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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原创·武侠)《风雨谣》——辰舟敬呈![第3页] |
作者:孤独辰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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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庙,陈虔林提着尸体走出里许,直到来到一片四周荒地之处,这才将尸体抛在了地上。两具尸体除了口中渗血,并不见其他地方有何伤口,头颅绵软下垂,看来是被刀背或者手掌等击断了椎骨而死。陈虔林揭去二人蒙在脸上的黑布,吹着火折子,火光照在二人惨白的脸上,黑衣人大约二十来岁,陈虔林并不识得他们。 陈虔林道:“沈大小姐见识多,过来瞧瞧是否认得他们?” 沈青儿很不情愿地挨了过去,在黑夜中去看两具穿着黑衣的死尸的确让人毛骨悚然,瞥了一眼又立马退到了陈虔林身后摇了摇头。 陈虔林又道:“认识还是不认识啊?” 沈青儿口中不答,又只是摇了摇头。陈虔林扭过头去,沈青儿还是摇了摇头。 陈虔林无奈道:“沈大小姐,你觉得你在我背后摇头我能看得见?” “你现在不是已经看见了么?” 陈虔林苦笑道:“我现在才知道,沈大小姐真是江湖第一女才人啊。” “还用你说?可以看得出,他们是被手掌击碎了脊骨,你看他们脖子上都没有於血。口中流血,乃是被手掌上所聚集的内力震伤了脊髓心脉所致。” 陈虔林点了点头,接着又将尸体上的衣裳扒了个干净,移动火折子仔细查看着两条赤裸尸体的每一处.查无线索后,他又在拔下来的衣裳上全身搜索了一遍,翻来翻去,却也只搜到了一小块碎银子和几枚铜钱而已,找不到任何关于他们身份的信息。 “你在抢劫吗?”沈青儿调侃道,两条赤裸裸的尸体扫过眼帘,只羞得她赶紧将头扭向一侧。 陈虔林掂了掂手中碎银子和铜钱,道:“我帮他们收尸,他们怎么不得表示一下啊。” 沈青儿背过身去说道:“他们既然干杀手这一行当,那定然不会在身上携带任何表露自己身份的东西的,你也别找了。” “说得有理,只不过身上也太干净了,连个纹身之类的都没有。要是能知道他们生前所用的武功招式就好了,那样也许能够看得出他们的来历。” “这么大的标志你都没看见?看他们的左手小拇指啦!” 陈虔林并没有再去翻尸体,他早就注意到那两个黑衣人断去了的小拇指,道:“看到了啊,也许断掉的那部分上刺着他们的来历呢,可我不知道他们把它扔哪去了。” |
此处四周净是农田,若将尸体就此丢下可是不妥,就算这两个黑衣人一身武林装扮,弃尸于此也难免招来官府注意,空惹得一阵骚动。陈虔林本想将沈青儿送回客栈后自己再折返回来将尸体掩埋,可二人生死相逢,沈青儿一百个不愿意独自留在客栈。陈虔林说她不下,只好一起折返了个来回,好在他们的轻功不赖,倒也没有惹来旁人察觉。 二人同时下手,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撅出一个足以盛得下两具尸体的大坑。距离天亮还早,他们倒也不着急将尸体掩埋,反倒是在满天星斗的携伴之下别有一番风情滋味。 陈虔林和沈青儿沿着斜坡往前走出二三十步,将两把铁锨横在地上当做垫子,背靠着背稍作休息。 “要是能烧把火就好了。”可就在这时,陈虔林又突然说道:“有人来了!” 沈青儿不解,低声问道:“在哪?” 陈虔林道:“大黑夜的,估计不是什么好人。”可想到他和沈青儿也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相伴而坐,立马补充道,“我们俩除外。” 沈青儿环顾了四周一遍,可夜色深得很,根本就没有看到丝毫人影。 “他们应该是要去那个城隍庙。沈青儿,你说我是拦下他们,还是留给叶泷生?” 沈青儿回道:“几个人?”也不等陈虔林回答,再道,“还是拦下他们吧,大不了再把坑挖大一点。” 陈虔林站起身来,顺手拍了拍屁股,道:“好吧,你在这里等着别动。” 沈青儿只觉得身旁的陈虔林身影一晃,眨眼间就已往他方才面对的方向里飞身而去。沈青儿有些害怕,刚才陈虔林在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让她独自面对两具死透了的尸体,只让她寒战连打。好在陈虔林并没有让她独自呆多久,两盏茶的功夫而已,陈虔林就带着两具身穿夜行衣的尸体回了来。 陈虔林将尸体一抛,道:“又是断指的。” 沈青儿问道:“你都没有审问审问?” 陈虔林道:“他们要是愿意被审,我也就不会这么快就回来了。” |
将四具尸体掩埋彻底之后,二人继续靠着彼此讲着故事说着情话,不知不觉间,东方已然亮起了微光,从戌时出城直到现在,竟然已过去了四五个时辰。 陈虔林道:“真希望我们能永远这样,哪怕找个穷乡僻壤隐居一世也好,再不理会那些烦人的是是非非。” 沈青儿甜甜一笑,道:“我可不要,天天晚上和你埋尸体多吓人?”话罢又轻叹了一口气,“你也应该知道,我们既然身在江湖又怎能躲开那些是是非非?我们一旦踏入了江湖,即便是隐居起来,江湖总有一天还会再找上门来的。明天我就要走了!” 陈虔林眉头微皱,道:“走?这么急?” 沈青儿表情变换,嘻笑道:“我本来就是自己溜出来的,在过十来天是我祖师的祭辰,我要是不去,师父因此生起气来,那可就麻烦大了。”说着脸色又变得凝重严肃起来。 陈虔林点点头,道:“嗯,师命难违,而且祭辰乃大事,丝毫耽误不得。不过呢,你师父要是欺负你,我一定不会饶了他的。” “我师父可是很疼我的,再说了你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打不过跑就是了,这一招你师父没教你啊?我就不信她的轻功还能胜过我。” “眼睛长在头顶上,早晚得吃回亏。”沈青儿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陈虔林的额头。 眼见就要进镇子,两人的脚步更慢了,不过多时干脆停了下来。沈青儿靠在陈虔林肩头,细细聆听着他的心跳,透过他单薄的衣服,只觉得一股温热缓缓笼罩这她全身,轻声问道:“我们真的能够永远这样吗?” 陈虔林反问道:“这有何不可?” “要是有人反对我们怎么办?” 陈虔林顿了顿,说道:“杀了就算了,死人就不会阻挠我们了。” 沈青儿继续追问:“要是天下人都不许我们在一起呢?” 陈虔林突然想起了叶泷生和贺兰芳之事,是啊,如果全江湖都不许他们在一起,他又能奈何?可他想不出别人能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们二人在一起。因为自己是个欺师灭祖的江湖败类?要是真有人这么说,那这人可就纯属找死了。经历了这么多坎坷,他已不在是三年前那个乖巧的陈虔林,对他来说,即便两家师门如同叶泷生与贺兰芳师门一般恩怨纠缠,那又如何? |
