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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城池几重(接盗八·5 HE斗文绝无崩坏瓶邪黑花有)[第2页] |
作者:袖珍小花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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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靠?! 我忽然明白了那天在巴乃的夜色里黑眼镜说的那些话。 “和黑豹子一家人我会一头撞死” “我和黑豹子有私人恩怨” “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本来一头雾水的我终于瞬间被点醒了,太他娘的狗血了吧,眼前活生生就是一出苦情偶像剧,还带争夺主角的,还三个主角都是男的!太奇葩了,我觉得我几乎瞬间都有点傻了,没想过这种事儿会发生在我身边。 我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霍老大那天会叫小花“兔儿九爷”,不管他知不知道黑眼镜,至少他肯定是知道黑豹子对小花的纠缠,也难怪小花之前能从黑豹子那边逃出来。 我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小花和黑眼镜之间会有一种让我觉得怪怪的气氛,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这什么事儿啊,一边儿生死未卜命悬一线,一边儿又搞断袖,基本都超出了我之前的认知范畴,我感觉我几乎都懵了,却听到里面黑豹子还在说,甚至有些激动:“花儿爷,那个不说,总而言之咱们结盟吧,这样才能保证你的安全,你不明白么?吴家那个小三爷,就是个草包你自己也知道,至于那个黑瞎子,我一直都觉得他不靠谱……” “瞎子是我最信任的人。”小花冷冷打断了黑豹子。 “你……”黑豹子一时语结,却听小花淡淡道:“黑爷,劳您为我担心了,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有个事儿不用我说你应该明白,解家的子弟不是什么金枝儿玉叶,更不必劳烦什么人养着护着。” 黑豹子又笑笑,却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很悲怆:“是,不劳我费心,那黑瞎子呢?他跟着你护着你你怎么就什么都不说?” 小花沉默了一下,淡淡道:“瞎子是我的朋友。” “朋友?”我听到黑豹子嘲讽的重复了一遍,“花儿爷,一个认识没两年的朋友,比十几年的家族故交还值得信任?” “闭嘴。”小花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冷,“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有正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 黑豹子笑了笑,道:“花儿爷,我问你,我哪点不如他?从我确定我对你的心思开始,十一年,整整十一年我看过别人一眼?投怀送抱的女人不少,我碰都没碰过,解家的利我都放在自家之前,就这样还不够么?我对你不如他?还是我身手不如他?为什么他出现以后你都不会正眼看我一眼?” 小花的音量也忽然高了,冷冷道:“黑豹子,你适可而止,我对你从来没有任何那方面的感觉,我他妈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黑豹子笑了一声,“你喜欢过女人?” 我看了看黑眼镜,他回头冲我笑笑,笑容里却浑然不是之前的玩世不恭,反而带了一点惆怅。 小花淡淡道:“看来你没什么正事,走吧。” 黑豹子道:“花儿爷,我想说的其实还是那句话,跟我结盟,跟我在一起,黑瞎子什么都给不了你。” 小花冷笑:“你在威胁我?” 黑豹子道:“不是,何况花儿爷,你仔细想想,以你的身份你的背景,就算黑瞎子不拖累你,你也会牵连他,甚至害死他的,你是老九门的当家,成天卷在争斗里,黑瞎子他再强也不过是单枪匹马罢了,这是彼此的耽搁不是么?” 这话真的够狠了,至少换做是我,我很可能被这句话说服,就听黑眼镜骂了一句:“又他妈开始瞎扯淡了。”起身就走进了帐篷,我赶忙跟过去。 黑豹子淡然道:“小九爷,你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 只听他话音刚落,黑眼镜已然接口道:“不必想了。” 黑豹子霍然回头,小花也抬起头,我看见他的脸色很苍白,两个人的眼神瞬间都变得非常惊讶,黑豹子的眼神变得冰冷,看着黑眼镜,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黑眼镜轻蔑的笑笑道:“我没兴趣跟你打招呼,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还不死心,勇气可嘉。”说着,他似乎不经意的转了转指间手枪,淡然道,“你让花儿爷想的问题,我替他答了,花儿爷不怕我害死他,能护着他的也不止你一个,只要我黑瞎子还有一口气儿在,就没人能动花儿爷。哪怕是你,也没任何机会。” |
接着,他淡淡的又笑了一笑,是往常那般玩世不恭的笑意:“甭管我和花儿爷什么关系,我就知道我妨死他,或者他妨死我,我俩都心甘情愿。” 黑豹子脸色阴沉的盯了半天黑眼镜,终于只是咬牙道:“衷心祝愿你明晚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看好你的小命。你听清楚了,要不是因为花儿爷会难受,我早就杀了你了。” 黑眼镜笑笑:“我听清楚了,快滚不送。” 黑豹子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却终究忍住了怒气,转身出门。 黑眼镜回头看看小花,小花也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道:“瞎子,你说的……” 黑眼镜笑笑:“赶人罢了,花儿爷甭多想了,多休息吧。” 小花似乎有点释然的冲他笑笑,没再说什么,转身去睡了。 我看看黑眼镜,他也看着我,冲我淡淡笑了笑,笑容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惆怅的味道,我凑过去轻声问他:“你们俩这是……?” 黑眼镜低低叹了一句:“花儿爷还是这样……他不肯承认,自己和别人不同。” 我问:“你就这么确定小花对你的心么?” 黑眼镜笑了笑:“我不确定。”他顿了一下,淡淡道:“我唯一确定的就是我自己的心,我喜欢他,解雨臣,仅此而已。” 我怔住,虽然之前看到他俩的暧昧不清,看到黑眼镜的含情调笑,但是当黑眼镜真的这么坦诚表示,哪怕这只是证明了我之前的一种猜测,还是让我有些不能接受。 黑眼镜看着我瞠目结舌的表情,笑:“小三爷,你和花儿爷很像,你们都看不清也不肯承认自己真心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跟着笑:“至少我觉得我不会喜欢个男人。” “是么?”黑眼镜勾起一丝越发明显的笑意,“如果,是哑巴呢?”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真心想掐死黑眼镜,我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 这他娘的真是个绝妙的问题。 我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这个问题就好像一把重锤“轰”的一声擂在我心上几乎把我撞散了架。 我喜不喜欢张起灵,这是我一直以来没有想或者说没有敢想的问题,尤其是现在。 可是我的脑子却因为黑眼镜的那句话乱的不可遏制,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就疼的不行,也许我根本不可能原谅他做的事不可能原谅他的无情,我甚至觉得我有可能会动手杀了他,可是那种恨又是种很奇怪的恨,和心痛一起夹杂出来难以言表的感情。 甚至于方才看到他,那么淡然的眼睛都让我大脑一片昏眩。 黑眼镜看我表情不对,拍拍我:“怎么了小三爷?” 我勉强笑笑摇摇头:“没事儿,累了。” 黑眼镜笑:“那睡吧,做个好梦,小三爷。” 借他吉言,我做了一宿的噩梦,梦里面交织着三叔流满鲜血的脸和树干上残缺的“张”字,暗红浓重的血色让我触目惊心。我还梦到我站在树林子里,张起灵拿枪对着我,对我说“给你个痛快的”,梦中最后的镜像是黑洞洞的枪口和贯穿心脏的枪声。 我“腾”的坐起,大口的喘着气,额上满是冷汗,还好不过是一场梦,那种感觉却异常真实,已经超越了噩梦所带来的心悸,似乎预感到什么事情会发生。 张起灵,会不会真有那么一天,你的枪顶住我心脏。 第二天早起,天色阴阴的,小花最先醒来,看着天,脸色也是阴沉,终于悠悠叹了口气道:“要下雨了,流血的天气。” ================TBC=========== |
散了之后,小花几乎拉着我们就往山里走,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陈笑笑估计会等着捡漏儿,黑豹子肯定会带着他的人先去弄晚香玉,霍老大就算想杀他,估计一时也脱不开身得跟着黑豹子,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山里躲的深一些,等到他们打得差不多再出来渔翁得利。 我们跟着小花一路往山里走,其实我也想过我们能不能直接回河池,干脆等着黑豹子再来联系我们,但是再一想,以小花的性子他死也不会同意这么干,而且我们现在其实真的什么都没有,必须得抢到一份帛书才能自保。 现在而言,目标最大的是晚香玉,其次是我们,不排除会有散兵来对我们三个下手的状况,所以我们还是异常小心,一整夜枪声都在零星地响,直到子夜枪声渐疏我们三个才走出深山往营盘方向去,谁知走了不多久,我们就远远瞧见地上躺着一个人,看上去已经死了,浑身都是血,看外貌竟然是晚香玉! 小花“啧”了一声,皱了眉头:“果然还是没撑住么?看起来似乎是奄奄一息的逃出来了,但是受的伤太重死在了路上……” 黑眼镜道:“既然这么说,也许帛书还在他身上。” 小花点了点头,走过去,先在晚香玉的颈间探了一下,说了句:“死了。”眼间还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接着他小心的给晚香玉翻了个身让他躺平,晚香玉的眼睛还睁着,眼神却空空洞洞的,小花用手拂上他的眼帘,叹了一句“安息”,手便探到他的衣襟里摸帛书。 不能说小花无情,这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对晚香玉做的最仁慈的事。 果然小花把帛书摸了出来,他蹲在晚香玉身边,全神贯注在帛书上,小心翼翼的展开,而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看到晚香玉睁开了眼睛,几乎是同时他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把匕龘首,整个人猛然暴起,匕龘首的银光便刺向了小花的胸膛!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闭住了气,但是显然他等的就是这一个时机,此刻小花全无戒备,就算他反应再快只怕也难逃一劫,谁知就在同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本来已堪堪触到小花皮肉的晚香玉动作忽然一顿,整个人已仆倒下去,而他的额头上,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个血洞。 我回头,只见黑眼镜仍然保持着端枪射击的姿势,他视线离开瞄准镜却掩饰不住方才瞬间的紧张表情,却淡淡冲我们笑笑:“爆头。” 小花已经把那份帛书揣在怀里起身,他竟然还回过头冲我笑了下:“刚才我还想是不是补上一枪再过去,看在是师兄弟一场的情分上想着给他留个全尸,看来我还是把老九门的人想的太好了。” 小花的笑带着点凄楚无奈,让我甚至有点心疼,我还没说什么,忽然听到远远传来一个声音:“在那边!”然后就是急促的冲向我们的脚步声。 小花脸色一下就变了:“不好!枪声把他们引来了!”他猛推了我一把,指了一条路低声道:“分头跑,你走那边,什么都别管,出了山就去河池,后天河池火车站集龘合,那时候我们还没到你就回杭州,快!” 说完这段话他拉着黑眼镜就往另一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对天放了一枪,我心知他是在帮我引开敌人,当下不再耽搁顺着那条路就跑。 山中夜路,我不知跑了多久,身后枪声渐远,我早已气喘吁吁踉踉跄跄甚至眼前都有些发黑,跑着跑着却不知胸口猛的顶在什么东西上一阵剧痛,我险些背过气去,只感觉喉头一阵腥甜,勉强才压住了翻涌的血气。 我定睛一看,张起灵站在我面前,手中的枪抵在我胸口。 陈笑笑浅笑着站在他身侧,指了下我。 “林叔儿,干掉他。” ================TBC============= |
我挑起一丝笑,心中充满了冷酷与决绝:“张起灵,不会有下次了。你现在不想杀我,可是,我想杀了你。” 几乎是同时,我掏出了枪,对准张起灵的胸口,却在蓦然抬头间对上他的眼睛。 我的心猛然抽痛了一下,几乎再难把持住自己,死死的咬着牙,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手指的动作。 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扣动了扳机。 枪声响起。 我的虎口被震得麻木,后座力震得手上渗出丝丝鲜血,几乎只有这种疼痛能让我意识到方才我开了枪,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张起灵,只见他踉跄的退了半步,左肩的位置正在涌出鲜血。 我对张起灵开了枪。 我的手忽然抖的几乎拿不住枪,就好像被打的是我不是他一样,我踉跄着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终于转过身去疯狂般的跑起来,却在最后时刻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张起灵站在原地,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生命一般静止着,只有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着我,宛如暗夜中负伤绝望的困兽。 我疯狂般的跑着,不敢再回头看哪怕一眼,脑中却不住的闪过那双眼睛,那样的眼神让我心如刀绞。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到了营盘边上,望下去只见一片死寂,想来人都已经倾巢而出不会再回来。 之前陈笑笑让张起灵在这等她想来也是假话,多半是想劫了小花他俩单走,张起灵不会不知道她的小九九,多半也只是顺道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我忽然心念一动想去张起灵的帐篷看看,方才看他穿的单薄估计大部分东西都在帐篷里,虽然有用的东西他应该都拿走了,但我还是想下去看看。 确定了一下没有别人,我下到营盘中走进张起灵的帐篷,打开手电看了一下,里面的设置及其简单,只有一个睡袋,一只水壶和一个抽拉式的箱子,一共三层抽屉。 我拉开第一层抽屉,里面是压缩饼干和急救药龘品,我看看没什么用就关上。 拉开第二层,里面竟赫然是绢册和帛书!我一下就愣了,拿起那两样东西,反复确认了好几次,那绝对是我从张家古楼倒出来的原本。 张起灵竟然没把这东西带在身上,难道这玩意对他而言真的不重要? 那么莫非……真如他所言,他拿了帛书,只是让我不要蹚浑水? 我不敢再想下去,草草将帛书和绢册揣进怀里,拉开了最下层的抽屉。 我一下就呆住了。 里面叠的整整齐齐的,是那天我和三叔互换的外衣。 我的手又开始颤抖,拿起外套使劲一展,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就掉了下来。 是一张用过的人皮面具,依稀看得出是三叔的面目。 ==================TBC================ |
