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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桎梏》[第12页] |
作者:逆流小呆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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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这么快就走了啊——” 田婶站在马车旁,依依不舍地握着萧语岚的手,轻抚着:“怎么不多待两天?” “我们那边有要紧事,实在不能耽误了。”萧语岚微微地笑着,安慰道,“改天有功夫,我一定多来看您。” “有事就去忙吧,婶婶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田婶低了低头,表情略显尴尬,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你知道你伯伯的性子,昨天是我们没拦住……” 萧语岚摇了摇头,及时打断了她的话:“您别在意,昨天的事不算什么。” “回去我肯定好好说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不光脾气冲,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那我们走了。”她迈进车厢中,和田婶挥了挥手道别。 “哎好……” 马车渐渐移动起来,萧语岚垂眸略愣了愣,随后轻笑一声,放下了帘子。 她对田伯田婶,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一直以来,她都视这种愧疚感为洪水猛兽,因为她觉得若是认同这份愧疚,就代表了这是她的错。 但就在昨天,她终于弄清了。 承认自己在面对天灾人祸时的无力,并不等于承认这是自己的错。 她倒要感谢田伯昨天的指责呢,若不是他一桩桩一件件地把事情摆出来讲,她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无端的逃避当中。 现在直面过后,她反而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了。 萧语岚一手撑着头,双目含笑地看着陆彦文坐着的方向。 “陆彦文。” “嗯?” “怎么办?我好像也开始在意起你了呢。” 陆彦文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调侃道:“这样不好吗?留一个牵挂的人在身边,总好过事事由你一人承担。”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傻?”萧语岚不满地眯起了眼睛,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着,“我的意思才不止这些呢……”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打她说出那句话后,陆彦文脸上的笑意便迟迟未褪去。 —————————————— “人呢?” 萧语岚大摇大摆地走进村子里,见院子里四处都没看到人影,便站在中间大声喊道:“老头快出来!” 一旁不远处的屋子突然被人推开了门,老大夫莫名其妙地走出来,一看到萧语岚,不禁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他慢手慢脚地走到她面前,开口问道。 萧语岚微微勾起嘴角,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拍到老大夫怀里:“喏,给你——” 老大夫慌乱地接住了递来的东西,定睛一看,登时换上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你找出办法来了?” “别不信,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她指了指纸上的字,说,“看好了,上面都是极温和的药材,放心用,出事了找我。” 老大夫自己也能看得出来,于是点了点头,说着便要回去。 “哎哎哎……”萧语岚及时拦住了他,“顾熙她们呢?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见人影?” 村长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动静,已然站在屋外向这边张望,听到她这么问,赶忙小步跑了过来。 “她们跟唐大师一起去禁地了,刚走。” “什么?!”萧语岚顿时震惊地张大了嘴,语气中带上了些许急切,“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胆子倒真大。” 她不由得联想到前两日的歹徒,心中陡然一沉。 转身看向陆彦文,见他同样对自己点了点头,她便二话不说跟着一起离开了村子。 |
44. 顾熙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小心翼翼地看向走在前面带路的唐归瀚,问道:“您确定是往这边走?” 唐归瀚并没有回头看她,而是径直往前走:“确定。” “趁着这次机会,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殿下。” “什么问题?” “是关于父亲的。” 顾熙疑惑地注视着他,不明所以地问:“天师怎么了?” “这么多年,在下一直苦苦寻找父亲的下落,却始终无果。”唐归瀚开门见山地回答了她的话,语气异常平静,“父亲的死因,我至今未知。” “天师是病逝……可他已然魂归故里,你怎会不知道呢?”听了他的解释,顾熙更加疑惑了。 “是病逝吗?”唐归瀚没有肯定她,却也没有否定她,“在下确实不知。” 景茹听腻了两人你来我往的质疑,开口打断了他们:“唐大师,请问这祭祀台还有多远啊?” “我怎么觉得这地方好像来过似的?” “禁地久无人踏足,原本的路早已被荒草树丛掩盖了,只能想办法绕进去。”他伸手指向远处植被稀疏的地方,解释道,“别看就在那里,咱们可也要走上好些时候呢。”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顾熙并没有因此停下,而是接着逼问道。 “殿下……”景茹无奈地看向她,轻轻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 顾熙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当年她向父皇询问天师一家下落之时,父皇只肯告诉她是病故,剩下的绝口不提。 天师为何无缘无故藏起他们一家的踪迹,父皇又为何把刚建成的祭祀台封禁,这一切都没有任何人敢告诉她。 她早就怀疑这背后另有隐情了。 “连殿下都无法肯定,一介小小平民又从何而知?” 