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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无名者之书[第18页]

作者:askw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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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免得这蛮子犯傻害了大家。扎斯虽然觉得希娜这样做太过分了点,但就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没有比这样更好的叫拉莫夫闭嘴的办法了。我帮不了你,他冲着蛮子摊开双手,表示他也没办法。
野蛮人扭动得更厉害了,叫那两个押着他的野人毫无办法。
希娜冲着希尔使了个眼色,高大的冰川人走过来拿起一支骨矛,对着拉莫夫吼了几句。蛮子安静下来,大眼睛在黑暗中闪光,不再用手抠嘴巴。
他们低头钻进漆黑的隧道,这里面有直通向上面要塞的梯道。寒意伴随着更深的黑暗从四面八方压来,脚下变得不可信任。在第一层台阶出现的时候,扎斯一下子跌跪在地上,希娜拉了他一把,“小心,这里的梯道很滑,上面会更滑。”
他们走了一会儿,黑沉的暗色逐渐变灰,星光照亮了脚下的石头,扎斯有点明白希娜刚才所说的话的意思了。他们钻出岩石中的管道,攀上镜崖光滑的岩壁。这里所有的楼梯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平整、圆滑、危险,像一条细细的飘带一直延伸至上端。几乎垂直的坡度让所有人都紧贴崖壁,前一个人的脚踩着后一个人的头,一点一点往上挪。
最危险的是几个转折点,这里的石阶风化的很厉害,只剩下崖壁上的一点凹陷。加上厚厚的冰雪,极低的温度,麻木的手指和脚尖很难抓住这点生命线。风擦着背脊呼啸而过,山鹰在身后开阔的天地间啸叫。爬到一半的时候,扎斯开始头晕,耳朵里吵吵嚷嚷,就像许多只蜜蜂一齐在旁边嗡叫。
“缚灵师,你得集中精神。”
上方飘来希娜的声音,“现在头晕是要出事的。”
这我知道,可这不是我想怎么样就行的,扎斯悻悻地想。抬头仰望,天顶的亮星宛如月轮,将崖壁变成一片闪烁着白色和蓝色冷光的雪地。他看不见石梯到底延伸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得它实在是太长,似乎永远也走不完。
呸呸,怎么会这样想?难道因为沾染了乌鸦的气息变的倒霉了吗?扎斯愈发觉得那只老鸟毁了他的一切。这些天来,扎斯异常恐惧他灵验的不祥之感,因为那无一例外地变成了事实。好在,这次他的预感没那么灵验。
石梯在折过最后一道陡坡之后朝着山崖里面倾斜延伸。坡度变缓,走在前面的人直起身来,用来攀爬石壁的双手离开了地面。扎斯活动着发麻的手指,庆幸这条路没有再长下去。
我快吃不消了。这话他说不出口,野人们很鄙视怯懦者和胆小鬼,这点他很有分寸。
跟随着越往里走,越觉得这里的每一寸岩石和泥土被历史和记忆所笼罩,一种弥散不开的厚重感觉沉甸甸地压在扎斯身上。
这是一片古老之地,比之前的‘塔山’还要年代久远。扎斯绕过一座塔楼残迹的时候,望着从岩缝里钻出的野草发愣。他一点也不喜欢这里的尘土气味,辛辣中带着点刺痒,无休止地挠着他的咽喉和肺。
这也是一片被诅咒之地,年长的里克的细语出现在吹过岩石罅隙的疾风间,“微光之子” 特文里斯诅咒所有达埃罗的居民背信弃义,抛弃了他,就把他们变成了石像,永远为自己的城市站岗。他们的灵魂永远留在了这里,在黑暗中注视着那些打扰他们安宁的人。”
这一切叫他毛骨悚然。
扎斯费力地把这些不好的思绪赶出脑袋,逼自己环顾四周。黑夜正进入它最深沉的时段,冰冷的星光穿透了岩石的缝隙,让岩石表面有如水面一般泛着幽光。要塞中大多数垒建的塔楼已经倒塌,只余一堆乱石。那些凿透山岩所筑的厅堂空旷悠远,彷如怪兽空洞的大口,无力地面对天空。院落成了小森林,细瘦的树木互相交错光秃的枝桠,地下褐色的腐叶早已化为泥土。一处石厅的天花板破了个洞,一株扭曲的冰榛树从里面挤出来,把自己锋利的鬼爪指向天空。
火光星星点点出现在树丛背后,岩石底下,石厅之中……多得像天空中的繁星,微弱而阴沉。即便这样,扎斯还是感觉到了它的温暖。火是生命之源,他感慨道,心情也大为放松——这里住的是人,不是鬼魂——他轻吐了一口气,刚刚浸透四肢的寒冷感减轻了,谁都明白冰冷幽暗的鬼魂不喜欢象征生命的火焰。
 
