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潇湘溪苑 -> 【原创】倾城阕(古风) -> 正文阅读 |
[潇湘溪苑]【原创】倾城阕(古风)[第15页] |
作者:倾城泼墨 |
首页 上一页[14] 本页[15] 下一页[16] 尾页[2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完了完了!学校网络大半夜抽了!发不上去!只能明天了。。。难为我都写好了!!![]() ![]() ![]() ![]() ![]() ![]() |
这……还有突然变卦的?将军治军什么时候这么随便过?韩陆心里摸不准先生到底怎么惹着他了! “狠打,不许放水!”萧靖不解气地加上一句。 “是!”军令难违,刚要把人带下去,谁知身后又传来一句:“不必带到校场上,把行刑的人叫到营帐里来,就在我面前打!” 雪宜被撂倒在一条横木长凳上,小腹正抵住横凳,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上,满手灰土。 韩陆一个眼色,行刑的大哥立刻会意。这军营里打人,本来就只为训诫,不能真把人打残了,有了上面的指示便雷声大雨点小地打起来,两手挥得老高,只打了个出头杖,声音虽然沉闷,但力道撤了不少,痛则痛矣,但尚能忍受。 “嗯……”咬紧牙关扛了下来,大口喘气,只觉臀上一道肿痛,脸上不禁发烧。幸亏萧靖没把他弄到教场上去打,也没像先前看到军中的打军棍场面那样,一排犯了错的士兵脱了裤子趴好狠打,算是给他留足了脸面。 “一……二……三……四……”报数的人慢慢悠悠地数着,打得很慢,挨打的人不至于太痛苦,然而间隔一长每一下都有足够的时间让人消化疼痛,也是另一种煎熬。雪宜之前站得久了头脑发昏,此刻勉强撑住,倒是盼着干脆快点打完得了。 萧靖终究就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故作严厉。 “没吃饱饭吗?当着我的面都敢放水,我会当你们军法处一贯是这么做的!” “小人有罪!”掌刑人赶紧跪在地上。 韩陆撇撇嘴,心想:将军为人实在不够老实,你要是真想狠打犯得着这么不痛不痒地打了四五下才张口吗? “着实打,不准徇私!”萧靖看了一眼受刑的人,背过手转身,留了一个背影给他,手里还握着两封“罪证”。 掌刑人与报数的士兵对望一眼,这往日里一贯在萧靖手下办事,想来赏罚分明,打士兵从没徇私过。今天虽然打得是为贵人,但将军既然开口,也不能再糊弄下去。迫不得已,还是轮圆了军棍打下去。 “啊!”一声惨叫压抑不住冲口而出。痛,很痛!雪宜这才知道,放水和真打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他本就身量纤细瘦弱,几棍狠打下去,整个臀上便被打过一遍,又热又烫,肿痛难忍,伤势叠加上去,硬生生打在已经高肿的臀上,打陷下去,继而又肿上加肿,浮起宽宽的楞子,周而复始,实在磨人。 “十一……十二……十三……” 雪宜的身子随着军棍有节奏地扬起,双臂发抖快要撑不住了。本来就头晕目眩,此刻更是眼冒金星。 “十五!” “啊!”受刑的人最痛苦的莫过于明知道棍子砸下来还得硬扛着不能动,这打军棍的姿势实在难受,还不如按在地上打得了,他手臂本来就有伤,此刻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对付疼痛了,手臂酸痛快要从横凳上栽下来。 “十六!” “唔……”死死抿着嘴,想想刚才那么硬气,这会儿软下来岂不是太丢人了,是以硬生生忍了,只是一声鼻音轻哼。 “十七!” “嗯……”他用力抬起头看着渐渐模糊的萧靖的背影,依旧冷峻严酷,手中皱皱巴巴的信件那么刺眼。 “十八!” 一棍打在臀腿之间,雪宜有一种被打懵了的感觉,军棍果然不同于藤条皮鞭,全伤在内里,没有那种尖锐的疼,而是钝痛,每一下都十足力道。 “十九!” “啊!” 萧靖听到这一声冲口而出的叫声不觉心口抽痛,但又心里生气。往日里温文尔雅,我倒忘了你一个不会武功的文人在查克奇的刀尖抵住脖子的时候的那副倔强。柔中带刚,也得用到正途,我只是让你亲口解释一下,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 “停!”萧靖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喘息连连的人。“再问你一次,有没有话说?” 雪宜脾气上来只是把头偏到一边,心里委屈。我不说,你若懂,自然不会怪我,你若不懂,也不必听我说,一刀杀掉算了。 “接着打!” 韩陆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看得出萧靖摆明了心软了,这军师怎么回事?难得主公也有心软的一天,还不见缝就钻,何必和自己屁股过不去?好吧,军师的脑子跟常人不一样,也许有什么高深的考量吧…… 每打一棍,疼痛成倍增长,再顾不得面子地喊叫出声,直至带了一丝沙哑,身后慢吞吞的杖责还没有打完。 “轻一点。”萧靖冷冷吩咐。 “啊?”掌刑人以为自己听错了。雪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也是抬头奇怪地看着萧靖。 “我说,叫你打轻一点。”真是的,怎么也不知道放个水!再看看那个顶着个小花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人,忽然开始质疑这脑袋打结的孩子跟指点三军、运筹帷幄的夏雪宜是不是同一个人! |
