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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子娘传[第2页]

作者:ty_教导员301
首页 上一页[1] 本页[2] 尾页[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房间里的大坑,天热睡两人,天冷睡四人。俺拎包量重,知道齐国客人自带了行李。只是,征在只提了个小袋子。怎么住?汝们自己安排!午饭,去总务处。请按时到餐!”刘嫂不时看看金钗,不时看看颜征在。说完,就拉王嫂走出大门。
    金钗送刘嫂、王嫂卜,走到大门口,说了一声“俺去整理房间了!”
    “那就辛苦汝了!”刘嫂回转身,说了一句答谢话、就拉着王嫂快步向前走。
    金钗目送刘嫂、王嫂走远,才转身看了看颜征在,小声问:“小妹知道三个野公子吗?”
    “问伊们干么呢?”颜征在睁大眼睛,大声问。
    “小妹再长九年,就知姐的心思了!”金钗大声回答说。
    “为什么?”颜征在眨巴眨巴眼睛,大声问。
    “俺们女儿身,小妹再过两三年,就开始发育了!”金钗小声说。
    “姐是说,俺再过几年,就像俺大姐、二姐那样,每月都有过几天不舒服的日子?”颜征在大声问。
    “对呀!像俺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既喜欢男孩子,也害怕男孩子!尤其怕王嫂说的三个野公子!”金钗又是点头,又是摇头,还做鬼脸,小声说。
    “怕伊们干么呢!论辈分,俺是伊们的长辈!俺在这儿,伊们不敢干么坏事!”颜征在大声说。
    “哎一!,俺二姐特别仇视这梱书简呢!”颜征在叹了口气,边摇头边小声说。
    “为什么会这样呢?”金钗瞪大眼睛,小声问。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真的一言难尽啊!”颜征在仰面望着房梁,小声说。
    “姐与妹同样!这两天发生的事也真多!”金钗也仰面望着房梁,小声说。
    “也一言难尽吗?”颜征在看着金钗的脸,大声问。
    “俺爹俺娘是齐国的编舞师和舞者,能用姿体语言表达人间喜怒哀乐,用群舞线条反映社会沧海桑田。这些年来,既受大众喜爱,亦受国王赞扬。谁知就在前天,俺爹俺娘回与鲁国交界的故乡探亲,却被齐兵误认为是鲁国奸细,惨遭杀害!嗯嗯、嗯!俺是爹娘的独生女,爹娘没了,俺家也没了!嗯嗯……”金钗说着,哭了起来!
    “嗯嗯……”颜征在跟着也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金钗睁开眼睛,见颜征在哭得像个泪人,于是乎,边用袖子擦眼泪,边大声说: “哭有什么用?俺们都不哭了!”
    “姐说的对!哭没有用!俺们今后日子还得过!从今始新的生活!”颜征在睁开眼睛,学着边用袖子擦眼泪,边大声说。
    “哈哈!俺姐妹同仇敌忾,都恨齐兵穷凶极恶!然而,转念想想,如果没有齐兵,就没俺俩相识!”金钗破涕为笑,大声说。
    “为啥呢?”颜征在瞪眼大声问。
    “妹知道季孙夙为啥去齐国吗?”金钗小声问。
    “听颜爹说过。”
    “说啥?”
    “国王以为之所鲁不如齐强大,是因为文化教育水平不如齐国高。”
    “季孙夙到齐国学了几年,为啥却要重武呢?”
    颜征在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不觉得季孙夙请俺来鲁教舞有些奇怪吗?”
    颜征在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金钗站起身,走到大门口,望了望天空,回转身,来到书几边,弯腰低头,对颜征在小声说:“吃晚饭时间快到了,俺们进房间铺炕整行李,吃过晚饭,姐再给妹继续讲自己的事。”
    “好的!”颜征在说着,把摊在几面上的书简卷成梱,装进小袋,提在手里。
    金钗走到自己的提包边,解开封口的细蔴绳,拿出床单、被套,递给颜征在,要伊先拿进房间。
    颜征在左手提着书简袋,右手接过床单、被套,走进房间。
    随后,金钗弯腰拖着两个沉重的提包,慢慢走到房门口,只听到“咚”的一声,再也拖不动了。转身蹲下看,才知道提包被门坎堵住了。于是乎,只好蹲下身子,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怎么带手鼓来了?”颜征在听到门坎与提包的碰撞声,把手中的提袋、床单、被套扔到炕上,立即回头看,见金钗从包里拿出一面手鼓,于是,吃惊地问。
    “哈哈!这面手鼓,特像妹的书简袋一样,故事多多!现在回想起来,应该说,伊也是俺家的传家宝!”金钗笑着说。
    “俺特爱听故事!姐!快讲!”颜征在跑到金钗身边,指着手鼓,大声说。
    “快吃晚饭了!吃完饭再讲,不行吗?”
