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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小说](原创·武侠)《风雨谣》——辰舟敬呈![第2页]

作者:孤独辰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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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侠主要是写作水平有限,否则我肯定写推理小说了
 
封面可还行
 
期待后面的内容,写的不错。中间河水中救了主角的应该就是隋府的人是吧,这里跟后面徐进的段落一下连在一起,断层太大没有转接,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好坚强的女孩子,不愧是江湖儿女
 
  见眼前这头戴黑布斗笠之人并不答话,翠衣女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低下头去用手继续拍拍身上的尘土。
  
  陈虔林长呼一口气,一脸愧色说道:“真后悔没有早点过来,否则你就可能不会受伤了。这两年多你还好吗?”
  
  翠衣女子一愣,听对方所说显然是认得自己,但她对其嗓音并不熟悉,再次抬头注视着这个救命恩人,神情中充满了疑惑。
  
  对于对方的反应,陈虔林并不以为意,他在隐居的日子里极少说话,时间久了,嗓音也已变得有些生疏。陈虔林跃身下马,擦了擦已经流出眶外的泪水,摘下斗笠放在背后,道:“好久不见了,青儿,没想到一转眼就两年多了,你还好吗?”
  
  翠衣女子几乎要惊叫起来,泪水化作两条清溪沿着脸颊落下,泪水越泉越快也越流越烫,刹那间就将她那已经渐渐冰冷了的心烫热了。方才命悬一线,她虽然害怕到了极点,却没有流出丁点眼泪。然而此时此刻,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曾日夜期盼着能有这一天,为了能有这一天,这两年多来她不知走了多少路,为了能有这一天,她不知流了多少泪……
  
  青儿起袖去擦已经滚落的泪水,但泪水却越擦越涌,袖口上的鲜血更是涂了她一脸,她不在乎,若是能用来换得这一天,即便是让她赴汤蹈火她都愿意。她不想哭,她很想笑,因为生死后的重逢本该是充满欢笑的时候,可她笑不出来,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哭泣。有谁能体会到她在这两三年来苦苦寻找的委屈?泪水能,也只有泪水能。
  
  青儿哭声道:“林哥?你还活着……真的是你?”
  
  陈虔林没有回答,多年生死离别后的重逢,哪还有比泪水更好的回答?马儿似乎也懂得这生死重逢的伤情与喜悦,前蹄踏地,昂首发出阵阵清脆的嘶鸣,好似是在为他们的重逢而欢呼。
  
  青儿一头扎在了陈虔林怀里,难以自已地哭泣着,滚烫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衫,温暖着他的胸脯。青儿早已泣不成声,千言万语全都淹没在了呜咽之中。陈虔林轻抚着她的丝发,想安慰几句,竟也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话哽咽在喉,只能在她背上轻轻拍打着以作安慰。
 
  时过良久,青儿哽咽着断断续续道:“这两年你去哪了?这两年你去哪了?你都去哪了嘛……”哽咽骤然便作轻泣,轻泣又变成了泣不成声。
  
  陈虔林仰头望天,他不想让泪水在一个堂堂男儿脸颊上肆意划落,可是泪水最终还是划过脸颊,滴滴落在了青儿的青丝上。陈虔林用粗糙的左手抚着她随着微风飘逸着的长发,轻轻地抚着,生怕稍一用力,自己粗糙的手掌便损伤了那宛如飞流直下三千尺般的长发。
  
  陈虔林努力收住情绪,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看来老天爷有时候也会开眼,没想到能在此时此刻遇到你。”
  
  青儿渐渐松开手,跟着又紧紧抓住陈虔林的双臂,冬天虽过天气转暖,但早春的微风拂过,依然让人不禁打起冷颤。青儿见陈虔林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衫不禁关切道:“天这么冷,你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朝她微笑:“不冷,习惯了。”
  
  二人彼此看着对方,看着彼此的泪水沿着脸颊滚滚而落又不禁破涕而笑。天赐般的重逢彼此都有很多话要说,面对彼此那双泪水盈盈的双眸竟一时忘记该说些什么。
  
  两人双手相互握着,青儿感到陈虔林的手虽有些凉,却有一股莫名的热气在他掌心不停地流动着,也源源不断的注入她的掌心中。
  
  青儿淡淡一笑:“不用了,只是外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你变黑了,也结实了。”
  
  陈虔林微笑着,生死相逢的喜悦显于面色,但他并没有依了青儿,仍旧将自己的真气在青儿的体内导入导出。在其浑厚真气的滋养之下,青儿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恢复如初,只留下那片片暗红的血渍。
  
  陈虔林伸手轻轻擦着青儿脸颊上的泪痕,又轻轻抚着她脸颊一侧的青丝,道:“你却一点都没变,与两年多前我们最后一面时一模一样。”又看了看地上早已死透了的四具尸体,“你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是什么人?”
 
