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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城池几重(接盗八·5 HE斗文绝无崩坏瓶邪黑花有)[第3页] |
作者:袖珍小花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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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说起来棺材是空的我并不奇怪,毕竟方才那个笑面尸看上去不是青铜盘上的那九位,想来一直便是这棺中的正主儿,只是不知道它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而那个嵌孔,看到它的一瞬间我就想到了闷油瓶从那笑面尸口中摸出来的东西,闷油瓶显然也和我想到了一起去,从怀中掏出那东西来,我一看是一条翡翠鱼,色泽光润质地上乘,看做工至少也是明朝的,绝对是胖子念叨已久的“上乘明器”,再看却觉得那翡翠鱼有些眼熟,思索再三,忽然恍然大悟——我们当时被困在西沙沉船葬海底墓的时候,遭遇过奇门遁甲的机关,而当时指引生门的线索,便是一个鱼影,这条翡翠鱼便是依照那鱼影雕刻而成的,显然这间墓室整体都与西沙那边有着一定的联系,这应该也是汪藏海所刻意设置的。 闷油瓶似乎在犹豫是否要把那条翡翠鱼嵌到嵌孔中,我拦了他一下道:“小哥,你刚才看那青铜盘上是什么?” 闷油瓶道:“是个阵法。” 我问:“什么样的阵法?” 闷油瓶摇摇头道:“我还没仔细看。” 这么说来闷油瓶是研究那机关到了一半,看到我有危险就冲了下来,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点得意,还有些不好意思,便道:“那……要不要再上去一次?” 闷油瓶道:“不必了,大概的我已经知道了,那阵法大致是用来催化尸变的,另外就是在那个阵法中,人对于外界的感知会变得迟钝,所以吴三省才没有听到笑面尸起尸时的冷笑。” 我心中奇怪,便道:“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有危险的?” 闷油瓶转过头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径自伸手将翡翠鱼对着嵌孔按了下去,却一下没有按动,他微微皱了皱眉,将翡翠鱼放回口袋,打开手电到最强光半身探进棺中去看那嵌孔,我和三叔也凑了过去,之间那嵌孔看进去碧油油的一片,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闷油瓶凝神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皱了皱眉道:“是尸玉。” “尸玉?”我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古怪玩意儿,闷油瓶看到我迷惑的眼神,淡淡道,“尸体内脏炼成的块。”说着冲我伸手:“蜡烛给我。” 我一听他解释就已经觉得有些恶心,将鲛油蜡烛递给他,闷油瓶接过蜡烛道:“屏住呼吸。”说着便将鲛油蜡烛凑到了嵌孔中间,火苗一碰到那碧油油的尸玉,“噌”的以下变得绿莹莹的,烧的很旺,同时散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尸臭,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大夏天冲进放了具腐尸的小屋那种感觉,因为站的比较近一下子差点没背过气去,“腾腾腾”连退三步。 闷油瓶倒是不怕恶心,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那火苗,我心说难道牛逼的人都有怪癖,他是在这儿看火苗占卜还是干嘛,不过我是真不想过去。我看了看三叔,他也捂着鼻子一脸难受的看着闷油瓶,闷油瓶却看得聚精会神,好像那火苗能烧出花儿一样。 三叔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走了上去,捂着鼻子皱着眉头,可是在他向棺中看了一眼之后,脸上明显有了惊讶的表情,“啧”了一声,也探过头去仔细的瞧。 这下我也忍不住了,勉强压抑着剧烈的尸臭在胃里翻腾起的一阵阵恶心,我走到那棺材边上,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去我也愣住了。 那“尸玉”让闷油瓶一烧已经化了,浓稠的墨绿色液体流淌在棺材底板上,而就在液体流过的地方,棺材板上竟然显出一排白色的大字,是篆书,而且可以说写的相当不怎么样,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白色小字。 尸玉化成的液体只覆盖了小半个棺底,闷油瓶忽然转过身来,拔出我腰间那柄伞兵刀,探进棺材中用刀刃把尸玉化成的油在棺底抹匀,我看着刀刃上那墨绿浓稠的液体,忽然就觉得一阵恶心,心说你小子怎么不用自己的,却见闷油瓶将棺底的尸油抹匀之后,将刀刃在棺材侧面蹭了蹭,又心安理得的给我插回腰间,对我道:“吴邪,看看写的是什么。” 我们这三个人里,三叔研究的是天书一样的古文字,他素来“不屑于”看篆书金文,闷油瓶更是怎么看他们的专长也不在认字上,如果让这两个人认读这棺底的篆书,他俩也认得出,只不过总得用上几个小时,而我就不一样了,好歹是搞拓本的,闲来无事就爱看看这些,篆书我熟悉的很,念起来和楷书没什么区别,总算自己是有用了一把,这么想着我还有点儿得意,当下大步上前去。 |
估计是一高兴找不着北了,我探头去看字的时候忘了闭气,差点儿给我熏一个跟头,得亏闷油瓶在后面撑了我一下,我才没有摔下去。 第二次我算是学乖了,先闭了气才探下头去,先认了中间那行大字,赫然是“西沙珠民恨天尸以身祭”,那句笑面尸是一个活人祭?我愣了一下,把这行字念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三叔明显吃了一惊:“恨天氏?” 我看他的表情很是惊讶,心里只觉得一头雾水,三叔看我的模样,便给我讲起了恨天氏族的来由。 相传恨天氏本是发源于南海的古老部族,传说他们常年生活在西沙的海中,水性如鱼,更奇异的是在有关恨天氏族的传说中,他们是“仇恨太阳的部族”,在中国古代传说中也有着类似恨天氏的部落的影子,以火鸦为纹饰,以月为祭,以海为家等等,却从未有证据证明他们真的存在过。 没有功夫想关于恨天氏的事了,长生都出现了又有什么不能出现的,我接着看那些小字,那些字刻的非常的小,而且看上去和大字的书法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字写得相当的不错,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写的。我眼神儿在这样的光线下实在是说不上好,只有往前凑,可那味道又实在是难闻,这感觉别提多么让人痛苦了。 我勉强压抑着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念道:“长生之道,逆天之行,妄逆之乱,玉髓之精,吾以三重周天,八方魂魄落阵,阵谓‘锁魂’,以八部为祭,敛天地龙形,制玉髓逆气,阵既成,将养百年,玉髓气尽,再无长生。” 念完这一段,我只觉得心惊肉跳,看来这行小字的作者便是汪藏海了,这么说来,汪藏海在这里布下了一个“锁魂阵”,我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一听就知道厉害,看来其他的墓室里应该也有着类似的祭祀程序和祭品,而这样的目的,正如三叔的推测,是为了利用这锁魂阵,抵抗长生玉髓的逆气,乃至于消磨它的逆气,慢慢的毁灭‘长生’。 这么说来,青铜盘上九具干尸,再加上阵眼一具尸体,这斗里有八间这样的墓室,至少要有八十具尸体,并且这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殉葬坑,而是杀生祭,这样的活人祭祀即使在古老残暴的统治阶层殉葬中也少见的很,虽然说汪藏海如此行事是为了毁灭长生,但是这杀气也委实是太重了一些,而且这些阵法我听都没听说过,似乎是上古的阵法,这让我感觉很是不安,不知怎的,我竟然萌生了一股退意,但是转念一想,方才那巨浪一冲,我就算想走,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何况来这个斗的肯定不止我们一行人和三叔,我们是为了毁灭长生,可难保不会有人是为了求长生,玉髓若是落到居心叵测的人手里,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所以其实我们没的选择,就像汪藏海当年没的选择。 这当儿尸玉也差不多烧化了,墨绿的油淌了一棺底,那股尸臭更是充溢着整个墓室,我几乎一秒都没法多呆下去。 闷油瓶浑然无视了那些尸油,两个手指夹起那条鱼,小心的把它摆在嵌孔上,然后按了进去,他的动作迅速而干净,手上也并没有沾到尸油。 只听得“咔”的一声轻响,那具石鬼雕慢慢的滑动起来,直到彻底滑离了原位,露出一个大约可容一人的漆黑地洞来。 =====================TBC=================== |
一时之间三方都陷入了死寂,虽然说既然是陵寝的设计,汪藏海绝对不敢不遵守《葬经》,更何况这镇仙陵风水上善,更是严谨风水格律的设计,然而机关消息的摆放设置却又不在《葬经》之内,汪藏海会出什么幺蛾子也不一定。真是横着说也有理,竖着说也有理,莫名的就让人烦躁起来。 正在这举棋不定之时,却见一直沉默的闷油瓶突然转过身又开始研究那九星天枢盘,手指头还在上头虚划,我看他这情形,道:“小哥……你要开这机关?” 闷油瓶仍然极其专注的在看那星盘,只是以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稍稍点了点头,我又问道:“你有把握开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么?”闷油瓶又摇了摇头,动作同样小的看不出来,显然他研究的极其的聚精会神,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继续问道:“那为什么要开?” 闷油瓶估计有点烦了,干脆没搭理我专心的看那星盘,倒是三叔在一旁扯了我一下,压低了嗓子道:“大侄子,动动脑子,换做是你,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能开那九星天枢盘,你会不开么?” 我被他问的一呆,然后猛醒过来,是啊,倘若是我,在这样一种毫无头绪的情况下,我最后一定会解那星盘,我估计就算是三叔那种老奸巨猾一肚子心眼儿的,到最后也一定会试着去解。 这是土夫子共同的性格,勇气与好奇心,以及人类所共同具有的“赌性”,很难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有人赌对了下一个斗就赚得盆盈钵满,有些人赌错了便落得个死无全尸的结局。可是这也是个挺无可奈何的事,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好奇心向来是一个巨大的机会,也是最无情的杀手,即使冷漠如闷油瓶也一样。 这边闷油瓶已经开始动手了,只见他先是食指拨动了一颗铜星,铜星在铜盘上划出一道悦耳的金属音,之后他的动作便越来越快,到最后我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听得“铮铮”的金属相击之声,如繁音急节,嘈嘈切切,宛如一曲古乐战歌。 大约有一两分钟的时间,闷油瓶才停下了动作,而几乎就是同时,地道一侧的墓墙深处传来了低低的轰鸣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的移动,那轰鸣声响了足足有半分多钟才算安静下来,我心知这墓道中此时此刻虽无异变,但是在这镇仙陵的某处一定发生了我所意想不到的变化,总之一定要慎重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生什么,我们当下继续前进,前行不久面前竟出现了一个三岔口,先由闷油瓶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这三岔口没有任何机关,也就是说一个简单的三选一,而且没有任何线索的三选一,或许我们会走到墓室,或许我们会走到死地,或许我们会直接出去,也没准儿三条道通向的是三个不同的墓室,我们并无从知道墓道的尽头是什么,我们只能赌一把。 当下我们商量一下,选择了左边那条道,进了左边的墓道我立刻就感觉到这条墓道是陡然上行的,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在山腹里爬山”的错觉,大概走了十分钟,我们来到了墓道的最高点,转而下行,走了一会儿我就觉得哪里不太对,然后我意识到自己的鞋子湿了,闷油瓶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将蜡烛往下放了一放,便照出了地面上的情况。 果然,青石墓道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积起了水,现在大概刚刚没过鞋底,但是如果整条墓道是一直下行的话,到最后恐怕至少足以没过我们,而这些水都是在我们转到下行墓道以后才出现的,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是不是个排水口,然后我意识到这是完完全全的静水,一点流动的迹象都没有,我心里越发的奇怪,当下问闷油瓶道:“小哥,看这架势这墓道废了?”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不会。”说着便把蜡烛举高了一些,继续前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在墓道中泅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进入了另一间墓室,而且似乎破解了那边的第一道景门以后,这一次我们直接进了这墓室的生门,没两步就到了阵眼之中。 不出我所料的,这间墓室的顶端也有一个青铜圆盘,但是距离我的垂直距离甚至不到一米,我都能清楚的看到上面坐的那些干尸,我忽然想到如果说八间墓室的大小构造是类似的,这间墓道里的水能有三四米深? 这么一想,我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恐怖的念头:正如闷油瓶所说的,这条墓道看起来绝不是废弃的墓道,那么这间墓室里的大量积水必然是有其道理的,而这间墓室里唯一可能需要这些水的就是……“锁魂阵”在这墓室中的“阵眼”!也就是说,这水里很有可能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低头看了一下,水面黑漆漆的看不到底,水温也异常的凉,这忽然让我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感,就好像打从远古以来人类对黑暗对未知的那种恐惧感,这种感觉让我浑身发毛,我刚想开口叫闷油瓶和三叔商量一下要不要上到青铜盘上,忽然就觉得什么东西拉住了我的脚腕。 =======================TBC===================== |