我跟着上了直升机,小花在后面关了舱门,直升机说不上大但没我想的那么逼仄,我还勉强能站直,把黑眼镜放上飞机之后飞行员就跑过去开飞机,那医生则手脚麻利的拉开黑眼镜一进屋,拆开绷带,看看黑眼镜的伤口,“啧”了一声,从身边的药箱里取出一只注射器,先给他打了一针,估计是止疼药,谁知道一针打下去倒是先把黑眼镜打醒了,却连说话的声音都气若游丝:“花儿……花儿爷……我这是……还活着?” 小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一下轻了好多:“嗯……活着……你怎么可能会死。” 黑眼镜勉强笑笑:“花儿爷……放心,我没事儿。” 小花回了一句:“没你大爷。”却不知道怎么的声音轻到好像在嗔怒。 这时医生已经拿出酒精用药棉沾了在黑眼镜伤口周围涂抹给他消毒,我和小花几乎都看到黑眼镜的身子跟着就是剧烈的一抖,小花几乎猛的抬起头来盯着医生:“你龘他妈不是打了麻药么?” 黑眼镜道:“花儿爷……心脏边上麻药上劲……我就死了……你放心……这点儿小疼,我还不放在心上。” 小花眼圈都红了:“那他妈是霍家的子母刀,五柄小刀都钩在你肉里,你现在没死就是万幸,一会儿取出来的时候会疼死的……” 黑眼镜居然笑了笑:“我这条贱命疼一疼换花儿爷为我心疼,值了。” 小花喃喃念了一句:“别他妈说傻话。” 黑眼镜笑了笑,稍微张了张手,小花竟然就低头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手中扣住。 黑眼镜笑着回握了,汗珠却不断地从他额角滚落下来,医生拿条毛巾给他擦了汗,又拿出两条毛巾,对小花道:“花儿爷,麻烦您让这位爷咬着这毛巾,省的一会儿他因为太疼咬了自己舌头。” 小花点点头,把毛巾让黑眼镜咬住,然后又把另一块毛巾让黑眼镜那只手攥着,手术就开始了。 看着黑眼镜的状况,我不禁想起闷油瓶,他受的是枪伤,虽然位置没有黑眼镜这么要命,可是子弹却绝对比子母刀的杀伤力大,他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遇上了老九门的人又该怎么办…… 我不敢想下去,只有让自己全神贯注在眼前手术。 整个过程毋庸赘言,总之我一直在给黑眼镜擦汗,那个场面血腥的让人都不忍看,我简直怀疑黑眼镜会在某个过程中忽然死掉,黑眼镜疼的整个身子都在不断的颤抖,可愣是咬紧了牙关全程一声未吭,小花的表情甚至更加痛苦,皱着眉头紧紧的闭着眼睛,出的冷汗都不比黑眼镜少,整个过程并不长,而且似乎黑眼镜很幸运,子母刀的五柄子刀都没有进的太深,不然在现在这种简陋的状况下基本是必死无疑。 等到医生打下一针破伤风后他长出了一口气,又给黑眼镜加了针止疼药,小花的人一下就松懈下来看着几乎要虚脱过去。 我帮黑眼镜取出手上和口中的毛巾,只见两块毛巾都被他弄得变了形,口中那块几乎被他咬穿,因为太用力牙齿出了血毛巾上全是,我心说这得是多大的痛苦,再看向小花只见他的手虽然被捏的有些发青,相比那两块毛巾的惨状不知好了多少倍,换做我以黑眼镜的力道估计手早就碎了,小花的力气比我大不到哪去只是比我灵活很多却没怎么受伤,莫非黑眼镜在那种生生开胸的痛苦之下硬是控制自己不要伤了小花,也不知该是怎样的深情。 黑眼镜估计实在是太虚弱了,整个人在打完第二针止疼药之后就又昏睡过去,小花用空着的那只手抚了抚他的额,表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靠在机舱边上,表情极其疲倦。 我走到小花身边挨着他坐下,看他似乎终于可以正常讲话了,我问他:“瞎子怎么搞成这样的?” 小花终于笑了下:“我们二打十二,最后都没子弹了,霍家那个畜生想对我下手,瞎子……替我挡了一刀。” 我吃了一惊:“那霍家老大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他最好别死。”小花冷冷的笑了一下,随口就道,“他敢动我解语花的人,我要亲手送他下地狱。” 我愣了一下,盯着他,小花还没反应过来,然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补了一句:“我的……手下人。” 我笑笑,没再说什么,慢慢的我似乎可以接受这两个人发生点什么,甚至希望他俩之间发生点什么,我都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心态,但是有过这样经历的两个人,如果他们没有在一起,乃至最后各自成家的话,也许我根本无法接受。 那我呢?做完了这一切如果有命我该怎样? 不要想。不敢想。不忍想。我赶紧止住这个念头生怕想起某个名字。 我问小花:“咱们去哪儿?回长沙?” 小花笑笑:“回不去,人多眼杂,咱们去四川。” ==================TBC================== |
【二十五】 四川?我愣了一下,小花道:“咱们去阿坝州,四姑娘山那边,有我一个秘密据点,那边也有我几个好手,包括我手下唯一可能看懂战国帛书的人,瞎子在那边也可以安安静静养伤。“ 说到战国帛书,我想起方才发生那些事,把帛书和绢册递给小花,跟他讲了讲方才的事,包括“林念真”,闷油瓶那些,我自己都感觉自己的叙述语无伦次,而且一边讲,我的心一边疼,小花听着我的话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后唏嘘的叹了口气:“没想到哑巴会是这样重情义的人。” 我苦笑,重情义又能怎么样呢,他没有真的杀了三叔,可那一枪我却是真真切切的打在了他身上,就算他能活下来,只怕也不会原谅我了吧。 小花看到我消沉的神色,拍拍我的肩膀:“哑巴死不了,五四式威力不算大,你不是说打歪了么,肩膀的话不会有太大事,哑巴那么重的伤都熬过来了,没问题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我觉得说什么心里都难受,干脆转移了话题:“那帛书……你想怎么办?” 小花奇怪的看着我,笑了:“莫非按你的意思,哑巴说那帛书不是常人该有的,你就要把它放回张家楼去让它继续好好沉睡?” 我听着小花带着一点惊讶一点讽刺的口气说不出话来,小花又笑了笑:“小三爷,咱们本来在做的,便不是常人该做的事,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是么……何况,小三爷,这是咱们拼了命弄来的东西,不继续下去,不可能。” 他说的没错,对于我而言更是,不论是从我的好奇心,从现在的形势还是从我之前的经历而言我都不能放弃。两份战国帛书,显然这一切都与汪藏海,与龙脉图,与老九门很久以前的那次盗墓活动,与我踏入这趟浑水以来所有的谜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它们的答案,所以我比他俩更有理由也更坚决的渴望追下去。 我点了点头:“那么咱们在四川继续查下去?” 小花点点头:“嗯,就这么定了……小三爷,让我睡会儿,我累死了。”说着他头一歪,几乎立刻就睡了过去。 他一睡过去,我也开始觉得困,之后再醒飞机已经降落了,有辆黑色小轿车正在等着我们,是那种商务型小轿车,但说实在话,我还是觉得黑眼镜的路虎帅一点。 司机下来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花儿爷”,把钥匙递给小花,小花拿了钥匙把黑眼镜扶上了车,我们三个绝尘而去。 小花亲自开车,想来要去的地方颇为隐蔽,在车子开了大约一个小时转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寨之后,我们停在了一个绿树掩映的汉家小楼前,和这里藏羌气息浓重的风景相比,这小楼有点格格不入,但确实有几分老宅子的风情。 小花把车开到楼边,我才发现树荫之间有个极其隐蔽的停车位,我们下了车把黑眼镜扶下来,其实黑眼镜做了处理自己身体又不错,只要静养就没太大问题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药劲儿没错——我坚定地怀疑还包括故意的成分——黑眼镜一直挂在小花身上,小花也不计较,半扛半抱着他上楼。 小楼有三层,一层估计是佣人之类的住所,二层是卧室,经过我已经熟悉的“所有人路过小花鞠躬叫花儿爷”这个步骤以后,小花把黑眼镜放到一间客房,接着跟进去一个医生给他作了一番检查,确定的说了句“没事了”,然后就是一个清清爽爽的小丫头,端着一只托盘走进屋来,托盘里放了两碗罗汉上素面,一碟鸭肉粥还有几味小菜,小花递给我一碗面:“这边的厨子是我从南京晚晴楼挖来的大厨儿,看看手艺如何。” 我心说味道暂且不论你的手笔就不小,小花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又笑笑:“你自己也应该明白,干这行必须知道及时行乐,有钱何必亏待了自己。” 我没应声,埋头吃面,面条的味道是真的不错,再加上累了一天一宿也真饿了,我几乎风卷残云的干掉了那碗面,小花又帮我要了一碗,他自己吃的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只是扒拉了几口,就把黑眼镜叫起来给他把那碗粥喂下去,之后黑眼镜就又睡了下去。 小花看了他一会儿之后,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眼短信,放下手中碗筷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走了,小三爷,咱们办正事。” 我知道他说的一定是和帛书有关的事,当下和小花下楼去,楼下却没有人,小花看着我说:“咱们得等会儿。” 我一愣,心说谁有这么大面子让花儿爷您心甘情愿候着?于是问了一句:“你等什么人?” 小花淡淡笑笑:“很厉害的人,本事很大。” 我心说能让小花这么评价的人着实少见,也就很期待的和小花一起在楼下等着,足足等了得有半个多小时,才看到一个金丝眼镜远远的走过来,这人竟然穿着间中式的大褂,看年纪大概五十多,长得挺精神的,小花居然迎了上去,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葛先生。” 那“葛先生”看见小花,点点头也招呼了一声“花儿爷”,没搭理我径自跟上了小花,我心说这人摆谱儿摆的真不小。 小花带着我们两个上了三楼,三楼就是一个巨大的书房,里面只有三间屋子,确切的说是一间屋子外加东西两头两道锁起的红木门,这一间屋子占据了整个楼层,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还有两张书桌,各种奇形怪状的文具,三台笔记本电脑。 小花引着我们来到一张桌边,递上两份帛书和绢册,金丝眼镜也不含糊,绢册放一边先展开了帛书,看了一眼:“战国鲁黄帛?” 我点头,心道你眼力不错,不过这水平我也有,你要就这点儿本事不值小花儿巴巴的等着。 谁知这金丝眼镜又盯着看了两眼,皱眉道:“你说这是份地图?” 小花看我,我一愣,这张帛书与瓜子庙的鲁王宫地图并无大异,当下点了点头:“是啊,这难道不是字画么?” 金丝眼镜“啧”了一声,摇头道:“这不是地图,这上面记载的,是一段纯文字。” =========TBC============ |
【二十六】 纯文字?我一惊:“你……你确定没看错?” 金丝眼镜透过镜框冷冷瞅了我一眼,哼了一声:“不信我你去找别人看好了。” 说着他居然就要起身,我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娘的这老东西有点儿本事最受不得别人怀疑,我居然给忘了,赶忙冲上去一迭声的道歉,好说歹说苦口婆心吐沫星子都说干了,最后在我和小花十几分钟轮番的马屁攻势下金丝眼镜总算气咻咻的坐回来,看了看帛书:“这记载的密文有点分量,给我一两天时间我破译出来没有一点问题,至少肯定会有些成果,但绝对要用时间,我先看看这绢册。” 接着他打开了绢册,淡淡扫了一眼,近乎不屑的说了句:“小孩子把戏。” “葛先生。”小花尴尬的笑了笑,“那本绢册都破译出来了,哦对了,其中有一页,我觉得我们破译的有问题,您给看看。” 金丝眼镜将绢册递给小花,小花接过以后翻到某一页上递过去,道:“我的人翻译出来这上面净是风月段子,我觉得不可能,这是本挺严肃的东西,还麻烦您给看看。” 金丝眼镜接过之后,瞅了瞅道:“这是双解码,和这本绢册其他部分解法相同的话,解出来确实是你说的什么风月段子,但是换一种解法就是不一样的内容,这个看起来还有点儿挑战,花爷你给我几分钟。” 我靠?有点儿挑战?几分钟?这哥是人么?几分钟破译一个双解密码? 金丝眼镜当然听不到我充满质疑的心理活动,认真的将绢册放好,打开红木桌子的抽屉,取出一只镏金瑞兽镇纸压了绢册,又拿出一只仿宋青花笔洗递给小花,小花拿走去给他接水,之后金丝眼镜又取出一只“松鹤延年”松花砚,一盒徽墨,一沓罗纹洒金宣,还有一支紫毫,我愣愣的看着这套文房四宝心痒的不行。 因为自身是做拓本的缘故,我对书法相关的这些东西挺有兴趣而且甚是敏感,那只镇纸是仿的,原体我是见过的,是汉代的手笔,很真,估计本身也是清朝往前的制品,包括那只仿宋青花笔洗也是一样,松花砚是当年皇家才能用的砚台,罗纹洒金宣和徽墨自然不必多说,而最让我两眼冒绿光的是那支紫毫。 好毛笔分为三种,羊毫,狼毫和紫毫,其中紫毫是最顶级的,羊毫是用山羊毛做的,狼毫则是黄鼠狼的尾巴毛,至于紫毫则是兔毛,只不过这不是普通的兔毛,正品紫毫色泽深紫,笔质细密,分为南北毫两种,更以北毫为佳,适合书写遒劲方正的字,白居易写过一首《紫毫笔》里头有这么一句话:“千万毛中选一毫”,这就足见紫毫的珍贵了。 现在这年头,羊毫都很少了,市面上卖的所谓这毫那毫其实多是“化纤毫”,我这辈子就见过两三支正品狼毫,还都是别人拿来给我长眼——或者说跟我得瑟的——紫毫就更别提了,而我眼前这支绝对是正品紫毫。小花这么个估计拿起毛笔来只会戳墨点儿的货手里居然有这么好的东西,真他娘的让我羡慕嫉妒恨。 这当儿小花接了水回来,金丝眼镜润一润笔,盯着绢册看了足足十几分钟,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却见他忽然起笔,落笔却是一气呵成,我看他笔力刚稳遒健笔势流畅,走的是柳体路线,一手正楷绝对不输当世大家,丝毫没辱没了这支紫毫,不由暗赞一声。 不出三分钟,金丝眼镜写好一张宣纸递给小花,道:“这绢册上面其实就这点东西,看来还是得从帛书下手,麻烦花儿爷给我找个清净地方。” 小花点头,取出一串黄铜钥匙,引着金丝眼镜上了东屋,之后回来对我道:“咱们去西屋。” 西屋的陈设基本就是个微缩的大屋,我们进来之后没管那宣纸,我先道:“你挺行啊,还能整到紫毫?” 小花神秘地笑了笑:“那支是南毫,不好。”说着,拉开抽屉取出一只锦盒递给我,我打开一看,我靠,又是一支紫毫,比刚才那只更好,毫毛暗紫油亮饱满光润,绝对是国宝级的,小花收回来笑嘻嘻的道:“这支是北毫,知道哪儿弄的么?当年我不是花了几万块买了几百只羊赎出来瞎子么,之后我让他赔我,他给我打秦岭森林和草原那边总共逮了得有几千个兔子,才弄了这么两支笔出来,不能给你。” |