    “不行!”
    “为啥?”
    “不听故事,吃饭不香!”
    金钗盯着自己手上的手鼓,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姐!快讲,就讲最近的故事!”颜征在大声喊道。
    “行、行!俺就讲前不久,发生在季孙夙身上的事!”金钗小声说。
    “好的!”颜征在边说,边拿过金钗手上的手鼓。
    金钗把稍小的提包提进房间,再使劲把重的提包拉过门坎。
    颜征在把床单铺在大炕西头。
    金钗把提包里的其他东西摆放在大炕东头。
    “姐!快讲吧!”颜征在见金钗手空了,就拿起手鼓,边递边催促说。
    “好!姐讲!”金钗边接手鼓边说。
    “姐知道妹会背《大诰》,可是,季孙夙在齐国求学时,连《诗经.齐风.鸡鸣》几句诗,背了几天,都背不会!”金钗两眼望着房门外,小声说。
    “《诗经.齐风.鸡鸣》没有几句: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颜征在一口气就背诵完。
    “妹年纪小,记性好!当然背起来容易。然而,季孙夙三、四十岁了,要会背,就不那么容易了!”金钗小声说。
    颜征在点点头,没说话。
    “俺爹俺娘知道崇拜自己的季孙凤背不会这首诗后,就根据《鸡鸣》的意思,把内容编成手鼓舞蹈,教俺用手鼓声响和姿体语言,把诗的内容:公鸡已经喔喔叫,上朝的官员都已到。这又不是公鸡叫,是那苍蝇嗡嗡闹。东方已经曚曚亮,上朝的官员已满堂。这又不是东方亮,是那明月有光芒。
    虫子飞来嗡嗡响,只愿与你同入梦乡。上朝官员快散啦,你我岂不让人恨!表达出来。”金钗说完,就边唱,边敲手鼓,边舞蹈。
    “好!真好!”颜征在一面叫好,一面使劲鼓掌。
    “后来,俺爹俺娘要俺给季孙夙表演。谁知俺刚演复,只待了一会儿,季孙夙竟能高声背诵《鸡鸣》了。”金钗等颜征在安静下来后,才接着说。
    “金钗姑娘真了不起!真了不起!”王嫂高声叫喊声,突然从大门外传来。
    “王嫂来了!”颜征在边嚷边跑出房门。
    “哎呀!别叫俺起不了啦!”刚迈步跨进大门的王嫂,见埋头向前冲的颜征在,边嚷边快躲开。
    “谢谢王嫂鼓励!您这是?”金钗指着王嫂提着的大藤编篮子,先谢后问道。
    “感谢姑娘救俺当家的一命之恩,担心恁初来乍到,找不到饭堂,俺给两位妹妹送饭菜来了!”王嫂一边走向木几,一边回头说。
    “俺真不好意思!俺不懂自己坐骑的个性,差点给王厨师大哥闯大祸了!”金钗一面说,一面走近木几。
    “公卿未上任前,俺在驿站碰到过几回。每回,俺听到伊不是称赞齐国海味鲜,就是夸奖齐国姑娘美。刚开始,俺还以为伊好色,后来,才知道伊是喜欢齐国姑娘能干!哈哈!征在丫头运气好!与金钗姑娘整天生活在一起,用不了几年,也会能干起来的!”王嫂笑着说。
    “要说能干,俺觉得恁与刘嫂更能干!俺啦!大事做不来,小事又不愿意做!真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唱歌跳舞打手鼓,这些不难!恁听到高兴,要学就会!”金钗小声对王嫂说。
    王嫂跪下,把藤篮子放在地上,接着揭开篮子盖,从里面拿出两个陶碗和两双筷子,摆到木几两边,又从藤篮里端出两小陶盘炒鸡蛋、炒青菜,一大陶盘玉米窝窝头,在几面摆好后,再从藤篮子里提出一陶坛高粱糊糊。然后看了看金钗,看了看颜征在,站起身来,小声说:“两位妺妹请吧!那边还忙着,俺先走了!”