【四十三】 我刚刚想到这水或许与这墓室中的“祭品”有关,因而可能有危险,忽然之间就被什么东西一把攥住了脚腕,我吓了一大跳,瞬间就想到了小时候听的那些关于水鬼的故事,一声呼救还没喊出来,脚上的力气忽然间增大,我只发出了一声含混的挣扎就一下被拽下了水去。 我拼尽全力往上挣了一下,脑袋总算是冒出了水面,一睁眼却发现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灭了,墓室里又是一片漆黑,黑到我什么都看不见。这种黑越发加重了我心中的恐惧,我猛吸了一口空气,刚想呼救,脚下猛的又是一紧,我一下就又被拉进了水中。 这一次又不比刚才,方才我至少有所准备,此时此刻一句话憋在嗓子里没喊出来,还猛然呛了一口水,冰冷刺骨的水透过口鼻一下灌入肺里,呛的我猛烈地咳嗽起来,可我现在整个人都在水下,一咳嗽只是呛水更加厉害,同时我下意识的试图用鼻子吸气,一时之间整个口鼻到肺都是一阵难以克制的胀痛加酸麻的感觉,差点没晕过去。 连灌了几口水,我觉得我脑袋都已经有些发晕,再加上没有空气,甚至连神志都不那么清楚了,幸而这水实在太冷,冷的让人浑身发抖,那种刺骨的凉意算是让我勉强保持了清醒,我觉得我的气儿已经没剩多少了,只能拼了全力的往上游,却在这时,觉得胸口蓦的一窒,什么东西一把就把我拉了下去,我慌乱的伸手去抓那勒住我胸口的东西,却发现触手是满把的头发。 我整个人都一个激灵,窒息导致的身体上的痛苦已经几乎达到了顶点,我只感觉连自己的肺都快要炸开,可头脑却瞬间清醒了。 这是一只禁婆。 记得闷油瓶说过禁婆本是水鬼的一种,在水中会比在陆地上更加厉害,而即便在陆地上,闷油瓶也尽量的避免了和禁婆的正面交锋,足以说明那东西的难搞程度,而现在……恐怕我是要完了。 正想着,忽然之间,拦腰又感到一股大力,一把就拽住了我,我狠狠地大骂了一句**这水底竟然有俩东西!这他妈是决心要整死老子么!就感觉那股大力开始把我往后拖,本来胸前缠着的头发就让我快要窒息了,那股大力又是一拽,我觉得我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几乎都被挤压了出来,整个人几乎都到了死亡的边缘。 人面临绝境的时候往往会发狠,我几乎是用了我最后的力气一把抽出了腰间的伞兵刀,对着身后就是狠狠的一捅,我明显的感觉我捅到了什么东西,腰上的劲儿立刻就是一松,我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感觉就是四肢一阵酸软,我几乎已经失却了全部的力气,就连知觉也在渐渐的离我远去。 谁知就在这时,后腰的那股大力又是卷土重来,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竟然和禁婆拔起了河来,我却再也没有半点力气挣扎,只有软绵绵的任着两边几乎要把我的腰完全扯断。 就在我几乎要彻底昏迷过去的时候,整个人忽然感觉到一股极强的冲力,我不由自主的就被撞了出去,合着该我命大,那股大力不偏不倚将我往水面上撞去,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还挺幸运的”,然后便倏地失去了知觉。 我估计我失去知觉的时间也就那么零点几秒,恢复神志的刹那我的头已经露出了水面,第一反应就是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我的嘴里灌满了水,这一口气导致我咳嗽的差点把肺都呛出来,但是那种空气进到肺里的感觉实在太他娘的好了,没有窒息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绝处逢生的感觉。 我等气稍微喘匀以后,便狠狠地咳了几下,吐掉喉咙里的水漂在水中,也不知道三叔和闷油瓶人在哪,而且我虽然缓过了气儿来,但刚才浑身脱力现在四肢还是酸软的几乎没法动,为了节省体力我只有尽可能放松了身体悬浮在水中,同时反手去取狼眼手电。 正在这时,我身侧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试探般的叫声:“大侄子?” 是三叔的声音。 我无力的“嗯”了一声,道:“你在哪?” |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我看到视线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黄色光圈亮了起来,我一看却是在我的斜上方,便明白闷油瓶他们两个竟然是爬到那个青铜盘上面去了,我当下紧赶慢赶往那边扑腾了几下,却看着那接近一米的垂直距离犯了难。若在平时这点距离当然算不了什么,可是现在是在水里,我根本无从借力,第二我现在浑身上下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我简直怀疑我抓不住那个青铜盘的边沿。 三叔骂了我一句:“***磨蹭什么呢?”便来到盘边上,靠近了伸下手来拉我,我竭尽全力把手往上伸,总算够到了三叔的手,三叔抓住我就往上拎,我只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只能跟个布袋子似的任由他往上提,希望借此减轻一点三叔的负担,三叔下手倒是真狠,感觉他根本没把我当活人,我的骨头一块儿一块儿在青铜盘的坚硬棱沿上碾压过去,只觉得自己好好的做了一回滚刀肉,好不容易小半个身子都被他拽上了青铜盘,却不知怎的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我定睛一看,借着三叔手中那点微弱的手电光我发现我竟然一头栽在一具僵尸的怀里。 我感觉我头皮都一下炸了起来,人也条件反射的往后一缩,整个人一下失去重心仰了下去,而且一下把三叔也带了下去,所幸三叔好歹也在道上摸爬滚打几十年,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在被我拉下去的前一秒一把扣住了青铜圆盘的边沿,这下我半个身子又没入了那刺骨的水中,三叔也是半身悬空。 三叔狠狠骂了一句“**!”冲着我怒气冲冲的道:“大侄子***一惊一乍个屁,还是不是个倒斗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又努力往上挪。 我心道你跟粽子深情相拥一下试试,但想想我确实这把惹了麻烦,也就没还嘴,任三叔再一次死命把我往上拉。 这一次三叔似乎也累了,他足足用了好几分钟才把我拉离了水面,我也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扒住青铜盘的边沿,喘着大气道:“三叔,你歇会儿……我……我自己来。” 三叔答应了一句,刚要松手,却忽然大叫了一声一把钳住了我的手腕死命把我往上拽,这一下出其不意差点把我手腕拽的脱臼,我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刚想骂他抽风,却听三叔声音都变了调:“快点!上来!”我抬头一看他的脸色都发白了,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身后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顿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手脚并用三两下就爬到了青铜盘上,也就是我刚刚上青铜盘的时候,三叔立刻放开了我,吼了一声:“快到中间来!”转手便摸出一把消音手枪,冲着下面就是一枪,我转脸看去,只见一张惨白浮肿的巨脸正在青铜盘下仰脸看着我们,子弹打进它的皮肉只发出一声轻响好像打在了烂泥中。 是那只禁婆。 我心说完了,只好抽出伞兵刀准备拼命。 却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水声,然后猛然一声响,那只禁婆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把拉了下去,又是一阵浪花翻涌过后,水面恢复了平静。 总算可以喘口气,我转过头急急对三叔道:“小哥呢?” 三叔道:“小哥下去救你了啊,应该快上来了,他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什么?!听着三叔的话,我看着自己手中伞兵刀上殷红的血迹,心一下就炸了。 ===============TBC============== |
【四十四】 我似乎听到三叔又说了些什么,但听得也不很清楚,感觉一瞬间似乎所有知觉都离我远去了,只有头脑在轰鸣着作响。 伞兵刀上的血迹刺痛了我的眼睛,在三叔说出那句话的瞬间我就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方才不是我命大,而是闷油瓶他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一命。 他在挨了我拼劲全力的一刀之后救了我一命。 恐惧,紧张与揪心在一瞬间像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了我的心,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挣扎着爬到青铜盘边声嘶力竭的大喊他的名字,只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调破了音,漆黑的墓室却全无半点回应。 时而传来的浪花翻涌的声音让我几乎要发疯,我红着眼睛冲着三叔大吼:“蜡烛呢!点蜡烛!” 三叔看着忽然发狂的我,苦笑了一下:“蜡烛都在小哥那里,我也没有办法。” 我霍然转回身,再也无心搭理他,恨不得从那青铜盘上跳下去却又知道这样没有任何意义,或许还会害了闷油瓶,我一遍一遍的大喊着“小哥!你在哪!”,直到最后嗓子彻底发不出声音,却得不到半点的回应,水下的浪涌声还在继续,我说不出自己有多么害怕这声音,却又打心底里恐惧下一秒这墓穴变得安静。 终于,墓室归于一片死寂。 我绷紧着浑身的神经,等了一秒,两秒,三秒……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抖,终于再也无法支持住自己的身体,一下瘫软在青铜盘上,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却了全身力气,心痛得几乎要死掉,眼泪也几乎要掉下来。 张起灵,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再一次消失。 你怎么舍得。 就在我感觉到泪水从我眼角滑落的同时,我的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异常熟悉,熟悉到刻骨铭心的声音响起:“吴邪。” 我呆了一下,还以为是我的幻觉,却听见那声音又道:“快拉我上去。” 这声音有一点疲惫,听在我的耳里却让我一个激灵,整个人几乎都战栗起来:“是闷油瓶!他还活着! 我慌忙伸下手去,只感觉闷油瓶冰凉的手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一攀便跃上来落到了我的身边,他还攥着我的手,我只感觉手上黏黏湿湿的,一下就反应过来是血,我脱口而出道:“小哥,还好么?” 闷油瓶没回答,却拉了我一把沉声道:“快到中间去,它来了。” 我一愣神儿间已经被他拉到了青铜盘中间,闷油瓶已经站起身到了青铜盘边上,那边三叔也已经站了起来,紧握着手枪盯着眼前水面。 我不想干坐在中间,当下取出狼眼手电,拔出伞兵刀也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闷油瓶怎么样了,没有鲛油蜡烛,虽然隔得不远我也看不清他的伤势,只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可是现在也来不及我多想了,我只感觉到脚下剧烈的一震,整个青铜盘都猛烈的摇晃起来,我身子也跟着一晃,险些就没站住,在中间那具干尸肩上一扶才没有掉下去。 这一碰到只觉得这僵尸干冷干冷的,不像是人倒有些像金属,肯定有些古怪,不过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最大的威胁是那只禁婆。 这么想着,只看到漆黑一团的头发已经沿着青铜盘的边缘蔓延上来,似乎活了一般在空中盘旋扭曲,这样的景象我在海底墓见过一次,在四姑娘山的石洞里见过一次,每见到一次我就恶心一次,现在看着甚至我还是觉得恶心。 看着这些头发疯狂盘涌过来,闷油瓶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步跨到我身边,在我脸上身上抹了两把,又抢到已经左支右绌的三叔身边,在他身上也抹了几下,我鼻端只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却在同时看见那团头发好像触了电一样猛然一缩,在我们身边越聚越多,却无论如何不敢靠近我们。 这场景真是太诡异了,被一团头发围得密不透风,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蚕蛹,我觉得有点恶心,有点来气倒是不害怕,心中奇怪闷油瓶的血怎么又厉害了,以前在西沙也没看到他的血有这个功效,再一想他随手一抹就有那么多血,也不知道是伤成了什么样。 |
这是就听三叔道:“禁婆是水鬼,估计它身上的死气也够重,小哥你放火烧他试试。”三叔话音一落,我就觉得眼前忽然一亮,却是闷油瓶点起了一支蜡烛,只见他早就挽起了袖子,袒露的左臂上鲜血淋漓几乎看不出皮肤的本色,也不知道伤口在哪却让人触目惊心。 闷油瓶咬着牙将蜡烛往那密密麻麻的头发团上一燎,火苗“噌”的蹿了起来,让我甚至有点头晕目眩,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极其刺耳的哀鸣,几乎是瞬间那些头发“唰”的一下全都缩了回去,拍击在水面上发出一声巨响,一瞬间整个墓室又只剩下了闷油瓶手中那点幽幽的烛火。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刚想说些什么,他却猛然冲我一摆手,做了个别动的手势,右手已经闪电般的抽出了那柄古刀。 与此同时,我只感觉到青铜盘又是“咣”的一声,这次的震动比刚才还要剧烈,假如禁婆真的“有思想”,那么毫无疑问它是暴怒了,而令我骇异的绝非所谓禁婆的怒火,而是在那剧烈的震动下,我看到闷油瓶身子一晃,左手握着的蜡烛就脱手飞了出去。 拉住的火苗在水面上一亮即灭,整个墓室骤然陷入了黑暗中,我的心已经完全乱了,闷油瓶怎么会伤成这样?闷油瓶却若无其事的从我手中拿过手电,说了一句“小心”,然后我就看到青铜盘下的水面上,浮出了一张苍白浮肿的怪脸。 这只禁婆不知怎么似乎很畏惧闷油瓶,我意识到这有些不正常,也许这也是闷油瓶能逃上来的一大原因,此时它也没有做出什么攻击动作,只是盯着我们,却见闷油瓶低声道:“看它头上。”我依言望去,只见在密密麻麻的头发之间,禁婆的头顶隐约有一块金色的亮斑,我一下就明白了闷油瓶的意思,这禁婆若是祭品,那么金色亮斑想必便是这锁魂阵的阵眼,恐怕也是禁婆畏惧闷油瓶的血的原因,我们必须要拿到那个东西,可是拿到它的同时,闷油瓶的血也就必然失去了对它的威慑力。 我相信闷油瓶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没有任何特殊的表示,只是看了一眼三叔,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他闪电般的出手了。只见他毫无征兆的身子忽然跃起,左手倒钩住青铜盘的边沿,整个身子已经悬空,右手倏忽一探,紧接着就见他一把将一样物事甩给三叔,喊了一声“找嵌孔!”,左手再一使劲就要翻身而上。 谁知就在这当口儿,闷油瓶的左臂忽然晃了一下动作也一滞,我顿时意识到他的左手受了重伤,也许早已撑不住力,而就是这一秒钟的耽搁,禁婆的头发已经缠住了闷油瓶的脚踝! 我也不知怎么,一下就发了狠,整个人飞身扑了上去,一把拽住闷油瓶一只手就拼命把他往上拉,可那禁婆力气实在太大,我拼尽全力也只有一寸寸看着闷油瓶被拉下去,只感觉自己牙关紧要,嘴角已经渗出了丝丝的血,眼角也湿湿的,汗珠流进眼睛疼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我也不再在意。 