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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原创·武侠)《风雨谣》——辰舟敬呈![第4页]

作者:孤独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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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更新
 
重新更一下第七章,修改了部分语句不顺的地方。
 
  第七章【峙】
  
  虔虚虔文师兄弟二人皆知陈虔林的武功深不可测,又看了他那身来去如风的轻功身法,知道留他不易,去追更难,只好站在原地放任着陈虔林消失无踪。
  
  待到陈虔林没了踪影,虔虚这才关切道:“小师弟,没事吧?”
  
  虔文先是活动了番双臂,又抚了抚胸口,道:“没事的,刚才硬接了他一掌,只是震得我现在胸口有些闷。他的内功当真是深厚,只怕虔立师兄都远不及他,就更别说我们几个了。还好是我们两个人,要是这里只有我自个儿,他未必就如此轻易罢手,日后还得多加留意才是!对了,二师兄见多识广,可看出他的武功门路?”
  
  对于虔文如此定位陈虔林的武功境界,虔虚倒是并不觉得有何不妥。虔文口中的虔立是普渡寺二代弟子中的第一武僧,但其在内功上也不过是比他们师兄弟几个高上了那么一筹而已,还远没强到境界上的差距。但陈虔林仅凭一人却能力战他们二人联手而不落下风,更是似乎都未尽全力,这种境界的内功修为,就算说成绝世境界也不为过。
  
  虔虚一脸惭愧,摇了摇头:“他刚才一味地与你拼掌力内功,明显是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门路。而且贫僧才疏学浅,没能看出他武功的来路,就是那轻功,亦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要是四师叔、十师叔在场就好了。对了,我们还是追上去问问那人发生了什么事吧。”
  
  见三人交起手来,那个黑虎门人早已趁机逃得无影无踪,虔虚虔文辨别好方位,将轻功全力施为,化作两道灰影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陈虔林往前飞奔了十多里地方才停下,他今天见到了阔别多年的兄弟,他很高兴,他的怒气消去了大半,他也就没再去追那个黑虎门的人。当然,他不知道那个运气好到极点的人的好运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虔虚虔文师兄弟二人朝着黑虎门那人逃走的方向奋力疾行,只盼着能赶在陈虔林折返回来行凶之前救下那人。可当他们发现那个黑虎门弟子时,他已经被钉死在了树干上。凶器只不过是一根新折的柳条,偌大的树林中随手都能折到这样的一条枝条。那人背靠在树干坐在地上,神情中净是恐惧,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着前方,周围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
  
  虔文上前查看,那根柳枝的另一端竟然穿透了整个海碗口粗的树干,仿佛是被抽去了骨干一样两端软软地垂了下来。
  
  虔文先是默诵了一阵佛经,又退后几步返回原地,道:“同样是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内家高手……”
  
  他们知道,陈虔林的轻功绝非自己所能及,因此才一路费尽全力飞奔而来。如今黑虎门的门人死了,血液已由咽喉处流干,死亡时间至少在半刻钟,任他陈虔林轻功再好,也绝不可能在赶到他们前面行凶杀人,那凶手必定是另有他人了。
  
  虔文又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虔虚回道:“还是先赶回四师叔和十师叔那里吧,由他们两位老人家定夺好了。”
  
 
  陈虔林奔出四五里地,他的心跳得那么厉害,一阵接一阵的虚汗浸失了他的衣背。此时此刻的他只觉得全身乏力,左手臂紧紧地抱着身前的树干方才勉强不倒。鼻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黑虎门的血腥情景开始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呈现,陈虔林不愿去想那片炼狱般的情景,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越是不去想就越想得无比清楚。
  
  他的胃开始痉挛,他甚至调用真气去平复不断收缩的胃腑,但他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他吐得那么厉害,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要吐出来。在他的内心深处,似是有人在对他说道:“他们本不该死,你却杀了他们。”
  
  陈虔林再次留下泪来,原本一心向善的他,在两年多隐匿之后却成了他人的死神,他的人在颤抖,他的心在颤抖,他的灵魂也在颤抖。他还在呕吐,双膝跪地,一手扶在树上,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小腹。他都没有想到自己杀人之后竟会变得如此痛苦,而这已不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初春时节,新叶初生,茂密的树枝无法阻挡阳光的渗透,突然间,一道黑影如离弦箭般朝陈虔林疾驰而来!
  
  陈虔林将那杀意觉察了个分明,心里不禁暗道:“难道死神来取我命了?”
  
  杀了这么多的人,陈虔林的心中本就有些害怕,害怕那些无辜的亡灵难以安息,害怕自己成为一个不懂生命的杀人工具。
  
  他还不想死也不能死,就算真的是死神来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任其宰割,不由多想,手在地上一撑同时脚下用力,身子紧接着向前窜出数丈。那黑影虽快,竟也没能快过陈虔林!陈虔林左手手臂揽在树干上,借势绕树干一圈,右手一枚铜钱弹出,直击向那黑影!
  
  又是黑衣人,哪是什么死神!
  
  铜钱飞来,黑衣人长剑一挪便将其斩落。可铜钱上所蕴含的内劲着实不小,加之那黑衣人又将大部分自身内劲用在了保护剑身之上,剧震之后长剑脱手,但反应倒是颇快,紧跟着左手接住,转瞬间又已向陈虔林击出十余剑!黑衣人连连紧攻,出剑之快、招式之老道也不禁让陈虔林为之一叹,若换了别人,身上不多几个窟窿也得挨上几条伤口。
  
  可就在黑衣人右手长剑脱手、左手接剑的瞬间,陈虔林陡然发现那人左手小拇指指甲的一节已被削去!
  
