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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七煞殇系列《残影断魂劫》(整改重发,求指点!)[第16页] |
作者:幻月£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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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殒怒道:“少给我装疯卖傻!我要的是祭影教的武学秘笈,你敢说你教李亦杰,让他夺得盟主的不是得益于那本秘笈?你要是说得出这句话,不管你是不是病人,我先甩你两巴掌再说。你徒弟都承认了,你还在这边充愣,有什么用?”说着话情绪激动,劈手揪向孟安英。南宫雪心里一急,忙按住他手臂,小声求道:“不要……” 李亦杰当时确是用了祭影教功夫,也曾被陆黔点破,当着众人的面,委实不好否认。南宫雪又拉拉李亦杰,道:“师兄,你对他存有偏见,当日陆黔企图对我非礼,是他救了我。这一路赶来华山,也是他送我来的,你们别再吵啦。” 李亦杰道:“雪儿,我知道你心肠软,你是上他的恶当了!他假装对你好些,只是为了放松你的戒心,或是趁机拉拢我们华山派……” 暗夜殒冷笑道:“你了不起怎地?说我拉拢华山派?我说是你们华山派该来拉拢我才对!今天若不是另有要事,我才不稀罕踏入这等藏污纳垢之所一步。”李亦杰怒道:“你不稀罕,华山更不欢迎你!你这就给我滚出去,赶明儿我就去弄些清水来,把给你踩过的山路都彻底清洗一遍!”暗夜殒道:“战事迫在眉睫,你还在瞎造那一套有的没的,像这样的盟主,哼,可笑。”李亦杰怒道:“这是我们名门正派的地盘,你这个邪魔歪道在此胡言乱语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武林盟主!” 暗夜殒道:“什么稀奇!一口一个名门正派,我怎么没见你们行事有多正派了?青天寨的陆大当家,以前也是你们名门正派的弟子罢?最终又怎样?他学坏是容易,难道你们学坏就难了?刚才这位华山派排行老三的也说过:好人要变坏,不费吹灰之力。你当这个盟主,凭的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罢?要是我打赢了你,这位子是不是也该轮到我坐?” 一名弟子叫道:“开什么玩笑?古来哪有邪徒妖人做盟主的道理?怎能让魔教压到了正道头上?”暗夜殒道:“哦,左道翻身做正主,这是跟你们盟主学的,他对此事可没有异议。否则怎会辅佐满洲人在中原为王,还帮他们稳固江山,嗯?李亦杰,你敢不敢跟我比武?” 李亦杰自忖便是自己未受伤之时,也不是暗夜殒的对手,更何况如今又不可牵动内力,耍赖似的道:“现在不是英雄大会,就算你胜过了我,也没资格做武林盟主。”暗夜殒冷笑道:“你怕了?” 李亦杰正色道:“怕不怕与你无关,我就是不想跟你比武,那又如何?你骗得过雪儿,须骗不过我,一日是魔头,终生是魔头,你所谓的要事,就是来华山捣乱的罢?立刻给我滚出去,躲到角落里好好等着,我会让你看到,我是怎样带领大家攻入魔教,杀他个人仰马翻的。”暗夜殒这次却没动怒,道:“行啊,我就拭目以待。李亦杰,你现在让我滚,待会儿只怕还要痛哭流涕的求我帮忙!”李亦杰不屑道:“要我求你?做你的白日梦去!” 暗夜殒道:“好,你别后悔。”说完当真转身就走,毅然决然,连头也不回一下。南宫雪忍不住叫道:“殒公子……”她当着众人的面,不敢叫的过响,房中只有紧挨在他身边的李亦杰听见,讶道:“雪儿,你叫他什么?”南宫雪表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答话。 一名峨嵋弟子道:“李盟主,大家在此处聚首,正为商讨如何攻打魔教,给咱们师父报仇,您能否拿个主意出来?”还有些莽撞者道:“要制定什么战略?大伙儿一起操家伙攻进去,见到妖人就砍,江魔头武功再高,还真能修成了不死之身去?”又不乏老成持重者道:“切不可轻举妄动,此事还是得听李盟主的高见。” 李亦杰心里也正如一团乱麻,孟安英为残影剑所伤,他满腔愤怒绝不比旁人少,但真要说是高见,却也想不出个好提议。人群中正乱成一团时,传出个清朗的声音:“各位朋友,老夫是黄山派掌门刘慕剑,特为助拳而来,众位可能允我说上几句?” 李亦杰正愁没人解此僵局,见他出面自是欢喜,抱拳道:“黄山刘师伯,小侄年轻识浅,虽然尊为盟主,却多是蒙众朋友照顾。还盼仰仗刘师伯妙策,力挽狂澜于既倒,若能除去魔教贼子,是给武林解除了一个大患,小侄在此先谢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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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短暂聚首之后,李亦杰作为盟主兼华山地主,与其余师兄们一起张罗着给众宾客安排住处,每日里还要迎接新到的他派帮手,闲暇时就到后山苦练剑术,夜深人静时又琢磨着怎样提升功力,使体内真气不再作乱,真正为己所用,忙得不亦乐乎,再没来探望过南宫雪,也不说为几句口不择言道个歉。