陈虔林道:“我们又不是仇人,他们凭什么反对?如果他们敢说个不字,那就有一个杀一个,有十个杀十个,都反对的话那就都杀了。”虽说得轻松,若真的全江湖都不许他们在一起,他陈虔林又岂能杀得过来? 沈青儿又问道:“要是你师父师叔师兄们也都不许我们呢?” 陈虔林愕然,道:“怎么会呢?” “我只是打了个比方。” 陈虔林思量一会儿:“那我们就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隐居起来,我们舒舒服服、自由自在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永远都不再出来,到时候就让他们反对去好了。” “要是真能那样该多好。”沈青儿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轻声道,“我师父常说,女人是男人成就大事上的祸水,而男人却是女人幸福上的灾难。可是自从遇见你,我便不敢再相信师父时常对我说的那些话了。” 相识这么久,陈虔林从来没有问过沈青儿的身世来历,他也不想问,此时听她说起,也只是随意地回问一句道:“你师父?” “对了,自从我们相识,你还从未问过我的身世,你怎么不问?说不定我也是冲着你的内功心诀来的呢!” 陈虔林回道:“很有必要问吗?你是个好女孩,又不嫌弃我是个江湖上人人唾弃的落魄小子,对我来说,今生能遇见你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不论你师父是谁,家出何方,只要有你我就已经满足了。你如果是我的祸水,那就让我在这祸水里游上一辈子;如果我是你的灾难,那你可就要遭一辈子的难了。”心里却在说,“这是什么师父,怎能教给徒弟这么不着边的东西,自己被男人伤了,难不成就不许自己的徒弟有儿女之情了么?” 沈青儿淡淡说道:“我也愿意当你的祸水,更愿意遭你一辈子的难……”又顿了顿,“我家在江南。” 陈虔林点了点头:“哦,说起江南总会让人不自觉地想起天冥教。不过,不论书上写的还是听人们说的,江南的确是个好地方,有机会我得去浏览一番小桥流水人家的风光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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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儿嗯了声:“的确是好地方,有山有水有很多让人留恋的地方。我们本是萍水相逢,你身上又有天下人都想要的东西,你这般信得过我,我真的好感动。” 陈虔林轻轻哼了一声后道:“那些我都不管,就凭你在这两年里不断地寻我,就算为你而死又有何憾?” 沈青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活得好好的,以后不准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陈虔林嗯了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你一言我一语,二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天渐渐凉了,也渐渐亮了起来。 在镇子外面一聊便是一夜,返回客栈简单吃过早饭,二人又在镇子上转了半天后才各牵一马来到镇外。 沈青儿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下个月初一,丐帮要召开英雄大会。” 陈虔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英雄大会?他们又不请我,我又不参加。” “老帮主周峰死了,丐帮要举行新帮主继任大会,新帮主就是那个张远承。按照丐帮的影响和势力,定会有很多门派赴会,在那你应该能遇见很多你想见的人。” “嗯,或许吧。那个独鞋张远承果然挺有本事的,年纪轻轻竟能当上丐帮帮主,有意思,真有意思。”陈虔林心里一酸,暗道,“都说寂寞高手,高手寂寞,周峰老前辈一死,昔年的武林五大绝世高手恐怕只剩下江南的双掌刀锋了吧。” “关于那个英雄大会具体是在什么地方召开,我不是很确定,好像是在泰州城,到时你去打听一下就是了。那里可是丐帮的核心势力范围,你可得当心。”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 沈青儿已经见识过了陈虔林的身手,对他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倒也不觉得意外,点了点头后道:“我必须得回去了,要是师父生气了那可不好办。” “师父……”陈虔林叹了口气,一别三年,他也想他的师父了,“过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于因师父如今怎么样了。为了我这个不肖弟子,这两三年来他老人家肯定没少费心。” 沈青儿劝慰道:“我想,英雄大会那天,普渡寺也会参与的。丐帮和普渡寺一向修好,再说普渡寺距离渭州也不是特别远。” |
陈虔林话题一转,问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围攻我的人吗?” 沈青儿道:“当然记得,我就等着你问呢。自从你失踪后我就想修理那些人,但我怕师父知道了后,造成一些不良影响就不好了,所以让他们苟延残喘到了现在。” “那些是什么门派的?” “我都打听过了,有七星寨的有黑虎门的,戴香帽的是凤仙教的。貌似还有三连山的、酒仙山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门派。” 陈虔林念叨着这几个门派,回想着当年那些逼问追杀过自己的人的样子装扮,两年多来的凄苦等待,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沈青儿接着道:“黑虎门距这不远,就在这个镇子以北三四十里地的黑虎山上,也正好在去渭州的路上。” 陈虔林喜形于色,道:“那再好不过了,省去了我去找的功夫。” 沈青儿叮嘱道:“黑虎门虽是小门派,但掌门黑虎的百变黑虎掌可不能小视,那个黑虎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头,而且双拳难敌四手,你要加倍小心。” “你放心好了,打不过就跑呗。” “我知道,如今你武功大增,三年前的你已与现在不可相比,只身一人修理一个黑虎门应该不成问题。