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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倾城阕(古风)[第20页]

作者:倾城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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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靖一伸手狠狠弹了他脑门一下,心想自己这帮兄弟也真是爱拆台,牙关里挤出几个字都愤愤道:“赶紧好生骑你的马去,没事儿少凑上来!”
“噗……”看着他难得窘迫的样子,早有人忍俊不禁,半掩着嘴笑出声来。这一笑,面如春水,暖上眉梢,格外好看。
好不容易在那人的逼视下才喘匀了气坐正,故意正色问道:“萧大人面色不善,可是在怪雪宜耽误了阁下吟赏风月?下次还请务必不要为了在下圈在帐中做君子,只管率性而行,左右尊夫人不在近旁,当着在下一个男子,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萧靖抬手作势要打,刚来不及还嘴,便被韩陆截过了话头。
“您说这刚打下几个城池就过了把好日子,军师这么神,那改天要是一直打过长江去,那江南的美女如云,还不……”
韩陆话音未落,却见马车中二人突然怔住,萧靖手在半空,半晌才放下,雪宜先是愣愣看着韩陆,复而看看萧靖,最后低下头去不在做声,马车中的空气瞬间凝结,韩陆这才反应过来,没了声音,讪讪坐在马背上,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暗恨自己实在没脑子,难得车马劳顿间调笑几句,都被自己的猪脑搞砸了。
白羽本来只是坐在宽大的马车前端当隐身人的,一路上从未开口说过一个字,此刻“打过长江”四个字一出,不用看也知道两个主子僵住了,他只觉后背嗖嗖吹冷风,巴不得自己真的消失了算了。
二人一路无话,各怀心事,也不说破,周围以韩陆为首,不过三四十骑,策马扬鞭,向大漠深处绝尘而去。
约莫又一日半的路程,戈壁将尽,长河状如银带,盘踞于天边,绿野依稀可见。这片河水下游的草原便是胡国穆尔顿王的领地,也是距长城最近的驻兵部落,骁勇善战,野心勃勃,常年侵犯边关,各有胜负。远远数点白色圆帐,星罗棋布,帐前人影闪动。只见胡人身衣皮裘,足蹬长靴,手拿胡琴,腰系弯刀,围绕篝火或歌或舞。自出长城,至此才再闻人声。
“噌!”数十柄弯刀出鞘,胡人生来与天搏命,与野兽为伍,个个眼如饿狼,目露凶光。萧靖手下的精兵镇守边关多年,宿敌相遇,勒马提枪,双方眼带杀气,瞬间便呈剑拔弩张之势。雪宜见萧靖安坐于车马,任胡人叫喊挑衅不为所动,只待对方向上通报,但他一手早已按在腰间宝剑,气沉丹田,眼神狠辣如鹰。
想来此番冒险出长城闯入穆尔顿王的领地,确是万分凶险,手里虽握有筹码,但面对蛮帮异族能有几分可行尚未可知。今日敌众我寡实是一场豪赌,是被奉为座上之宾亦或沦为阶下之囚,只在今日一言一动斟酌之间。
七十七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座上传来,穆尔顿王爷一脸不可置信,仿佛萧靖他们的出现就是一个笑话,“萧将军,萧刺史大人!你也太大胆了!就凭你带着三四十个亲兵也敢闯入我的领地,你是找死!”
萧靖抖抖衣袖,边掏出几封信笺边说到:“萧某并非不请自来,王爷请看这个。”
穆尔顿王爷拔刀挑起信笺,目扫三行,瞬间呆住。
“这可是穆尔顿王爷所辖族人的手笔吧?也是王爷所辖苏拉庆草原牧民的无奈之举啊。去年一年北地苦寒,又逢大旱,这草原的边际又不知退后了多少里地,往日牧草鲜美牛羊成群,如今只剩一片寸草不生的戈壁。这条长河末端即便夏季也枯水断流,王爷这片中心驻扎之所还能过得去,那一大片部落里地位低微的氏族望着无边的大漠和饿死的牛羊实在没了活路,就只好不断南迁到长城底下还算温暖的地方,奈何食水不足,饿死一片。守将驱赶,反遭抵抗,无奈之下动了刀戈。这不?不断有王爷部落里活不下去的胡人射书信于长城城楼,投降归顺,愿为苦力,只为得到水源和食物,才好生存下去。长城脚下难民淤积过百,尸体无数,萧靖虽不敢接着他们,但心有不忍。王爷你看,萧靖该拿他们如何是好呢?”
穆尔顿王爷死死攥着拳头,将祈求食水的信笺死死按在案子上。想他的部族是距离长城最近的,无论出于通商还是作战的需要,族人里通汉话的人几近十之七八,与汉人亦敌亦友。连月干旱,去年冬天又格外寒冷,族人苦不堪言,冻死牛马不知其数。偏偏又恰逢胡国国君过世,新国君对待他这一族格外苛刻,几次三番求取粮食而不得,写信请求迁徙到水草丰足的地方也被以镇守国境不得擅离而驳回。看来新国君是既想利用他部下骁勇善战进攻中原又恐怕他势力做大,自己眼见族人受难,刚与座下的得力干将商量企图再攻平朔,挺进长城掠夺以解燃眉之急,谁知这跟他打了半辈子仗的萧刺史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萧靖,你们汉人讲: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受不了汉人磨磨唧唧的性子,你给我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若不合了本王心意,我只管攥着你的小命去长城南边换粮食去!”