“东北面更糟。”希娜突然接口道,“西兰多斯一连下了四十天的大雪,我们是逃出来的。我是卡拉丹头人的女儿,和一部分族人走散了,是‘北之女士’收留了我们,让我们远离黑影和死人的伤害。这位是我的弟弟,沙瓦。”她指指那个带着尖帽子的男孩,“旁边那个是他的新欢,‘美人’安雅。”提到这个词的时候,女孩放下箭簇笑了笑。扎斯觉得她并不算特别漂亮,两颗门牙太大了些。
“‘西加林’婆婆,幻灵师,预言者,使用草药的妇人。”希娜指指那盲眼的老妇。老太婆皱缩得像一捆牛皮,却有着狮子般的威仪和苍鹰般的神秘。
你好,她嘴巴没动,声音却传入扎斯耳中。
“最后——”刚才那个站在窗口的身影走了过来,他笔直得像一杆矛枪,浑身筋骨结实,穿着缀有青铜鳞片的皮甲。长长的胡须一直垂到胸口,头上却一根毛也不剩。浅灰的眼睛灵活地转动,来来往往地瞪视着每一个人。
“我们的统帅,马西尔。”男人露出骄傲的神情,听希娜报出他的名号,“席尔加特只懂魔法,不懂军事,所以指挥的事宜一切交由马西尔掌管。他是瑟洛人的伊森,就是头领的意思,最北面的强悍之民,无畏的勇士。因此他才是这里的王——如果我们承认国王的话。”扎斯明白,其实这里谁都是国王,属于自己的国王。
希娜说完后咧嘴一笑,“你认识我们了,缚灵师。”
“下面的一切就交由你了。”统帅马西尔对席尔加特说,“你的神要求你相信他,我却不能。”
“这是你的自由。”席尔加特回道,秃头男人再次瞪了扎斯一眼,匆匆出去了。他还带走了希娜的弟弟瓦沙和‘美人’安雅。
“希娜,你也去休息一下。”席尔加特说道,“‘西加林’婆婆,请你去看看同行的那个哈瓦族人的伤。我想和‘使者’单独谈谈。”
剩下的人鱼贯离开,石厅里只留下他们两个。
“坐吧,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所以我们慢慢谈。哦,这里还有一点烤羊肉,应该是马西尔吃剩下的,你不介意吧?”
扎斯早就饿坏了,香甜的羊肉让他的胃激烈地搅动起来。“没关系的。”他急切地抓起一块,撕咬起来。那只‘大猫’又靠近了,叫他背后掠过阵阵寒意。
“阿加,到一边去。”席尔加特站起身把羊骨头扔给它,剑齿虎咬着骨头轻轻地跑开了。他重新坐下,手指轻轻抚过火焰。“它可以告诉我很多东西,却不能让我明白‘瓦拉纳斯’的意图,所以我才需要你。”
“告诉我,在乌鸦那儿,他吩咐你去做什么?”
乌鸦的意图?扎斯木然呆瞪,烤肉的油脂滴下嘴巴,“我只知道乌鸦让我去找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眼睛。他说找到眼睛才能挽回一切,可我根本不知道……”
“眼睛是什么,对吗?”席尔加特轻声说完,“这就是神谕,就像最困难的谜语。当你解开它的那一刻,会觉得天下所有的快乐都降临在身上。”
“嗯。”扎斯点头,觉得对方要嘲笑他是个笨蛋了。
“你认为眼睛会是什么?”席尔加特又问,不停地拨弄火堆,让它烧得更旺。
扎斯摇头,他承认自己想不到。羊肉快凉了,他连忙把余下的塞进嘴巴。
火焰噼啪作响,席尔加特收回目光,凝视着抖动的火苗,“能给我讲讲你做的那个梦吗?”
“梦?”
“就是乌鸦让你做的那个梦。”
这个不难想,它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重复地出现,一遍又一遍。扎斯理了理思绪,说,“我看见它一只眼里燃烧着火焰,红如旭日,一只眼里凝结着冰霜,蓝如碧空,还有一只,竖生在额头上,张开漆黑的洞,吹出无尽的风……后来,一团火自那只红色的眼睛中跳出,一团冰自那只蓝色的眼睛中跳出,还有一团黑暗,刚离开广漠的空洞便透出点点绿光。”
“三只眼睛。”席尔加特低语,“我们还需要找到另一个预言,方能确定。”他站起身,走出石厅,仰望天空明星,“这个时间不远了,‘魂星’的光辉再过一个星期就会爆发,到时候我就可以读懂镌刻在这座古城里的另一个预言了。”
他冲着扎斯笑笑,“你会明白这一切的。”
 