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可不要轻敌大意,当然问出主谋来就行了,不要做得太过分了,人在江湖还是少结敌人为好。” 陈虔林微微一笑,他不能保证自己做得不会过分,这段仇恨已经将他压抑了太久了,压抑得他难以完全的掌控住自己,话题又一转,道:“今日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沈青儿满脸笑容道:“在扬州有一个山庄叫‘青山别院’,你拿着这个交给那些人,如果我在,他们会通知我的,我经常去那儿。”说着将一枚两寸长、一寸宽的小铜牌交给了陈虔林。 只见小铜牌呈梯形,边缘雕有海浪般花纹,正面刻有一“令”字,反面刻的是一片枫树叶。陈虔林接过,稍稍端详后就将其揣到了怀里,又用手轻轻抚了抚。 “你回隋府么?” “暂时还没打算,先去渭州城,等丐帮大会结束了应该会去的。” “不去移神吗?” “我不知道。我才刚出江湖,现在想自己暗中调查一番,还不想将于因师父和移神栈牵扯进来,免得让他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
沈青儿一跃上马,道:“那我可要走了。”说着小嘴一撅,净显不舍之情。 “嗯,我也该动身了。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可别再独个出来了,多带些随从,也好有个照应。”陈虔林用马鞭抽了下沈青儿的马,马儿低嘶一声后便始步前行。沈青儿回头望着陈虔林,不舍之情在眼波中显露无疑,陈虔林则原地不动望着远去的沈青儿,直到身影于视野中消失…… 望着沈青儿的身影隐没在远处,陈虔林长长叹了口气,神情中说不尽的满足,双腿一夹马腹,顺着反向而去。 陈虔林坐在马上,不急不慢地走到午间,只见远处一个须发花白满脸沧桑的老人,正十分费力地拉着一马车朝自己方向走来。说是马车却没有马,满车的东西不知何物,人老体弱,拉起马车来岂能容易? 看到老人佝偻的身子和苍老的面孔,陈虔林不禁想起十年前已故的爷爷,怜悯之心随即而生,停下来道:“老人家拉的是马车却怎么没马?” 老人靠在马车上喘着粗气,没好气地回道:“有马车就很知足了,哪还敢有马。” 陈虔林见老人衣着破烂不堪,确是穷苦人家无疑,又道:“老人家这是去哪?” 老人道:“还能去哪?去个能活的地方。” 陈虔林没在追问,此时天下虽然没有了战乱纷争,但各地豪强官吏欺压百姓之事仍然屡见不鲜,料得眼前的老人,也是被豪强污吏欺压得无处生计的穷苦人家。又是一声叹息,道尽人世间的悲苦沧桑,任他武功再高,又岂能救济得起天底下无数劳苦众生?于是当下暗道:“若能顺利报了师仇,那时我跟沈青儿一起行游天下,行侠仗义,对得起恩施的教导,也不枉费了这一身武功。” 陈虔林道:“老人家可会驾马?” 老人略有警惕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年轻的时候给大户人家当过几年的马夫,前些天还有马,现在就剩这马车了。” 陈虔林道:“这马我不要了,就让它来拉车吧。” 老人面露感激之色道:“这如何是好?” 陈虔林将缰绳系在马车上,道:“我用不着这马了,这马很温顺,您慢慢驱赶,不会有事的。” 在老人家躬身道谢之时,陈虔林一个闪身已窜出几丈之远,抄近路像远处的山林奔去。老人家直起身来,一脸茫然地环顾了遍四周,却哪还有陈虔林的身影? PS:前五章发完了,总共约3.5万字。其实我对前五章很不满意,因为在这三四万字里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冲突,吸引力严重缺乏。换言之,就是开局平淡无奇,几乎一点都不吸引人,若换做是我来读这样一篇全新的小说,十有八有也是会中途弃读的。不过,大家不要过度失望,因为后面,也就是从第六章开始,小说的悬念性和精彩性开始展现。至于说到底有多精彩,这个还真得大家自己去阅读体验,我是不敢妄下海口说如何如何精彩之类的,但至少也应该算得上是良心制作吧。感谢坚持读下来的吧友们,谢谢你们! |
【第六章】?血成河 陈虔林越过一座山丘又回到驿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只好放慢脚步徒步沿路边前行。路上行人,多是一些赶道的商人和三两结伴的村民。陈虔林一身黑布短装并非寻常百姓装束,加之头戴黑布斗篷,更是显得与路人格格不入。路上行人时不时投来好奇的目光,陈虔林起初也不在意,走出里许,被路人看得尴尬,索性便将斗笠摘下挂在了背后。说来也是,大白天的还遮遮掩掩,实在说不过去。 走出两三里地,陈虔林来到驿道旁的一家茶馆,喝过两碗清茶,刚要打听黑虎门所在,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过多时,四匹骏马飞驰而过,整个茶馆登时被烟尘笼罩。四人四马飞扬跋扈,毫不将路上行人的安危放在眼里,只吓得他们惊叫连连。人马过后,那些惊魂未定的行人们望着烟尘中的骑马人,虽是个个满腹怒气,却偏偏没有一个大喊大骂的。 烟尘尚未退去,陈虔林刚要起身向上风向走去,紧接着又是同样装束的四人四骑飞驰而过!陈虔林这回瞧得清楚,两年多前的景象陡然间在脑海中闪过,心里怒中带喜:真可谓得来全不费工夫。前后骑马的八人劲装大汉,不正是当年将自己打入冰冷河水的门派之一的人么。当然,更重要的也是杀害他移神栈同门四师兄袁同宇的人! 待到后面四人奔出几十丈远,陈虔林飞身跟了上去。骑马四人在驿道上飞驰,陈虔林则在路边树林草丛中穿梭,凭借着他绝顶的轻功,双方相距距离不仅没有被拉开,反倒是渐渐更近了。过了半个多时辰,穿过树林,绕过几座小丘,陈虔林追出二十多里地,一直跟到一山脚下,躲在一旁,看着骑马四人将马拴在路旁徒步走上山去。 来到山腰,面前赫然出现一座大殿。大殿正上方挂有写着“黑虎正堂”四个大字的大匾,门口各站着一排八人弟子守护。大殿建在山势崎岖的半山腰上,两侧有着无数屋舍映衬,显得十分宏伟壮观,可想当年建造此处之时耗费了多少人力财力。并且有四周粗壮的大树以及后面的高山的衬托,又有雾气不时飘落,简直犹如人间仙境,外来之人初来此地,还真可能误认为此处乃神仙隐居之地呢。大殿四周林鸟叫声萦绕,流水声清晰可闻,还有山巅之上云雾缥缈,若是在此修心养性,当真是个绝好的选择。 |