“王爷稍安勿躁。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与王爷做一笔两相得利的交易。”雪宜一身雪色衣冠,站在一帮裹着兽皮貂裘的大汉之间显得格外清瘦,方才被萧靖挡在身后,众人没注意到这个安静而温润的南方男子,此刻仔细一看,端得是眉目如画,静雅而清淡,却又不失骨子里散发出的不容侵犯的威严和淡淡傲气。穆尔顿王爷也不知怎得,一眼便认出此人乃是三年前长安城教场比武中被查克奇弯刀指着脖子都丝毫不为所动,并指挥几个小兵以擒拿术巧胜自己爱将那个少年!
“夏……雪宜?本王记得你。”
雪宜也是一惊,怎料当年一面之缘,穆尔顿王爷竟还能记得?
“我们胡国人,只记得住胜者的名字,虽然你自己并无功夫在身,但本王姑且承认你是个有本事的。有何交易,不妨说来听听?”
“双方签订合约,止戈为武,握手言和,以萧公所辖冀州及青州、豫州数城所生产之粮食、布匹,换王爷的精良战马,双方民间商贩可在城外交易通商,开放长城以南平朔城以北的荒坡和草原,允许王爷部落中的牧民在长城里放牧。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哈哈!你出粮食换马匹,还这么大方让我们过长城去,哪有这种好事?就不怕本王挥军杀到你们汉人的土地上去吗?何况我不听国君的命令私自与尔等结盟交好,就不怕其他的部落首领前来讨伐吗?”
“王爷也不必打肿脸充胖子,如今被国君孤立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加上塞外不比中原,耕种劳作,虽也是天生地养,但尚能温饱,若在这茫茫草原失了水源草地,那就断然没有活路了。雪宜看得出,若是逼急了王爷,只怕王爷会做以卵击石的打算,妄图再攻我汉人的坚墙利壁,粮食水源都难以保证,究竟有几分胜算王爷心里明白,左右是攻不下来,长年累月的打完了仗,议和所得的还未必有今天我们给您的多,未免百姓生灵涂炭,还望王爷再三考虑一下。”
雪宜说得胸有成竹,外交场上,无论实际情况如何,底气不足,就一事难成。其实现在最不希望边关有战事的是萧靖这方,穆尔顿王爷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萧靖不行,天下诸侯蠢蠢欲动,城头旗帜变换,难保哪天就要打起仗来。自大庆推翻之后,形势愈加严峻,东边青州有昔年与六哥私交甚笃的常衍常子生,西边并州四分五裂战事不断,南边豫州的领土正对上了夏家的地盘,这也正是雪宜最发愁的,如果此时北方胡人再挑起事端,那腹背受敌之下,必死无疑。与其说是未免百姓生灵涂炭,倒不如说是未免四方群起而攻之置自己与险境,这才趁着胡国内斗和大旱的契机欲图摆平边患。
“本王怎知道你有没有诚意?”
萧靖轻蔑一笑,左手一挥,便有人抬上三箱金银珠宝,金光璀璨,价值连城,活生生让胡人口水流了下来。
“一点见面礼,给王爷赏玩。”
“哈哈哈哈!好!好!好!痛快!那些政务容后再说,都可以商量,我们今日先喝他三大白!来人,拿酒碗来,上最好的炙羊肉,最肥的羊腿,献给萧大人先吃!”
萧靖心里明白,胡人狡猾多端,想来是拖延之意,未必答应,先好酒好肉地招待着,之后再与臣僚商议。雪宜不禁皱了下眉头,看来萧靖说的不错,与胡人打交道他那套唇枪舌剑的辩词未必有效,倒不如金银来的痛快,只得稍后再与萧靖商量。
众人落座,收了刀枪,酒过三巡,只听一个雄浑沙哑之声道:“王爷,查克奇当年输给汉人,一直想要雪此奇耻大辱,今天虽不知南方夏家的人怎的成了萧将军座下军师,但仍要比试一番,才肯罢休。”
萧靖暗道不好,怎的忘了当年这茬。雪宜身子虚弱,一路上已经累得不轻,禁不住什么折腾了。
“本王准了!夏先生,我们胡人的规矩,败者遇上胜者要让路而行,若要报仇,必得接受,不能推辞。”
雪宜缓缓起身答道:“王爷,我们汉人的话讲,不争浮名,不慕虚荣,在下无须查勇士绕路而行。何况上次乃是侥幸,在下不善动武,若真要比,只当雪宜输了这一阵吧。”
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只怕刚一上场就被查克奇掰舍了,穆尔顿王爷故意劝道:“娱乐一下宾客也是无妨的,权当助兴!”
萧靖起身,顺手抓了大帐里挂着的一柄宝弓,“王爷的弓箭果然不凡,不如让我射几箭给王爷祝酒,若侥幸胜了查将军,就把这宝弓赠与萧某如何?”
“好!”一男子头带银环,身披银狐大氅,站出来道:“我乃父王长子穆尔顿百莱,我与你比便是!只可惜射箭早已看腻了,不如加些花样如何?”这小王爷随手抓起一个歌姬便拉到帐外一木架子上命人绑住,并于其脚下点火,任由那胡国美女吓哭得梨花带雨惊慌失措也不理,搭弓拉箭,十箭连发,飞矢划过那美女身上的绳索,精准无误地松了绑,歌姬这才连滚带爬地从火架上跑下来,瘫软在地上,被士兵脱了下去。
突然来如此阵仗,确实把雪宜吓了一跳,尽管箭无虚发,但那女子被绑缚的脖颈手臂等处仍不免被飞矢划伤,留下一串红色血珠。
“萧刺史,请吧!”