  青儿一脸委屈:“我在镇子上打听你的消息,他们主子敢对我口出脏话,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杀了,他的十几个手下便追我,后来这四个就追到了这里。”
  
  “这两年你一直在找我?”陈虔林心头一阵狂热,话语中竟又有些哽咽。
  
  青儿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陈虔林长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喜悦与感激,道:“真是难为你了。”
  
  冷风一吹,只冻得青儿打了个激灵。陈虔林见状,伸手从包裹中取出自己的一件黑色披风披在了青儿身上。青儿身子一缩,整个人全都罩在了披风之中,外面只剩下了头。
  
  陈虔林又看了看那四具尸体,随即又想起了自己方才的那阵杀意,那是一股似是连自己都难以掌控的杀意!救人又岂非一定要杀人?当时要是封了他们的穴道,岂不一样能救得下青儿?只是陈虔林虽然这般想着,但内心深处并不觉得自己做得错了,他知道这绝不是他杀的最后几个人,以后死在他手上的人只怕比今天还要多上千倍万倍。
  
  突然,陈虔林只感到胃腑一阵痉挛,险些呕吐出来,稳了稳心神后对青儿说道:“上马,我们走吧。”
  
  这已不是陈虔林第一次取人性命,时隔三年,当生命再次从他手上消逝的时候,陈虔林依然觉得那么地痛苦。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只要不再看到他们的死状就好。
  
  青儿跃上马,陈虔林一绷马绳,二人一马向东走去。陈虔林问道:“你的随从呢?”
  
  青儿愤愤道:“是我自己溜出来的,她们没跟着。有她们在的话,我早就将这几个狗腿子大卸八块了。”说着右手在身前做了几下划剑的动作。
  
  陈虔林又长叹一口气,道:“现在想想,活着真好。”
  
  青儿嘻笑道:“别人还好说,你活着有什么好?江湖上的人要是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不知道,在你失踪的这两年里江湖有多安静。”
  
  陈虔林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好,我就将这江湖搅得个天翻地覆,看看到底是谁不放过谁。”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青儿问罢,仰脸朝他一笑,她并不知道陈虔林所说的是真是假如果陈虔林真这般做,那她一定会全力支持他的。
  
  “如今欺师灭祖的名头还在我头上吗?”
  
  青儿没有回答。
 
  陈虔林沉默了一会儿,虽然事过两年多,如今自己仍然没有摆脱欺师灭祖的罪名,也就表明真正的凶手依然没有找到。他明知如此还是不禁问了一句:“凶手还没有找到吗?”又顿了顿说道,“或许即使找到了,我这欺师灭祖的罪名也摘不掉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尚未重出江湖的时候,陈虔林曾口口声声说他已经不在乎那些江湖名声,那时候的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复仇。但他如今已经重回江湖之中,他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江湖名声吗?他能不在乎吗?
  
  青儿是个聪明的女孩,她当然能够体会到陈虔林现在的心境。她不想陈虔林难过,因此接过话头来,道:“两年前,自从你在隋府失踪之后,我四处打探你的消息,后来江湖传闻你死了,我一直都不敢相信。你那个师弟也四处打听你的消息。”
  
  陈虔林嗯了声,道:“这件事说来可就话长了,你没有为难他们吧?”
  
  “他们又不是江湖人,而且老实本分又对你有恩,那个隋延亮又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我为难他们有什么用?”
  
  听后,陈虔林心中一宽,说道:“那天夜里在隋府我听到房上有人,就追了出去。后来中了迷魂香,醒来之后与他们打了起来,随后不甘心任人宰割便跳入了激流中,好在那河水是冰山融水汇成,我全身是伤,跳入水中后被冰水一激,减缓了血流,又有幸得到三位恩公相救,方能大难不死。之后的两年,我一直在谷底呆着。”
  
  青儿一脸疑惑,道:“什么恩公?什么谷底?”
  
  “嗯……怎么说呢?这其中缘由,只怕说上一整天也未必能说完。当年我被众多江湖人追杀,重伤难敌之际,我就跳进了河中,那河水湍急得很,想来是活不成了。岂料到天无绝人之路,待到我醒过来,却是躺在一条小船上。后来才知道,救我之人与家父和于因师父颇有些交情,他们之前一直跟踪着那些逼我交出心诀的江湖中人,见我跳河,便也潜入河中寻救。后来我便随他们来到了他们隐居的峡谷,光疗伤就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三位恩公视我为己出,要帮我修炼「王岭心诀」和「玄波掌」。之后我便留在谷中苦练武功,直到三个月前才出谷。后来又遇到了一个忘年朋友,有幸学得他一身功夫,前天才算是真正重出江湖吧。”
 
 
  青儿惊道:“你说的是「王岭心诀」?真在你身上?”
  
  陈虔林开玩笑道:“嗯,想要不?”
  
  “当然想要,谁要是说不想要那才是假的呢。但我不要,我可不想让人说我欺师灭祖被人追杀。”
  
  “我可以先助你练成,要是有人逼要,那你就宰了他们。”
  
  青儿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别人把你的心诀当成宝贝,但我才不稀罕呢!还是说说心诀怎么会在你身上吧。”
  
  “离开隋府的前天我才穿上师父遇害前给我的那件袍子,后来与那些人一顿厮杀,我身上穿的那件黑衣被划出了数道口子,两位恩公将我拖出河后发现里面的夹层上密密麻麻地绣着字,正是我还未修行的「移神心诀」的最后两阶以及「阴阳心诀」。也就是在三位恩公的讲述之下我才知道这「阴阳心诀」便是我家传的内功心诀,而「移神心诀」与「王岭心诀」合称又叫做「阴阳诀」。”
  
  “「阴阳诀」!那岂不是失传已久的三大邪功之一?”青儿惊诧道。
  
  “你也知道这三大邪功?”陈虔林语气中也略显惊讶。
  
  “废话,本大小姐当然知道,就连这个都不知道那还在江湖上混个什么劲。”稍作停顿,青儿挽着陈虔林的手,柔声说道,“你师父风清真人真不愧是武林文状元,竟将「王岭心诀」绣在你的衣服上。”
  
  提及自己的授业恩师,陈虔林一脸凄苦之情,道:“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师父当时说的‘人在衣在,人亡衣亡’的意思。我也真笨,当时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
  
