相关的移民法律。大批的俄国难民进入中国境内后,一些人途经上海转道欧洲,而相当一部分则留在中国定居。十月革命前沙,沙俄在哈尔滨已经有相当数量的俄侨...... ----------------------------- 钦佩,总监大人对这段历史也熟。 |
@半觚浊酒 824楼 2014-10-16 17:32:33 几天写了不少啊 ----------------------------- 多谢关注。 |
老头的家在老船厂下面一个江叉子里,一个搭在沙丘上的木板房子。屋子里没啥东西,四处倒还干净,这让她能接受。 老头从一个木箱里掏出一包衣服塞给她说:“我那老蒯的衣服,都洗干净了。你去江里洗个澡,把衣服换了吧。” 她接过衣服,隔着窗子向江里看。 “你那身皮,还有你手里的东西,我拿沙滩上烧了吧。咱过日子就像个过日子的样儿,不能让魏傻子笑话。”老头看着下游的方向说。 在老头的板房子下面十几米远的沙岗子上,还有一个木板房子。 |
老头伸手要拿她的包袱,她抱紧了没有撒手。老头皱起眉头说:“这些破烂儿,你还舍不得?等我死了,这个房子都是你的!我说,我家是肇东的,有过一个孩子,还没成人就得病死了,现今儿,又没了老伴,我身边再无旁人。你说说,你那年岁,还不死我后头?你和我好好过日子,这里样样东西都是你的。你那破烂还有啥舍不得?”说着,又拿她的包袱,她瞪着眼,抱紧了。 老头见她这样子,笑着收了手,“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和我过不下去,走的时候还要用。也好,你的破烂儿都留着吧,就装外屋的箱子里。”老头说着去外屋倒腾箱子。 她在屋子里又看了一遍,见屋里只有一张木床,心里就有点慌。 |
老头在那边又叨咕道:“你看看,要扔你破东西,你还瞪眼睛,哎呀呀!不瞪眼还好点,这一瞪眼睛,比得过老钟馗了!有你这样的帮我看着堆儿,看谁敢来偷?可也是,巴望着你来,不图你别的,就想让你吓走那老蒯,咳!半夜里别再来扒我的床板了!” 她听了心里一紧,再看那张破床又吓了一跳,在那黑黢黢的床帮子上,有一些白花花的印子,像是指甲挠出来的。她赶忙从里屋出来,站在门口不想再进屋了。 老头捣腾完东西,又让她进去,她一个劲儿地摇头,说啥也不动地方。老头怪异地把脑袋伸进房门,向里屋看了看说:“妈巴子的,倒是俺那老蒯邪性!你这样的也怕她?” |
她看了老头一眼,夹着包袱就要走。老头连忙拉住她,指着天上的太阳说:“大晌午的说话!你先在这里呆两天,要是不行,我立马让你走!你先试试,我的日子再穷,也比在街上拣吃、拣喝的强!别走,别走,我就给你拿好东西去!”说着,老头跑到屋里,拿出来一个酒瓶子塞到她手里,“都给你预备了,你先喝两口,看看咋样?” 见了这玩意,她不想走了,没有瓶里的东西,她真的没法活下去。 “分开睡!”她第一次和老头说话。 老头听了一愣,“啥?你能说话?你说啥?” 她努力地张大嘴,把话说清楚:“分开睡!” 老头一拍大腿:“哎呀!你不是哑巴可是好哇!你说分开睡?哎呀,你想哪去了?一个床睡我也不能咋地,我都啥岁数了!” |
不好意思,真不知道这三声“kuai”是那个字。我使用自然码打字,自然码里只有这一个同音字。抱歉,谢谢。 |
她放下酒瓶子,瞪着眼睛说:“分开睡!” 老头皱了一下眉头,气鼓鼓地说:“好,好,就分开睡,我在外间给你搭个铺。” 一个下午,老头把一切都安顿下来了。晚上,老头弄了菜,他们坐在一起喝酒。她已经不习惯和人坐近处吃饭了,但她坚持把饭吃完,尽管不习惯,她感觉挺好。天黑的时候,她到江里洗了澡,换上了老头给她的衣服。躺在干爽的床上,身上干干净净的,她觉得自己是个人了。喝了好多酒,躺着很舒服,她试着招呼那两个来,可那两个就是没来,她欣慰地想,这下好了,她们跟那些小耗子都留在地洞里了。 |
换了地方,换了个活法,她一下子适应不了。老头响亮地打鼾,她一直也睡不着,半夜的时候,老头那边的鼾声突然停下了。她紧张起来,把手伸到铺下,摸到了那块冷冰冰的东西,把它塞到身下。老头从里屋出来了,蹑手蹑脚的溜到她的床前,她要起身,一只手有力地卡在了她的脖子上。老头的气息里带着酒味,臭烘烘地呼到她脸上,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她把手伸到身子下,握紧了慢慢地向外抽。 老头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摸,从头摸到脚,摸到隐秘的地方,卡她脖子的手便用了力量。她把枪抽出来了,蹭着腿打开了撞机。这时,老头的手停下来,卡脖子的手也松开了,接着,老头站起身沉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里屋,随即,那边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
第二十八章 大国的口琴一直在我这里放着,我等着他啥时走了,把这东西交给马丫。 马丫像得了精神病,有时打扮的溜光水滑,有时又蓬头垢面,见了人一点表情也没有。这阵子,她们家老是在吵。先是马崽子摔盆子打碗,然后他老婆撵得他满楼跑。一个戴着白手套的小司机,时常到她家里来,他一来就把一辆绿色的北京小吉普停在院子里,院里的就都跑去看那个稀罕玩意。这时候,马婆子脸上放出光来,在小厨房跑进跑出的张罗着好吃的,妈妈说,是姑爷子上门来了。很少能见大国的面,有时却见他妈红着眼睛、阴沉着脸像谁欠了她二百吊。 七月份的一天,街上来了许多大汽车,车上满是穿着军装的下乡青年。一时间,敲锣鼓打得惊天动地。大国穿着军装、戴着红花,在大人、孩子的簇拥下上了汽车,大汽车载着大国和震天响的歌声开走了。 |