Chapter45 埃德
站在船头眺望,远方的陆地慢慢在眼前展开,山峦起伏,高低错落。美丽的浓绿在阳光下愈发璀璨,整个陆地就像是用无数绿宝石镶嵌而成。
“我们就快到了。”维勒钻出船舱,海风撕扯着他精致的红天鹅绒长袍,把头发吹乱,“前面就是伊班港,那儿有我的别墅,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去伊希底城。”
“很好。”埃德木然地回答,这几天的海路已经让他殚精竭虑。我是不是太紧张了,他有点懊恼,像个胆小的妇人,被一点点的风暴吓得歇斯底里?
“我不合适坐船。”离开‘帆影岛’后第二天,他就笑着对维勒说。那时他们也站在这船头,眺望着茫茫海天,碧蓝一色。“……也永远成不了像你一样出色的冒险家。”埃德苦涩地说。阳光下,海水泛着金光,细密的光网让他眯缝上眼睛,五官挤到了一起。
“可你是一个出色的领主,门第高贵,家世显赫,这就足够了。”他的胖朋友摇晃着手指,上面的宝石戒指划出一道道弧光,“不像我,在那些高傲的亲戚眼中是个离经叛道者。更有些家伙,把我比作乡下来的土疙瘩,不要脸的暴发户。”
“那你在意这说法吗?”埃德转过脸来,伸开双臂倚在船舷上,任海风吹得背后丝丝发凉。
“怎么会呢?冒险是我的梦想。”维勒嘶哑地说。“其它任何事情都不能叫我分心,除了那一件。为了那件事我可以放弃一切。”
埃德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你一定要复仇?”他期待着他收回决定。
“一定。”回答冷酷而又干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甚至在说这个词的时候,看上去肥胖软弱的维勒也显出狮子一般的神情。
他在做一件在枪尖上跳舞的事。“你有多大把握?”既然没办法说服他,就想办法帮助他。
“这个……”维勒有些犹豫,这让埃德的心悬起来。他迟疑了片刻,伸开五指,一根一根地数,“我们有海军元帅克洛维.蒙斯特,首相吉萨德.瑞文,伊希底防备军司令埃德蒙.梭罗,枢机主教菲利普.卡文迪,伊班港总督雨果.班德,以及诺伯公爵瓦兰德.图拉努斯。”
“瓦兰德.图拉努斯,凯特琳的小儿子?这个人可信吗?”埃德觉得维勒在犯错。
“瓦兰德仇恨他的三哥。”维勒咬牙道。
“可他们是兄弟,凯特琳是他的母亲。”你在犯浑,维勒,这一点你必须想清楚,“你认为他会舍弃自己的家族相信一个外人吗?”
“里奥皇帝是他的哥哥。”他挣扎着辩解。
“也是他登上帝位的绊脚石。”
埃德一句话叫他无言以对。维勒咬着嘴唇,脸色发白,眉头紧锁,他在找理由为自己撑腰。“你说的不错……但是,但是埃松也是他的绊脚石。说不定他正想借着里奥的手除去这个绊脚石呢,这样我们就……”
“获得了一个盟友,对不对?”你在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啊,维勒。仇恨让你失去判断力了吗?埃德摇摇头,希望他能清醒过来,“说不定他两块都想踢掉,至于先踢那一块……不论哪一块,你都会成为牺牲品。”
“我需要正义。”他不想再争辩下去,用手捶打着船舷,发出‘嘭嘭’的响声。
“里奥能给你正义吗?他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埃德紧紧追问。以他的性格,多半会在凯特琳面前屈服,然后出卖你们。
“他为了自己,我为了正义,这就是商人之道——凡有利益大家分享。埃德,你不要再劝我了。我知道你办事一向谨慎,可这件事如果你不想帮我,就算了。这是我的路,必须由我来走。”
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不会丢下你。埃德骂自己是傻瓜,守信的傻瓜。
“维勒,谁叫我们是朋友。你说我谨慎,那么我也同样忠诚,尤其是对待朋友。不过,瓦兰德这个人信不得,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同样,你的里奥皇帝也不能相信他这个弟弟,最危险的纰漏通常会出现在最为忽视的地方,或者最为信任的人身上。在王家,手足是最不可靠的朋友,尤其是有着相同利益目标的手足。这就是历来统治者为什么从来不让同一派的人完全占据他麾下重臣席位的原因——他们总会在珍珠里掺沙子,让平静的水面起波纹,或者想办法扎进去刺——你明白这么做的目的的。说不定瓦兰德.图拉努斯就是凯特琳放进这珍珠里的沙子,吹起的水面上的波纹,或者是扎进去的刺。没人能保证他的忠诚,你我不能,里奥不能,凯特琳也不能……”
 
“他只忠于自己……你的话我明白。”维勒承认,然后露出苦恼的神色,“可是现在晚了,我们没办法让他离开,或者拒绝,那样只会出乱子。他知道我们所有的计划。”
“计划可以改变。”埃德说,风拍打着头顶的船帆,掩去了大部分声音,“只要我们能占据主动,就能确保他的忠诚,这是唯一的办法。”
维勒沉默片刻,低语道,“我会和里奥商量这件事的,提醒他关于他弟弟的事。”
随着‘沧海之龙号’缓缓驶进伊班港口,四周喧哗起来。这是一个巨大的海港,月牙形的港湾总共有三处,其中以北港最为宏大。一系列的海岸山如同手臂环抱着伊班港北港港湾,数百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安静地停泊在海面上。除了总督府的七艘战船外,其它的大都是商船,随处可见洽谈生意的商旅、忙碌的海员以及上货、卸货的码头工人的身影。不少小商贩穿梭其中,大声吆喝着叫卖他们的小玩意儿,有木头骑士,能发出响声的布娃娃,还有取悦大多数女性的便宜装饰品,可以是一把梳子,也可以是一串贝壳穿成的项链。
城中富人的豪宅紧邻港湾,分布在散落于河口的十四座小岛上。岛与岛之间以石桥相连,桥的模样千奇百怪,不少人依了它们的样子取了一些叫外地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字,有‘鹅桥’,‘驴桥’,‘柳眉桥’,‘轮桥’,‘哭桥’……绝不会有任何一个重复的。一些形体窄长的木船穿梭于城市密布的河道中,灵活如同梭子鱼,被当地人叫做‘多安卡’。
要想在伊班城里走得快,就得驾起‘多安卡’。这句伊班人的谚语已经广为人知,一些灵活的舵手真的能把这艘船变成真正的梭子鱼,在伊班迷宫样的水道里穿行。埃德好奇地看着一艘‘多安卡’迅速穿过大船左舷,钻进一条窄细的水道,狭长的船尾高高地翘起,好像螳螂的尾巴。
因为天气晴好,整个港口特别忙碌。赫里斯.吉威森船长为大船找了个宽敞的泊位落锚。船员们忙着把一箱箱从阿拉尔带回来的银器、烟草、红酒、毛皮搬运下船,这些东西能在瓦斯曼卖个好价钱。它们的主人维勒作为商人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他们的脚还没在码头上站稳,另一艘属于弗里斯家族的商船驶进港湾。这艘取名为“日耀号”的笨重的三桅帆船足足有‘沧海之龙号’的一倍大,宽阔的船身好似母猪的背脊,因为装了很多货物的缘故,吃水线一直没到船舷。
“它应该是前天到的,怎么会这时候才到?”埃德听见维勒恼怒地嘀咕。
“什么?”他唐突地问,对方却没听见。
这艘满载着香料和丝绸的船从东方驶来,船上运载着肉豆蔻、没药、胡椒、乳香、茴香、藏红花等一大批名贵的香料,还有单为瓦斯曼皇家所带的四瓶珍贵的风暴花精油,二十罐玫瑰香水,十二块总重五十千克的龙涎香,六十匹拈金丝织成的锦缎。单就这后四样,总价值就在一千八百万左右,折合八十万塔托的黄金。为了保护它的安全,维勒除了向皇家讨要‘海上通行证’外,还专门雇了六十名佣兵保护它。
“弗里斯老爷!”
“日耀号”货船刚刚放下跳板,就有一个船员匆忙跑来找到维勒,慌张的神色叫人一眼就看出出了大事。
“弗……弗里斯老爷。”年轻的水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道,“温……温克船长让您过去……过去一下,货船在……在航行中出了点小差子,遇……遇上了海盗,死了……死了十几个佣兵,还被抢走了四十匹丝绸,全部的龙涎香和全部的风暴花精油……和……”
没等来人说完,维勒的脸就白了,像刷过石灰水的墙壁。他三步并作两步,遥遥晃晃地朝着“日耀号”货船跑去,松弛的小腹上下抖动。
 