或许完全是本能,我都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勇气与力气,一把将青铜盘正中间那具干尸钩了过来,与此同时,只听三叔大叫了一声:“在这里!”我听到一声轻响,铜盘便微微震动起来。 我几乎完全不能思考,完全是下意识的换成左手抓住闷油瓶,右手居然单手拎起了那干尸,疯狂般大骂了一句:“我龘操龘你妈的!”便全力狠狠将那干尸向着禁婆的脑袋砸了下去。 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水花四溅,我只感觉手上的力骤然一轻,整个人用的力气太大,不但将闷油瓶一把拽了上来整个人还向后栽了下去,闷油瓶也被我拽的直接扑在了我身上,与此同时,那青铜圆盘开始迅速的上升。 我整个人被闷油瓶压着,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则恰好环在他腰间,只感觉到血腥味疯狂般涌进我的鼻腔,他也正看着我,脸上血迹斑斑。 这时候圆盘已经停止上升,距离我们大约三米的天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应该没什么事了吧,我稍稍挪动了一下身体,道:“小哥,处理一下伤口吧。” 闷油瓶看了看我,点了点头,爬起来在我身边坐下,取出一只鲛油蜡烛点上递给我,我接过蜡烛刚想看看他的伤势,却听见三叔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心中一凛,抬起头,只见这青铜圆盘上盘坐着的剩余八具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都转过身来,冷冷的瞧着我们。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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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八具尸体的脸,本来是全部朝外的,我可以拿脑袋保证,而现在它们已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转过了身,冷冷的盯——如果那还可以称之为“盯”——着我们。 本来这八具尸体我就有些发毛,此时此刻一看这情形,不用说必定是起尸的征兆,虽然说理论上完全干化的尸体不会尸变,可是这地方的干尸明显做过处理,手感都有着特殊的质地,更别提尸变不尸变的问题了。 我很惊讶我这时候竟然还保持着冷静,看了三叔一眼,只见他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表情已经冷下来,握枪的手更是镇定的不带一丝颤抖,闷油瓶也已经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但是周身散发出一股冷意。 这八具干尸虽然都转过身来,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全都直勾勾地看着我们三个,这时就听三叔道:“这是‘尸降’,没有催化是不会起尸的,我们呆在这里它们不会有其他动作,但一旦我们有下一步行动,只怕这八个粽子就不像现在这么听话了。” 我一听这话,忽然产生了一种“先给闷油瓶包扎再说下一步行动”的想法,当然下一秒我就否决了这个荒诞的念头,这些“尸降”什么时候会起尸也不一定,何况就算它们不起尸,就算闷油瓶可以无视这些粽子,我也完全不认为我有能力在它们的观赏下给闷油瓶包扎伤口。 心念一转,我道:“依我看这些粽子十之八九是汪藏海设置来困住咱们的,不如试试看它们怎样才会有所行动。” 本来这青铜圆盘就是由一条青铜柱悬吊在天花板上,而那青铜柱便是直通顶上的石洞,我硬着头皮盯着一具干尸,往那青铜柱方向迈了一步。 一步踏出,那具尸体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个诡秘之极的笑容。 没有眼睁睁地看着一具尸体冲你笑的人永远不会体会那种感觉,我只感觉后背“噌”的漫上来一股凉意,脚也有点发软,说什么也再迈不出第二步。 不过也基本可以确定一点了,此刻我们坚持往青铜柱方向走的话,那八具尸体肯定是会起尸的,而且从那个笑容来看这尸变肯定相当的凶险,我们现在老的老弱的弱伤的伤,还真没有打得过它们的把握。 我觉得我又有点乱了,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啊,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到了这里,闷油瓶还受了重伤,总算把这个阵眼破开,现在我们却叫八具干尸围困的动弹不得。 如果依原路返回去呢?估计那禁婆也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 思来想去,进退两难,却忽然听三叔道:“我有了个办法。” 我转头看向三叔,只见他面色异常的严肃,缓缓道:“大侄子,你知道‘尸降’和普通僵尸有什么区别么,‘尸降’是在干尸体内埋下一些东西为引,引导着尸体发生异变,而这些‘引’的源头叫做‘降头’,有些类似于湘西地区的巫术。一般的僵尸,扑的是有阳气的活人,而‘尸降’则会对‘降头’异常的敏龘感,或者说如果有人拿着‘降头’,‘尸降’的粽子肯定会先扑过去。” “降头?”我问,“那是什么?” 三叔道:“类似于施展‘尸降’的一种法器,通常是比较珍贵的小物件。” 我一下就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地方的‘尸降’的‘降头’是小哥从那禁婆头上拿下来的东西?” 三叔点了点头:“我想是的。我刚才看了一眼,那是一只跟咱们之前见过的青铜铃铛一样的六角铃铛,不过是纯金的,刚才说到‘尸降’,我立刻就想到了它,现在来看,咱们碰到青铜柱肯定就会触发‘尸降’,水下又有禁婆,只能铤而走险。” 此时此刻,三叔的声音都隐隐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竟然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怎么办?” 三叔一字字道:“一个人起出铃铛,我想会吸引这些‘尸降’,而另外两个人。”他顿了一顿,指了指头顶洞口,“从这里上去,立刻走。” 我一下就呆住了,这样的决绝方法完全是牺牲掉一个人,我嗄声道:“可……那个人……” |
三叔定定的看着我,目光异常的坚定:“那个人,是我。” 什么?!我只觉得脑袋轰鸣了一声,诚然我不想死,更不想让闷油瓶死,可我同样不能接受三叔死,尤其是这么坦然的面对这么惨烈的牺牲。 “你……”我结结巴巴地看着他,却什么也说不出。 三叔淡淡笑了笑:“大侄子,只能是我,换成你,还没举起来铃铛就让粽子给撕了,换成小哥,咱俩留在这里寸步难行只有等死。反正咱们三个的目的一样,我也不必非要死跟着。” “可是你就这么去……送死?”我不肯相信。 三叔看着我,淡淡道:“长沙城盼我死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我吴三省不照样吃香喝辣的么,放心,区区一个破斗儿,我死不了。” 我目瞪口呆,想要阻拦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求救般的看向闷油瓶,闷油瓶本来一直面无表情,好像我们的对话与他无关,此刻终于看了看我,稍稍沉默了一下,淡淡道:“他说得对。” 我一下子就哑口无言,在斗里,我浑然是把闷油瓶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心里总有百般的不愿千般的矛盾,他这样说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是很别扭很难受,似乎不能接受闷油瓶就这么漠然的面对三叔的生死。 三叔不再理我,只是对闷油瓶道:“小哥,做好准备。” 闷油瓶点了点头,对我道:“跳上青铜柱,往上爬,什么也别管。” 我机械地答应了一声,三叔低声道:“三……二……一……” “零”字出口,他忽然闪电般伸手,一把抓起了嵌在地上的金铃猛然一摇,铃声响起的同时闷油瓶已然轻盈的一跃便攀上了青铜柱,也就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八具干尸竟然全都站了起来,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三叔大叫了一声:“大侄子别发愣!”一纵身便跳下了水去。 我赶忙一个飞扑合身抱住青铜柱开始往上爬,余光只瞥见八具干尸全都跟着三叔暴起落入了水潭中,那青铜柱十分的滑,我想在上面不掉下来都很难,更别提往上爬,再分出心来看三叔了,抬头只看见那洞口因为金铃被起出的缘故,竟然在缓缓的合拢。 我这一下真的急了,三叔生死未卜,我寸步难行,倘若我们没有在石洞关闭之前进去,那么我们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三叔的牺牲也将付诸东流。 这么一想,我越发的着急,这时就听闷油瓶叫了一声:“抓住我。”我不及多想,忙一把攥紧他一只脚腕,只感觉闷油瓶全力一起,连带着我的人也往上蹿了十几公分。我再也无暇看三叔情况,只能在心里火急火燎的祈祷,同时尽量使劲往上努想要减轻闷油瓶的负担。 在离洞口还有小半米的时候,之间闷油瓶忽然全力一蹬,整个人几乎是一闪身就窜进了洞内,可他这一下用劲儿太大,我的手一下被甩开,可就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坠落的时候,却看到闷油瓶几乎是闪电般的一个转身,一把探出手来抓住了我的手,整个人都被我拉的一晃。 我们的动作定格了一瞬间,仅仅一瞬间,然后他猛然一发力,我整个人一下被他拽到石洞中,我失却重心直接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石洞在我身后合拢,发出低沉的一声轰鸣。 ===============TBC=================== |
昨天这边更新忘记贴了= =这里补上 【四十六】 闷油瓶最后那一把拉的力气实在够大,我一下被拽上来而且彻底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脸朝下栽下去,幸亏闷油瓶撑了我一下,至于其结果就是闷油瓶一下子也被我撞倒,我俩一块儿直接摔在了地上。 闷油瓶身手扶了我一下防止我摔得太狠,同时问道:“怎么样?” 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打刚才那石洞在我身后合拢的时候,我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烦躁情绪,那种之前心里郁积的不快终于得以在独处的时候彻底爆发出来,我直起身子从他身上爬起,语气冷淡:“托你的福,没事。” 放才上来的时候闷油瓶把蜡烛熄了,现在才又点起来,我看着火光明灭之间他淡然的表情气的真想扑过去掐他,可我又说不清楚我为什么生气。真要说的话,闷油瓶不必对三叔负有任何责任,而且方才的事情确实只有那么做,我想若处在现在我的位置上的是小花,他是一定可以心安理得处之泰然的,可是我就做不到。 看来我和小花真的还不一样,我想,我没法做到像他那样理性,那样淡然的面对生死——不论是自己还是别人的生死,我做不到坦然接受别人的牺牲,尤其是我的亲人。 另外一点让我不能接受的是闷油瓶的态度,即使我知道这是他的“职业素养”,可是之前他会一个人去引开西王母城地下的千百只血尸,而在那玉脉中最容易离开的就是他,他却还是义无反顾的留了下来。我一直觉得闷油瓶这人虽然寡淡,但并不是真正的冷血无情,和小花不同,别看平日里小花左右逢源谈笑风生,真正到了斗里,我觉得除了黑眼镜——或许还有我——之外没有谁是值得他去顾的,而闷油瓶虽然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可是每当同行的人遇到了危险,他总会全力去救人。 总而言之,我对于闷油瓶任由三叔去死的态度极其不满,那可是我三叔。 我觉得我现在的脸色一定不好看,就感觉闷油瓶在我身边坐下,看着我道:“吴三省不会死。” 什么?!我猛然抬头错愕的看着他,虽然说之前三叔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同样的话三叔和闷油瓶说出来那感觉完全不一样,更何况在那种情况下任谁都不会相信三叔说的是真话。可是闷油瓶此时这么说绝对不会是为了安慰我。 闷油瓶道:“吴三省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他说什么话一定都是慎重考虑过的,他若说他不会死,我觉得一定有他的根据。” 我一怔,这一点我倒是从来没有想到,何况当时我满脑子都是电影电视剧里面英雄悲情赴死的场景,却忘记了三叔是一个多么现实多么狡黠的人,我顿时有点发蒙:“你的意思是……三叔又在骗我?”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要救我们,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有自己的目的。” “目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后背一阵发凉,“会是什么样的目的,他方才说的那些也是在骗我们么?” 闷油瓶沉吟了一下,道:“我觉得不会,那些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他不敢编这样的故事,而且你三叔也知道长生是祸患,他不会暗地里图谋长生玉髓,依我看他多半是觉得自己在这里的能力不足,所以想趁机离开。” “离开?”我惊呼一声,“怎么离开?” 闷油瓶道:“那件墓室也许是唯一的机会,再幽闭的环境也没法将一潭死水保持几百年,那墓室中的水一定是循环流动的,只不过可能是一个比较难以把握的时机和位置,吴三省肯定也知道这一点。” 我顿时觉得脑子又有点短路:“你是说三叔他想找到离开那墓室的排水口?可是那里有禁婆,还有‘尸降’,就算他找到了排水口也未必离得开吧?” 闷油瓶道:“在水里尸降会变得迟缓,他也可以用来拖延禁婆,而且镇仙陵必定不是完全封闭的,有排水口的地方总会有径流或者暗河,离开的几率会大一些。” 我依然是瞠目结舌:“可是这也太冒险了吧!” |