等到一顿磨磨唧唧地军棍终于打完的时候,士兵送来热水和伤药,然后都退下了。 雪宜咳嗽两声,撑着身子站起来,脚刚一踩实了地面,双股间剧痛袭来,随手一抓,正按在萧靖有力的手臂上。抬头看了他一眼,每次看那双有神的眼睛,都被他的威严震得不敢直视。 “舒服了?” “……” 执拗地挣脱他的搀扶,跌跌撞撞走到床边。 “萧大人请回吧。” “不想给我个说法?” “要什么说法?你要把我遣送在下就收包袱走人,你要一刀劈了,在下伸着脖子等着!”大不了,我不干了! 也许雪宜自己都没发现,他竟然开始刷小性子。要不是心底信任他不会对自己不利,也不敢这么放肆。 萧靖被他气乐了,轻轻拍了他背两下把这个耍脾气的人按着趴伏在榻上。打趣道:“你还有理了?按我们这儿的话说,你这种行为,是打算尥蹶子不干了?” 尥蹶子??什么东西? “就是说马和驴发飙了后腿乱踢!”萧靖笑出声来,坐到床边,只见一个往日里博学多才的文人气鼓鼓地闷在枕头上不出声。 突然感到有人掀开自己上衣,吓得雪宜脸白的比挨打时还惨,死死拉住。 萧靖笑道:“怎么?你是娘儿们吗?军营里都是大老爷们儿,不用怕丢人!” 雪宜死死咬着嘴唇,拼尽全身力气抓着衣衫,颇有点抵死抗争的感觉,萧靖感到很奇怪,只当他脸皮薄。 不行……不能看……求你……给我留点尊严…… “你这人怎么这么……” 话音,戛然而止。当腰间那个“夏”字暴露无遗时,萧靖只觉双眼有一种灼烧的痛感,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有多后悔,他很快放下衣角盖住那个丑陋恐怖的烙伤,即便翻卷的皮肉早就长好,但仍能看到曾经灼烧糜烂的血槽留下的暗红和坏死的黑色肌肤。 这种伤,萧靖太熟悉了。 自从军以来,常年驻守冀北恒燕府边境,每年都有数百发配边疆充军苦役的犯人送到军中来。轻型犯手背黔字,发到军中服役,待年满可以归家。只有重刑犯才会被拉去修长城,都是发配至死不可归家的人。人人都明白,发配去终生修长城,等同于死刑,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别而已。在交到军队带去修长城前,都要忍受烧红的烙铁烙字之刑,烙上编号,做苦役到死在长城,终生剥夺姓名,只剩一个罪犯编号用来称呼,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火烧皮肉痛苦不堪,更是奇耻大辱,冬天还好,若是夏季,暑热难耐,时常溃烂发炎,熬不过去死亡者十之一二。 夏雪宜明显不是罪犯,外表风光无限,是江南王的弟弟,是士林敬仰的学者,到头来,竟然如同判了终生苦役的罪奴一般受这样的羞辱。夏邯,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把一个人的尊严掰开揉碎踩在脚下,且不说他是你亲弟弟,单论这样的才华风骨,你不觉得可惜心痛吗? 萧靖默默无言,再没有打趣他的心思,只是轻轻褪下他的底衣,给他上药。三十军棍没打出血来,确实是手下留情了。总共狠打的也就是十几下,但雪宜身子弱,确实不比皮糙肉厚的大汉,臀峰上两团乌黑淤血,周围青紫板结,连带腰臀处和大腿上也泛着红肿,皮肤又硬又烫。若是再打几杖,只怕要破皮开绽了。 热手巾给伤处敷上,雪宜脸上一阵泛红,只觉被热水一敷,瘀肿处肌肉突突地抽动着疼,但比起从前受过的家法,倒是轻多了。直到处理完伤处整理好衣衫,二人也没说话,不至于彼此尴尬。 “这个还给你,你可以原样寄出去。”萧靖把手中的雪宜的回信交还,至于雪维那封嘛,他撇嘴摇摇头,就着榻边烛火烧掉了。 雪宜看着火苗一寸寸吞噬整个信封,他诧异地看着萧靖,那面色坚定无悔。 |
六十一 “这个还给你,你可以原样寄出去。”萧靖把手中的雪宜的回信交还,至于雪维那封嘛,他撇嘴摇摇头,就着榻边烛火烧掉了。 雪宜看着火苗一寸寸吞噬整个信封,他诧异地看着萧靖,那面色坚定无悔。 你竟烧了这罪证?难道不该留着威胁我吗?握着别人的把柄加以牵制才好办事,万一有一天我在你冀州军中笼络人心图谋不轨,你也好把这信拿出来示人,揭穿我的面目! “你没得解释,你也不想解释……”萧靖暗自叹了口气,“夏雪宜你知不知道你太贪心了,你一句话不开口就要别人无条件相信你。”可我,竟然确实信了。其实这不是我萧靖一贯的做事风格,但我就是信你了。 不说话,他又不说话。 谈行军布阵、谈古今史论、谈风花雪月,他都能滔滔不绝,令人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慨,温和的嗓音,优雅的谈吐,没有咄咄逼人,没有故作卖弄,言语沁人心脾,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实在是一种享受。可惜,当需要他开口表达心意的时候,却给你保持缄默装哑巴,眼中千层意,口中无一言。 “萧靖是倾心相交……”看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得长长吐出一口气,收了后半句。如果你也同样信任我,我要你进帐相谈,你就该坦诚相告。 我也是。 只不过现在我无法开口回答你。你那些豪爽追随之人孑然一身,大丈夫把酒言欢即可定生死之交,可雪宜身不由己,把话挑明了,也许反而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可否有人讲过,先生这种在他人急切时沉默不语的习惯很让人恼火?” 有,我六哥…… “罢了。”巧言令色鲜矣仁,雪宜这样不解释未必不好。 萧靖神色间有一丝无奈,雪宜看在眼里,叹口气轻声说:“在下常想,古人所说:‘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公当称之。” 你是在夸我?算讨好吗?萧靖气还没消,只回了一句:“萧靖书读得不好,也不想当什么君子。丈夫心中自有经纬,无须以仁义相标榜。”又觉心里不痛快,反问他:“怎么?你这是变相说我很严肃很凶了!” 雪宜低头笑笑:“并非如此,厉者,义正辞严,言语生威也。与萧大人讲话,总不免心生畏惧。” “我没见你心生畏惧,倒见你对答如流,丝毫不肯示弱。何况,我并不想让人怕我。” 雪宜只是忍着疼半侧过身来俯卧着,脸上划过一丝苦色,慢慢挪好身子。“明公此言差矣。雪宜初入长安,见广明宫之宏伟,秦汉陵阙之壮观,已是心生敬畏。历代天子所居,天家威重,是以凡人因敬生畏,此之谓臣服,并非惧怕恐忧。古来有帝王气度者,无不使人敬畏。所畏者,非华服衣冠,实王者之气也。有人怕得跪倒而不敢抬头直视,有人,虽谈吐自若……但内心诚服,不敢妄言。” 萧靖不傻,自然听得明白。这个比喻打得好,你是想告诉我,你我有君臣之谊吗?可是什么时候才能改了称呼,叫我一声主公呢? 又是半晌无话。 |