Chapter46 埃兰
伊班港是个吸引人的神秘城市,这里几乎被所有亚斯兰大陆上出现过的文明之光照耀。
历史上,伊班曾为数个不同的民族所统治,这些民族无一例外地在这里留下了他们的影子,因此,这里的建筑在风格上有着极大的迥异:一座北方风格的尖塔旁边很可能就是一座埃诺的圆顶宫殿。就拿那道环绕主城的宏伟城墙来说,上面的石头也是历经数十个世纪的拼接,宛如斑马的条纹,曲曲折折,从东面起伏的丘陵地一直延伸到西南面的海边。
在最南面,环抱北港港湾的岬角孤岛上,有一处雕刻于海岸悬崖上的无名神庙,漆黑的庙门正对着西北方的‘帆影岛’。那里距离总督府邸只有一海里之遥,站在总督府的环墙上,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片破碎山崖上的神殿废墟。
埃兰登上城楼后的第一眼就被哪里吸引了,他很好奇那些残留在宏伟城墙最下方的漆黑岩石,透明如同玻璃,上面雕满了漩涡和眼睛交织的花纹。
很眼熟的感觉,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匆忙摸出揣在怀里的那几页羊皮纸,发现最长的、从头到尾都写着旋涡状文字的那张最下面,用笔草草地涂了一幅画。埃兰把它举到眼前,从这个角度望过去,画得竟然就是那神庙朝向大海的黑门。
“那是什么地方?”他抓住一个匆忙跑过的小女奴问道。女孩很小,大概只有十岁,有着黑亮如墨玉的皮肤。这样的女奴在总督府里有很多,她们全都来自遥远的南国,一个被称为卡玛加拉的大陆。她们被人从远方拐卖来,买到瓦斯曼的豪门深宅里做奴隶,一生都不能再次踏上家乡的土地。
“那是‘遗忘之殿’。”女孩说,“一个被邪恶笼罩的地方,老人们都说那里闹鬼。”
这句话引得埃兰更加好奇。他想知道得更多一点,就去找了服务于总督府的学士。这位学士就住在最高的灯塔上,是个白胡子爱打瞌睡的老头。埃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灯塔的阳台上晒太阳打盹儿。
“莱兹学士。”埃兰靠近他叫了一声。
老人毫无反应。
看来我得大点声。“莱兹学士!”
“啊!什么!”老学士双手乱划,人从椅子上翻滚下来,大声地喘着气,“我的天,我的天。七层地狱啊,是谁想吓唬我老头子啊。”
“莱兹学士。”埃兰把头凑过去。
“你这淘气鬼。”老学士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尘土。“吓唬我老头子啊?把我吓出病来,可要你父亲负责的。”
“我没想吓着您,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问问题就这样吓我,要是找我做事岂不要把我推下楼去?”老人很不高兴,瞪起眼睛望着埃兰。
“对不起,我道歉。只想问一个问题。”
“这才像话。什么问题,你说。”
唉,终于过关了,这老头不算难缠。“莱兹师傅,我想知道对面的那座‘遗忘之殿’,究竟是什么?”
“遗……你问这个干吗?”莱兹学士的脸色变了,白胡子上下抖动,“你要问‘遗忘之殿’?谁告诉你的?”
他为何要如此紧张,难道那真是一个被邪恶笼罩的地方?“我自己发现的,有些好奇而已。”
“那就让你的好奇心熄灭。”莱兹学士的口气突然变得很严厉,让埃兰想起了父亲,“不许去!”他吼道,“那地方很危险。”
“危险?难道那是贼窝?”
“贼……”他结结巴巴地打顿儿,脸因为着急憋得通红。“不,不是!我……我要怎么说好,你才会相信!那……那地方有鬼魂出没。呸!呸!我怎么会说这话,毫无依据的市井流言,愚夫愚妇的饭后谈资,怎么能和科学的态度相提并论?”
“闹鬼?”埃兰提道。
“不要问我。”老头愤怒地叫喊,还把脸背了过去,拿屁股对着埃兰。
看来只有一个法子能让他说实话。“学士,既然我们信奉的是事实,那我就得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闹鬼。”
“不要去。”莱兹学士立刻转身,双手齐摇,“求求你不要去。那地方的确出过事——三十年前,有两个冒险者试图进入那里去寻找宝藏,结果杳无音讯。他们失踪了三个月,后来有渔民在离那儿不远处的鲨鱼尾发现了两具完好的尸体,是坠落海里淹死的,嘴巴里全是水草。”
“那也不见得是闹鬼,说不定是自己不小心。”
“不会的,那两个人都是有经验的老手,他们水性好得能在海里过日子。其中一个就是我以前的好友,我怎么能不知?退一步讲,就算是落水,落水后怎么会失踪三个月?……那地方连海盗也不会靠近,而且过往的船只经常会在下雨天望见那黑黢黢的门口有许多人影进进出出。”
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埃兰咬紧嘴唇,眉头挤在一处。“那——这座‘遗忘之殿’有什么来历吗?”
“来历?”老头皱眉,陷入沉思,“这个史书上只提到了一点,它是古代信奉魔鬼的异教徒向他们的邪神祭献牺牲的地方,多得是无头的尸体……好了,你别再问了,我就知道这么一点点。”莱兹学士显得极不耐烦。
“那谢谢了。”埃兰说,转身下楼。
“别去哪里啊,危险!”他跑下一层后,莱兹学士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
听你的才叫是傻子呢。听完这些描述后,埃兰愈发想去那里看一看,他想知道那张羊皮纸上为什么会画了这座‘遗忘之殿’,而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又说明了什么。他打算不告诉父亲,因为他一定会反对。
 