  “多亏你笨,若是你知道了其中秘密,那心诀岂不是很容易落到别人手中?”青儿双手轻轻摇握着陈虔林的右手,那只右手上粗糙异常的皮肤便已经告诉了她这些年来陈虔林所受的苦,见陈虔林神色变化,料得到他此刻提到过世的师父,又触动了他那道这辈子也难以抚平的伤口,轻声劝慰道,“风清真人泉下有知,他老人家也定当会高兴的。”又装作一般正经道,“难怪你杀那四个人时这么利索,你如今也成了少年高手了。”
  
  轻叹一声,陈虔林道:“都二十的人了,哪还是什么少年。与仙剑山庄的孙应洪的顺风顺水相比,我可是惨多了,就连与那个张远承相比,恐怕也远远不及。”
 
 
  青儿先是嗯了声,再道:“我在江南的时候也听过他们的名号,一个是仙剑山庄的少庄主,一个是丐帮帮主的嫡传弟子、下任帮主的不二人选,要说威风,江北只怕再也没人能够比得上他们两个了。可人各有各的路,岂能每个人都是孙应洪张远承?”
  
  陈虔林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这回算是老天爷开眼,能让我今生遇到这么多关心着我的人,能让我大难不死重出江湖。而且一出江湖便能遇见我的救命大恩人。”说着便要伸手去搂身前的青儿。
  
  青儿推了他一把,哼了一声说道:“两年不见,还是那么的油嘴滑舌。就算你武功盖世,也不可妄自杀人,我可不想跟着一个杀人魔头……”话一出口,青儿原本有些红晕的脸庞又多了几分羞红。
  
  陈虔林凌然道:“师父的教诲,我还不敢这么快地就忘。只不过,对于那些该死的和找死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又笑看着青儿,接着说道,“再说了,话不合耳就杀了人家主子,像你这样的女魔头,跟着我这样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落魄小子,那又有什么不好?”
  
  青儿噘着嘴道:“你还敢说,人家不都是因为你!早知道当年就不该理你,让那些人把你大解八块算了。”
  
  陈虔林陪笑道:“天底下可没有后悔药,要是有的话,我肯定不吃。对了,这两年隋府怎么样了?”
  
  “你就关心隋府!也不考虑人家的感受。”她知道陈虔林是个感恩戴德之人,嘴上虽然抱怨。但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
  
  “怎么会,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怎可拿来作比较?”
  
  青儿又嬉笑道:“这话听起来还算是人话。你失踪后,我去过隋府,他们都不知道你的下落,隋延亮都把你找疯了,可隋府上下一点打斗的迹象都没有,你的踪迹也就无从查寻了。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你那个师弟也差人四处打听你的下落。反正你失踪之后,江湖反而清静了许多。江湖上传言你死了,可没人能说出你是怎么死的。”
  
  “虽然像心诀这种江湖上趋之若鹜的东西,总会让人不惜大开杀戒,不过……”
  
  不等陈虔林说完,青儿接道:“不过作为普渡寺于因的唯一弟子,其他人还是有所畏惧的,普渡寺毕竟是普渡寺,杀你容易,却没人惹得起普渡寺。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陈虔林十分配合地接道:“你怎么知道?”
  
  青儿道:“江湖人都知道。要是那些知道你行踪的人四处宣扬,岂不是明摆着说是自己参与了追杀你的行动么,那明摆着和普渡寺过不去。就算是糊口乱说,那也和找死差不多,不说普渡寺出手,就是那些与普渡寺交好的门派,也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于因大师虽然向来不多过问寺中事务,但在普渡寺的地位和声望,可不见得比那个方丈低。”
  
  “说的也是。江湖上没有其他动静了吗?”
  
  青儿嗔了他一声,道:“江湖人从骨子里就是江湖人,成了高手就开始关心江湖动态了。”
  
  “高手?你是第一个称我为高手的。”陈虔林虽然这么说,也不过是跟青儿随口搭话罢了,他早就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正儿八经的高手了。
  
  “我武功虽然不好,见过的高手却多得多。那两个人与我距离这么近,你能用暗器打穿他们的胸口,暗器却在飞出三寸后劲力全无而下落,这种内力修为和控制内力的能力,可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不定都已经到了绝顶境界了呢。”
  
  陈虔林淡淡一笑不再辩驳。
  
  青儿道:“你那暗器是什么?”
  
  陈虔林右手向空中一挥,两个黑色的东西抛向空中。青儿伸手抓住,竟是两枚铜钱。青儿疑惑道:“是铜钱?”
  
  陈虔林道:“饿了可以用来买吃的,关键时刻还可以用来杀人。铜钱可是好东西,一物两用,岂不妙哉?两年前在谷中我武功初成,便想再寻得件顺手的兵刃,长枪短剑粗棒细鞭都想过了,偶然灵机一动便想到了铜钱。”
  
  “怎么说也是暗器,一看就是江湖小人所为。”
  
  “暗器又怎样?总比那些打着江湖正派,却觊觎这内功心诀的人的行为高尚百倍。而且,当年那个神镖吕飞凭借飞镖绝技名震江湖,说不定哪天我便能超越当年的他,听起来是不是很不错?只可惜他失踪多年,否则我非得和他好好较量较量一番才爽快。”
  
  青儿端详着两枚铜钱,只见铜钱方孔的两个端点上轻轻地刻着“索命”两个小字,若不仔细看倒真不易发现。青儿道:“索命?干嘛要在铜钱上刻上这两个字?”
  