又是半晌无话。 转念一想,倒也觉得好笑。有话你不直说,偏要拐弯抹角,幸亏我也曾读了几本书,且跟陈彧这个读书人是多年挚友,要不然还真没法跟你们这些文人讲话。换成韩陆那样的听了,非得听得脑袋大得像水缸那样。 二人也稍稍释怀,萧靖见他被打得满脸愁云惨雾的,模样看了可怜,便打趣道:“回头记得谢谢你韩大哥,要不是他一直跟掌刑的人比划打个出头杖,你至少半边开花。” 啊?这话题转得真快…… “韩……大哥?”雪宜明显并不习惯这种亲近的说法,他跟韩陆认识才多久啊,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按我们这儿的话说,一起当兵卖命的,都穿一条裤子,全叫大哥,你不如入乡随俗吧!” “……”刚才被说什么马乱踢后腿,使得他对“按我们这儿的话说”这句话没什么好感…… 萧靖拉过被子给他盖上,无意间碰到了伤处。 “嗯……疼……”一出声自己就后悔了,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声音他听到了没有。 “疼就对了,按我们这儿的话说,你这种就叫讨打,活该!”萧靖恨得牙痒痒,刚才倔得八匹马拉不回来,现在又在这惹人心疼! 你够了啊!什么按你们的话说,摆明了诚心嘲讽我!偶尔的孩子气一上来,一不小心嘟囔出声:“什么你们的话!我们也是那么说的……” “你们怎么说?”萧靖换上一副狐狸的模样,突然觉得欺负人本来就很有趣,欺负先生比欺负韩陆、李鹏那几个大老粗更有趣。 怎么说?“就直接说讨打呗,还能怎么说……” 萧靖掩嘴一笑,“呵!你也知道自己讨打!”得逞了,世间之事,没有比跟聪明人打嘴仗然后赢得胜利更让人有成就感的事了。 “咳咳……”雪宜不轻不重地捶了褥子一拳,换了一边侧卧,留给萧靖一个背影。 “哈哈!”萧靖爽朗大笑,有凑近说:“按我们这儿的话说……刚刚这种行为叫做拿你开涮!” “……”我要是再理他就是头脑缺根筋! 萧靖倒是心情愉悦,“先生好生休息,本将军还有军务要处理。”说罢,便挺胸抬头地走出去了。 “哦,还有一事。徐椹此人,恃才傲物,此次的事……” 萧靖果然心知肚明,全都看在眼里,只是默不作声。想来萧靖是爱才之人,徐椹算得上是萧靖座下元老,这次就给了他这个面子,希望徐椹能够收敛。 “是在下先前冲撞了徐大人,做晚辈的,自会找机会解释。” |
问一下,有学医的吗?心肌酶高严重吗?我好担心啊!![]() ![]() ![]() |
窦性心律不齐,窦性心动过速有问题吗?楼主已经有个甩不掉的哮喘了,真的不想得心脏病!! |
六十二 帅帐,萧靖负手立在青州军事图前,只留一个坚毅挺拔的背影。 “探子回报,历城城防薄弱,兵马大部分都分出去剿灭北青州虎琛府一带造反的王大佑的部队了!那边一群矿工、农户还有僧侣全都不满虎琛府太守的暴行,群起反抗,颇成气候。这难道不是我们攻打青州首府历城的大好时机吗?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徐椹大吼到声音都撕裂了。比起文人的矜持,他身上更多地体现了冀州北部边境村落里长大带来的野气,算是文臣里脾气最火爆的,往日里一干武将也是不敢招惹他的。雪宜此前已经跟他有了龃龉,本来答应萧靖放低姿态以求相安无事化解误会,可惜此次再度意见不合,吵得个天翻地覆! “历城有五万常驻兵马,调走一半,看似还剩两万多人,然而首府周围三城中重兵驻守,互成犄角之势,调兵容易,全都加上兵力几乎与我军不相上下。且南依泰山,北跨黄河与齐河、济阳接壤,东邻章丘,西接长清,山川地理之势得天独厚,我军未必能占到便宜。”雪宜身后伤势未好,跪坐得久了,压得伤处疼痛,脸上一层薄汗笼罩,然而句句掷地有声,未曾有丝毫退让。 徐椹竟猛地离席走到雪宜面前,一站一坐,一如火,一如冰。即便是徐椹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他,气势上也未尝输了一丝一毫。面对一个沉静、冷淡的军师,徐椹反而显得有几分蛮横不讲理了。 “那你说,不打历城,要打哪里?” “在下早就说过,先取连城,进而以连城为踏板,往南先取青阳攻打淮平。历城距离连城尚远,青州本来是人家地盘,我军水土不服,对山河地形并不了解,不宜长途跋涉,当以循序渐进、稳步攻占为主。连城一战,虽是大捷,也是一场花费不小兵力的大战,虽已整顿数日,但尚不足以继续攻打下一重镇。反而,青阳有青州第二大粮仓之称,淮平有青州商会之名,且文人士林聚居于此求学,都是富庶的南北漕运经行之处。” 徐椹捧腹大笑,面对一众武将直接用手指直指雪宜面门,愤愤道:“不打军机重镇,反而去打那些风花雪月之地,儒生之见啊!” 雪宜只是用手轻轻推开徐椹指着他的僵直的手指,面色虽有点苍白,但仍是提起一口气朗声问道:“诸位离开家乡来青州作战,是为了什么?” “为了……抵抗大庆!” “为了盟军胜利扫除后顾之忧!” “为了打倒青州!” 雪宜低头掩嘴轻笑,宛如帐外的一池春水,弄得一干武将都不好意思直视,生怕多看一眼要亵渎了这些天以来渐渐被众人奉为冀州军第二号人物的夏先生。 “诸位的心也真是实诚!我们花费着流水一般的金银给将士们供给粮食军饷,可不是光为了口中的大义!众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每一寸土地,都要有相应的价值!冀州贫穷,青州富庶,齐鲁大地上的粮食,要用来养活我们的士兵,我们打下的城池不是摆着看的,我们要城中的税赋来增强实力。青阳城外有良田万顷,淮平城里商贾云集,遍地人杰。当初我们舍长安而打青州,实则是舍虚名而落得实惠。今日准备未足,万一历城城下僵持数月,那我军必败,绝无退路!” 雪宜这一番话,那些只知道热血上头遍横冲直撞的冀州将领顿生醍醐灌顶之感。