谨以此书向《冰与火之歌》致敬。
我写这篇文没别的目的,就是如今的小白文太多了,一时高兴,练练手。
像是必然的,因为我本来就设定的是一个背景下的两个平行世界,但是其间的故事不一样,发展的路线也不一样。
最后申明,就算扑到底也会写,没有yy,没有种马,没有后宫的文注定不卖座,看不懂的也没关系,免得有人说这文就是一点小破事,无聊。
 
我来了~
 
天下那边的进程恰是在最吊起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啊……
 
想问一下,头像上的吊牌怎么来的。
 
“他是吃脂粉长大的吧。”一个对另一个说,“我在他这年纪已经能偷女人了,可他的那话儿似乎只能用来尿尿。恐怕永远也插不了女人吧。”
他的同伴‘嘿嘿’一笑。“埃德公爵大概叫儿子吃了太多的经书,吃得连男人的血气都没有了……”维克托听不下去,一怒之下狠狠地处罚了他们。可他深知,这种东西光靠惩罚是禁不住的。
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在背后议论我。维克托摇摇头,决定还是不听为妙。
同罗格里斯一样,父亲将维克托之名赐予他,意思是‘胜利之子’。同样的,弟弟埃兰的名字来自古老传说中的诸神乐园。埃兰,就是希望之土的意思。
“胜利,战无不胜,你的名字是‘胜利之子’。”维克托反复叨念着这句话,轻轻抚摸脖子上的伤口,它早已不痛了,却永远留下狰狞的疤痕。看来每一件事都会设法在我身上留下印记。可这印记并不是代表着胜利,到现在为止,我这个‘胜利之子’做什么都还是失败,一点胜利的影子都看不到。”
“维克托,胜利者,百战百胜者,永不落败的军神……这他妈真是个恶毒的玩笑。”他轻声嘟哝道。
风变大了,激起下方喧嚣的水声。不少船只出现在远处的河面上,正朝着城堡驶来。
另一边,城堡前的石桥上也挤满了马队,老远就能听见马匹嘶鸣啼叫的声音。
他们来了,应图林根根特家族的召集而来。维克托拉过斗篷紧紧地裹在身上,望着河面上渺小如卵石的船只和飘扬其上的各个家族的旗帜,心中涌起一阵异样的冲动——也许这就是预言我胜利时刻的到来。战争,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我是否会成为真正的维克托呢?
一阵喧哗声打乱了维克托的思绪,他弯下腰,朝着城门的方向看去。城堡厚重的大门正徐徐打开,迎接进来大批的军队,有全副武装的骑士,自由骑士,流浪武士,还有那些装备单一简陋的步兵。人和马全都拥挤进来,让宽敞的城堡亦渐狭小。
又一阵铁索搅动的声音,城堡的水闸也打开了,放行船而来的军队进来。
战争在急切地吹响它的号角。维克托想,近十几天来,坏消息比比皆是,每天都有信鸦出入于城堡,带来糟糕透顶的消息。今天早上刚刚飞来的那只说瓦索城昨天下午遭到了攻击,先是那些打扮得像农民的土匪前来抢劫,见久攻不下,就换成了大批黑衣的骑兵,没有旗号,没有纹章,一直激战到深夜。那些人见人就杀,见房子就烧,大半个瓦索城都陷入了火海。
如果丢掉南方,我们就无法度过冬天。维克托已经能嗅到它们的踪迹了,更何况在经历了上次的暴风雪后,粮食更显得弥足珍贵。它们将要被收割,这时候决不允许有人无端挑衅。
“维克托,夫人叫你!”城下有人大喊,声音活像棕熊发出的咆哮。他伸出头去,发现是大胡子侍卫队长马斯林.诺恩正公鸡打鸣似地扬着头,扯着嗓子尖叫。大哥罗格里斯南下的时候命令他留下来,保护母亲和弟弟的安全。
“我母亲有什么事?”维克托跟着吼道。风很大,声音小一点就被刮得没影儿了。
“不知道!不过德兰姆.根特爵士开始召集封臣,商议对策了!”
兰登的部队还没到,他这时商议,不小早了一点儿吗?还是……“我就来!”
维克托急匆匆下城楼,每一步都极为小心,才不会被狂风刮掉下去。这里的风向来很大,但是今天大得有些出奇了。风的利爪猛烈地撕扯着一切,发出尖锐的啸叫。
“快看,旗子!”维克托闻声仰头。在一片惊呼声中,飘扬于‘星塔’顶端的根特家族七星银流旗被扯断了绳索,飞向空中。风将它柔韧一团,抛向真正的水面。
“不祥。”
“不祥。”
“这是不祥之兆。”
低语声像浪潮一般涌起,从城堡的广场上扫向城门,再扫向那些在长桥上挤成一堆的部队。一个眼尖的士卒驾船迅速行驶过去,在旗帜沉入水底之前将其捞起。
 
