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文学] 《街风呢喃》长篇小说――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第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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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文学]《街风呢喃》长篇小说――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第7页]

作者:徐至2014

首页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24]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大力和单三逛了一圈没啥意思，就往大成里这边走，走了一段大力忽然想起了大海和老舅在厕所里说的那几句话，他问单三：“知道有个叫六子吗？”
    单三反问他：“三道街的六子？还是大成里的六子？”
    大力说：“三道街的咋样？大成里的咋样？哪个刚从蹲笆篱子出来？”
    单三说：“大成里的六子没蹲过笆篱子。三道街的杨六子好像刚从里面出来，前几天晚上在圈里让人家打闷棍，头盖骨都打碎了，差点没给打死！”
    大力倒抽了一口凉气，半天也没吱声。

    单三见大力的神情，就问大力：“你认识杨六子？”
    大力不想多说，敷衍着换了个话说：“哎，单三，我看高太太根本没把二子他们放在眼里，你说她一个卖瓜子的咋有这样的章程？”
    单三拉了他一把： “哎，刚才他俩都在我没多说。我跟你说大力，你跟大海‘贴倍儿’就‘贴倍儿’，闲事啥也别管，尤其还是在老舅跟前混。多几个心眼没坏处，自己扒拉不开的事儿，说啥也不能往前凑！你记着，这个社会花花着呐，看人不能看衣服，盛水不能用筛子，啥人都不一定有啥章程！”
    大力听了单三这些话心里禁不住一个劲儿的翻腾。妈的！那些有章程的人就是另一路活法，这个世道可真是没治了。

大力早就体会到了这个社会确是花花，也照着单三的话处处加着小心，绝不去沾惹自个扒拉不开的事儿。可是，常在街上走哪有不踩鞋的？事儿硬是凑过来找你，你也没办法。就像大力一直迁就着二子，可到底还是和他们干了一仗，这一仗大力根本没预料到，都是因为生子。
因为那次演的电影不过瘾，生子接着又来找过大力两回，这两回他没领那么多人，大力就安排他们看了两场好的，后来，生子就不好意思再找大力了。

就在二子让毛毛眼扒皮后第三天，有两伙人在电影院广场上打起来了，大力他们过去看热闹，见生子领着两个小子追打二子一伙的李军和关洪义。李军和关洪义打打跑跑，一点一点的就把生子他们引到小新街里来了。大力看出了毛病，赶上前去拉住生子，生子手正追得性急，见了大力拦他便有点误会，他瞪着眼睛问大力：“你认得他们？告诉你，谁也别跟着参合，今天我谁的面子也不给！”

    大力说：“生子你不知道，小新街是二子的地盘，他俩这是逗你们过来，人家肯定准备了一手！”
    生子晃着手里的钢丝鞭说：“准备了咋样？我照样干他们！”
    这边才说了两句，二子领着一帮人从五金商店边上的一个门洞里冲了出来。生子见了，冲大力说：“大力你哪伙的？要不躲远点，别崩一身血！”
    大力听了血往脸上撞，他冲毛子和啊嘎摆了一下头，一声不语站在了生子身边，二子他们冲过来，俩伙人就开打。

大力接过啊嘎递来的半截砖头，抡起来就奔二子去了。
二子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站在他那一伙的身后观战，见大力冲了过来，抡起棍子就打。大力身上套着老奎的棉袄，挨了两棍子也没觉得咋样，他贴上了二子迎面拍了一砖头，二子伸手挡着，砖头砸在胳膊上，大力抡砖头再砸，二子退了两步，举起棍子等着他，大力见过去就得挨打，就停下来看毛子和啊嘎。

毛子夺下了李军的棒子追着打他，啊嘎正猛踢倒在地上的关洪义，生子和另外两个小子也打的正得势。
大力又盯住了二子，拎着砖头猛扑上去，二子举起棍子迎头砸了下来，大力举胳膊挡着，顺势抓住了棍子一头，另一只手里的砖头飞了出去，二子闪身躲砖头，棍子却到了大力的手里。大力抡起棍子猛打，二子招架不了撒腿就跑，二子一伙的见二子跑了跟着也跑，几个跑的慢的，都被打趴在地上了。

    @半觚浊酒 593楼 2014-09-27 16:09:53
    大力知道皇叔不会多说街上的蹊跷事儿，就拉了他的袖子看看表，时间不早，该回家吃饭上学了。
    三个人刚要动身走，却见二子和那个李军风风火火地过来了，二子过来就嚷：“死老太太，跑了？”
    皇叔说：“跑啥？人家指着这条街吃饭呢！今天走了，明天还来。咋地了？你这是？”

    -----------------------------
    多谢支持。

    @人人心醉 603楼 2014-09-27 19:38:45
    神偷、高人？谁知道？
    期待更新呀！
    -----------------------------
    努力更新中

    @往事悠悠b 602楼 2014-09-27 19:29:01
    那个卖瓜子的老太太，挺有戏份儿，值得关注哈！
    -----------------------------
    多谢支持

    @美石闪烁 600楼 2014-09-27 19:04:16
    楼主更新的还挺快，顶楼主。
    -----------------------------
    多谢支持

    @征程邂逅 598楼 2014-09-27 18:22:28
    先报个到。一会儿吃完饭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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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朋友胃口好，吃饱了有力气顶。