  对陈虔林来说,作为一个有着这般精妙剑法的剑客,他们也未免太不在惜自己的手指了。而且这也是他第二次看到黑衣人的这种特征!陈虔林双手食指中指间各夹一枚铜钱,七分鬼魅十三式之柔配合上三分「玄波掌」之猛,避开黑衣人的前十几招后由守转攻。突袭之下没能讨得了丁点的便宜,黑衣人心下惊了个够呛,剑招渐渐收拢,也不敢再一味强攻。
 
 
  这个黑衣人与方才的那个黑衣人衣着相同,凌厉的剑法也和之前的那个有几分相似。然而这个黑衣人并不是方才的那个黑衣人,陈虔林从他那黑如点墨的双眸和并没有浓重沧桑的双手上可以看出对方很年轻,甚至年纪比自己都要小。三十招过后,陈虔林更加确认,眼前之人剑法虽然精妙绝伦,但内功之差简直与之前的那个黑衣人有着天壤之别。
  
  陈虔林左手铜钱飞出,黑衣人挥剑自下而上斩落,手腕一抖,长剑又自上而下削向陈虔林左肩!长剑奔来,陈虔林将阴寒劲力凝于左手之上,猛然出手抓向剑身!长剑被一只肉掌抓住,黑衣人心头一惊,转瞬间,好好的一柄长剑已被陈虔林拧成了铁麻花。黑衣人撤臂收剑,一股阴寒真气却沿着剑身直逼向自己的手臂!黑衣人自知不妙赶忙撒手,可陈虔林右手中的铜钱已然飞出,直奔他的心口!咫尺间的攻防,黑衣人脚下用力,身子向右一撇,仿佛是将自己的半边身子扔了出去来躲避那枚铜钱。黑衣人反应之快着实另陈虔林大为赞叹,只可惜那枚铜钱虽然没有击中黑衣人的心口,却还是打中了他的左肩头。黑衣人只感到受伤之处疼如刀搅,半个身子一阵阵酸麻,刚站起来却又蹲坐在了地上。
  
  陈虔林收功而立,刚要问话,又是一道剑风再次来袭,另外一名黑衣人不知从何处冒将出来,长剑直刺向陈虔林的后心要害。陈虔林跨出一步,转身的同时左手手臂向前探出,径直朝对方剑格上抓去。陈虔林的手刚刚触及剑格,却见黑衣人撒脱剑柄,跃身到了那个受伤的黑衣人身边之后,也不多做耽搁,抱起对方就飞身而起。
  
  如今的陈虔林集当年的两大邪功于一身,那「天魔咒」中的两大身法「独行阵」和「十字腾空」在他三个月的苦修之下,虽然还未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在「阴阳诀」的催动之下,单论身法轻功,整个江湖恐怕也难以找到一两个对手。黑衣人眼看不敌,逃跑保命无疑是上上之选,只是如今的陈虔林若想追上一个人,那人又岂能逃得了?黑衣人接连三个起落便已飞奔出十丈之外,就在第四次起身之时,身子却犹如瞬间负上了千斤巨石般,不由自主地向下坠去。
 
 
  陈虔林右手搭在后来的黑衣人的肩头,冷冷道:“这是急着去哪?”
  
  两黑衣人落地,那后来的黑衣人只感到一股阴寒之气由陈虔林的掌心迅速传入体内,半边身子渐渐地由热变冷,由冷又变得毫无知觉,仿佛是灵魂已经脱离了整个身体一般。
  
  陈虔林道:“你们的剑法很好,可惜内功差了些。”
  
  差了些?在他陈虔林面前何止是差了些。
  
  那后来的黑衣人道:“如果有的选择,我们宁愿和你做朋友而不是敌人,哪怕陌生人也好。”
  
  陈虔林道:“承蒙看得起,既然不是陌生人,看来你们对我很了解。你们是什么人?是谁……”
  
  话没有问完,一道剑气袭来,陈虔林脚下用力,运起「十字腾空」跃出三丈之外。一剑刺空,那偷袭之人却并未收力,后来的黑衣人已被长剑刺透了胸口。陈虔林惊讶之际,竟发现那偷袭之人的这一剑分明是奔着后来的黑衣人而去的!一剑穿心,后来的黑衣人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扭过头看向行刺之人,黑布遮掩下的脸庞一阵抽搐,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不解,无力问道:“这是……”话未问完,便失去了再继续问下去的力气。
  
  偷袭之人同样一身黑衣,陈虔林能够辨得出此人便是一刻钟前偷袭自己之人。蒙面人双眼一眯,迅速拔出长剑削掉陈虔林弹出的铜钱,紧跟着连挥数道剑气后,几个起落向树林深处飞奔而去。陈虔林避开接连几道蕴含着相当力道「菩照经」内劲的剑气,奔到那后来的黑衣人身前,只见他抽搐几下便没有了气息,再看先来的黑衣人,鲜血沿着嘴唇急涌而出,也已没了生迹。
  
  陈虔林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决绝地咬舌自尽,看着二人的尸体,心中骤然生出几分敬意。他没有揭开二人蒙在脸上的黑布,毕竟江湖上的杀手众多,但他却并不认得任何一个,他佩服这些人,也希望他们死后留有更多点的尊严。
  
  敬意犹在,疑团亦生,陈虔林又看向后来的黑衣人的左手,那左手的小拇指前端同样已被削去!他知道,这些以做杀手谋生的,或是归隐江湖的老手,或是被人从小抚养大的自幼接受这项职业训练的天生杀手,一旦任务失败,他们绝不会留下活口让对方得到一丝背后主人信息的。陈虔林很佩服这些人,他们也许没有什么侠义信念,但他们的毅志却值得绝大多数的人佩服。而且作为杀手,后来的黑衣人竟会不顾生死地冒险来救先来的黑衣人,在冷酷无情的躯壳之下,他们也会有着与正常人一样的友谊——也许他们的友谊才更值得人们认可与称道吧。
  