天下那边的进程恰是在最吊起人的好奇心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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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埃兰活下来的关键。
你看书很仔细么?
 
<受姬党回贴不方便请原谅>1.头像旁边那是徽章哦,用贴吧豆在商城买的~(笑)2.仔细?你是说,我注意到了什么东西?(歪头)
 
“请坐,我的外甥。”德兰姆.根特端坐在高位上,只招呼了一句,眼神又转向别的方向。他似乎不愿意和姐姐讨论刚才的问题。
“各位,你们认为怎样解瓦索城之围最合适?我们从这里赶到那儿需要两天时间,怕来不及。而南面的人手又不够。”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这场联姻,”布朗歇夫人站起来插嘴道。维克托从没见过母亲如此急躁,仿佛她坐着的不是椅子,而是火炉。
“不要再提婚礼的事,我还不需要通过上床来找军队。”德兰姆一棍子抽闷了姐姐。布朗歇夫人更恼怒了,坐下来时身子绷得笔直。
“各位有什么注意?”
“我觉得——”
文森特. 格鲁菲德伯爵刚想开口,门又开了,伊瓦学士夹着一股浓重的药草的香味飘进‘船厅’,手里拿着一封信。
“夫人,埃德大人的信,刚到的。”
布朗歇夫人收起怒火,匆忙从学士手中接过信封。她是如此激动,以致揭了三次都没把封蜡揭开,反而撕坏了信封。
“我来。”维克托从母亲手里拿过信,用拇指挑开封蜡,将其打开。
“说了什么?”
“是大哥的笔迹。”
“罗格到了,真神保佑,他平安到达了。”布朗歇夫人显出了难得的笑容。
“信上说让我们小心维斯加.洛林公爵,这家伙如今的举动很不对劲。还有……父亲让我们要注意北方,兰登守军不要全部南下。对于骚扰联盟边境的土匪,一定要予以肃清,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土匪。还有,他希望我们不要先动,只需要赶他们出去,不要闯入瓦斯曼境内,那样做对我们不利。”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信上没提。”
维克托注意到母亲眼中的失望。
“现在骚扰我们的已经不是土匪了。”德兰姆从高坐上站起来,“是瓦斯曼的大军,不过还不清楚是谁带队,他们在这方面掩藏的很好。这样下去,所有留在瓦斯曼参加婚礼的北方联盟诸侯都不安全。学士,马上写信,告诉埃德大人我们这里的情况,如果发现不对,请他立刻回来。”
伊瓦学士转身离开。
“父亲为什么希望我们不要先动,不要闯入瓦斯曼境内?”维克托不太明白埃德公爵的这个意图。
“你父亲是不希望我们给瓦斯曼落下口实。”德兰姆说,“如今北方联盟的实力大不如前,我们无法独自对付瓦斯曼的大军,因此我们需要教会的力量和言论的威慑。谁先挑起战争,谁就会失去这个优势。当然,言论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的,但这个时候它会比刀剑更加锋利。”
“你说瓦斯曼在等待这个机会?”
“当然,瓦斯曼也有顾忌,阿拉尔,萨克文思,或者是那东南方亚西里亚的奥斯瓦帝国,它与瓦斯曼可只有一海之隔,任何动向都逃不过这些暗处的眼睛,它们都在寻求机会,共同对付瓦斯曼帝国。战争这个东西,只要有一个动了,就会立刻有许多闻着血腥味的家伙跟着上的。凯特琳那条毒蛇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需要一个借口,让战争变得合法化,既能让教会无话可说,不能横加干涉,也能堵住阿拉尔这个眼中钉的口。”
“那么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算。”开口的是亚力斯.菲尔德。浅水滩领主向前走了一步,跨到维克托面前,眼睛紧盯着他不放,“既然他瓦斯曼是黑着来的,那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手法给他黑回去。抓住他们的人,再多的钱都不赎,装作不知道,杀个片甲不留。有可能的话,也抢他们的粮食,烧他们的田地。”
“这是个不错的注意。”德兰姆表示同意,“各位的看法呢?”
除了高森林的领主表示反对外,其他无一不赞同亚力斯.菲尔德的提议。我父亲也会反对的,维克托想,他从来不会因为剿灭强盗而让自己也成为强盗。
 