我心说合着你跟我晒恩爱呐,这笔你要给我我也不敢要啊,小两口儿的定情信物,你给我瞎子不一枪崩了我。不过这话我没敢说出来,因为我看着西屋有窗户,从三楼让小花大头朝下扔下去肯定吃不消,干脆转换了话题:“那金丝眼镜也挺厉害,你这儿宝贝还不少,他不会又是瞎子打哪个深山老林给你挖出来的人参精吧?” 小花一下乐了,然后道:“他姓葛,严格来说不算道上的,但是精通古文字,古密码,浸淫了这个行当几十年,虽然他没什么名气,但我保证现在道上赫赫有名的那些个都比不上他的一半儿,而且他字写得也很好,这一点你应该识货。” 我点头叹道:“这人相当有一手儿,可是以他的本事,应该很容易就可以名声大噪,怎么又能这么不声不响的?” 小花笑笑:“就是因为他太有本事了,所以他是要做真正大事的,而你也知道,这种人,通常都是默默无闻的,何况……”小花近乎自得的笑了笑,“他被我包下了,每年他的收入占解家支出的一成左右,不过……很值。” 小花说的完全没错,真正的“大事”往往牵扯的是惊天动地,甚至震惊整个历史的大秘密,这样的人相对他们自身的实力,必须要默默无闻,比如汪藏海,比如……张起灵……我一直在尽力不要去想到他的名字,因为我知道我现在不能分心,可一旦想起,那疼痛还是揪心。 小花看我脸色不对,冲我笑了笑:“先看这个吧。”说着展开了宣纸,只见上面方方正正二十六个字。 “余解帛书不得,唯见‘脉依龙脊,游龙北附’八字耳,后世务必继勘之。” 我看着这二十六个字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真正有用的只有八个字“脉依龙脊,游龙北附”,显然是天星风水学,但问题在于这句话在风水学里面的含义大概类似于给一个超市定位“这个超市在中国的一座大城市”,或者说等同于废话,靠着这句话去找把小花找成老花我们都找不出来。 我们只好把那东西放在一边,小花让我趁着有时间给他讲讲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便把从鲁王宫开始的事情全部给他讲了一遍——除了三叔和解连环那点儿乱七八糟的事儿,说实在的我都分不清他俩谁真谁假,毕竟那批人从巴乃开始已经遭遇了什么势力A势力B的多次掉包,就算忽然有人告诉我吴三省就是解连环或者其实他俩都没存在过我都不会不信了。 我尽量简略,但因为每个细节都无比重要我也简略不了多少,说了足足一天两夜我才讲完,小花听得目瞪口呆显然需要时间消化。 这时外头传来金丝眼镜的声音:“花儿爷,差不多了。” 我们走出去,之间金丝眼镜在大厅正襟危坐,宣纸摆在一边,帛书摆在另一边,显然已经翻译完了,看到我们他笑笑:“幸亏你们找的是我,这上面的东西,还真有些难度,如果不是我估计都没人破解的了,不过……就算解成了汉话,却照样很难懂,风水却不是我了解的,得看你们俩了。” 听到他这番话,我倒是心念一动,没管宣纸先问道:“你认识吴三省么?” “吴三省?”金丝眼镜一愣,“我认识,他也是仅有能认字画的几个人之一……他……”说到这里,他目光闪动了一下,“以前和我有一些交情。” 金丝眼镜毕竟常年跟书籍打交道,掩饰自己的神色还很是生疏,更是逃不过小九爷解语花的眼睛,小花笑笑道:“你说实话就好,十多年来我一直不曾为难你,你自己也知道。” 金丝眼镜犹豫了半天,终于道:“前些日子……吴三省他……找过我。” ======================TBC=================== |
【二十七】 我和小花一下都呆了,面面相觑讲不出话来。 不管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总之,过去二十年间的那个“三叔”不应该在蛇沼就消失了么?这又是怎么……?难道这个也像闷油瓶一样是假的?难道我三叔那张老脸忽然成了香饽饽,是个人都要易容成他? 目瞪口呆了很久,小花终于清了清嗓子:“你确定那是吴三省?” 金丝眼镜点点头:“我确定,他……他知道我们两个的一些私事。” 私事?难道这个人不是已经跟了小花很久么?我看到小花的眼睛几乎瞬间就冷了下去,淡淡的道:“什么样的私事?” 金丝眼镜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尴尬,干笑了两声不敢看小花的眼镜:“花儿爷,这……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时没什么爱好,独独一点,这读书人呐,他就好红袖添香这一口儿……” 我听见小花不屑的轻轻“哼”了一声,自己也失笑,想不到这金丝眼镜看着两袖清风文人风骨的,合着竟然好女色,这倒确实和三叔有些像。 说起来我最近经常在思索,我对于“三叔”的认知,包括道上人对于“三叔”的认知,究竟是源于“吴三省”还是“解连环”?刚从蛇沼回来的那些天这个问题让我夜不能寐,几乎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这个突然间的狸猫换太子给颠覆了,但是后来我渐渐想通了,不管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他是我叫了二十多年三叔的人,他对我,我对他而言都是实实在在承载着记忆的存在,这就已经足够了,他是吴三省还是解连环,甚至于——他是巴乃的那次copy之后的人,虽然这并不太可能——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他还是那个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三叔就够了。 金丝眼镜的脸色有些尴尬,显然他自己也并不愿说起,但是看上去虽然小花敬重他,他对小花也带着不小的畏惧,终于还是尴尬的道:“当年……在长沙那边弄了一个女人……谁知道是地头他姘头,还是吴三省出面帮我摆平的……” 小花淡淡“哦”了一声,道:“那他是不是还要求你欠他一个人情要帮他做点什么啊?” 金丝眼镜的表情一下更加尴尬:“花儿爷……” 小花笑了笑,眼里却看不出一点笑意:“他找你做什么?” 金丝眼镜忙道:“花儿爷……吴……吴三省他虽然找我,但是他没有找到……当时他辗转给我打来电话,说让我帮他看个东西,还给我发了图片,我一看那东西就知道……他是让我破译文字……但是……但是我发过死誓不为花儿爷之外的人再做破译古字的事,所以拒绝了他,他……他才搬出当年的事来威胁我。” 小花静静的听着,神色若有所思,到最后淡淡的点了点头。 金丝眼镜几乎有点迫切的道:“花儿爷……我……我没骗你!” 小花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我自己会判断。我要看那张照片。” 金丝眼镜道:“我……我看吴三省既然知道了我的号码……怕他找见就把电话扔了……” 小花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淡淡道:“你走吧,最好别再让我知道你做了这种事,我一年给你那些钱不是让你找人回忆往事的。” 金丝眼镜点了点头,脸色完全没有开始的那种高傲,显然也是心虚,甚至有点惶然的下楼,小花跟到了大门口,在他背后冷冷道:“我就不追究了。但别让我知道有下次。” 金丝眼镜忙不迭的点头,几乎是有些落魄的离开,小花冷冷的看着他,我正暗自奇怪,莫非小花真的就这么信任了他的一面之词?就见小花微微比了个手势,两个黑西装男立刻从内屋走出来,不一会儿就看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悄无声息的驶出了小楼的绿荫。 小花回过头来对我道:“他一个读书人,直肠子一眼都能看到底,感觉上没有说谎,让我的人跟他半个月,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听话的举动。” 我问:“如果有呢?” 小花笑笑:“就当我之前那些年是在花钱给他挖坟。” |
轻描淡写的话却让我觉得有一些冷意,只听小花继续道:“他扔了自己电话的事我也知道,本来来这边也是打算找时间问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样,照这么说三爷还没死?” 我说实在话也是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三叔找他是有什么事情,他还有什么东西自己都破译不了的?三叔还活着,那他离奇消失到底是在做什么? 我和小花就这样站在大门口各怀心事的面面相觑了半个来小时,终于小花道:“想不出来别想了,先上去看他破译的东西吧。” 小花转身上楼,我跟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就那么相信他不会骗你?” 小花的身影停顿了一下,声音还是淡淡的:“他如果要骗,我也只有上当,所以咱们必须相信。” 说话间我们已经又来到了三楼的书房,小花打开了宣纸,我一看又傻了,因为记得三叔之前说这种字画里包含的东西内蕴非常丰富,甚至包括每条墓道每个位置有多少块砖,所以我一直以为这段文字也会是暴长暴长的一段,但是事实上,我眼前只有短短的八句话,每句话只有四个字。 “脉依龙脊,游龙北附,竞游者百,乱藏吉凶。伏羲十六,天演逆天,潜蛟藏壑,千年出渊。” 难怪金丝眼镜说这段话难懂,我靠,简直就是不懂,虽然我一看就知道这东西在说什么,但也仅限于知道它在说什么而已,这是个地图,指示了一个斗的位置,包括怎么进去或者里面有什么,但是其他的,我一点看不懂。 一看到这里面有龙有伏羲的说实在话我的脑袋就大了,天星风水寻龙探砂什么的不是北派摸金校尉干的活么,什么风水字诀吉凶分辨,他们看得懂,我看个脑袋啊!再看小花也是面有难色,想来他也不是北派,看着这三十二个字照样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候,就见他随手拿过墨迹未干的毛笔,在宣纸正中画了一道墨线,我愣愣的看着这道几乎毁灭了整副字美感的墨线,小花却无视我的表情,沿着线把宣纸撕成两半一半递给我,道:“一半你的,一半我的,分头来。” 我一下就愣了,一半我来?我能来干什么?把这张纸吃了?还是接过他左手那班长宣纸,看着却是前十六个字,小花看看自己手中那半张,对我忽然一笑道:“其实我根本没指望你,我只是不知道先对哪半部分下手,正好你帮我做了选择,这段时间我要出去,这附近还有我的人,但是没法带你们过去,你帮我照顾着点瞎子,还有,我安排了我的人帮你在广西那边找张起灵。”说着,他看着我又笑了笑。 听他最后一句话我心里又是“咯噔”一声,小花看着我的表情变化道:“我会尽我所能,但是你别抱太大希望,我不认为哑巴是一个能轻易被找到的人。” “我知道。”我很快的接了一句,感觉心连着声音一起颤抖,“你去吧。” 小花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快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看他开着那辆车消失在了视野中。 我这边回了屋子,却因为他最后的话心里乱的不行,说真的,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什么都干不了,我想去巴乃找闷油瓶,或者去问胖子,但其实我也知道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既然小花说我们连长沙都回不去,那么想必老九门的对峙已经经过那夜的枪战到了一种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我也完全可以理解,此时我一个人出现的话不管是在巴乃还是北京,都好像举着“我是傻X”的牌子闯女厕所一样惹眼而且绝对会第二天就被发现倒在某个小胡同里尸体都凉了。 所以我只能等,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也很让人揪心,我不知道小花那边查的情况怎么样了,但我希望他能够快一点,至少从某些角度,我想既然闷油瓶拿走了那个所谓的“钥匙”他就一定会下到那个斗去——只要他的身体状况允许,所以如果能够到那个斗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希望。 我足足等了十来天,这几天我基本上天天就在跟黑眼镜聊天或者从小花那找书看,小花那书房里的书都极其的枯燥无聊,我也没什么心情看,主要就是跟黑眼镜侃——或者说听他侃。 终于在第十二天上小花回来了,我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问他:“查完了么?” 小花笑笑:“必要的东西解的差不多了,不过你那半张还没头绪。” 我道:“那你龘他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也不快着点儿,再叫人抢了先。” 小花微微笑笑:“这你就错了,咱们的时间正好,任何人想要下那个斗,都得等到十天以后,就算先到了,掘地三尺都下不去。” 我一怔:“什么意思?” 小花笑:“记得那段话么,‘潜蛟藏壑,千年出渊。’” =================TBC================ |