    “哎呀!应该俺们去厨房吃的!”颜征在急得直跺脚,冲着走出大门王嫂的背影,大声嚷道。
    听到颜征在的叫喊声,王嫂转身跑回来,站在大门口,边喘气边大声问:“汝们懂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金钗绉起眉头,掐指算了算,惊讶的大声说:“哎呀!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呢!”
    “啊呀!中元节,晚饭应该请祖先与亡亲先吃饭!”颜征在大声说。
    “俺们齐国也有这样的习俗!”金钗小声说。
    “哎一!俺来之前,被二野公子吵得晕头转向,忘了多带碗筷!”王嫂叹息说。
    “没事!俺带了碗筷!”金钗说着,就很房间里跑。
    “征在丫头,金姑娘带了碗筷,汝就让伊先祭祀!”王嫂两眼盯着房间里,把自己的嘴贴近颜征在的耳边,小声说。
    颜征在点点头,小声说:“俺懂了。”
    “金钗姑娘!汝带碗筷来了,俺不再送了!祭祖请代俺祝汝和征在丫头两家祖先与亡亲,在天之灵安康吉祥!俺走了!”王嫂冲着房间里喊完,转身就向饭堂跑去。
    “好的!”金钗应声,用手鼓端着书简袋和两套碗筷,从房间里跑出来。
    颜征在眼送王嫂跑远,转身走到木几边,见金钗在自己的面前,也摆好了伊带来的陶碗竹筷,还有书简袋,于是,小声问:“俺有呢!拿书简袋来,干啥?”
    “王嫂送来的碗筷,俺们吃饭用。俺带来的碗筷,祭祀用。还有仪式,汝看着《大诰》,用口头语吟诵,俺用手鼓敲节奏。好吗?”金钗指着书简袋,用探讨的口气说。
    “用口头语说《大诰》,俺也能背下来,不用打开书简袋!”颜征在边点头边说。
    “一梱书简文字,换成口头语,太花时间!能从第一段以后选段说吗?”金钗又指着书简袋问。
    颜征在看着书简袋,掐指算了算,然后点点头说:“行!俺先说弟一段,后面的段子,报个数。”
    哈哈!好!俺先敲开场节奏。点头后,妹就开始。”金钗笑着说。
    金钗走到木几前,左手举起手鼓,右先重敲慢击三下,紧接着右手五指快速轮击鼓面。
    姐!等一下!待俺说说节奏意思。”颜征在大声嚷道。
    金钗立即停下来,大声说:“好的!”
    前三下,应该象征武王向队伍发集合号令,后连击应该象征队伍迅速集合!是吗?”
    哎呀!没想到小妹悟性真高!”金钗赞叹说。
    颜征在一阵脸红后,然后哈了哈嗓子,抑扬顿挫地说起来:
    王说:“啊!我要郑重告诉你们,各国诸侯国国君及官员们。不好了!上天把大祸降给我们国家了,灾祸在继续发展,没有停止。现在我代替我年幼的侄子执掌我们永恒的权柄,但我却没有遇到明智的人,可以把我们的人民引导到安全的境地,更不用说了解天命的人了。
    金钗手鼓声一会震耳欲聋,一会悄悄咪咪。
    “第一段说完了!请姐再选段!”颜征在小声说。
    “那就倒数第二段吧!”金钗把手鼓抱在怀里,看着颜征在涨红的脸,想了想,小声说。
    颜征在掐指算了算,再哈了哈嗓门,时快时慢地说道:
    王说:“你们是曾经辅佐过文王的老臣,你们能够认真回顾遥远的过去吗?你们知道文王是如何勤勤恳恳的吗?上天把获得成功的办法秘密地告诉我们,我不敢不竭尽全力来完成文王所力图成就的事业。所以,我就用这个道理来劝导你们各位诸侯国君,上天诚恳地表示赞助,说明上天将要成全我们的臣民。我为什么不继承文王的事业、争取最后的胜利呢?上天也因此经常向我们发出命令,迫切得就像是去掉自己身上的疾病,我怎敢不去努力地完成文王从上天那里接受的神圣事业呢?”