大国的妈妈却哭得好可怜。她趴在楼梯栏杆上很难看地哭,哭得连下楼梯的劲儿都没有了。马丫就更吓人了,她听到锣鼓响就从家里冲了出来,她跑到院门又口窝头钻进锅炉房,关上门就不出来了,等院子外面静下来了,马婆子一家人弄开锅炉房找到她时,马丫哭得背过气去了。 这时候,我就惦记着把大国的口琴给马丫,可大力不让,他说一定要等大国来信,然后连同大国的地址一起给她。也许那个叫抚远地方太远了,要不就是大国把嘱咐我的事情忘了,他走快一个月了,也没给我来 。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尽快把东西给马丫,了了这份心思吧。哪知道这样一急,又闹出事儿了。 |
这天放学时,我眼见马丫从家里出来往楼下去了。大国走后,马丫很少下楼,这样机会不多。我回家扔下书包追了过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碰上了二国,二鬼头一把我拉住,像个人物似的说: “二力,交给你一项光荣、伟大的任务,”他指着他家垃圾桶,“把这个给我倒楼下的垃圾箱里去!” 我着急呢,挣开了就跑,二国追过来又抓住我:“急着干啥?臭皮鞋等着你?” 我急了,使劲抽胳膊说:“你快撒开!” 二国抓紧了我:“我不是说了吗?把这个东西给我倒了!” 马丫已经出了院了,我心里冒火了。“凭啥给你倒垃圾?”我瞪着眼睛问他。 二国见我瞪他,虚张声势地撸了一下袖子,用拳头砸了一下我的脑袋说:“就凭这个!” 我忍无可忍,抬手还了他一拳,他用胳膊夹住了我的脖子,我被卡的喘不上来气,低头朝嘴边的一只手咬了下去,二国甩手撒开了我,劈面给了我一个嘴巴。我让他打得一愣,正算计是逃跑好还是战斗,大力从家里冲了出来,他举起那个垃圾桶就砸在了二国头上。二国也急了,抓起垃圾桶朝大力又砸过去,我趁机抱住了二国的腰,大力便迎头痛击,我们三个就在走廊上打了起来。二国的劲儿大,大力的手狠,我在中间磕磕绊绊,我们从三楼打到院子里。 |
@北方天空的候鸟 845楼 2014-10-17 13:15:06 一直在关注 道外人 加油更新啊 ----------------------------- 多谢老乡,努力更新。 |
到了院子里,二国打不过我俩了,他在院里转着圈跑,我和大力转着圈追,追到小卖店门口,叨到了出来吆喝了一嗓子:“我把你们交给高大祥!出息了你们,光天化日的在院里打架?” 高大祥是管我们片的警察,提起他,我们都蔫了。二国把身上的烂菜叶子揪下来,扭身就往楼梯跑。叨到了说:“不行,给我写个检查交上来!” 大力却挤出一张笑脸说:“我们闹着玩呢!咋地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呀!”拉着我笑嘻嘻地走了。 我们上了楼,楼梯上下一片狼藉。 二国抱着膀子站在他家门口,冲我俩说:“你俩赶紧把垃圾收拾了咱算是没事!要不走着瞧,我就不信你俩天天在一起、不拆帮?” 大力冷笑着说:“那你就拿个板凳坐在中央大街等吧,那里人多省着闷死你!” 大力不理二国,拉着我进了家门。 |
吃了中午饭,大力又要上街,我没拦住,他却吩咐我,若碰上二鬼头就和他玩命。大力走后不久,我看见二鬼头和他妈在走廊上收拾垃圾,收拾完楼上又收拾楼下,然后又收拾到院子里,真是活该!我心里乐得颤悠了一下。 晚上,二国又挨揍了!他爸爸把他打得嚎啕大哭,二国的哭声响彻在走廊上,我和大力在屋里偷着乐。可没等我们乐够本,大国的爸爸领着一家人找我们家来了!我气愤起来,致于吗?为了一桶垃圾找家里告状?是不是忘了?大国走时,我妈妈还给他买了二斤羊毛线呢!可大国爸爸一张开嘴,我就傻了,他问我,看没看见他家的手表! 原来,大国走后,大国家就惦记着给他买块手表,前些天,终于凑齐了钱把表买回来了。二国眼馋,今早趁着大人不备,把手表偷出来戴在胳膊上,下午发觉手表丢了!二国说,和我们打架以前手表还在,就是打了一架以后,手表不在胳膊上了。 |
可恨的二鬼头,弄丢了值钱的玩意儿,却一心想赖在别人身上,他一口咬定说手表是和我们打架弄丢的,打架前他还给我看过手表!这话可是关键,要是我真看到了二国戴手表,那就证明手表是我们打架弄丢的,要是我没看见,那就说二国不知道在哪儿丢的。天地良心!我啥时候看过他的表呀?二国当着所有人的面,硬说打架时撸胳膊给我看了,我承认二国确实撸胳膊了,我还咬了一口,可我没看到手表呀!我这么一说,大国妈好像逮着理了,她说你咬了一口还能没看到?她举着二国的胳膊给大家看那排紫黑色的牙印,“看看,快看看呀!就是这只胳膊戴着表,他撸胳膊,二力也看到了,低着头咬还能看不见那个明晃晃的东西?” 她按着我的头,把那只带着牙印的胳膊送到我嘴边比划,我真想凑上去再来一下! 妈妈却难为情地说我:“瞧你,给二国咬成这样!二力你属狗的?大嫂,要说这表啊,有可能是打架时撕扯掉了,咱快点出去再找找吧!” 大国妈拖着哭腔说:“找找?我们就差挖地三尺了!