闷油瓶淡淡瞥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却兀然的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闷油瓶受了伤,娘的,方才发生的事情太突然,我竟然给忘了,他的咳嗽声立刻让我心疼起来,我急忙凑到他边上:“小哥……现在比较安全,处理一下伤口吧。” 闷油瓶点了点头,把蜡烛放在地上脱下上衣递给我,我接过来才发现他的连帽衫的肩部已经被鲜血浸透,大惊之下去看他,只见他的整个左肩膀上,墨色的麒麟纹身腾云怒啸,暗红的血迹缭绕其间触目惊心,在他的左侧肩头有一道深深的刀伤,伤口依然在往外冒血。 我知道这是我那一刀弄的,心里不知怎么没来由的就是一颤,抬头去看他的脸,只见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越发显得苍白,那双眼睛看着我却异常的平静,这样的目光让我不自觉的一阵心疼,却再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低下头去翻找止血药和纱布,只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小哥……对不起。” 闷油瓶许久没有说话,终于淡淡的说了句:“没事。” “什么没事。”他这种平淡的态度反而让我越发难受,我低下头仔细的给他擦拭伤口的血污,几乎用掉了半瓶子止血药,看着他苍白的皮肤还有那淋漓的鲜血,那种痛悔就越发的强烈,感觉心都一揪一揪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根本不会总是受伤……如果不是我总是需要你来帮我,需要你救我,还总是害了你,你根本不会……从一开始在鲁王宫就是这样,然后西沙的海底,云顶……我就是个特大号的拖油瓶,一次一次的害你受伤……”闷油瓶没什么反应,我却越说越激动,这么久以来这一直是我的心结,只想把它们一吐为快。 看我越说越激动,闷油瓶终于抬了一下手示意我停下,看着我的眼睛,淡淡道:“这本来就是我要做的事,是我拖累了你。” 我的手还停在他肩上,动作几乎一下就僵住了,心里却瞬间炸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直探进我的心底让我几乎想要窒息,思绪如同浪潮般汹涌起来。 若没有他,我吴邪本该是西湖畔古董铺小小掌柜,清悠闲散衣食不愁,娶妻生子渡此一生;若没有我,他张起灵本该是龙形虎藏名山大川间独行麒麟,寻龙探穴一世动魄惊心,本该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两个人,却不知道怎么生出这么多枝节这么多牵挂,如同命运的藤蔓丝丝缠绕再难舍难分。 说不清何时缘起,鲁王宫外他的血滴落在我手背洇入骨血宛如生死契约,命运线浸了血,羁绊就此盘绕做死结。青铜门外他淡然一笑惊鸿一瞥,却不知何时再难磨灭。塔木陀月色下我说“如果你消失,至少我会发现”,却不知道是当年誓言,抑或将来预言,他浴血微笑一句“还好,我没有害死你”,却是最后一缠,自是命运线紧紧盘绕,分也分不清,解也解不开。 看不透何时缘灭,只希望这羁绊久一点,再久一点。 这不是谁拖累谁,更不是谁害死谁,他选择为了我拼尽全力杀开血路,我选择为了他抛下安淡浮生颠沛天涯。因为是我吴邪,他张起灵愿意在疗养院外伸手拉我上车愿意在月色下对我吐露心声;他张起灵在陌生的深城对我说“带我回家”;他张起灵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肯让盘马一语成谶。因为是他张起灵,我吴邪愿意不惜人力物力为他去找零散在大地的记忆;我吴邪冒着生命危险扮成三叔去救他;我吴邪在那天石下苦苦等他七天——莫说七天,到死我也情愿。 或许我们早已成了彼此的劫数,那感情牵牵扯扯说不清,可是心里清楚倘若是为了彼此,死又有何惧,生又作何欢。 说穿了,同命相连,心甘情愿。 这是怎样一种感情,勉强平复了内心的激荡我却莫名的有些震惊于自己的想法,却又任思维在这一刻彻底沦陷。 看向闷油瓶,他的眼光却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只是莫名觉得那目光有点空洞却又有些让我不安的沉重。 闷油瓶过了半天才终于看向一动不敢动看着他的我,却见他抬起右手,覆住了我停在他肩上的手,顿了几秒之后,抓住我的手拿离了他的肩膀,探身拿过衣服穿上,看了看我,淡淡道:“走吧。” ===============TBC=============== |
【四十七】 闷油瓶站起身,我也跟着起来,心里还是挺乱的,生出了很多莫名异样的情绪,说实话,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有好多话想要对我说,尤其是当他抓着我的手的时候,可是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且说实在的,我的心里现在有一种极其强烈的情绪,是一种不安。 三叔离开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仍然记得很清楚很清楚,他说这镇仙陵有些古怪,他说这地方阴谋的味道很重,而且闷油瓶在听完三叔的话之后,自身也发生了一些改变,这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极度的平静。 闷油瓶之前的眼神也一直都是淡然的,看不出喜怒哀乐,好像全无波澜的一潭水,可是那种淡然和现在的平静不一样,这平静甚至有些像他刚失忆那会儿,那种整个世界与他无关的绝望眼神,似乎无论他眼前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惊讶,又似乎这个世界与他又一次切断了联系。 方才他看我那一眼,那种眼神甚至让我有些心慌,就好像这条命根本不是他的一样。 这种极度的平静甚至比极度的感情起伏更加让我惶然,我直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问他想必也不会有用的,只有亦步亦趋的跟上。 闷油瓶这次明显加快了赶路的速度,我甚至有点跟不上得小跑在他后面,听到我略微急促的呼吸声,闷油瓶停下步子看了我一眼道:“蜡烛不多了,得快一点。”说这又加起了速度,只不过走的也没有方才快了,我加紧了步子好歹能勉强跟上。 这石洞中的墓道和方才那条类似,同样是走了不多远以后,便看到了一个与那边相同的九星天枢盘,这地方怎么会有两个同样的圆盘,我心想。再仔细看看才发现这个九星天枢盘与方才那个有所不同,镶嵌着铜星的八分之一圆盘从相对位置来看在刚才那个圆盘的紧右侧,与之相邻,我脱口而出道:“小哥,这是不是一个连锁机关?” 闷油瓶点点头:“这里应该有八道天枢盘,合并成一个圆形星图,大概八道机关全部破解后会发生什么很大的变化,多半和长生玉髓有关。” 说完他径自开始研究那圆盘,我知道时间不多,如蜡烛燃尽即使强大如闷油瓶在这墓穴里单凭听声辩位也会走的很艰难,所以务必抓紧,也就不再打扰他,只见他又像方才那样,三五分钟便调好了第二块星盘,然后便是低低的机关运作之声,等到一切恢复寂静以后,我们便继续前进。 走了不多久,又是一个三选一式的路口,我们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左边那条,这一次的墓道是一路下行,根据我的感觉来看,我们大概又回到了和第一间墓室基本齐平的水平高度。 慢慢的,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三道石壁,我知道这是我们进入了第三间墓室的标志,前两间墓室里分别是笑面尸与禁婆,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古怪,当下暗自戒备起来。 一集中精神,我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很诡异的事。 这墓室里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精神起来,粽子显然是不会流血的,那么这血腥味从何而来?莫非是人?可是什么人?怎么会流了这么多血?我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闷油瓶伤口的血腥味,可后来一想,如果他真的出了那么多血,估计早就已经挂掉了。 那么这墓里还有什么人?难道是小花他们? 一想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感觉呼吸都有一些困难,如果真的是他们,那我走到阵眼的时候会看到什么?或者……我突然一下子又想起了刚进斗时那个不知道什么人掷出了三柄小刀又推了我一下,会不会是那个人?他又是谁? 一时间一大堆谜团充斥着我的脑海让我几乎有些晕眩。方才一直是在和粽子和机关做斗争,现在马上要和人打交道,我有些紧张,有些担心,很忐忑甚至还有点隐隐的兴奋。 我低声对闷油瓶道:“小哥,可能有人。”我知道他肯定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我并不想显得自己太没用。 |
闷油瓶点了点头,熄了蜡烛打起手电往前走,他的脚步非常的轻,轻到我几乎听不到,我们走了一分钟左右,闷油瓶忽然转过头,手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我一开始没有明白,后来才意识到他那意思是要背我,我吓了一大跳,赶紧摇头,闷油瓶却无视我的反应,又点了点自己肩膀。我看他那么坚持,心想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暗暗叹口气走上前去。 闷油瓶弯下腰背起我便熄了手电,我身周立刻一片黑暗只好小心的伏在他的背上,只感觉他轻巧的前进脚下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而且我感觉到他的步伐很奇怪,依稀暗合着周易八卦的规律,难怪方才在第一间墓室内,他在黑暗中还可以来去自如。 闷油瓶背着我又走了一两分钟,然后他站定了身子,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我一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动了什么人,只有尽力屏着呼吸。 黑暗中我只感觉到闷油瓶的后背微微起伏,过了一会儿他淡淡说了一句“没事了”才把我放了下来,之后点起了蜡烛。 火光亮起的一瞬间我甚至不敢睁眼,生怕看到什么我不愿看到的东西,可在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以后,我惊讶的发现这墓室没什么特别的。 没有伤员,没有死尸,只有头顶一轮放置尸降的青铜圆盘,还有我们眼前一座圆形的黑玉台,黑玉台上淋满了血,已经偏移开露出一个洞口。 这阵势让我有些奇怪,然后我立刻反应过来,这黑玉台的材质和张家古楼中我和黑眼镜见过的那道有着密洛陀味道的影壁一样材质,再想想当时我们盗出的那本绢册中写的密洛陀是“玉中精也,牛血可化”,我立刻就明白了这墓室是怎样一个状况。 想来这墓室里面的“祭品”就是密洛陀了,而且在我们之前有人已经来过这里,用牛血化除了这些密洛陀,解开了这间墓室的阵眼。 只是这人究竟是谁,他又怎么会知道这墓室中的情况。我知道小花他们并没有带牛血过来,三叔显然也没有——就算他还活着,这墓室肯定也不会是他做的,那么也就是说,在这个墓室中存在着第四方势力。 显而易见的,这个第四方势力对这个镇仙陵还颇有着一些了解,而且我估计方才对我下手的也是他,这么说来,对方对我们显然有着敌意,情况一下就不好办了,我们根本摸不透对方的深浅。 想要和闷油瓶说说我心里的想法,却见他似乎对这里全无兴趣,径直下到了玉台边上的洞中。 我只好也跟了下去,落到地上,我们刚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闷油瓶轻喝了一声:“小心!”一回身一把便将我按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我听到一声爆响,抬头只见我右侧的石壁上,方才我头所在的那条水平线上正在一个弹孔正在冒出淡淡的烟雾。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现在这个情况敌暗我明,而且我和闷油瓶手里都是冷兵器,对方手里却有枪,就算他没有光源照明,单单听声音乱开枪也能干掉我们。 那边一枪射出也没有第二步动作,显然不想浪费子弹。这时闷油瓶回过头来,冲我比了一个手势,那意思让我往边上走两步。 我刚刚迈开一步,落到地上却没有控制住脚步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远远的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再乱动,会死的哟。”那声音带着轻佻的笑音,却掩饰不住用鲜血历练出的冷冽杀意。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我本来紧绷的神经却一下松弛下来。 是黑眼镜。 ===================TBC==================== |
【四十八】 虽然险些被黑眼镜一枪挂掉,但此时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相当的激动,忙叫了一声:“瞎子!是我!” 一声喊出后,两边一起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听到黑眼镜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小三爷?” 我急切地答应了一声:“是我。”便叫闷油瓶重新点起了蜡烛,只见黑眼镜一个人呆在距离我们十米左右的墓道拐角,右手的消音手枪还指着我们,直到走近了看清是我们黑眼镜才放下枪,我看他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放下心来。 黑眼镜打量了一下闷油瓶,轻笑一声搭住他的肩膀看着我,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深:“我还说小三爷命大,原来哑巴也在,难怪……” 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一直盯着我,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别过头还嘴道:“那你呢?你怎么反倒落单了?你家小花呢?” 闷油瓶听到“你家小花”四个字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黑眼镜的笑容却立刻就僵住了。 看到黑眼镜勉强的笑意,我的心“咯噔”一声:“瞎子,小花他难道……” 黑眼镜勉强着勾勾嘴角,语气却莫名苦涩:“他没事,他好得很,有那位黑爷在护着他周全。” “什么?”我先是松了一口气,因为知道小花没有生命危险,然后突然回过味儿来,心里一惊,“你说小花和黑豹子……?” 黑眼镜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低了头不看我,却反问道:“小三爷,你和哑巴是怎么碰上的?这蜡烛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在这个斗里点不起火?” “因为这是小花……不对,鲛人油蜡烛,这墓穴里有瞎子……不是,死气,蜡烛能照透……”我试图解释,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说都不会话”了,颠三倒四满脑子乱七八糟的,看这架势小花和黑眼镜居然在这个斗里闹起来了?他俩还会吵架?还会在这个斗里吵架?然后小花和黑豹子走了? 我觉得震惊,甚至于有一点荒谬,他们俩什么时候会这么感性这么意气用事,又到底是什么让他俩之间产生了这么大的隔阂?在斗里不计死活的闹来闹去救来救去等来等去,那不是我和闷油瓶的专利么。 黑眼镜听到我那语无伦次的话却连嘴角最后一点微笑都没法保持下去,显见他心情极度的糟糕,我心中暗暗惊讶他竟然变得如此的情绪化,却见黑眼镜终于抬起头,道:“接着说吧。” 我觉得看他这样子我是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像我刚才那种叙述最后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疯了,求助般的看向闷油瓶,闷油瓶看了看我,沉默了一下开始陈述。 “墓里死气很重,鲛油和尸油可以照透死气。” “墓穴是汪藏海设计的,存放的是长生的秘密‘长生玉髓’。” “外围八间墓室构成克制‘长生玉髓’的锁魂阵,还有八道九星天枢盘,破解天枢盘之后应该可以去主墓室取得长生玉髓。” “我们在一间墓室碰到,已经知道三间墓室的机关都被破掉了。” 说完这四句话他又陷入了沉默,一瞬间我都愣了,四句话不到一百五十个字,他居然把我们方才五六个小时惊心动魄的经历全都概括下来,虽然很简略但是相当完整,让我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本以为黑眼镜听完这段话会问很多问题,毕竟在巴乃他就是这个性子凡事总爱搞个清楚,可是这次他只是淡淡“哦”了一声,而后道:“你们情况怎么样?没问题的话赶紧走吧。”一边说着,一边他就站起身来,神色间竟然有些急切。 我看他这样越发觉得不正常,这个平素嬉皮笑脸到我都担心他脸抽筋的男人现在脸沉的像闷油瓶一样,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想开口问他情况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有点不敢开口。 黑眼镜拿过闷油瓶手中的蜡烛径自就往前走,说起来这墓室的墓道构造没有我想象的直来直去那么简单,甚至说有点错综复杂,这次我们几乎走两步就碰到一个岔路口,出乎意料的是每次黑眼镜的选择都不带一点犹豫,闷油瓶一直沉默的跟着我也不好发表意见。 |