    “哎哟一一!”颜征在话音刚落,金钗马上把左手拿着的手鼓,快快放在木几边,右手压着自己的下腹部,突然大叫一声。
    “姐!怎么了?”颜征在立即蹲下,大声问。
    “自己的事、事、事来、来、来了!”金钗脸色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边回答,边朝房间里跑。
    “手鼓敲的真好!”大门外远处突然传来赞美男子声音!
    “谁呀?”金钗听到夸奖声,一边给自己作卫生处理,一边小声问。
    颜征在跑到大门口,探头迅速瞧过,立即跑到房门口,小声说:“姐快把自己的事做好!来的那人是二野!别看伊人高马大、长相帅气,却满肚子坏水!姐别出房,俺来应付伊!”
    “谢谢小妹!”金钗边说,边弯腰挪步到房门口,关好房门。
    颜征在走到木几边,捡起手鼓,跑出大门,迎着二野,学金钗左手拿稳鼓沿,右手五指猛击鼓面。
    二野头扎橙色武士巾,浓眉大眼,直鼻圆脸,身着丈二白色丝绸大袍,腰系黄色缎带,脚蹬黑色朝靴,一身风流倜傥打扮!看见颜征在挡住去路,绉眉冷笑道;
    “呃呃呃!”
    “笑什么?”
    “手鼓现在盛行于齐,怎的在汝之手?”
    “难道只许齐有?”
    “那到不是!”
    “刚才夸奖出自汝之嘴?”
    “当然!”
    “再听俺敲来!”
    “且慢!且慢!”
    “刚才是汝?”
    “当然!”颜征在效仿二野神情,大声回答说。
    “哇塞!请汝敲出打雷声。”二野眯眼看着颜征在,先高声,后低语说。
    颜征在左手高举手鼓,右手握起空拳,由轻浙重,打击鼓面,缩回右手,仰面指着二野的脸,大声问:“听见吗?”
    二野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有点像。”
    颜征在忙用右手牵起二野腰带穗子,大声说:“走!去饭堂,小姑给汝多演奏几段!”
    “就在这,恁老人家再敲下雨声!”
    “行!说来俺就来!”颜征在左手握紧手鼓,置于自己的胸前,然后右手五指学着金钗轮击鼓面。谁知轮到无名指敲击,却不听使唤。
    “露馅啦!恁让开!俺要去见金钗美女!”二野说着,就夺回缎带穗子,向金钗、颜征在住房跑去。
    “金钗姑娘!金钗姑娘一一!”二野边跑边高声呼叫。
    “二野!别撒野一一!”颜征在紧跟在二野身后,亦边跑边高声叫喊。
    “此为啥?”二野跑进大门,指着木几上摆着食物:碗筷,扭头大声问刚跑进门的颜征在。
    “即日啥日子?”颜征在厉声反问道。
    “中元节!”
    “行啥礼?”
    “宴席祭祖!”
    “好!俺们一块祭周公!”
    “呵呵!”二野冷笑后,不再说话。
    “俺乃姬家姑娘,汝乃姬姓儿孙!不要说话,祭祀即刻开始!”颜征在说着,双膝跪地。
    “汝早就不是俺姬家姑娘了!”二野转过身子,再扭头回话。
    “俺现在不去颜家了,当然还姓姬!”颜征在站起身,冲着二野嚷道。
    “二野公子能帮帮俺吗?”金钗耳用背顶着房门,听房外二人话不投机,于是乎,大声喊话。
    “哈哈!能为金钗姑娘做点什么,俺一千个乐意!一万个高兴!”二野面对房门,笑着说。
    “帮俺去饭堂,提一桶热水来!”金钗大声说。
    “要热水干么呢?”二野大声问。
    “沐浴!”金钗回答说。
    “祭祀俺姬家祖先,不必沐浴!”二野大声说。
    “不为祭祀!”金钗说。
    “那为啥?”二野问。
    “哇塞!女人的事,不能问!”颜征在冲着二野大声吼道。
    “呵呵!汝亦女人!为何不沐浴?”二野冷笑着反问道。
    “俺还没到时候!”颜征在怒斥道。
    “二野公子既然乐意帮忙,就请快去!”金钗大声说。
    “好!好的!俺去也!”二野对房门说完,就跑出大门。
    颜征在目送二野跑远,立即转身,见金钗换好裙裤,忙指着大门外,小声说:“二野很快就回来了!咋办?”