二鬼头跟我说手表丢了,我领着他立马就找,上上下下找了无数个遍,旮旯胡同,连那些石头、瓦片下面都翻到了。咳!要说呀,人家孩子走哇,胳膊上都挂着个值钱物儿,唯有大国胳膊上光溜溜的,那个鬼地方,没个钟点还不误了吃饭?饿死了,谁能管?” 大国妈说着就哭了。 爸爸见状,一把撸下了自己胳膊上的手表说:“这样大嫂,我的手表你们拿去给大国先戴着。咱们这边再找找,要是真在院里掉的就没不了,咱找找再说。” 大国妈止住抽泣说:“就是打架时院里丢的!这还假得了?”说着伸手接爸爸的表。 大国爸爸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申斥道:“妇道家家的!他没表就不吃饭了?人家二力说没看到就是说谎?二鬼头欺负人活该!算了老张,快收好你的表!我们过来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买这么个玩意时东凑西凑的,老娘们家家的心里放不下。” |
马婆子闻声过来了,她上前一步,气不恭地对大国爸爸说:“你们心里放不下也不能耍无赖呀!值钱的宝贝你们不经管好了?让个半大孩子拿出来到处显摆!哪儿丢东西上哪儿找去!你们找到人家里来啥意思?欺负人家两口子老实?” 大国妈虎起脸来就要弄章程,大国爸爸拉了她一把,哼了一鼻子冲马婆说:“我说老马家的,我可是一直让付着你哪!我们来老张家说几句话也犯得着你来打抱不平?谁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丢了东西不能来了解点情况?你跑来哇哇地啥意思?不是欺负人?”说着,踹了二国一脚,“多事的鬼头,趁老子没揍死你,快滚你娘的蛋!” 二国夹着尾巴跑了,大国爸拉着大国妈就走。 |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爸爸上前拦着大国妈,说啥要把自己的表塞给人家,马婆子却硬生生地横在中间把大国妈挤出了门。 站在走廊里,马婆子冲着大国一家呸了一口道:“哪个是多事?黑瞎子叫门,还熊到人家了!” 妈妈不敢怠慢,领着我俩楼上楼下的找了两遍,结果什么没有找到。回到家里,她又把我俩一顿审问,我把实话坚持到底,就是没看到,大力从始至终啥也没说,连个小谎也不肯帮我撒一个,沉稳的出乎我的意料。 丢表的事儿大国妈报告给叨到了了。第二天,叨到了就把高大祥请到了居委会,下午,高大祥来了,我俩被叫了小卖店。了解了打架的经过后,高大祥搜了我们的身。我身上除了一只带着鼻涕的手绢啥也没有,可在大力身上却搜出了两块钱!高大祥问这两块钱的来历,大力迟疑了一下,高大祥甩手给了大力两纪耳光。大力又来了犟眼子的劲儿,咋问也不吱声,高大祥又踢了他两脚让叨到了拉住了。问不出啥,高大祥又领着我们到家里,他把我俩的床铺翻了一遍,实在翻不出啥可疑的东西才走。 |
晚上,叨到了来家里,把高大祥来的事情和妈妈说了。提到大力兜里的两块钱,妈妈搪塞说她给过大力钱买家里日用的零碎东西。应付走了叨到了,妈妈回头审问大力钱的来历,大力说是在街上捡的,妈妈哪里肯相信,又清理自己兜里的零钱,确认这两块钱不是来自己家里。这时候,爸爸回来了。爸爸和妈妈把大力关到里屋接着审问。爸爸一问,大力就把倒卖电影票的事情招供了,破天荒的,大力这回没有挨揍。 爸爸对惶恐不安的妈妈说:“要真这样也没啥大不了的。认识钱了,也算不上啥毛病,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太平桥拉过小套呢!” 妈妈还是不放心,把我拉到一边问道:“你见过大力在电影院和人家倒腾电影票?” 我不敢撒谎:“倒腾没倒腾我没看着。有人说他在小新街投机倒把,我确实在小新街看见过他,还有毛子和啊嘎,毛子还喊地瓜糊了!他还请我看了场电影。” 妈妈知道毛子和啊嘎,想了想又问:“就看到了他俩?没有啥坏人?街上多乱啊,啥样的坏人没有?” 爸爸的气全在叨到了那里,他气呼呼地说:“他们凭啥打人?凭啥随意搜查人家里?共产党的政府是讲法律的!” 妈妈赶忙止住他:“算了,人家也是帮咱教育孩子,教育方式的问题扯不到党和政府身上!饭在锅里,我拿出来你快吃吧。” 爸爸闷头吃着饭,妈妈又和他说起大国家表的事儿,妈妈说:“掉在院子里咋能没呢?谁捡到了昧下了?主任说,大力出门前在院里转了一圈儿,难道……” 爸爸打断她:“大力不能!” |
可妈妈的疑问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水泡子,一圈、一圈的疑问在我心里荡漾开了。 是呀!要是真掉到院子里了,怎么能没呢?会不会是大力捡着了!打完架我俩吃饭,吃完饭大力一个人走的,他要是真的在院子里转一圈,可就有些意思了! 夜里了我睡不着,我发觉大力好像也没睡着,这可是个少有的情况!这时,大力又在我脑袋上又翻了一个身,我确信他没睡着,小声试探着问:“哎,大力,我知道你没睡着。你说,大国的手表到底哪里去了呢?” 上面没动静,我以为他睡着了,他却突然开口说:“你不是也说没看到二国戴着表吗?” 我说:“当时,光怕挨揍了,真没注意他的胳膊。” 大力说:“你看大国家的德性,就是别人捡到了也不会还给他!” 我别用有心地问:“要是你捡到了能还给他家吗?” 大力马上说:“不给!高大祥白打我了?” 我心里暗暗地吃惊,大力又说:“不过,看在大国的面上也有可能给他,哎,你弄到他的地址了吗?” 我连忙问:“你要他的地址干啥?” 大力说:“不是说好了,那个口琴连同地址一起给马丫吗?” 咳,口琴的事儿早让我扔脑后去了! 过了一会儿,还是睡不着,我又问大力:“睡着了吗?大力,那两块钱真的是你卖电影票挣的?” 大力使劲晃了一下床说:“不是卖电影票挣的,是卖手表挣的!” 我急了:“要是那样你赶紧还给人家!” 大力骂我一句“二孩子!”便不理我了。 我再招呼他,他仍不理我,骂他,他假装打起了呼噜。 |