走着走着我就觉得有些不对,我确定我走过了几个重复的岔口,终于忍不住道:“瞎子,你没发现你走的路是重复的么?” 黑眼镜头也不回:“这地方本来就不大,这么多岔口肯定是有机关,利用光杆和方向感的偏差,目的就是让人一次次走回头路走不出去。” 我在心底骂了一句你知道还他妈瞎转悠,消化食儿呢?但一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只是道:“要不让小哥打头吧?机关消息他总是比较熟一点。” 黑眼镜回头看了我一眼:“小三爷,你太小瞧我黑瞎子了,这么个迷阵还拦不住我,我只是在重走我来时候的路。” “来时候的路?”我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这地方你走过?” 黑眼镜脚步不停:“对,刚刚。” “那你还走个屁。”我骂了一句,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试探着道:“你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黑眼镜淡淡点了点头。我道:“那你在找什么?” 黑眼镜扯起一个自我解嘲式的笑容:“小三爷,你应该问我在找谁。” “是……小花?”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黑眼镜霍然停住了步子,僵硬了一下才道:“不是他……还能是谁。”他又沉默了一会儿,道:“刚才他们两个往别的方向走了,我往这边。”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疑问,有难受也有担心:“他们会有事么?” 黑眼镜淡淡道:“放心吧小三爷,那位黑爷那么好的身手,花爷能有什么问题。” 我听着他这么说不知怎的有点心惊肉跳,却大概明白了状况,看来黑眼镜和小花两拨闹翻以后分开了,我想到这不由暗骂他们竟然这么莽撞,黑眼镜却终究是放心不下小花沿着原路想要找回去。 这么想着,就听黑眼镜在我边上轻笑了一声,语气已经变得莫名轻狂:“说起来,小三爷,我觉得咱俩都够有毛病的,本来好好儿的吃香喝辣的日子,这斗儿跟咱们一点关系没有,都是他们老九门自己的事儿,人家配合默契意见一致的,咱们非跑过来凑这不相干的热闹。我他妈现在真够后悔的,来这趟还不如咱俩上长沙唱K呢。” 他这番话轻描淡写若无其事的,却让我心惊肉跳。黑眼镜对小花的深情谁都看得出,可现在从他话里的意思,他倒是尽量在往外撇,就好像他和小花了无关系,反倒黑豹子是那个和小花同生共死甚至两情相悦的人。 而现在明知他是气话,我却还是听得心中发闷。 我刚想开口劝劝他,就听不远处有人冷笑了一声,接着小花的声音响了起来,清冷还带着讥诮。 “黑爷,我看您不光想和小三爷唱唱K,还想找两个妞儿玩把双飞吧。” ==============TBC=============== |
【四十九】 随着那声冷冷的嘲讽,我看到小花和黑豹子一前一后从另一个岔口走了出来,两个人之间差着大概三步的距离,小花的脸上不知怎么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很冷,黑豹子的脸色却是淡淡的面无表情。 我确信在听到小花的声音的瞬间黑眼镜的手都抖了一下,可是他看向小花的时候脸色却很正常,甚至又勾起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花爷说的没错,我是好久没碰女人了,倒真是有些怀念那滋味。” 听到这话,一贯脾气不好的小花竟然没有发作,反而也笑笑:“没想到道上说黑爷身手如何矫捷,胆气如何过人,也不过是个醉死在女人身上的料。” 黑眼镜轻笑了一声,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枪,声音清淡却带着莫名的嘲讽:“甭管怎么说,我至少不是缩在别人身后要靠别人保护的大少爷。” 我听着这番对话,看着两人的神态,只觉得心惊肉跳,浑然没注意到黑眼镜干脆把我也骂了进去,只是心中有如惊雷炸响,他们两个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像是彼此含情倒像是有着深仇大恨。 不管黑眼镜还是小花本来都是豁达的人,怎么说也不会是好唇枪舌剑这一口儿的,可现在这俩竟然都完全失态,表面上一片平静,其实却骂红了眼。 我刚想开口拉架,就听黑豹子道:“黑瞎子,你龘他妈嘴巴放干净点,跟花爷这么说话,你没资格。” 黑眼镜还没开口,小花已经扭头怒道:“滚你大爷的,没你事儿。” 黑豹子似乎淡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黑眼镜却噙着一丝轻佻的笑意看了看小花道:“多谢花爷美意了,不过我黑瞎子不怕打嘴架,也不必麻烦您靠吹枕边风拦着。” “枕边风”这词一出,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小花的脸色“唰”的就变了,我一看再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事儿,赶忙站出去拦了一下:“别吵了都,也不看看这是哪,要吵出去!”我也是看他俩这气氛心里有些急了,说话声音都高了半调,竟然一下子把他俩都镇住了。 甭管怎么说,小花和黑眼镜都是识大体的人,方才的失态也不过是一时情绪失控,我出手一拦,他俩各自后退了半步,黑眼镜又开始低头专注的擦枪好像根本没有小花这个人,小花也冲着我眯眼笑:“吴邪,你没事吧?我刚才很担心你的……总之,没事就好。”接着他看见了一直沉默站在后头的闷油瓶,有点惊讶的笑了笑:“你也来啦。” 闷油瓶没龘理他,小花也无所谓的样子,又冲他笑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指了指黑豹子道:“这位是黑豹子,黑爷,是老九门年青一代的门人,是黑背老六的传人。”接着又对黑豹子道:“这位是哑巴张。” 黑豹子上了一步,冲着闷油瓶点了点头,说了句:“久仰。”按照道上的礼节,闷油瓶好歹也该回个礼,可显然行礼这个词和闷油瓶这个人毫不搭边,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黑豹子,一点回礼的意思都没有。 黑豹子一时估计也有些尴尬,若是就这么退回去未免太丢面子,干脆也看向闷油瓶,两个人目光交错的一瞬间我甚至产生了一种错乱般的感觉。 这两个人的身材本就相仿,再加上同样冰冷的气质,只不过闷油瓶是令人感到极强距离感的冷漠,而黑豹子则是玄冰般的冷酷,人如其名,黑豹子的眼神比闷油瓶锐利很多,仿佛带着点嗜血的残酷,缺少了闷油瓶那种仿佛可以吸噬人灵魂的波澜不惊的淡然。 这两个人的对视已经有了一点微妙的对峙感,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这两个人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一种隐约相似的气质,这种气质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甚至很难表述,但却切实地存在着。 这两人就这么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我正心急他俩会不会就这么拧巴下去,刚想使眼色叫小花拉下黑豹子,却见闷油瓶淡然的说了句:“走。”便浑然无视了黑豹子,转身向岔口走去,黑眼镜也跟了上去。 我愣了愣,看看木立当地的黑豹子和他边上的小花,小花冲我笑笑:“会合了,赶紧跟着走吧。” |
我松了口气,刚才还真怕小花脾气上来要单干,当下赶了两步追上闷油瓶他们,队形一下变得有点奇怪,闷油瓶和黑眼镜在最前面,中间是我,小花在我后面,黑豹子落在最后,夹在他们三个中间我只觉得尴尬,想想还是决定问问小花出了什么事。 我们已经走进了幽深狭长的墓道,这边虽然阴暗但是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威胁,我想了想拉过小花,问道:“你和瞎子到底怎么回事?” 小花看了我一眼挑眉笑笑:“我和他有关系么?” 我心说你龘他妈就一副小媳妇耍小性子的样儿,不由暗暗头疼,只好换了个问法道:“你们那边后来什么情况?” 小花道:“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忽然发大水么,把我们三个一串儿冲进了一个墓室里,然后我们就发现那个地方点不起火来,幸好手电还有一点光。黑瞎子懂一些周易八卦,把我们带出了阵法进了那墓室的最中间,那墓室的地上有个棺材,天上还吊着一个很大的青铜盘,我就想先上去看看,黑瞎子却死活不让我上去,说他觉得上面可能有什么厉害的阵法,黑豹子也支持说上去,说老九门的人什么机关没见过,不能怂,再说那青铜盘一看就古怪,还是开棺之前上去看看比较稳妥,结果黑瞎子就急了,说我们要是上去出了什么事活该,我看他那么拗,也就忍了,说开棺,没和他计较什么。” 我问道:“棺材里是什么?” 小花奇怪的看了看我:“粽子呗,还能是什么,不过说来奇怪,那东西一点尸变的迹象都没有,右手上还带着三枚鬼头戒指,我看到多半是那次在新月饭店那鬼钮龙鱼玉玺所配的戒指。” 我有些惊奇,但是也没有太多讶异,这里既然是汪藏海布下的局,那么有这个戒指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我更在意的是他们碰到的粽子居然没有起尸,难道真是和那青铜圆盘有关? 小花也没管我心里在想什么,接着道:“之后我们在那棺材边上发现了三个嵌孔,露出一个地洞来,我们下去走了没多远,看见一个机关盘和三条地道,瞎子说要直接走道,我和黑豹子说再看看那机关盘,结果我们就吵起来了,最后瞎子就直接走了。”说到这里他竟然还冲我笑了笑,“之后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机关盘?九星天枢盘?我心里“咯噔”一声:“你们动没动那东西?” 小花笑了笑:“没有,后来吵得太凶了,静不下心来看机关。” 我心说还好没有碰,然后就产生了一种想要一头撞死的感觉:“你丫不是挺能斗嘴么,吵架就吵架,急个鬼啊。” 小花淡淡道:“他说老九门人之间关系果然不一般呐,黑豹子和花爷之间默契的跟老夫老妻一样,难为花爷管教了。” 我一下就明白黑眼镜是吃醋了,而且十有八九这一直都是他的心病,这把算是爆发了,而小花的性子我也知道,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何况又是黑眼镜这么说,肯定是气得半死。 我还是打了个圆场道:“你俩也就是赌个气,互相说说也就好了。” 小花一笑:“是啊,照他那个说法,黑豹子都成我的姘头了,我还能说什么?” 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到了一处开阔地,小花话音刚落,就见黑眼镜忽然转过身来,两步飞快抢到小花身边,骂了一声“我龘操”,一肘子就放倒了小花。 =================TBC================= |
【五十】 本来我们走得好好的,黑眼镜突然的就闪了回来,而且一肘子撞翻了小花。小花力气本来也不算大,再加上全无防备,整个人一下子重重的撞在墓墙上,黑眼镜的身子不知怎的竟也跟着微微一晃。 这他娘的是在干什么?我一下都傻了,黑眼镜是疯了么?小花似乎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看着黑眼镜,黑豹子却势沉力猛的一拳冲着黑眼镜的小腹就挥了过去。 以黑眼镜的身手他本来是能躲开的,可他不知怎么竟然没有躲,只听一声闷响,黑豹子这一拳实打实的砸在了黑眼镜的小腹,黑眼镜整个人被这一拳打的弯下腰去,却咬着牙说了一句:“看好花爷。”接着他竟转过身发足奔了出去。 事出突然,我们三个都呆了,闷油瓶此时也转过身来,看向我们三个不知为什么眼里有一丝担心,看到我没事表情才恢复了平静。 黑豹子关切的道:“花爷,没事吧。” 小花怔怔的看着远处的黑暗,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却是答非所问:“爱走就让他走吧,看来是我一直想错了。”说着他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腰,道,“咱们接着走。” 他这么说着,我却一点不能保持淡定,黑眼镜给了小花一拳然后跑了?他有什么动机这么干?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干?这绝对不可能,除非黑眼镜真的疯了,我没指望闷油瓶知道什么,却还是选择问他道:“小哥,瞎子怎么了?” 闷油瓶淡淡看着咬着牙面色苍白的小花,又看看他身边一脸阴沉的黑豹子,转头低声道:“有他自己的道理。”说着冲我一摆手,示意我不要多问。 闷油瓶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不想被第三个人听见,而小花和黑豹子也似乎真的没有注意我们的对话,只是示意我们继续往前走。 又是一路无话,我看着小花和黑豹子之间诡异的气场,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亦步亦趋的跟着闷油瓶,也是一头雾水,闷油瓶似乎知道黑眼镜在做什么,却又不愿说。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觉得既然闷油瓶知根知底又没有提出异议,那就不会有问题,所以还是比较放心的跟着他。 我们走了没多远,便瞧见了第三个九星天枢盘,走到近前,却见小花“啧”了一声,皱眉道:“这和我们刚才看见的不一样。” 什么?我心里一沉,条件反射的看向闷油瓶,只见他目光沉沉的看着那天枢盘,面无表情的道:“有人动过它。” 这话犹如九天一个惊雷,我几乎连站都没办法站住,只有在心里狠狠的痛骂了动这机关的孙子几千几万遍,我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个设计的阴险之处,八块圆盘,但凡有一块发动的不对,机关便会出现误差,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在这样的设计之下,你的命运完全不在自己手中,当真阴险至极。 我甚至感觉有些绝望,我们费了这么大力气走到现在这里,却要因为一个不知道身份的人的该死的错误被拒之门外,甚至于被困在这里么? 汪藏海,你他娘的真够狠。 这时,却见闷油瓶又开始摆弄那星盘,我看他那样子苦笑了一下:“小哥,你急傻了?这地方机关都被毁了,还费这力气干什么?” 闷油瓶没有说话,一直闷不作声的黑豹子却开口道:“我想,这是因为这个机关盘有‘纳差’。” “纳差?”我一愣,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词汇。 黑豹子道:“这是我在一本机关学的残本上看到的,这机关盘我并不知道它的原理,但显而易见它很复杂,而这种复杂的机关需要大量的演算,且又往往牵涉着重要的机密,但即使是机关的创造者,因为机关自身的衍生变化,也难以保证完美无缺的复原机关,所以这样的机关往往就会设置‘纳差’,在差错并不大的情况下,就可以认定为演算正确而开启机关。” 我听得有点晕,但还是明白了,所谓“纳差”大概就是“容错范围”,只要着九星天枢盘上的星图错误被限制在一定范围内,就可以默认为正确,或者说这天枢盘不需要完全推算对,只要达到一定的正确率即可。 |