不过……真要他们放弃这个绝佳的机会攻打措手不及的首府历城,又觉得十分可惜。一时间,帐中没有声音。 徐椹看到众人犹豫不决,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拱手跪地向萧靖拜道:“主公!徐椹今日当真不是只为与夏雪宜争一时之长短,还请主公三思!历城一下,整个青州都将尽收囊中,此战再难,也必须打!这么好的时机都放过,只会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士兵若时见到我军一味求稳,错过良机,也许会消极备战,如此一来,士气不再,定要土崩瓦解!” 雪宜并没有说话,萧靖寂然转身,二人四目相对,眼中千思百转,旁人都低头不语。毕竟,到了这个时候,能做决定的就只有上面的三个人了,他们说什么都多余。生死棋局,只在上位者一念之间。 萧靖抽出帅案上的令箭,出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令箭深入土地两寸,利如飞刀。 “传令,五日后,大军启程,直指历城,不胜不归!” |
十一点一刻再更!!!很准时的哦!![]() ![]() ![]() |
帐中只剩下二人独处,雪宜把头偏到一侧,心里也有点赌气。萧靖知他伤处压得久了一时站不起来,伸手扶他,谁知道落了个空,被人家闪了过去。 我一个借来的人,之所以能在冀州军中有一席之地,全仰仗将军的信任,倘若你也对我有所怀疑,那我该如何自处? “言不听,计不从。要我何用?”这话说得有点矫情的意味了,不过古来谋士多半都是有脾气的吧,萧靖不怒反笑,心想:我原想你也只不过是外表温顺隐忍,内心不定多倔呢!这些时日相处才发现,确实不是个好搞定的类型。 “先生别急,且听我说。”萧靖盘膝而坐,解释道:“先生曾对我说过,战局与棋局最大的区别在于人心。士气一散,再聚有如登天之难。萧靖的兵,虽说是正规的军队,不同于一般组织散乱的军队,但军中将士高达三成来自充军罪犯,四成来自冀州穷荒村落的丁役,余下三成出自游侠、流浪之人、曾落草为寇者和吃不饱饭的灾民。他们是军人,同时,也是一帮热血沸腾、粗鄙无知之人,跟着我萧靖打仗,靠义气,靠胆识,靠过命的交情!他们这帮人不懂先生的筹谋,只知道一心想着跟着我干出一番事业。倘若,此次我们继续求稳,放弃历城难得一遇的空虚之机,底下怕是要一片怨言,士气低沉。此刻的保守徐进我能明白,不代表底下的兵能理解先生的良苦用心。君所知者,调兵用兵之道;我所知者,不过手下十万将士耳。先生之计非不正确,然不适用于此刻。” 雪宜听了,倒是明白了两分。夏家军纪律严明、分划整齐,陆军、水师操练得法,尤其六哥多年带出来的精兵,最擅长布阵诱敌。凡主帅有令,绝不敢有人质疑。每个士兵都把六哥的调兵帅令奉为致胜的箴言,无论多么离奇,都会奉行。可冀州军就不免有些痞气,从前多在北部边境,对手是异域外邦的野蛮人,骑射厮杀勇敢凶猛无人可挡,但是攻城略地的阵法上就明显无法适应。萧靖能靠个人之骁勇霸气震慑这样一群兵实属不易,此刻他担心得有理,若是一直采用温吞的作战方法会惹得士兵抵触。 “我扶你。”萧靖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搀起来,又或者说,直接架起来!淤血滞涩,压得久了气血不通,他岂不是又要受罪。 萧靖缓缓长叹出一口气,用手轻轻抚摸着地图上历城二字,说道:“你没得选,我也是。历城是一场豪赌,胜,则千里之国在望;败,则硝烟战火皆为尘土。这一仗很凶险也很艰难,你,愿意陪我吗?” 萧靖那双眼睛,仿佛在摄人魂魄,自己一直不敢直视。 萧大人,我曾说你有收复人心的本事,确是没有说错,只有你能同时收复陈大人那样的饱学之士和那样一群鱼龙混杂的土匪兵,也只有你能让我不自觉地想要追随,尽管理智要我不要泥足深陷,但却一再为你尽心献策。 战争没有常胜的,更没有稳赢的,今天这个抉择,是我自己选的,此生不悔。 雪宜薄唇微启,眼中如一汪深潭静水,坚定答道:“我愿意。无论胜败,倾尽全力,与君一搏。” |
豫隆九年四月初一,冀州大军奔赴青州首府历城外三十里与历城、济阳、长清、章丘四城兵力正面相碰,双方激战十日,刀光剑影穿梭于风云变幻、飞沙走石之间,冀州军凭借以一当十之勇,终在敌军人困马乏之时得以逐个击破。此战之混乱残酷,远非一般战争可以比拟,双方共死伤超过十万,山野变色、目之所及,唯有血腥。 经此一战,冀州军豪夺千年古都历城,听闻胜利的一刻,一个个伤员哪怕肠子飞了都自己塞回去,胳膊折了就干脆丢掉不要,挂着血丝的脸上满是喜悦,大笑不止! 自己雪宜不禁感慨,整个军队都如同嗜血的野兽一般对一座座城池虎视眈眈,这种不怕死又狠辣疯狂的兵,从前是绝未曾见过的,气势之盛,所向披靡,越战越勇,直到把青州的军队打怕了、打散了,看准猎物,不死不休! “萧大人!”听闻萧靖受伤,雪宜二话不说冲进历城鲁王府官邸——此刻的萧靖与众文武暂居之地。 明堂正厅,王位上金蟒绞盘、榧木襄翠,堂下文武分坐下首,萧靖高坐王府正中,丝毫没有半点衬不起侯爵之尊荣,俨然如同这里的主人,即便衣袖鲜红,即便军医侍立在侧清理伤口,他眼中也没有半点苦痛之色,目听闻光逡巡着在座每一位大战的功臣。 雪宜自觉失态,忙敛了神色,收起满心忧虑,端正躬身行礼道:“闻明公身中贼人一箭,不胜忧恐,未知尊上伤势如何?” 军医为萧靖包扎好大臂上的箭伤,遍退在一旁,萧靖神态自若,轻轻活动一下手臂,淡淡道:“无妨。” 雪宜看他表面轻松,虽远远看不真切,但里衣浸满血水,想必伤势很深,但又不便再问,只得退在一旁。 礼乐、歌舞、酒鼎、美人。 王府内侍总管将一切按照迎接王侯的礼仪安排着,鲁宫姬妾乐师过百,一时间莺莺燕燕、春色满堂,在座豪杰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战场上拿命去搏,个中艰辛谁人能知?一场大胜后,多少同袍埋没于黄土山河,既然能活一日,便要享尽人间之乐,美人美酒醉生梦死一番,也不枉此生了。 雪宜从前在家中不知道陪了多少宴会歌舞,早也没了兴致,只是静静坐着,看着韩陆那副眼珠子快要掉到地上的样子,恨不能一把搂住美姬扶风摆柳的腰身。