    @人人心醉 603楼 2014-09-27 19:38:45
    神偷、高人？谁知道？
    期待更新呀！
    -----------------------------
    精彩的在后面，努力更新中。

    停下手，大力和生子凑到了一起。生子把钢丝鞭缠到了腰上，对大力说：“大力，你仁义，啥都不说了，以后咱就是哥们！”
    他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关洪义：“你告诉二子，他啥时候有功夫，我啥时候陪着！”说罢，又招呼大力，“走哇大力，哥们领你仨到靖宇大街玩去！”
    大力倒是想跟他们玩去，可手里还有一些票没出手，就笑着摇头说：“以后吧，我们有活儿。”

    生子大咧咧地说：“操！大海就会使唤人！前天他让常青他们替我哥把立春那帮给干了。”
    大力听了忙问：“立春不是你哥的哥们吗？”
    生子骂了一句说：“那泊屎，墙头草，帮着贺老四算计我哥，常青扎了两刀还不解恨呢！你看着，我哥早晚收拾贺老四。哎，大力，你不去，我们可走了，要是二子他们找你们毛病，你随时招呼我。”说罢，生子三个摇摇晃晃地走了。
    生子说的常青也是给大海“贴倍儿”的，这帮人比大力他们年龄大，在电影院东边的大同街干活。大海手下这样的人有几伙，他们不大往一起凑，只是有时在老舅的车库里能碰上。
    大力想着立春在包子铺里的神情，心里想，老奎这主儿真够劲儿，说翻脸就翻脸，翻脸就不认人！

啊嘎把大力从二子手里夺过来的棍子拿去看，发现这东西真不是个平常玩意儿，这是一根硬木做的冰球拍子，拍子头断掉了，杆上用红色油漆印着“黑龙江”三个大字。这玩意还见过点大世面呢！啊嘎喜欢这根棍子，就把它拿到老舅的车库里，放在门后留下了。

    第二天上午，大海给大力出份儿时没提和二子的事儿，大力松了一口气，觉得事儿是生子弄的，大海不会怪罪自己，可上街不一会儿，大海打发人把他们三个人找到车库里。
    关上门，大海扬手就给了大力一耳光，转身又踢了毛子一脚。阿嘎躲着，让他拎着脖领子按到摩托车屁股上扇了一顿大“脖溜子”。三个人被打得蒙头蒙脑的，大海问：“为啥打你们？”
    大力知道是因为二子的事儿，见他牙巴骨咬的正狠就没敢搭茬。毛子说：“为啥？不就是为二子他们吗？”
    大海又踢他，嘴里骂道：“你们心里明明白白的，还他妈去捣蛋！我踢死你。”
    大力赶忙硬着头皮上前说：“大哥，和他打架不是因为贴倍的事儿！我们一直让着他们，是他们和生子打起来了，偏巧我们碰上了，拉架没拉开。”

大海仍旧怒气冲冲，他指着大力的鼻子骂：“生子是你们的爹呀？他们打架关你们屁事儿？告诉你大力，今天是给你个警告，以后你们再乱参合街上的事儿，我掰折你们的腿儿！”
大力不敢吱声了，大海又骂了一通把他们轰了出来。

临出了门，大海嘱咐大力道：“生子打二子，打了就打了，以后的事儿让他们自己掰扯去，谁有能耐谁使，你们不能再跟着参合了！二子他们再找事，你们别吱声，回来跟我说。不干活时你们随便，干活时不能出小新街，大力你给我记住了，这话我告诉过你两遍了！”
大力听了赶紧答应。大力知道大海这阵子心气不顺，不知因为什么事，老舅这几天没给大海好脸，大海一直躲着老舅。

    大力他们揣着电影票又上了街。
    毛子捂着屁股挪不开步了，大海有一脚正踢在尾巴骨上，毛子瘸着腿痛的龇牙咧嘴，一边挪一边问大力：“下回再碰上二子他们咋办？打又不让打，骂也不能骂，还不是活活受他们的气？”
    啊嘎说：“咋就不能打？你就合计一下，是挨二子他们揍好，还是挨大海的揍好，反正不能两下都挨揍！”
    大力搀扶着毛子说：“毛子，咱先这么说，要是他们过来撩骚儿，撩扯两句也就算了，要是动手就别吃眼前亏！咱得占住了理，大海要是真的胳膊肘向外拐，咱就拉倒，不干了！这几天咱们别分帮，就在一起。”
    主意已定，三个人在街上加了小心。

    第二十四章

    过了两天，没见二子他们有动静，大力他们放松下来。
    第三天，关洪义在街上晃了一下，远远的见了大力他们头也没敢抬就躲了，三个人见关洪义眼眶子还乌青着禁不住乐，心里觉得无比的痛快。心情好活儿也好，电影院几天没演电影，好片子都攒到一起了，一部外国片、两部中国的打仗片轮班演，出了份儿就开忙，到了十点多钟的时候，手里的票就没多少了。票快没了，偏遇到个大主顾，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拿了一张大票子，问他们还有多少，大力说还有七八张，人家张嘴就要二十张，大力让他等着，跑去常青那边串了一些。回来时，买票的走了，毛子说人家着急办事儿留下个地址让送去。大力看纸条上的地址，仁毅街五十四号三门。仁毅街离小新不远，隔着三条街，大力不敢耽搁，领着他俩急忙就往仁毅街赶。