这么一想我才稍微放下心来,耐着性子看着闷油瓶和那九星天枢盘相面,只见他盯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开始动手,不过好歹看他把这天枢盘拨完以后表情没那么紧绷了,而墓道的深处也适时传来了低低的轰鸣声。 我也不知道这轰鸣究竟是墓室中触发了什么机关还是我们距离长生玉髓又近了一步,但反正也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相信那“纳差”一说了。我心说也不知道黑豹子这机关学的了解是从哪里来的,他倒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种粗人。我觉得要是没有和小花的感情纠葛,他,小花和黑眼镜完全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开启完九星天枢盘,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又是熟悉的三岔口,直到这里我们都没有黑眼镜的一点消息,这让我不由有一点担心,可是闷油瓶并没半点要等或者找黑眼镜的意思,径自选了左边的通道,小花踟蹰了一下,也跟了进来。 我们在这墓道里面又走了一会儿,在此期间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可以说一开始在这个镇仙陵里我们还是有条不紊的行动的,一个个取到锁魂阵阵眼祭品开启密道的钥匙,开九星天枢盘,一步步下去夺玉髓。 然而现在,一切的计划都因为黑眼镜的不正常和神秘的干掉密洛陀的“第四方”改变了。显然,第三间墓室中被消融的密洛陀就出自那个“第四方”的手笔,显然他一定是有备而来,而黑眼镜现在却不知道上哪去了,刚才他居然一把放倒小花然后跑了,我到现在还觉得反常,甚至于……有一些担心。 黑眼镜他会不会……不,不可能,我甩甩头尽力摆脱这令我厌恶的念头,从一开始我就那么信任他,和他出生入死,他说我是他的朋友,他不会背叛我,更别提小花。他对小花,小花对他,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小花那半遮半掩的一往情深我已经看得清楚,如果是他是怀着别样的目的,利用小花来到这个斗里,我保证小花会杀了他,小花自己也会痛不欲生。 这样想着,我们已经走进了第四间墓室,同样的青铜盘尸降,墓室正中的地上放着的是一具造型有些奇特的棺椁,我看不太清楚,但是闷油瓶看见那具棺椁的瞬间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我吓了一跳,有点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想上前去瞧瞧,忽然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紧接着是一个悦耳的声音。 “吴邪哥哥,小花哥哥,你们的旅途到此为止了。” 笑声中,陈笑笑从墓室的一角走了出来,笑靥浓的好像化不开的春水,手中还握着一把白色勃朗宁,枪口抵在她身前黑眼镜的太阳穴上。 ==========TBC============ |
【五十二】 我听见小花大叫了一声“瞎子!”再无半点架子的就抢了上去,一时之间被这突然间的变故震惊到空白,却也是同时,一下就明白黑眼镜的所作所为。 他那一肘子放倒小花,只是为了让小花躲开危险,而十之八九陈笑笑本对着小花致命的一击,也就招呼在了他的身上。难怪他会跑,原来他是去追陈笑笑,也难怪闷油瓶会讳莫如深,毕竟方才黑眼镜的情况委实太过危险,他也是在避免小花担心。闷油瓶已经快步走了上来,小花正搂着黑眼镜的身子,半蹲半跪在地上,竟然手抖得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这时黑豹子也走来前去,拍了拍小花的肩膀让他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探手撕开了黑眼镜的衣襟。 黑眼镜的衣襟早就被血浸透了,因为衣服是黑色的缘故我们方才竟然没有看出来,但看这架势已经伤的十分的重,伤口在心脏附近,黑豹子看了一眼道:“不是枪伤,陈笑笑估计是怕暴露位置,用的是暗器……拿刀给他把暗器起出来。” 小花怒目看了眼黑豹子,声音有些嘶哑:“他妈的,你是**么?没看见他伤在哪里么?” 却见闷油瓶走了过来,淡淡道:“我来。” 我忙闪开位置,闷油瓶在我原来所在的那个位置上蹲下,凝神看了下黑眼镜的伤口,道:“准备止血。”语毕,他的右手已闪电般伸出,一探,一夹,黑眼镜整个人猛一抽搐,险些把小花给掀倒,与此同时,闷油瓶顺手把一个东西扔在地上,另一只手已经摸出止血药来开始给黑眼镜止血。 我的目光先被他扔出的东西吸引住了,定睛一看却是一把象牙白色的小刀,只不过整个刀身都已浸满了鲜血,方才竟然直插到没柄。 闷油瓶利落地给黑眼镜包扎,黑眼镜此时已经疼得清醒,还勉强带着丝笑意:“哑巴,手法不错。” 闷油瓶当然没有说话,倒是小花紧紧抱着黑眼镜,声音都在发颤:“瞎子,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又害死你。” 黑眼镜勉强笑了笑:“花爷,没必要说这些……该对不起的是我,我不该说你和黑…豹子…”他猛地又是一阵咳嗽,嘴角甚至都渗出血来。 小花的眼睛又有些红了,伸手拭去黑眼镜嘴角的血丝,咬牙道:“***的要说对不起也不该为了这个……” 黑眼镜嘴角稍稍勾了一勾:“那……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滚你大爷的。”我听到小花近乎失态地骂了一句,“黑瞎子,***不许给爷这么说。” 黑眼镜看看小花,嘴角依然是那抹笑意:“花爷……我也不想……可是……” 小花摇了摇头,腾出一只手去,轻轻地捂了一下黑眼镜的嘴巴,看着他道:“没有可是,什么也别给爷说,爷不想听你说那些不吉利的。你听我说,不,你陪我聊天。” 此时闷油瓶已经给黑眼镜包扎好了伤口,能感觉到他的血在逐渐止住,但绷带还是被洇透成了惊心的血色,黑眼镜的脸色已经很苍白,可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地深,他的声音很虚,可还带着一点笑意:“花爷,你又不让我说话,我……我怎么和你聊天啊?” 小花竟然被他说得笑了一下,轻轻道:“我说,你听,但是你必须要插嘴,绝对,绝对不许不说话,明白么?”最后的问句很有些心急的意思,我懂小花的想法,以黑眼镜现在的情况,一旦陷入昏迷便绝难再醒来,现在这会儿是最难熬的,小花必须让他保持清醒。 黑眼镜微微点了点头:“明白了……” 小花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黑眼镜枕在自己手臂上,深呼吸调整了几下自己的情绪,强笑了笑道:“瞎子,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黑眼镜道:“记得,在……关外。” 小花点点头,笑笑,其实我能感觉出来,他心里现在痛得要死,却还是勉强自己在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穿一身黑,靠在石头上唱歌,我当时还觉得你是不是有毛病,没想到你居然跟我搭话,还要给我喝酒……我都奇怪,我堂堂九门提督解府大少爷,怎么当时就跟你坐一起喝酒去了。” |
黑眼镜也笑笑:“说明……我们有缘。” “是,有缘。”小花几乎是发狠地点头,“说真的,瞎子,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事,那之前我从没信任过谁,可是……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是唯一一个,我敢把命交到你手里的人。” 听见这话,我心里莫名一震,转脸去看闷油瓶,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面无表情但眼睛却瞧着我,看我看向他,闷油瓶淡淡地转开了目光,看向黑眼镜和小花,我直觉他有心事,想去问问他怎么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距离感,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敢上前去。 那边小花声音很轻:“我还记得咱们在四川那会儿,那应该是我这辈子最自在的一段时光,我还想着,等什么时候,我年纪大了,解家的门户也给后代撑着以后,咱们再去一趟四川,喝喝酒,吃吃火锅,爬爬山,看看妹子什么的,怎么样?” “……恩……”黑眼镜的声音越发的低下去,“看你……就够了……” 我看到小花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骂一句,却不知怎么,化成了一抹很浅很淡的笑意,道:“瞎子,还记得咱们在四姑娘山那会儿么?你害的我被黑了一百多只羊,那时候你说的什么你还记得么?” 几秒钟令人心悸的沉默之后,黑眼镜终于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看到小花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显见有点急了:“你说的是什么?瞎子,再跟我说一遍你说了什么好么?” “……恩……”许久的沉默以后,黑眼镜终于又有气无力的做了一下回应。 这一看黑眼镜就已经神志不清了,我一下就呆住了,赶忙上前去,闷油瓶和黑豹子也走了过去,小花已经有点抓狂了,一遍遍大声叫黑眼镜回话,可黑眼镜却是再没半分回应了,任小花摇晃他,始终没半分动静,只是挂着那丝淡淡的笑意,仿佛在做一个甜甜的梦。 小花终于抱着黑眼镜不再动,只是痴痴地盯着他,我们谁也不敢上去,更是谁也不敢去探黑眼镜的脉搏,只是看着他们心酸的说不出话来。 小花忽然就笑了,痴痴地笑着盯着黑眼镜的脸,道:“瞎子……你累了是不是?先歇歇吧……一会儿我叫你,你一定起来跟我一起走啊。你不是说过会陪着我的么,你从来没骗过我,这次也不会骗我,不会扔下我的对不对?瞎子,你说要陪我去四川的……我还欠你好多话,在心里没来得及说,你醒醒,我说给你听……好么?你不是说喜欢听我说的话么?那就醒醒啊……瞎子……”说到最后,小花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一滴一滴打在黑眼镜的脸上。 我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疼死,喉咙似乎也被什么哽住了。 就在这样阴暗的墓穴里,小花却忽然低低的哼起了唱词,凄凄切切,幽咽悲怆,小花嗓音已经哽咽的走形,却让听者莫名的心酸想要落泪。 一折《春闺梦》,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边唱,小花一边微微的笑着,一边笑着,眼泪一边止不住的掉下来。 却在这时,我看见黑眼镜微微动了一下,呢喃了一句:“花爷……?” ==================TBC====================== |
【五十三】 小花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都有点发直,看着黑眼镜极轻极轻地叫了一声“瞎子……?”好像生怕这是个梦,他声音稍微大点就会惊醒。黑眼镜又是低低“嗯”了一声,看着小花:“花爷……我好像刚才……睡过去了,你……你哭了?”说着,竟然抬起手想去给他擦眼泪。小花一把摁住他的手,低低道:“我还以为……你……”就这么几个字,他已经哽咽的说不下去。 黑眼镜浅浅勾起一抹笑意:“花爷还在,我怎么舍得走呢?” 他一句话,我看到小花的眼泪“唰”地就又掉了下来,他伸手擦了擦眼睛,笑了笑:“那就好,正好刚才爷才发现……我不能没有你。” 黑眼镜整个人都僵了一下,然后才道:“花爷……我可是刚死过一次,这大悲大喜的,你……你别逗我,我怕我心脏受不了。” 小花看着他,认真的道:“我没逗你,黑瞎子。虽然爷不想承认,但是却忽然发现爷确实已经不能没有你了。刚刚我想如果你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黑眼镜笑笑:“我这不是没死么……说也奇怪,刚才我明明自己都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现在倒好了很多……果然花爷的话是良药哟。” 小花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却更紧地抱住了黑眼镜,黑眼镜又挂起了那丝熟悉的笑意,脸色虽依旧苍白,竟奇迹般地有了丝血色,笑笑道:“有花爷这句话,我黑瞎子也死得值了。” 小花说了句“别胡扯。”顿了一会儿,道,“瞎子……这次出斗以后跟我回解家吧。” 黑眼镜的笑意愈深:“哟,我倒插门?求之不得哟。” 小花笑笑,没有就黑眼镜自比作“女婿”这事儿发表意见,却伸手拉住了黑眼镜的手,黑眼镜也自然而然地回手扣住他的五指。 我看黑眼镜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心说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二人世界了,其时闷油瓶早已又坐回墓室的角落发起了呆,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到他身边坐下。 从黑眼镜“复活”开始,闷油瓶就已经不声不响地坐回了原位,本来在这墓穴中他就已经不太对劲,进了这间墓室之后,这种不正常更加明显,就好像他现在虽然在看着我,那表情却一点没有他“看见”我了的意思,而是又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距离感,就好像突然之间又与他隔绝开来。 我心里有点难受,但更多的是不安,想了想没话找话道:“小哥……瞎子那是怎么回事儿?” 出乎我意料,闷油瓶竟然回答了这个问题:“我不确定,应该是刀自身有问题,不会这么简单就没事。” 我的心里一紧,但不管怎样黑眼镜还活着就好,其他的先不必管了。 想了想,我又小心地问闷油瓶道:“小哥……那你有没有事?我感觉你不太正常。” 闷油瓶听了我的话,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转过头来看我,那双眼睛深的看不见底,却又很淡很淡,我一下觉得自己刚才的问话真的是太二了,这和指着一个人的鼻子问他“您是不是神经病”有什么区别么。 我顿时尴尬起来,偏过头去语无伦次:“呃……那个……不是……小哥,我……” “吴邪。”闷油瓶淡淡的叫了我一声,一下打断了我的自说自话。 我一个激灵转过头来,本想打个哈哈,看着他那波澜不惊的眼睛我的舌头却瞬间就打了结,什么也说不出来。 闷油瓶静静地看着我,足足看了一两分钟,我确定他有好几次想要开口跟我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只不过淡淡说了一句:“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我知道他想说的一定不是这句,可是显然他不想告诉我,我觉得我追问他也不会有用,认识了也好几年了,别的不说,他这个性格我还是清楚的,心知他现在一定有心事,觉得还是不要烦他,干脆站起身来。 小花和黑眼镜还在那边“卿卿我我”,我想我还是不要去做电灯泡了,挺不好的,这时就见本来一直在他们不远处的黑豹子站起身来,却走向了墓室另一个角落,我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点替他难受,犹豫了一下走了上去。 |