  “杀人偿命,如今我没死,那么那些人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
  
  青儿坐在马背上,似获珍宝般将那枚铜钱好好地收进了怀里。陈虔林牵着马缓缓朝最近的镇子上走去。
  
  夕阳西落。
 
 
几天没来,以来居然看到大作了,必须顶
 
谈一些个人主观看法,小说文笔上乘,主角陈虔林的性格和心理描写都刻画得很好,情节较流畅,但涵盖的信息人物过多,铺垫较少,初看不易梳理清晰,需认真品读,不适合作为休闲消遣时的读物。
 
  【第四章】?刀
  
  来到了镇子,天已黄昏。
  
  镇子虽小,街道上倒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安逸繁华之相。如今天下战乱平定三四十年,人们安居乐业,像这样的小镇子仅仅是天下祥和景象的一角而已。镇子地处偏僻,一不靠河二不近驿道,人员来往不甚频繁,经济也只算一般。可好就好在它太过偏僻的地理环境,三十多年前的征战并未对这里造成多大的冲击,相比于其他地方的百废俱兴,它依旧保持着百余年来的安逸和稳定,就连当地人的服饰装扮也与其他地方稍有不同。
  
  有人的地方不见得一定能被称之为江湖,但一定少不了吃的地方。二人从街西向东走了里许便已看到四五家酒家客栈,人生地不熟的便只好随便找了其中一家,定了客房便来到二楼酒馆中,找了个靠近墙角的位子坐了下来,不过多时,桌子上便摆满了酒菜。
  
  虽然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头足够响也足够臭,但陈虔林并不需遮遮掩掩,出房门之时,干脆将背在背后的那顶黑布斗笠留在了厢房里。他当然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可他重出江湖不久,相貌较三年前也有了不少变化,再者就算是三年前,江湖上认识他的人本就没有几个,即便这里有再多的江湖中人,要想识得出他的身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时正是晚饭时辰,酒馆中已经鲜有空位。店中食客多是当地纨绔子弟以及过往商客,倒也有几桌人装扮上看似是江湖中人。
  
  饭菜很快就上全了,而且还有一坛酒,他们本不打算喝酒,不过来到这酒店二楼的人不论男女老幼面前都会有酒,喝与不喝是一回事,酒是必须有的,酒钱也是必须付的,这是这个小镇所有酒店二楼的规矩。在其他地方也有许多这样的酒楼——这本就是很多酒店赚江湖中人钱的手段,而江湖人似乎也很乐意以这样的方式将钱送到对方的钱袋中。任何地方都有规矩,有规矩便要去遵守,如果不愿意付这酒钱,那去一楼就坐便是了。
  
  摆好碗筷刚要开吃,突然,青儿给陈虔林使了个眼色,轻声道:“林哥,你看那个人。”
 
 
  陈虔林当然知道青儿说的是谁,他进来之时早就认真注意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同样留意到了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那个年轻人,更是同样留意到了他身旁的那柄散发着阵阵寒意的大刀。只是此时的他并不想多管闲事,也并不关心对方是何方神圣,生离死别后的重逢,他哪还有去关注其他人的心思?此时由青儿一提,陈虔林只好随着她的目光扭头向身后那人望去。
  
  目光投去,陈虔林又不由自主地先看向了年轻人身旁的刀。
  
  同样是在墙角,坐着一个年纪也就二十多岁的汉子,清秀面貌上带着些沧桑,衣着与陈虔林有些相似,也是一身黑衣,只是更破旧了些。桌上放着一盘素菜,一酒坛,一酒碗,几包药材,还有一柄格外引人注目的大刀。刀没有刀鞘,刀身比一般的刀要大得多,也厚得多。刀身漆黑,刀刃泛着紫色寒光,刀脊上挂着三个茶杯口大小的金环,除了那三个金环再无其他装饰。
  
  忧郁的眼神无助的表情,年轻人的身上仿佛遭遇到了无尽的落魄伤感之事。经过这般注视,陈虔林不由得更感好奇,更有些同情。对于陈虔林来说,那个年轻人的这种神情,他再熟悉不过了,看到那人的样子,他又顿时回想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青儿提示道:“你看那把刀。”
  
  陈虔林扭过头来将茶碗凑到嘴边,低声道:“嗯,寒气逼人,是把好刀。你认识那把刀?”
  
  江湖上,向来有着问兵刃代替问人名的传统,原因无他,岁月催化,物是人非,因为兵刃往往比人更长寿,也更能代表传承。
  
  青儿呡嘴一笑:“是……”欲言又止,接着说道,“这样独特的一柄刀,如今江湖上不认识的恐怕不多。况且我不知道的江湖事可真没多少,所以本小姐当然知道。”
  
  陈虔林见青儿卖关子,强让她说自是无用,接道:“嗯,刀不简单,人也简单不了。不过,我反倒觉得,也许他不用刀的时候比用刀更可怕。”
  
  “你怎么知道?”青儿反问。
  
  陈虔林轻摇着唇前茶碗,想了想后道:“直觉。”
  
  青儿嗯了声,她知道陈虔林所说为真,而她之所以并没有觉得那个青年人的武功深浅,当然是因为他她的内功境界不够。
  
  陈虔林继续补充道:“绝顶境界。”
 
 
  青儿仍旧只是嗯了声,她对陈虔林给其的定位并不惊讶,因为敢拿着那柄大刀行走江湖的当然不会是凡俗之辈。
  
  就在陈虔林准备吃饭的时候,青儿突然俏皮道:“林哥,你说说看,你们两个打起来将会是谁赢?不想去会会他吗?他将来会成为你的对头也说不定。”根本就不等陈虔林开口,青儿已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这里乱糟糟的,气味也让人受不了,我去房中吃去了。不过可别真打起来,打坏了桌子凳子那是得赔钱的,我可没钱替你赔。”
  