 
  陈虔林转过头,胃中又是一阵痉挛,若不是转头转得早,只怕真的会再次吐出来。他不晕血,在看到城隍庙中的那两具尸体时,他就没有这种感觉,但一有人因为自己的缘故死在自己面前,他却总是忍不住去呕吐。陈虔林思来想去也没能找到缘由,最后便只能将其归咎在与生俱来的灵魂的诅咒上了……
  
  转念之间,陈虔林发力朝那偷袭之人追去,他现在已经不能继续放纵着那个黑衣人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陈虔林渐渐迫近了那黑衣蒙面人,待到相距十丈之内,运起「天魔咒」,左右掌接连拍出,碎心掌掌风推着掌风直扑那黑衣人后心!黑衣人身在半空,反手一挥长剑,剑气与掌风相交,登时刮得地上枯叶飞舞。
  
  黑衣人脚步稍缓,陈虔林已然挡住了那人去路,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一阵冷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老夫是什么人,但老夫却知道你是谁!”声音嘶哑难辨,不知是有意掩盖自己的声音还是本就如此。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陈虔林紧皱着眉头问道。
  
  黑衣人道:“你帮叶泷生的时候老夫便已经猜到你是谁了,而且在黑虎门的大殿之上,你不是说过了么?老夫两次出手本想是试探一下你的武功,没想到比老夫预想的要麻烦,日后你必将是老夫的一个祸患!”
  
  陈虔林追问道:“那你怎么会在黑虎门?当时怎么没有出手?”
  
  “老夫之所以来,自然有要做的事。你比老夫先一步到,你既然把他们全都灭了,老夫的事也就无所谓了。而且,你的问题倒是真不少。”
  
  陈虔林反讥道:“我看你挺愿说的。”
  
  陈虔林又有意看向那人握着剑鞘的左手,那左手的小拇指完好无损,已是晓得这个人要不是那些黑衣人的头领之一,便是他们的首脑了。
  
  陈虔林再道:“那些杀手既然是你的人,那你为何不救他们反而杀他们灭口?”
  
  黑衣人先是嘿嘿一阵冷笑,似是听到了笑话,道:“灭口?这可不是灭口。江湖就是一盘棋,他们只是已经出局了的弃子罢了。”跟着把手朝陈虔林一指,“你若是对这个江湖没用了,江湖同样也会这般对你。更关键的是他们动了‘情’,动了情后的棋子更是要不得。”
  
  “动了情?”陈虔林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管你怎么说,拳脚上见真章,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吧!”说着,将功力凝于双掌又散于全身,周身功力登时吹得地上枯枝落叶四散而起。
  
  黑衣人一摆手,竟是示意陈虔林稍安勿躁,道:“毛头小子一个,口气倒是狂妄得很!说的也是,对于老夫来说,留你活着也将是祸患无穷,在这除了你也免得日后麻烦。”
 
 
顶!顶!
 

 
为了心中的那个武侠梦
 
千斤顶
 
戛然而止!又在精彩的时候断更!你丫的够狠。过来把屁股翘起来让大伙轮流鞭笞!
 
最近老忙了,没空更
 
这…
 
  就在这时,突然间一阵刀风从天而降!刀风中所含劲力浑厚刚猛,由十丈之外迫近至此依然威力不减,犹如近在咫尺的一刀劈来。陈虔林虽然背对刀风,但耳闻辨位,一个回身便向右侧移出两个身位。
  
  刀风劈空,又径直朝向黑衣人劈去。黑衣人面朝刀风来路,要想接下这一刀风本非难事,可他并不想将功力浪费在这无所谓的刀风之上,就在陈虔林移动的瞬间,脚步一晃便向同侧移去。陈虔林避开刀风,身子还未站稳,一枚铜钱径直弹向黑衣人的左侧!黑衣人左脚刚动,铜钱已然飞至他的身前!
  
  这一动一收的功夫,黑衣人哪还能同时避开刀风和铜钱的左右夹击?黑衣人身法迅捷,出剑的速度更是快得匪夷所思。就见他手中长剑陡然出鞘,先是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用剑稍吞吐出来的剑气荡开陈虔林弹来的铜钱后,跟着又在半空划出一道圆弧,接着猛然下劈,一道势大力沉的剑气径直迎向那道刀风!两股力道相遇,伴随着劲风四散,登时消解得无影无踪。
  
  劲风还未散尽,出手之人便已来到了陈虔林与那黑衣人之间。看到出手之人,陈虔林与黑衣人几乎同时说道:“叶泷生?”“惊云刀!”
  
  “以二对一,你没胜算。”叶泷生身子微侧,这话明显是对黑衣人说的。
  
  黑布蒙面,别人当然看不见他黑布下的表情,只是他更加凝聚的眼神已经说明他并不想遇见这样的情形。以二对一,黑衣人自知对付陈虔林一人本就不易,再加上一个叶泷生,的确没有胜算可言。
  
  可陈虔林明白,叶泷生刚才的那一刀的目的绝非冲着黑衣人去的。黑衣人面向刀风,就算换做是平常人,眼力都要强过听力百倍千倍,若是那一刀是冲着黑衣人去的,那当真是太儿戏了。而陈虔林背对刀风来向,若不是自己内功深湛而耳力远强于普通之人,反应若再慢上一分,动作再稍晚一步,自己便将命丧当场了。
  
  “难道给贺兰芳的清心丸出了问题?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陈虔林心中暗暗琢磨,他实在想不通叶泷生为何突然间就要向自己痛下杀手,他对自己配的清心丸有着足够的信心,在他看来,这药绝对不会有问题。
 