黑豹子沉默着坐在墓穴的一角,手肘支在膝盖上,单手扶额,就好像一座沉默的石雕像,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点点头。 我坐在他边上,想要跟他说点什么,然后我才意识到我什么都没得说,难道安慰安慰他?节哀顺变?天涯何处无小花?显然不可能,可是不安慰我们就更没什么可说了。 在我尴尬的功夫,黑豹子却转过头来看着我道:“小三爷,谢谢,我没事。” 我下意识地跟着点点头,关切的看了看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波动,我前思后想了半天,犹豫着道:“嗯……先打好精神应对斗里的事,离开以后你们也许还有的商量。” 我自己都知道自己在说谎,可面对这样的黑豹子,我怎么忍心不说这个谎。 黑豹子看了我一眼,道:“谢谢你,小三爷,不过其实我也知道,花爷他的选择……不是我,只是……”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却让人看着连心都要碎掉,“只是放不下,我也没办法。” 我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心里五味陈杂的很是难受,我对黑豹子之前没有什么好感,可这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黑眼镜,单论起来,黑豹子对小花的用情也绝对够真,在巴乃我就能看得出,没有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只是小花选择了黑眼镜,这么说来,也不过是缘分,不过是命运。 这么一想忽然有点矫情的味道,黑豹子却似乎无所谓这些,反倒因为刚才的话与我拉近了一点距离,竟然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闷油瓶的方向:“他要去琢磨那棺材了,你不去看看?” 我看向闷油瓶那边,就见他已经起身走向墓室中央,我自然的跟着起身,回头问他道:“你呢?” 黑豹子指了指小花他们道:“我先看看他们怎样了。”说着径自也起了身。 我走到闷油瓶身边,只见他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具棺椁。 中国墓葬的棺椁一般都是外椁内棺,“椁”起到保护的作用,多是玉石金属的质地,而“棺”则是放置尸首的地方,多为木制,有些达官贵人会用“多椁多棺”的嵌套式下葬,就比如七星鲁王宫那具三椁二棺的玉俑,既是为了表明身份,也是为了保障安全。 而眼前这具棺椁的奇怪之处在于,它是一具木椁。 这棺椁的材质很独特,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产在兴安岭地区山阴处的一种树木,名叫“阴沉木”,数量很少,性阴冷,质厚实,可以护尸身不腐不朽,眼前这木椁是用整棵阴沉木雕成,刻有祥瑞云纹麒麟罗饰,精巧工致以极,单单这套木椁,拿到市面上也可以卖个相当不错的价钱。 闷油瓶却对这阴沉木椁明显没什么兴趣,取出工兵铲,对着木椁的嵌缝用力一撬,阴沉木椁发出沉沉的“吱呀”一声,棺盖翘起,露出一具棺材来。 这棺材通体漆黑,四角镶金,但是在一个角上有一个奇特的凹陷,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棺盖上一个小孔,直径大约二指粗细。 这竟然是一具玄铁哨子棺。 看到哨子棺,我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铁哨妖棺,非凶即邪,难怪闷油瓶方才会紧张,我正想着叫小花他们一块过来,却看到闷油瓶一脸淡然的从怀中取出方才的那“钥匙”,就要往哨子棺角落的嵌孔上放。 我一把拦住他:“你疯了?这棺材里不知道有什么,你就这么冒失?至少先开棺看看。” 闷油瓶摇摇头,淡淡道:“哨子棺若是葬了人,必定用铁水封棺,这具棺材是空的。” “空的?”我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你是说这里没有‘祭品’?那汪藏海的那个‘锁魂阵’怎么办?他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么?还是说这锁魂阵又是个骗局?” “不是骗局,是预谋。”闷油瓶道。 我一头雾水,却见闷油瓶又摇了摇头,目光直直的看着那具铁哨妖棺,表情异常的平静,就好像他在看着另一个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世界的那种平静,他的声音也很冷静,冷静的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接受。 “没猜错的话,在汪藏海设想中,这墓室里的祭品,就是我。” ===================TBC=============== |
【五十四】 “你说什么?”我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几乎都站不稳,瞠目结舌的看着闷油瓶几乎失去了思索的能力,“什么……什么祭品?” 闷油瓶看都没有看我,只是不错眼的盯着那具铁哨妖棺,他的声音很冷淡,很平静,就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汪藏海设置的锁魂阵的口诀中,有一句‘以八方魂魄祭阵’,这所谓‘八方魂魄’指的应该是八个家族,包括第一间墓室中的恨天氏,这么看来,张家应该也是八支祭祀家族之一。” “你的意思是……这具哨子棺并不是特意为你张起灵,而是为了任意一个可能来到这里的张家人准备的?”我感觉浑身发冷,手也不听使唤的在发抖,“可是……你有什么依据这么说?” 闷油瓶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张家人死后,都要葬在哨子棺中,铁水封棺,还有这个……”他冲我张开手,手中是那青铜“钥匙”,“这也可以证明。” 我看了一眼,才发现那所谓“钥匙”竟然是一只青铜麒麟,形象经过了变形,但依然看得出大致的形状,显得鬼气森森,怖惧诡谲。我一把将它抓过来握在手里,只为了不想再看第二眼,感觉自己手脚都有一点点麻木,只是仍然不能死心:“这确实有一点道理,可是……麒麟只是你一个人的标志,如果你说这具棺材单纯是为了张家人而不是针对你,那么‘麒麟’也许就是个巧合,而那铁哨妖棺,也不是只有张家人才会……” 闷油瓶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看我,那双眼睛显得很淡漠,却不知道为什么我罕见的感觉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复杂的东西,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汪藏海会在人世上留下镇仙陵线索的记载?” 这个问题我们在三叔还在的时候就疑惑过,当时只觉得一头雾水,可是当我听到闷油瓶方才的解释,我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汪藏海在他活着的时候没能够完成锁魂阵,所以他留下那些线索,就好像一个陷阱一般,期望把他所需要的第八间墓室的‘祭品’引过来?” 闷油瓶点了点头:“没错,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最关键的东西会在张家古楼?” 我愣了一下,显然目前我们已知的能够找到镇仙陵的线索有三,汪藏海在西王母城的山洞留下的自传,陈皮阿四在高僧影骨塔盗出的蛇眉铜鱼,还有张家古楼中的战国帛书,然而最关键的那“钥匙”,也就是青铜麒麟,却是放在了张家楼中。 想要拿到这三样东西都不简单,想来也是汪藏海的一个所谓“考验”,然而最重要的青铜麒麟藏在张家楼中,应该便不仅仅是考验那么简单了,三叔提及过汪藏海在自传中说到过张家,我当时也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张家就是用来守护镇仙陵的一个氏族,毕竟以前我就听说过,张家是从东北那边迁进来的,而汪藏海修建云顶天宫的位置也恰恰是在那边,说不定张家人就是哪个神秘种族——甚至没准是东夏人的后裔,而他们的迁入虽然表面上有着合理的解释,但暗地里毋庸置疑和汪藏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说……汪藏海之所以把那东西留在张家古楼,就是等待着有张家后人来下葬先祖的时候,看到那里面的东西,从而开始探寻镇仙陵的秘密,最后来到这里?”我心中已经猜到,却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闷油瓶点了点头,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一阵心悸,我道:“那……一开始你知道不知道……会是这样?” 闷油瓶的眼光已经又看向那具铁哨妖棺,淡淡道:“知道又能怎样。” 他这样的答话让我的心几乎凉到了底,我问:“那……你想怎么办?” 闷油瓶淡淡道:“并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我忽然就觉得好笑,好笑而又绝望,让我甚至有一些心疼:“这么说,你是想留在这里,当汪藏海的阵眼,当他的活人祭喽?”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道:“汪藏海既然布下这样的阵法,就必然有办法,我进来了就不能够出去。” |
我看着这样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他懦弱,即使我知道闷油瓶本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在生死之间徘徊了这么久的人又怎么可能懦弱:“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说?在鲁王宫的时候,你就这样说过,在云顶天宫你还是说过同样的话,包括在巴乃,你每一次都说,出不去了,走不了了,可是最后我们不还是逃出去了么?我们不还是平平安安的走到了这里么?” 闷油瓶被我这话说的愣了一下,转过头来道:“这次不一样。” 我咬着牙道:“又有哪次一样?” 闷油瓶:“你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未免想得太简单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小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能在你心里面汪藏海那些确实很厉害,可是至少对于我而言,所谓的‘命运’,所谓的‘真相’,我并不觉得他们有多么的难以对抗,或许你会觉得我没经历过什么,想得太简单了,可是这么多次咱们都走过来了不是么?早在青铜门那会儿,你就觉得自己会死,甚至我也以为你会死,可是走到那样见鬼的地狱里面你不也一样出来了么?在那陨石底下也是一样,我早就做好了在那里等到死的准备,可你还是出来了,在玉矿里,你伤成这样,最后不还是好好的么?你可以说我狂妄,说我不相信天道的力量,不相信汪藏海的智慧,可是我们一次次的死里逃生,我不是不相信命运,只是我更加相信我们,我更相信你。” 闷油瓶似乎被我这一番话说呆了,定定的盯着我,过了好久才轻轻的似乎叹了一口气,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说不死就可以不死的。” “你不是,谁是?”看着他这样的表情我心里又急又怒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巴掌,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能感觉到,他根本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个墓,莫非他真的一直就把这当成所谓的“终点”么?想到这里,我的心越发的凉,声音也有点发抖,“那只是因为你觉得你不是,或者说……你不想是。” 闷油瓶的声音忽然有了一点冷意:“就算是这样又怎样? 我咬牙道:“要搁在以前,你想死,没人拦着你,也没人有心情拦你,可是现在不一样,在塔木陀那会儿我就说过,你消失了,我会发现。以前你说你没有牵挂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有人关心你,有人在乎你,你所谓的服从于命运,其实是对关心你的人的一种伤害……咳……总之……我不想让你死。”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不想让我死?” “……嗯。”他这样的突然问话,让我不知怎么心跳突然快了一下,甚至于呼吸都一滞,“我不想让你死……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去做所谓的祭品,好么?” 闷油瓶静静地看了我好半天,终于淡淡的点了点头。 我心里骤然一轻,整个人几乎都软了一下,差点没站住,还是闷油瓶赶忙伸手搭了一下我的胳膊,才扶住了我,我却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很安心,抬眼对着闷油瓶莫名的就微微笑了笑。 令我惊讶的是,我确定在那一瞬间,闷油瓶一向安淡的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温柔,虽然不过是一闪即逝。 这时候小花他们三个也已经过来了,说来奇怪,黑眼镜在“死过一次”以后,竟然恢复的意外的快,现在已经勉强可以走路。 我把方才的情况简单跟他们说了一遍,但也没有太多涉及关于“祭品”的事,之后便准备着开启这最后一重机关。 闷油瓶将青铜麒麟嵌在哨子棺的一角,我耳边只听得一阵低沉的鸣响,那具铁哨妖棺的棺盖竟然缓缓滑开,棺底却赫然有一个漆黑的大洞。 这他娘的也太不吉利了吧!自己走进棺材里去?我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这条暗道竟然要设计在棺材底下? 闷油瓶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擎起蜡烛,当先迈进了棺材。 看着他跳下那地洞的一瞬间,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那感觉,就好像眼睁睁看着他下到地狱里面去。 ==================TBC================== |