黑虎门门派不大,江湖上的声望也难以与十大门派相匹敌,可这气派做得非一般门派所能比。陈虔林仰望这座仙居宝殿良久,目光中神往渐渐消逝,满腔怒火骤然燃起!怒火中烧,仿佛要让整座黑虎山瞬间湮灭殆尽,三年前的仇恨冲上心头,登时让他几欲发癫发狂。 大殿中,两侧各立着五根大红柱子支撑着屋顶,大理石铺成的地面的墙面再配上周边各种各样的花卉和阵阵檀香,正中墙上挂着一人肖像,画上一白须老者左手持白扇,扇面挡在胸前;右手负于背后;宽大的深蓝袍子直垂于脚面;双眼平视前方,一脸祥和之相。画面左侧写着“天地浩然,黑虎精神”八个大字,下款为“师祖白氏官成训”。肖像画的正下方摆一方桌,桌上列有水果香炉。桌两侧两把古铜色的木椅,椅子上坐着两个黑浓长须垂于胸前的中年人,谈论的声音并不大,笑声却早已传到了山脚下。 黑虎门建派仅有六十余年,建派始祖白官成也是一代好手,在那个群雄并起、五大绝世高手称雄江湖的年代能占得一席之地,也算是十分了得。只是自从白官成之后,他的两代传人始终未能领会到他所传武功的精要之处,黑虎门江湖地位急转直下,如今却到了不得不依仗十大门派之一聚龙坛的地步。 陈虔林紧随着那四人来到大殿之前,看到四周如画如卷的景象,心中顿时憧憬起来:“如果能和沈青儿隐居在这样的地方该多好,闲来寂寞,便可教授儿女们些功夫,若是在收几个徒弟倒也不错……”想着想着竟又连连摇头,也许将这里一把火烧成灰烬才更合他的心意。 那四人并排踏入大殿,刚要抱拳行礼,中间两人突然同时一声闷哼飞向坐在椅子上的两个中年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左侧中年人倒也极为镇定,闪身向前两步便将二人接住。可他的手刚抓住二人,却感到二人身上竟带有一股异常强大的劲力,双脚立地不稳连退几步,后腰重重撞在桌子上,香炉被震倒,水果也散落一地。 两中年人一看两个门下弟子现状顿时更是一惊,只见两弟子全身瘫软,周身还留着一丝阴寒之气,瞬间便已七窍流血气绝身亡,料来是被人用极为霸道的掌力震碎了五脏六腑。冷汗登时湿透了衣背,如此高深的内功,两中年人自知实乃非自己所能敌。再抬头看向门口另外两个弟子,只见他们毫无吭声地倒在地上,鲜血自颈处淌成了一片。 |
大殿外突然响起一阵笛声,笛声沙哑而悠长、凄苦悲凉,让人听得只觉肝肠寸断,悔顾今生。 大殿中二人向殿外望去不见出手之人,又闻笛声,奔至大殿门口便见陈虔林正在殿前背身吹笛,门外十六名弟子也都已命丧黄泉,看不出有过丝毫抵抗。 看到众多弟子惨死之状,右侧中年人故作镇定地怒喝一声:“什么人?” 陈虔林收回短笛别在腰间,悠悠转过身来,冷冷道:“来索命的人。” 在笛声的引导之下,不过多时,大殿里里外外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其他黑虎门弟子见同门被杀,各个火冒三丈,或持刀或持剑,都恨不得现在就将凶手剁成肉酱。 陈虔林哂笑一声,伴着些许嘲讽地笑容说道:“不想死的现在快滚还来得及!” 见众人毫无畏惧地将自己围在当中,陈虔林冷声道:“成全你们……”说着左手一挥,十余枚松叶钢针朝众人飞奔而去。钢针并未喂毒,但每一枚细小的钢针之上所凝聚着的劲力,却非一般之人所能抵受的。钢针飞出,身后十几人应声倒地,顿时惨叫连天,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黑虎门下弟子纷纷持刀剑砍来,又是一阵惨叫,几人胸口登时多了一个比拇指还要粗上少许的血洞,鲜血喷涌不止。陈虔林二话不说便向四周的人杀招连出,招招致命,瞬间已不知多少人倒下,永远再也不能站起来。现在大殿门内的二人刚要出手,只见陈虔林一掌挥来,一道阴寒劲风直逼得二人向殿内退去。 杀人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但想到当年四师兄袁同宇为救自己而惨死的情景,让这些人活着则更让他感到不愉快。 周围还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许多识趣的人知道敌人武功之强绝非自己所能及,丢掉兵刃,纷纷往山下逃去,若再接战也不过是徒劳送了性命,生死攸关,也不再去拼死保护他们心中那不可侵犯的江湖门派。 看到地上一具具死尸以及一个个在频死边缘哀嚎的众人,陈虔林心头一震,之前那赶尽杀绝的念想不见了踪影,对于那些为了活下去而疯狂逃窜的人,他并没有阻止他们。他突然觉得,那些无辜的人只是投错了门派,并不该惨死在自己手上,该死之人更该是自己。 当然,就算自己觉得自己该死,他却一点都不想死。 |
大殿内外已经清静了许多,除了逃下山去的十几人,大殿内还有两个人——两个他绝对不能放过的人。陈虔林回到殿内,冷视着大殿内惊慌失措的二人,门下弟子无辜,作为掌门人却难辞其咎。 殿中二人见陈虔林转眼间便将门下弟子屠杀殆尽,早已惊得不知所措,右侧中年人将单刀立在胸前,道:“你是什么人?竟然不分是非出手伤人,却用暗器,岂非英雄好汉!” 陈虔林走进殿心,朗声道:“谁是黑虎?” 左侧中年人见眼前之人指名叫自己,顿时吓得背心冷汗直流,强咽一口唾沫定了定神道:“在下正是。阁下是……” 陈虔林并不回答,只是说道:“领教了。” 不容黑虎多说,陈虔林纵身向前,黑虎不敢怠慢,一技虎掌抓向陈虔林。黑虎门的「百变黑虎掌」讲究凌厉迅捷,虽然不够灵动却是极为实用,当年黑虎门创派师祖白官成立足江湖靠的正是这「百变黑虎掌」,黑虎虽未得真传,亦未领悟到拳法精髓之处,但若常人小视了这拳法威力,那也定讨不到好果子吃。 陈虔林所习功夫不论「天魔咒」「阴阳诀」还是「玄波掌」,都乃正宗的内家一路,单说内功之深厚乃黑虎万万不能匹敌的。见黑虎虎掌功夫凌厉袭来却是有攻无防,而且内力也是平平无奇,全然一副以命相搏、同归于尽的架势,陈虔林的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右手成指便迎掌相击。二人的手尚未接触,内劲却提前隔空撞击在了一起,在陈虔林至阴至寒真气的内劲撞击之下,黑虎只觉得原本自己酝集在右手上的内劲突然间不受控制地反噬而回,在那一瞬间全身如遭千万根铁钉扎身,全身经脉仿佛寸寸撕裂了般疼痛难耐! 黑虎暗叫不好,想要收掌,可自身在那一刹那间遭受重创,再加上对方出手快极,就算心里无比清楚地想要后撤,却哪还来得及?只见陈虔林右手食指点向黑虎的掌心,黑虎顿觉剧痛难耐的身子又似是遭到雷击,伴着口鼻中喷溅而出的鲜血,整个人不由自主地便要向反向飞去。黑虎身子刚刚腾起,却又给陈虔林拉住脚踝拉了回来扔到了地上。黑虎全身骨头犹如粉碎一般剧痛无比,也不用陈虔林再次出手,躺在地上,难以动弹丝毫。 |