到了仁毅街找到五十四号见是个大杂院，进了院门拐了个弯儿找着三号了。三号是一个大破房子，推开了大门，见里面不是住人家，像是一个仓库。大力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送电影票来了！”
没人应声，见里面亮着灯，他们就进门向里面走。走了不远电灯忽然灭了，大力觉得不妙，回身拉着他俩快跑。可是晚了，黑暗里劈头盖脸一顿棍棒打下来，跑了几步都被打趴在地上了。

    买票的冲大力说：“你是头吧？别跟我装死狗！问你啥，就老老实实地交待，别找不自在！听明白了吗？别在地上放赖，都给我蹲起来！”
    大力脑袋嗡嗡乱响，浑身上下到处都痛，抬头看了一眼桌子后面那人，看不出啥来头，他慢慢爬起来，上来几个小子按着他就地蹲下。
    啊嘎鼻子里淌出了血，弄得满脸都是，样子挺吓人。毛子倒是扛揍，动作麻利地爬起来蹲下了，像是没怎么样。
    买票的从兜里掏出个本子，拧开笔帽问大力：“那个白脸的，你抬头！回答问题，叫什么名字？”

    大力看这人的架势，猜想可能就是二子的哥哥，他心里一阵懊悔，大海警告过他不能出小新街，可这回偏偏给忘了。大力又看看他身边的二子，二子正用嘲讽的神情看着他，大力对那人说：“凭啥告诉你？”
    二子冲过来要揍他，那个人止住了，笑了笑说：“我是伟新街派出所的民警，我叫王爱国。你要老实配合我们处理问题！二子，领那个小个子把脸洗洗，八路军还优待俘虏呢，是吧？”
    二子一挥手，关洪义过来拉着啊嘎去洗脸。
    王爱国的接着问大力：“说吧，叫什么名字？”
    “张大力。”大力有气无力地回答。
    接着又问了学校、住址、家长姓名那一套。大力见王爱国按着派出所的规矩办，不敢说真的，就信口胡编。

    王爱国接着问：“你从哪里弄到那么多电影票？”
    这个大力有准备，他张口就说：“在售票口买的？”
    王爱国问：“我找你们买票的时候，你们手里不够，后来又到谁手里拿的？”
    大力说：“没在别人手里拿，我们买了票不全放在身上，另外放个地方，没了再取。”
    王爱国又要问话，猛地门开了，一脸血的关洪义跑进来，冲着王爱国说：“大哥，那小子撞了我一羊头，跑了！”
    王爱国“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冲着二子说：“咋让他跑了？你快去看看！”
    二子领着几个小子跑出去了。

    王爱国对大力说：“你知道你们的干的事儿是什么行为吗？你还大包大揽充英雄？岁数不大顽固不小？说！给谁干活？”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大力按着套路说：“我们是给自己干活。我们几个家里都挺困难，齐治的爸爸有病卧床，啊嘎的爷爷奶奶……”正说着，二子回来了，站在门口冲王爱国招手，王爱国起身出去了。
    毛子起身站了起来，向门口望了一眼又蹲下来，然后小声跟大力说：“他妈的啊嘎，撩得比兔子还快！准给咱报信了。”

    很快，王爱国和二子回来了，王爱国冲大力吆喝了一声：“跟我去派出所！”说着，拉着大力的胳膊拎起来，掏出一副手铐子把他和毛子拷在了一起。出了大房子的门，几个小子从一个破棚子里推出一台三轮摩托，王爱国把大力和毛子塞到挎斗里，挎上摩托车一溜烟儿奔派出所去了。
    伟新派出所在春光电影院后身一条不太起眼的一条小街上，派出所的所长郝钢大力认得，过春节时老舅安排大海给附近几个派出所送招待票，伟新派出所大海打发大力去的。
    郝钢是个人物，侦察兵出身，有一身好武艺。据说，有一次老奎让郝钢抓着了，老奎和他叫号，郝刚就把自己和老奎单独关在一个屋子里“单扒”，完事以后打开门，老奎是爬着出来的，郝钢出门走了三步才趴下，打那时起，老苏头就不认老奎是他徒弟了。

    大力和毛子被关到二楼的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有一溜双层铁床，王爱国把他俩锁在了上下床之间的床腿上。锁他俩时，王爱国把铐子捏了一下，铐子杀到了肉里，手腕子肿起来了，弄不对劲钻心的痛。
    毛子说：“操他妈的！白挨了一顿揍！整这里了还不知道咋收拾咱？”
    大力马上嘱咐他：“毛子，我在那儿说的你都听见了，就这样说，千万别出岔儿，他们咋唬你也别改，要是整不明白就咋问都不吭声。”
    毛子咧嘴说：“大力，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他们还上刑不上了？”
    大力说：“上刑也别怕，受不了就装死，他们还能整死你？”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阵子也不见王爱国来审，毛子累了，他和大力说：“大力，大海踢的地方老痛，我想躺一会儿！”
    大力也浑身都痛，他看了一眼手上的铐子说：“铐在床腿上，你咋躺下？”
    毛子张嘴骂了一句，不再言语了。
    又过了一阵子，房门外面飘来一阵饭香，毛子说：“大力，我饿了。”
    “我也饿。” 大力无奈地说。
    大力的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他看了看锁着他俩的铐子，又看了看床腿，床是上下联在一起的摞床，上层床腿和下层床头插在一起，大力心中一动，和毛子说：“看样能从把铐子整出来。”