这天,我瞄着马铃铛离开了家门,偷偷地溜进她家。 马丫依在床上傻楞楞地看着我,我掏出口琴递过去,她撩起眼皮,随即一把抢了过去,像是活过来一样问我:“哪里来的?” 我说:“他没走之前交给我的,说等他走了以后一定交给你!” 马丫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急火火的问:“他都说啥了?” “他告诉我啥也不用说!”我退却着说。 马丫的眼睛放出了光,她把口琴紧紧地贴在怀里对我说:“死二力!你为啥才给我?” 我意识到又办砸了事情,结结巴巴地说:“是大力,还有我,我想连同他的地址一起给你。” 马丫哭了,她一头扑在床上,脸贴着口琴无声地哭。我吓坏了,赶忙从里屋向外逃,谁知一头撞上了马铃铛,她拉下脸用怀疑的眼光看我,我早有准备,故作漫不经心地说:“我来问一个字儿,‘旮旯’,嘿!咋也想不起来了。” 马铃铛慢慢地让开了路,冲着我的后背一字一顿地说:“旮旯,是两个字!” “对!对!你大姐也这么说。”我不敢回头,推门便走。 |
晚上,我们一家子正在吃饭,马婆子和马铃铛突然破门而入,马铃铛进门就哭着嚷:“就是张二力!就是他,下午,他偷偷溜到咱家,说问大姐字儿!然后,我就见大姐在哭。” 马婆子一把将我从桌子边揪起来,恶狠狠地问:“你可真真不是个物儿!到底问了什么字儿?” 爸爸赶忙放下饭碗,起身招呼马婆子坐下说。妈妈的脸都让她给吓白了,她拉着马婆的衣襟问咋会事儿,马婆子拍了一下大腿,哭急赖尿地说:“你还问咋会事儿?二力过去问了一个字儿,马丫就跑了!” 妈妈急了,转头拉着我问:“二力呀,你问的啥字这么害人?把大姐姐吓跑了!” “他说问的是旮旯,一准在骗人!” 马铃铛抢着说。 马婆子伸手便掐我的大腿里子,我蹦起来要跑,爸爸咳了一声,说:“都别急嘛!把事儿说清楚了。” |
马婆子放了我,放枪似地说,前一阵子,人家给马丫介绍了个对象,就是那个机关开小车司机,人家见面就相中了,可马丫说啥不干,后来马婆子连哄带骗、寻死上吊的吓唬马丫,马丫总算答应和人家处对象了。大国走了以后,马丫就像没了魂儿,她怕马丫寻短见就安排马铃铛姐妹看着她,今天下午三点多,马丫趁马铃铛不备出了门,今晚,小司机的父母就要过来认门会亲家,马婆子就想可能是去对象家去了,谁知吃过晚饭,马铃铛在马丫的床上发现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行字,“不要找我,我走了。”马家炸窝儿,马铃铛想到了我问字儿的事,这就拉着马婆到我家来了。 这回我可不敢乱说,连忙把大国怎么交代我任务,我怎么完成任务如实交待了。 |
爸爸说:“要是这样,这孩子一定是躲到哪里去了,咱快点找人去吧!” 马婆子回过神来,咧着嘴尿叽叽地说:“他张叔,知道你有主张。马崽子在江上,你得帮帮我呀!” 爸爸立即吩咐我:“你赶紧去左右邻居家招呼一声,立即到院里碰头,然后大家分头去找!” 人马很快在院子里积聚起来,爸爸给大家分组,凡是能勾着人想不开的地方都安排人去找。 爸爸领着我们两家人往院子外走,迎面碰上了邱彼德。邱彼德这家伙,有点动静准惊动他。邱彼德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走过来,忽然伸了一下脖子,舞了一下衣袖细着嗓子吟唱,“喂—呀!痴情女乱世入迷津,落魄人误上断魂桥。” 马婆子冲过去一把拉住他问道:“什么?你说什么?” 邱彼德让她抓的一激灵,甩手就逃了。马婆子转身问我们:“他说的什么?” |
谁能听明白邱彼德的疯话?大家面面相觑,暗地里大力一脚把我踹到马婆子跟前。马婆子揪住了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冤家,你知道他说啥?” 我咳了一声,说:“他的意思说,痴情女趁乱去参军,见没人又上老铁桥!” 马婆子忙和爸爸说:“咱快去老铁桥吧,傻子的话最准!” 我立马变了脸,傻子是哪一个?要不是冲她丢了丫头可怜见的,我非揪着她说个明白! 爸爸说:“也好,那就快去。” 我们一伙人急忙着就赶到了老铁桥,爬上桥头打听守桥的哨兵,哨兵说你们咋才来,上个哨,一个姑娘捧着个口琴在桥上吹,吹够了,又爬上了隔离网要往江里跳,战士们给救下来,救下来后这姑娘啥也不说,排长把她送江上派出所了。大家听了,一块石头落了地,赶忙又往江上派出所跑,到了江上派出所,果然找到了马丫。 |