南宫雪与他分别多年,满怀柔情蜜意的期待重逢,最终却是落得这般收场,心中凄凉,百转千回,只觉早知相见是这般情境,那还不如不见。她的房间中也住进了许多位女弟子,都是正值妙龄,常在房内咭咭咕咕的闲聊,起初还想拉南宫雪加入,后来见她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也就作罢。南宫雪有时独自在玉女峰上徘徊,心道:“习惯真是可怕。面壁六年,我就觉得是无比煎熬,盼着能有人来陪我说说话。现在虽已得脱牢笼,但眼前生活,我也是这般离群索居,和当初有何分别?倒不如以前的清闲。”有时想向师兄提议,仍许自己住到孤崖上去,转念想想又有不妥,师父好不容易才原谅了她,亲口取消面壁责罚,如再主动提出,不失负气之意,反给师父见责。只得打消了这念头,默默忍受。 这天闷极乏味,也不知怎会有兴致,独自来到翠云宫前刺绣。这翠绿色荷包她已连缝数日,便是靠此打发时间。针线游走间,隐约看出是幅鸳鸯戏水图。阳光斜斜洒下,将两只鸳鸯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光泽,手指间也觉出些微暖意。心情刚有些好转,忽然感到背后伸过一只手,轻轻揽在了腰间,另一只手搭上肩头。南宫雪一惊,她自受陆黔欺辱,最为反感的便是有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应对极是灵敏,脚步向外侧转出。同时反手将绣花针戳出,是依照假想中的敌人双眼位置,她只道那是前来华山的帮手,没规没矩的欲施轻薄,看在李亦杰面上,这一针也并未刺实,只要将他逼退,倒非有意伤人性命。 身后那人吃了一惊,连忙握住她手腕,将针尖一寸寸移开,接着迅速向旁闪避。南宫雪吃惊这人武功却还不弱,绣花针自下而上的斜挑,正想再让这登徒子吃些苦头,然而这个照面一打,实是大出意料之外,那人竟是几次让自己气个半死的师兄李亦杰。 李亦杰干咳一声,率先打破尴尬的气氛,笑道:“雪儿,你的身手又长进不少,但别招呼到我身上来啊,那些漂亮招式,但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南宫雪实在弄不清师兄对自己是何心思,似乎比兄妹之情更近一步,相比男女之情,却又少了一步。想到多半的伤心都是因他而起,绝不想仅听一句没几分正经的道歉就轻易消气,那也太便宜了他,故意板着脸,道:“别嬉皮笑脸的,我不喜欢。”南宫雪性格虽属温柔一型,但在许多方面确是十分郑重,带了股名门望族的端庄气质,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李亦杰倒也习惯了,而这又和他的脾气颇为相符,因此也没觉有何不好。听别人说过,女孩子需要哄,即使她并没真的生气,也希望情郎能小心翼翼的给她说些好听话,错处全往自己身上揽,直说到她能接受了,就算事成,好像是如此这般,才能让她体会到呵护感。另有情侣间时常假扮生气,专等对方变着花样来讨自己欢喜,玩得乐此不疲。李亦杰对这个师妹还是爱护有加,觉察出她近来情绪有异,今日是特意放下手头事务,赶来安慰她的。柔声说道:“雪儿,怎么不开心了?是不是怪我冷落了你?你也要理解我些,师兄现在是武林盟主了,成日里忙得昏天黑地,实在是抽不出空来。” 南宫雪听他搬出这条理由,更增气怨,道:“你当然在忙,你永远有事在忙!小女子人微言轻,怎敢劳动你的大驾?可一旦遇到沈世韵,你那些要紧事,立刻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你甚至能在宫里陪她六年,在她需要时给她卖笑,她不需要时就虚度光阴……”李亦杰听了这话,本待发怒,转而又想师妹原就胸中烦闷,说话冲些,也得以谅解。她的醋吃得越多,说明越是在意自己。更何况自己是来哄她开心,怎好弄巧成拙。继续端着笑脸道:“你被罚面壁,我当时只顾着自己享乐,没回来向师父求情,的确是错了……”南宫雪心道:“那时你已投靠朝廷,就算向师父说了,他也未必再听你的。”一念及此,倒觉李亦杰的罪过减轻不少。 李亦杰偷看南宫雪脸色,见她并未发怒,紧蹙的眉梢也略有舒展,暗叫一声好,又道:“师兄就算再忙,也不会忘了雪儿师妹。今天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能高兴就好。怎样,武林盟主甘愿供你驱驰,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啊,要好好把握。”南宫雪看他高昂起头,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气,却一见而知是假,淡淡一笑,道:“死相……当了武林盟主,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李亦杰立刻装出垂头丧气,握着南宫雪的手,叹道:“是啊,武林盟主,听起来威风,还不是个孤家寡人!哎,师父不原谅我,要是我的好师妹也不原谅我,那我可就真的没法活了。雪儿,你行行好,师兄的命就全系在你身上了。”他以前与南宫雪相处,言语向来不敢轻浮,只是这些年来伴在沈世韵身边,几乎是管头管脚,连一个说体己话的人也无,时常只能跟自己开些小玩笑,如此日久,倒学会了油嘴滑舌的技巧,但在沈世韵面前还得礼敬有加,与南宫雪既无情爱牵绊,这套新学的本领自是拿来用在她身上,以作尝试。 