埃兰从蓄水池里钻出头来,迅速抓住石质的边缘跳上石台。这里极为安静,周围还有十来个和它差不多的蓄水池,每一个都好似一张仰天的大嘴。右边直墙后面大厨房里忙碌的仆役已经为总督准备好晚餐,传菜的吆喝声响彻整个后庭。
他浑身湿透,被风一吹,竟感到十分寒冷。从这里到自己休息的房间需要穿过主堡,绕到西面的观海塔,途中要避开那些往来的仆役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他尽量走墙根,免得叫守卫抓住了给送到父亲那里去。
前面传来女人们的笑声,还有泼水的声音。石墙边的一对相互交缠在一起的蛇提醒了他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走到班德总督的闺房里了?他掉头就走,冷不丁撞上从右面小门里急匆匆跑出来的莱兹学士。
学士满头是汗,浑身都是香水味儿。
“小鬼,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学士的黄脸上不自然地泛起红晕。
他一定也是偷着来的,不然不会脸红紧张。“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埃兰听维勒说过,闺房是不允许陌生男人进来的。
“我……我是迷路了。”
在撒谎吧,埃兰打心底窃笑,又装作浑然不知,“我也是迷路了,你看我还掉到了水里。”
老学士上下打量着他,盯着还在滴水的衣襟袖口看了一会儿,气恼地嘟囔道:“跟我去换身衣裳吧。免得着凉,说我们轻慢了客人。”
他们沿着甬道出去,也不避讳卫兵。老头逢人就说,为了找这个淘气的孩子,走错了路。他们径直往灯塔上莱兹学士的住所走去,一路上老头儿拖着脚步,满脸凝重的神色。他大概是被我在不该撞见的地方撞见了,埃兰偷偷地看他的表情,不时地发笑。或许,我可以问问他那番话的意思,说不定他知道。他放慢脚步,侧着身体行走,就像一只岩蟹。
“学士,您知道哪里有一座‘永恒之殿’?”
“永恒之殿?”老人那双昏黄浑浊的眼睛现出了光彩。“这个嘛……这是一个有关世界之初,一群被称为‘星之子’的族群的传说。‘星之子’拥有魔法,‘永恒之殿’就是他们获得这种魔法的源泉。”
他们拾阶而上,沿着螺旋的阶梯登上塔顶的小屋。
“好了,我们到了。”
老人推开镶着铁条的木门,冲出来一股陈年的纸张和皮革散发出来的霉味。这里挤满了各种东西,有滴答走动的仪表,来自卡玛加拉的莎草纸书卷,英格拉布的青铜天象仪,一排叫不出名字的长颈玻璃瓶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液体。埃兰刚想伸手去拿,就被学士拦住了。
“别动,有些东西摸不得,比如这个——”他指指其中一个盛有小半淡黄液体的瓶子说,“只要沾上东西,就会立刻燃烧。用它来溶解青铜和钢铁不费吹灰之力。”埃兰惊讶得撅起了嘴巴,喔成一个圆。
学士的床铺就在这一堆东西的中间,被书本和纸卷包围,同样散发着陈年的霉味儿。他走到床头一阵翻找,找出一个小包裹,打开之后是一些颜色墨黑、棱角锋利的石块,上面刻满了眼睛和漩涡。
“这就是你要找的‘永恒之殿’的象征,也是寻找它的路径——魔法之门在眼睛之间,在漩涡之中——在古语中,漩涡代表亡灵世界的入口,而眼睛……则是诸神对世界的关照,是照耀世界的明星。这些石头就是星星哀悼大地上遭受劫难的生灵时滴落的眼泪。不过……”他停了停,眉头皱在一起,“英格拉布的学士们却发现这东西来源于地下火河,和星星没有一点关系。”
埃兰接过那些古怪的小玩意,发现这些石头墨黑中透着深绿,表面光滑如镜,宛如玻璃。
“据说‘星之子’把它们的魔法藏在了这些石头里,期待能够读懂的人去读懂它。”
“读懂石头里面的魔法?”埃兰瞪大了眼睛。
学士轻蔑地笑起来,“谁知道呢,这是老故事里的传说。老故事有多少是真实的呢。故事里说‘星之子’的歌声能唤醒森林、河流、海洋、大地,成为他们的盟友。可你见过哪个人光靠唱歌就能御敌?就连那些被教会通缉的男巫、女巫,也只是那帮家伙用来排除异己,打击敌对势力的借口。魔法不可相信,否则就会像个傻瓜似地单枪匹马去对付大军,还以为有神力护体。你没瞧见那些巫师一旦踏入审判庭的铁门,他们之前传得神乎其神的魔法就统统不灵了。”
 