马丫见了大家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像根木头一样傻呆呆地跟着马婆回了家。进了门,马婆家一帮丫头哭成了一锅粥,可马丫却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她和马婆只说了一条,要是不让她找大国去,明天她还去老铁桥。 接下来,马丫不吃不喝,谁劝都没用,一连两天都是这样,开小气车的再也不来了,马婆子把脸都愁黑了。然后,院里的人把所有罪过都加在我身上。他们骂不着大国,却来骂我,好像是我指使大国和马丫这个那个了,我让他们骂的简直无地自容。大国家丢手表的事儿还一直赖着我,马丫又让我弄得去寻短见,我不成了招事儿精了!这事儿哪能说理?我躲在家里不出门,一个人躺在床上下决心,他们要是老这样不放过我,我他妈也上老铁桥上试试去! |
马丫上老铁桥的第三天,马崽子从下江回来了。他关起门劝了马丫头一整天,可无论咋劝也没能让马丫摸一下饭碗。没招了,马婆和马崽子就跑到我家和爸爸妈妈商量办法。爸爸说孩子这么大了,自己的事情得由他们自己作主,留在城里固然好,出去锻炼锻炼也不错,大国这孩子咱们看着长大的,虽然天真了点,可本质还是很好的,马丫托付给他不会有亏吃。马崽子梗着脖子说,我没想挣那个坐小汽车的命!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老张家!妈妈说别跟人家赌气了,还是多为孩子们考虑吧,现在的孩子和以前不一样了,硬来出了事儿就不好了。这样说了一阵子,马婆使劲地跺了下脚说,算了,就当白养了这个傻丫头,反正家里还有的是,当下就同意马丫去走大国的道了。没出一个月,马丫便打点行装跟大明子那一拨上了大卡车,去抚远兵团找大国去了。 |
@老三炮 869楼 2014-10-19 19:51:31 写的真好,一口气看了一下午。几个疑问:其一,故事应该是68年的事吧?因为那一年开始上山下乡;其二,育红校不是专门招根正苗红的干部子弟吗;其三,苏联红军在哈尔滨有杀那么多无国籍的白俄吗? 另,楼主这是半自传体的小说还是完全杜撰? 不管怎样,我非常喜欢您这篇作品。有王刚写的《英格力士》的感觉。一座城、一群人,一段渐行渐远的 历史 。 ----------------------------- 感谢这位朋友关注,更特别感谢发表对本文的看法。 下面回答朋友的几个问题:首先,故事的进行时段在七十年代,当然也涉及到在这以前的一些历史事件。文中叙述的下乡是七五年,这是上山下乡运动的又一个高潮期。其二,文革中,好多学校都改成了既有所谓的革命性,又非常响亮的名字,比如:继红、育红、曙光等等,这些都是普通的小学校。还有,据史料记载,二战即将结束时,苏联派红军进入中国东北打击日本军队,他们进驻哈尔滨后确实对饿侨进行了清洗,相关的资料请朋友详查。 再一次感谢这位朋友关注。谢谢! |
@半觚浊酒 868楼 2014-10-18 17:42:48 看望朋友加油 ----------------------------- 多谢支持。 |
@平哥说 867楼 2014-10-17 22:15:04 顶得高高的。 ----------------------------- 多谢支持。 |
【续正文】 马丫临走的头一天,特意到我家来谢爸爸妈妈。她和爸爸妈妈唠完了磕,又对我说:“也谢谢你,二力,要不是你那么勇敢,姐姐还没有勇气做这样的选择。好好学习,当好小组长,等见了大国面我跟他说,二力是个好孩子。” 她说话的神情就像我的亲姐姐,尽管我有点悔恨口琴送晚了,可心里还是美的酸溜溜的。哼!有了她这个话,这些年为她俩跑腿学舌的就算没白忙乎,院里人骂我算是狗臭屁吧。 转过脸她又跟大力说:“大力也是个好孩子,以后多听爸爸妈妈的话,也要好好学习,当个好学生。你那天托姐姐…” 大力咳了一声,飞快地挤眼睛,马丫笑了,接着说:“啊,见了大国的面我也跟他说,大力也是个好孩子!” 出门的时候,妈妈和马丫都抹眼泪。我看着她们的样子发呆,既然是豁出命来要去,这就得逞了,还有什么好忧伤的? 口琴掀起的浪花儿,随着马丫下乡总算平息下去了,可是大国妈看我的脸色却一直都不见好转,我心里不平,我帮你家大国活活地从马婆手里弄来个大姑娘,还抵不上你家那只臭手表?你还想赖上我一辈子?忽然有一天,妈妈从小厨房回来说,大国的手表好像找到了!至于怎么找到的,不是人家没说明白,就是妈妈没听明白,问了她几回,她也没让我弄明白,这事儿,又不好逮着谁打听谁。 时间就是个混账东西,多么大的事儿都能让他稀里糊涂的唬弄过去。 |
【续正文】 第二十九章 已经是盛夏时节,农村来的瓜果开始上市了。赵团长在城里呆不住了,他草草地把市委安排的调研报告截稿,向组织部门告假后进了山。 这段时间,大成搜集到了一些有价值的情况。 有抢险人员确实看到了大坝垮塌以前有几个不是抢险的人员过坝。这个叫柱子的说,当时下着雨,坝上负责警戒的公安人员都穿着雨衣,而这几个人中的两名公安没有雨具淋着雨。 还有个情况,是红星林场的职工提供的。说是在塌坝的第二天,林场的民兵在水库附近寻找遇难者时,发现黑瞎子沟有股烟冒出来。大家想是有人在那里偷猎,但有人说怕是有敌特活动就向林场报告了,林场命令他们连夜去了黑瞎子沟查看。黑瞎子沟是原始森林,路非常难走,他们在第二天清晨找到了冒烟的地方。他们找到了一堆篝火,还在一个深沟里发现了一具尸首,尸首让山牲口给祸害了,看不出模样。 赵团长说:“这两个情况有价值,最好能和本人谈谈。” 大成马上起身说:“走,柱子家就在屯子的西头。” |