  虽然酒臭味大了些,也嘈杂了些,但哪家酒楼在饭点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的?陈虔林觉得在这里吃喝就挺好,倒是窝在客房里才有些憋屈。只是一来青儿走得决然,二来他觉得这是青儿有意而为之,虽然不明其里,也就只好点了点头表示允许。青儿左手端着一碟青菜,右手则端着一小碗米饭,走到拐角时还不忘朝陈虔林做个鬼脸。
  
  陈虔林望着青儿转过拐角,又向四周扫视过,拾起桌上茶碗将一碗清茶喝入腹中。他并没有立即起身去找那个青年,他有些犹豫,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想去招惹那些完全没有必要的是非。只是青儿的脾性虽然活泼,但也是个很精明的女孩,断然不会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既然青儿都主动让他接触那个青年,陈虔林也不由得朝其多看了两眼,越看之下,更觉得那个年轻人真的很像自己。
  
  陈虔林又犹豫了几息时间,最终还是一手拿着酒坛一手算着一碗红烧肉起身走向那年轻人。年轻人见陈虔林走来,表情依旧,好似并不在意是否有人过来。可陈虔林在意,在意他那只放在刀柄边上突然轻轻抽动了一下的左手。
  
  陈虔林见他对自己不理不睬倒也不生气,只是这目中无人的表情之下隐藏着的却是警惕与冷静,以及以静制动与随时都可能的先发制人!陈虔林并没有退却,他自信他的出手也足够快,如果他连那人的刀都接不住,这江湖也算是走到头了。
  
  陈虔林放下手中的东西便坐了下来,微笑道:“这么热闹的地方,你却独自一人喝闷酒,岂不显得很没趣?”
  
  年轻人没有回话,只是扭头向窗外望了一眼后端起酒碗又喝了口酒。陈虔林随着他的目光也向窗外望了一眼,接着将彼此的酒碗添满,端起酒碗,也是一饮而尽,道:“怎么不回答我,干嘛独自一人喝闷酒?”
 
 
  年轻人道:“没什么,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
  
  陈虔林嗯了声,道:“很有道理!尊姓大名啊?”
  
  “叶泷生。”那人干脆的回答,并不带有一丁点的犹豫。
  
  陈虔林哦了声,他能够感觉到眼前之人的紧张与无助,同样作为江湖落魄之人却又如此轻易地道出自己的姓名,他颇为不解,又似有意似无意的瞥了一眼那柄大刀,心中暗暗忖道:“这刀和他的名字在江湖上一定都很有名气吧。”
  
  陈虔林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他重出江湖才三天,他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叶泷生没有问他的名字,即使问,在这种人员嘈杂的地方,陈虔林也是不可能说的。
  
  江湖上认得他的相貌的人不多,当然了,不知道他名字的人更不多。江湖上哪还有比欺师灭祖还要大的罪名?如今的江湖门派之中若出了不肖之徒,“难道你想成为陈虔林吗”早就成了最顺口、最直接、最有效的警醒之言。江湖俗世叫陈虔林的可不止他一人,这三年来,已不知有多少个陈虔林改了名字,更有甚者连祖宗的姓都一起改了。
  
  陈虔林又看向了叶泷生的刀,突然间又有了几分感慨。这是叶泷生的兵刃,可他自己的兵刃呢?江湖中人,看到白凌剑不知道孙应洪的不多,看到龙凤判官笔而不知道是河西门掌门徐飞的也必不多。陈虔林在那柄寒气逼人的大刀上注视良久,也许江湖上看到这柄大刀而不知道它主人的也不多,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陈虔林又道:“我向来不喜欢喝酒的,酒能伤身也能误事,不过……”说着又将彼此的酒碗添满酒,道,“我们也可谓同是江湖沦落人,相逢最好酒中识。冲着你这柄大刀,今天我请你!”
  
  叶泷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正好我没多少钱,谢了。”脸上露出一丝僵硬的笑意,虽是在笑,却遮挡不住笑容中尽带着的苦涩,紧跟着也端起酒碗。叶泷生右手持碗,白净而有力的左手依然一动不动地放在刀柄一旁,仿佛预示着一旦眼前这个陌生人有所不良之举,那柄刀瞬间就可以将其劈成两半。
  
  两人没再多言,你一碗我一碗喝起酒来。
 
 
插眼 有空看
 
好看,有我的风格!
 
占座
 
  陈虔林摇了摇头,拾起两个酒坛空出少许酒水,然后仰头喝了进去,随后轻叹一声,右手按放在酒坛上若有所思,大拇指轻轻往上一弹将坛口弹去了一个豁口,弹掉的瓷片飞起,“哆”的一声钉在头顶上的木板上。听到响声,离得较近的几人纷纷向这望来。陈虔林见不少人看向自己,不禁好生后悔刚才那多余的一手,留下些许铜钱后就起身来到青儿房中。
  
  青儿面朝窗户背朝门对镜梳理着长发,见陈虔林回来,忙问道:“怎么样?”
  
  陈虔林反问道:“什么怎么样?”
  
  青儿朝镜子里的他瞪了一眼,道:“别看那人一身落魄,我却觉得他可不简单。”
  
  陈虔林嗯了声:“是啊……”
  
  青儿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叶泷生。”陈虔林当即反问道,“你既然知道,那又问我干什么?”
  