再看对面一排武将,无不垂涎三尺盯着歌姬发呆,脑子里已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雪宜不觉轻轻一笑,这般货色,比起江南风水养出的面若芙蓉纤若杨柳的佳人,差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帮大汉也不懂得矜持,庆功宴会上就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实在是山野村夫的做派。 萧靖本来也在欣赏歌舞,看到雪宜笑而不语的样子,轻轻咳了几声,说道:“韩陆,你坐好,没得让先生笑话!”萧靖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的!看美女就看美女,我也没像你似的啊!小心把眼珠子瞪掉了! 韩陆摸摸脑袋点头哈腰地坐好,旁人听了自家主公打趣韩陆这个愣头青,都纷纷大笑起来,韩陆脸上一红,赶紧岔开话题。 “将军,这鲁王府的舞姬是不错,但是还是比不上刚才小先生莞尔一笑的样子美!” 雪宜听了这话,笑容僵在嘴边,萧靖看到韩陆不知不觉间把雪宜给调戏了,倒是心情大好,从前自己跟他说话总是嘴上吃亏,现在有机会必得讨回来。 雪宜双眼一转,浅酌一口,齐地米酒香洌甘醇,果然名不虚传,但自己久病之人,不可多饮。 “在下笑起来再好看,也没有韩将军见到芷兰姑娘时笑得好看。嘴角弯及耳根,双颊红若芍药,口水流若飞瀑,绵延三千尺而不绝。” “哈哈哈哈!”萧靖看着他那副孩子气打嘴仗的样子大笑出声,就剩下韩陆急着问左右:“他说啥子呢?文邹邹的听不懂!” 宴会过半,侍者悄悄给雪宜换了杯明前龙井,虽比起家中的尚是次品,但也是很名贵的品种了,倒是很贴心,想来是萧靖授意的。 |
萧靖见堂下舞姬确实才貌双绝,随手一指道,“韩陆,这个名叫芷兰的舞姬就赏赐给你了。” 韩陆乐呵呵地谢过,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春宵一夜跨凤乘龙的勾当,雪宜轻轻摇摇头,顿时有种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慨,只是慢慢饮茶,胃中温暖,也有食欲取了桌上的花式糕点品尝。 歌舞罢,筵席初起。侍者总管携四名小太监躬身走上大殿,还未站稳便跪倒叩拜在地,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卷菜单,用那阴阳怪气的嗓音谄媚道:“请萧公点馔。” 萧靖一抖手腕,长长一卷菜谱悉数展开,所列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应有尽有。他斜着头粗略扫了一眼,鼻中发出一声轻哼,再开口时已有一丝怒气:“你们王爷每日都是这么吃饭的?是不是只要我点了,你都能即刻准备出来?” 总管太监摸不着头脑,只是试探着回答,“所有的新鲜蔬菜是每日一进,鸡鸭鱼肉都是现宰现杀,人参、鹿茸、燕窝、鹿筋常备,海参、扇贝、虾蟹、活鱼随时递补。请大人看看这菜单,我们鲁菜可是一绝。这个葱烧海参最是著名,配上凉拌水芹菜,肉末烧豆腐,温和滋补。百花大虾、蟹黄蒸鸡都是这里的名品,若要论名贵,清汤燕窝、红烧鲍鱼、金丝鱼翅都是绝佳的,若要吃特色,汤爆双脆、蒜蓉扇贝、芙蓉干贝配我们青州产的最多的大白菜炒的素菜是调理身子的好方法……”一边说还一边翘起兰花指,脸上的笑容让人作呕! “都上吧。”萧靖没耐心再听下去,直截了当三个字吩咐下去,把内侍吓得音儿都变了! “啊?全部吗?”总管太监吓得腿都软了,这全部准备出来,困难不是一星半点!那太监又赶紧打圆场道:“再说,这些东西有一些会相冲,有的温补、有的味道猛烈些,全都一起上桌,未免……” “不怕,全上吧。”萧靖一句话,直接把总管噎了回去。其他众人也纷纷嚷着:“俺们都是铁打的胃!”“有什么好的全拿来!” 雪宜听了先是噗嗤一笑,想这帮人都是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倒是枉费了鲁王府每日按养生之道所呈上的滋补饮馔,颇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这样的场景,似乎似曾相识?去年大哥为了娶王椽女儿素素而重打了他还将他丢出门外,特意弄了一桌驴唇不对马嘴的丰盛大餐,玉盘珍羞百味,倒是弄得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大哥乃是名门望族的一家之主,对饮食的讲究程度跟萧靖这个匹夫出身之人倒也相差无几。想到这里,不免神色黯淡,满心悲戚。曾经,大哥虽然弄了一桌不伦不类的名贵菜肴给他滋补,但也能品出其中关怀之殷切,对大哥那性格来说,真是不知道怎么疼人才好,故而做出这样略显荒唐的举动。那时心中怨怼,但尚有一丝温情,不过一年不到的功夫,世易时移,此刻已变得冰冷,变得形同陌路。但也许我毕竟不是超脱之人,我还是放不开,永远在庸人自扰。那天萧靖无意间看到了腰上的烙伤,那种痛苦和绝望的感觉仿佛又回到地牢里的那天,周身的感触一下被激发,那么鲜明。我怕被人看到我曾被亲生兄长这般折磨,我怕这个伤痕提醒我自己是大哥手中的弃子,这个事实让我心寒颤栗,让我不敢面对,难道不是因为还在乎,所以才无法坦然吗?这个夏字是烙对了,无论身处天南海北,仿佛都终究无法走出夏家的阴影。我命轻如纸鸢,飞的再远,线也牵在夏家手中,倘若挥剑斩断,那便如无根之萍,飘荡于世,不知所终。这么多年来,大哥的忌惮未有丝毫消减,反而,随着这两年自己崭露头角而愈加深重。今天我服从自己的心意追随萧靖,然而终有一日,当大哥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也许我会害了自己,也牵连他人。 酒过三巡,宴乐正酣,雪宜只身悄悄离开,站在鲁王府庭院中。春夏之交,夜风带着暖意,夹杂着湿气与雨水的味道,轻轻撩拨着雪宜的发丝。四月初十,月半盈半缺,亦如雪宜此刻处境。 “先生有何心事?可否告知?”陈彧默默站在他身后,想他小小年纪却一直承受着凡人一世都不会遇见的变故和抉择,竟起文人相惜之意。 “陈大人几时归来的?此次奔走筹措粮饷招募新兵,可还顺利?”雪宜欠身一礼,对于陈彧其人,越是相处便越是敬重,北地常年战乱,官场之人多苟且,公正廉明四字几乎成了一句笑话,乱世中不因荣辱移了性情,不因偏见丧失正义,可谓真风骨也。比起江南那些自诩清名、孤高傲世而耻于为官的文人,陈彧确使雪宜对他敬若尊长。 “筹饷募兵之事倒是顺利,可是看似先生眉宇之间有忧郁之色,可有烦心之事?” |