南宫雪果然被他逗得笑了出来,道:“你是武林盟主了,说话还这么没个正形儿,当心给人家听去了笑话。”李亦杰叹道:“为博雪儿一哂,我李亦杰自甘沦为笑谈。”正愁没了话题,忽然一眼瞥见她手里拿的荷包,就地取材,笑道:“雪儿,师兄怎么不知道,你几时也学会做女红了?”南宫雪笑道:“不行么?难道你一直觉得我粗手粗脚,不像个女孩子?”李亦杰笑道:“谁敢这么说你,真该掌嘴。”停了停,见南宫雪没发现自己的小把戏,又道:“江湖儿女整日舞刀弄枪的,你精通女红,才不愁嫁不出去。这荷包绣得可真精致,是要送给谁的?”南宫雪笑容一僵,心道:“我一番心意是为了谁,难道你还不知?” 再答话也没了好声气,道:“你说呢?” 李亦杰假装苦思冥想,一会儿托着下巴,一会儿拍拍额头,一会儿抓抓头皮,见自己这些卖力表演仍不能引起南宫雪兴趣,微感泄气,道:“不管你是给谁,师兄都真心祝愿你能幸福。就别是……送给暗夜殒那混蛋小子的?” |
这话若放在平时,不过是师兄妹间互开玩笑,南宫雪最多恼他感情迟钝,也就罢了,但此时却感一阵强烈屈辱,想到他前几日当着所有师兄弟的面,指责自己与暗夜殒结有私情,不顾名节,那时他说过的话还能清晰地在脑中响起。一下子笑容全无,道:“师兄,你再说这等言语,我真的要生气了。我跟他……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他心里爱的只有楚梦琳一个,从咱们六年前刚识得他之时就是如此,他怎可能再对我动歪心思?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李亦杰道:“我担心的不是他会对你动情,那自然绝无可能,而是他会利用你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华山派不利……”南宫雪冷冷道:“华山派已是千疮百孔,你是知道的,凭此现状,还有什么需要他费心算计的?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以前咱们对他的了解都太片面,他也只是个需要关怀的可怜人,对正派前辈下手那么无情,自有他的无奈。他没法选择生存的局势,为适应世间,只好与现有环境同化……可这些日子跟他相处交流,我才发现,原来我跟他对待许多问题的看法都是相同的。或许你觉得我跟魔教妖人起共鸣一事很危险,说明我也可能遁入魔道……其实正邪并无明确的界限之分,而应依人心和行为而定。” 李亦杰听着这些在他耳里已属离经叛道之言,要是给师父听见了,还不知要动多大的肝火。叹道:“天哪,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啊!怪不得正派门规须严禁弟子与魔教中人结交,否则稍一把持不定,就能给人带入歧途,好险,好险!” 南宫雪正色道:“师兄,此事我定要纠正你,我没有被他带入歧途。你是明白的,我看待事物向来有自己的主见,如果对方不能彻底说服我,我的观点是绝不会轻易给更改了去的。”李亦杰点头道:“这话倒是不假,以前你就常为了说服我,跟我从太阳上升直辩到星辰闪耀。” 南宫雪道:“是啊,我是那么争强好胜的人,难道就因为暗夜殒武功高过我就怕他了?当时几乎是我说一句,他就能接一句;他说一句,我也能接得上。有些我不敢说的想法,也是他代我讲出来的。那种惊喜真是不言而喻,我们几乎要互视对方为知音了。” 李亦杰皱眉道:“就算他是为环境所迫,情非得已,你过的日子可比他好上太多,怎还会有那些想法?”南宫雪道:“那大概只是思考得太深,看得太远。我在众位师兄面前都不敢提起,每日只能装出嘻嘻哈哈的样子……”李亦杰正色道:“别怪师兄啰嗦。你跟殒魔头有相似的想法,这可不妙啊!那些错误的理念,还得尽早全纠正过来。”南宫雪扁了扁嘴,不屑道:“师兄,你看罢,我每次想跟你说点什么,你都拿这些话来压我,有时我真觉得你比师父还严肃。久而久之,我再有心事,还怎敢再向你倾诉?他却能客观地听我说,光是这一点,也比你好些了。” 李亦杰听她称赞暗夜殒,言下分明说他善解人意,更胜于己。没来由的一阵嫉妒,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以前跟江冽尘比亲兄弟还要粘乎,这会儿怎么就成了仇人?你也来帮着分析一下,他是不是给我们都设了个圈套?”南宫雪想也没想,就果断的作答:“不是,这里边当然有原因……你知不知道楚梦琳是怎么死的?” 李亦杰道:“这件事种种说法纷纭错杂,还没个确切定论。梦琳跟咱们也算朋友一场,她死得那么惨,且不论她是魔教妖女,我也很为她难过。”南宫雪没搭理他的叹惋,道:“沈世韵在他面前一口咬定,是江冽尘为夺残影剑,才下毒手害死梦琳。因此暗夜殒听后几乎快疯了,发誓要手刃江冽尘,替梦琳报仇。哎,说老实话,我觉得江教主也不像会做那种事……” 李亦杰道:“一个人是好是歹,有时单凭表面是看不出的。原来这就是梦琳惨死的隐情,韵儿却没跟我提起过啊。”南宫雪心道:“表面看不出好歹……那可不就是沈世韵么?这句话我还是还给你的好。” 又想沈世韵的话,你自是必信无疑,也没必要再探讨,低低叹了口气道:“师兄,你就真有那么讨厌暗夜殒么?” |