  青儿一怔,扭回头来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的名字?”
  
  陈虔林也假装一怔,道:“刚才不是有个姓沈的大小姐说,江湖上的事她不知道的没多少么?”
  
  沈青儿神情有些得意,道:“这还用说?本大小姐当然知道他的名字。只不过我也不了解,是最近一两年来江湖上刚冒出来的新人。江湖上都称他叫刀狂,据说是当年三剑两刀一神镖中郑刀王的传人。”
  
  陈虔林道:“这么说那柄大刀就是惊云刀了吧。”
  
  “废话,这还用说?这样的刀,在江湖上绝不会有第二把。”沈青儿又扭回身去,继续梳理着头发。
  
  陈虔林坐在桌前倒了碗沈青儿早已给他泡好的茶,道:“两任刀王都依丈那把刀称雄江湖,惊云刀定然便不再是一柄普通的刀,敢拿这柄刀走江湖,武功见识上必然差不了。这个叶泷生……会影响到整个江湖的走势也不一定呢。”话罢,茶水随即入腹。
  
  沈青儿一笑,道:“还有一人。”
  
  陈虔林也是一笑,他当然知道沈青儿说的那个人是谁。
  
  沈青儿道:“听师父说起当年江湖之事,说起来他的师祖还是你们移神栈的弃徒,这样一来你们还算是师兄弟呢!如今江湖上有你们两个移神栈弃徒搅弄风云,恐怕又要热闹了。”
  
  关于这些数十年前的往事,陈虔林也曾听自己的恩师神医陈洛天说起过,虽然说得不够详细,但这两年多来,又加上无极谷鬼山三鬼和天魔徐进的增述,陈虔林倒也知道了个七八分。
 
 
  陈虔林略略点头,他再次想起了方才叶泷生散发出的那丝杀意,道:“说不准还真让你言中了呢。你应该也听说过当年老刀王离开移神栈时所发的誓言吧。江湖中人被师门逐出门墙乃是莫大的耻辱,他曾说,如果移神栈再有弃徒,那时不论是他还是他的子嗣或者传人,定将杀了那弃徒并诛灭移神栈。那叶泷生是刀王的传人而我又是移神栈弃徒,这不正到了印证莫天照誓言的时候了吗?我们最好不是对手,与他做对手绝不是件好事。当然,他也不要打移神栈的主意,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他。”
  
  沈青儿道:“搞不清楚那个莫天照闲的没事干发这么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誓言。但愿你们不是敌对,不过做你的对手,对他来说,也不是件好事。来来来,你既然是移神栈的传人,那你一定知道关于两代刀王的很多故事,说来听听。”
  
  陈虔林也不推辞,道:“听师父说当年刀王莫天照与祖师爷道衡真人同时拜入移神栈门下,二人拜师学艺十余载,莫刀王聪明绝顶悟性超群,很快便在江湖上给移神栈带来了许多威望。然而此人好勇斗狠,在江湖上树敌很多又屡犯门规,江湖上众多门派来到移神栈兴师问罪。正是因此,太祖师爷便将他逐出了门墙,要与其划清界限。”
  
  陈虔林本就因为喝了不少烈酒而口干,而这时又连续说了不少,当下只好稍作停顿用茶水润了润喉,再道:“而莫刀王觉得太祖师爷不念师徒之情,并以被逐出门派为奇耻大辱,师徒二人言语间相互攻击,太祖师爷的一句‘今后移神栈绝不会再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子’本是气话,却被莫天照当做了把柄,在离开移神栈之后便立下毒誓,说日后要是移神栈再有被逐出门墙的,他就血洗移神栈,同时还要将被逐之人杀无赦。”
 
 
  见陈虔林将江湖往事说个不停,一项以自己的江湖见闻广博为傲的沈青儿自是不愿,当下抢着道:“嗯,这个后来的事我知道。莫天照弃剑为刀,更是用惊云刀闯下了赫赫威名,又与仙剑孙宿南大战一场不分胜负,江湖中人就已刀王相称。仙剑之名乃是御赐的,世袭罔替。神镖周景同样是继承的父辈称号,他父亲靠着一手纵横天下的飞镖绝技成名江湖,声名远播之下就有了神镖的名头。这个周景却也聊得,在飞镖的造诣上据说还要胜过他父亲一筹呢。”
  
  沈青儿所言不假,毕竟这些都已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事情,就算沈青儿不说,陈虔林也是知道的。
  
  陈虔林知道这是沈青儿在献宝,当即非常识趣地衬和道:“那神剑呢?”
  
  沈青儿对陈虔林接的话茬非常满意,一脸欢笑地继续说道:“神剑的名号是司徒文成自己打拼出来的,还有响亮的名号叫‘一剑换阎罗’,意思便是所有死的人都是被一剑毙命,丝毫没有多余的招式,就算阎罗王不让这个人死,可如果是被落窟剑法杀死的,那阎罗王也只能照收,否则阎罗王就要换人了。”
  
  陈虔林再次衬和道:“嗯,神剑、神刀、神镖、仙剑、魔剑、刀王,全了。”
  
  沈青儿呸了他一口,道:“睁眼说瞎话,哪里全了?”
  
  陈虔林反问道:“难不成沈大小姐知道魔剑和神刀名号的来历?”
  