【三十】 潜龙出渊?我听着这个名词,看看那个深不可测的幽潭不知为什么觉得后背一阵发冷,抬眼望去,只见远方的积雨云已经慢慢的向这边靠近遮住了太阳,影穴的龙影也越发的暗淡,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味道,这种莫名诡异的天色让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不祥之感越发强烈,问小花道:“你说那个‘潜龙出渊’是什么意思?” 小花耸肩:“我也不知道,老大,要是全都知道的话我就直接自己下斗去了。”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再见到这钟灵毓秀的造化神物“影穴”之前,我本来对这斗的真实程度大加质疑,可是现在,我的心却真的为了那后十六个字悬了起来。 “伏羲十六,天演逆天,潜蛟舞壑,千年出渊”,甚至牵扯到伏羲氏还用了逆天这个词,明显不是善茬,虽然此地距离喧闹的大都市只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我却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与世隔绝的恐惧感。 看向黑眼镜和黑豹子两个人,只见他俩虽然神色如常,但表情也很是认真。 黑眼镜突然走过来问道:“花儿爷,这水有多深?” 小花道:“深不算深,但是感觉很奇怪。”说着,他从包里翻出一只悬锤来递给黑眼镜,这东西是测量水深一个很原始的方法,一条线的尽头悬挂一个重物放下去而已,只不过小花准备的重物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特制的重锤,这样的东西放下去,手上有功夫的一触底就能感觉到下面是什么,当然像我这样的肯定是不行了。 黑眼镜接过悬锤放下去,我看着悬锤上绕的线一点一点减少心下讶然,这垂线虽然不算长,但是也有那么几十米,倘若说这么个小潭能有这等深度也实在太惊悚了一点,黑眼镜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悬线,过了许久似乎悬线终于稳定下来,我看着他的表情微微变了一下,又探了一下地势,终于道:“这河底下……不对。” 小花道:“怎么不对?” 黑眼镜道:“水大概有十米左右,而且河底似乎是……金属的。” 金属河底?!我瞬间有点傻了的感觉,这也太扯淡了吧,这可是山里,不管怎么说也应该是淤泥底吧,难道说这河底还有个铁矿?或者……更为靠谱的说法,但也更为令人惊骇的说法就是这个潭底整个就是人工的,可这得是多大的手笔,这么想着,我心里越发惊悸,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水潭似乎比云顶天宫,西王母城让我更加感觉不好。 也几乎就在这个时候,云终于几乎完全遮住了天,黑沉沉的一片,下午的时光却恍惚如同深夜一般,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黑眼镜和黑豹子几乎同一时间给小花递过伞去,小花瞥了他俩一眼道:“我还没那么娇贵。”说着抬头看着天色,皱了眉头:“这雨看着……可真是够意思。” 眼看着雨就越下越大,到最后茫茫的把眼前景色变成了雾蒙蒙一片,我长这么大几乎没见过这样大的暴雨,更兼是在山里雨势就显得越发的急,真的有了那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再加上现在天色已经黑的如墨,简直就好像我们已经与这个世界完全没有了联系。 小花和黑眼镜他们倒是还很淡定,在雨中支起了帐篷钻进去开始睡觉,我心说这时候你们还睡得着,就看黑豹子看了我一眼道:“小三爷,你也去吧,我守着。” 我说真的一点睡意也没有,也不知道他们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睡得着,但说实在话,要我跟黑豹子攀谈一番我也做不到,根本没话聊,难道跟他研究一下黑眼镜是如何牢牢抓住小花的心的?想了一下我还是决定去睡觉,哪怕歇一会儿也好,也算是为一会儿倒斗养精蓄锐。 我没想到我能睡着,但我确实睡着了,还是被黑眼镜叫醒的,那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说起来很奇怪,雨还是没停,很大很大,但是天空中竟然隐隐出现了一轮毛月亮,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但是这感觉却异常的妖异,甚至于在倾盆大雨之下地面上还是投射出隐隐的影子。 小花看了一眼天,“啧”了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抬头,我望过去,只见本来天寿主峰的游龙模样,竟因为明月洒下的阴影和雨幕的光线遮挡,本是双穴的山峰竟被阴影遮去了一穴,这一下这里的形势整个就变了,本是翔龙绕穴的大吉之势,藏风纳气上平之壤,平高扼深,雄于天下,却因为镇位之龙的突变,成了一条大凶的独目之龙。 |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我对天星风水之术并无涉猎,但独目之龙主恶煞穷形我还是知道的,此地本是皇陵,风水极佳之位,却竟然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下衍生出如此大凶的气象,简直可称得上令人骇异。 寂静的夜色下,雨声几乎挡住了天地间一切的声音,独目凶龙昂首高视,宛如在看着我们走入死地,我心中一凉,却又在同时,看到天际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紧接着便是雷声在我耳边炸响。 我从来没见过雨下到一半开始打雷打闪的,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天象,黑眼镜走到小花和我中间,带着点笑意,轻轻“哟“了一声道:“这不是普通闪电,倒像是因为独目凶龙瞬间破了这里风水吉势,龙气外泄勾起的青磷龙火,少见呐。” 小花瞪了他一眼道:“您要不要合影留念一下?” 黑眼镜笑笑,显然以他那不着四六的性格也早就习惯了小花的揶揄,只是道:“这么说来这个地方的‘气’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该到花儿爷所谓‘潜龙出渊’的时候了吧。” 小花点了点头,转身看向水潭,只见在轰鸣的雷电之间,本来安静的小潭中间泛起了一道波纹,不同于雨点打在水面上形成的万点涟漪,这是一道流线型的波纹,仿佛一条大鱼的背脊划过勾起的弧纹。 这水里有东西? 我的精神一下紧绷起来,全神贯注在水面,莫非在这样一个千年不遇的暴雨雷电之夜,在这水潭中真的会出现一条与大凶之势相呼应的蛟龙?这也太灵异了吧。 正这样想着,就见以这条流线型波纹为中心,水面中心骤然泛起了一个大旋儿,紧接着潭水就以这个大旋儿为中心,如同巴乃的虹吸潮一般迅速的退了下去,就好像水底下突然拔起来一个塞子,整个水潭的水位疯狂的下降,发出浪涌的声音。 我看的呆了,就见水底传出一阵轧轧的轰鸣之声,似乎什么机关正在启动,至潭水退到半米来深的时候,我看到了一幕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怀的景象。 电闪雷鸣之中,水底缓缓浮出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我手心全是冷汗,眼看着那黑影逐渐上升,直到略略高出水面停止,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青铜龙头。 这支青铜龙头雕大约有三四十平米见方,是一只仰视着的正面龙面浮雕,说它是龙完全只是因为合了“潜龙出渊”之数,以及这个东西长着神话传说中龙独有的鹿角鲤须,可它的形象却颇为可怖。 两只龙目高高耸起有些类似于三星堆的人面雕像,龙目端头的龙眸却不知道为什么是暗沉的血色铜锈,使那对怨毒的龙眸仿佛在凝视着我们,龙吻同样高耸,支出两条龙须,龙口中却含着一只巨大的青铜色卦盘,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细看这青铜龙的神情竟有几分像在狞笑,那血色的龙眸更是无比的冷厉。 这他娘的就算是龙,也是镇守地狱的鬼龙,我看着这东西头皮都有点发麻,身后是条独目凶龙风水脉,眼前出渊的又是条鬼龙,这感觉烂到难以用语言形容。 不说我,小花他们三个的脸色也不好看,而就在这时候,更为惊人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那个面积大约占了雕像一半的青铜卦盘忽然发出沉沉的一声闷响,竟然缓缓从中裂开,分作两块滑入两侧龙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便成了一个黑漆漆不见底的洞口。 我打着手电往里面看了一眼,狼眼手电的集束光柱是可以使人暴盲的强光,可竟然一点都照不进洞,光线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 我扭头看小花:“咱们是不是要从这里下去?” 小花的脸色也不好看:“似乎是的。”他居然勉强笑了一笑:“不知道这东西口味如何,我用不用先往自己身上洒点酱油。” 这玩笑一点都他妈不好笑,我心说,看着这黑漆漆的洞口我忽然觉得我自己就像把自己推入狼口的羊,但是这时小花已经开始分派战术射灯,狼眼手电,伞兵刀和背包,我接过我那一份装备好,小花又拎出一条登山索,给我们四个依次缚在腰上,说防止失散,出了事拿刀割绳索,我木然的任他把绳索给我绑在身上,又木然的看着他们依黑豹子,小花,我,黑眼镜的前后顺序下到了洞中。 潭水凉的刺骨,越靠近洞口寒气也就越明显,离洞口很近了我们才发现紧贴着洞壁有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青铜台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由黑豹子当先走了下去。 因为身边有人,开强光会伤眼睛,我们后面三个人只能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走,只有夜空透露下来的微微的月光还有远处黑豹子极其微弱的电筒光,却只能看见无垠的黑暗和似乎无尽头的青铜阶梯。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最前面距离我已经有六米左右的黑豹子大叫了一声:“有情况!”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听到远远雷鸣般的声音,倏忽之间已经到了近前,是水! 翻涌的水势很急,黑豹子似乎被带了一下,拽的我们三个都是一踉跄,小花大吼了一声“不要分散!”却在同时耳听得“嗖嗖嗖”三声极其尖锐的破空之声,然后是“夺夺夺”三声连响,我腰上一轻,心下却猛的一沉,心说完了,低头一看登山索果然已经断了,地上落着三枚象牙白色的小刀。 别看这一刻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其实不过是一两秒钟的功夫,黑豹子出声大喊水来小花警告绳断都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我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黑眼镜大叫了一声:“糟糕了!”整个人飞身抢到我前面一把拽住了身子已经开始被带的打滑的小花的手腕,同时回头叫道:“小三爷抓住我!” 我刚伸出手去,忽然又是尖锐的“嗖”的一声,一样物事猛然打在我的虎口上,疼得我猛然一缩手,就在这顷刻之间黑眼镜和小花已经没了影,一股冰凉的水一下到了我脚下,我只感觉脚下一滑巨浪已经卷到了我身上,一下整个人被带翻了下去,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什么人从我身边擦了过去还顺手推了我一把,我脑袋一下磕在青铜台阶上,眼前一花连呛了几口水就被七荤八素的卷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摔晕了还是怎样,我仰面摔倒在青铜台阶上的刹那似乎看到洞外有一个瘦瘦高高,背着把长兵的人影。 ==================TBC================ |
【三十一】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大水已经退去,我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身边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只觉得周身又湿又冷,身上更是疼的几乎要散架,尤其是头和右手。 我昏昏沉沉的坐起身,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点,等那股迷糊劲儿真的下去,我才发现我还不如晕着呢。 这地方太他妈恐怖了。 漫无边际的黑暗,没有一点光,让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无边无际混沌初开的宇宙中,我摸了一下,幸好装备还没丢,只不过脑袋上肿了个包,右手估计是破了,虎口那个位置一碰沙沙的疼,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再加上地面和气温都相当的凉,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却听着自己的气声在一片黑暗中撞上墓室的墙壁传出低低的回响,宛如什么异兽的咆哮,我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的联想能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从小到大听得鬼故事全都冒了出来,再加上实在是冷的不行,我上下牙直打架,手哆嗦着伸进包里摸火刀火石和火折子。 我用火石打出个火星儿,点着了火折子,幸好小花准备的火折子质量比较好,没有受潮坏掉,我刚想借着这点火光处理一下手上的伤口,就看本来暖黄色的火苗突然一下变得绿莹莹的。 “哧”的一声,火苗灭掉,我又陷入了黑暗。 我龘操龘!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起来,这他娘的不是北派摸金校尉俗称的鬼吹灯么! 鬼吹灯是指旧时北派土夫子下斗之时,会将一盏蜡烛点在东南角,若是墓主魂魄不散,蜡烛便会熄灭,是谓“鬼吹灯”,出现这种情况一般意味着墓中有尸变的大凶险,北派土夫子就会叩礼退出不懂墓中一点东西以求一命安稳。 而这支蜡烛之所以点在东南角,是因为墓室的构造或圆或方,总是取的“天圆地方”之势,东南则是奇门遁甲八门之中的“惊”门之位,生气最弱,对阴气也最是敏感。 我觉得我没这么点儿背正好摔在这个墓室的东南角,可仍然遭遇了鬼吹灯,这他娘的得是多么凶险的局势。 我几乎手忙脚乱的又点了一遍火折子,可这次连火苗都没问,豆大的火苗“噌”的一下又变成一团绿莹莹的鬼火,下一秒又一次熄灭。 我觉得我顿时好像入了魔,一次次疯狂的打火折子,只为了证明下一次这东西不会突然熄灭,可开始火苗还跳两下,后来干脆“嗞”的一声就没了,到最后连火星都没了,我又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坐在黑暗里感觉有点要虚脱,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个再紧一下就要断掉的程度,在这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墓穴里面连遭鬼吹灯,我到现在还没疯就已经不错了,但我觉得说实在的我距离崩溃也不远了。 这里的黑暗浓稠的仿佛实质,我把手贴在自己的脸上都看不到一点儿影子,我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我无比的想要再点一次火折子,却又清楚地知道再来一次鬼吹灯我会疯掉。 我在黑暗中坐了好久,也可能很短暂,但在我看来是漫长的难耐的一段时光,我一点都不想呆在原地,可是我又实在没有那个勇气在黑暗中起身走,没准我撞到粽子身上都不知道。 最后这个念头立马又触发了我无数恐怖的联想,本来这样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就自然会产生一些很低很低的奇异音频,再加上我的想象,现在在我听来墓室里简直传出了无数极其细微的呼吸声,就在我的身边,我越屏住自己的呼吸,这种身边无处不在的低低呼吸声就越发强烈,令我毛骨悚然。 这时我的手忽然碰到了一边的狼眼手电,我如蒙大赦一般一把开到最强光,眼前骤然出现了一点光明,就这一点光明让我一下安定了一点,赶紧将头上的战术射灯也开到最亮,借着一股胆气尽可能无视那些也不知是我的臆想还是真实存在的呼吸声,向前走去。 走了不久我就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荒谬,这墓室的空气或者墙壁上肯定有一些奇怪的物质,即使是这样的强光也只能照到周身一两米的范围,战术射灯估计因为摔得很重的缘故,还是一闪一闪的似乎随时都会熄灭,再外面依然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我试图往侧面走,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碰不到墓墙,我心中顿时一凉,心道不好,着道了。 |