    毛子问“咋整？”
    大力小声说：“咱俩都蹲在床上，一起用后背顶上床，床腿拔出来了，铐子不就拿出来了吗？”
    毛子把床研究了一下，说：“试试倒是行，可拿出来又有啥用，出不了这屋子，让他们发现了还不使劲揍？”
    大力说：“先拿出来再说，这样锁着太难受了！”
    毛子和大力试验了一下，毛子痛的龇牙咧嘴，说啥不愿意再弄。大力说：“你不是饿吗？你看桌子上有个饭盒，里面肯定有吃的。”

毛子伸着脖子向对面的桌子看了看，果然有个饭盒，饭盒边上还有一只装着咸菜的瓶子。于是，毛子忍着痛和大力一起蹲在床上，两人互相抓着胳膊，使劲用后背扛床，床“嘎吱！”一声晃了一下，他俩马上停下听听外面的动静，外面没啥反应，两人再一起用力，一下子就把床腿拔了出来。他俩把手拷从床腿上拿过来，又把床腿落下来原样插上了。

    手铐子拿出来了，俩人立刻走到桌子边，打开了饭盒。饭盒里盛着半下高粱米饭，一只馒头，一把钢勺。俩人把馒头掰开，一人一半几口就吃了，接着，又就着瓶子里的咸菜吃饭盒里的饭。咸菜挺咸，有些口渴，两人又从暖瓶里倒了些水喝了。吃喝完了，俩人又有了精神。
    拿暖瓶的时候，大力向窗外看了看，关他们的屋子在二楼背着街，楼下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树丛，靠墙根有一堆正融化着的残雪。他拉着毛子走到了窗户边，说：“毛子，咱俩跑吧！”
    毛子摸了一下戴着铐子的胳膊说：“咋跑？联一块了，都痛死了！”
    俩人抬起胳膊看拷着的地方，胳膊都肿了，痛得不敢碰。

    大力又把窗户仔细看了看，发现窗户能打开。大力说：“这是二楼，下面还有雪，跳下去摔不死。咱俩忍着点，爬出去一起跳。”
    毛子伸头向窗外看了看，回头对大力说：“拉倒吧，大力，我怕高！”
    大力刚要说话，忽听见门外锁头响，俩人赶忙又回到床边坐好。
    门开了，进来一个高个警察，正是郝钢。

    @美石闪烁 631楼 2014-09-28 19:27:22
    倒个电影票也不易啊。
    -----------------------------
    不平常的生活，往往都不容易。
    谢谢关注支持。

    @半觚浊酒 641楼 2014-09-29 07:32:37
    看望朋友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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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酒！谢谢朋友。

    郝钢进屋看了他俩一眼，走到桌子边拿饭盒往外走，走了两步站住了打开饭盒看，看完又看看他俩：“你俩吃了？”
    大力和毛子没敢吱声，郝钢走过来用饭盒敲他们的脑袋，说：“你俩拿自己不当外人呀！来几回了？”
    大力见郝刚不记得自己了，赶紧说：“第一回。”
    郝刚板起脸来说：“第一回？不像啊！老头商店门口的自行车是你们偷的吧？”
    毛子把脑袋摇得乱转说：“我们可没那么下三烂！我们因为卖电影票让二子算计了！”
    郝钢转了一下眼珠子，问：“认识大海吗？”
    俩人赶忙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好饭不怕晚呀，总监大人。

    郝钢转过身，一边向外走一边说：“没那么下三烂？好人谁到这里来？偷吃我的午饭，等我腾出手的来收拾你俩！”
    毛子叫了一声：“叔啊！把这玩意给松松吧！骨头都卡折了！”
    郝钢回过身笑着问：“是吗？我看看。”
    俩人赶忙把铐子举起来给他看。郝刚走过来看了一眼，伸出两手抓起铐子“咔嚓！”又捏了一下，大力和毛子疼得蹦了起来，郝刚笑着说：“不是还有空隙吗？”说罢，出了屋子锁上门走了。

    大力痛的钻心，吸着气半天才缓过来，他拉起毛子说：“毛子，咱俩得赶紧跑！这回你知道郝刚了吧，咱吃了人家的饭，他再给咱们安个偷自行车的事儿，回不去家了！”
    毛子更是痛得龇牙咧嘴，他不敢怠慢跟大力一起来到窗户前，哆哆索索地说：“大力，你说咋整就咋整吧，我说了，我怕高！”
    大力说：“不用怕！我有招儿。毛子，咱俩把床上的被子抱两条扔下去，再往下跳就没事儿了。”
    大力说着打开了窗子，和毛子抱了两条被子扔了下去。大力先爬上了窗台，毛子也磨蹭着爬了上来。两人蹲在窗台上互相抓紧了胳膊，说了一声“跳！”便一起跳了下来。

落地歪了一点，没有落在棉被上，可也没摔怎么样。俩人爬起来就跑，一口气儿跑到了电影院广场边上。他俩没敢直接回电影院里，合计了一下去找常青。常青赶忙打发人告诉了大海，大海让他俩去电影院对面的冷饮厅。
大力和毛子在冷饮厅的门口看见了啊嘎，啊嘎领着他俩进了冷饮厅后面的一间屋子里。