李亦杰道:“那是自然,他是正派人士的公敌啊,单说咱们两个,就在他手下吃过多少苦头?难道你现在竟然对他产生了同情?”南宫雪又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他脸,此时虽已敷过膏药,两颊却仍可微见肿胀,道:“师兄,你的脸……还疼不疼?” 李亦杰在师妹面前尤其注重颜面,以前即使痛也定会咬牙强忍,但现在是为获得她怜悯,故意装得脸部痛的一抽,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艰难的道:“哎呀,好疼啊……”南宫雪叹道:“他打得也真够重的。不过,我也帮你报过仇啦,来华山的路上,我……我也这么打过他一耳光。” 李亦杰喜道:“真的?太好了!”猛然醒觉有异,道:“不对啊,你性格偏好忍让,没什么大事的话,从来不会乱发脾气,怎会动手打他?难道是他对你……” 南宫雪不悦道:“师兄,你的脑子里就只塞得下这些东西么?你几时也像陆黔一样了?我一遍遍的告诉你,他爱的是楚梦琳,根本不可能再喜欢我,难道都是讲假的?我只是好意关心他,不希望他受了欺骗,被利用。他竟然冤枉我……说我成心挑拨,却不看看到底是谁在挑拨!可是我总感觉后悔,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李亦杰暗暗吃味,心道:“你好意关心他……你为什么要关心他?”言不由衷的赞道:“不用自责,你做的很好了!”南宫雪叹道:“那一下一定很重罢……连我自己的掌心都感到火辣辣的……”李亦杰喜道:“好!好啊!那个小子,早就该给他一点教训了。我每次见了他就想打,到底还是不及你果断,多谢师妹替我达成心愿。” 南宫雪愁眉不展,幽幽的道:“你说,如果眼看着面前一巴掌挥过来,会不会感到一种深刻的羞辱?”李亦杰道:“这还用说?那小子每次抽人耳光,不也都是不管不顾的?”南宫雪低声道:“他最看重面子,而我却……当时他什么都没说,但我总觉得对不住他。”李亦杰看到南宫雪提起暗夜殒,一副温柔神气,满心里就是一阵不悦,笑道:“没什么对不住的。他打过我两巴掌,你只还过他一掌,清算起来,还得再来一次才够本。” 他说话时语气状若清闲,想哄得南宫雪放下包袱,不料这话却引燃了导火线。南宫雪只觉师兄对自己心意全然不解,又缺乏容人胸襟,微愠道:“堂堂的武林盟主,气量恁的狭小!”说完转身便行,不想再看他一眼。 |
李亦杰暗骂自己多嘴,心道:“这可不妙,我专程来哄她,就是想跟她和好。若是花了这一大通口舌,反又惹得她不高兴,那我的苦心不都白费了?”连忙从身后揽住南宫雪,右手安抚的揉了揉她的肩,道:“雪儿,是师兄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南宫雪心中烦闷,想到自己竟会为暗夜殒而与师兄赌气,这也真是件十足罕见之事。百感交集,一时任由他抱着,忘了挣脱。 这时,前方忽的传来稀稀拉拉的几下掌声,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笑道:“这小两口的,大清早就在这边亲热,专门做给别人看的不成?还真是恩爱哪!啧啧,李盟主,走到哪里都艳福不浅啊,当真羡煞小弟。”李亦杰与南宫雪都是一惊,同时放开对方,朝着相反方向挪开几步。抬起头见来人长袍束带,脸上挂着油滑的笑容,正是陆黔。 南宫雪一见陆黔,他将自己推倒在床,企图非礼的情形一幕幕冲入脑海,怒火再不可遏,“唰”的一声拔出宝剑,直指陆黔鼻梁,喝道:“你来干什么?” 陆黔知道南宫雪本性善良,看到他给别人陷害,也会心怀不忍,绝不会自其剑下杀了自己。倒也有恃无恐,仍是笑嘻嘻的道:“雪儿,你先把剑放下,咱们好好说话。上次你从我房间逃跑,我醒来以后,不见了你,可真是把我担心死了。连身上的伤也顾不得处理,先在宫里到处寻找。就怕你落到些跟我作对之人手里,到时不仅要虐待你,还要利用你来要挟我。最后来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啧啧,那惨象实是不堪设想。我几乎要把整个皇宫给搜遍了,也没看到你的踪影。后来又在房里仔细翻看,想瞧瞧你能否给我留下些只言片语。看到你的衣服包裹都不见了,我反而放松下来,知道你是从容离开,而不是在全没防备的情况下给人突兀绑走的。你既出了皇宫,在江湖中又没别的落脚处,一定回了华山,找你师父、师兄他们。正好韵贵妃娘娘这次交给我的任务就要到华山来办。所以我就省些力气,两件事并为一件。好雪儿,多日未见,有没有想我啊?” 南宫雪怒道:“无耻奸邪,谁……谁会想你?还是这么死不悔改,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滚出华山去!”长剑略略下偏,又向前递了几寸,已抵住陆黔胸前衣衫。 李亦杰想到他远来是客,若是此时伤了他,有失地主之谊,不大妥当。总得先问清来意,再做定夺。轻轻按住南宫雪手背,慢慢将她长剑压下。视线与剑柄平齐时,见那剑身剑气铮然,外观华贵,似非凡物,疑道:“雪儿,这可是把好剑,以前没见你用过啊,是从哪里得来的宝贝?” 学武之人一贯爱惜兵刃,南宫雪听他称赞自己宝剑,就如亲身受他夸奖一般,脸上绽开了点笑容,道:“算你有眼光。这是暗夜殒送给我的,名字叫做‘苍泉龙吟’……”这几句话固然解了她心结,却使得李亦杰陷入不快,道:“他送你?他怎会无缘无故送你东西?你给我瞧瞧,这把剑一定另有古怪。” 南宫雪对师兄这般捕风捉影最感不忿,何况他这已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乱吃飞醋,斥道:“你又在瞎想什么了?”