百度抽了???怎么粘贴过来全没有空行了??? |
六十三 酒过三巡,宴乐正酣,雪宜只身悄悄离开,站在鲁王府庭院中。春夏之交,夜风带着暖意,夹杂着湿气与雨水的味道,轻轻撩拨着雪宜的发丝。四月初十,月半盈半缺,亦如雪宜此刻处境。 “先生有何心事?可否告知?”陈彧默默站在他身后,想他小小年纪却一直承受着凡人一世都不会遇见的变故和抉择,竟起文人相惜之意。 “陈大人几时归来的?此次奔走筹措粮饷招募新兵,可还顺利?”雪宜欠身一礼,对于陈彧其人,越是相处便越是敬重,北地常年战乱,官场之人多苟且,公正廉明四字几乎成了一句笑话,乱世中不因荣辱移了性情,不因偏见丧失正义,可谓真风骨也。比起江南那些自诩清名、孤高傲世而耻于为官的文人,陈彧确使雪宜对他敬若尊长。 “筹饷募兵之事倒是顺利,可是看似先生眉宇之间有忧郁之色,可有烦心之事?” 雪宜看庭院月光朦胧,花影摇曳,古人所说‘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大抵就是这般景色,心情也变得好些。答道:“在下只是忧心当下局势。诸将浴血奋战才拿下历城,雪宜怎么敢此刻泼人冷水,只是经此一战,我方损失惨重,敌军毕竟占尽地利,青州还有大量兵马可供调动,我军迁徙作战,若孤军深入,待敌人元气恢复,只怕我方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局面。” 陈彧点点头道:“不错,我军此刻虽军威大增士气大振,但奈何兵力受损。是以在下此次说服连城首富黄希君给予自助,作为交换,允许黄家垄断夏州、徐州销往冀州的丝绸生意。并且,又在冀州筹措十万大军,不日即可赶来会合。” 雪宜心中不禁赞叹,陈彧果然是萧靖的绝佳后援。筹备兵马粮草、打通关节,他是个十分合格的官吏,政务洽谈处理得心应手。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反而最是见仁见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萧靖可以放心大胆地带人冲锋陷阵,全仰仗一应军需补给无后顾之忧,陈彧功,不可没。 “先前雪宜曾不赞同萧大人冒进之举,如此看来,一方面押注豪赌,以血战壮声威;另一方面,也是萧大人信任陈大人应变之能。”萧靖下决定之前,陈彧就已经前往处置,二人的默契不言而喻。 “攻占历城是险中求胜之举,军师以为,现在形势如何?” “请陈大人放心,起先在下担心即便打得下历城却难以守住。但现在反而放心不少。一者,青州兵力虽充沛,却恋战东北部,调度也需时日。二者,青州刺史手下诸将蠢蠢欲动,想来指挥起来也并非易事。鲁王本无兵权,但依靠家族声望也聚集了一批势力,北方起义不断,三者互相牵制,各将领间又相互掣肘,反而给我军大好时机补充兵力,整军再战。” “公子。”白羽突然出现在陈彧身后,活像是从竹影中飘出来的鬼魅一般,连一向稳重的陈大人都不禁吓得一哆嗦。 “白公子……咳咳 ……白公子真是好身手啊!行走如蜻蜓点水,丝毫无声。”陈彧确实被吓得不轻,看雪宜倒是很平静,不禁感叹先生定力真好!其实他不知道,雪宜这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被吓到那么多回也就不觉着新鲜了。 雪宜告辞了陈彧,不忘甩给白羽一个责怪的眼神,来到僻静处才接过白羽递给他的信纸。 拆封展开,字迹行云流水,一点一画露锋起笔,逆入平出,笔转龙蛇,勾连处细若游丝,字飞跃飒爽而不失其形,六哥的字,随意写来,也是风神洒落,恣意徜徉。雪宜此前常年跟在六哥身边,直到这一两年间辗转流离聚少离多,每每看到亲人笔迹,才越来越有亲切、思念之感。 “看来六哥那边十分顺利,已至豫州西部九堰,庆帝受丞相刘琛挑唆,疑心元帅李子周有二心,自乱阵脚,是以南路军进展迅速,势如破竹。”雪宜此次并没再见到那些令他担忧的话,反而全篇都是公事,只在末尾附上一句“弟宜自勉,书不可辍,万安勿念,好自珍重。” 珍重。 乱世烽火,随军所到之处,满目疮痍,不见农耕炊米之乐,唯有血水哀嚎之痛。重山阻隔,能听到一句珍重,小弟甚感欣慰。他轻轻抚摸着那两个字,仔细把信收在怀中。 |
啊啊啊啊!!!!百度抽风了!!!!! |
庭院中,萧靖一直站在廊下看陈彧与雪宜谈话,等雪宜走后,才踱步出来。 “子瑜,一路辛苦你了。” 陈彧与他相熟于微时,私下并不拘礼,从前多互称表字。自萧靖起兵以来,陈彧执意恪守礼数,但萧靖依旧待他如前。 “主公,夏先生眉宇间似有忧愁之色。”陈彧看得出,方才他的样子并不像在思考战局,因为夏雪宜虽然年少,但用兵计谋之老练沉稳数月来有目共睹,他生得文弱,但站在帅帐里的时候从未软弱过,精明锐利,不失调理。方才的样子,忧郁迷茫,颇有感时伤事、顾自哀怜之意。 萧靖只是轻叹一声,语气也温柔许多。“夏雪宜是投错了胎生错了地方,这样有灵气的孩子,若生在别家,定是奉若至宝,怎么会轻易糟蹋?” 陈彧不以为然,“倘若生在平凡之家,反倒是枉费了他的灵气!若是平民百姓,他未必能被教养出今日的才学,也断然无法碰触国之政治,掌控一军生死。生于豪门,享尽荣华,也该有相应的代价,自古以来得了权势的人,往往都失了亲情。然成王败寇,凡成就大业者,此前个人种种都化作风烟,任后世人茶余饭后评点而已。既然如此,又有何可伤?” “你说的不错,我萧靖是这么想的,世人也大多是这么想的,可惜,夏雪宜不是。