萧靖笑笑,“这点把握在下还是有的,借小王爷的歌姬一用。”
“本王的歌姬,凭什么借给你用?你不是有把握吗?只管用自己的人当靶子!”他一脸看笑话的表情望着萧靖,又指着雪宜道:“萧大人,从前听父王说这位书生很有胆识,被查克奇指着脖子都不带害怕的,不如,就拿他当靶子如何?十箭之内,若是射不开绳索,也不必觉得扫兴,大烧活人下酒,也是极好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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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的歌姬,凭什么借给你用?你不是有把握吗?只管用自己的人当靶子!”他一脸看笑话的表情望着萧靖,又指着雪宜道:“萧大人,从前听父王说这位书生很有胆识,被查克奇指着脖子都不带害怕的,不如,就拿他当靶子如何?十箭之内,若是射不开绳索,也不必觉得扫兴,大烧活人下酒,也是极好的!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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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雪宜面上更退了几分血色。塞外部落之野蛮无礼,行事作风大不与汉人相同,从前只得耳闻,总觉得杀人嗜血之说有夸大其词,今日见小王爷猛地抓了歌姬当活靶眼睛都不眨一下,已是吓了一跳,此刻没曾想自己竟也成了蛮族愚弄取乐的对象,眼里攀上一丝怒意,眉头微锁,瞪着穆尔顿王的眼神也变得凌厉。
“汉人治国,隆礼重法,夏先生既是萧靖座上之宾,亦是一军之师,怎能受捆绑于木架之耻辱。”萧靖嗓音低沉,明显是强压住胸腔中的怒气。
小王爷大笑道:“那更好!我们不绑着夏先生,正好看看他对萧刺史有多忠心?是吓得屁滚尿流而逃,还是真能纹丝不动地等着萧刺史射满十箭?”罢了又惺惺作态地说:“萧刺史不必勉强,若是担心部下有所损伤,大可……”
话音未落,雪宜一把上前扯过小王爷腰间玉环,转身挥袖出帐,站在木台之上,一手举起玉环,“何须十箭?我主只要一箭穿环而过,让小王爷开开眼界便是。”
温润的嗓音,却是难掩的霸气,音不在高,掷地有声。
“好!有胆气!点火!”穆尔顿王高喝一声,扔了手中酒杯,大笑不止。
萧靖本来还在思量如何推辞,然势之所迫,恐再耽搁火随风势真会伤到雪宜,一个翻身跃起,弓步开立,引弦后撤,眨眼之间,箭已在弦上。
萧靖看着那人微仰着头,目光低垂,心沉如水,面色恬淡,修长白皙的脖颈旁玉环随风轻摆,紧紧捏着玉环的手指骨节分明。
看来是容不得一点失手啊!他心里不禁想笑,这人的脾气也算是多番领教了,平日里温文尔雅,可一旦惹了他,这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倔强便让人不得不为之一振。夏雪宜啊夏雪宜,萧靖平生所见的书生都是满口大仁大义诗书礼乐、动不动就看不起粗人,总是好为人师的,一到生死关头却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再蹦不出一个字来。可你呢?正好相反。也不知是太信得过萧靖的箭术呢……还是真不怕死!
红,火。白,衣。帐内紧张的气氛惹得人躁动不安,可任凭烈火怎么撩拨,只要穿过凡尘慌乱,看见那个静若深潭般坚定的眼眸,便使人安静下来,再也不会动摇。他就是那样一个存在,无论败走乱军之中还是得胜歌舞赏宴之时,总有一个人让你看一眼便安定下来,只觉世界分外清明。
夏先生,你若稍一挪动,我这一箭便可能要了性命。你,相信我吗?
“嗖!”离弦,飞梭,手稳而弓定,箭矢擦着雪宜的指尖穿环而过,他却彷如入定一般沉稳,哪怕利剑射过来也未有一丝移动,一双秀目直勾勾地盯着这一箭,未有一丝眨动。
玉环为箭气所伤,爬满裂纹,应声而碎。
“萧刺史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昔日在长安便见识了你一手三件的本领,不愧是让我帐下勇士久攻不下的头号大敌啊。我儿确实逊你一筹。”
“雕虫小技而已,不登大雅之堂。”
雪宜缓缓走回大帐,端正一礼,“王爷见笑了,今日之事,只为娱宾,无须在乎胜负。”话音一转,“实则边关战事亦是如此,何苦非争得胜负,若求共存,岂不美哉?”
“本王不喜欢打平手,只喜欢打胜仗!不杀他个片甲不留就不痛快!”
闻言,雪宜冷笑一声,口气带上几分威胁,“汉人前有张骞出使,后有昭君出塞,无不以和为贵。这就似乎给王爷留下了汉人骑射不精的印象,实则如萧公之武艺者比比皆是,不过不以好战为生罢了。王爷可别忘了,霍去病打到了匈奴腹地,扫平狼居胥山,连古时浑邪王故地也被化成大汉四郡。陈汤上书元帝,‘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今日虽不复汉室之统一强盛,然血统犹在,义气长存,胆敢有人进犯长城半步,汉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雪宜将破裂之玉环再狠狠摔在地上,复又一礼,退回席间。
所谓博弈,大概就是如此。外表恭谦守礼,实则言语之间,已让对方失了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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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小七,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吗?”
“你真不怕一心辅佐了外人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吗?”