    “哈哈!谢谢小妹关心!王嫂是不会让伊很快回来的。俺们先吃饭”金钗说着伸出左手,牵起颜征在的右手。一块儿走到木几边,分坐在地上草垫上,两人埋头吃饭。
    进餐完毕后,颜征在见二野还没回来,笑着问:“哈匕!金钗姐真神!咋知二野不会很快回来的?”
    “想明白原因吗!”金钗反问道。
    颜征在点点头,没说话。
    “哎一!像妹这个年龄,懂这原因,有好处!”金钗叹了口气,大声说。
    颜征在猛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姐给妹讲讲自己为啥这么估计。汝想,姐突然提出沐浴,王嫂一定会想到姐是自己的事来了。王嫂是做娘多年的中年妇女,伊定懂得,女人自己的事来了,洗腚,用的热水,应该用烧开后凉下来的温水才不肮脏!故姐猜想,王嫂听二野到饭帮俺提热水,当然会先烧开水,再凉成温水。这样一来,就花时间了!再说,姐估计二野爱讲面子,会等王嫂烧水、凉水的!”金钗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小声说。
    “那是!那是!有一回。俺二姐自己的事来后,她不听娘的话,用刚烧热的水洗腚,结果,肚子疼了半个多月!俺姬娘也像姐恁说的一样,来那事,洗腚一定要用温开水!”颜征在边把金钗收拾好的碗筷放进藤篮,边应声说。
    “哈哈!女儿有娘真幸福哟!二野没来,咱姐妹先切磋吟诵配器!”金钗笑着说。
    “好的!”颜征在边说边把提篮放在木几旁边。
    金钗伸手,把提篮移开一些后,哈了哈嗓子,小声说: “俺开讲啦!就以小妹刚才吟诵《大诰》为例,说话声音高低长短、轻重缓急,教语言文字者说来,是抑扬顿挫。俺在曲艺上,则用宫—商—角—徵—羽阐释。把其称之为音阶;俺在舞艺上,则常用举手投足、摇头扭腰、软硬兼施的肢体语言表达……”
    “太深奥啦!俺听不懂!”颜征在瞪大眼睛,高声嚷道。
    金钗轻轻点了点头,拿起手鼓,小声问:“妹用口头语背诵《大诰》,姐敲手鼓配合,妹有什么感觉?”
    颜征在一会儿眯起眼睛,一会儿绉起眉头,过了一会儿,才笑着说:“哈哈!俺感觉特别开心!”
    金钗轻轻点点头,小声说:“妹感觉开心,说明曲艺有文化人!”说着,金钗举起手鼓,从鼓心到鼓边,顺序点击,并同时用嗓子发宫、商、角、徵、羽,伴鼓声由低到高。然后把手鼓边递给颜征在,边小声说:“若未听懂音阶,妹就自己试试!”
    颜征在接过手鼓,学金钗敲击鼓面,敲了一遍又一遍。
    “停一下!”金钗见颜征在额头上冒汗了,边打手势边说。
    “俺不累!只是觉得自己有力用不到点子上!”颜征在一面用袖子擦额头上的汗,一面睁大眼睛,盯着金钗的脸,大声说。
    金钗见颜征在用自己的袖子擦,连忙起身,跑进房间,找到丝巾,跑回来,边用丝巾给颜征在擦脸,边小声说: “常言道,熟练生巧。不管曲艺还是舞艺,反复练,是必须的。妹若有此爱好,应该持之以恒。”
    颜征在从金钗手中夺下丝巾,大声说“俺的脸上有汗泥!别擦脏了姐的丝巾!”
    金钗从颜征在手里拿回丝巾,擦去伊鼻尖汗珠,笑着说:“哈哈!妹的汗滴真像露珠!特别好看!姐喜欢妹,真的爱屋及乌啦!”
    颜征在不再夺金钗手中的丝巾,站起身来,小声说:“记得小时候背《大诰》时,俺亲爹姬黑胜常说,读书,应该做到横吟倒诵。背记,乃读书诀窍!还说,不背记,就忘了爹叫姬黑胜!俺颜爹亦如此说来,不背不记,不能识字!”