【续正文】 大成领着赵团长去了柱子的自留地。自留地在靠山的一片林子下面,巴掌大的地方种着蔬菜,柱子正顶着日头铲地。三人坐在树阴下,这个爽快的农民蹲在地上说了情况。 “当时,我扛着一根钢梁从机房里出来,一下就注意到了走在坝中间的这几个人。他们手里都没拿抢救的物资,走的很快,往南边走的,又让雨淋着,我揣想不是抢险的人。” 赵团长问:“你看是几个人?” 柱子说:“没看准,有三、四个。” 赵团长问:“有女的吗?” 柱子说:“看的是背影,没注意到男女。” 赵团长问:“都穿的啥样衣服?” 柱子说:“有两个穿着公安的衣服,扎着武装带挎着枪,其余的穿老百姓衣服的。” 赵团长眉毛一抖,赶忙问:“能肯定有两人穿公安衣服吗?他们是向北走? 柱子说:“肯定,当时我还想,这俩公安咋不穿雨衣上坝?坝上的公安都穿着长雨衣,可真带劲呀!不是向北走,是向南走。” |
【续正文】 赵团长想了一下说:“你再想想,在你看见他们的地方走到坝的南头要多长时间?” 柱子想了一下说:“这可不好说,当时坝上车多、人也多,都堵在那里。” 赵团长问:“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撤离的?” 柱子说:“我把钢梁刚装上车,他们就不让我下去了,坝上到处都在吹哨子,他们硬把我拉上车,司机拼命的往坝下的大路上开,我喊着要下去,我老叔还在机房里哪,他们死命地拉着我不让下去。” 赵团长问:“从开始往下撤到塌坝能有多长时间?” 柱子看看大成:“不好说,当时都吓蒙了。我估计咋也有十分钟。” 大成说:“十分钟可多。” 柱子点头说:“嗯,十分钟多。” 赵团长又问了一些,柱子再没说出有价值的东西,赵团长起身要走。大成嘱咐柱子说:“我叔是个记者,这事别和外人说。” 从柱子那里回来,两人收拾了一下动身去红旗林场。 |
@人人心醉 876楼 2014-10-20 10:38:11 又有更新了! 是赵团长这条线索呀,这个老干部查的案子和二力一家到底有什么牵连呢? 那个疯子和二力一家的关系隐现了。 有点悬疑的色彩呀! ----------------------------- 多谢关注,期待发表评论。 |
【续正文】 翻过了两坐山,跨过一条谷,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边出现了一所小房子。 大成说:“这是去林场的卡子,咱得把火种留下来,还要登记证件。” 赵团长和大成进了小屋。小屋里烟雾缭绕,看卡子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嘴里叼着烟袋锅正喷云吐雾。大成和赵团长掏出兜里的火柴放在老头桌子上,老头看了一眼拉开抽屉,把东西划拉进去。又登记了证件,老头让他俩进了林场。 俩人往前走了一段,迎面是一个陡坡,陡坡挨着一道山崖,几只白山羊正慢慢地往上爬。 赵团长在坡前扶着腿停下来,他看看表,又看看大成那条瘸腿说:“歇歇吧大成,我的腿也痛了。”说着拉着大成在一颗小树下面坐下来。 赵团长掏出行军壶递给大成,大成咕咚咕咚喝几口,赵团长问:“咋找到这个大军的?” 大成说:“这人是我媳妇娘家屯的。前一阵子陪她回娘家,我们坐一块喝酒说起来塌坝的事,他就讲了那么一段。” 猛然,坡上传来一声脆响,接着一声吆喝:“作死呀!你们还不快走!” 赵团长抬头,看见一个老头挥着鞭子赶着山羊向坡上爬,隐约从山崖顶传来一阵机器的突突声,大成窜起身子一把拉起他直奔山崖下,刚跑几步就听头顶上“呼隆!”一声,一根原木从崖顶砸了下来!俩人拼命跑到山崖下,身体紧紧贴在山崖上。 接着,头上一阵轰轰隆隆的巨响,一根根原木夹杂着石头从头顶砸了下来。 赵团长和大成紧紧地贴在崖壁上一动也不敢动。一会儿,响声住了,他才敢抬头向崖顶看。上面再没有声音,再看刚才他们坐过的地方,粗大的原木横七竖八的躺着山路边,那几棵小树已没了踪影。 |
【续正文】 赵团长在一根原木下面找到了被砸扁了的行军壶,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怎么回事?来不及细想他和大成快步冲向坡顶。 坡顶一块平整的场地上,垛满了原木,这是一个木材转运站,深山里伐下的木头集中在这里检尺、装车。 他俩小心翼翼的向原木跺里面走。场里没有人,一台装木头的大叉车停在场地中间。 赵团长快步走过去,摸了摸机器的排气管,排气管是热的。驾驶室没锁,他拉开驾驶室的门,见方向盘的下面露出几根红白电线,他坐上驾驶室把红白电线搭在一起,叉车轰的一声发动起来。 赵团长向愣愣地看着他的大成笑了笑,大成说:“咱让人家暗算了!” 赵团长说:“快走!” 转运站边上一列小火车正要开动,他俩上了小火车,小火车喘着气向山里开去了。 |
@老三炮 883楼 2014-10-20 11:55:16 邱彼得他们我觉得至多是在那个年代还坚持东正教信仰的一群人,并不是什么间谍之类的。哈尔滨现在是不是没有东正教徒了?每次路过圣母幈懞教堂我都希望能看到有宗教仪式之类的,很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一次都没见过。哈尔滨的二毛子大概也都放弃东正教信仰了。 ----------------------------- 据我所知,哈尔滨政府批准的东正教活动场所只有一处,这个教堂就是圣母帡幪堂,在哈尔滨南岗区东大直街270号,原来是一座乌克兰教堂,周边兼作东正教墓地,但墓地已经被夷为平地。目前哈尔滨的东正教信众大概一百多人,经常参加圣事活动的不过四十多人,他们并不是同时到达,点完蜡烛和灯油,顺序祷告后便各自离开了。 |