情之一字,于他重若千钧,有人每日连梦中都绞尽脑汁渴望出人头地,但他却是被推到今日之地位上的。他不是李世民,不可能杀了自己大哥然后自己笑到最后,不是缺乏魄力,而是太重感情。对他来说,既不想困在政治之中,也不奢望掌控一军生死,道家所说无为清净,倒是符合他恬淡无争的性子。夏雪维不是适合玩弄政治军事之人,不过可惜,此时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主公,”一士兵恭敬递上一封信件,而且还是拆过封的。 “这是……”陈彧感到很奇怪,信封上是“小弟亲启”的字样。 “这是他看过了然后送来的。我就说他,人不大,脾气不小。上次为这个打了他一顿军棍,这次人家横上了,亲自给你送过来,要看我们还怎么说。” 萧靖只是扫了一眼,大多是叙说战情,跟他所得汇报相差无几。 “这字……” “有何不妥?” “没有,”陈彧是个文人,尽管知道他关注点不太对但看到雪维的字还是忍不住称赞一句,“这书法确实自成一家,锋芒外露,一气呵成,随手一写也是极佳的。” 萧靖不太懂行,听他这么一说就多看了两眼,夏雪维的字偏于行草,比行书更添一份不羁于洒脱。雪宜的字则更偏于行楷,有楷体的恭肃严谨,似在框架之中规规矩矩,却又圆转勾连,妙笔横生,清秀而飘逸。倒真是应了一句话——字如其人。 |
肿么回事??为什么有两个回复看不到??被吞了??@dashiqin@jesuschristina |
“没有,”陈彧是个文人,尽管知道他关注点不太对但看到雪维的字还是忍不住称赞一句,“这书法确实自成一家,锋芒外露,一气呵成,随手一写也是极佳的。” 萧靖不太懂行,听他这么一说就多看了两眼,夏雪维的字偏于行草,比行书更添一份不羁于洒脱。雪宜的字则更偏于行楷,有楷体的恭肃严谨,似在框架之中规规矩矩,却又圆转勾连,妙笔横生,清秀而飘逸。倒真是应了一句话——字如其人。 红满蹊径,入夜初凉。小院房门半掩,一地月色如水,静得清凉。与前厅里莺歌燕舞、击缶鼓瑟的靡靡之音相比,却是个春夜静心的好去处。萧靖踏入一地碎石的院落,王府景未静,唯主人心静而已。 半扇绢窗,人影摇曳,似是读书未眠。 轻叩两声半开的房门,萧靖便走了进来,唤道:“夏先生。” 雪宜似是读书太过专注,甚至未听到叩门声,赶忙起身行礼。 萧靖拿出怀里的信封放在案上,打趣道:“怎么?你也有被打怕的时候?故意递过来算什么?”我上次没重责你,你还跟我置气了?摆明了那意思是爱看就看个够呗! “在下当然怕了,三十军棍我可不想再挨了。”他只是轻轻把一枚压花书签夹在书页里。 “呵!真打三十你命都没了,撑死也就三五下是真打。”皮都没破,你还拿捏上了! “至少十下真打……” “……” “咳咳,”雪宜起身泡茶,恭敬奉上,“萧大人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萧靖接过茶杯,正色道:“攻打历城我军消耗过甚,如今守城不易,援军尚需时日才能到此,先生如何安排防务?” “北靠黄河天险,南倚泰山之巍峨,敌人若要反攻,只有东面一隅的平坦大道,三日内即可部署妥当,萧大人尽可以安心,情势倒并不如我先前所预计的那般。” 萧靖长长吐纳一口气,沉稳地坐下,“先生一句安心,我便真的安心了,夏雪宜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古人云:登泰山而小天下。素闻历城好山好水,明湖如镜,黄河如带。待到眼前诸事步入正轨,必携先生与陈大人共游圣地。” “好。”雪宜的表情安静而温柔。也许多年来,我心底只是求一份全心得信任罢了,如此而已。 然而,天意弄人,也许他们此次注定没机会畅游齐鲁山岳了,今夜红烛夜话,转眼将成满地血迹斑驳,无论是萧靖还是夏雪宜,都迎来了人生中最惨烈的一场浩劫。 豫隆九年四月廿一,大战后仅十日,城中百废待兴,城外尸首尚未清点掩埋,青州傅林率领大军自北部赶回,凭借地利之屏障,潜入历城南部历山山麓桐花小道,穿梭于山石洞穴之间,直逼历城,不费吹灰之力绕过夏雪宜所布下的东面三道防线,如入无人之境。行兵之迅猛,疾如风,攻略如火,杀其不备。冀州大军疲乏未解,伤病过半,历城外一片混战,全无章法,短兵相接,两军厮杀之间,冀州军劣势尽显,此刻正是元气大伤之时,怎么禁得住如此舍命猛攻! “青州军的将士们听着!为了十日前我们死难的亲人同胞们,杀!杀!杀!” 乱军丛中,只有嘶哑的高喊此起彼伏,冀州军即便是虎狼,残破之躯也值得被宰割殆尽,鲸吞蚕食!一切只在瞬息之间,消停了十日的历城外战火再起,连匆忙回城报信的通信兵也接连被斩杀。 鲁王府花园凉亭中,雪宜身上带着沐浴更衣后的清香,白羽端来香炉、铜盆,他便焚香、净手,默默祝祷。桌上卦符陈列。 李鹏、韩陆、陈彧还有方才与陈彧同路的徐椹皆在座,多日忙碌安顿,点算兵马粮草损失,医治伤患,指挥城防,总算稍作闲暇,便聚在此处歇息。恰逢雪宜在院中准备占卦,便一同置席而坐。 “诸位要问什么?”雪宜的手很好看,十指修长、指节有力,可见长年弹琴留下的茧子。 韩陆抢话道:“还能问什么?当然是问当前的战局了!不然问姻缘啊?” “韩陆,不得无礼。”陈彧瞪了他一眼,这个人,心肠虽好,就是永远改不了毛毛躁躁粗枝大叶的毛病。 雪宜莞尔一笑,答道:“韩将军的姻缘无须问卦象天意,只需问在下即可。” “那你说说!”韩陆一脸色眯眯的感觉,自打萧靖赏了个舞姬给他,他就成天笑眯眯地考虑自己会不会走桃花运。 “家有糟糠之妻,就不要妄想为好。约为婚姻,患难相持,妇人既有功德诞育子嗣,身为男子,也当正其行,谨守于礼。” “咳咳咳!”韩陆一阵呛咳,心想我不就是多看了几眼女人吗?又被说得脸红,不管不顾地回嘴,“你别跟我文邹邹地来这套,第一次你跟主公见面的时候,还不是在风华烟雨楼遇上的?你小小年纪受用得其妓院的娘们吗?再把小身子骨整散架了!” 韩陆此言一出,几人都是一惊。他们皆不知道二人很早便相识,更不知道他们英明伟大的主公去了趟江南还到妓院溜达了一圈! 