  清心丸本是根据移神栈的镇派名药借魂丹的药方所配,功效上不及借魂丹,性质上也比借魂丹稍稍劣了一点而已。贺兰芳是被人的掌力震伤了内脏经脉,淤血阻滞经脉之下从而导致真气运行不畅所致。叶泷生爱其心切,却并不精通医理,强行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她的体内,虽能缓解一时之痛,但他的真气强而刚猛,贺兰芳的真气柔而轻微,不仅治不了贺兰芳的内伤,反而将贺兰芳自身柔而又轻微的真气一点点地蚕食掉了。如此一来,贺兰芳的伤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加重,最后危及到了性命。那清心丸乃是理气通血的良药,就算叶泷生不按照自己指点的方式为她疗伤,也足以保她半个月内病情不再加重。
  
  陈虔林心中火上加火,道:“哟,你们认识啊,既然如此,我觉得还是一对一的好,我不太喜欢管闲事,更不想帮别人惹麻烦。叶兄既然和他有恩怨,那你们还是自己处理吧,我就算是看个热闹。”说罢后退了两步,双手也背在了背后,他看似当真不想插手。
  
  叶泷生背对陈虔林,低声回道:“这样最好。”
  
  黑衣人道:“今天有旁人在场,你我恩怨来日方长。”
  
  叶泷生不答,手上的那把惊云刀依然紧紧地握着,也没有今天非要出手的意思。
  
  陈虔林见黑衣人要走,使劲哼了一声,道:“你们来日方长,小爷我可没这性子,你这老家伙三番两次出手偷袭我,你们之间不算账,那我还是就在今天把账算清楚的好!”
  
  叶泷生道:“你要知道一件事,取他性命的人只有我,否则我便杀了取他性命的人,不论是谁!”说着回身便是一刀!
  
  陈虔林早有防备,不等叶泷生一刀劈实,一枚铜钱便已磕在了叶泷生的刀身之上,彼此受力反击,各自退出两步。
  
  陈虔林道:“如果要杀他需要先过你这一关的话,我无所谓多杀一个你,反正是迟早的事!”
  
  叶泷生道:“我还不想和你动手,你要是执意要杀他,那你就得死!”
  
  争执之际,又有两个黑衣人飞身而至,来到了那先来黑衣人的左右两侧!从眉目间能够看出,这两个人已有些年纪,武功上更非等闲,估计也是绝顶境界的高手。此时以二对三,局势反转,陈虔林与叶泷生的胜算也算是算到头了。
 
 
  其中一黑衣人道:“主上,我们就地收了他们吧。”
  
  被称为主上的黑衣人道:“他们还有用,不急于一时!”三人同时起身,转眼间已不见了踪影。
  
  叶泷生收起惊云刀:“可惜你我注定是敌人,但愿那一天来得越晚越好,后会有期!”话是说给陈虔林听的,但一双沧桑的眸子却是瞧向了一边。话罢,也不等陈虔林回话,也已沿着来时的方向飞身而去,转眼间便已没了踪影。
  
  “后会有期?有期个屁!”
  
  陈虔林叉腰而立暗暗骂道,看了看黑衣人去的方向,又望了眼叶泷生去的方向,想追上那黑衣人查明其身份,可他知道以一敌三,完全没有胜算;想追上叶泷生让他把他与那黑衣人的恩怨说个明白,可他若想说早就说了,就算追上了无非是再打上一场,胜负难料,于己无益。心中郁闷之极,陈虔林使劲呼了两口气后也已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陈虔林并不死心,他又折返回黑虎门所在的山脚下,刚要再次上山查找些可用的信息,却见四道身影从远处直奔而来,只好委身于草丛之中隐匿了踪迹。只见那四道身影或平地狂奔,或踏树疾飞,不过多时便已奔至眼前,转眼间又直奔黑虎门所在的方向而去。四人步履轻盈、身法快捷,喘息间中气十足,武功各个都已达到绝顶高手的境界,正是普渡寺四大武僧之一的于明,及其师弟于灯、师侄虔虚和虔文!料来是那个虔虚和虔文将所遇之事禀告了于明和于灯,因此四人方才这般赶来查看情况。
  
  待得他们走得远了,陈虔林现出身来,暗中琢磨道:“黑虎门被我灭门,虽是江湖门派之间的事,但江湖上一直没有像武林盟主之类的联合组织掌控,出了这么大的事,只怕又要惊动官府了。事不宜迟,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妙……”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官府有官府的法规。虽然同属天子臣民,但千百年来,朝廷一向是放纵着江湖人来管江湖事的,只要不危及到朝廷或过分危害到地方百姓,官府对江湖之事向来不管不问。甚至有些民风彪悍之地,官府都要有意地去拉拢当地的江湖势力来维持治安。像仙剑山庄的“仙剑”之名,就是孙邵山的祖父曾在当年平息山匪刁民爆乱时立下不小功劳而御赐的称号。
 
 
  在江湖发展历史的许多时期里,各门各派会自发地联合起来,举荐当世名声地位显赫之人作为统领江湖的领袖,这领袖便正是武林盟主。虽说武林盟主仅是凭借着自身威望统领江湖群雄,对江湖门派没有绝对的掌控权力,但有无之间却是有着天壤之别。武林盟主形成于武林乱世之时,对江湖由混乱走向平和稳定有着不可质疑的作用。但江湖一旦转为稳定,这盟主将必定不再得到众江湖门派的认可和拥护,自然而然也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上次的盟主在位之时,还是在近二百年前。
  
  只是这两百年来,以长江为界,南北武林相互制约平衡,不曾有哪家门派再提“武林盟主”之事。江南武林以天冥教一家独大,相对安定,自然没有需要武林盟主的可能。江北武林十大门派共领江湖,派系间纷争常有,好歹也没有发生过大的干戈,整体上也算得上是安定祥和,亦是没有推举武林盟主的必要。
  
  官府有利用江湖势力的地方,江湖势力也有需要依仗官府的时候。江湖中人你打我杀乃司空见惯的事,闹出命案实数常事,只要能确定死亡之人是“江湖人”,官府并不会立案调查,就算是江湖人杀了寻常百姓,也大多是交给江湖门派来解决。可灭门就不那么简单了。江湖凶杀,只要死的不是一等一的人物,根本没多少人会在意。可一个门派被灭,不论这个门派有多么不起眼,不仅完全能够震动整个江湖,就连官府衙门也不得不给江湖门派提供破案的方便!
  