这两三招不过瞬间之事,另一中年人根本没有出手相助的机会,见黑虎重伤在地,大叫一声:“大哥,我来助你!”说着钢刀换成铁鞭舞得呼呼作响。中年人大迈一步,跟着一声大吼后就将铁鞭砸向了陈虔林,却只听“当”的一声,中年人的铁鞭的一端并未砸中陈虔林,而是在那一刹那间被一枚铜钱钉在了其身后的白官成肖像画上。 不等中年人撒手自保,寒光闪过,陈虔林原本藏在腰带中的软剑已然送进了他的咽喉。他并不擅长用剑,但以他的剑法加上深厚无比的内力做根基,要用剑法来应付这二人也已足够了。 “二弟!二弟啊……没想到,我堂堂黑虎门……”黑虎躺在地上失声痛哭,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虔林将滴血的剑尖垂到黑虎面前,道:“两年多前,是谁指使你们向陈虔林逼要‘王岭心诀’的?” 三年前,陈虔林被逐出移神栈才不过两天,便遭到不少江湖门派的袭击,他的身世也原本就鲜有人知道,即便是移神栈里也仅有少数人知道,若是没有人从中作梗,他的身世绝不会这么快地传遍整个北应城,而且那些人中大都不是北应当地门派之人。黑虎门作为十七联盟的一员,他能想到的主谋也就只有与他结有梁子的江北十大门派之一的聚龙坛了。 黑虎惊道:“你是……呵呵……是你……” “笑什么?”陈虔林问道。 黑虎又是一阵苦笑:“冤有头债有主,今日黑某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敬请自便。” 陈虔林恶狠狠地瞪着他,道:“不错,我是要杀了你,更想剐了你!只不过,看来你果然知道这件事。想死?不用急着死。我的确会将你的肉一块块地剐下来,你说到那时你血淋淋的会是什么滋味?” 黑虎满目血丝恶狠狠地刮了陈虔林一眼,然后便将头扭在一旁。 陈虔林道:“刚才还有不少人逃下山去,你嘴硬,我倒要看看他们嘴不嘴硬,而且黑虎门也不会就区区这几十人吧?” 黑虎颤声道:“你……你欺师灭祖,滥杀无辜迟早会遭报应的。” 又听到“欺师灭祖”四个字,陈虔林怒火中烧,暴吼道:“说,谁是主谋?”内力化入吼声中,吼声如惊雷般滚滚不休,差一点把黑虎震晕了过去。 “黑某不会告诉你的!不论怎样都是死,何必要成全你。” “看来真的有人指使,是不是聚龙坛?” 黑虎冷声道:“有本事你去问好了!”又扭头看了看地上一具具尸体和一滩滩的血迹,双眼中泪光滚滚。 |
陈虔林双眼崩出一丝丝血丝,他知道,若是有人指使,那指使之人必然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黑虎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灭了他满门,又岂会跟眼前的这个仇人说呢? 陈虔林冷笑道:“看来你的报应似乎来得比我的要早。既然如此,我也不再为难你。” 听到陈虔林说到这句话,语气也是平平淡淡,黑虎朦胧的双眼中又燃起一丝生的希望,全身面对死亡而紧绷着的肌肉和神经也稍稍松弛下来。可陈虔林手腕轻轻一抖,手中的那柄软剑剑尖已刺进了黑虎的咽喉,黑虎全身猛然一阵抽搐后又永远地松弛了下来。 整个大殿充斥着一股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地上一具具死尸,仿佛这里曾经是死神横扫过的炼狱。陈虔林看着一具具死尸,看着一条条汇在一起的血河,他的内心深处突然涌现出一阵谴责与愧疚,他不敢相信就这么短的时间里,有这么多条生命被自己葬送。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死神,可他已经成了众多生命的死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三年前他就已经杀过很多人,直到今天他依然没有习惯杀人后的感觉。 一阵山风吹进大殿,陈虔林左眼泪水盈眶,右眼的泪水已经滑落脸颊,有谁能够知道他的这泪水为何而流、为谁而流?他自己都不知道。也许这是为地上那些本不该死却因投错门派而丧命的人而流的泪水,也许是因为自己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而留下的恨的泪水。 陈虔林扯下黑虎身上的衣服擦拭着剑上的血,又将软剑收回腰间,再一次扫视过大殿内外一具具死尸以及鲜血汇成的血河,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下一个瞬间,人便已经飞身到了山脚下。 无论是白道黑道,灭门在江湖上可是件绝不能被容忍的事,他原本可以一把火将整个大殿化作灰烬,让别人找不到丝毫他曾留下的痕迹。然而他心中积聚已久的愤恨与委屈阻止了他那么做。他知道,对于整个江湖来说,他早已经不是个好人了,也早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
唉,这江湖恩怨,是是非非,怎能道清。我身即法,我行即道,这江湖人最忌讳的,便是在杀人的时候软弱,只因在这江湖之中,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小林子算是这江湖中良善的人了,纵使负有血海深仇,骨子里的那副良善劲还存着,这杀杀戮戮终非他所愿,但这世道从不善待善人,除了成为恶人,也别无他法了吧(滑稽盾护体) |
顶起 |
陈虔林沿来路走下山。他的眼前有两条路,一条小路,一条大路。掌门已死,既然没有问出什么信息来,他也不打算放过已经逃走的那十几个人。一个人正在逃命,往往会慌不择路。但相比大路,他更有可能走小路!尤其是熟悉地形的逃命人。 他的判断是对的,其中一个逃命的人就在前方。那人背靠着树干喘着粗气,或许是因为逃命时会比平时奔跑时消耗更多的体力。陈虔林原本可以瞬间跃身过去结束那个人的性命!但是他没有,他似乎很欣赏那人恐慌狼狈的样子。三年前,他同样经历过如此经历,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他人生中永远都抹不掉的耻辱。 陈虔林慢慢走了过去,那人也已经看到了正在朝他走来的死神。他很想再跑,双腿却不听使唤。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他似乎连站的勇气都没有了。 陈虔林突然站住了,一股杀气朝他的背后袭来!是一把明晃晃的即将刺透他后心的青锋长剑! 陈虔林霍然转身,剑尖距离他的胸膛已经不足半寸!陈虔林手腕一抖,左手食指中指间多了一枚铜钱朝剑身磕去,身子也随即打了个回旋,瞬间退到两步之外!剑偏向一侧,黑衣人左手成掌推来,陈虔林挥起右掌接过,两道劲力冲击之下只震得二人连连向后退了几步。陈虔林待要反击,黑衣人长剑击向地面,几颗石块犹如钢针般朝陈虔林袭来。陈虔林将全身内力聚集于胸前,石块飞至他身前不足一寸,就被他散发于周身的劲力震得粉碎。不等他再次还击,黑衣人几个起落后,已然隐没在了树林深处。 陈虔林朝黑衣人远去的方向望了一会儿,只有短短几招的交手,他还不能试出此人的武功出路,但能试得出黑衣人的武功的可怕。可黑衣人的出现并不像是为了取陈虔林的性命,更不像是为了那个黑虎门弟子争取逃命的时间。单单是这样的攻击,还无法取下他陈虔林的首级,而寥寥数招,也并不足以让黑虎门的那人逃得足够远。 他没有去追击,他自信以他的轻功追上那个黑衣人并不会耗费太多时间。闯荡江湖才刚刚开始,或许此时陈虔林的江湖经验还稍显不足,但他却不是个笨人,贸然追击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儿。一个人要想在江湖上多混几年,就不要轻易去做那些有违江湖常识的事情。正所谓穷寇莫追,何况那人根本就不是穷寇。原本能与他对招几十招、上百招甚至过千招的黑衣人如此小战而去,在谁看来也不是正常的事。 |