我原地站住,举棋不定,手上的伤口一跳一跳的疼让我确定自己很清醒,也就是说明这不是幻觉,那么就是阵法或者鬼打墙。 我试图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以便于冷静下来,而全身心的放空也让我意识到方才的呼吸声确实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我的心神慢慢的安定,整个人一片空明。 然后,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我听到了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轻到我平时根本不可能听到,可是现在因为神经的极度敏感和高度集中,我听的清清楚楚,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的什么东西在冲我过来。 那他妈的会是什么!我觉得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起来,莫非是方才吹我灯的那东西!我如梦方醒一般,一种极其强烈的恐惧感骤然席卷了我全身,我大叫一声转过身疯了般的跑起来。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什么可怕想什么,完全无法思考,跌跌撞撞的不知道在黑暗里跑了多久,忽然一下子撞在什么东西上。 我跑的太猛以至于整个人都狠狠撞了上去,一阵头晕眼花,胸骨和两个膝盖骨几乎要碎掉,我往后退了一步,战术射灯一晃之间,我吓得手中狼眼手电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对上了一对血红色的眼珠。 那对眼珠说不出的怨毒,长在一张苍白狞厉的巨脸上,骤然出现在我面前差点把我吓死,我无暇细看那是什么,只感觉自己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叫,无心再管地上手电,心知身后还有那个活的玩意儿,再也不敢看身边东西,心道反正我也碰不着墓墙,干脆拐了个弯疯狂的跑起来。 不知跑了多久,仍然跑不到头,我心知自己仍然陷在迷阵之中,估计是个循环,再跑下去说不准又会撞上那东西,干脆停下步来。 站了没一会儿,我突然听到左手边“喀”的一声轻响,下意识的转头,却在同时,只感觉头上的战术射灯闪了两下,骤然熄灭。 我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暗与极度的恐慌中,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只冰凉的手一把攥住了我的右腕,一股大力一拽我整个人都向右倒去,我头皮一下炸了起来,人跌了下去不知摔到了哪里,一声惊叫还没发出来就被一只同样冰凉的手一把捂住了嘴巴,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别动。” 一听这个声音,我的心轰的一下子就炸了,整个人却瞬间放松下来几乎软在了那个怀抱里。 是闷油瓶。 ==================TBC==================== 【以上是已更新的部分 此后日更】 |
【所以之前更新的部分都更新完了 此后无水会和水楼同步更新 方便受机党哟~ 留言传送门 http://tieba.baidu.com/p/1221163240 这里是高耸的水楼哟笑】 |
【三十二】 我感觉我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虽然心里很乱,但是却不再是那种恐慌感。 虽然我早已猜到闷油瓶会出现,但我从未想到他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出现,在方才那种情况下,他就像是一剂定心丸,立刻安抚了我的情绪。 黑暗中我看不到他,只感觉他钳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捂着我的嘴用的力气还不小。 我说不上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应该说打从他告诉我那帛书不是常人该有的之后,我就知道他早晚会来这里,之前为了保护他而违心说的那些话等于白说了,反而落得一场现在都没解开也或许再也解不开的误会。相对而言我内心更多的是担忧和紧张,闷油瓶的枪伤好了么?会不会对他有影响?我该怎么面对他?他又会怎么对我?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确定没有危险了,闷油瓶才放开了我,我的肩膀被他捏的生疼,却忽然觉得眼前一晃,闷油瓶竟然点起了一支蜡烛,我惊讶的看到那蜡烛的光虽然微弱,却正常的燃着,照出一片幽幽的光亮,仿佛我们所在的是普通墓室一般。 我心说难道是人牛逼蜡烛也牛逼?便问了一句:“小哥,你这蜡烛怎么点的起来?” 闷油瓶道:“这是鲛人油蜡烛,这墓里死气很重,普通蜡烛的阳气太猛,点起来就会被压灭,只有鲛人油的蜡烛还能照透一点死气。” 我听了之后心说坏了,小花他们估计不知道这点,也不知道怎样了,转念一想小花严谨周密,黑眼镜身手过人,他俩在一块儿应该不至于有什么事儿,何况就算有事儿我也没办法,当下扭头打量四周情况。 这间墓室整体是石头筑成的,并不算很大,显然不是主墓室,但是又比一般耳室大了不少,因为光线的原因我们并不能看到它的全貌,但是至少从可以看到的这一部分来讲,墓室的形状是个圆形,高大约有五米多一些,视线可以看到的极远处可以看到中央的天花板上悬吊下来一只很大的青铜圆盘,看上去很诡秘,但是上面有什么就已经完全的隐没在了黑暗中。 我们的面前大约有着二十平米左右的空地,之外是三道石壁,连同墓墙一起把我们围在了其中,三道石壁的排列方式很奇特,而在空地的正中,有一个半人高的青铜台子,台架是流线型的,造型很奇异,很古朴也很美,台子上面放着一只琉璃托盘,里头是一块并不起眼的黑色石头。 闷油瓶的注意力也转向了这块黑色石头,看了一会儿他竟然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是西域古巫的周天符石,放在这里是用来催动阵法的,应该是有八块,分别对应奇门遁甲八门的位置,那些迷阵应该与它们有关。” 我看着这石头只觉得它说不出的可恶,差点就把我困死在里头,伸手就想拿过那符石毁了,却被闷油瓶一把攥住了腕子,只听他淡淡道:“别动,这墓室机关重重诡秘异常,到现在还没有发生什么异变必然是因为墓室中的风水被镇住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你要是动了这块符石整个平衡都会被牵动,破了这里的风水大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千万别动这里的东西。”他顿了一下道,“而且我们要靠这个出去。” 我一愣:“什么意思?”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道:“这个墓室是在转动的。”说着他指着青铜台,“这个的形状在古文字中是奇门遁甲八门里景门的标记,说明这是‘景’位。如果我估计的没错,这里应该总共有八间这样的墓室,我们要等到这间墓室转到地理中的‘景’门所在的方位,才能够从这个阵法中出去。否则我们根本绕不出这三道石壁。” 我在心底狠狠的骂了一句这破机关,问道:“要多长时间?” 闷油瓶沉吟了一下道:“两个时辰左右。”说着他便靠墙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我们一下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我有好多问题却都不敢开口,只有在他身边坐下打量着他,他这时早就已经卸下了易容,我看到的是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感觉他似乎瘦了一些,下巴都瘦的尖了,看他这样我不由有些内疚还有点心疼,想看看他肩膀的情况他却穿着那件连帽衫,外面看不出丝毫异样。 |
闷油瓶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转过头来瞧瞧我,又转回去继续闭目养神。他的目光很平静很淡然,一丝波澜也没有,甚至于不带一点感情好像在看陌生人,包括他刚才和我说话的语调,很平静毫无感情,这种感觉让我说不上来的难受,哪怕他对我刻意的冷也行啊,可是他的态度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淡漠。 就好像我和他完全无关,在鲁王宫初相识的时候那种淡漠,这种淡漠简直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又失忆了,但我又清楚地知道不是。 我终于还是勉强自己笑了笑:“小哥……伤怎样了?” 闷油瓶连看都没看我,闭着眼仿佛根本没听到我的问话。 我心里就好像什么东西滞住了一样难受,其实我知道我这样也许很傻,闷油瓶也许根本没把我当回事,但我觉得既然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当时为了保护他而造成的误会至少应该解释清楚,不然实在太憋屈了。 我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终于道:“对不起,那一枪,我……误会了你。” 我龘操龘我说什么呢,我自己都觉得不伦不类。 不出我所料的,闷油瓶依然没什么反应,确切的说是没任何反应。 我越发觉得自己可笑,可是既然已经开口了又能怎样,最不济就是成为一个大笑话,而这个笑话又是只有我和闷油瓶知道,他又不会是那种一看到我就会指着我跟周围的人说“看那就是吴邪那天他自作多情的跟我说了一堆二缺兮兮的话啊哈哈哈”的人,所以最多……最多当这段记忆从未有过。 最多当这个人从没有来过。 我又勉强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是伤了你,我真的很愧疚也很难受。” 闷油瓶终于转过头来,淡淡的瞥了我一眼,道:“没什么。” 这句“没什么”就好像一拳打在我心口,我不知道为什么甚至产生了一种晕眩感,我都没料到自己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原来这些在他看来,不过是“没什么”啊。 我连笑都没法再勉强自己笑出来,从在巴乃的医院醒来追着找我,和胖子一起来问我“为什么”,以为我被困在山里给我发短信让我等他,到现在一句淡淡的“没什么”,曾经的回忆都还带着温度历历在目可是现实已经如是,这样的变化几乎卸掉了我全身的力气,我感觉我连说一个字都很艰难:“也许你觉得没什么,但至少我……我后来一直在找人帮我找你,特别怕你出了什么事……真的……” 闷油瓶还没等我说完,就淡淡对我说了一句:“不必。” 我整个人一下就僵住了,那感觉就好像被游街示众一样难堪,闷油瓶没有再看我,平静的道:“蜡烛得省着用,先熄了休息吧。”却也没有任何征求我意见的意思,一口吹灭了蜡烛。 我一下又陷入黑暗中,头脑一片混乱,只觉得手脚都有点麻木,他这显然是拒绝在谈话的意思,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么……却在这时,听见闷油瓶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自己说过和我没有关系了,你说的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一下就被这句话点爆了,根本没过脑子,却似乎这么多天所有那些委屈纠结与痛苦全都瞬间爆发:“没你二大爷!我他妈说那些图个什么!不就想着别把你和胖子牵扯到老九门那堆破事儿里面儿去?妈的你倒好,一趟浑水没少搀和,我他妈违着心自己快把自己逼疯了,到头而来什么没捞着落一顿埋怨,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还他妈不是为了你们么?张起灵,甭管你爱听不爱听,我今儿还就告诉你了,你在我吴邪心里一直很重要,特别重要!没变过!” 墓室里骤然一片死寂,我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正当我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就贴在了我的嘴上。 ================TBC==================== |