唐归瀚摇了摇头,随后仿佛被吓到了一般,突然抬眸看向附近的树丛,狐疑地观察了好一阵。 顾熙看着他这个反应,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抬手拦住了身后两人,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 她们两人一路来绕了这么久的圈子,本来心里就一直在打鼓,听他这么说,顿时吓得僵在原地。 顾熙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向前走了一小步。没想到就在这一刹那,一道黑影从树丛中窜了出来,直直地冲向她。 “小心!!” “啊——” 顾熙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人扑倒了,不禁惊叫出声,回过神来一看,只见唐归瀚挡在她的身前,手臂上……似乎流了血。 “没事吧?!”她扶着唐归瀚站起来,急忙开口问道。 “殿、殿下……”景茹害怕地看向前方,愣了一瞬,随后快速转身,又被吓了一跳。 顾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前后方围上来了不下十数人,正步步紧逼,虎视眈眈地打量着他们。 |
45. “糟糕……”顾熙心中一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上!”为首那人冲了上来,直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啊——” 景茹害怕地紧紧闭上了眼,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人把她拦腰抱了起来,睁开眼一看,竟是萧语岚。 陆彦文也在此时赶了过来,他拉住剩余两人的手腕,匆匆撂下一句话:“快跟我走。” 闻言,两人赶忙跟着他穿过了侧面的树丛,躲了进去。 歹徒们似乎被这阵仗吓到了,一瞬之间三个人都消失在了眼前,他们只能顺着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唔……!” 刚走到树丛前方不足两丈之远,为首那人突然痛呼一声,随后应声而倒。 剩余歹徒见状,连连后退几步,不敢再上前。 “还有找死的吗?接着上啊!” 萧语岚悠闲地坐在左前方的树枝上,像开扇一般亮出自己手中的飞镖,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满足你们的愿望,还是足够的。” 底下的人纷纷再向后退了两步,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心中都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挡在前面。 “没我想象的团结啊。”她看透了他们的想法,冷笑着嘲讽道,“不过很可惜,你们再犹豫下去,今天就一个也别想跑——” 话音未落,陆彦文便从树丛中冲了出来,就站在萧语岚的正下方,提剑,面对着他们。 他们几乎是下意识般摆出了阵型,但就在前方的人暴露在萧语岚视野中的一刹那,三道闪着银光的飞镖正中心口,人再次应声而倒,瞬间将阵型彻底破坏。 “撤!” 他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只得选择撤退,而两人也不打算继续追下去,不约而同地收了手。 萧语岚从树上一跃而下,落到陆彦文身边,转身,毫不留情地大喊着:“你们太添乱了!” 陆彦文轻笑着捂住自己的耳朵,看着她嗔怪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熙躲闪着眼神,不敢看她。 萧语岚静静地盯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你躲什么?看看你旁边那个,好像就跟我要吃了她一样,搞得我像个恶人似的。” 景茹吓得浑身一震:毕竟是她一手促成的现状,此番她突然回来,她怎会不害怕呢? “我既然都在这里了,你们就别皱巴着一张脸了。”萧语岚挥了挥手,示意她们放下心,“走的时候一个个求着我回来,回来了一个个又这幅样子。” 她探头看向一直站在后面的唐归瀚,开口问道:“鼎鼎大名的唐大师?咱们能先回去吗?” “你胳膊上的那点小伤,我回去就能给你包扎好,保证你健步如飞——” 久久没有开口的顾熙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解释道:“大师是为了救我……” 萧语岚上下打量了一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说:“能猜得到。” |
46. 唐归瀚坐在屋中,听着他们的话,眉头紧蹙,开口问道:“以前也有过这种袭击吗?你们怎么确定是同一伙人……” “因为他们脖子上都有同样的刺青。”萧语岚低着头帮他包扎伤口,答道,“现在看来,这祭祀台咱们是去不了了。” “这次幸亏是我们打了个先手,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运了。” “他们是谁?”顾熙义愤填庸地站起身,质问着,“为什么要害我们?” 萧语岚抬眸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既然是冲着你来的,那肯定就是皇上得罪了什么人呗。” “不过就算害怕也没用,咱们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闻言,顾熙的眼中顿时失了些许光彩,她轻叹了口气,又坐了回去。 萧语岚看着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却突然笑了笑:“咱们走不了,那就让他们走。” “听着,我有一计。”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凑过来,随后小声道,“找一个车夫,咱们演一出戏给他们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几人吓得浑身一震,不约而同地看了过去。 “你进来能先敲下门吗?五个人都要被你吓死了!”萧语岚看清来人,立刻心有余悸地长呼了一口气。 老大夫一脸懵地看着他们,反问道:“不是你叫老夫来的吗?” “……”她被反问得无话可说,只得乖乖挪开步子,给老大夫腾地方。 他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坐在唐归瀚对面,说:“把另一只手的袖子挽起来。” 唐归瀚活动了一下被包扎好的手臂,抬手挽起了袖子。 萧语岚见这里没自己的事了,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一抬头,就看到唐归瀚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镯子。