  陈虔林是真没听说过神刀和魔剑这两个名号的来历,就是江湖上也都没有确切的说法,要是沈青儿真的知道神刀和魔剑的来历,那他当真要洗耳恭听了。
  
  沈青儿朝陈虔林抿嘴一笑,道:“不知道。”
  
  陈虔林见她笑得异样,追问道:“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沈青儿道:“我真不知道。但我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
  
  陈虔林无奈,那些二十年前发生的江湖大事,他当然也是知道的。二十年前,又是二十年前,陈虔林在早前还不觉得怎样,而现在再提到二十年前,心里倒是泛起了狐疑。
 
 
  陈虔林一边思索着一边小声说道:“二十年前……那一年的江湖上所发生的事可真多,王岭惨案,四大高手消失,神威镖局解散,越想越蹊跷……那个刀狂叶泷生应该知道些线索端倪吧。”
  
  沈青儿点了点头,道:“嗯,二十年前失踪的也有刀王,他作为刀王的传人,一定知道些内情的。再说了,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来找你的。”
  
  陈虔林一脸无所谓的神情,道:“随他去吧,若不是敌人,那再好不过;若是敌人就另当别论了。只是看到他的样子不免让人为他担心。”
  
  “你不想跟过去看看有什么忙可帮上?”
  
  陈虔林迟疑了一会儿,道:“想是想,但也不想,江湖嘛,人各有道,生死难说,随他去吧。”说着拉住了沈青儿的手。
  
  沈青儿道:“我想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陈虔林很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非要去?天快下雨了。”
  
  沈青儿神情中突然多了些伤感,道:“你刚出江湖并不知道,他很了不起的,他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个女人是他师父仇家的弟子。”
  
  陈虔林开口道:“仇家?八步天门的人吗?难道说江湖上的人都不允他们在一起?”
  
  老刀王莫天照本来与八步天门的掌门人嗜血神尼有段情缘,但在莫天照被逐出移神栈之后,两人便就断了往来。而江湖传言,是莫天照杀死了嗜血神尼,而莫天照则是被八步天门的人给杀的。沈青儿说到叶泷生的仇家,陈虔林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八步天门。
  
  沈青儿黯然道:“是啊!那个女的离开了师门,与叶泷生私奔了。后来很多人都开始追杀他们,叶泷生伤了许多人,据说唯一没有向那个女子师门的人出手。而且他师门的那些仇家各个都想要他的命,但他一个都没有杀。”
  
  听到“很多人开始追杀”七个字,陈虔林内心的那柄刀仿佛又往深处刺入了几分。当年他被人追杀是因为家传武功,如今叶泷生被人追杀却是因为他一向不屑的世俗礼教、江湖规矩。
 
 
  “没想到当年刀王的传人竟是如此多情。”陈虔林长长叹了口气,“难怪沈青儿大小姐如此怜心。刚才你让我去找他,就是想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吧?”
  
  “他活得好好的,我倒是很担心那个女的,他俩如此情深义重,你说怎么就不在一起?”
  
  陈虔林嗯声道:“是啊,那叶泷生手上的几包草药都是一些理气通血的,他虽然情绪不好,但呼吸均匀,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显然不是给自己吃的。如果那女孩受了伤,叶泷生却还在这里喝酒,要么伤的不重,要么伤的连他叶泷生都知道仅凭那几包药根本就无能为力。这样吧,天快下雨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来回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沈青儿立即拉住了陈虔林的手臂,道:“不,我也要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干等着,太没意思。”
  
  陈虔林知道沈青儿的性子,便只好答允了她,在将一件棉绒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又取了两支油伞后,这才相伴出了房门。两人走到柜台前,陈虔林又提了两坛酒,相伴向城西走去。
  
  陈虔林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去了西边?”
  
  “那自当然,他们若是不住店,那必然住在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咱们处在镇子的西端,这城西有个没了烟火的城隍庙,那里岂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陈虔林反驳道:“住在乡家农户岂不是更好?还有人帮忙照料伤号。”
  
  沈青儿道:“你想啊,叶泷生要是选择住在那里连累无辜百姓,他也许就不会那般死去活来地喜欢贺兰芳了。陈大少爷,你说是不?”
  
  陈虔林反驳道:“那可不好说,如果我是他,我就选择住在更方便的地方。要是有人来捣乱,杀了就是了,也不见得会给人家添麻烦的。”
  
  沈青儿哼了一声:“你以为天下人都跟你似的啊,魔头一个。”
  
 
  
  
  注:叶泷生,泷,多音字,此处念“龙”。
 
 
  【第五章】?助
  
  两人距离城隍庙还有里许,已隐隐约约看到了庙宇中传出来的阵阵火光。
  
  城隍庙中一堆篝火熊熊燃烧着,轻风吹过,火苗如妖如魅般扭动着身姿,仿佛正在蚕食着人的灵魂,好一场骇人的景象。火苗舞动,叶泷生盘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贺兰芳,一个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泪水沿着双颊滚滚而下,发出阵阵呜咽泣声。那几包草药丢在了火堆旁,被鬼魅般的火焰一点一点地吞噬着。
  
  陈虔林看到了叶泷生和贺兰芳二人,也看到了火堆旁正在燃烧着的那几包草药。但贺兰芳的伤势之重,已非几包寻常的理气通血的草药所能救治。
  
  沈青儿握在陈虔林左手臂上的双手突然一紧,身子也紧紧贴在了他的臂膀上。陈虔林瞥眼向左侧墙角瞧去,趁着熊熊篝火,清清楚楚地看到两个黑衣人倒在地上,一道血河悄无声息向火堆处淌去,血入火堆发出嗤嗤的声音。
  
  叶泷生见有人进来,左手瞬间又握起了地上的惊云刀,又见来人一男一女,而男的正是今天傍晚请自己喝酒之人,原本如狼似虎般满是杀意的眼神顿时缓和了许多。
  
  “我们又见面了。”陈虔林说着将手中提着的两坛酒放在了门内一侧。
  
  叶泷生点了点头。
  
  陈虔林道:“你能信得过我吗?”
  