我想起他说这古墓机关重重,再加上眼前这诡秘的周天符石,倘若此地的风水真的一破,我都可以想象一定会是极其恐怖的变化,就听闷油瓶接着道:“不过只有这一只的话,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而且方才来看,这古墓里的阴气尚足以吹灯,也就是说一时半会儿之间不会出事。” 我这才安定下来一点,有些紧张的问道:“现在怎么办?” 闷油瓶淡淡回了一句:“等。”便靠在了墙边,仿佛入定一般。 看他这意思,不等这“景”位转到景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呆在这里我又不可能做到像他一样放空,只有试着和他说说话。 刚才那情景我想还是不要再来一次了,何况现在我的心思也专注在古墓上,我问道:“这斗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不知道就来?” 我一愣:“我应该知道么?” 闷油瓶沉吟了一下,淡淡道:“至少应该猜到了一些。” 我觉得我的呼吸骤然都滞住了,没错,一路追过来,从瓜子庙,到西沙再到云顶,谜团虽然越来越多,但是最后那个真相也抽丝拉茧般层层剥开。 闷油瓶看着我的表情,道:“到了这里也不必瞒你了,这里就是最后的终点,也是真正的‘长生’。” 他这句话语气淡淡的,却仿佛一个炸雷“轰”的响在我耳畔,几乎把我震懵了,“最后的终点”,“真正的长生”,这些词对我来说无不像神话一样,更重要的是对我而言这些词意味着的是一些非常痛苦的噩梦般的回忆。 从云顶天宫的青铜门,到西王母城的天石,每一个所谓的“终结”之后对我而言都是一次无休止的折磨,我曾经亲眼看着闷油瓶走进那扇地狱一般的青铜门里面去,又亲眼看过他离开天石以后失忆憔悴的样子,而现在呢?在这个所谓“真正的终点”面前,我是不是又要失去他一次? 我的脑子飞快的转,心里却充满了抗拒,不想相信他说的话,问题却接连不断的涌上来,我几乎脱口而出的问:“‘终点’是什么意思?‘长生’又是什么意思?长生真的存在么?” 闷油瓶淡淡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我感觉我像是抓狂了一样,大声的问道:“如果这是长生那云顶天宫呢?终极算什么?西王母城的天石又算什么?” 闷油瓶沉默了一下,终于缓缓道:“汪藏海的骗局。” 骗局?!我几乎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巍峨壮阔的云顶天宫,凶险诡秘的王母天石,都是……骗局? 我张口结舌,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闷油瓶没有说话,却掏出一个东西放在我手上,我定睛一看,手一抖险些把它摔在地上。 是一条蛇眉铜鱼。 ===============TBC================= |
【三十四】 看到那东西的瞬间我都傻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蛇眉铜鱼有三条,裘德考那边一条,我这里一条,陈皮阿四那里有一条,在云顶天宫都聚齐了而且很好的破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闷油瓶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一条? 我不相信,我也拒绝去相信,闷油瓶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道:“陈皮阿四给你那条,是假的。” 我一下就傻了,假的?怎么可能? “可是那上面的东西明明……可以和我和阿宁她们的连起来,怎么可能是假的,难道是陈皮阿四编的?”我下意识的问。 闷油瓶摇摇头,道:“那上面有的,这上面都有,只不过这上面还说,云顶天宫并不是真正的终点,陈皮阿四本来应该也想来这里,只不过没有活到这一天。” 我顿时就呆住了,忽然之间有一点想笑,或许是我根本不愿意去相信:“你怎么就知道这条铜鱼上面说的不是骗局?如果说云顶天宫是一场骗局,那么所谓的‘长生’就不可能是一场骗局么?” 闷油瓶看着我的表情,淡淡道:“你不相信?” 我觉得我的思想已经偏执到有些偏激,甚至于冷笑了一声:“封建迷信骗钱的把戏而已。” 闷油瓶无视我明显挑衅的话,道:“你觉得长生是什么?” 我讥讽的笑笑:“不就是吃个仙丹长生不老飞升仙界么?” 闷油瓶摇了摇头,过了很久,才没头没脑的问了我一句:“你知道人为什么会死?” 我一愣,这什么问题?我思索了一下才道:“死……到了一定年纪,就死了。” 闷油瓶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只是声音依然淡淡的:“死亡,只不过是肉体和思想都无法承受时间的侵蚀的必然结果。” 我一愣,心说这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文艺腔了,然后就听闷油瓶继续道:“长生不是不死,只是活的时间比一般人长很多。” 我听完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废话一样么,然后我把两句话一联系,忽然反应过来什么,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始发抖,声音更是抖的难以抑制:“你的意思是……长生……就是一种……强化?” 闷油瓶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可以强化生命!”我觉得我整个思想都被这突然的概念所颠覆,脑袋疼的好像要裂开。 “开始我也不相信。”不知道为什么,闷油瓶的声音里似乎有一点淡淡的惆怅,或者说是一种无奈和沉重,“可是我看到的东西不由我不相信。”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语气,更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表情,这一刻的闷油瓶让我真切的感受到他是一个背负了多少负担,被多少命运所束缚的人。 闷油瓶又看了我一眼,目光便淡淡瞟向了地面,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平静:“很多东西你自己也看到了,我一说你就应该知道,那玉俑可以让死尸千年不僵,不就是肉体强化的一种?包括云顶天宫的大蚰蜒,沉睡了千万年,肉体也是极其的强韧,至于灵魂……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物质化’,就是可以将思想中的物体实体化,这样的灵魂,就是最强韧的灵魂。” 我顿时觉得整个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分毫动弹不得,手脚都是冰凉,慢慢的凉透了四肢百骸。 最强大的肉体——最强大的灵魂——能够维持肉体强韧的玉俑,如果这三者真的结合在一起,那么也许就是真正的“长生”! 这非但不荒谬,甚至于相当在理,就听闷油瓶继续道:“汪藏海是个奇才,他的一生都在求药,如果真的有人能够掌握长生的方法,那么一定就是他,如果是他,那么长生的方法一定就在这里。” 我怔怔的听着,大脑一时没有办法接受,只觉得这幽暗的墓室在昏灯下压迫感越发强烈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只有让自己尽量去想些别的,却忽的闪过一个念头,失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霍玲她们之所以会尸化,就是因为在西沙的墓里,她们机缘巧合的得到了肉体的强化,灵魂却承载不住时间的流逝,才最终变成了禁婆?” |
闷油瓶道:“也许,我并不确定,死亡和时间是很深奥的东西。” “那……你呢?”我觉得我的声音又开始发抖,“你……算什么?” 闷油瓶陡然陷入了沉默,过了很久,才淡淡道:“我不知道。” 我一时哑然,只觉得心里更乱了,似乎突然之间和闷油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距离感,这种距离感就像是一道隔膜,和他刚才说的话有关,甚至和他刚才那个幻觉般的吻有关。 总之,这感觉很奇怪也很不好,我却不知道怎样去解决。 闷油瓶道:“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老,或许是一直在追寻‘长生’的真相,被有关的东西所影响。我想我一次次的失忆也许也和‘长生’有关,但我并不确定。总之,我不是真正的‘长生’,真正‘长生’的人,应该只是延缓了生命的终结,不会有失忆之类的问题。”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感觉到更深的寒意:“所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了寻求能够让你正常的长生的方法?” “不。”闷油瓶摇了摇头,“我要毁掉它。长生本不该存在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我松了一口气,却又不知道这种释然感觉的来源。 闷油瓶连头都不抬,声音却越发的漠然:“你以为长生是个好感觉么?你不明白这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我一次又一次的忘记,却从来都忘不彻底,满脑子都是七零八落的片段,却没法完整的串联起来。我常常会觉得,我在自己的记忆里看到的那些是别人的故事,或者其实我早就已经死了,这具躯壳里的不过是另外一个人。” 我听着这番话,莫名的感觉心里很难受,想了想道:“你就是你,张起灵,不是什么替代品,更不是所谓的第二个灵魂。” 他瞥了我一眼,淡淡道:“这种感觉你不会理解的。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是一个游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人,我看着一些人出生,成长,直到死亡,可我还是这个样子,似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周而复始的寻找什么,见证什么,那感觉就好像……”他忽然伸出右手,在我和他之间划了一条竖线,道,“那半边是你们的世界,这半边是我,我做的再多,看得再多,也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到他的身边道:“至少在我的生命里你已经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参与者了,我吴邪的生命,我的记忆,我的一切都可以证明你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闷油瓶转过脸来看我,那双平静的眸子不知为什么盯得我一阵发虚,不自然的转开了目光,道:“小哥……那个……刚才你说这墓穴的风水已破,那么是不是早晚会发生异变?” 闷油瓶道:“不一定,但我们必须抓紧。” 他的话音刚落,我就清楚地听到在头顶遥远的黑暗中,悬挂着的那个巨大的青铜盘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冷笑。 ====================TBC=================== |
【三十五】 自从有了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大盗墓体系后,土夫子之间便一直流传着一首歌诀,其内容大致是记述古墓中一些凶险的情形,要土夫子们遇到这种情况千万躲着走,不过我之前遇到的那些个血尸,禁婆什么的倒是都没能入得了这歌诀,但是一般土夫子确实倒斗一辈子也碰不上个把血尸,禁婆的——虽然碰上了一辈子多半也就到头儿了。 这首歌诀爷爷以前经常给我念,为这事儿奶奶没少埋怨他,别家小孩都在念“小白兔”啊什么的,轮到我这儿就是“青铜椁”啊什么的,不过现在我也没记得多少了,小时候听不太懂也不觉得害怕,经过这么多年单纯遗忘的过程,那歌诀我能记清的已经只有最后一句:“红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说起来我之前也下过不少的斗,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现在骤然间听到这墓室中一声冷笑,我才深刻而真切的感觉到这句话他可真他娘的对。在那完全未知的黑暗中,这么一声冷笑几乎吓得我头发都要竖起来,再一看旁边的闷油瓶脸色也变了,看来这声鬼笑的确不是我的幻觉,那么就是真的有什么异变。 我心说我真是点儿背加八级,随口说句发生异变就招来声鬼笑,我要说句全部复活还不把这斗儿整的跟生化危机现场似的?我赶紧遏制住自己的念头,谁知道再想下去会怎么样了,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才好。 青铜盘那边倒是又陷入了安静,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显然不会是好事情,不管怎么说,要摆脱现在身处的迷阵,我们十之八九还得到墓室中央去,那青铜大盘显然是躲不过的,而且看这架势这迷阵脱身并不容易,到时候挨上一下子可不好办,再说这个阵法摆明了是要困人,必然是进来容易出去难,被这玩意儿闯进来也绝对不好受,左思右想我觉得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我看看身边闷油瓶似乎也在思索应对之策,当下道:“小哥,你打算怎么着?”其实以他在巴乃抄火炭烧密洛陀的举动,我估计他是会先发制人的主儿,果然不出我所料,闷油瓶看了看我,似乎思索了一下,居然打自己腰包里摸出两个半拳大的铁丸子,我看着这两个铁丸子都傻了,心说没想到闷油瓶还会带暗青子,再一想他扔飞刀那个手法,也就觉得还是有可能,不过话说回来,铁丸子这么势沉力猛的玩意儿怎么也该是胖子用的,我想象中闷油瓶甩暗器也应该是飞镖袖箭一类的玩意儿。 闷油瓶当然是看不到我的心理活动了,只见他将一个铁丸子用右手五指扣住,另一个拢在掌心,闭眼似乎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声冷笑的大致方位,然后扬起右手小指和大拇指一扣,食指和中指极其巧妙地一拨,就听“铮”的一声一道银光斜上天顶冲着青铜盘激龘射而去,瞬息之间另外一个铁丸子已被他依样扣在了手心。 我看那铁丸子去势甚急,暗自咋舌说闷油瓶这就是一个人肉连弩啊,这念头刚闪过,就听青铜盘那边一声闷响,然后是“哎哟我龘操”的一声儿。 我一下就呆了,闷油瓶的动作也瞬间僵住,我们对望了一眼,我看到他眼里也有惊讶的神色,显然是难以置信。 粽子会喊“哎哟我龘操”? 还是长沙口音的“哎哟我龘操”? 等会儿……长沙口音?? 我对着闷油瓶比了一个“别说话”的手势,瞬间就觉得整个场景变得又好气又好笑,中气十足的对着青铜盘方向大吼了一声:“吴三省你龘他妈别在那儿装神弄鬼!” 过了好一会儿,那边才传来三叔的声音:“大侄子……我龘操小哥下手太狠了……妈的疼死我了。” 