    大力嚷完等着大海再来打，大海腮帮子鼓了鼓却没发作，他在屋里转了一圈问毛子：“那付铐子呢？”
    毛子说：“让常青摘去了。”
    大海吩咐啊嘎说：“你去告诉常青，让他把铐子给郝所长送回去，让常青跟所长说，铐子是在小新街捡的，别的啥也不知道。能说明白吗？”
    “能。”啊嘎答应一声出去了。

    大海接着数落大力：“你真他妈出了彩儿了，你自己兜里票不够，跑到常青哪儿凑，你要招待人家全派出所看电影啊？操他妈的！啊嘎撞了人家一头跑了，你俩在人家宿舍又吃又喝，还把人家的被子扔到楼下跳楼，人家以为逮着了江湖大盗呢！你说，你俩咋跟他们说的？”
    大力喉咙里好像有个啥东西顶着，张了张嘴没说出来，大海见状哼了一声，冲着毛子说：“你说！”
    毛子说：“警察问认识大海吗，我俩都说不认识。别的我啥也没说，问大力，大力说我家挺困难的，我爸、我爷爷奶奶有病，为了这挣几个钱啥的。”

    大海说：“这不是说的挺好吗？还跑啥呀？”
    毛子说：“吃了郝钢的饭怕再挨揍！”
    大海乐了，看看大力说：“操他妈的！王爱国可不是这么说的！”
    毛子说：“他都记了，不信你让他把本子拿出来。”
    大海横了毛子一眼说：“公安局是我家开的？大力你说，果真是这么说的？”
    大力垂着眼皮说：“就这么说的！”

    大海听了，寻思了一下，用少有的一种语气说：“行了大力，啊嘎跑回来找我，我就开始追着他们“喃排”，这也忙乎了小半天了，到现在饭还没吃呢！算了，你挨揍长出息，等一会儿啊嘎回来，我领你们下馆子！”
    大力听大海这样说，心里好受了一些，他说：“钱和票都他们拿去了！”
    大海摆摆手说：“算了，就当招待他们看电影了！”

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两天，大海没让大力他们上街，正好电影院搞卫生的老张病了，大海让他们帮着收拾几间办公室的卫生。
出了这个事儿，大力不想再跟着大海干这个营生了，大力想等老张上班他就领着毛子和啊嘎走人。大海看出大力的心思，连着两天让常青领着他们去狗不理吃包子。常青跟大力说，那天啊嘎跑回来报信，大海赶忙去商店给王爱国买了一双皮鞋送过去，后来又托人给郝钢打电话，为这事儿大海花了不少钱，大力知道了这些，心里过意不去就在电影院又呆下了。

    给办公室搞了几天卫生，大力有机会在老舅身边转了转。
    大海管电影院的主任叫老舅，大力他们也跟着叫老舅，除了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外，所有的人都叫他老舅，就连卖瓜子的高太太也不例外，真像单三说的那样，全哈尔滨的人都叫他老舅。
    老舅绝对是个忙人。每天来找他的人很多，穿好的、穿赖的，穿公家衣服的各色人等，这些人找老舅，大多是为了让老舅帮他们“喃排”。 “喃排”是老舅的口头禅，他故意学年岁大的一些人，把“安排”说成“喃排”。有时他从办公室里送人出来，老是没正型似的说：“妥，妥，等着我给你喃排、喃排。”
    老舅事务繁忙，每天都骑着那辆倒片子用的三轮摩托出来进去，呆在办公室的时候并不多。

有一天，大海安排大力给老舅擦摩托车，大力干活、大海抱着膀子一旁监工，就要擦好了，老舅拎着皮手套来到车库，他见大力正忙着就向大海摆了下手，大海忙跟着老舅到车库外，两个人在车库门前说话。

    隔着门大力听老舅说：“白小子这阵子老来。去年，人家没完成指标，把先进丢了，今年不按住几个指标还完不成，人家还评不了先进！你说，我这里一个劲儿搂着护着不是毛病？
    大海说：“我明白，老舅。咋办，你吩咐。”
    老舅说：“高仪凤最近晒脸啊！过年了才上了那么一担头子。她凭啥开十八扇窗户？”
    大力听到他俩说的不是平常事儿，不禁放慢了手里活儿仔细听。

    老舅接着说：“当初，我给她划了多大的圈啊！还不够她们用？你看她整个蓝大衫到处呼呼啦啦的！‘喃排’一下吧，盯她们几个，尽快把点子给白小子递上去！”
    大海说：“我办。”
    听到“蓝大衫”大力心里一翻腾，就停下手竖起耳朵。

大力不敢再听，他拎起水桶离开车库去倒脏水。大力一边走一边琢磨，老舅和大海的话好多听不懂，但他知道，街上有些人肯定要摊事儿了，蓝大衫可别是高太太呀！大力想到这里，心里又一翻腾，拎着水桶又往回来，他要把这个事儿听真切了。大力回到车库时，见老舅正往手上戴着皮手套，大海往门外推车。

    @半觚浊酒 612楼 2014-09-28 07:39:44
    周日看望朋友

    -----------------------------
    谢朋友支持。

    @平哥说 644楼 2014-09-29 09:01:53

    祝仁兄的作品获得大丰收。
    愿这张照片让仁兄的心情能好一下。
    -----------------------------
    一片丰收景象。收获的季节，大家快动手啊1

    @美石闪烁 666楼 2014-09-29 22:24:00
    楼主辛苦，顶
    -----------------------------
    多谢支持

    @征程邂逅 665楼 2014-09-29 22:22:15
    继续读，继续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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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支持

