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失控》（悬疑，短篇）[第7页]

01. 还是一人的我
我的家庭很简单，普通的父亲、普通的母亲。小三那年父母带著我到大伯家玩。大伯是名钓鱼爱好者，家内有不少和鱼有关的书籍、标本。木框内镶著各式各款的鱼，形态不一。它们的头部朝著同一方向，大小有异却非常有规律。
大伯看见我对他的收藏感兴趣，也就一句没一句的和我谈著，没多久我们便混熟，没有年龄的代沟。临别前，他把其中一份珍藏送给我，那是一条红色的土佐金，只有约三厘米的金鱼镶在二十乘二十厘米的木框内，空间感十足。红色的金鱼在米白色的底纸衬托下尤其吸引。我接过这份颇有重量的礼物，笑著和大伯道别，一瞬间我看到母亲嫌恶的表情。只有一瞬，随即它被客套的表情取代。
母亲的忍耐力很好，至少她没有在回家路上爆发负面的情绪。
一路上我们三人默不出声，我拿著载有标本的纸袋走在他们身后。父亲三五不时瞄向母亲，又往后看看我，欲言又止似的。
我记得那天母亲的表情非常可怕，她一手打掉了我手上的纸袋，我听到了玻璃的碎声，红色的土佐金应该是掉了出来，可惜隔著纸袋，我无法窥探袋内的情况。小时候的我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在大厅内哭了起来，母亲没有如往常般安慰我，表情仍旧绷紧。
“都是你！你怎可以带女儿见他？他是疯的！”
母亲用著比平日更尖锐的嗓子骂著，我被父亲带回房间，随后的声音因隔著房门而变得模糊。我只知道母亲的叫喊还维持了一段时间。
第二天，母亲的态度回复正常，彷佛昨日的事情没有存在，之后我们一家再没有和大伯接触。我不敢问回那天的事，心底却一直记挂著那条红色的土佐金。
这只是我小时候的一段小插曲，没有对我的生活构成影响，各人除了一致避谈有关大伯的事宜外，一切如常。
两年后我再度看到大伯，在他的丧礼上，我和各人一样穿著黑色的素衣。大伯躺在棺木内，遗体较我印象中的廋削。听说大伯在家中摔了一跤，撞破头部失救至死。对於这位只见过一次面的亲人，我没有多大的伤感，依著大人们的指示鞠了躬，我们一家三口便离去，逗留不到半小时。
回家路上父母没有对话交流，像那天一样，我默默跟在他们身后，想起大伯家内的鱼标本、想起那天的土佐金，我感到一阵可惜。它们的下场会怎样？会像土佐金般被掉弃？还是像大伯一样被烧成灰烬？不管怎样，它们大慨不会找到新的主人，因为它们是疯子家中的宝贝、是和主人一样同被嫌弃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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