我心说装神弄鬼的活该挨砸,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死不了吧?” 那边三叔道:“你三叔我皮糙肉厚贱命一条,且死不了呢……”我听他说话的语调,多半是疼的龇牙咧嘴的,不由暗暗好笑:“死不了就快点过来。” 闷油瓶忽然拦了我一下,淡淡道:“证明。” 三叔“啧”了一声:“大侄子你看看小哥那警惕性,再瞧瞧你。”我也是相当郁闷,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大意,当下冷冷道:“说吧。”想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许说斗里的事。”这当然是为了避免道上的人打探好了三叔的消息再伪装成他来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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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汪藏海这人是明代的一个风水大师,精通墓葬文化,我们之前的冒险经历全都是由于他在鲁殇王墓中留下的一枚蛇眉铜鱼而起,可以说这个人极其的神秘又极其的厉害。厉害到修建了鬼斧神工的长白山云顶天宫和西沙沉船葬海底墓,并且窥得了长生的奥秘,却也是这个人,神秘到在整个明朝浩如烟海的正史纪传中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若没有那些陵寝和蛇眉铜鱼的存在,恐怕他很快就会被湮没在历史之中。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三叔竟然说,他看到了他的自传。 我能想象出我现在的表情,就从闷油瓶眼中竟然都有了掩饰不住的惊讶神色我就可以推断出我的表情是有多么的夸张,三叔似乎很享受我们的惊讶,大摆其谱高深莫测的看着我们。 我真想把他大头朝下狠命摇晃一番直到把他脑袋里那点东西全都倒出来,却只有一个劲儿催促他快点讲快点讲,他是怎么发现的那份自传,那自传里面又说了什么。 按照三叔的说法,那次在蛇沼的最后,因为忽然涌出了大群的野鸡脖子,导致他也被咬了,这事我也知道,后来他们给他打了抗毒血清,再加上咬他的那条蛇当时已经咬死了三个人,蛇毒并不强烈,他才没有当场挂掉,只不过那野鸡脖子的蛇毒似乎有些奇异的成分,导致他浑身浮肿还发起了高烧。 那时候看管他的是“拖把”的人——也就是和黑眼镜一起被三叔夹了喇嘛的长沙一个地头老大——昏昏沉沉之间三叔听到照顾他的那些人在商量怎么分他地盘的问题,这让三叔意识到自己不能留在那里任人宰割。 这些人看三叔看的并不牢,因为那时三叔已经只剩下半条命而他又实在不年轻了,不过怎么说我三叔也是在长沙地头上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他硬生生拼着半条命在“拖把”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跑到一个泥沼的附近他就不行了,直接栽进去昏了过去。 说起来也是他福大命大,因为他体内蛇毒的缘故,泥沼中的毒虫毒蚁不敢咬他,而因为他裹了一身的泥,野鸡脖子也看不到他,再加上他昏过去以后浑身放松,所以没有陷进泥沼,更幸运的是那泥沼中的泥似乎可以缓解蛇毒带来的不适,而且沼泽在缓缓的流动,所以等到三叔恢复知觉他已经在岸边,而且身上的浮肿和高烧也有了很大的好转。 三叔爬上岸以后,身体还很虚弱,决定找个地方藏身,那时他身上只有一柄贴身的伸缩式匕龘首还有火刀火石,生存能力基本上为零,幸亏他找到了一个山洞,这洞并不大,掩映在藤蔓之间,里头罕见的没有毒虫毒蛇,三叔摸进了洞里,生起了一堆火取暖,而就在这堆火烧出香灰的地方,他惊讶的看到地面上浮出了一道弯弯曲曲的印痕。 倘若是别人,多半看一眼也就过去了,可是三叔只觉得整个人一个激灵,几乎要蹦起来,研究了大半辈子古文字,他对这些无比的敏龘感,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在战国帛书上见到过的符号,也就是与自己追查了二十年的真相联系的无比紧密的东西。 三叔几乎立马就精神起来,浑身的伤痛都顾不得了,草草的拿香灰在地上一通抹,果然在洞壁,岩地上看到大量的这种文字,显然是人为刻上去的,这些文字最高也不过刻到了头顶,因为年代久远又没有做过特别的保护,有些已经很淡,三叔知道等到这次雨季过去再来就要等上五年,那时候这些东西十有八九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他硬是凭着超人的毅力,用了十天的时间,用一种偶然找到的有色植物汁液将洞内的所有文字一个不漏的全都拓印在了自己的衣服上,十天里他几乎不吃不喝,只在饥渴交加的时候嚼嚼洞边长出的野草充饥。 所以说三叔他真是幸运,也或许是二十年来不间断的寻找感动了上天,三叔吃的那草居然有拔除蛇毒的功效,而那植物的汁液——据他后来查到——是西王母国的先民用来记录文字的,所以直到十天后三叔离开蛇沼,奄奄一息的联系上他的手下到了自己的秘密据点,那些拓印的文字竟依然完好无损。 |
【发现昨天忘记更无水了..今天的更新将在水楼更新完毕后送上 【三十七】 陪葬?! 我觉得我的脑子一下短路了,一整个王朝,十三座帝陵,不过是陪葬?! 胆大包天,一时之间我的脑子只有这四个字,汪藏海他何德何能,竟然布下了一个贯穿整个王朝三百多年的骗局! 只听三叔继续道:“说起这座古墓,它几乎耗费了汪藏海全部的心血,集天星风水,奇门遁甲,机关消息之精华,在风水布局上绝对是完美无缺,汪藏海对此地风水局势的改造已经到了惊为天人的地步,据他自己所言,此地的风水足以复深创,肉白骨,虽然实际未必会这么夸张,但此地的风水确实好的难以想象,甚至于好过了头,明白么?” 古人云“过犹不及”,这话放在墓葬文化上同样是行的通的,盈虚务必相宜才好,而这个斗深居地下,逢暴雨大潮而开,端的是一个蓄气之势,再加上它所处的是天寿山中的“影穴”,吸纳着整个山脉的龙气,而如果说十三陵是陪葬,那么十三座皇陵的地气也全部被它吸去,凡山川河流,藏风聚气之处必有异变,或生精怪,或有龙形虎藏之物,而这个斗直到现在还没发生什么怪事,不得不说本身就是件怪事了。 三叔看我的表情,知道我已经想明白了,也没看闷油瓶,估计他也知道这种东西闷油瓶必定比我明白得快,所以继续道:“这座斗之所以吸纳这么多风水龙气,根本是为了‘抗衡’,而它所抗衡的,也就是所谓的‘长生玉髓’。这话说起来就有点玄乎了,不过有那么一点在理,你要信我就讲讲,不信也就算了。” 我心说我还有什么不信的,这些年我都见着多少乱七八糟东西了,从战国活到现在的湿尸,还有十二手尸,青铜门,阴兵借道,随便说出去一样那都是不进研究院就进精神病院的言论,单说我身边儿坐着这位拎出来都可以直接当活体“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了,想到这儿我又看了闷油瓶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着我,我赶紧转开了目光。 清了一下嗓子,我道:“我信,你说吧。” 三叔道:“古代传说你也听说过,天地初开之时寰宇之间是一片混沌鸿蒙之气,这说法虽然扯淡但也有一点道理,至少说天地山川,日月星辰,鸟兽鱼虫身边都存在着一种‘气’,也就是所谓的‘天道’,在咱们风水学啊倒斗的眼里,这就是龙脉,易经八卦奇门遁甲全部都是依照这种‘气’而生,在墓葬之中,养气藏尸或者尸身生变,也全都是由于气脉不同而致,但是无论是上吉抑或大凶之地,无不是依乎天理。” “长生则不然,万事万物皆有其命格,生老病死皆为天道,‘长生’却是强易命数,硬改生死,逆乎天地之行,所谓‘逆天’,这‘逆天’之举有二,一是强窥天机,也就是神机推演,二就是妄求不死,那神机推演因为周天八卦已经失了伏羲十六卦的上八卦,已经算不得真正窥破天机的东西了,而‘长生’本来也是传说,却没想到汪藏海把它变成了现实。” “既然是逆天,倘若没有龙气压制,时日一久,这玉髓身边必会发生难以想象的变化,山川破碎鸟兽异化也不过是小事了,所以汪藏海才会建造这么一座陵墓,为了克制玉髓的变化,消耗其内的‘气’,至少从他说的话来讲,他希望通过这种抗衡,慢慢消磨掉这所谓‘玉髓’的精气,等它变作一块普通的顽石,长生大概也就永远的消失了。说实在的,这一段汪藏海说的真的非常不清楚,我倒觉得他有些藏着掖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很多东西只能靠猜,不过他倒是一再强调,玉髓不是常人所该据有之物……” 闷油瓶忽然道:“我总觉得这斗没那么简单,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凶险。” 三叔点头:“不管之前咱们倒的那些斗怎样,都不过是在和粽子打,可这次……这个墓,人为的气息太强了,强的让我感觉……汪藏海甚至才是这块地方真正的造物主,似乎这里有一个什么样的阴谋……” 他闭了下眼睛,继续道:“不说那些,单说这个斗,汪藏海管它叫‘镇仙陵’,这镇仙陵的整体架构取的就是‘镇’‘敛’二字,敛不用多说,这个镇,镇的就是八方风水各路神灵。” |
我听着镇仙陵这个名字,依然有些惊讶,古人求仙访仙羡仙,这汪藏海居然明目张胆的“镇仙”,倘若叫当时明朝人知道了,那绝对是千夫所指。 三叔道:“汪藏海说,像咱们现在所处的墓室,这里一共有八间,每一间里面都是个易经八卦的布置,八间墓室自身又成一重八卦,而玉髓就在三重八卦生门之后,他没有详细的说这些机关,不过这样看来,这间墓室的中心就是阵眼,我们得一一破了八间墓室的阵眼,才有可能取得玉髓。” “这里最为神妙的‘镇’,也就是外面的十三陵,汪藏海说十三陵中将葬八十一人,而现在来看也确实如此,十三位皇帝,六十八位妃嫔皇后宦官,总而言之,陵墓的设置,棺椁的摆放全都暗合着星图中八十一宿,镇住了整座镇仙陵的逆乱之气。” “等等。”我听得心惊肉跳,赶忙拦住了三叔,“你的意思是说……十三陵中所有陵墓,其实完全都是以陪葬为目的设计的?这……这怎么可能?汪藏海并没有设计过皇陵……何况,如果真的是陪葬式的设计,应该会有别的风水师看得出吧?” 三叔看着我笑了笑:“所以说汪藏海他真是个奇人,我告诉你,这件事他根本没有自己去做。这么跟你说吧,当时明朝的风水学派有两支大派,一支是天星风水,一支是青乌风水,而修筑帝陵的时候,是从两边各请来祖师爷嫡传下来的弟子,各取他们技艺中的精华,或者说,每一条脉都要两位风水师各定上一次。” 我心说这很好啊,这样的话两边的学说都能用得上,而且可以说很好的杜绝了汪藏海耍心眼儿的可能,可是三叔怎么说……我看着三叔,三叔也看着我,继续道:“我想你也想到了,两派风水师一同定穴的目的就是怕人耍诈,可是问题就在这里。” “青乌风水那派的祖师爷,姓云,叫云天顶,而天星风水那派的,姓鲁,叫鲁柒星。” 我一开始还没反应,只是觉得云天顶这名字有点耳熟还挺帅,可是听到“鲁柒星”三个字,我一下就呆了。 这他妈的太明显了,两派风水的祖师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汪藏海! 我觉得我连冷汗都下来了,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骗局是如何进行的:这样一来,本来皇家以为的双重保险,就更加的促进了汪藏海的阴谋,他完全可以教给两边不一样的东西,唯有一点——他将镇仙陵边陪葬陵的位置说成是风水宝穴,千年难遇,而皇帝在听到天星青乌两派都这样指认以后,自然会乐颠颠的去修筑皇陵,这他娘的…… 我都不知道怎样形容,汪藏海他也太厉害了,一个人玩儿转整个明朝皇室,相比之下,那些老九门的“史上最大盗墓活动”,那个copy,那势力A势力B全都是小儿科,再说这些人费了十几年的功夫,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几百年前就有人做过了,而他们完全就是挖空心思的去讨一个早就被汪藏海偷梁换柱过的结局,这实在是…… 这样的真相,简直让我有些恐惧,汪藏海一个人,蒙了一个王朝,甚至一直,把这个骗局维持到了现在,我忽然间就觉得非常的奇怪:“不可能……汪藏海他也太厉害了吧,咱们这儿势力A势力B的两代人几十年都整不出什么东西,那个汪藏海,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发现了那么多秘密,开了两个宗派,还算计了一整个王朝?!他只是一个人而已啊!” 三叔愣了一下,忽然笑了:“大侄子,你的想法还是太循规蹈矩了,你走进了一个根本性的误区。”说着,他看了一眼闷油瓶,“小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闷油瓶点了点头,我更是一头雾水,就听三叔道:“大侄子,你奇怪的不就是汪藏海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头脑这么多的精力做了这么多事么?一句话就可以解释。” “说汪藏海是明朝人,不是因为他生在明朝,他只是死在了明朝而已。” ==================TBC================== |