【五十五】 那种突如其来的不安感几乎是转瞬即逝,我赶忙跟着闷油瓶跳进了哨子棺中。 这哨子棺大约有一米五高,乍一跳下去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棺内壁刷了漆,一点光都不反,幽暗闭塞,我站在其中的刹那甚至觉得有一点窒息。 我跟着闷油瓶跳下了洞中,后面小花扶着黑眼镜也跳了下来,之后是黑豹子,说起来现在队伍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只剩下闷油瓶,小花和黑豹子,闷油瓶又受了伤,怎么说也不算是个好事情。 这边的墓室开启之后,墓道和方才那些也没有什么差别,黑漆漆的一片,走了不久我们就有看到了一块九星天枢盘,之前我已经和小花他们讲过这边的诸多机关,所以几个人很有默契的给闷油瓶让开了地方,他走上前去,没多久便解开了这块星盘。 伴随着最后一颗铜星发出一声悦耳的乐音,在遥远的墓墙之中有一次传来了熟悉的隆隆声,这一次低沉的机关响足足持续了有三分多钟,我们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有静静地听着那仿佛上古洪荒异兽咆哮般的声响。 等那声音终于停止,我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句话,却听到身边“喀”的一声轻响。 那声音很轻很轻,就在我的边上,似乎在墙里,却听得格外清楚。 我一个激灵,回头望过去,这时候闷油瓶他们也警觉的转了头,就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我们面前的这道墓墙忽然轻轻的震动了一下,然后整道墓墙缓缓地沉了下去。 这一面墓墙有三四米高,六七米长,就这样悄无声息而又缓慢的沉了下去,我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面墓墙渐渐的滑入地底,眼前又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新的黑暗。 那墓墙彻底沉入地底的刹那,发出了一声轻响,然后一切又重归于死寂,只剩下眼前忽然多出的深渊般的无尽黑暗,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妖冶诱惑的大门。 我们五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许久才听见小花吐出一口气,轻轻道:“这是……一道机关?这是不是说明八道星盘都解开了,我们可以前进了?” 闷油瓶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 一瞬间我油然而生一种兴奋感,呆在这个墓室里虽然紧张刺激,但总是未免有点隔靴搔痒的感觉,这里似乎距离那长生玉髓还非常的远,有点空落落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有太大意义,而眼前这道机关墙的开启,无疑是一大突破。 我估计土夫子们拖着满身的伤痛却忽然间闯入一间满是金玉珠宝的墓室的时候心里也差不多就是我现在这感觉了,只觉得一个激灵,腰酸背痛全都变成浮云了,比磕了药感觉还要给劲,只觉得自己能拿着大顶进去把那长生玉髓拿出来还带个托马斯全旋的。 不过在这种兴奋之外我还残留着一些理智,他在提醒着我哪里有一点怪异,我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但是这一点奇怪的感觉却让我保持了清醒。 我们几个人在墓墙外面沉默的站了几秒钟,闷油瓶迈步就往里走,小花和黑眼镜立刻就跟了上去,理论上下一个该我,可我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却越发的强烈,感觉什么东西马上就能想起了却死活都想不起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迈步子。 黑豹子走上来拍拍我:“小三爷,怎么了?走啊?” 一听他的声音,再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整个人忽然一震,犹如醍醐灌顶一般想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奇异的隐忧,心中一凛大叫了一声:“停下!” 闷油瓶的人本来已经几乎隐没在黑暗中,被我一叫,他停住步子,转脸看我:“怎么了?” 我觉得手心都有点发冷:“这机关的出现,意味着八道星盘都打开了,对么?” 闷油瓶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小花替他答了:“对啊,有什么问题么?” 妈的,有问题,问题大了。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惊异:“可是我们打开的只有八道星盘中的四道,也就是说另外四道想必是陈笑笑弄的,对不对?” |
小花点了一下头,然后我看到他的瞳孔骤然就收缩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知道他大概想到了,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陈笑笑方才拨那星盘我们也看到了,她完全就是在瞎弄,也就是说她不懂九星天枢盘的关键,这么说来,另外四块她估计也是胡来的……就算黑豹子说过,这种复杂的机关有着‘纳差’,也就是一定的容错率,就算她运气好蒙对了很大一部分,那应该也不可能达到能够让机关判定为‘正确打开’的地步,要不然也太扯了……可如果说机关是错的,但还是打开了,那么它……通向哪里?” 骤然一片沉默,然后是黑豹子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他们三个依次退了回来,闷油瓶在黑暗中又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走了回来。 一时之间墓道中沉寂的可怕,黑豹子和小花脸色都很阴沉,黑眼镜倚在墙边挂着几乎看不出的淡笑,目光定定的盯着青石地面,闷油瓶走到我身边,眯眼看了看我,目光便飘向了无际的远方。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只有闷油瓶手中燃了半截的鲛油蜡烛,蚕豆大一点的萤火明灭的跳动着,映出微微晃动的阴影,参差之间有种莫名压抑的死亡气息。 沉默了好久,黑豹子开口道:“不如我们先原路返回,去另外那几间墓室看看,至少了解一下其他地方的情况,总比在这里两眼一抹黑要强。” 我觉得这想法不错,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闷油瓶已然道:“蜡烛最多还能燃一个时辰,现在这种情况我们走不完一圈。” 蜡烛要用完了?我心里“咯噔”一声,镇仙陵中充溢着死气,没有鲛油蜡烛或者尸油就不能燃起明火,墓室内的吸光涂料又使得手电的光照范围几乎不足一米,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了蜡烛我们几乎是寸步难行,我竟然第一次萌生了几分退意。 “小哥……如果没了蜡烛,我觉得咱们就算到了主墓室也没什么用,不如……不如……”我“不如”了半天,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劝他回去?没用的,我也开不了口。 闷油瓶看了看我,道:“主墓室中不会有死气,否则会引发很严重的尸变。” 我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想出了一个办法:“那么不如我们先往回看看两间墓室的情况,然后再商量怎么样?” 闷油瓶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道:“好。” 当下我们五个启程按原路返回,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我们方才跳下来的那地方,然而头顶的石板却已经闭合了,这也在我们的意料中,当下小花先跳上去查看那石板。 只见小花整个人像个壁虎一样徒手攀附在墙上,单手开始敲打那块石板,出乎我们的意料,过了许久石板也没有任何动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听小花“啧”了一声,回头看着我们,苦笑了一下道:“这石板用绝户机关卡死了,上面还落了断龙闸。” “我们估计出不去了。” ====================TBC================== |
昨天忘记更这边了= = 这里是昨天更新 =============== 【五十六】 回不去了,好吧,回不去了,我心里有点懊恼,但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早在机关墙开启的瞬间我就应该想到这些,汪藏海是不会给我们留下任何后路的。 那四个人的想法估计和我也差不多,小花把闷油瓶拉上天顶,两人又研究了一番之后,双双跳了下来,没有说什么,很有默契的往回走。 基本上是最后唯一的选择了吧,不走进那新开启的通道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我现在忽然间也有了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有什么的,不就是个死么,甭管怎么说,跟闷油瓶他们死在一起也值了。 折回到那机关墙边,再次面对那漆黑寂寥的黑暗,我的心中不知怎么少了几分无措多了几分决绝,一开始自己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但是闷油瓶不能是祭品,我不能让他做祭品,我要他活着离开这镇仙陵,和我一起离开这镇仙陵。所以我别无选择,也必须无所畏惧。 正想着,我发现我竟然直接跟在了闷油瓶后头,小花和黑眼镜反倒在我更后面。这一片地方的黑暗较之方才更甚,鲛油蜡烛甚至都照不出什么光亮,这感觉越发的像是行走在一片虚无飘渺的混沌之中。 前头闷油瓶忽然就停住了步子,我还在走神儿,一个不小心差点就撞在他身上,对上他的眼睛我忽然就有些尴尬,“嘿嘿”干笑了两声刚想说点什么,却见他突然冲我伸出一只手。 我愣了一下,完全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怔怔的看着他摊开的手掌,下意识的问了句:“小哥……你要什么?” 闷油瓶没有说话,又保持了这个动作一两秒钟,看我还是木木的没有什么反应,径自探过手来,抓住我的左手,转身拉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脑子一时之间有点短路,等我彻底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的左手已经被他的右手握住,人也不由自主被他牵着往前走。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抽了一下手,抽的一刹那我就后悔了,不过好在闷油瓶也并没有放开我,还是紧紧地握着,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安全些。” “……哦。”我回了一句,声音不知为什么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安全么?安全吧。我这么想了一下,忽然就发现自己耳朵在发烫,甚至连脸都有点发烧。这不对,我心里想着,妈的我不该是这种反应,更不该是这种感觉,心跳都有点加速了——真的安全么? 墓道的空气阴冷我却不知怎么的有点口干舌燥,闷油瓶的手凉凉的但是软软的触感还挺好,那么久以前在鲁王宫外积尸地把失血过多昏迷的他抱上牛车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身子软软的,现在想来是缩骨功的原因,不过不光手和身子软,闷油瓶的嘴唇也是那么软。 想到这里我的心倏然就漏跳了一拍,这感觉好像身边的是个我心仪的姑娘,心里突突乱撞,不过我没有牵过姑娘,我只牵过闷油瓶,不过姑娘也没闷油瓶好吧,长得又白净模样又好,手还那么软……不过说起来要真是闷油瓶那样的姑娘,估计谁都搞不定,这么看也许我才比较像个被男朋友牵着的大姑娘……等一下,重点错了!我在心里呐喊了一声控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娘的我是怎么能如此淡定如此奇葩的想到我和闷油瓶手拉手走在一起谁是大姑娘的问题,我们不是好兄弟么? 正想着,闷油瓶已经停下了步子,不知不觉已经走了很远么?我怎么觉得才一眨眼而已。我脑中突然闪过了以前听过的一个有关相对论的小笑话,大概意思是说所谓相对论就是你大夏天在一个火炉边上坐十分钟感觉好像坐了一个小时,但坐在一个大姑娘身边一个小时感觉好像只过了十分钟。 我怎么总是把闷油瓶和男女之情联系起来,娘的,不是好兄弟么,我是不是被这个斗弄的心理变态了。 这是小花他们三个也跟了过来,我不知怎么的有点心虚,就往我和闷油瓶相握的手那里看了一眼,一看我就愣住了。 |
不是好兄弟……么? 好兄弟……十指相扣? 闷油瓶什么也没说就放开了我,我手还僵硬着掌心残留着他的手微凉的温度,心却不知怎么突然有一点点空落落的,愣了一下攥紧了手,似乎想握住手心那一点温暖,它却还是徒然散去,只剩下指甲触到手心有点突兀的痛觉。 黑眼镜带着笑调侃了一句:“小三爷,别发春了。”我才猛地一下子醒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小子却半挂在小花肩膀上意味深长的笑,就连小花都是笑的很暧昧。 我心说他娘的这叫夫妻相么,小花也被黑眼镜这种变态带的变态了,跟他们解释只有被他们说的死死的份,当下我干咳了一声尽量佯装镇定的打量起四周的情况, 我们现在身处的是又一间墓室,说来奇怪,镇仙陵里面八间墓室排成八卦的形状,而这一间则是“第九间”,在风水学中,与周易相关的墓室安排有“八盈一虚”的说法,这第九间墓室的俗名叫“虚室”,学名叫“藏风窌”,换句话说这里是整个陵寝息养风水,调整形气之地,总而言之,这第九间虚室应该是不殉不葬的空屋,也就是说长生玉髓并不在这里。 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走的是对的还是错的,但是只有继续走下去,这间虚室中四壁徒然空空如也,奇怪的是在墓室东南角的墓墙上有一块青铜板,看样式有些像是活板门一类的玩意儿,另一样东西也就显眼的多了,在墓室正中的地上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物件,通体是琉璃打造而成的,顶上是一个兽头雕像,似虎非虎,似龙非龙,威风凛凛,异彩流光,说起来胖子要是在肯定拼了老命也要把这东西搬出去。 闷油瓶先过去查看了一下那青铜活板门,但是那门是从外面锁上的,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干脆不去管它先研究起那琉璃像来。 看了一眼,小花就皱起了眉头:“九宫螭虎锁?” 九宫螭虎锁?这东西我是听说过的,爷爷的笔记里面提到过两句,是机关销器中的一种。 在当年热兵器工业比较落后的年代,江湖中人一般都是用冷兵器的,尤其是飞镖,袖箭一类的销器儿,用得好的话绝对比那些老式的火枪更给劲儿,于是那时候也就有几家专门生产销器儿的家族,在道上很有威望。往远了数,最有名的是川中那一代的唐家,也就是很多武侠小说中提到过的“蜀中唐门”,不过大约在明清时期,唐家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多半是为了躲避官差的风头,毕竟出手销器儿是掉脑袋的事。 在那以后,对于近百年来的道上人来讲,更有名的就是河北保定李家了,这一家自称为“蜂窝山人”,出品的机关销器据说也是精品中的精品,不过伴随着时代变迁再加上这个行业自身的不合法性,这些交易一直都是极其的秘密,这些东西我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没有任何的根据。 不过我确实知道,保定李家压箱底的机关就叫做“九宫螭虎锁”,九闩九门,八十一重,变化无穷奇巧无方,莫非便是这东西,看起来闷油瓶他们四个似乎都认识。 那边他们已经开始商量着摆弄那九宫螭虎锁,那东西看来相当之不好弄,过了好半天我才听到一声机簧转动的轻音,又过了三五分钟,是第二声。 我有些无聊,他们四个又都在忙,只有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目光投射在影壁上的瞬间,我整个人忽然僵住了,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我看到对面的影壁上,隐约出现了几行极淡的血红色字迹。 这字迹之前本没有的,我可以保证,正想着是不是自己出了幻觉,耳边忽然又听到九宫螭虎锁一响。 我清楚地看到,墙壁上的字迹,血色又浓重了几分。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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