“几经坎坷,生死边陲,愿以余生酬知己,无论下场如何,小七不悔。”
“已经,回不去了……”
“嘶……疼……”雪宜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眼前就是白羽的一张面瘫的大脸,给他处理着碎片扎伤的破口。
“想什么呢?出了神。” 摔东西时候霸气,现在遭罪了吧!白羽拿纱布轻轻缠了几圈,生怕弄疼了自家主子。
“没什么。”雪宜收回手臂缩在衣袖里,尽管时值初夏,塞外仍是一阵清寒,加之早年吊在城墙上弄坏了肩臂,只觉得身上冰冷冰冷的,全身的关节都在打颤。穆尔顿王爷定是要跟属下商量一番的,便拨给了他们一处装潢十分华丽的大帐歇息。许是今天确实神经绷紧得太久,歇下来反而头脑发昏地开始胡思乱想。
愿以余生酬知己……吗?今天这事可知我对萧靖的信任发乎于心,并无犹疑,但为何韩陆玩笑之语说到“打到江南”会让自己心痛不已,讳莫如深?六哥仍在瞒着大哥吗?是怕暴怒的江南王不惜千里追杀也要亲手打死我这个家门逆子,还是怕刚愎自用自视甚高的大哥听到自己的庶出弟弟胆敢背叛自己追随旁人会气得晕倒病发?无论为什么,从大哥如今似乎还被蒙在鼓里足可以看出小七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吧。那个家从来不曾需要过我。大哥闲得发慌的时候还有工夫跟自己置气、动辄鞭笞,如今霸业在望、雄心一逞,忙于攘外安内诸事烦扰,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呢?大哥,你的宏图大业根本没有小弟的位置,所以你并不急着找我回去,是不是这么想来,我的罪恶感可以有那么一些消减?
“啊!”背后一阵热乎乎的气息袭来,把他吓得不轻,原来是萧靖将外衣搭在他身上。雪宜不禁感叹练武之人就是身体强健,衣衫沾上体温都是暖暖的。
“怎么吓成这样?”萧靖军中素来没大没小惯了,熟识之后二人私下说话十分随意,从不拘君臣之礼。
雪宜并没搭理他,只是喝口“茶”压压惊,没想到味道怪异得让他一口吐了出来。
“腥的!”
萧靖看他一脸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缩在自己宽大的外袍下抱着杯子,实在可爱得跟白天英勇的样子判若两人,直接笑出声来。
“刚挤出的马奶可不是腥的吗?怎么?夏先生读医术尝百草,竟然没喝过马奶?”
“不好喝……”
读医术是有了,可我没尝百草好不好!万一被毒死你负责吗?还有……江南确实不喝马奶……
萧靖自然没听见他腹诽,不然该感叹他的腹诽功力深得白羽真传,见他不爱喝这个味儿,故意很正经很诚恳地问道:“这马奶补虚强身、有清热止渴的功效。之前在冀州的时候还想着弄些给你喝……”
“不必了不必了。”
“对身体好。”
“不用了……”
“当药喝。”
“不要!”
“先生真那么讨厌这个味道?”
“对!”
“噗……”萧靖笑得弯了腰,一手拍着大腿,任由雪宜有点羞恼地看着他。
这才知道自己被人嘲笑了,便又往衣服里缩了缩,俨然一副‘我要冬眠,你赶紧出去’的样子,只可惜今晚他要和萧靖、白羽、韩陆睡一个主帐,其他随侍士兵另有住处。
“咳咳……说正经的,穆尔顿王爷那边胜算不大,你让我留意胡国国都的消息,探子今天回报说,其中一位王妃回查尔曼草原省亲,要路过穆尔顿王爷的领地,后半段路程由他派兵护送。”
“哦?几时能到?”
“明天日落前能到。”萧靖踱步道:“穆尔顿与国君不合,若能此刻挑拨离间,便可逼迫其倒向我们一方。关键是……没有良策啊……”
“白羽,明晚找几个轻功卓绝的兄弟办件事。”
“这么快有办法了?”韩陆凑上来。
白羽“啧啧”两声,摇着头道:“把国君的王妃送上穆尔顿王爷的床榻这种缺德遭雷劈的事情我可不想干。”
“呦,你几时变得如此奸猾了?”雪宜看他猜破了自己的心思,便地挖苦一句。
白羽顶着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答道:“也不看看属下跟的是什么样的主子……”
“啧!”
“属下告退。”
江南,夏府。夏雪维直接把书背摔到下首那人脸上,拔腿就走。
“六叔……”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得尚算清俊,可惜脸色煞白,声音颤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着不像堂堂江南王夏邯的二公子,倒像是怯懦无能犯了大错的仆人。
“不必叫我,书也不必再念了!”雪维头也懒得回,大步流星往院外走,心想实在是晦气,外面如山的公文等着他处理,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大哥喊来给他儿子查验功课。也不知他读了七年家塾都是学了些什么鬼,写出的东西句读不同、遑论乎文法!说出去实在把夏家世代书香世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大哥虽以武成事夺了兵权,然有小六小七两个撑着,夏家在江南文坛举足轻重的地位丝毫未能撼动,一时竟忘了,这下一代中,还养着这么个草包!
“六叔!”夏轩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矫情道:“六叔别不管我,要是被父亲听了,会打死轩儿的!”
“打死活该!你只管回你父亲的话,就说我说的,你就没长那个念书的脑子,不念也罢!”