  叶泷生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陈虔林又道:“我这里有副药,也许对她的伤会有用。”
  
  叶泷生不再理会,将满是泪水的脸颊紧紧地贴在贺兰芳的头上,双臂搂得更紧了。
  
  陈虔林一时不知所措,右手一紧一松地握着药瓶,也不知是否该递过去,只是看着贺兰芳随时都可能香消玉殒,恨不得靠武功制服叶泷生之后再给她疗伤。
  
  沈青儿道:“叶刀狂,芳儿姐姐受伤很重,他医术很好的,肯定能帮得到她。”
  
  听到三人的对话,贺兰芳缓缓睁开眼,随即又合上眼,身子在叶泷生怀里紧紧地靠了一靠,全身寒战更加厉害了。一个人既然不想离开心爱的人片刻,哪怕死在心爱的人怀里,岂不也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
 
 
  陈虔林道:“她伤得不轻,若不及时医治,哪怕拖延一时半刻,亦是会恶化不少。如果我们不怀好意的话,现在出手,你同样保不住她。”
  
  他所说并不假,凡是稍懂医理之人都能看得出贺兰芳的伤势之重,更何况是当年神医的嫡传弟子。叶泷生搂在贺兰芳身上的右臂搂得更紧了,握着惊云刀的左手却渐渐松了下来。沈青儿急得连连跺脚,接过陈虔林手中的药瓷瓶便要向叶泷生递过去,陈虔林伸手拉住了她。叶泷生敌意未消,陈虔林绝不会让她冒这个险。
  
  聪明之人往往善于察言观色,充分地捕捉别人的细微动作,叶泷生无疑是个聪明人。他注视着二人,也注意着他们每一个轻微的动作。他看得出陈虔林阻止沈青儿的举动绝不是演戏,而是相爱之人关心对方的表现。
  
  陈虔林又接过那竹质药瓶,道:“这药并非仙丹,并不能根治她的内伤。不过,连服三天,每天一粒,能保她半月伤势不再恶化。”说着将药瓶抛给了叶泷生。
  
  叶泷生伸出左手接住药瓶,大拇指迅捷而又熟巧地弹开瓶塞。瓶塞一开,一阵清香顿时传入他的鼻中,药香散入体内,全身说不出地舒坦。叶泷生又将药瓷瓶凑到鼻孔前嗅了几下,迟疑一会才将瓶中一药粒倒在右手掌心,抬头看了陈虔林一眼。
  
  “瓶里总共还有五粒,每天一粒,三天即可,多食无用。”
  
  说是“还有”却是“只有”,这五粒药丹本是陈虔林出无极谷前炼制。由于谷中药草奇缺,加之出谷不易,陈虔林练功之余,耗费数月方将主要药草集全,后来又消耗了数月方才炼制出了二十粒,留给鬼山三鬼十五粒,自己只留了五粒。这药丹本是移神栈独门秘方,名叫“借魂丹”,借魂之意,自然是保得住一时却难以做到起死回生。陈虔林给自己所配的药取名为“清心丸”,药效虽逊于证宗的“借魂丹”,倒也是难得的理气通血的上佳药剂。
 
 
  陈虔林被沈青儿的问话点醒,柔柔地瞧了一眼沈青儿后又朝叶泷生说道:“芳儿姑娘的伤,说不重倒也不重。若是疗伤之法不对,哪怕叶刀狂的内功再好也不顶用。比方说,如果有人被内力震伤了内三脉,要让我救的话,我会用「移神心诀」将至阳真气由肩井穴注入对方外三经顺入肝经散入冲脉,再将真气由魄户神堂导入足太阳膀胱经,再由足太阳膀胱经流转到肺经后引发到任督二脉当中,然后再在内三、中三六脉中游走一个周天,之后从大椎穴导出体内。如果是只知道往其体内注入真气,别说是个受伤的人,就是正常人也未必受得了。当然了,力道把握得当的话,用七分至阳真气加上三分阴寒真气逆通冲脉和肝经的效果也会很不错。如此这般三天一个周天轮回,就算再重的内伤,两个月内就可痊愈个差不多。”跟着又对沈青儿说道,“天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陈虔林所说的,正是在指点叶泷生如何替贺兰芳运功疗伤。叶泷生对医理所知并不深,之前助贺兰芳疗伤时,所用的均是一些最基本最肤浅的疗伤方式,用在伤势颇重的贺兰芳身上,自然是无济于事,反而导致了她伤势愈发严重。陈虔林作为当年神医陈洛天的嫡传弟子,能不用把脉便能看出贺兰芳伤势的关键所在也并不稀奇。本是出自同一个门派,陈虔林觉得用三分阴寒真气七分至阳真气逆通经脉的方法,叶泷生也必能做得到。经陈虔林这么一指点,两道热泪再次滑落堂堂男儿叶泷生的脸颊。
  
  沈青儿嗯了声,身子贴在陈虔林左臂上转身朝门外走去。刚跨过门口,陈虔林止步道:“稍等稍等,他俩在这不太合适吧。”说着又跨入庙中,来到墙角将那两具黑衣死尸提了起来,又到门口,道:“虽然人生风雨多,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话自然是对叶泷生和贺兰芳说的。
  
  叶泷生回道:“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同样回了一句,很显然,他祝福的便是陈虔林与沈青儿。
 
 

 
里面有提到丐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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