    “学曲艺,练舞艺,也有诀窍,喜怒哀乐之情乃为魂!千万不可忘情!前一会儿,妹背诵,姐敲鼓,妹能领悟出鼓声蕴涵的场景,做到如何用情,已经不难了!如果能触景生情,就行了!”金钗也站起身来,小声说。
    “姐讲的有道理!俺背诵《大诰》口头语第二段,自己边背边敲手鼓。看看不能能触景生情?” 颜征在说着,左手再举起手鼓。
    “行!妹先背诵,让姐领悟其中情感,再作敲击音阶设定与节奏快慢辅导。这样练习,方可有的放矢、事半功倍!”金钗边说边从颜征在手拿过手鼓。
    “有的放矢、事半功倍,姐说的真对。不知道训练方向,当然练不好!第二段口头语比较长,俺慢慢背。”
    “妹慢慢诵,姐细细听。现在开始!”金钗大声说。
    颜征在哈了哈嗓子,背诵起来:
    唉!俺的处境就好像渡过深渊那样危险,俺只好到上天那里寻找渡过难关的办法了。摆下占卜用的大龟吧,让其来明示俺们的前辈是咋样在上天那里接受任命的。此样的大功,系不应当忘记的。俺不敢隐藏上天的威严意旨,用文王遗留给俺们的大宝龟进行占卜,俺们就可以明了上天的用意了。结果就得到卜辞,说:‘西方将有很大的灾难,西方的人也不会平静。’于是此类阴谋叛乱的人更加蠢蠢欲动。殷商的余孽竟敢妄图恢复伊们的统治地位。上天给俺们降下了灾难,此类余孽知道俺们国家因灾难,人心纷乱,竟然狂妄宣称:‘俺们要恢复俺们的统治,反而更加看不起俺们周国。现在伊们发动叛乱了,某些地方的民众也响应伊们的叛乱。然只要有十位贤臣辅佐俺,俺即可以迅速平定叛乱,完成文王、武王所力图达到的武功。俺现在要发动平定叛乱的战争,如此做究竟是凶是吉?俺占卜的结果都是吉兆。
    金钗倾听时,闭上眼睛,一会绉眉头,一会儿动嘴角;一会儿举手,一会儿投足;一会儿摇头,一会儿扭腰。
    “姐,俺背诵完毕。”颜征在用哑嗓门小声说。
    金钗睁开眼睛,用手中丝巾,给颜征在擦掉额头上汗珠后,拿起放在几面的手鼓,从鼓心到鼓边,依次重敲五下,大声说:“鼓边音高,鼓心音低。从鼓心到鼓边,即为宫商角徵羽。音域分大调与小调。大调,即敲宫徴次数多。小调,即敲角羽次数多。姬旦作的乃战前动员,讲话应声音洪亮,用情该慷慨激昂,故必须用音域大调。讲为啥占卜时,随语速放慢,敲击节奏亦需放慢!”说着,把手鼓递给颜征在后,小声说:“现在可以开始练习了。”
    “好的!俺开始练了!” 颜征在说着,学金钗左手握紧手鼓把手,不再捏鼓沿。
    “等等!”金钗迎着门外日光,见颜征举起的右手指甲有点长,叫停后,离开木几,跑到伊站立处,小声说:“姐看看汝的指甲。”
    “哈哈!俺的大拇指指甲专门为俺姬娘留着,扣扣子、驳萝卜皮用的。” 颜征在伸出右手,看了看自己右手大拇指,笑着说。
    “太长,指甲敲鼓,既敲坏鼓面,又发不出动听声音!待俺替汝磨磨,不会影响给汝养娘扣扣子、驳萝卜皮的!”金钗说着,跑进房间。不一会儿,右手握着两快油光闪亮的黄白色卵石,跑到木几边,要颜征在把手鼓放在几面,与自己面对面坐在草垫上。
    颜征在把自己的右手肘部放在几面,右手伸到金钗面前。
    金钗把两块卵石放在几面,先用较粗糙的卵石,把颜征在的五个指头的指甲磨短,再用较光洁的卵石,把指甲磨圆磨光。然后小声说:“妹瞧瞧!”