李亦杰道:“我担心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陆黔双手抱肩,笑吟吟的看着两人,道:“继续呀,小情侣再吵下去,精彩得很。”两人经他一说,倒是同时停了下来。不论再如何动气,总是师兄妹之间的小矛盾,却不愿给这外人看了热闹。 李亦杰上前几步,有意无意的拦在南宫雪身前,拱手道:“陆贤兄,请问前来华山有何贵干?如果是专为纠缠雪儿,那也不用跑这一趟了。”陆黔冷笑道:“你道我就这么没志气?我是来找李盟主的,这次各大名门正派进攻魔教,是为武林造福的天大美事,我陆黔虽不才,却也愿做其中之一,岂不闻那滴水足以穿石?我与二位是友非敌,雪儿,你实在不该赶我走的。”他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通,李亦杰却似只听到了其中一句,道:“距正式商议之日还有几天,不如由我安排,请陆贤兄先在客房住下,休息充分,养精蓄锐。” |
陆黔快气炸了肺,没想好一番精心布置,花下大力才赢来的声望竟就轻易给程嘉华毁了,恨不得当场扑过去掐死他。 程嘉华不冷不热的道:“陆先寨主,你刚到的时候,那些大义凛然的话说得可真好,比寻常人唱的还动听些。我劝你别在江湖中混了,改行去做个卖唱的,也能养活自己。”这话顿时引来一波哄堂大笑。 陆黔怒道:“小畜生,你这只知仰人鼻息生存的墙头草!得意个什么劲儿?武功一塌糊涂,真说你是我弟子,我还觉得丢脸。我陆黔每走一步,靠的至少都是自己的实力,你算什么?你敢过来么?”程嘉华冷笑道:“哼,我又不想立牌坊,用了些手段却又怎地?最起码我不会遮遮掩掩,口是心非。梁掌门是怎么受的伤,你别以为我一次都不在场。我亲眼看你一刀一刀,切豆腐一样的剁下去……”陆黔心里一跳,强装镇定道:“血口喷人!你有证据么?说!说啊!” 暗夜殒忽道:“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我徒弟就算说错了话,也轮不到你来给他纠正。”陆黔对暗夜殒究竟还是怕得厉害,不敢再说。众人听到残煞星亲口称程嘉华是他的徒弟,也都甚是诧异。 暗夜殒道:“没有异议的话,那么现在就开始了。”说罢做个手势,程嘉华走到厅角,拉动一根垂下的线头。“哗啦”一声,一副巨大的图纸纵向展开,贴在了厅壁上。众人见那画的仿佛一座宫殿中情形,许多道路纵横交错,一个岔路不同,终点就是千差万别,复杂无比,图上又有些虚线,与实线条相互混杂。还有些道路处用各种颜色、记号做了些标识。初看只觉震撼。 暗夜殒不顾场上惊叹声四起,淡淡道:“这是祭影教总舵内部构造的地形图,你们都认真去看仔细了,最好是闭着眼睛也能在里边完整的走一圈,才算够格。” |
暗夜殒道:“若是有人对江魔头忠心耿耿,假意投诚,却是等着留下刺探情报,却又如何?你想过没有?”薛堂主笑道:“您尽管放心。此事成功与否,也牵扯着属下身家性命呢,自当事事考虑周全。我给了房中每人一颗药丸,便是当年日月神教秘制的‘三尸脑神丹’,告诉他们,吞下之后,在短期内全无异状,毒性须到半个多月后起始发作。到时再服我特制的解药,就可一次彻底解毒。否则毒虫冲破药膜,钻入大脑,咬噬脑髓,必将死得惨不可言。半个月后,咱们起事已毕,成败已有定论,如能顺利推翻江教主,由我继位,定然亲赐解药,前提却是他们须得全力以赴,才能遂成宏图。如果失败,落到江教主手里,横竖也是个死,还不如趁早自我了断的好。如此谨慎行事,绝非是信不过各位兄弟,只是每个人都将脑袋提在了腰上,但凡一人存有异心,大伙儿的性命也都没了,说得难听些,就是一条绳上拴着的蚂蚱!此举让你心有所系,记着大家同生死,共进退,那才不会抱着侥幸心思干傻事。话又要说回来,内心不虚,吃一颗不会毒发的丸药又怕什么?也是做好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准备,咱们豁出去了!我还提醒了一句,这药丸是独门炼制的剧毒,江魔头不会有解药的。就算你去向他告密,他也不会感激,更不会从此重用你。我软硬兼施的说了不少,便有几人当场拿过丸药吞了下去,眉头也不皱一下。有这几人带头,后边的事就好办得多。我看出有几个心怀犹豫,但大家可都紧盯着他们呢,要是不吃,说明不跟我们站在同一战线,既已知晓全盘计划,又怎能放他活着走出这间屋子?此时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倒不如妥协出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真能在江教主练功时偷袭杀了他,还有个活命的机会,咱们教中兄弟果然不负你我多年栽培,面对重要抉择皆能识清时务。听过我这几句话以后,都把丸药吃了。这就像无形中套上了一层枷锁,迫得他们不得不忠,不得不卖力。”说到自己收买人心一事大获成功,心中得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暗夜殒冷笑道:“哼,老狐狸。”又问:“大殿四门布署兵力如何?”薛堂主道:“我们也谈到了这个问题。郭堂主的意思是,暂时不要遍告众人,只知会些心腹下属,让他们到时给行个方便。再专派平素拥戴江教主的弟子分别守门。那也就不必客气了,正好趁此机会,铲除掉他那一派残余党羽。”暗夜殒道:“他凭一己之力已足,何须党羽?此事没你想的那么便宜。”薛堂主道:“是,属下谨遵教导。” 