  至于江湖中人为何如此忌讳“灭门”一事,其中缘由倒也容易理解,毕竟没有哪个门派希望自家门派成为下一个被灭门的。如果江湖上出现了一个“乐于”制造灭门惨案的绝顶高手,小门小派自然畏惧万分,名门大派同样寝食难安。若是凶手已达到绝世境界,就算不能仅凭一人之力将一家名门大派夷为平地,但大战之后的损失,不论是物质上还是人才高手上,也是任何门派所经受不起的。
  
  于明等四僧已上山勘察,之后必会将此事通告官府和武林各派。此地不宜久留,陈虔林也顾不得继续查找线索,飞身而起,沿着小道离弦而去,来到镇子,备了马匹,赶在城门闭锁之前出了城。江湖案子,官府一向不会进行深入调查,十天半个月缉拿不住凶手,就算是已经尽力了。陈虔林明白,黑虎门被己所灭,自己已然成为江湖公敌,他并不怕以谁为敌,更不怕谁会以他为敌,此时匆匆离城而去,只是图个少添麻烦罢了。
 
 
  PS:关于小说中武功境界等级的设定。
  
  本小说中,我将武功境界划分成了两个级别五个档次——好手(入流、一流)和高手(顶级、绝顶、绝世)。至于如何分的这五个档次,那当然也有一定的理由,且这理由当然是身为作者的我自己杜撰的。
  
  至于分级的依据,此处大体一说。(1)入流的门槛是能够运用内功,只要能用,都算得上已经入流。(2)一流的门槛是能将真气在小周天内完整且顺利地运行一周及以上。(3)顶级的门槛是能将真气在大周天完整且顺利地运行上至少一周。(4)绝顶的门槛是能将真气在大小周天同时运行上至少一周。(5)至于绝世境界,那是江湖人对绝顶中的绝顶高手最高的尊称。
  
  下面就是大小周天的定义了,很显然,还是我杜撰的(虽然这两个也算是专有名字)。具体如何杜撰的,此处是不问的。
  
  但本小说不会在武功等级做过多的限制性规定和等级差距间的描写,仅仅是对高手的武功境界起辅助作用。因此,大家比用过于纠结本小说的武功等级,一眼带过就好。
  
 
在下便是江湖八大恶贼之首——狗剩! 阁下文笔惊人 故此我等兄弟前来拜山!
 
向大佬膜拜
 
  三川山庄地处郊外深林,那富商在建此山庄之时为防外人滋扰,周边树林是按照一定的阵法栽种的。乍来之人,要想仅凭一己之力顺利来到这里,倒还真不太容易。来山庄的路上,有上千丐帮弟子分布在所有进庄的必经路口,他们负责将众来客引送到山庄门前,再由门前迎客弟子将众宾客引领到相应的地方。宾客由前门进入山庄,由于影背墙遮挡,让人看不到墙后的“柳河川”正殿内堂的情景。
  
  六大九袋长老坐镇门口迎接宾客,还有一些六袋七代,有的是来引路的,有的则是收贴接礼的。根据接待安排,一般江湖宾客在迎客弟子的引领下由影背墙径西侧径直向西,然后再沿着“柳河川”的西墙往北来到一处叫做“海纳百川”的大殿中,在这里等候歇息闲聊。这“海纳百川”的后面是一片广阔的青石地面空场,便是此次举行新帮主继任仪式的地方。一些大门派到来之时,则会有丐帮弟子先一步来到山庄禀告,这些门派则由九袋长老或副帮主刘风,甚至新帮主张远承来亲自接待至柳河川正殿,当仪式举行之时,再由丐帮众首脑便引领着穿过“海纳百川”,携其他宾客来到举行地处。
  
  天已大亮,到来的宾客已经过百,只是尚未有其他九大门派的代表到来。
  
  “三天天,九大门派都已进了鄂皖地界,直到昨天,也大都进了磊州城。倒是不知道他们当中哪家能先来贺。”
  
  闻听刘风所说,张远承却是皱起了眉头,思量了一会儿后,这才似是不想说却又忍不住不说得说道:“鄂皖鄂皖,难听。以后改成皖鄂好了。”
  
  闻言,不仅刘风,就连石溪镇都是一怔,这已经不是张远承第一次嫌“鄂皖”这个简称难听了,只是早前一直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此时都要荣登帮主大位了,张远承仍然在抱怨“鄂皖”这个简称难听,看来他是当真觉得难听。只是“皖鄂”与“皖鄂”同音,相比于与“扼腕”同音的“鄂皖”,似乎更加闻之不佳。
  
  果然,又听张远承道:“皖鄂更难听,还是叫鄂皖吧。”
  
  石溪镇无奈摇头,笑道:“帮主千好万好,就是在这纠结‘鄂皖’和‘皖鄂’上,都快成老毛病了。”
  
  张远承颇为尴尬地摇了摇头,道:“好好的,我干嘛纠结这玩意儿?”
  