有多少次我们离诀别只有那一线之隔,可现在他还在我身边,在和我生死与共,这或许是我值得无比感谢的事。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了闷油瓶一眼,却见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目光很淡很淡,甚至有一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一来我也觉出自己是有多么矫情,矫情的我自己都别扭起来。 这时就听闷油瓶忽然对三叔道:“汪藏海为什么要把一切线索都指向云顶天宫?又为什么要留下镇仙陵的记载?” 三叔道:“说实话,这一点我也有些奇怪,若从他种种叙述来讲,他留下云顶的痕迹,估计是为了让求长生的人看看,哪怕是‘假长生’也是如此可怖的场景,进而绝了他们求长生的念头,而那些执迷不悟者,也不可能窥破长生真正的天机。可他本来可以让镇仙陵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记载中,却还是记述了下来,而且至少用了战国帛书,山洞石刻和蛇眉铜鱼三种方式,似乎又在希望有本事的土夫子来到这里,或者……这只是他不想自己这么完美的作品被埋没而留下了记载?毕竟那云顶天宫也是汪藏海偷着记录下来的。” 我只有点点头,这也算个理由,但说实话我觉得不是很靠谱,总感觉有点什么东西让我很不安,说实在的,我现在都有点想离开这镇仙陵,只是一方面我不知道该怎样出去,另一方面都到了这里,我的好奇心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 我们一时都陷入了安静,闷油瓶开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墓室的石壁上,似乎在感觉它转动的速度与方位,与此同时我看到那周天符石的颜色也逐渐变得浓重起来,似乎有些黑的发亮。 我看着这景象心中有点紧张,更多是兴奋,看这架势“景门”是要开了,一位惊世奇人用千百年光阴书写而成的秘密即将展露在我面前,却叫我如何能不兴奋? 闷油瓶一动不动的感觉着墓室的细微变化,一双眼睛却瞬也不瞬的盯着那周天符石,看来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听了四个小时的故事,我心里还澎湃着,一时之间却又没事可做,只有胡乱的收拾装备,其实装备也早已经收拾好了,我这不过是捯饬一番聊以发泄,却一个不慎右手的伤口划在了金属皮带扣上,出其不意的疼让我倒吸一口凉气。 手上的伤口还是几个小时之前下来的时候,那个不知道什么人在我手上打的,伤口不大,但是挺深,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太多事情我都忘了管它,伤口自己也慢慢地不流血了,但让金属扣一划伤口又一次裂开,还挺疼的。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我右手上已经淌了不少血看起来伤势还挺重,当然实际也挺疼,他看了一眼我的手,犹豫了一下,转身从背包里掏出绷带递给我似乎让我自己包扎一下,我本来想拒绝,因为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娇气,转念一想这斗里指不定有什么东西,我这外伤见血的沾上什么毒怕是就挂了,于是便接过裹了一下伤。 等了大概七八分钟,就听闷油瓶说了一句:“好了。”便执着蜡烛当先走向了石壁,我在中间,三叔断后,闷油瓶说了一句“跟着我”便径自转过石壁,转过去之后我才发现那石壁颇有一些古怪,似乎有着潮湿的雾气景物都看不真切,看来是周天符石的作用,幸好闷油瓶的身影一直都还算清晰。 不久我们就转过了石壁,眼前是一间圆形墓室,很黑,哪怕点着蜡烛也还是阴森森的看不真切,我走在石壁边上,忽然想起点什么,转头对三叔道:“你刚才在那青铜盘上面鬼笑什么?一开始还吓了我们一大跳。” “笑?”三叔的脚步立刻停住,脸色都有点变了,“你说什么笑?” 我一愣,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刚才在那青铜盘那边,不是你在笑么?” 三叔的表情越发的难看,甚至连冷汗都下来了:“大侄子,你确定你没听错?我刚才绝对没笑,也没听见任何人笑。” ===================TBC==================== |
【三十九】 我忽然之间就感觉有些浑身发冷,和三叔面面相觑,从他的脸上我就能够想象出我现在是多么骇异的表情。 虽然说这几年三叔对我就没几句实话,但是正如他所说,到了这里也就没什么继续骗我的必要,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要骗他也不必在这个关节上故弄玄虚,这一点我相信我的判断。 我感觉冷汗都下来了,三叔居然说他没有笑?甚至于连笑声都没有听到?这怎么可能。 方才我和闷油瓶明明都听到了那笑声,甚至于三叔现身的时候我还觉得哪里不太对,因为那笑的实在是太瘆人了,但是当时一想三叔就爱装神弄鬼,我也就没多想。 现在想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闷油瓶也听到了我和三叔的对话,返回到我们两个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回来我立刻感觉安心了很多。闷油瓶对三叔道:“那青铜盘上有什么?” 三叔道:“上面太黑了,我也没细看,盘面上刻满了很奇怪的符号,我一点也不认识,感觉像是什么咒语,另外……还有九具尸体。” 九具尸体?我一个激灵,猛然看向他,三叔看着我的表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九具尸体已经完全干化了,不会发生尸变。” 闷油瓶道:“那九具尸体怎么放的?” 三叔道:“和八卦的方位基本一样,八具尸体分别盘膝坐着,面朝外,大盘正中间还有一具尸体,也是坐着,我看着很奇怪,想研究一下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那一地鬼画符又怕惊动了什么阵法,就蹭到一具尸体边上想看看,谁知道那个尸体虽然皮儿都干了,我敲了敲那东西的脑袋它还发出‘叮’的一声,然后……然后我就挨了小哥一下子,我当时还说小哥属兔儿的?耳朵真龘他妈尖,合着是闹……”三叔终于还是把将要出口的“鬼”字勉强咽了下去,要知道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就是这些个词。 闷油瓶没搭理他,沉默着望着一片黑暗的墓室,我跟着看去,蜡烛的光芒不能及远,只能看到遥远的墓室中间地面上放着什么东西,想来是棺椁,抬头看天花板上的青铜大盘,便越发有种压迫感,可能是因为三叔说的话的原因,我甚至觉得黑暗中有些影影绰绰的东西正在窥伺着我,这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闷油瓶忽然回头,看着我道:“我要上去。” 上去?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我难以置信的指着那个青铜盘:“你要……上去?” 闷油瓶点了点头:“按照吴三省的意思,上面应该有机关,我要去看看。” 我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些紧张,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脱口道:“别上去,会危险。” 闷油瓶显然是愣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么的不正常,这种情况下他去本来就是顺理成章,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尴尬的放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闷油瓶没再搭理我,看了几眼那个青铜盘,那青铜大盘离地面有四五米,距离我们的水平距离也有十米左右,现在情况不明贸然走到墓室中间显然不是好办法,难道闷油瓶要飞过去? 正想着,就看闷油瓶从背包里掏出登山索,飞虎爪,将手中的蜡烛递给我,我接过蜡烛,闷油瓶将登山索缚在自己腰间,约略比了一下位置,将飞虎爪甩了出去。 就听“铛”的一声,飞虎爪钩在青铜盘的边缘,几乎是同时,就看闷油瓶手上一紧,借着一甩之力一跃而起,整个人拉着绳索荡向了青铜盘,距离青铜盘不远的时候,本来力已用老,却见闷油瓶不知怎的腰板儿一挺,手上也一用劲儿,人也跟着“噌”的往上又蹿了一段,左手便扒住了青铜盘的边沿,再一撑整个人就轻盈的落在了青铜盘上。 虽说我已经多次见识过闷油瓶鬼魅般的身手,可他这番动作还是让我目瞪口呆,虽然没有小花那样的轻灵奇巧,但是身法简洁利落,干净帅气。 |
正想着,就看青铜盘那边亮了起来,竟是闷油瓶在那青铜盘上又点起一支蜡烛,那蜡烛与我手中这支照明范围几乎恰巧相连,昏暗的烛光总算勉强照出了墓室的景象。 这墓室的大小看来得有二百平米,比我想象的还要大,镇仙陵竟然有八间这样的墓室,看来汪藏海十有八九是把天寿山山腹给掏了。墓室里很空旷,八方都有类似我现在所依靠的石壁,想来便是奇门八卦阵法,其实这蜡烛也就照出了一片扇形区域,墓室的绝大部分还是隐没在黑暗中。 我抬头看那青铜盘,它的面积大约有十平米,遍体铜绿,一看就是战国以前留传下来的,我隐约还能看到一个人影,盘腿坐着面冲向我,身上的衣服都烂了估计一碰就会成了灰,早已经成了干尸,空空的眼洞还望着我的方向。 我看了那干尸一眼,便觉得心里毛毛的不舒服,再不想看第二眼,想想闷油瓶此刻正在九具干尸中间研究机关,心道他胆子也是不小。 青铜盘下面看的便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还是可以看到有一具石椁,石椁前似乎还立着一具石雕像,同样也是鬼气森森。 这时,就听闷油瓶道:“你们过来,别费蜡烛。” 当下我和三叔走过去,等走得近了,闷油瓶便熄了自己那支蜡烛,打起了手电,看来这鲛油蜡烛确实是相当的珍贵。 近了之后我才发现,那具石雕的边上滚着一个东西,我低下头去瞧,才发现是一支狼眼手电,我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我之前一个人在墓室中乱跑,受到惊吓而顺手丢掉的那支。 难道……?我愣了一下,走近去看,只见这座石雕像有等身高,雕的却是一只石鬼,在幽暗的烛火中石鬼的脸色光影斑驳越发显得可怖,而这只石鬼的眼珠赫然便是血红色。 我一时之间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合着刚才给我吓得半死的就是这个东西,我也实在是太胆小了一点,可是说实在话,我也笑不出来,这雕像虽然是石头,那双血红的眼珠却仿佛有焦点一般在凝视着我,随时似乎都可能活过来。 “大侄子,发什么呆呢?看上他了?”三叔已经走到石椁边上,看到我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只石鬼出言打趣道:“那么喜欢它干脆你留下来陪它算了。” “滚你大爷的!”三叔这话太他妈晦气了,弄得我心里都“咯噔”一下子,我留下来陪他?那他妈不是要把我整死么?我气得弯腰抄起狼眼手电,冲着三叔脑袋就砸了过去。 三叔闪了一下接住那手电,估计自己也知道这话说的太欠了,“嘿嘿”干笑两声便道:“那个……大侄子……来,咱们研究一下这棺材……哎?” 我本来不想搭理他,但听他最后这一声儿口气很是惊疑,犹豫一下终于还是走了过去。方才我的注意力一直在石鬼上,此时此刻仔细一瞧那个棺椁,我也吃了一惊。 那是一只汉白玉双凤雕棺,与我们在西沙海底墓看到的那具汉白玉婴儿棺几乎完全一样,只不过大了数倍,制式纹样却几乎完全相同。 我与三叔惊讶的对望了一眼,三叔道:“要不咱开棺瞧瞧?” 我道:“拉倒吧,等小哥下来再说。” 三叔“嘁”了一声道:“你眼里就只有那小哥,别忘了你三叔我也是倒了几十年的斗,开过的棺材比你见过的都多,你不肯来别来,老子自己开。”说着,便走向石椁的另一头去摆弄机关锁。 我觉得他说得有理,再加上闷油瓶也没有出言反对,看来是默许了,便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打算等闷油瓶下来再过去,这样万一棺材里真的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怕真是那么一个红眼珠粽子,我也不至于太害怕。 三叔那边已经打起了手电在研究机关锁,我打着蜡烛站在离他有段距离的地方百无聊赖的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劲了。 收回目光,我不经意之间扫了眼地面,整个人一下就僵住了,手不听话的开始发抖,蜡烛都险些拿不住。 幽暗的烛光下,青石地上,我看到我的影子边上,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一个影子。 ====================TBC=================== |
我一口长气总算是呼了出来,肺里就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让我一阵咳嗽,三叔走上前去似乎想拍拍闷油瓶的肩膀,却终于还是没敢伸手,只是道:“小哥,太他妈厉害了,我吴三省佩服你。” 闷油瓶的目光却依然直勾勾的看着那笑面尸的嘴,我心说莫非你还想亲他一口?却见闷油瓶忽然闪电般的将手探进了笑面尸的嘴里,我觉得一错眼的功夫,他的手已经又缩了回来,手里还夹着一个碧绿色的东西。 闷油瓶淡淡看了那东西一眼,把它揣进兜里冲我走过来。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趴在地上,刚想爬起来,闷油瓶却赶了两步抢在我有所动作之前一脚踩在了我的肩膀上,他这一脚用的力气很巧妙,正好卸去了我全身的力道,我“哎哟”一声就又趴在了地上,就听闷油瓶道:“别站起来。检查一下有没有骨折。” 我抱怨了一句:“本来没折也让你一脚踩折了,小哥你是不是整碎了那粽子俩肩膀没过瘾啊,真龘他妈疼。” 闷油瓶也没说什么,却在我身边蹲下,探出手来捏了捏我的肩膀,几下就把他那一脚给我带来的疼痛化解。 我心说这小子按摩手艺不错,然后忽然的就反应过来他居然在给我揉肩?这反常的情形吓得我赶忙扭头看他,就看他一脸淡然的给我捏肩膀,看都没看我,我一下子有点尴尬,干笑了两声道:“那个……小哥,肩膀没事了……你说你要干什么?” 闷油瓶没龘理我,只是收了手,淡淡道:“后背有什么感觉么?” 我道:“没什么……就是肺那有点疼。” 闷油瓶点了点头,淡淡说了一句:“疼说话。”不等我再有反应,伸出手在我后背的几个位置按了几按,有一点酸疼,别的倒也没什么,闷油瓶看我没什么大碍,道:“翻身。” 我顿时觉得我有点儿像煎鱼,还得自己给自己翻面儿,是不是还得自备调味料?这个突然间的冷幽默让我想起了小花那些并不好笑的玩笑,不由有些担心起他和黑眼镜来,希望他们没事。这么想着,我还是依闷油瓶的话翻过身来。 闷油瓶依然是方才那一套,手指大概按到我肺的位置的时候,我忽然就觉得一阵刺痛,疼得我整个人都是一抽,闷油瓶飞快的缩手,看了我一眼,手又搭上去动作却轻柔了很多,在我胸前寻摸了一会儿,道:“没骨折,瘀血而已。”说着,将手掌按在我的胸口,稍稍用力按揉起来。 他用的那个力道让我一开始觉得有些疼,但不想让他小看我,还是咬着牙没有出声,过了一会儿之后,胸口的窒痛气闷感就慢慢的消了下去,隔着衣服感觉到他手掌温热的触觉,还挺舒服的,身上的不适卸去,仰躺着也没事做,我也就又打量起闷油瓶来。 他此刻半蹲半跪在我身边,专注的给我按摩,这么看过去他的侧脸真是相当的好看,我竟然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发起呆来,过了不多久闷油瓶像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手上动作不停,却也转过脸来,淡然的眸子看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也没有闪开目光,我俩就这么对着看了好一会儿。 终于,闷油瓶平静的收回手,眯起眼又仔细的瞧了瞧我,淡然地站起身来向着三叔那边走过去,我也赶忙爬起来跟了过去。 三叔已经倒腾开了那具石椁,里头是一具同样汉白玉制的棺材,闷油瓶和三叔一道给那棺材弹上墨线——也就是所谓的“缚仙索”,将棺材绑起来,这样里面的粽子便无法起尸伤人——之后由闷油瓶推开了棺盖。 棺材是空的,而在棺底大概是死尸头部的位置,有一个鱼形的嵌孔。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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