    大力赶忙说：“还差一点！我换水再擦擦。”
    老舅拍了下摩托车的座子，上下看了一眼说：“行了，马路上正开化。”
    大力上前把门开大，大海讲摩托车推到门外，老舅跨上摩托车一溜烟开走了。
    老舅走了，大海也走了。大力心里有事儿，在电影院呆不住了，他跑到街上找高太太。在电影院周围转了好几圈儿，大力也没见到高太太的影儿，走到皇叔哪儿，大力想，见了高太太咋和人家说呢？蓝大衫就是蓝大衣吗？大力去问皇叔：“皇叔，我听街上两个赖子叨咕什么白小子的，啥意思呀？”
    皇叔轮着钉鞋锤子说：“白胖小子？你念书念迷糊了？”
    大力加重语气纠正道：“白小子！”
    皇叔哈哈地乐了说：“不是叨咕你呀？你不是个白小子？”
    大力没法和皇叔说，扭头走了。

    下午在学校里，大力和毛子他们闹腾了一气，就把这事儿扔脖子后了。上体育课时，单三拿出烟找地方抽，大力又想起来了。
    他问单三：“有个高什么凤你知道吗？她们……”
    单三捅咕了大力一下，大力马上停下嘴。单三盯着大力看了一眼，把他拉到没人地方，悄声说：“高什么凤？道里有个高仪凤！”
    大力说：“对，就是高仪凤！”
    单三凑到大力跟前，压低了声音说：“大力，我跟你说过，别整那些没用的！你咋不往心里去？‘贴倍儿’也就整俩小钱儿，还跳楼弄景的？你最好少扯这些闲蛋吧。”
    大力当胸给了他一拳说：“你也少扯闲蛋！知道你就赶紧说。”
    单三说：“大力，哪说哪了。”

    大力点头说：“哪说哪了！”
    单三才说：“高仪凤是道里的、绝对高手，圈子里的都叫她二姐。别人只是听说，谁也没见过这人啥样，传说她养了一些小孩儿，专门在街上‘放老鹞子’ 。”
    大力连忙问：“啥叫‘放老鹞子’？”
    单三说：“这你也不懂？山里有些猎人不玩枪也不养狗，他们在林子里网着老鹞子就熬服了养着。然后饿一段时间放出去抓兔子、山鸡……”
    大力开窍了，急着问：“白小子是谁？”
    单三不屑地说：“你还在街上混？白小子就是穿白衣服的公安呗！”

    大力又问：“开十八扇窗户咋回事？”
    单三挠挠头说：“这话要看别的话咋说的。开窗户是透气、透亮，大概是照顾照顾的意思吧。”
    大力对老舅的话明白一些了，他又问：“蓝大衫啥意思？”
    单三摇头说：“这个，我真不知道。”
    大力心里却“呼啦！”一下就全明白了，他扔了手里的烟，踩了一脚说：“我得走了！要是回来晚了，书包你给我背回去吧。”说罢，撒腿就往电影院跑。
    单三在他身后喊：“别犯虎！”

“别犯虎！”大力清楚单三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件事情的本身，要比当单三的儿子严重的得多。他跟大海混，大海跟老旧混，大力跟老舅就是一伙的，他要把事儿告诉了高太太，就是吃里扒外，让大海知道了还有好？可是，老舅是干部，高太太是私人，干部为公家的事儿冲私人使坏总有点不仁义，更何况高太太对自己有恩，这事儿要是放在单三身上，他也会这么干！
大力在心里应了单三一声 “犯虎就犯虎吧！”便急火燎地跑到电影院。

大力在电影院附近四处寻找高太太。感觉冷了他到皇叔那里取出来老奎的棉袄套上接着找。一直找到天黑，也没见到高太太，等到一场电影散场了，却在人群里发现了毛毛眼。大力心里高兴了，悄悄地跟在白鸽子的身后。走过了几条街，眼见人少了，大力凑过去就要说话，可毛毛眼却加快了脚步拐进了一家商店。大力紧跟着进了商店，到了商店里面，白鸽子混进人堆里不见了！大力急了，在商店里外找个遍也没摸她的着影儿，这可怨不得我了！大力跺跺脚便往回走。

    这一折腾大力热了，他脱下棉袄背在肩上向靖宇大街走，刚进一个胡同，忽然人影一晃，白鸽子正站在大力的面前，她盯着大力问：“你跟着我干嘛？”
    大力非常意外，一下不知怎么和她说。咳了一声，大力急急地说：“谁稀的跟着你？我找高太太，你快告诉我高太太在哪儿我找她有急事！”
    白鸽子说：“你找她就去找她呗，跟着我干什么？”
    白鸽子扭头要走，大力赶忙拦住说：“我真的有急事要告诉她！”
    白鸽子扑闪着黑睫毛看了他一眼说：“你有啥急事？”
    大力说：“我只告诉她！”
    白鸽子说：“那你就去告诉她吧！”

    说罢要走，大力心一横，果敢地说：“我相信你不能把我卖了！你告诉高太太，你们要是在春光电影院这边干了啥事，那现在就别做了，白小子正等着你们！”
    白鸽子听了，没啥反应。大力急了：“要是不信，你就看着，明天电影院门口的小贩子都要遭殃！”
    大力说完便去了块心病，他看着白鸽子暗出了一口长气，没想到，白鸽子慢慢地摘下了口罩，露出了脸蛋儿，大力正诧异着，她却低头 “呸！”了一声说，“精神病啊你？”然后，戴上口罩转身走了。