夏轩看着雪维盛怒而去的背影好久才回过神来,这个惊才绝艳名动天下的六叔有多高傲多严苛他并不是头一天知道,然而往日念在叔侄情面还会给他留几分脸面,今天当着一院子丫鬟婆子,确实太伤人了。想着他便抽抽噎噎地哭起来,虽已经长到十四五,除了双目失明的大哥这一代就只有他一个男丁,可是似乎谁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一来是庶出、生母早亡,二来怪他无能、一事无成,若说最重要的,只怕是父亲有了六叔这个骄傲,眼里再容不下其他庸才了。许是这两年七叔远走北地,家里无形中冷清了不少,要不然父亲也不会突然盯上了他的功课,硬逼着六叔每逢初一十五来查他。想着想着,他越哭越难受,直到姨娘李氏来劝了许久才把他带回自己的院子。
“轩儿,你怎么能在书斋里大声哭泣呢?让下人们见了成何体统?”李氏跟了夏邯也二十多年了,看面相便是长得苦情的女人。好不容易从一个侍女晋升为夏邯的侍妾,多年来安守本分,温柔贤良,老天总算不辜负她给了他一个儿子,当他正高兴着这辈子有了依靠的时候上天却偏叫儿子夏续双目失明。若非夏邯的子女在当年破城的惨剧中被推落城墙活活摔死,也许不会有人在意他双目失明的儿子和夏轩这个生母低贱早亡一直养在别院的孩子。如今这境况,倒是让夏邯后继无人,按理说应该是夏轩继承家业,可他这副模样,哪儿有半点江南王的威风?这才让夏邯一直盼着雪维快得一子,以解男丁凋零之窘迫。
“姨母有所不知,轩儿实在是过的难受,轩儿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也根本继承不了夏家,六叔太强了,他什么都能,什么都会,轩儿比不了,一般的凡人都比不了,为何父亲非要我到六叔面前受罪呢?”夏轩心里委屈,但也确实哭得颇没出息。无天分也就罢了,读书不肯下苦工,凡事也没个定力,从小养在别院,自然没系统地念过几年书,性子软弱矫情,别说小六懒得理他,诸位先生也不爱教他,多是应付了事,一来二去,更是耽搁了。
红绸软榻,韩如水斜倚在雕花檀木窗沿随手翻着一本词集,摇篮里女儿睡得正香甜。一旁的矮几上还留着前日未绣完的红鱼戏水的肚兜,彩色针线散落在侧,梳妆台上摆满各色香料胭脂,满是小儿女闺阁的柔情蜜意。雪维乍一回房,见娇妻爱女闺房暖味,方才的不愉快也就统统消散了,语气更是少有的温柔。
“带女儿如此辛苦,夫人不多歇歇,还刺绣读诗?”雪维坐在榻边,轻轻为佳人披衣,手指划过鬓边青丝,格外顺滑,如绢如丝。
“我怕夫君今日去教二少爷读书又动大气,在这儿念念诗词给女儿听,免得你回来一身戾气再吓到她。”如水眼眸含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雪维,雪维知道她是劝自己不要动怒,便缓和下性子搂过爱人笑道:“为那等榆木疙瘩,不值得我生气。”
“夫君才高八斗不假,但说话也该留人三分情面,二公子还小,便是不想教,也别伤了他。”如水素来不太干预雪维为人处世,只是每每有下人告诉他夏轩被雪维训哭的事情,李氏也来找过她,这才开了句口。
“对了,桌上那绣盒,是……风华烟雨楼的红绡姑娘差人送来的……”
如水说得故做平常,但身为女子,总是心里有尴尬不适。他从未置喙雪维留恋青楼楚馆之事,六公子的风流也可以说人尽皆知,毕竟她身为大家闺秀,是雪维明媒正娶的妻子。虽战事频繁不能日夜相伴,但二人恩爱有加,鱼水和欢,韩如水从未提及过雪维在外的事,也不派人打听,免得听到了自己心烦。
雪维心下不解,聪明如红儿为何突然送个盒子来夏府,这传出去又是一场口舌风波。但旋即又明白过来。
“如水,你……竟然没有半点气恼吗?”青楼的姑娘把东西都送到了自己丈夫家里,哪个女子能一笑置之呢?
韩如水仍是低头看书,轻声道:“夫君钟爱的女子,想来必不会是那种会寄东西来府里示威邀宠给夫君添烦添乱的轻狂之人。想来是夫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方便明面上送来的,才转到了红绡姑娘那里避人耳目,这一连好久夫君夜晚都不曾……外出,想来是怕有所耽误才用这种方式送来府里。既然是不惜被当做私相授受也要送来的东西,夫君还是赶紧过目吧,万勿耽搁了。”
雪维不禁打心里赞她的冰雪聪明,自己的两个女人果然都非同一般。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我定不负你。”
雪维打开绣盒一看,只装了一封信笺而已,是他暗中派人调查小七行踪的回报。
“什么?他要……成亲?”
韩如水只见雪维一瞬间愣了神,久久入定,复拍桌而起,眼神慌乱,匆匆向外走去。
要问我为什么深夜更文?我纯属是被群里那几个坏银逼出来的!