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村中大师手上便戴着一个雕刻着同样花纹的银镯子……是巧合吗? “你这镯子真好看,从哪里买的?”她装作若无其事般开口问道。 “嗯?哦……”唐归瀚也将视线落到自己手上,笑了笑,答道,“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就这么一个,我时时带着。”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句平静的话语,却在萧语岚心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父亲……难道那个大师,就是传说中的天师? 可天师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镇?他又为何会妄下诳语,差点毁掉自己的一生? “可您不是说天师下落不明吗?怎会找到这个镯子……”听他这么说,顾熙心中本就未被解答的疑惑,又在此时困扰着她。 “这是在芸州父亲的房里找到的。” 下落不明?可顾熙明明说是病逝啊——萧语岚默不作声地听着两人的交谈,暗自思索着。 一个荒唐的猜想在她脑海中渐渐浮现,所有的谜题,似乎都在等着那一个答案。 她必须要去一探究竟! “这伤没什么大碍,好生养着就行了。”老大夫掸掸衣服上的灰,交代了几句话,便起身离开了。 |
47. “我有点事要问你——” 老大夫被萧语岚一路从屋外拽到药铺的书房里,一头雾水地问:“什么事?” 她着急忙慌地从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翻到紫雾莲那一页,放到两人面前:“你在这里见过这东西吗?” 老大夫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着书上的图画,随后摇了摇头:“没见过。” “你确定?” “绝对没见过。”老大夫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自信地回答道,“这种带毒的植株,老夫也不是没研究过,这里不适合它生长。” “就算有那么几株也没关系,老夫教过孩子们辨认的方法,他们都认识。” 这个回答并没有出乎萧语岚的意料,她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垂头暗自思索着些什么。 “语岚?”陆彦文推开药铺的门,走了进来。 听到他的呼喊声,萧语岚立刻抬起头,答道:“我在这里。” 她回身把书放回原位,边收拾,边对老大夫道了声谢,谢过后,便和陆彦文一同离开了药铺。 陆彦文并没说他来干什么,只是带着她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找我干什么?”萧语岚如是问道,说着还冲外边扬了扬头,“我交代给你们的事都做完了?” “唐归瀚说他去做,让咱们歇着。”陆彦文先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说,“方才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萧语岚犹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试探般问:“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吗?” 闻言,陆彦文紧蹙着眉,心中隐隐有一股不太妙的预感:“哪里奇怪?” “算了,现下除了相信你,也没有别人了。”萧语岚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我怀疑这个唐归瀚,有问题。” “何出此言?” “……”她一时语噎,自己竟找不出一个确切的理由来佐证这件事,“你难道不觉得,他的身上有太多我们无法解释的秘密吗?” “拿不出证据,没有人会相信的。” “今天我就去找证据。”她指了指身后的房子,说,“我早前已经打听过了,这后面就是唐归瀚平日的住所。” “虽然他经常不在村中,但只要有,就一定能在这里找到些许踪迹。” “你的意思是,你要偷偷潜进去?”陆彦文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满是不放心地问道,“可一旦被发现,恐怕他就要有所防备了” “我相信不会的。”萧语岚紧紧地攥起了拳,信誓旦旦地回答,“咱们合作,我进去找,你在外面帮我盯紧他的动向。” “这决策虽然冒险,但只要能帮我们排除任何一个嫌疑,就是值得的。” |
48. 约莫入了夜,陆彦文装作散心一般悠哉地在唐归瀚屋前徘徊,过了不多时,便看到唐归瀚拿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大师怎么这时候出来了?”陆彦文笑着走上前去,与他闲聊。 “这不正要去村长那里,估计等回来,事情就差不多办妥了。”唐归瀚也没多在意,只当两人是偶遇,索性直接解释道。 他挑了挑眉,心中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于是立刻回答:“那就不多打扰了——” 两人点头致意过后,没再多说便分开了。 早已躲在一旁的萧语岚目睹了他们交流的整个过程,见陆彦文递了个眼神给她,伏着身挪到了屋子的窗前,轻轻一推,窗户就被推开了。 见状,她没有犹豫片刻,干脆利落地翻了进去。 一进屋,她先是藏到墙角的阴暗处躲着,随后快速扫视了一圈,确认无人后,才放下心来。 屋子不大,似乎并没有单独隔出一个书房。 萧语岚三步并做两步走进寝室,仔细翻找了好一会儿,只在一个本该放满服饰的柜子中找到了一摞摞书本纸页。 她随手拿起一看,却发现这些都是经书,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啧……”她大失所望,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回归原位,直到看起来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才转身离开。 难道真的不是他吗? 萧语岚一边细细地琢磨着这个问题,一边拉开所有的抽屉找了个遍,顺手还把床上的枕头提了起来。 没想到在这枕头下,竟然压着一封泛了黄的信。 她快速拿了起来,见这信已然开封,顿时大喜,急急忙忙地打开。 上面的落款,是天师。 萧语岚一目十行般浏览着,视线往下看,心却凉了半截: “祭祀台之事已然落定,为父却不能踏足那片土地,只愿归瀚能够在此发挥它的作用……” “夜观星象,殿下之命绝非常人能够改变,皇上妄图掩盖事实,实属违天意之举,若任由其发展,恐怕殿下将无力回天……” “还有一事……曾遇见一女童,其命数与殿下极似,若能代替殿下祭神,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一字一句,都无不透露着残忍与麻木,仿佛用活人做祭品这种事,是莫大的荣耀一般。 “咚——” 萧语岚还正沉浸在无限的震惊之中,猛然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震。 她回头看去,只见声音的来源是她方才翻进来的窗户,便了然了。 这是她与陆彦文约定好的,若唐归瀚快回来了,便制造动静提醒自己。 她赶忙把信塞回信封中,折好放回原处,将一切都布置回原来的模样,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窸窸窣窣……”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走动声,她一下子慌了神。 可大门外同时传来了唐归瀚的咳嗽声,一时令她左右为难:她被困在这个屋中,出不去了。 情急之下,她一路小跑到玄关外,翻身藏进了屏风与墙面的夹角中。 就在她藏好的一刹那,唐归瀚从外面打开门,走了进来。 |