    “磨光的真漂亮!哪来的卵石呀?”颜征在又惊又喜地大声问。
    “与妹的书简同样,祖传的!”金钗说着,把卵石递给颜征在。
    “哎呀!油光水滑,真乃传家之宝!”颜征在接过卵石,举到自己的眼前,看了又看,赞叹不已,大声说。
    “对不起,刚才,姐敲鼓时,没握把手,乃担心俺的单面手鼓,经不起末修指妹敲击。现在,妹可握把手,依《大诰》情感需要,尽情敲击练习!”金钗面带歉意地小声说。
    “哈哈!姐!别说了!俺姬旦公要后人铭记天下为公,妹没做到!姐做到了!”颜征在笑着大声说。
    “别夸俺!姐亦无所为呢!”金钗瞪眼绉眉大声说。
    “为啥呢?”
    “妹长大了想做啥?”
    颜征在低头不语。
    “妹喜欢干啥?”
    “俺喜欢像姐一样,教别人学习!喜欢像叔梁大哥教別人练武!喜欢像颜爹教别人读书识字!”颜征在一口气大声说完。
    “姐知道妹爱好多,兴趣广,故保守了!怕妹弄坏了手鼓,就没拿出全部家当,当然有私心!”金钗说着,转身走向房间。
    过了一下子,金钗拿着两面手鼓,回到木几旁,放在几面上。
    “哇塞!真大呀!有俺姬爹做的槐木澡盆那么大!”颜征在握住大手鼓把手,惊叫着说。
    “此面乃低音鼓!”金钗小声说。
    “此面鼓,像俺姬爹用槐木做的洗脸盒!”颜征在轻轻放下低音手鼓,握住小手鼓把手,高高举起,大声说。
    “此面乃高音鼓,伴奏《大诰》第二段,声响效果尤佳!”金钗伸出右手,敲击颜征征举起的高音手鼓,大声说。
    “真的呀?”颜征在惊奇大声问。
    “不信,就请妹按姐解释的敲击方法,试试练练!”金钗站起身,小声说。
    颜征在亦站起身来,点了点头,小声说:“姐刚才教俺说,鼓边音高,鼓心音低。从鼓心到鼓边,即为宫商角徵羽。音域分大调与小调。大调,即敲宫徴次数多。小调,即敲角羽次数多。姬旦作的乃战前动员,讲话应声音洪亮,用情该慷慨激昂,故必须用音域大调。讲为啥占卜时,随语速放慢,敲击节奏亦需放慢!现在,俺用高音鼓,边说边敲《大诰》口头语第二段,现在开始练习。”
    “别急!祭祖仪式已经举行过了,该轮到俺姐妹吃饭了!吃饭很快,吃完饭去饭堂练!” 金钗说着,把几面上的低中音手鼓送回房间。
    颜征在也把小手鼓放在木几旁。
    “学吃海味,对身体有好处!”金钗回到木几边,坐下后,拿起一个高粱窝窝头,分成两半,沾了沾海鲜酱,把右手一半递给颜征在,小声说。
    “吃窝窝头,要喝高粱糊糊。”颜征在提起陶罐,边把高粱糊糊倒进金钗碗里,边接过金钗手中的半个窝窝头,小声说。
    “别看!闭上眼睛吃一口,定觉好吃!”金钗喝了一口高粱糊糊,使劲咽下喉,小声说。
    “哇塞!味道真美!”颜征在咬了一点沾酱窝窝头,用舌头在口腔中转了转,再和着一大口高粱糊糊咽下,大声说。
    “哈哈!菜逢知己味道美!俺爹俺娘话没说错!”金钗笑说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俺爹俺娘也说过!”颜征在跟着说。
    “好!吃饭不语!”金钗说着,埋头吃饭。
    颜征在不再说话,亦埋头吃饭。
    姐妹俩很快吃完饭。
    “俺送回饭堂,看看二野怎么还没有提回热水。俺觉得,还是不在那里练手鼓的好。” 颜征在收拾好木几上的碗筷,放进藤提篮后,提起藤篮,小声说着,站起身来。
    “没事!刚才妹用大手鼓边吟诵边敲击,很好。换高音手鼓,会更好!再说,在人多的地方练习,容易锻炼情感!”金钗说着,亦站起身,拿起小手鼓。
    “姐!又回房里干啥?”颜征在见金钗转身回房间,于是乎大声问。
    不一会儿,金钗肩上挂着高粱红色缎小包,手上拿着的小手鼓多了一个槐木盖,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声说:“俺不想二野来这里,带了洗的东西去饭堂。”
    “姐想得周到,男孩是不该往俺们这里跑!姐还没带盆子呢!”颜征在看着房门,大声说。
    “妹以为它只是手鼓盖吗?姐带盆子啦!”金钗说着,右手举起手鼓,用手揭开槐木盖,接着说:“这鼓蒙的乃羊羔皮,薄!盖子,既能保护鼓面,又可用于洗腚!”说完又盖在小手鼓上。
    姐妹路上无话。
    在离饭堂不远的地,王嫂走出茅房,边系被带,边迎上来,小声说:“汝俩来的好!真的不能让二野往女房跑!俺前面烧的水,被二野捅破陶罐,把灶里的火泼熄了!俺换了新罐,再烧燃灶有一会儿了!现在应该开了!等会嫂带金钗去库房洗!”