大力让她骂得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高兴，反正他看见毛毛眼的脸了，脸蛋挺漂亮，嘴没豁、也没歪，骂他精神病也不算太过分！大力心情复杂地看着白鸽子急匆匆地走出了胡同。
第二天，大力早早地赶到了电影院，大海给他们出了份儿，大力领着毛子和啊嘎到了小新街。

九点多钟，街上正热闹。这时，街口开过来一辆扣着绿色棚布的卡车，卡车开到街里“嘎！”的一声停下来，十多个戴着红袖标、操着棍棒的年轻人从卡车上跳了下来，这些人迅速向街两边扑去，他们见了商贩就一通乱砸、乱打，顿时，街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一会的功夫，小新街上一片狼藉，做小买卖的全都抱头鼠窜了。

    大力和皇叔站在五金商店的玻璃橱窗后看着这一幕。
    皇叔说：“真他妈可吊以呀！是鬼子扫荡啊？还是炮轰派打砸抢啊？也不管有执照没执照统统地砸呀！我说白小子，等高太太来，我买瓜子请你。”
    大力乐了一下，心里说，等高太太？你拿个板凳到中央大街上等吧，那里人多，你闷不着！
    想这话时，大力欣慰起来，白口罩上面的那双毛毛眼一定也看到了这幕。

第二十五章

在春天里，马铃铛把眼睛哭肿了。她一点都不顾及新来的赵老师的感受，把一只花手绢弄的鼻涕眼泪一塌糊涂。我琢磨不透是好事还是坏事，李老师不当我们的班主任了！她当上了学校的大队辅导员，据说很快就要当教导处主任。李老师离开后，马铃铛把脑袋后两把刷子换成了两根羊尾巴辫，这一换不要紧，学校发言啥的那些好事儿都让一班的张青青给弄去了，老师和同学都说张青青的刷子辫比马铃铛的更精神！马铃铛梳起了辫子可不甘居于下风，她把向阳院学毛选小组改成学雷锋小组，每天琢磨着为大家做好事儿。赵老师也很支持她，却很少表扬她，马铃铛缺了老师的吹捧心里就有牢骚。马铃铛一直坚持学毛选，我看过她的心得，马铃铛苦闷时说，是不是资产阶级复辟了？我给她提了醒，这样弄有可能是反动的！她当我面把心得撕碎了，然后她又哭了。

新来的赵老师比李老师年岁大些，长得没有李老师好看，衣服也不如李老师雅致，说话更不像李老师张嘴就能咬出血，说实话，我们都觉得赵老师和我们这样的先进班级不般配，所以，我能理解马铃铛伤心到这么不管不顾的程度了。

马铃铛不拔尖儿了也就没人和她作对，我和大力跟马婆子也再没冲突，两家邻里关系也越来越和美。这不，星期天刚吃过早饭，马崽子在门外喊大力，大力出去了不一会儿，院子里突然升起一股黄烟。我跑到楼下看，见大力和马崽子在院子里生了一个小炉子。炉子是用一只洋铁桶做的，里边放进了焦炭，炉子上面还放了一只小铁桶，铁桶里煮了一下子包米面粥。好多孩子围着看，马崽子乐颠颠地忙乎着，他又在做猎枪的弹丸。马崽子见我来了龇牙一乐，踢给我一个小板凳，让我摇吹风机。

    大力用斧子剁开一块铅板，铅板有语文书那么厚，大力把它剁成小方块，他把铅块放到坩埚里对马崽子说：“人家西院的老朱头每个礼拜天都背着枪出去，你为什么一定要等青草发芽才去？”
    马崽子正用铁钉子透一只漏勺，他停下手看着大力说：“老朱头？老朱头打猎是为了解馋填肚子，那还要什么规矩？打猎的像他那样天天出去，草甸子里早整绝户了！”
    我接茬抢白他道：“你打猎不是为了解馋填肚子？”
    马崽子斜着眼睛看着我说：“解馋？老子是帮山神爷清理门户！”
    马豁子在我身后说：“唬人呢！草甸子里怎么能有山神爷？”
    马崽子停下手里的活冲着他说：“问你爹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哪一路不归山神爷？山神爷给它们都起了名呢，兔子叫跳儿，傻狍子叫叉儿，野鸭子那是巴掌儿……”

    “狐狸叫骚包儿！”二国在马崽子身后冒了一炮，马豁子他们使劲地乐。
    马崽子头也不回地说：“看你倒像个骚包儿呢！”
    二国说：“我说的是真的。没看过动物园里的狐狸？臊味熏人呢！”
    马崽子没好气儿地说：“你的臊味也冲鼻子呀！”
    二国横了横眼睛没再吱声，小地主说：“他们说老朱头脸上的麻子是猎枪炸堂了崩的！”
    马豁子说：“还有一回，他的猎狗和一只母狼搞上了，猎狗反教了，把老朱头大腿给撕去一块肉，结果让他一枪给打死了。”
    马崽子说：“你看咋样，没规矩行吗？”