49. 萧语岚甚至都不敢喘一口气,静悄悄地将自己全部藏进阴影中。 “来了?”唐归瀚走进内堂,似是在向那人询问。 “自然,我可有话要问你。” 闻言,萧语岚顿时一惊:这声音,分明是景茹! 她连忙侧耳细听那屋的动静,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知道你有话要问。” “其实你是想杀了萧语岚,对吗?为什么要骗我?” 听景茹的语气,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唐归瀚也同样隐瞒了她。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担心你会做出错误的决定。” “但你明明说,只需要我把她逼走,可没说要对她动手——” 什么?!“把她逼走”是什么意思? 难道……泽儿的死,其实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吗? “若我告诉你这件事,你还会答应吗?” 屋内突然安静了一瞬,萧语岚正在纳闷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之时,突然听到景茹开了口。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她死?” 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渐渐走远,似乎进了寝室,随后又走了出来。 “看看这个。” 萧语岚大概能猜到,所谓的“这个”,应该就是她在枕头下发现的信封。 她现在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把信封拿走。 “这是什么?” “这是我前些日子在父亲故居找到的,上面写的很清楚。” “你的意思是……只有萧语岚的死,才能挽回殿下的性命?” “不是我的意思,是父亲的意思。” 又是一段沉默袭来,景茹似乎陷入了思绪中,良久之后,才开口问道:“那你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手下不光没能杀得了她,还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让她安然无恙地跑了回来。以她的能力,不难会想到背后的推手是我,我必须演一出戏给她看,摆脱自己的嫌疑。” “哼……为了做身份,你连自己都下得去手。” “不然呢?难道你愿意她发现这一切,然后告诉殿下?” “说就说,若是让皇上知道了,还能跑了她不成?” “你可知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不知。” “皇上不会允许一个人知道太多,她跑不了,你我就能跑得了?” “……你说得对,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祭祀台上,我会宣称要将殿下做为祭品,你只需要装作不知情一般,拒绝这个提议,附和着我的话让萧语岚代替殿下即可。” “但愿你能为你说的话负责,千万别让殿下知道!” 说罢,又一阵脚步声响起,萧语岚猜测应该是景茹按原路离开了。 就在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该干什么时,内堂的烛灯被点亮了。 唐归瀚走了出来,似乎还想点亮玄关外的烛灯。 糟糕! 萧语岚站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悬起了一颗心。 烛光摇曳,难保不会有影子映出来,这要是被发现了,这么狭小的地方,连躲都没法子躲。 “咚、咚、咚——” 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仿佛为萧语岚点亮了最后的希望。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
50. 听到敲门声,唐归瀚放下手中的烛灯,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前,问道:“谁?” “是我,大师。” 是陆彦文! 萧语岚不由得侧头看向那个方向,只见唐归瀚打开门,问:“陆公子怎么来了?” “方才回屋途经村长房前,发现您不在,想必事情已经办妥了,所以前来问问。” 陆彦文表面上是为了之前的事来,实际上只有萧语岚知道,他是久等自己不见人,担心出了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陆彦文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屋内的情况,一边和唐归瀚搭着话。 唐归瀚并没有多想什么,只当他是心系此事,着急而已,便道:“此事确实已经办妥,陆公子若着急,今晚便可行动。” 他点了点头,痛快地答道:“当然是越早越好,我先去通知殿下她们。” “劳驾陆公子。” 话音刚落,萧语岚便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唐归瀚急匆匆地走进内堂,动静不小地收拾了好一会儿,随后突然没了声响。 就在萧语岚纳闷的时候,从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喃喃自语的声音:“竟然把信封拿走了……” “也罢,反正一个都跑不了,谅她拿走也无妨。” 一个都跑不了…… 萧语岚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心中一层寒意渐浓。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杀一个不够,还想杀了所有人吗? 为什么…… 直到又一阵关门声传来,才把萧语岚从无限的遐想中惊醒。 她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连忙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刻也不敢多留,按原路离开了这里。 