小伙伴们,因为期中考来了,加上APEC放假六天的原因明天要调休上学,还赶上补课多的那天的课,所以更文有点捉鸡,莫着急,我明天争取







七十九
“能在他人的地盘上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胡国国君的妃子塞进穆尔顿王爷的软帐,也不知是我这个做主子的往日里低估了你,还是你一向喜欢深藏不漏、内心图谋着什么?”雪宜拥在软被中专心看书,连瞟都不瞟一眼屈膝跪地复命的白羽,只是玩味地说着。
白羽虽然神色无恙,但脑袋上不禁冒冷汗,也不知这个小祖宗又要闹哪样,这种时候还是不知声的好。
雪宜对夏家的情报网罗和专司暗杀卧底的夜翎知之不多,只知道武艺高强,未想到此刻孤军深入,势单力孤,这反间计说来容易做来难,谁知他刚萌生出一个念头,白羽便真的在不惊动层层守卫的情况下办到了,可见他的本事要比自己想象的要高出不知多少。
雪宜淡淡看着他,一开始他本能地厌恶白羽,因为他只是个大哥派来监视他的面无表情的工具。后来,一路相伴,他才发现虽然被教成了这副面瘫的模样,却偶尔腹诽,偶尔贫嘴,偶尔以耍弄他为乐,倒更像个损友。真要按理说来,自己也许应该对他保持戒心,可自然而然之间,却开始依靠和信赖他。
“我以前从不知道,夜翎的人竟都是这样有本事吗?”
“夜翎,取其暗夜之间飘忽难测恍如翎羽之意。白羽一辈子所受的训练就是形如鬼魅,杀人于无形。夜翎的人倘若行迹败露,就只有一条死路,所以不容失手。”白羽的声音不觉低沉了许多,眼中映出利刃的银光,微低着头,一手抵地。这个姿势,意味着臣服。
白羽知道雪宜心里定然没忘了夏邯借自己的手给他下药之事,也必然忘不了江北之战之后地牢里审问之时自己巨细无遗汇报雪宜行踪时的冷淡。
心里正在打鼓,谁知他家公子用一贯温柔的声音说了句:“好好一个人,却要炼成鬼魅为人所用,你的日子,定然比我更辛苦,罢了。”雪宜看了他一眼,收了书册,淡淡道:“起来吧,我只是感叹一下你身手矫捷而已。”
这事办成了,等于是给胡国国君扣了一顶天大的绿帽子,谣言已散布出去,果不出所料,才半月功夫就闹翻了天。从来功高盖主拥兵自重都是大忌,君臣不合早已种下根基,且有哪个男人容得了这等耻辱,何况是一国之君?国军下诏押解穆尔顿王回都城受审削其军权逼得穆尔顿氏族不得不反,钦差已死,反意已明,剩下的,就只有和萧靖合作一种选择了。这局棋,一子翻盘。
雪宜嘴角勾起一丝自嘲地笑意,谈笑间品茶论道的是他,定人生死荣辱的也是他,若是以前,他只是区区一介文人,很多事不会想也不屑去做。可自从踏入了这一场战乱喧哗,便知何为身不由己四字。佛家讲因果报应,行善积德,那些血战沙场拼得一世雄风的武将也就认了,若像他这样玩弄权术计谋,怕更要惹得一身阴戾冤孽之气,难得善终。
可那又如何呢?从第一次亲眼见到战争的嗜血残酷开始,便知走上一条修罗之路,有为他而死的,有被他害死的,还有受牵连枉死的百姓,背负的性命越多,越是难以放手。
我,已非当年之我了。
萧靖挥手甩开帐帘夺步而入,面上喜悦之色丝毫不加掩饰。
“先生一计便解了当下之困,穆尔顿王爷确是英豪,坦言无意再侍奉此等昏君,愿意答应我们的条件。此刻世易时移,他并不能占尽先机,反而腹背受敌,还做出了不少退让。”
雪宜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白羽做事利落,又给那王妃灌了药,只怕如今穆尔顿王爷还以为是王妃淫荡成性才害他被冤枉,解释无效之下一刀斩了王妃,便与国君为敌。看来说这些草原蛮族头大无脑也确实不假,刀枪欺负不动,略施小计就难以招架了。
“先生,各个细节条款都按你所说商量妥当,只是有一事……”
雪宜见萧靖似有难色,猜测道:“可是担忧冀州物产匮乏,救济水源粮草会拖累我方军民?只是此时兵马不可擅动,三方都要警戒,宁损财力,不损兵力才是正途。况且我们只是达成共识帮忙救济受旱灾的牧民,并不……”
“不是这个问题。是……”
雪宜挑眉询问,萧靖一撩前襟坐在虎皮毡座上,叹口气说:“穆尔顿王爷要我方一个承诺,为显示彼此的诚意,双方要结为姻亲之好。原本,他想要我把女儿嫁给他的长子穆尔顿百莱,可是自知王妃的事一出,他势弱而我等势强,便提出,要把他的女儿穆尔顿穆伊嫁给我。”
“这……萧公早有妻室……”
“不错,然后……穆尔顿王爷一脸的不高兴,他逼我休妻被我三言两语顶了回去,他转而说:‘若不能嫁萧刺史,便嫁给你身旁的那位小先生吧,当年智取胡国第一勇士查克奇的事迹在胡国化为奇谈,许是……真有通神的法术。’”萧靖自己也觉得荒唐,故而难以启齿。
“荒唐!简直胡闹!什么通神法术?”雪宜听了气得脸颊通红,“这野蛮人简直毫无礼法,嫁娶岂可妄意谈之,断不可答应!”
萧靖倒是不意外,只是任由着他发火,江南士子风气推儒重道,比隆周汉,听了这话不生气就怪了。
韩陆见雪宜这般反对,便嘻嘻哈哈地凑上来打圆场,“军师息怒嘛,是粗鲁草率了一点,可是这穆尔顿王爷见主公左右推辞很是不高兴,牛脾气一上来,他说要想拿出诚意,就看这一个条件。老韩觉着他那闺女长得还不错,个头比我们汉人的姑娘高,据说这骑术和刀法都不输男儿,你考虑考虑啊!”