黑衣人是谁?又是出于何种目的?陈虔林无从知道,也不想将自己现在的心思放在考虑这些问题上。 那逃命人此时也已朝前方奔去,边跑边呼救命。看到那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一丝嘲笑掠过了陈虔林的脸庞。但他并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再被那黑衣人这么一搅和,他也失去了跟那人玩耍的兴致,一个跃身便已拦住了那人的去路。那人吓得脸色惨白,站立不稳,一跤摔在了地上。 陈虔林背对着那个人,背着手右手手腕搭在左手上,手指间玩弄着一枚铜钱,脸上一直带着一丝让人感到恐惧的笑意。待到他刚要问话,他的笑意却又再次僵硬在了脸上。那人手脚并用向后爬着,他不想死,不想死的人会用所有可以用的方式逃避死亡。 今天,对于黑虎门来说,运气简直是差到了极点。相比之下,前面逃命的人的运气却好得多,就连陈虔林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运气。当陈虔林正要转过身来时,有两个人已经挡在了二人之间。 两个和尚。一个岁至中年,方脸上浓眉炯目、高鼻厚唇,身材魁梧而壮硕;另一个细眉墨眼、趴鼻薄唇,稍稍偏高的颧骨更是让他显得精神异常,身子直挺、瘦而健壮,不仅年龄上与他陈虔林相近,形貌上亦是有着几分相似。 如果只是普通的和尚,陈虔林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哪怕是师门普渡寺的人,他在此将他们杀了就地掩埋,也不会有人知道。不过,他却认得那个年轻一些的和尚——他的结拜亲兄弟——普渡寺虔文! 说是结拜兄弟却又是亲兄弟,这其中自然是另有一番缘由。 虽然三年没见,虔文的相貌除了老成了些并无太大变化。见到久别的兄弟,任何人都会很高兴,刚刚死神附身的陈虔林也不例外。可陈虔林并不想见到他,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知道,如果眼前的这个大哥在这里,他就很难生擒得了那个黑虎门的人了。 三年前,江北武林名声外在的绝顶境界的少年高手并不多。如果愿意数一数,最多也就用得到两根手指头。一个是仙剑孙邵山的长子、仙剑山庄大少庄主白凌剑客孙应洪,一个是昔年江湖五大绝世高手之一、丐帮帮主周峰的嫡传弟子张远承。而在陈虔林看来,他的这个兄弟虔文虽然年龄上小了他们二人几岁,但武功上并不输于二人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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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他是这么认为的,如今依然这么认为。 三年后的虔文脸上写着的是成熟,是自信。陈虔林也很自信,如今的他已不惧怕江湖上任何一个高手,至少他自信没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取他性命。可是,挡在他面前的却是他的结拜亲兄弟,只要他在,他就很难做自己本想做的事! 陈虔林认出了虔文,虔文却没有认出他来。他们二人最后一次见面时,陈虔林还是个光头。他本出自普渡寺于因门下,自小便是个光头和尚,即使拜入移神栈门下后,他依然没有续发。如今他的头发已长到肩上,加上头上再罩上一顶黑布斗笠,虔文更不可能认得出他来。 年长的和尚双手合实,道:“阿弥陀佛,贫僧普渡寺虔虚,这位是贫僧师弟虔文。不知这位施主为何如此穷杀那人?” 陈虔林心头暗道“糟糕”,在这里遇上自己的兄弟不说,跟他结伴的竟还是普度寺二代弟子中入室排行第二的“虔虚”,这下子要想生擒那黑虎门的人算是没戏了。既然难以再生擒,陈虔林便又有了新的计较,冷冷道:“这是我与他们的恩怨,不关两位的事!让开!” 虔虚道:“放下屠刀……” 陈虔林没好气地打断道:“立地成佛是吧?真是废话。如果当年他们没有拿起屠刀,今天的屠刀又岂会架在他的脖子上?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恩怨,请两位让开!” 虔虚道:“见死不救,岂是佛门普度之理?” 有两个武功境界完全不输于自己的高手现身阻挠,陈虔林现在只想着尽早杀了那人之后赶紧抽身离开。而且自从武功大成之后,他还没有与他人像样地交过手,如今两个绝顶境界的高手就在眼前,若不试上一试,只怕短时间内再难寻这样的大好机会。 只见陈虔林双目略闭,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好似已经打算妥协,突然又跃身退出几步,右手间一枚铜钱直奔那黑虎门人后心要害!虔文早有防备,铜钱飞出的刹那,手上的一枚佛珠便后发先制,“啵”的一声,二者相击,顿时四散成粉末。 虔文佛珠刚一出手,人便以瞬间挡在陈虔林身前。陈虔林反应亦是极速,双脚定地,不等虔文站稳便又是两掌连拍。掌风袭来,虔文劲力运于手臂上,衣袖一挥,便将陈虔林的那道掺和着七成碎心掌的掌风化解得无影无踪。 |