幸好萧语岚在自己的屋子里点了烛灯,凭着那微弱的光芒,她才不至于在这一片漆黑中失了方向。 踏进屋中的正中央,她才实实在在地放下了心。 她走到铜镜前,重新扎好发髻,把之前因为碍事摘掉的首饰一一戴上,确认自己身上没有外出过的痕迹之后,才悠闲自在地坐在桌子前,喝着那已经凉了的茶。 “咚、咚、咚——” 萧语岚抬眸,放下茶盏,起身打开门闩,推开了门——来人竟然是陆彦文。 她仔仔细细地在陆彦文身后和周围打量了一圈,确定无人后,才放他进来。 “还好有你,否则我恐怕真的出不来了。”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听她这么一说,陆彦文便立刻明白了,他去唐归瀚那处时,萧语岚就在里面躲着。 “我记得我扔石头提醒你了,怎么拖了这么久?” “这事可说来话长。”她面色凝重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先把正事干完,咱们有话回头再说——” 陆彦文点了点头,他知道萧语岚清楚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便不再多说,和她一同走了出去。 |
51. 两人走出屋外,才发现其他人已经等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了。 他们赶忙跑过去,唐归瀚看到两人的身影,便把手中的衣物递给他们。 萧语岚掂了掂递过来的东西,满意地说:“把这件衣服穿在里面,咱们现在的衣服搭在外面。” “知道,不用你重复。” 她抬眸看向声音的来源,果然是景茹,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已经彻底看清这个景茹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了。 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啊…… 可惜你的“好心”,马上就要办了坏事。 萧语岚难得地没有与她多说,只拿着衣物转身离开了这里。 等再回来时,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咱们走。” 萧语岚挥挥手,示意让大家跟上,随后大摇大摆地从村中大路走到郊外,那里停着一辆马车。 她走到车夫面前,装模作样地演着戏:“麻烦您载我们到芸州,中间不用停。” 马车夫也很配合,顺着她的话说:“好嘞,上车吧。” 萧语岚对身后四人使了个眼神,大家便都一同进了车厢。 车厢里摆着五个正好一人高、用稻草缠起来的木桩子。 她轻手轻脚地脱下最外面的那层衣服,穿在稻草人身上,顺手还把发髻上的首饰取下来,插在上面。 “帮你们做事就罢了,还白搭这么多东西进去,到时候你们全都得赔给我。”她边做动作,边调侃着。 顾熙正照着她的动作打扮那个稻草人,听到她这么说,久违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 做完这一切,他们悄悄从车厢的侧门离开了这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走隐蔽的小路回了村中。 “从现在开始,大家都好生地待在自己屋里,千万别露头,就当作咱们已经离开了。” 萧语岚一字一句地嘱咐着,但她心里知道,现在做的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无用功。 唐归瀚并没有看透她心里的想法,跟着一起小声附和:“殿下放心,食物和水的事我已经交代给村长了,会有人替咱们送到屋中。” 演得可真像。 萧语岚暗自腹诽,面上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拉上陆彦文的手,一副厚脸皮的样子,说:“我不管,我要和他住一起。”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真好意思。”景茹闻言,倒是没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光想着讽刺她去了。 萧语岚忍俊不禁地冷笑了一声:这个景茹当真是傻得要命啊。 唐归瀚既然已经开始对自己下手了,便不会再轻易收手,所谓的“祭品”,不过是他最后的手段而已。 纵使这一出可能会把她的心思暴露出来,她也不能孤身一人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中,寻求陆彦文的掩护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为了尽可能打消唐归瀚的疑心,她只能…… 萧语岚笑了笑,突然紧抱住了陆彦文的手臂,语气中似乎满怀温情: “从现在开始,我们可就不是孤男寡女了。” |
52. 陆彦文被萧语岚连拉带拽地弄进了屋,完全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萧语岚看着他微微出神的样子,毫不犹豫地说:“别以为我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有话跟你讲。” 听她这么说,陆彦文才从思绪中走了出来,他看向萧语岚略带严肃的面色,问道:“什、什么话?” “你知道我在唐归瀚那里发现了什么吗?”她越过他身边,坐到榻上,回答道,“我现在才知道,咱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到底怎么了?” “我在他枕头下发现了一封信,是天师留给他的。”萧语岚仔细地回忆着方才所看见的东西,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那上面写着,天师原本想要将顾熙当作祭品祭神,但天师突然逝世,这件事便被搁置了下来。” “唐归瀚决定替父亲完成他的遗愿。” 陆彦文蓦地蹙起了眉,言辞中都透露出了震惊:“他要杀了殿下?!” “不,他想杀了所有人。” 她无力地向后一倚,靠在墙面上,喃喃道:“我怀疑的果然没错,天师就是小时候村里的那个大师。” “他在信上说,我的命数与顾熙相似,要让我代替她成为祭品。”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萧语岚焦躁地挠了挠头,接着说,“如果他是想完成天师的遗愿,又为何要杀了所有人呢?” 这个问题自打她听到唐归瀚所说的那句话时,便萦绕在她心中了。 “你可知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皇上不会允许一个人知道太多……” 这两句话突然在她脑海中闪过,她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问道:“天师是怎么死的?” “天师?”陆彦文很奇怪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竭尽所能替她解释着,“皇上昭告天下,说是病逝。” 