“韩将军!”雪宜一声低喝把韩陆吓得不轻,他可不敢惹恼这个看似温顺实则倔强到骨子里的小先生,灰不溜秋地告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萧靖也出去了,他只是看雪宜脸色不善,便没发表任何意见。白羽见他的主子还在生闷气,十分乖觉地端了温水给他,又给他披上外氅,见公子神色缓和,才促狭一笑,开口劝道:“公子不用跟野蛮人置气,这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你看那王爷家多没文化,哥哥叫木耳炖白菜,妹妹叫木耳炖木须,一家子都是木耳炖出来的,肯定不好吃。没关系,咱说不娶就不娶昂!”落井下石还能忍,最可恨的是,白羽一张脸神色淡然,像在说“公子,你喝口水”一样。
“嗖!”白羽一瞬间定住了,只觉得有两道渗人的目光要把他穿透了一般,手停在半空,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只觉有一团空气紧张得不漏一丝缝隙,正在向自己逼近。
“一,你自己消失。二,我助你消失。”
“属下选一……”
统一说一下啊。。。好多好多孩纸来加我好友,写什么升级到新系统,因为我属于无手机和互联网依赖症的那类人,所以经常不怎么看消息,不加关注不互粉也不加百度贴吧的好友,因为怕半天不理人会得罪人,也怕耽误正事,万请见谅。如果留言最好留在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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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河,月出东山,塞上之风挥之草原,流转飘荡与河谷,回音隆鸣。云撒天河,星斗乍现,一片清凉飒爽。
徐椹奉萧靖之命押解粮草金银换购胡国战马,天刚擦黑,便抵达了穆尔顿王爷的帐区。
徐椹听说了穆尔顿王爷要雪宜娶亲的一出闹剧,不禁皱了眉头。
“臣反对,并非臣对夏先生还存有敌意,只是这和亲毕竟是大事,万一以后……”
萧靖一挥手打住了他后面的话,萧靖知道徐椹想些什么。这娶得可是穆尔顿王爷的郡主,且不是一般的政治姻亲。穆尔顿王爷的领地南与冀州接壤,西与贺裘隔水而望,乃是胡国战略要地。穆尔顿王爷率领其子多年来与大庆相冲突,五年前起西边边境则是其女穆伊率兵镇守。贺裘多年来与穆尔顿王爷相安无事,多要归功于穆伊。萧靖虽然不认为一个女子的武艺力道可以媲美于男子,但确实听说穆伊骑术冠绝苏拉庆草原,飞身如鹰,且能担当一军之帅,也必有过人之处。三年前穆伊击退贺裘蒙古拉部族的偷袭,胡国国君封赏她爵位等同国军之女,按汉人的等级来说,便是破格封为公主,整个苏拉庆草原的人都将其视若珍宝。这对于千百年来分工有序过着男耕女织生活的汉人来说,实在难以想象。但倘若真如传言一般,那此女地位显赫,她的婚事乃是穆尔顿王爷的重要大事,徐椹定然担她忧若嫁给夏雪宜,万一夏雪宜反了,那岂不是丢了一重要的筹码。
“主公,还是应该找穆尔顿王爷商议,将公主嫁给我们冀州的将领才是正理,难得穆尔顿王爷自己开口要嫁女,我们断然要把捏住这个筹码才好。”
“你以为这些草原蛮族的脑袋是说得通的吗?他们如今认定了夏雪宜跟他们信奉的图腾和神明一样是通灵的,我若说得通,也不必苦恼。何况,夏先生自然是不愿意娶一个蛮夷女子的。”
“这……”徐椹也没什么话说,萧靖与穆尔顿王爷打打合合半辈子,自然通晓与胡人周旋的办法。这说不通的时候也时常有,要么依了他,要么兵戈相向。这样鲁莽粗暴的民族,实在是他们文臣谋士最大的克星,穆尔顿王爷这类角色,任那装了经书千卷的头脑和能言善辩的嘴巴都派不上用场,可不是三言两语说说便能解决的人物。
帐内,明烛下,孤灯夜读。
“萧大人。”脚步声由远及近,不必抬头,也知是谁。“你来劝我的?”
“呵,哪有人劝得动夏先生。”
“无人左右的了我的心意,除了萧大人。”
“我并非是左右你的心意,只是了解心意罢了。这第一层,娶亲要三书六礼,媒妁之约,汉人有汉人的礼制,你自然受不了胡人娶亲的风俗。再一层,想必也已经听说了穆伊公主的事迹,夏雪宜想要的,该是红烛软语,与你吟赏风月,品诗读文的佳人,而不是混迹军中的女将军。”萧靖话音一转,“可是这些都不是你最困扰的。之所以如此抵触,大抵还是因为夏家吧。”
雪宜眼眸如波,粼粼闪动,似有一丝动摇。
“先生心里根深蒂固地守着为人子弟的规矩,断没有私自结亲的道理,先生从小便以为你的婚事只是夏邯的一句话,从来不敢多想。是以尽管此时与萧靖流离北方,每到自身之事时皆要愁思缠身,难以抉择。先生断军政大事从不拖泥带水,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开放军民晋升新制都无一丝犹疑,何以竟这般不敢为自己做主呢?当年你拒绝萧靖之时,曾说‘此生已定,逢乱世,为夏家鞠躬尽瘁;逢治世,承欢膝下,尽为人子弟的本分。’而今又如何?时势易变,错综流离,乱世中没有谁的命已定,你早已被推往风口浪尖,不可能躲回江南烟雨之间过你曾憧憬过的惬意山水的日子。那何不多一丝江湖侠气,多几分快意恣情呢?这点上,先生与夏雪维不同。令兄可以对夏邯指定的妻子尊敬爱重,也一样能过的逍遥洒脱,传出无数风流佳话。萧靖若无槽糠之妻不能违背恩义伦理,也绝对会二话不说娶一个能助自己成事的女人。先生既已打算跟定了萧靖,不如偶尔解脱愁思,别拘泥于此前种种束缚,放过自己,做些疯狂之事。”
以下纯属脑洞:
老萧:夏先生
小七:干嘛(?????)? ?