出过一掌,陈虔林紧接着连出六掌,虔文脚下用劲,双脚稳稳定在地上,一掌接着一掌朝陈虔林的掌风接去,兄弟二人一交手便互拼起掌力和内功来。陈虔林内力深厚无比、掌风虚实不定,虔文内力精纯而又刚猛、掌风亦是沉稳老练,不论内功还是掌法风格上,兄弟二人的武功风格可谓大相径庭,彼此作为对手倒也般配极了。 二人掌风飞舞,僵持之际,虔虚运足掌力,单掌从陈虔林的身后推来。虔虚出掌之时距离陈虔林不过丈许,所出掌力迅而刚猛、劲道用老,前有对掌后有来袭,料来陈虔林这次必伤无疑了。岂料虔虚距离其尚有半步之时,却见陈虔林结结实实接了虔文两掌后,身子仿佛拔地而起就消失在了原地,下一个瞬间便已经跃身到了虔虚身后。 陈虔林瞬间跳离了二人的夹击范围,虔虚双掌击空,势大力沉的一掌直奔虔文而去。见虔虚掌力难收,虔文借着陈虔林的掌力连连退后几步,看似被其掌力逼得狼狈,实则是在借力用力,不仅化去了陈虔林隔空击来的内劲,同时避开了虔虚的掌力。虔虚一击不中却险些将后背卖给了对方,脚步挪移,也不管身后情势如何,单腿一摆,便是一记狂风乱沙式贴地横扫,紧接着双手撑地,跟着身子弹地而起就退到了一旁。 虔虚攻退之际,虔文接着后退的力道退到树前,随即双脚踏树,又飞身双掌朝陈虔林袭来。掌风再次袭来,陈虔林聚精会神,将十成至阳真气所形成的内力凝于双掌之上,奋力相迎。两股真气相交,突然间,陈虔林只觉自身阴寒真气在虔文所散发出的至阳真气的牵引之下猛得迅速流转,变得躁动起来!陈虔林强行压制着几欲冲出体外的阴寒真气,四掌相交,随即二人几乎同时重重撞在身后的树上。接连两声闷响,树干犹如被大锤重砸一般,树枝树叶纷纷震落下来。身子不受控制,二人同时将功力聚集在背后,劲力击在树干之上,树干的另一侧树皮犹如被一只力大无穷的手硬生生扯开一般,露出了洁白的内干。 虔文双手合实,道:“施主好精深的内力,内力之强功力之深,实乃小僧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佩服佩服!” 陈虔林一脸惊愕,对于虔文内力高深程度如何,他原本是知道的,否则也不至于将内力提到这种地步与其对掌。他之所以感到愕然,却是因为之前那个黑衣人的内劲竟与虔文最后一掌的如出一辙!显然那个黑衣人不是虔文,他根本就不是个和尚!而且他用的是剑,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青锋长剑,寥寥几招也全都是剑招的套路!黑衣人的眼神告诉陈虔林他已有些年纪,他披在身后的长发中夹杂着数量可观的银丝,足以能够证明这一点。 面对虔文,陈虔林本就没有绝对的胜算,更何况还有一个武功与虔文相仿的师兄在场,与其在此与他们纠缠,倒不如去做些自己更该做的事情。 “是「菩照经」么?「菩照经」向来不外传的,那个黑衣人怎么会的?”陈虔林暗道,又拱手行一礼,道,“小师父过奖了,既然两位是普渡寺高僧,在下罢手便是。两位武功高强,也着实令在下大开眼界,若日后有缘必将好好讨教讨教!”说着跃身而起,眨眼间就隐没在了远处。 |
我在贴吧也发了一段自己写的小说,然后楼主留言点评了,应该是谩骂吧,说我这种文笔也想拯救武侠等等,我就纳闷了,我只是想说我们向往江湖,不想武侠小说这么快没落,我啥时候说过我要拯救武侠了,即使凤歌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楼主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打击一个人的热情,合适吗?其次,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文风,你可以不喜欢,这是你的权利。我看了楼主的留言后,心里想着也许真的遇到一位爱喷人的大师了吧。看到楼主的小说后,迫不及待的拜读了一遍。然而实际上并没有达到我预期的高度。难道文笔的好,是靠大量的风景描写和心理活动来决定吗?你还说我文中出现了数字,对,这点是我的疏忽,我接受,但是,我觉得错别字更是态度问题了吧!也许你觉得你的文笔和我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你要想成为一个大师,请多点宽恕,少点嘲讽。谢谢! |
终于找到这一贴了 |
我又来了 |
1.我完全没有表达我要拯救武侠的想法,你却以这样的理由来攻击我?是不是嘲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在我的帖子里嘲讽,然后在自己的帖子里装圣人,说没有恶意?话都说这样了,还没有恶意? 2.我只是喜欢武侠,所以闲暇时间写着玩的。武侠小说的环境已经这样差了,作为贴吧里的资深写手,你要做的是理性点评,是好是坏大家好好交流,嘲讽别人显示你的牛逼? 3.我的文笔不过关,不配谈文风?我 有在网上发表过短篇小说,也获奖过,个人职业就是广告策划文案。你的文笔很好?武侠小说市场是小,但是如果文笔和创造力能到凤歌的地步,照样能火?你先在这个领域做出一定的成绩,再来评论别人。 4.我喜欢武侠,才来这里想和大家交流。你扪心自问一下你自己的态度,你一直是站在自己yy出来的制高点俯视别人。 5.我说的错别字不只是你的回帖,而是你的小说。作为一位大神,还犯这种低级错误? 6.大家说我是玻璃心。我无语的是,我以为大家有共同的喜好能好好交流,而不是uc那种键盘侠各种喷。 7.你的小说我也没兴趣看下去。 |
@好想被摁在地上 我有故事,我也有酒,与故事相比,我更喜欢酒,更喜欢一边啜酒一边听故事…… |
第七章【峙】 虔虚虔文师兄弟二人皆知陈虔林的武功深不可测,又看了他那身来去如风的轻功身法,知道留他不易,去追更难,只好站在原地放任着陈虔林消失无踪。 待到陈虔林没了踪影,虔虚这才关切道:“小师弟,你怎么样?” 虔文先是活动了番双臂,又抚了抚胸口,道:“没事的,刚才硬接了他一掌,只是震得我现在胸口有些闷。他的内功当真是深厚,只怕虔立师兄都远不及他,就更别说我们几个了。还好是我们两个人,要是这里只有我自个儿,他未必就如此罢手,日后还得多加留意才是!对了,二师兄见多识广,可看出他的武功门路?” 对于虔文如此定位陈虔林的武功境界,虔虚倒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虔文口中的虔立是普渡寺二代弟子中的第一武僧,但其在内功上也不过是比他们师兄弟几个高上了那么一筹而已,还远没强到境界上的差距。但陈虔林仅凭一人却能力战他们二人联手而不落下风,更是似乎都未尽全力,这种境界的内功修为,就算说成绝世境界也不为过。 虔虚一脸惭愧,摇了摇头:“他刚才一味地与你拼掌力内功,明显是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门路。而且贫僧才疏学浅,没能看出他武功出路,就是那轻功,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是四师叔、十师叔在场就好了。对了,我们还是追上去问问那人发生了什么事吧。” 见三人交起手来,那个黑虎门人早已趁机逃得无影无踪,虔虚虔文辨别好方位,将轻功全力施为,化作两道灰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陈虔林往前飞奔了十多里地方才停下,今天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兄弟,他很高兴,他的怒气消去了大半,他也就没再去追那个黑虎门的人。