萧语岚站起身,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皇上骗了咱们?” 闻言,陆彦文吓得身躯一震,随后快速走到她的身边,在她耳边小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她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迟疑地问道,“难道你不记得,在老头替唐归瀚包扎的时候,顾熙突然提到天师下落不明吗?” “若真是病逝,以天师的威望和地位,尸体一定会被运回老家光荣下葬,怎么会下落不明呢?” 陆彦文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他确实也记得顾熙说过这句话。 “我现在怀疑,天师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不……”萧语岚突然小声地否定了自己,“再大胆一点,天师极有可能是被皇上冤死的。” “唐归瀚为何要杀了我们,恐怕和天师的遗愿无关,而是为了报复皇上。而那封信,只是为了欺骗景茹,妄图利用她替自己做事——” |
53. “景茹?”陆彦文莫名地看向她,“景茹又是怎么回事?” 听他这么问,萧语岚心中一股无名的怒火突然燃起,她愤愤地回过头,看向了窗外——泽儿的住处。 “你以为没有人里应外合,唐归瀚怎么能把我们的动向抓得这么清楚?” “……” 陆彦文一时语噎,他陡然想起了泽儿去世时的场景,无可辩驳,确实是景茹一手造成的。 难道……景茹并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 怪不得萧语岚会如此痛心疾首。 “你在唐归瀚那里,还找到了什么?” 萧语岚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仔细地回忆着景茹与唐归瀚的对话。 “我听到他和景茹说,要她在祭祀台上配合自己,让我代替殿下成为祭品,但……” 她一手抚上额头,异常平静地说:“唐归瀚骗了她,他决定灭了我们的口,一个不留。” “这……” 还没等陆彦文说出一句话来,萧语岚便打断了他。 “方才这出戏,也算是白演了,我本意就是要引开周围的刺客,现在这样,相当于把我们的计划全暴露在了敌人面前——” 她长呼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疲惫:“到时候不上祭祀台,唐归瀚和景茹里应外合,咱们跑不了;上祭祀台,又有刺客里外包夹,咱们照样跑不了。” “这可怎么办啊……”她喃喃道。 “咚、咚、咚——” 就在萧语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之时,突然从窗户外传来了规律的敲击声,她缓缓抬起头,叹了口气,起身走过去。 推开窗,来人竟然是村里的一个小女孩——凝儿。 凝儿见窗户被推开,笑盈盈地从一旁的台子上提起一包点心,垫着脚递了过去。 “凝儿?”萧语岚赶忙接过来,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嘻嘻,我娘给我们做了点心,我们都想着姐姐呢!”凝儿冲远处招了招手,随后突然涌过来了一大群孩子。 萧语岚并没想到过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来,听到他们大半夜还想着自己,不禁有些感动:“你们身体都还好吧?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啦没有啦——”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挤到窗户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喝了姐姐给的药,爷爷才让我们出来玩。” “爷爷明天还要回去帮我们采购药材呢!” “回哪去?”她一头雾水地问道。 “绘意呀,我们的药材都是爷爷从那里带过来的。” 闻言,萧语岚微张着嘴,脑海中似乎闪过了一个想法,猛然回身走到陆彦文面前。 “你有什么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吗?”她伸出手,问道。 看她摆出这么个动作,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陆彦文还是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递到她手里。 萧语岚拿着令牌又走回了窗前,随后笑了笑,对站在外面的凝儿说:“你把这个给爷爷,然后这么跟他说……” 她俯下身,趴在凝儿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陆彦文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动作,直到她打发走了这群孩子们,回来时,才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她微笑着坐在桌前,轻巧地打开包点心的纸,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
54. 约莫第二日晌午过后,萧语岚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门,敲开了顾熙和景茹的房门。 “我说——”她倚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咱们走吧?” 顾熙局促地站起身,问道:“现在就可以了吗?” “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我想他们应该走了吧。”萧语岚耸了耸肩,轻松地回答道。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屋外,陆彦文也同样把唐归瀚从屋中喊了出来,两人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萧语岚四处环顾了一番,理所当然地对唐归瀚做了个手势:“大师,带路吧。” 唐归瀚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快放松警惕,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五人再次踏上了前往禁地的路,只是这次,各人心中所想,皆不相同。 萧语岚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模样,走在队伍最后面,边走边浏览着禁地的风景。 顾熙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并不明白萧语岚这么悠闲是因为什么,这禁地荒草丛生,哪有什么风景可看。 但似乎,她现在该考虑的是自己啊。 