@天兰兰水清澈 882楼 2014-10-20 11:49:06 @徐至2014 38楼 2014-09-14 18:25:00 @徐至2014 ————————————————— 写的非常好,不错,在看,再看,在关注,生活气息很浓,想到自己的童年了,呵呵 ----------------------------- 多谢关注。 尽管我们童年经历各不相同,但那份回忆所带来的感受是相通的。 真诚欢迎发表对本文评论,再一次感谢。 |
@老三炮 881楼 2014-10-20 11:39:14 查了资料,的确在45年之后,哈尔滨的白俄被清洗了很多。看来哈尔滨的 历史 我要学习的还很多啊。 ----------------------------- 流落到哈尔滨的俄侨那一段历史真让人辛酸。 |
【续正文】 在一个作业点找到了大军,赵团长马上切入了正题,赵团长问:“怎么发现黑瞎子沟情况的,当时有几个人?” 大军说:“塌坝的第二天,雨停后我们进入库区,发现黑瞎子沟冒烟是在下午三点多了,大雨过后一点风都没,老远地看见一股蓝烟从那里冒出来,虽然刚下过雨也怕有山火,又怕有坏人,林场命令我们马上过去,因为这面还要抢险寻人,所以就没去太多的人,我记得去了五个。” 赵团长问:“那几个现在都在林场吗?” 大军说:“林场还有四个,王小前年回家种地去了。” 赵团长说:“你说说黑瞎子沟的情况。” 大军说:“刚下过雨山路不好走,我们半夜时才到了那里,天亮后开始搜寻。在沟底我们找了篝火,又在一条沟里发现了一具不全的尸首,看样子死的时间不长,让山牲口祸害得没人型了,辨不出模样,我们砍了些树枝盖上了。搜寻到中午,没有其他的发现就返回了。我们把情况和林场报告了,以后再没什么情况。” 赵团长问:“尸首穿的衣服啥样?” 大军说:“现场乱七八糟、连泥带水的,看不出来。” 赵团长问:“能不能分辨出男女?” 大军说:“能,是个男的。” 赵团长说:“你们用树枝盖上了,没有掩埋?” 大军说:“没有,我们没有工具,当时想林场很快会再派人来。” 赵团长问:“后来有人去处理尸首吗?” 大军说:“不知道。” 赵团长问:“现在还能找着那个地方吗?” 大军说:“怕是不好找了。” 赵团长问:“有什么遗物吗?” 大军说:“没有。” 赵团长问:“一点都没有吗?鞋子、帽子、腰带或者纽扣,这些东西一点都没有?” 大军挠了挠头说:“你要说这样的东西倒是有一个,但不是在现场。我们往回走的时候,王小发现个狍子,就打了一枪,没打正地方,狍子往林子里钻,王小去追,回来时捡着一根旧皮带,他就扎在腰上了。 赵团长忙问:“什么样的皮带?” 大军说:“挺好的皮带,牛皮的、三指宽,挺结实,让雨水湿透了。” 大成问:“王小现在住那里?” 大军说:“朝阳公社的幺屯。” 赵团长又问:“王小捡着皮带的地方离发现尸首的地方有多远?” 大军说:“挺远,隔着一道梁呢。”说罢,大军憨厚的对大成说,“看你叔的样子不像个记者,到像个公安呢。” 大成听了忙叮嘱说:“我叔就是个公安,刚才说那些是在办一个案子,你可千万保密。” |
【续正文】 从作业点下来,他们去卡子取留在那里的东西。 半天没抽烟两人瘾的挺难受,赵团长刚要点烟,见老头叼着烟卷心里一动,他从烟盒里抽出一只来递过去说:“老哥,来颗我的,卷颗你的旱烟尝尝,中不?” 老头举手挡着他的烟卷,“不了,不了,烟卷燎嘴。”说着把烟荷包递过来。 赵团长接过烟荷包顺手抓过登记本,翻了一翻就要撕纸,老头忙制止:“别别,卷烟这里有废报纸”说着,从床铺下抽出半张报纸来:“可不能扯登记本,上回我解手用了一张,让保卫处熊够炝!”他边说边把登记本拿了回去。 赵团长问:“不是上山的都登记?” 老头说:“谁说的?一个也拉不下。” 赵团长笑着说:“放羊的不登记。” 老头说:“你说那个老跑腿子呀,他满山乱转,谁管得了他?就是场长管卡子他也不登记。” 出了林场,他俩跑了一趟幺屯,找到了那个王小。 王小从腰上抽出了那根皮带,赵团长看了不由的心里一紧,虽然皮带已经非常破旧了,但他还是认得,这是一条六六警式皮带。 赵团长心情沉重起来,他顾不得歇一下疲惫的老退,急匆匆地赶往火车站。 |
【续正文】 乌吉密火车站虽然不大,可是个老站了。当年,赵一曼就是在这里下火车,只身投向深山密林中的抗战。 候车室光线黯淡、人声嘈杂,挤满了拿着大大小小包裹的农民,赵团长和大成挤在这些农民堆里等候着火车。 大成没想到赵团长说走就走,心里有些舍不得:“二叔,这次走的急,我回去准挨骂。我妈给你准备了木耳、蘑菇也没顾上带着。” 赵团长说:“替我向你妈道个过。事情有点急,过几天我再回来。”说话间,赵团长忽然警觉起来,他闻到了一股香烟的味道,候车室里烟雾缭绕,但他分辨出这种香烟的味道。 他把候车室里的人看了一圈,目光停在门口的两个人身上。这两个人手里都没有行李,一个矮个微胖,五十来岁,干部打扮,另一个瘦削高挑,四十左右,着便装。 赵团长用胳膊捅了一下大成小声说:“你慢慢回头看门口那两个人。” |