老萧:最近不少将士说在营外树林里目击一只妖怪,吓得不轻。此妖怪状若狐狸,身形娇小,面目狰狞。
小七:还有何特征?↖( ̄▽ ̄")
老萧:通体蓝中带青。
小七:可有何怪异举动?(o゜▽゜)o☆
老萧:时常一人读作于书海之中,写些鬼画符一般的东西,据说乃是流传于西洋的文字
小七:忙于何事? ╮(╯▽╰)╭
老萧:忙于烤盐
小七:以何为食?(?(?)?)
老萧:具村人所说,其妖自称偶食兔肉,奈何腿短手笨,不比兔之灵巧,常不可得。
小七:已有眉目。 o(* ̄▽ ̄*)ブ
老萧:????∑(っ ??Д ??;)っ
小七:可是这只在捣乱?(愤恨状,(╬▼皿▼)手里拎着 )@蓝色加小妖
老萧:哇!!!(?????)? 先生真乃神人也,萧靖佩服。
PS:成为资深读者的福利就是被写入小剧场里,黑你是爱你





以下纯属脑洞,雷区慎入:
老萧: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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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最近不少将士说在营外树林里目击一只妖怪,吓得不轻。此妖怪状若狐狸,身形娇小,面目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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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通体蓝中带青。
小七:可有何怪异举动?(o゜▽゜)o☆
老萧:时常一人读作于书海之中,写些鬼画符一般的东西,据说乃是流传于西洋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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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萧:忙于烤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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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边,胡儿歌舞奏乐,上百男男女女身穿彩袍,头戴高帽,拍手欢笑,另有数位勇士耍刀娱宾,人人身系红绸彩绦,好不喜庆!穆尔顿王爷坐在上首,一众宾客幕天席地而坐,面前马奶酒已盛满,炙羊肉已上桌,推杯换盏之间,胡语汉语交杂。穆尔顿一族各部长老、个将军勇士皆献上金银贺礼,寥寥旷野间,竟人声鼎沸。
按胡人的习俗,新郎要三箭射中新帐门沿,携新妇与众族人共舞。可雪宜一介书生,哪里胜任得了这样的工作,便由萧靖代射三箭以示祝贺,众人敬酒,皆以碗豪饮,全被韩陆挡了去。自己分明是婚宴之主,却最与此喧闹场面格格不入。
一身汉装红衣,更衬得面色白皙,眼神清冽。弱不胜衣,仿佛真有几分仙风道骨,遗世而独立。
“嗖啪!”“驾!”金鞭划破长空,挽出一个好看的鞭花,一匹枣红色骏马狂奔疾驰而来,四蹄踏雪,飞如离弦之箭,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马上一女子红衣骑装,箭袖宽裙,彩络束腰,煞是爽利!头戴东珠玛瑙,并以银臂钏、翡翠环,登玄色长靴,腰间襄一柄短剑,以珍珠布满剑鞘。夜幕中璀璨生光,好一身华丽非凡的胡装。
穆伊公主贴近马背,连人带马侧向篝火,绕场数圈,便有不少勇士拍桌而起翻身上马,随之绕歌舞族人奔驰,只见一队人马,掀起尘雾飞沙,马蹄震地,轰隆如惊雷。黑赤各异,众马齐奔,竞相角逐,胡儿兴致正欢,吆喝挥鞭,场景蔚为壮观。
只见一抹红影飞身而起,连着三个旋子翻到众人面前,衣不沾尘,气息平缓,双臂挥开,向众人致礼。
“好!”“好!”“好!”……
“女儿今日成婚,预示我部与冀州永世修好。夫君,你我当同敬父王与萧刺史一杯。”说罢一手端起侍女递上来的酒盅,一手向雪宜做邀请状。
雪宜一时竟然愣住,许久才依言起身,走到穆伊身旁。
即近一看,不禁惊叹。红尘之间,竟有如此爽落大方的女子!她身量较高,额头宽阔,不似江南女子那般面容精致,但深阔的眉骨,格外明亮的眼睛,没有一丝矫揉造作忸怩之态,眼中仿佛蕴含着山川草原一般的辽阔。
即至夜色阑珊,歌舞酒宴方歇,此时二人对坐于新帐,静静地由着侍者按胡国风俗行坐帐之礼,喇嘛巫师折腾了一通后退了出去,此时帐中只剩二人。雪宜依照胡人习俗盘膝而坐,任他人喧闹之声逐渐淡去,仍是没有实感。习惯了汉人婚礼的庄严而肃穆,但当草原今夜的一切如光影般闪现之时也倍觉温馨。没有起坐排行的规矩,没有客套的恭维,在族人的簇拥祝福下开一场宴会,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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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9-05 21:38:35  更:2021-09-05 22: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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