  刘风道:“东皖西鄂,这地域称谓都延续了好几百年了,要是哪天因帮主的喜好而更改,我丐帮倒也能为此名留青史。“
 
 
开头的确是不可马虎的,不过很多小说开头不吸引人,写到很后面才有进入故事的感觉也很正常。比如《仗剑诀》,我感觉到了二三十章故事才开始,大概100多章(主角行云被神秘人拐走)才进入主线吧。所以,不用着急,慢慢来。(当然你已经写完小说了)
 
这大会上要出事的赶脚
 
  刘风话音刚落,这时,一个年轻的丐帮弟子从庄外跑了进来,三月晨风尚冷,他却已经跑得满头大汗。见那年轻乞丐紧张与兴奋之情表于脸上,正堂中的三人便猜到必定是哪家大门派的代表到了,至于是哪家门派,必定是十大门派中其他九家中的一家。
  
  只听那乞丐道:“禀帮主,仙剑孙庄主、白凌剑客孙应洪少庄主到了。”
  
  张远承不再纠结“鄂皖”好听与否,略略一笑,只是嗯了声,似是早就预料到了头先来的会是仙剑山庄一般。
  
  刘风则朝执法长老石溪镇说道:“呵,还真给面子,没想到连一向足不出户的‘孙规矩’都来了,来得还真早,难得啊,真难得。”话罢,三人同时起身迎了出去。
  
  孙邵山乃是仙剑山庄的第四代庄主、仙剑之名的第三代承名人。江湖中人,大都当面称呼他为‘孙庄主’,背后则称他为‘孙规矩’。他虽人在江湖,可对世俗礼节极为看重,对各种规矩钻研得亦如他孙家的剑法一样深透。据说他不仅给仙剑山庄的男女老幼挨个量身订做了一套套规矩,就连庄外产业下的商贾、往来的亲戚友人,都未能“幸免于难”,光编写规矩的册子就达百余部。规矩涉及日常作息起居、言行举止、节庆礼祀,甚至有传言说就连做饭烧菜时油盐酱醋的用法用量都要插上一手。他以手中长剑成名江湖之前,这‘孙规矩’之名早就传遍大江南北了,甩也甩不掉。值得庆幸的是,其长子白凌剑客孙应洪虽对父亲立下的规矩严格执行从未有违,好在没像其父那般“爱定规矩”。
  
  刚来到门口,两个身材中等器宇不凡的汉子一前一后走进了院门,二人步履轻盈,中气十足。借着晨风,依然能让人嗅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阵阵茶香味,都是一身白色绸缎做的长衫,腰间各配一把宝剑。
  
  前面的人四五十岁,国字形的脸上挑眉炬目、高鼻薄唇,皮肤油亮润泽,留着一把垂胸长须,神色中透露着几分客气、也透露着几分傲气,正是仙剑山庄庄主、第三代仙剑孙邵山。
  
  后面的人二十三岁上下,国字方脸上尖颌红唇,皮肤白净,挺鼻直眉,双目聚神,绝对算是江湖上少有的美男子,若拿宋玉潘安与他作比,都简直是在拿东施去比西施。脸色黑的人如果很在意自己的肤色,往往会穿一身深色的衣服来对比出自己的“不黑”。可这个年轻人,一身白色绸缎长衫,却只能让他显得更白净。这青年人正是仙剑孙邵山的长子、如今闻名江湖的白凌剑客孙应洪,而左手间提着的便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宝剑——白凌剑!衣服是白的,肤色是白的,左手间的剑的剑身剑柄也都是白的,身上剑上都不曾有一丁点多余的饰物,仿佛整个人与剑完全的化为了一体。
 
 
  父子二人相距一个身位,而在孙应洪的身后三步之外还跟着一个身材瘦小、名叫玉舍的仆人,虽是仆人,却也是一身锦缎,不知之人恐还会把他当做了孙应洪的胞弟。可这玉舍实在瘦得可怜,不知道他是先天性营养不良还是长期遭到了孙家的虐待,还好一双眸子囧神透光,算是给他羸弱的身躯增添了那么一点生气。
  
  张远承朝孙邵山深施一记江湖大礼,道:“晚生张远承见过孙庄主。”一躬到地,敬意之诚足见一般。刘风和石溪镇紧跟着随过一礼,刘风接着又向孙应洪小施一礼,接过其手中长约四尺、宽高各三寸的礼盒又递到了一旁的弟子手中。
  
  孙邵山的孤傲与张远承的暴脾气一样在江湖上人所共知,即便是在这丐帮地头上依然没放下他那目无他人的姿态。可见到即将接任为丐帮帮主的张远承行过如此江湖大礼,孙邵山也十分恭敬地回过一礼,道:“张帮主客气了。张帮主年少有为、正气凌然,能荣登丐帮帮主之位,实在是江北江湖之福啊。孙某在此有礼了。”大礼回罢,脸上掠过一阵“真实”的笑容——也许他早就习惯了自己孤傲的笑,当他那久违的真实的笑容回归到脸庞的时候,让人怎么看都觉不出真实来。
  
  张远承又陪上一礼,道:“孙庄主谬赞了。内堂略备粗茶淡水,孙庄主正殿内堂请,应洪兄请。”
  
  孙应洪也回一礼,笑道:“恭喜远承兄了。”相比于他老子极不自然的笑容,他的笑才让人觉得他才是真的高兴,就跟今天荣登丐帮帮主之位的是他似的。
  
  张远承刚将孙邵山父子送到内堂门口,又见有一丐帮弟子跑进了院子来。见他神情同样充满了兴奋紧张之色,料得又有哪家大门派到来了。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论哪家门派到来都不足为奇。可小乞丐们哪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每见一个大门派大人物的到来,都足以让他们又紧张又兴奋。
  
  张远承忙朝孙邵山父子道:“孙庄主、应洪兄,请先内堂坐坐。”
  