    “哗！”的一声，包米面粥扑了出来，马崽子赶紧吆喝我：“别吹了！快停火。”
    他把粥桶从炉子上拎下去，让大力把坩埚坐了上来，然后又命令我 “再使劲地摇！”我用力把吹风机摇了起来，炉子里的焦炭冒出了蓝色的火焰，一会儿，坩埚里的铅块开始融化了，一点一点地铅块都化成了铅水。
    马崽子把那桶包米面粥放在炉子边，踢了我一脚说：“停手，在我身后站着！”
    我连忙站起身站到他身后。

马崽子拿着勺子把铅水搅了一下，另一只手拿着漏勺，在炉子上烤热，然后把漏勺端在包米面粥桶上。他把铅水盛出一勺来，一点点地倒在漏勺里，铅水顺着漏勺的孔滴下去，滴到粥里，粥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很快粥沸腾了。坩埚里的铅水很快就漏没了，马崽子又让大力向坩锅里加铅块，我接着用力摇吹风机。马崽子用漏勺把粥桶里的铅捞出来倒在清水盆里，这些铅都变成了一些圆圆的小铅丸。

我们干得正欢，马铃铛从外面跑了过来，她贴着马崽子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马崽子刷的变了脸色，回身用盆子里的水浇灭了炉子抬腿就往家里跑。就在这时，院子的大门口一下热闹起来，大国领着一队红卫兵敲锣打鼓地走了进来。

    红卫兵都穿着绿上衣，背着绿书包，手里还拿着宣传画。他们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然后在院子里到处贴上了选传画，贴完了又一窝蜂似的跟着大国直奔马崽子家。马崽子家关着门，他们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
    “有人！有人，他们家有人！马才刚才还在院子里。”叨到了疯疯火火地跑上楼梯，冲着红卫兵说。
    大国一挥手：“接着敲！”这伙人又一阵猛敲。

    敲了好一阵子，门终于开了，马婆背着马崽子急火火的走了出来。马崽子蒙头、盖脚披了条被子，马铃铛和她二姐搀扶着。
    “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一个男红卫兵举起胳膊高声地冲她们喊。
    红卫兵们跟着嚷：“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赖在城里吃闲饭可耻！”一个女红卫兵尖声地嚷。
    红卫兵们跟着嚷：“赖在城里吃闲饭可耻！”

    大国摆了一下手，他们停止了喊口号。马婆借机低着头，把挡着道的红卫兵撞开，背着马崽子要下楼。大国抢先一步跟到马婆身边问：“马大爷这是怎么了？”
    马婆没好气的说：“抽风！”
    大国问：“病咋得的？”
    马婆子说：“吃饱了撑的！”
    大国一听不是好话，便问马铃铛：“你爸爸到底怎么了？”
    马铃铛和她二姐低着头谁也不搭茬儿。

    马婆只顾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骂：“不是吃饱了撑的？他娘的在街上抽风！在街上抽不够，还回家里来抽！”
    大国他们不知所措，眼看着马婆子背着马崽子下了楼，出了院门。
    叨到了望着马婆的背影说：“装的！刚才还领着这帮孩子造枪造炮的，这么会儿就抽风了？我说同学们，他们家这是犯了啥错误了？”
    大国知道她不识字，没看懂宣传画，就说：“他们没犯什么错误。我们是来宣传毛的伟大号召上山下乡的，我们就要毕业了，学校动员上山下乡，马丫家有点顾虑，我们特意来做工作的。”

    叨到了听说是动员上山下乡的，脸上顿时就没了光彩，她讪讪地说：“这事咱可不懂，参合不上你们的事了。”说着，扭身下楼了。
    大国笑了说：“过两天，你家大明他们学校也得来！”
    又敲了一通锣鼓，喊了一阵口号，大国领红卫兵们走了。
    红卫兵走了，马婆他们回来了，马崽子没心思造子弹了，吩咐我俩把院子里的家什收拾起来。大力问他：“马大爷，啥时候到甸子里去呀？”
    马崽子连瞪眼睛的劲儿都没有了，他耷拉着眼皮晃晃悠悠地上楼了。

天擦黑时，走廊里猛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吵闹声。我和大力跑出来一看，是马婆和马崽子领着一帮丫头堵在大国家的门口兴师问罪呢，邻居们也都出来看热闹。
马婆一只手叉在腰上，一支手指着大国骂：“……他娘的多不是个物儿！抬脚钻出个拉拉蛄来，咋就没踩死你？啊？我家的事儿轮到你了？姑娘毕业了咋的？我愿意养着！关你屁事！你领着红卫兵到我们家里安的什么心？”

大国面对着马婆，大义凛然地站着，等到马婆停下来喘气的功夫，他冲着邻居们说：“请广大群众都听一听啊！看看她家是什么觉悟，上山下乡是伟大领袖毛对我们青年一代发出的号召，革命知识青年都积极响应！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为什么要赖在城里吃闲饭？我们动员应届毕业生到边疆去、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我们的地方区去，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有什么不好？有觉悟的家长都拍手称好！”他把脸转向马婆，“你们为什么要反对？历史的车轮你们阻挡得了吗？”

这样的道理马婆讲不来，她瞪着大国，眼睛冒火却回应不了。马崽子可不吃这一套，他扒拉开马婆冲大国说：“你少给我整这哩哏扔！老子弄马列的时候，你连蛤蟆骨朵都不是呢！老子就是贫下中农，自己的孩子自己教育，不麻烦别人！倒是你这样的街溜子，真应该找个深山旮旯好好教育教育！瞧你们一个一个，黄嘴伢子还没褪净，竟敢到我家里来弄马列！你算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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