“可那些歌谣里的英雄,勇士,比如‘罗塞尔之歌’中的‘雷霆之锤’罗塞尔,在他的宝剑折断之后,抡起大棒打倒了四十个敌人,还从邪恶的巫师君王费罗斯手里救出了美丽的伊塞拉公主?”
“那是因为人们尊敬英雄,希望他们拥有天神一般的力量。事实上根本不可能,除非他是头大象,并且皮肤像岩石一样坚硬。”
“可……”埃兰想到了还有一样东西可以作证,他从背后抽出那把剑,举在老学士面前,“这怎么解释?”
骨白色的剑身在烛火的映衬下微微泛红,就像沾了血迹一样。
莱兹学士一脸迷茫,仅仅片刻,他的脸色变了又变。
“这是一把龙骨剑。你——你在哪里找到的?”
“遗忘之殿。”
“你到底还是去了那里。”老头儿叹道,语调变得很轻,几近耳语。
“一个很老的老人交给我这把剑,他还说:去找‘星星’,就在瓦斯曼的图书馆里,在神庙大门……你可否知道有这么一颗‘星星’,在瓦斯曼的图书馆里?”
“这个……我不清楚,而且瓦斯曼的图书馆里也没有神庙。那老人没有说清吗?”
“没时间了,他像灰尘一样消散。”
莱兹学士用手拂过剑身上那些突出的尖刺,喳喳嘴巴。问:“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的一切,关于‘星之子’,以及这把剑,还有史诗‘英格拉杜姆吉斯’中所提到的‘永夜’之年。”
“那你算找对人了。”学士拉来张椅子坐下,吩咐埃兰坐在对面。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遗忘之殿’,而且也知道有一个人呆在那里等待获选者的到来。这一切都在雅迪兰斯的大事记上记录得清清楚楚——‘金红月之年’,也就是二千四百年之前的雅迪兰斯伊莫苏特王二十五年,曾经记载了这样一件事:那一年的夏季特别长,几乎没有冬天。白天骄阳如火,炙烤得大地冒烟,就连灰山上的迪斯莫德大冰川也向后退了二十里格。那时的晚上也非常热,月亮变成了奇异的红色,仿佛一团燃烧在夜晚的火球。因此那一年被后世人称为‘金红月之年’。”
“‘金红月之年’九月,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据说热得连卡玛加拉的大犀牛都跑到幽影森林附近避暑来了。人们因为炎热,不得不搬到山上,或者水边居住。他们怀疑这样子热下去,这地面上的一切会不会燃烧起来。果然,那一年的火灾特别多,大火焚毁了嘉顿森林的大部分地区,并且在西兰多斯草原上蔓延开来。直到九月二十日的晚上……”
老学士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天晚上有一颗巨大的陨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进了南面的风暴洋。黎明时分,人们看见两颗太阳分别从世界的两端升起,一颗教另一颗更为红热。陨星形成的风暴挟持着巨浪摧毁了整个亚斯兰大陆的西南海岸。若非雅迪兰斯‘卡瓦那拉’大祭司的阻止,整片亚斯兰大陆都会被海啸掀起的波涛湮没。”
“雅迪兰斯在这次大灾难中受到重创,国力从此衰弱。一支来自人类祖先起源之地的民族慢慢强盛起来,那就是后来的米拉西瓦大帝的部族——图库索斯人。然而,从那一夜起,气温便慢慢下降了,一天凉似一天。不到十月,冰雨洋上边刮起寒冷的冰风暴,雅迪兰斯也普降大雪。十二月初,一群雅迪兰斯魔法师驾着他们的飞船,前往风暴洋中陨星坠落的地方。”
“他们在大洋中央发现了一座完全由植物长成的小岛,巨大的树冠一直延伸至海平面以上四百尺的高空,许多像星星一样闪烁的东西萦绕在这棵奇迹之树的叶片上。他们走近以后,发现这竟然是无数细小的、由冰晶组成的文字。这些文字记录了诸神的秘密,虽然竭尽所能,却无人能够破解。因此,魔法师们便把那些文字抄录下来,存放在一个刻有星芒的盒子里。我想‘尘埃之殿’的老人所提及的星星,就应该是这段文字。”
“那么这把剑呢?”
“剑?”学士匆忙喝了口水,继续道,“这把剑就是在岛上发现的。剑被树根环抱在一处深水里,当有人靠近的时候,树的守卫将这把剑交给了到这里来的大魔法师们,并告诉他们,要留下一个人看守这把剑,直到真正的主人前来。”
“就是我?”埃兰说,“他怎么会知道我?还有,他怎么能等待那么久?”
“书上说,在鬼魂中穿过,能活下来的人就是真正的主人。”
埃兰想到了那些镶嵌在石壁中的骷髅和他们的细语,不禁浑身冷战。
“其他的……都死了吗?”
“应该是的。”学士肯定地说。
“那么,他……”
“……等待了两千年?”莱兹学士微笑起来,“大多数英格拉布的学士都不愿相信这个记录,但是我相信。雅迪兰斯人素以严谨著称,他们记录下的东西少有偏差。如今学院里以供研究的大部分学术资料都出自于雅迪兰斯博士之手,既然那帮子老学究把这些东西写进了他们的大事记,就不会是假的。记录上说,在那些大魔法师接过树的守卫交与的圣物之后,他们中的一个人自愿饮下‘青春之泉’的水,从此把自己的时间埋藏,直到‘真正的主人’到来。”
这就是他如此渴望死亡原因吧……埃兰为这样的坚守职责之心而感叹。
“那么‘星之子’呢?这把剑,还有这个传说,与‘星之子’有关吗?”
“这个……不好说。‘星之子’生活在雅迪兰斯崛起之前的一万年前,是一个纤细美丽,柔和神秘的族群。在亚斯兰,我们有个更确切易懂的名字称呼他们——精灵。他们开创了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纪元——诸神纪元和第二个纪元——星之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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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0 14:16:07  更:2021-09-04 00: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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