  刘风躬身一领,带着孙邵山一干人众朝内堂而去。擦过身侧,孙应洪又与张远承击掌相庆,方才还不得不存在的门派间的拘谨礼节,瞬间被挚友间的亲密所代替。
 
 
  那丐帮弟子见孙邵山父子刚走不远,贴耳低声道:“禀帮主,普渡寺众弟子以及天山派众弟子到了,已经快到南外桥了。”
  
  张远承脸上又现一丝喜色,道:“普渡寺和秋先生也够早的嘛。”
  
  石溪镇长老道:“毕竟我们三家向来交好,只是不知普渡寺来的是哪几位。”
  
  张远承道:“于禅这个老和尚肯定没来,把寺外事务通通交给于靖于明,他这个甩手方丈做得倒挺舒服。”
  
  当张远承和石溪镇将目光全都集中在那丐帮弟子身上的时候,那丐帮弟子这才回道:“来的是于因和于证大师以及十名二代弟子,秋掌门以及门下四人。”
  
  石溪镇长老眉头微锁,于禅不来也就算了,竟然连于靖于明都没来,实在是让他有些不快,嘴上却说道:“普渡寺两位于字辈的,也不错。”
  
  张远承见他言不由衷的样子,笑道:“不是两位,是四位。于明以及于灯大师应该也快到了。”
  
  石溪镇长老道:“帮主怎么知道?”
  
  张远承道:“就像你说的,我们两家一向交好,既然方丈没来,那又岂能只来两个一代弟子?前几天郑长老说他们去鄂北流云寺讲佛,如今也有一个月了。磊州距离流云寺可比距离普罗山近得多,那他们又岂能不来?只是没想到来的一代弟子竟是普渡寺入室八大弟子的三个。再说那于灯大师协管戒律院,虽然不是入室八大弟子,但在普渡寺也是德高望重的高僧,身份地位丝毫不亚于那八大入室弟子。”
  
  张远承走出庄院,一群灰衣僧人和四名身着淡蓝色长袍的天山派弟子,正由两个身穿杏黄色僧袍的老僧和一名六十岁左右的白衣老者带领之下,刚刚穿过不远处的一座三丈长的青板石桥朝前走来。两个老僧腰板挺直,一个胡须花白年近七旬,另一个较之年轻,眉宇间均透露出几分慈祥。两位高僧年事虽高,步形却是平稳而又轻盈,普渡寺内外功法均冠绝江湖当真名不虚传,就连身后跟随而来的二代弟子之中亦是不乏一等一的高手。在两位高僧万丈佛光的映照之下,紧邻的天山派掌门秋极一点也不逊色,花白的须发、洁白的长袍都在随风飘动,威严之中更有几分令人敬畏的神仙风范。
  
  张远承快步走上前去,躬身行一大礼,道:“晚生张远承拜见两位大师、秋先生,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于因双掌合实,连忙回礼道:“阿弥陀佛,劳驾张帮主亲自相迎,老衲在此有礼了。”
  
  秋极跟着随了一礼,道:“自古英雄出少年,秋某在此恭贺张帮主荣登丐帮帮主大位。”
  
  张远承道:“大师客气了;秋先生客气了。”
  
  于因道:“弊寺寺中事务繁忙,于禅方仗师弟不得脱身,未能前来,还望张帮主海涵。”
  
  张远承暗中摇头,心道那于禅到底是否因寺中事务繁忙而不得脱身,自然任由你们来说,我却不可能到你们山头上验证个究竟。再看于因神情中略显委顿,想来丧徒之痛难消,若不是于禅以一门之掌的身份强求,他都未必肯来。
  
  虽都知道是客套话,但说的该说,听的该听,张远承一躬到地,回道:“大师这是哪里话,众神僧能来给晚生捧场,已是晚生莫大的荣幸,不敢再有奢望。大师请,秋先生请。”屈身一领,携众人朝山庄正门走去。
 
 
  【第九章】?叩
  
  天越来越亮,太阳也已越过山头。距离大会大典还有两个多时辰,各路英雄也大都来到。三川山庄坐地足足数百亩,可这数万之众聚集在此,也当真是拥挤不堪。江北十大门派中,除了一向不过问江湖的落窟山庄没有派人来,普渡寺、聚龙坛、仙剑山庄、天山派、祁连山派、太行山派、河西门以及长白山寨等八大门派都已到齐。于因于证与相继到来的各个门派的人寒暄过后,不禁觉得内堂有些拥挤嘈杂,距离仪式还有不少时间,便留下门下弟子约了于证来到庄外走走。
  
  三川山庄坐落在磊州城南城郊,南侧面山而建,东西北三面深林环绕。这里远离城镇和村落的嘈杂,空气清新,又有鸟声萦绕,直叫人觉得若隐世于此倒也极好。山庄的主人乃这带商人,又喜欢结交江湖豪杰,而且一向与丐帮交好,便将山庄作为了丐帮英雄大会的举办地。
  
  说起这三川山庄,与其说是这富商给自己建的,倒不如说是专门为丐帮建的,加上常年来出资维护,十多年过去了,总算没沦落成破瓦寒窑。商场上之人与江湖门派有着密切联系,那当然是好处多多,而那富商并非为富不仁之辈,想要倚仗丐帮,那丐帮同样也是乐而为之。而这里方圆尽是密林又远离城镇,在这举行英雄大会,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不扰民免得惹得官府顾忌,也有足够的空间容纳来自各门各派的英雄们。
  
  不论谁看来,普渡寺于字辈入室八大弟子能来两个参加这次大会,也算是给足了丐帮面子。而且八大弟子“因禅靖明心德方证”之一的于明也在赶来的路上,足以看出普渡寺对这次大会的重视。入室八大弟子能来三个,在此之前其他门派举办的所有的大会是绝无仅有的。即便是十年前,同是江北十大门派之一的聚龙坛举办江湖大会结成十七联盟时,也不过只有普渡寺第一武僧于靖一人和他座下三个弟子参加,而且其中一个弟子还是刚刚十岁的虔文。
  