李亦杰听得半懂不懂,但想攻战策略非同小可,怎能全由他魔教中人内部谋划?问道:“什么四门?” 暗夜殒语声一顿,神情轻蔑的扫了李亦杰一眼,仿佛他问出的是句天下皆知的大蠢话。僵持半晌,才勉强向薛堂主使个眼色,道:“你说给他听。” 薛堂主道:“李盟主,那四门就是进入总舵大殿的四处通道,每一处都有兵士把守。不过你也放心,对方头领已经都换成了我们的人,攻占时摆摆架势,也就是了。方位依奇门遁甲术中,天盘九宫其四‘坎’‘震’‘巽’‘离’排列,对应的分别是‘坎之寒落门’,五行子水,七情主忧;‘震之星陨门’,五行卯木,七情主惊;‘巽之幽冥门’,辰土巳火,七情主悲; ‘离之坠狱门’,五行午火,七情主怒。首先还是由正派弟子领人攻打较为妥当,就请李盟主自作分布。” 李亦杰道:“既是作个表面功夫,到时不论由谁出战,都能完成任务,此时也不必急于商议。”暗夜殒冷笑道:“你倒是精打细算。好,如果再无其他疑问,今日就到此为止。各位休养一天,再将地图专心记清,第三日启程,这就可以散会了。”他自行安排,竟连“散会”也不向盟主请示,李亦杰自又是满肚子不快。 众人纷纷应声,正要依次离开,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且慢,我不答应。这是我们正派之事,为何放任魔教横插一脚?老夫绝不会领暗夜殒这魔头的人情。” 众人齐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个年老乞丐坐在厅侧一张木椅上,头发、胡子已然全白,精神看来却仍是十分矍铄。手中持着根竹棒,倚在身侧,这么一当众发话,言辞凛冽,首先就透出种不容忽视的气势。 暗夜殒向他投去一眼,表情无丝毫变化,仿佛出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一团可有可无的东西。停了一会儿才冷冷道:“是老熟人了,俞双林,没想到你的命还挺长。看在你拖着这把老骨头,还有力气爬华山的份儿上,我让你一句。”俞双林咬牙道:“暗夜殒,你这魔头还没死,那就最好了。这些年我可一直惦记着你,你倒有先见之明,提早躲到宫中享福,我也抓不到你。如今天网恢恢,还是让你落到我的手里,好得很啊!彭长老的仇……”暗夜殒道:“打住,再说下去,你又要跟我唠叨那彭老鬼了,年纪大言语就是匮乏,时隔六年,还翻不出半点新花样。他埋在地下,只怕尸骨也腐烂尽了。” 俞双林怒道:“给我住口!当日彭长老有意给你悔改之机,你不但不领情,反而将他害死,又残杀我正派如许之众!如我所料,你一点没变,对过往还是全无悔意!我俞双林绝不会受你恩惠!”暗夜殒冷冷道:“随你的便。难道还是我在求你领受恩惠?我正要问问,你到这大厅是干什么来了?你要是真有骨气,一开始就该到外边晒太阳去,偏等到万事俱备,再假惺惺的混充气节,想找我秋后算账。你们正派中人都是这么虚伪,所以我才看不起啊。” 若是落在几年前,俞双林早已怒不可遏,就要挥着竹棒上前拼命。幸好他脾气已在多年修炼中镇静许多,不再如前时般易于冲动。忍住了没破口大骂,眼神犀利的在场中环视,道:“各位多是后辈弟子,经验稀缺,师门尊长被害,就人人手足无措,大眼瞪小眼。你们都想一想,这好事是否来得太容易了?给魔教为虎作伥惯了的小魔头,怎会主动为正派出力?这只怕是一个陷阱。”暗夜殒冷哼道:“对,陷阱的名字就叫作请君入瓮。俞双林,你这么说,可是要自矜高人一等,别人的判断力都不如你,这个盟主也该让给你来当?”俞双林怒道:“我没有那样说过。你想用卑鄙的手段取信于民,却没那么容易得逞!”暗夜殒道:“你说他们是年幼无知,这才一时受了蒙蔽,我要一群年幼无知之人又有何用?蠢货。你和李亦杰差不多,都是些听不进良言的死脑筋。” |
程嘉华手臂一震,将陆黔抓缚甩开,他此时脾气竟好得出奇,也不生气,笑道:“别不识好人心,我是看你苦追弟妹,费尽了心力也不见成效,特地来指点你的。说到这方面的经验,你绝对不如我了,想当年我是京城首富、陈家的表亲,堂堂的程大少爷,在京城里随意逛逛,后边跟着的女孩子,就能堵满了整条街,你信不信?” 陆黔心道:“你还有这本事?”将信将疑的哼了一声。南宫雪却是神色局促,红着脸道:“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程嘉华笑道:“叫弟妹啊!你是我小弟的老婆,我不叫你弟妹,又叫什么?”南宫雪怒道:“你……你胡说八道!”陆黔稍一寻思,也道:“你胡说八道!” 程嘉华笑道:“这我可就不明白了,小姑娘脸皮薄,怕羞,不好意思承认。你紧张什么?”陆黔道:“呸,什么弟妹,她是你大嫂!快来,重新叫过!”就因程嘉华说了这几句话,意下支持他与南宫雪结为夫妇,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白赞成,陆黔听了喜欢,仿佛与他的恩怨也结清了一般,竟与他说起笑来。 南宫雪气得顿足道:“你胡说!”程嘉华笑道:“你看,连小妹妹都帮着我,说她不是我大嫂,你还要啰嗦什么?你说过我是你的兄弟,‘我’在先,‘你’在后,‘兄’字在先,‘弟’字在后,一一对应,我可不是你大哥?你的女人可不是我的弟妹?”向南宫雪一点头,笑道:“弟妹,谢了啊。” 南宫雪不愿再听他们深究这“大嫂”“弟妹”话题,说来说去,总是将自己指给了陆黔,争的只是他二人辈分长幼而已。以实际年龄算来,程嘉华比陆黔小了好几岁,却偏强辩要做大哥,自是全不将他放在眼里。仓促间不知如何转移话题,只能指着墙角的梁越道:“这个人……他是怎么受的伤?” 陆黔道:“我记得刚才说过了,他是被魔教施以酷刑虐待,你当时没在听么?还是只看着我,就要入迷了?”南宫雪有意忽略了后半句调戏之言,道:“你少来!以为我认不出,他就是你的仇人,在昆仑山顶欺辱过你的梁越?魔教虽狠,与他又无私怨,怎会下这毒手来折磨他?” |