【续正文】 大成慢慢转过脸看了一下那两个人,又转过脸向他摇摇头,没明白他的意思。 赵团长说:“回来过卡子时,我查看了登记本,在咱们后面登记的一个人,名字叫孙离,肯定不是真名,我断定就是那个瘦高个。” 大成听明白的赵团长的意思,忙问:“咋能断定?” 赵团长说:“看卡子老头抽的烟是他给的,好烟,上海的凤凰牌,烟的味道有些香甜。” 大成又回头看了,马上紧张起来说:“那倒是,山里没人抽这种烟,咋办?” 赵团长说:“盯着他们!” 这时,那两个人握了握手,矮胖的走出候车室,瘦高的走向了售票口。 赵团长说:“那个干部是送站的,你去盯着他,看他是哪的人?多加小心!明天中午去公社等我电话。” 大成点头,拉低了帽沿起身离开了。 |
【续正文】 赵团长看着大成一瘸一拐的出了候车室的门。随即,他打开旅行包,拿出一件破旧的涤卡上衣穿上,又掏出个破草帽戴上,也去了售票口。 那人在排队,赵团长走向他旁边的售票口。那个人排到了,买了去哈尔滨的车票,和他乘同次火车。 那个人显然不愿意和这些农民挤在一起,他远远地站在候车室的窗子边看着外面,一个小要饭拉他的衣服,他大咧咧地掏出张票子扔给他。 时间不长,开往哈尔滨方向去的火车进站了,那人快步的进了检票口,在七号车厢上了车。 |
【续正文】 赵团长的车厢是十二号,他上车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把脑袋靠在椅子背上常常的出了一口气。 跑一天山路疲惫不堪,他想眯一会儿,可脑袋里又翻来调过去停不下来。 七号车厢的那个人是冲自己来的?要是这样的话人家察觉了!还没咋样呢他就下手?这倒是他的风格呀,……,一股凉气从心地升起,他不愿意这样想下去。 火车上挤满了山里的农民,车厢的每一个角落里都塞满了麻袋、柳条筐、活鸡、活鸭。 列车员开始检票,车上马上热闹起来,那些不买票的农民让列车员捻的到处乱跑。 赵团长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一个扛着布口袋的老头走过去:“没买票?” 老头向他嘿嘿的乐一下:“我一袋子蘑菇还不够他一张票钱呢!” “那站下?” “阿城。” “倒腾山货?” 老头又嘿嘿的乐:“不是倒腾。这是自家在山上采的,到城里换几个零钱给孩子 |
【续正文】 老头又嘿嘿的乐:“不是倒腾。这是自家在山上采的,到城里换几个零钱给孩子买书本。” 他用手捏捏布口袋:“有多少?” 老头扬着汗津津的脸望着他:“没多少,十来斤儿,都干透了。” “多少钱一斤?” 老头把口袋从肩上拿下来,“咋?你要卖些?告诉你吧,你可是碰上好货了,阳坡上的松蘑,一点夹杂都没有。在阿城咋地也卖五毛钱一斤!” 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子数数,递给老头,“给,这些蘑菇我包园了。” 老头有些意外,忙从赵手里接过钱来,数了数乐着说:“我一看你就是个老客,你在哪旮倒腾?” 他哈哈乐起来,说:“我倒腾的地方远点。” 老头盯着他问:“哪里?” 他小声说:“哈尔滨,我走街串巷的卖。” 老头说:“怪不得!” 他伸手去拿那袋子蘑菇,老头抬手拦住:“我说,咱俩刚才可没讲这袋子呀!这袋子可不能给你,这是一尺半的布呢,这阵子布票多紧呀!” 赵团长又乐了起来,“这袋子多少钱?” 老头转着眼珠说:“你得给一块钱!” 赵团长掏出一块钱递给他,老头才眉开眼笑地撒开手。 |
【续正文】 赵团长又笑着指着自己的座位,说:“别让人家捻得到处跑了,去坐我的座吧。” 老头转着眼珠子问:“那你……?” 赵团长说:“我去找一个伙计。” 老头连忙点头,笑眯眯地奔向了那个座位。 赵团长挤到两节车厢结合处把蘑菇口袋打开,将蘑菇倒进旅行袋里,再把旅行袋塞进布口袋里,然后扛着布口袋向七号车箱走去。到了七号车厢门口,他用口袋挡住了脸,慢慢地向车厢里走。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那家伙头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打盹。他穿过车厢门在门口停下来,再挤出个空地把口袋放下坐下来,那家伙背冲着他,刚好能看见后脑勺,赵团长闭上眼睛,倚着车厢板迷糊起来。 火车驶出山区开始加速了。 |
【续正文】 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厢里又躁动起来,赵团长睁开眼站了起来,哈尔滨就要到了。 那人站起身抻了个懒腰,在车厢里看了一圈,然后从座位上走了出来。 赵团长警觉起来,这家伙没有行李,要留神他中途下车。 那人挤到两个车厢的过道处进了厕所,赵团长的心放了下来。 列车进入哈滨站,那个人下了车,赵团长扛着口袋跟在他的身后。 出了闸口,那人四下望了望便朝站前广场走,走到一辆灰色的华沙牌轿车旁,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赵团长看着轿车从站前广场开走了。 第二天中午他给大成打了个电话,大成告诉他,那个干部叫王大全,住在张家沟,是个大队书记,他的妈妈是当年的抗日模范张金妹。他嘱咐大成,争取多了解些这些人的情况,大成说放心,我外甥女就嫁在张家沟。 赵团长的心里清爽起来,沈石头的事有些头绪了。 (第二十九章结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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