当然,他不知道那个运气好到极点的人的好运也已经走到了头。 虔虚虔文师兄弟二人朝着黑虎门那人逃走的方向奋力疾行,只盼着能赶在陈虔林折返回来行凶之前救下那人。可当他们发现那个黑虎门弟子时,他已经被钉死在树干上。凶器只不过是一根新折的柳条,偌大的树林中随手都能折到这样的一条枝条。那人背靠在树干坐在地上,神情中净是恐惧,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周围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虔文上前查看,那根柳枝的另一端竟然穿透了整个海碗口粗的树干,仿佛是被抽去了骨干一样两端软软地垂了下来,又退后几步返回原地,道:“同样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内家高手……” 他们知道,陈虔林的轻功绝非自己所能及,因此才一路费尽全力飞奔而来。如今黑虎门的门人死了,血液已由咽喉处流干,死亡时间至少在半刻钟,任他陈虔林轻功再好,也绝不可能在赶到他们前面行凶杀人,那凶手必定是另有他人了。 虔文又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虔虚回道:“还是先赶回四师叔和十师叔那里吧,由他们两位老人家定夺好了。” |
陈虔林奔出十多里地,他的心突然跳得那么厉害,一阵虚汗浸失了他的衣背,全身乏力,左手臂紧紧地抱着树干,他觉得自己的鼻孔中似乎始终充斥着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他吐得那么厉害,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要吐出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似是有人在对他说道——他们本不该死,你却杀了他们。 陈虔林再次留下泪来,原本一心向善的他,在两年多隐匿之后却成了他人的死神,他的人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的灵魂也在颤抖。他还在呕吐,双膝跪地,一手扶在树上,一手紧紧捂着小腹。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杀人之后竟会变得如此痛苦,而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初春时节,新叶初生,茂密的树枝无法阻挡阳光的渗透。陈虔林背对斜阳,突然发现地上一道黑影如离弦箭般朝自己疾驰而来! “难道是死神来取我命了?” 杀了这么多的人,陈虔林心中本就有些害怕,害怕那些无辜的亡灵难以安息,害怕自己成为一个不懂生命的杀人工具。 他还不想死,也不能死,就算真的是死神来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任其宰割,不由多想,手在地上一撑脚下用力,身子紧接着向前窜出数丈。那黑影虽快,竟也没能快过陈虔林!陈虔林左手手臂揽在树干上,借势绕树干一圈,右手一枚铜钱弹出,直击向那黑影! 又是黑衣人,哪是什么死神! 铜钱飞来,黑衣人长剑一挪便将其斩落。可铜钱上所蕴含的内劲着实不小,加之那黑衣人又将大部分的内劲用在了保护剑身之上,剧震之后长剑脱手,但反应倒是颇快,紧跟着左手接住,瞬间又已向陈虔林击出十余剑!黑衣人连连紧攻,出剑之快、招式之老道也不禁让陈虔林为之一叹,若换了别人,身上不多几个窟窿也得挨上几条伤口。 可就在黑衣人右手长剑脱手、左手接剑的瞬间,陈虔林陡然发现那人左手小拇指指甲的一节已被削去! 对陈虔林来说,作为一个有着这般精妙剑法的剑客,也未免太不在惜自己的手指了。而且这也是他第二次看到黑衣人的这种特征!陈虔林双手食指中指间各夹一枚铜钱,七分鬼魅十三式之柔配合上三分「玄波掌」之猛,避开黑衣人的前十几招后由守转攻。 |
突袭之下没能讨得了丁点的便宜,黑衣人心下惊了个够呛,剑招渐渐收拢,也不再敢一味强攻。这个黑衣人与方才的那个黑衣人衣着相同,凌厉的剑法也和之前的那个有几分相似。然而这个黑衣人并不是方才的那个,陈虔林从他那黑如墨宝的双眸和并没有浓重沧桑的双手上可以看出,他很年轻,甚至年纪比自己都要小。三十招过后,陈虔林更加确认,眼前之人剑法虽然精妙绝伦,但内功之差简直与之前的那个黑衣人有着天壤之别。 陈虔林左手指尖的铜钱飞出之际,就见那黑衣人长剑一挥,有惊无险地自下而上将其斩落,随即手腕一抖,长剑又自上而下削向陈虔林的左肩!长剑奔来,陈虔林将阴寒劲力凝于左手之上,猛然间迎前探出,朝着剑身径直抓去,仅在一瞬之间,好好的一柄青锋长剑就被陈虔林拧成了铁麻花!长剑被一只肉掌抓住,黑衣人心头一惊,不等陈虔林的阴寒真气沿着剑身侵入他体内便已松脱了剑柄。可陈虔林并不会给他逃生的机会,就在阴寒真气从左手间迫出的同时,右手中的铜钱也随即飞出,直奔黑衣人的心口! 咫尺之间,黑衣人脚下用力,身子向右一撇,仿佛是将自己的半边身子扔了出去了一般来躲避那枚铜钱。黑衣人反应之快着实另陈虔林大为赞叹,只可惜就算那枚铜钱没有击中黑衣人的心口,却还是打中了他的左侧肩头。黑衣人只感到受伤之处无比剧痛的同时还伴着一丝阴寒往经脉中侵入,一两息的功夫过后,大半个身子就已经麻木得难以控制,双腿再是一软,狼狈不堪地坐在了地上。 陈虔林收功而立,刚要问话,又是一道剑风再次来袭,另外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将出来,长剑直刺向陈虔林的后心要害。陈虔林跨出一步,转身左手臂犹如灵蛇般绕着剑身将长剑缠到臂膀之上,手刚要抓向黑衣人的手背,却见那黑衣人撒脱剑柄,竟是丁点纠缠的意思也无,斜刺里向外跨了两大步后跃身来到先前那个受了伤的黑衣人身前,不由分说地挽着他的臂膀飞身而起。 如今的陈虔林集当年的两大邪功于一身,那「天魔咒」中的两大身法「独行阵」和「十字腾空」,在他三个月的苦修之下,虽然还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在「阴阳诀」的催动之下,单论身法轻功,整个江湖恐怕也难以找到一两个对手。黑衣人眼看不敌,逃跑保命无疑是上上之选,只是如今的陈虔林若想追上一个人,那人又岂能逃得了?黑衣人接连三个起落便已飞奔出十丈之外,就在第四次起身之际,身子却犹如瞬间负上了千斤巨石般,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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