  于因于证来到山庄外的杨柳林,树林灌木错综不齐,加上常年以来不曾修整,从枝疯长,向外望去不见尽头。越往林子深处走,渐渐听不到了山庄里的喧杂,耳中除了鸟叫便是风吹叶动的沙沙声,相比庄院内,这里显然安静多了。
 
 
  师兄弟二人向外走出里许,于证道:“师兄稍等片刻,师弟方便一下。”
  
  于因点头应允,自个儿缓缓向前走着。树林所布阵法并不复杂深奥,对像于因这样的见多识广的老江湖来说,根本造不成影响。环顾四周,一股伤感不由自主地油然而生,自己乃是普渡寺于字辈入室大弟子,向佛之心虽诚,却未全身心地研学佛法,闯荡江湖四十多年,始终难脱尘俗,若从此以后真能像现在一样远离江湖喧嚣,聆听天籁,从此隐居山林念经诵佛,岂不也好?只是丧徒之痛挥之不去,早已让他对万事心灰意冷,若非掌门授意,自己又岂会迈出寺门来参加这次大会?
  
  于禅让他前来与会的用意,于因自然清楚。自从江湖传闻自己的爱徒陈虔林身死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踏出过普渡寺的寺门一步,日日夜夜地在佛祖面前悔恨,若不是担心他的健康,于禅也不会以方丈的身份强迫他出寺。可是,来此参加大会的年轻人不在少数,每每看到如自己徒儿同龄的年轻人,他心头的伤痛便会更深几分。
  
  刚走过不到二十步,一个身影在不远处闪过,于因的脸色突然大变!怀疑,惊愕,甚至是恐惧!虽然转眼已过二十多年,可这样诡异的身法,他是绝不会忘记的!于因不禁脱口道:“「十字腾空」!”双腿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一阵冷颤袭过全身,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衣衫!
  
  于因没有再犹豫,不等呼唤于证一声便纵身追了上去。他太熟悉这步法了!沧水一战已过去了整整二十五年,可直到如今,于因依然如此地记忆犹新。他不敢相信那个人还活着,至少不该活在这里!然而,他不得不信,出现在他眼前的,绝对是二十五年前让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绝顶轻功——「十字腾空」!
  
  追出五里多地,那人停了下来。二人相距不过十来步,于因看着那人,是个乞丐,穿着一身倒贴银子别人也不会要的衣裳,全身千疮百孔,袖子和裤腿掉了半截,上臂和小腿满是泥垢露在冷风中,头发蓬松披在肩上,脚下踏着一双前后漏风的千层底布鞋。此人虽然做了足够充足的乔装打扮,但他头发乌黑,泥垢之下的皮肤也是平滑润泽,看上去并非当年天魔徐进应有的年纪。乞丐转身看着于因,于因也看着他。乞丐明显是个年轻人,只是那双本该囧神明亮的双眼中,竟是透露着被江湖磨砺多年后的暗淡。
 
 
  于因见此人并非当年的天魔,心下稍宽,不禁长长出了口气,可眼前之人必定与徐进脱不了干系,哪怕是弟子传人也足以让他绷紧每一根神经。于因手掌和足底运足劲力,时刻谨防着那人的突袭。他武功本就不强,说是顶级境界尚且勉强,与江湖上的真正的顶级高手、甚至绝顶绝世级别的高手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的。
  
  于因的心脏怦怦直跳,心中的畏惧不禁又增加了几分。眼前之人能得到天魔徐进的真传,那与徐进必定有着相当密切的关系,武功只怕也是不容小觑。
  
  不等于因开口发问,那乞丐几个箭步朝他冲来,单掌击向他的胸口!这一掌来速并不快,出手方位也是平平无奇,但所蕴含的功力足以压得于因喘不过气来。手掌迫近到于因身前不足三寸,掌中内力陡然撤去了八分,又化作指钩钩向于因架起的左手手腕。于因知他手上已经留了力,心中虽然不解,也只能见招拆招。三四十招过后,于因瞧得明白,这乞丐的步法确实是当年徐进借此称雄江湖的「独行阵步」!
  
  「独行阵步」原本适用于以一敌多的打斗,而此时乞丐只是面对于因一人,乞丐竟然还用「独行阵步」,加上方才的「十字腾空」,他无疑是在显露自己的武功。乞丐掌势变换,竟是在转瞬间从「天魔咒」中的「碎心掌」变成了鬼山三鬼的「鬼魅十三式」!于因丝毫不敢怠慢,二人又过招十余招,乞丐攻势虽然凌厉却是招招点到即止,看不出丝毫杀意,招式中竟还有几分本派入门功夫「静禅拳」的路子。
  
  于因心头疑云更重,「天魔咒」和「鬼魅十三式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更别说与「静禅拳」了。脑海中联想着所有可能的原因,但于因难辨敌友,手上丝毫不敢怠慢。寥寥几十招足以让他试得出来,眼前之人在「天魔咒」的两套步法上还稍逊于当年天魔,但内功之深厚却绝非天魔所能及的,更是与自己有着至少两个境界上的悬差。
  
  突然一人喝道:“师兄退后,让我来!”
  
  听到喊话,于因闪身退出几步,追来的于证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一技「一指佛法定乾坤」已然点向了乞丐胸膛前。
  
  这「一指佛法定乾坤」乃是普渡寺所有外家指法中威力最强的一种,于证苦修四十余年,其威力别说在整个普渡寺,就是放眼江湖亦难找出能与其对指之人。当年为了能将这「一指佛法定乾坤」修炼至登峰造极的境界,他甚至放弃了修炼普渡寺至高内功心诀「菩照经」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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