陆黔喜道:“我的仇人,你记得这等清楚?一定是心里很在意我,时刻以夫仇为己仇,太好了,太好了。” 南宫雪怒道:“你尽是瞎三话四,我听了恶心。”程嘉华笑道:“小弟,你真够自讨没趣了,竟然被弟妹骂恶心,做哥哥的也替你可悲。” 南宫雪不理睬他两人风话,道:“我只是不明白,就算他给你割去了舌头,但在你编排谎言时,尽可摇头以示否认,何以全无反应?程公子,你说自己曾经在场,是想暗示什么?你知道真相么?”陆黔笑道:“因为我所言,字字句句均是实情,他没什么冤屈待诉,自然沉默。”南宫雪冷哼一声,道:“我是在问他,不是问你,你不用多话。”心里忽然闪过个念头,“呀”了一声,惊道:“莫非……他已经死了?”陆黔失笑道:“你倒是敢猜,假如我当真带了一具尸体进厅,当时各派好手云集,内力强些的即可感应到他全无生者气息,怎能瞒得过人?想是当场就给揭穿了,那不是自讨苦吃?你要是仍然不信,还可以过来探一探他有无鼻息。” 南宫雪心想这话倒也不假,重在脑中寻思,记得幼时听说过的异族巫法,能力高深时不需言语,仅以心中所感便能操控手中傀儡,试探道:“你是用了摄心术,控制了他心神的么?”陆黔尚未答话,程嘉华在旁抢先笑道:“你越猜越离谱了,这可也太高估了我小弟。你瞧他那副呆样,怎能是苗疆摄魂大法的传人?他要是真会这门术法,也不会再小心翼翼的讨好你啦,直接控制你听他使唤便是。” 南宫雪心里一寒,不知怎地,脑中竟浮现出自己站在陆黔面前,神情温柔,缓缓将手中衣衫一件件除下的情形。立时羞红满面,自语道:“有这门奇功,定能在旦夕间将整个武林掌控于股掌之间……可它对其他人太不公平,我看还是没人学会的好。” 程嘉华嬉笑道:“这就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够酸的,连我的牙都快掉光了。” 南宫雪装作毫不在意,继续猜测道:“你既能割掉他的舌头,也就能一不做,二不休,一并弄聋了他,让他听不见外界响动,欲待辩驳,也是无从辩起。”陆黔道:“又聋又哑?哎,这主意倒不错,可他现在不是聋子。”话说了一半,突然单手举剑,将剑刃与剑鞘剧烈摩擦出“铮”的一声响动,声音及其尖锐难听,听者仿佛心脏也给人搓了一把。就见梁越脸上虽仍是毫无表情,眼皮却随着声音响起,轻轻一跳。陆黔得意非凡,道:“你瞧,凡是你想找的、想看的,我都陪你试过了,这回总该相信我了罢?” 南宫雪道:“这……我就实在猜不出来了。”本来她有许多种方法足以证明陆黔就是凶手,但给他一一狡辩过去,倒像是自己的观点处于劣势,随时能让他翻转过来,信心也骤然下降。 程嘉华笑道:“他不知道,我可知道了。其实这件事说穿了也没什么奇怪,你想听么?”南宫雪忙点了点头。程嘉华道:“行啊,不过我从不做赔本生意,告诉你这个大秘密,你也得适当付些报酬才行。”南宫雪微显不快,在所有衣袋上迅速摸索一遍,确认是并无任何值钱东西,道:“出来的匆忙,未携贵重礼金。不如你写个欠条,改日我连本带利一并奉还。” 程嘉华听她竟真是打定了主意要查清此事,神情微显尴尬,道:“那也不用这等郑重,金钱交易是对外计价,你一板一眼的清算出来,却是将相识一场的情谊瞧得轻了,这样罢,你叫我一声嘉华好哥哥,我就给你说。”南宫雪蹙紧双眉,不料想程嘉华也是这等轻浮浪子,甚是失望,咬着薄唇不语。 陆黔在一边听着,先生起气来,拽住程嘉华衣领,怒道:“你这小畜牲,怎地连你弟……大……兄弟的老婆……的主意都敢打?”程嘉华满脸无辜,若无其事的将他胳膊架开,抚了抚领口,道:“你多虑了,对于你的女人,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夫妻一体,她叫了我什么,你自然也得跟着,是不?哎,弟妹,你不愿叫哥哥,那就叫爷爷,叫祖宗好了。” |
暗夜殒神色仍是一如既往地冰冷,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道:“有什么好玩了?”陆黔忙道:“是,是,没什么好玩,身份有别,我也不配跟他玩。”暗夜殒冷冷道:“你心里一定又在大骂我多管闲事,是不是?你如果真想打他,我也没意见,只要别让我看到。”他每说一句,陆黔就点头哈腰的说一句“不敢”,又道:“小人怎敢对令高足不敬?我……我绝不敢打他,只是跟他多亲近亲近,让小人也好更长进些,这总可以罢?”心里却想:“我不骂你,又该骂谁去?你坏过我几次好事了?以前真没看出,你也这么婆婆妈妈。”暗夜殒道:“多说无益。嘉华,你还不走么?跟这两个啰嗦什么?” 程嘉华笑道:“师父,这一点陆贤弟倒没说谎,我跟他们是旧识,别后繁絮,一言难尽,这就忍不住上前叙叙旧。陆贤弟是个动口不动手的君子,他不会对我怎样的。”暗夜殒道:“那也够了。”并不回头,径向前大步行去。 暗夜殒说这几句话,自始至终没向南宫雪看过一眼,好似眼里从来就没有她这个人。南宫雪心中一阵莫名失落,回想曾经同行时的亲密时光早已远去,甚至就像并未发生过一般,此时的他又变得那么高不可攀。推想抵达华山前夜,自己在山谷中打过他一耳光,或也使他自尊受辱,两人原有误会,尚未澄清。