不多时,一座巨大的祭祀台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唐归瀚双手捧着所有的圣物,一步一台阶地跨了上去。 顾熙说着便要跟上去,却被萧语岚一手拦了下来。 “大师,现在您可以告诉我们,到底为什么要上这祭祀台了吗?”萧语岚嘴角含笑,似乎是在嘲讽他一般。 她特地侧眸偷看了景茹一眼,果然见她一副略显吃惊的样子,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故意抢了景茹的话,就是为了看她吃瘪的模样。 唐归瀚也不知是没听出她的意思,还是根本不在乎,完全没有任何异样,一丝不苟地回答了她的话:“当年父亲之死,并非什么都没留下。” 闻言,顾熙轻轻地深吸了一口气,满眼都是紧张的神情。 “父亲夜观异象,终于找出了唯一的解决之法——”唐归瀚故弄玄虚般看向她,随后将视线转到了萧语岚身上,“将罪祸之根源做为祭品,献给上天,以平息神的怒火。” 萧语岚刚想说话,便听到自己身边似乎有谁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竟是顾熙。 她没有多想,只顾着演完这场戏,扮好自己的角色。 “我才不信,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罪祸,更遑论根源了。”她表面上依旧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要我说,你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你们查来查去,到底不也就是些什么野兽暴动、劫匪横行和时疫频发之事?这些给我几天的时间,我都能给你一一解释清楚,何必要搭上一条人命呢?” 唐归瀚并没有因她的反应而感到冒犯,反倒很是受用。 他绕过了萧语岚的问题,转向了顾熙,开口说:“这一切,还得要殿下抉择。” |
55. 顾熙微微张开了嘴,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状,唐归瀚赶忙给景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配合自己。 景茹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前挡在顾熙面前,替她开口问:“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倒是有,就是要看萧姑娘愿不愿意了——” 萧语岚看向高高在上的他,不屑的神情就快要溢出来了。 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走,你应该很得意吧? 要不是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恐怕我真要着了你的道了…… 她立刻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挑了挑眉:“问我?” “父亲曾与你有一面之缘,那时他便发现,你的命数与殿下的极其相似,思虑再三,最终才决定下来,可以让萧姑娘代替殿下。” “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顾熙却在此时突然惊呼出声,她一手紧紧拽住萧语岚的衣袖,惊慌失措地问,“可真有此事?” 萧语岚在脑海中设想过无数种顾熙的反应,却唯独没有这种。 她这算是在……关心自己吗? 为了稳定顾熙的心绪,萧语岚抚上她的手,轻声安慰道:“确有此事,还记得曾经我与你说过同样命中带煞的友人吗?其实……那就是我。” 顾熙的眸子猛然晃了晃,她微微向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萧语岚很想紧紧握住她,但看看现在的处境,缓缓伸出去的手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可我还是不信,我一直当你父亲所说的话为耳旁风,这么多年,不也照样过得好好的?”她咬着牙,尽力控制自己不戳穿他。 突然,她感觉自己仿佛被谁狠狠地推了一把,向前踉跄了两步,幸亏她反应及时,这才堪堪站稳。 回头一看,果然是景茹。 “你要干什么!”还没等她说话,顾熙就先一步质问道。 “我不管你信不信,总之试了再说,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景茹红着眼,当真一副恨极了她的模样。 “你疯了?!”顾熙一改往日处事不惊的模样,口不择言地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不这样做,殿下您就要死了!”景茹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萧语岚三两步走到她面前,毫无征兆地,一巴掌扇了上去。 “啊……!”她捂着脸倒向一旁,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才缓过神来。 “不这样做就会死?别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可以掌控一切吗?”萧语岚甩甩手,语气中是从未有过的鄙夷,“我和殿下是死是活,只由我们自己决定,与你无关——” 她转过身去,看向一旁心事重重的陆彦文,微微仰起头,趴在他的耳边,说:“待会儿沿着来时的路,带她们尽快离开这里,村口会有人接应你们。” 听着她说的话,陆彦文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隐隐升起,他蹙着眉问道:“那你呢?” “不要管我,一定要越快越好!” 说罢,萧语岚转而正视前方,大步流星地走上祭祀台,上到一半,突然开口道:“我可以代替殿下,但前提是,你得先放他们离开。” “好——” |
56. “不!为什么?” 顾熙难以置信地看向萧语岚,明明她心目中的她,并不是这个样子。 萧语岚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故意撇过头去,不再看她,一步一顿地走到唐归瀚面前。 陆彦文目送她登上祭祀台,他似乎隐隐猜到,萧语岚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殿下,咱们先走。” “……”顾熙猛地转头看向他,没想到连陆彦文都这么说,难道事情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 萧语岚注视着底下三人的动作,见他们犹豫了一下,随后匆匆离开了这里,便知道是陆彦文的劝说起了作用。 她转过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唐归瀚,说:“别装了,我知道是你干的。” 唐归瀚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他冲自己身后招了招手,随后诡异地笑了起来。 “怎么知道的?” “你和景茹的交谈,我都听见了。”萧语岚侧目看向四周的树林,果然闪过几道人影,便心知他已经派人去追了。 他嘲讽般地笑了笑,说:“这是不打算再挣扎了?” “嗯。”萧语岚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所以能告诉我,所谓野兽暴动、劫匪横行、时疫频发之事,是你干的吗?” “没错,是我干的。”唐归瀚倒是不隐瞒,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托出,“可以说,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规划之下。” “虽然景茹是个意外,但幸好,她很听话,也足够傻。” 他的目光突然转移到了已经走远的另外三人离去的方向,戏谑道:“想必方才那一巴掌,你早就想出手了吧?” “嗤……”她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随后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报仇?” “报仇。” 两人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唐归瀚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冰冷:“皇上杀了我的父亲,我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果然如此——萧语岚深深地低下头,看不到任何表情。 “天师如此受人尊敬,却生出你这么个薄情寡义的儿子来。” 闻言,唐归瀚的表情僵了一瞬,接着仿佛是暴怒一般拿起匕首,指着她:“你懂什么?!” 她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盯着他:“我虽然不懂,但我至少知道,为了所谓正义凛然的理由去杀害无辜的人,你已经违背了你父亲最初的心。” “呵……最初的心?”唐归瀚先是冷笑了一声,随后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我从未听过如此荒唐的言论,你以为他就有多清高?他若真这么清高,你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别忘了,究竟是谁把你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似乎是被萧语岚的话刺激到了,一时之间竟变得有些疯癫,他挥舞着匕首,险些刺伤萧语岚。 看准时机,萧语岚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匕首,反客为主,用脚踢向他的腿弯处,迫使他跪了下来。 “主子——” 一瞬间,四周突然冲上来了零星的几个刺客,叫嚣着要杀了她。 |
57. 萧语岚执上袖中早已藏好的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了那几人一人一镖,将他们击倒在地。 等她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唐归瀚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了下来,望着倒地的部下,一言不发。 “看来你还是低估了我的能力。”她尽情地奚落着失败的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欣喜。 “不……”唐归瀚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似乎已经绝望了,可他又本该如此,“如今这场景,我早已想过了。” “或许我还是,无法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吧。” 说罢,没等萧语岚亲自动手,他便紧紧握住了刀刃,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萧语岚一松手,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渐渐无力,接着倒下。 “语岚!”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一回头,果然看到陆彦文匆匆向自己跑来。 陆彦文在她面前站定,见唐归瀚已死,并没有感到多么震惊,而是牵上她的手,说:“快跟我走,等他们追上来了,咱们更跑不掉。” 萧语岚看他满身血污,便知道刚才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大战。 “不。”她挥开陆彦文的手,回绝道,“我不能跟你们走。” “为什么?” “你知道接应你们的是谁吗?” “是谁?” “是衙门的人。” 陆彦文愣在了原地,原来她昨日找自己要令牌,竟然是干这个用的。 “你觉得衙门的人看到了这幅景象,会怎么想?”萧语岚指着地上唐归瀚的尸体,问道,“堂堂天师之子,奉皇上之命前来祭祀台,却横尸当场。” “凭景茹做的那些事,若是被揭穿了,恐怕至少要落得个勾结奸人的罪名。”她退后两步,摇了摇头,“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污蔑我的机会?” “你觉得皇上是信我还是信她?” 陆彦文顿了顿,突然再次牵起了她的手:“那我们就逃走,逃到医仙那里去,逃到无人的地方。” “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不该被牵扯进来。” “别再多说了,快走。”他没有听从萧语岚的话,而是执意带着她离开了这里,走向了树林深处。 两人一路磕磕碰碰地往外走,终于找到了一辆马车,就在村子的外围。 “上去。” 萧语岚没有动身,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确定?” “我确定。”陆彦文点了点头,不容置疑地回答道。 萧语岚低着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对不起这样的陆彦文,明明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公子哥,却要因自己过上逃命的日子。 “这样真的值得吗……”她不自觉地喃喃低语着,却被陆彦文细心地捕捉到了。 “师傅,去芸州。” 他并没有再给萧语岚额外的压力,只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她身旁。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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