雪宜因周旋于江南书生权贵之间,加之妓楼是达官显贵消遣的好去处,消息最为灵通,是以常去,此刻在陈彧和徐椹两个读书人面前被人拆穿,不免略显尴尬,只得板起脸道:“污言秽语,叨扰神灵,既要行卜筮之事,当心无杂念,以诚显灵。”说罢,开卦行卜。 几人屏气凝神,看到卦象之后,徐椹、陈彧皆是一愣,继而眉头紧锁。韩陆和李鹏不明就里,便急着问。 “风波水火,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坤卦第六爻,见血光,主大凶。喻人事,则为阴阳交战,死伤流亡之灾祸。” “所以呢?”韩陆听不懂,只听懂一个主大凶,便急得跳脚,可三个懂行的都不理他。 沉思片刻,雪宜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大惊失色,一脸慌乱,跪起身子朝厅外士兵高声道:“来人!东边数十里内三道防线每日三报,如今正午已过,日将西移,为何第二报还不见来人?!即刻出城探查!” |
沉思片刻,雪宜似乎想到了什么,瞬间大惊失色,一脸慌乱,跪起身子朝厅外士兵高声道:“来人!东边数十里内三道防线每日三报,如今正午已过,日将西移,为何第二报还不见来人?!即刻出城探查!” 六十四 “遵命!”话音未落,士兵转身向门外冲去,谁知与来人装了个满怀!亭中五人见他衣衫破烂几不蔽体,脚底磨破、半张脸全是鲜血,都匆忙起身。雪宜冲上去将他扶起,那人一双眼中尽是绝望,双手死死抓着雪宜衣袖,雪白的衣衫上五指血印分明可见,似在控诉满腔愤怨。 “军……师……我们,我们听你的在城东五十里内布下三道防线,可……敌人……从……从南方山里……冒出来,在东南七里的半角寨……奇袭,我们将士……都还在养伤,全军……溃败不敌,请求……支……”援字尚未出口,他双目突然瞪大,如同死鱼目,瞬间失了焦距,一身骨头如同散架一般,头颈后仰,惨然望着天空,死不瞑目。 东南?东……南?东南只有大山,怎么会?历城本是易守难攻之地,熬干心血攻占此地,若不是因为元气大伤,本来不必担忧防守之事。此前已有九成信心可以应对,在历城与章丘之间重重布阵。且敌军伤亡不轻,未曾料想这么快就卷土重来。一切,都在预料之外! 我本以为,可以掌握战机;我本以为,能够操纵全盘;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大?什么时候也变成玩弄人命与鼓掌之间的卑鄙小人? 先生一句安心,我便真的安心了,夏雪宜一人,可抵千军万马。 可抵千军万马! 萧靖……你错信我了!此乃青州地盘,你我摸得再透彻,终究也比不上世代而居的青州军!我的轻率也许会葬送了全军的姓名。 手指,一丝丝冰冷,地上一滩血迹,昭示着又一个生命因为他而被慢慢抽去了温度。可雪宜此刻无暇顾及。 “萧大人呢?” “去城西村落中走访民情。” “叫他回来!立刻!马上!” “是!” 登楼,远眺,硝烟,尘土。箭矢飞梭,刀剑磅礴,狂风平地而起,动山河万里,漫卷烟尘中泛着淡红,一片血腥之气,风吹而不散,夹杂所有怨念与唳吼。只有在战争中,杀戮不再是罪恶,反而成了功勋与光荣,双方拼死作战,冀州军几乎以一面倒的局势节节败退,直至逼到城门之前。 萧靖,我对不起你…… 雪宜突然一阵晕眩,一步后退未踩稳,被人一把扶住。 “萧大人!”雪宜顺势要拜,“未能防患于未然,是在下之……” 萧靖,就那么轻描淡写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不顾他的自责和尴尬。雪宜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抽空了一般,一个学富五车的人不怕别人指责,而是怕被人无视。耳边只听到萧靖对诸将下达守城命令的声音,他只得僵在原地,动弹不得。此次的事,他等同于被抽了一个耳光,自以为严阵以待,殊不知全面溃败,此刻城中只剩下八千守军,城外的兵马一点点消亡殆尽,不只历城危矣,全军生死存亡,都只在一念之间。 萧靖只是轻轻拍了他两下,低声道:“一军之师,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此刻不能再自乱阵脚。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表示歉意的话,更不愿意守城的将士看到他们的帅将都是一脸颓废沮丧、甚至已经急着往自己身上揽罪责。现在,我依旧是那个问题。历城是一场豪赌,胜,则千里之国在望;败,则硝烟战火皆为尘土。这一仗生死不定,你怕了吗?” 城楼上弓箭铺天盖地而下,局势愈加混沌不明,早有一排士兵举着盾牌挡在二人身前阻挡城楼下射来的飞箭。城下木桩已经备好,随时准备撞开城门。这是第一次,战争与攻伐距离他这么近,颠覆了他所有的考量,城楼上人心惶惶,搬运箭矢者尚在奔走便被流箭射中而亡,城下云梯上士兵轮番上阵,大刀横砍,跌下百丈而脑浆迸裂而亡。而他,不会半点功夫,作为军师,只能坚定地站在乱军之中,哪怕敌强我弱挣扎无望,都不能退缩。 雪宜紧闭双眼,双拳紧握,骨节颤栗作响。答道:“焉能不怕?然,我心不改。无论生死,当与君同。”即便是惨败,亦无悔。 |
先去玉渊潭赏樱花,再去ktv!然后回家,如果没有累趴下的话,就更文!![]() ![]() ![]() ![]() ![]() |
首页 上一页[14] 本页[15] 下一页[16] 尾页[2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潇湘溪苑 最新文章 |
【原创】帝师(师生) |
【原创】师尊徒弟的那些事(古剑奇谭二同人 |
【原创】苏宅记事(琅琊榜同人,苏流,蔺流 |
【原创】一引懂进退,苦乐都跟随(琅琊榜, |
【原创】小黑屋(梅长苏飞流) |
【原创】娶你为妻(攻挨打,小受温柔腹黑) |
【原创】琴殇 新人(处女作)。。。 |
【原创】古风,严重虐身虐心,微SM,后妈来 |
【联合】我家的少爷 |
【原创】父爱不迟 (原贴:不能“惯”着你)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