刻意忽视着他的冷漠,叫道:“暗夜殒!你先别走,我……我有话跟你说!”陆黔握住她的手,低声道:“雪儿,你别再招惹他……”南宫雪愤然挥腕,一把将他甩开,焦灼的目光只望着暗夜殒。 暗夜殒听得她喊声,停下了脚步,仍未转身,余光扫向身后,隐约看到她满脸泪痕的凄惨神情。而以两者所站角度,她却无法看到自己眼神。心里平白安定许多,淡淡说道:“我不想破坏你们的风花雪月。”这话刚出口,就见南宫雪身子剧烈一颤,掉下几滴泪水。 陆黔闻言却是大喜,原本最担心的便是他又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再要干涉自己与南宫雪,这句话可比什么保证都有效,欢喜得语无伦次,道:“殒大人,相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了句人话……不不,让我满意的话……也不是,中听的话……只要您高兴,要我叫您几声殒大人、殒殿下、殒大王都不成问题。尤其是那一个‘风花雪月’,用得太棒了!堪称绝妙!那意境真叫做‘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暗夜殒道:“你要办学堂做教书先生么?用得着你来教我怎样说话?” 陆黔道:“是,是,小人鄙薄,还要请殒大王多多指教。”程嘉华笑道:“师父,弟子好不容易与他们相见,还想多留些时,陆贤弟万一说错了话,我也可帮他从旁补救。”暗夜殒道:“人家小夫妻打情骂俏,你留下来算什么?”南宫雪脑中又是轰然一响,心道:“你……你怎可以……” 程嘉华也忍不住笑了笑,道:“原来如此,还是师父提醒的是。陆贤弟,我不留下来惹人讨厌,您二位随意!哈哈,嘿嘿。”奸笑几声,折转跟上暗夜殒,道:“师父,咱们走罢。” 两人真就扬长而去,南宫雪还站在原地,望着两人背影,怔怔垂泪。没留心陆黔何时握住了她手,紧贴在胸前,深情款款的道:“雪儿,攻打魔教总舵那天,你一定要来,就跟在我身边,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杀敌,见识一下我如今的武艺,可比李亦杰要强得多。”南宫雪还惦记着向暗夜殒解释清楚,但看他今日态度,又不禁自尊心作祟,想到他既然如此讨厌自己,何必再凑到他面前自讨没趣。听了陆黔问话,好半天才正式传入脑中,冷冷道:“我当然会去了!但我会和师兄待在一起。你既然那么闲,就不能多去练练功?” 陆黔喜得双眼放光,道:“你是关心我罢?放心,我每天都没辍下练功,那群魔教妖徒伤不了我的。雪儿,我要让你看看,谁是真正有能力保护你的人。” 南宫雪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还能被他歪曲作解,没好气道:“我是想让你去练功,离开得越远越好。也只有你具备这种本事,能将别人的奚落全转化为善意。我看,就算我叫你去死,你也会以为我在关心你……”此时真觉得对他仅用“无耻”“无赖”形容已是远远不足。但想非深仇大恨,绝不会轻易咒人死亡,这可实在拆不出关怀之意来。本想借此调侃几句,话到一半就僵了下来。 陆黔为哄她开心,脑筋只一转,果真想出了说辞,笑道:“说的不错,你让我去死,自然是关心我,体谅我活得太过辛苦,我一定对你心存感激。可是有你的宽慰,赛过最好的灵丹妙药,一念起世上你牵挂着我,我也舍不得离开了。所以你放心,你活着,我就活着,我全是为你而活,绝不会抛下了你先死。放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怎么忍心?” 这番话若是在一对情侣间说出,原是十分感人的誓言,但南宫雪听在耳里,只是阵阵反胃,道:“这些话你张口就来,对谁都可以随便说说,是不是?假如以后召开一个‘狗熊大会’,选举最无耻的盟主,那个位子你称第二,没人敢再称第一。”陆黔笑道:“不管是哪方面都好,只要在你心里能有我一份独一无二的地位,我就很开心了。”笑了一阵又正色道:“你想参与作战,李亦杰会答应么?” 南宫雪笑容也僵了僵,道:“师兄……会听我的。就算他实在不答应,我纵然女扮男装,也定要跟去。”她在陆黔面前强充信心十足,实际上也没多少把握。李亦杰并不爱她,对她却另有一份兄妹间的关怀,绝不致任由她遭遇险境而坐视不管。进攻总舵的计划虽已设定周全,可谁都不敢保证真能不出意外,顺利完成。李亦杰身为盟主,义不容辞,却一定会以途中凶险为由,阻止她同行。师兄温和敦厚,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倔脾气,凡事一经他认准,旁人再如何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也没法说服他。自语道:“我到底该不该去跟他商量?如果不经他允许,私自改装随行,事后他知道,定会生一场大气。可要是跟他说了,他当时反对,又知道我不会死心,出行时就会对各将士详加盘察。这是先提醒他有了警惕,更不易蒙混过关……” |
沙发~更了好多,楼主给力( ̄▽ ̄)b -- 厌倦,就是一个人吃完盘子里的食物后对盘子的感情。 |
加油,加油,介里年华【飘~ |
赶上了沙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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