    “谢谢恁!等征在练完鼓艺,做洗刚好!”金钗小声说。
    王嫂带金钗、颜征在穿过几排木几,刚来到伙房口,只见二野立刻从里面跑出来了,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金钗,笑着说:“哈哈!俺终于见到大美女啦!”
    “尔怎么不会办事呢?”金钗慧眼圆睁,娇声质问。
    “不是俺!是伊!”二野指着王嫂,怒吼道。
    “尔捅破了陶罐,咋怪俺呢?”玉嫂斥责道。
    “汝不用那么重的烧火棍,俺会捅破陶罐吗?再说,灶里若烧木头,火会熄灭吗?还有……”二野还想说什么。
    “别说了!俺不急用!现在,汝看俺教征在妹妹,用小鼓配器,用口头语吟诵《大诰》,表演的咋样!”金钗边说边取下小手鼓的槐木盖子。

    “俺见小姑熟识无睹!哈哈!俺见大丫茅塞顿开!”二野瞥了颜征在一眼,笑着对金钗说。
    “别甩文啦!俺在齐国,早听说尔,读书不怎么样!”金钗严肃满面,大声说。
    “谣言!谣言!不可信也!俺读过整卷《尚书》,咋会不怎的!”二野扔掉手中的烧火棍,怒吼道。
    “嘿嘿!生气呀?有能耐,俺给尔吃一个窝窝头时间,背诵《大诰》倒数第三段!给俺听听!”金钗冷笑说。
    “俺吃一个窝窝头,两大口,费时太短!”二野大声吼道。
    “行!征在妹配器用口头语,吟诵《大诰》倒数第三段,给尔一段空闲回忆本文内容,应该可以接受!现在开始!征在妹表演完,即为时间到!”金钗见王嫂从灶口拖出陶罐,向仓库走去,说着,即拿着槐木盆,紧跟在王嫂身后。
    “大美女说话算数哇!走!俺和汝去饭堂!”二野冲着金钗背影大声说着,即向饭堂走去。
    “小姑告诉汝《大诰》正文倒数第三段,再多敲几遍手鼓,多用口头语吟诵,尔应该能够背诵,成功应对金钗姐考察!”颜征在跟着走进饭堂,边走边说。
    “能讨大美女开心,俺即快乐!”二野说着,坐在空地第一排木几后的草垫上。
    “俺开始了!”颜征在见二野坐定,双肘搁在几面,双手撑着脑袋,于是乎大声说。
    “快开始!俺听着!”二野不耐烦大声说。
    紧接着,颜征在口始接连背诵《大诰》倒数第三段;
    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既厎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宁王大命?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
    “此内容不长,尔好好回忆,应该能熟记!小姑进伙房喝口水,再给尔表演!”几遍背诵完,颜征在觉得口渴,说着,跑进伙房。
    “征在小姑,恁慢慢表演,俺慢慢背。”二野见颜征在走出伙房,立即站起身,小声说。
    “哈哈!汝终于想通了!看在二侄子态度好,俺慢慢来!”颜征在笑着说。
    二野坐回原位。
    颜征在敲响手鼓。
    鼓声忽高忽低。
    诵音如泣如诉:
    王说:“你们是曾经辅佐过文王的老臣,你们能够认真回顾遥远的过去吗?你们知道文王是如何勤勤恳恳的吗?上天把获得成功的办法秘密地告诉我们,我不敢不竭尽全力来完成文王所力图成就的事业。所以,我就用这个道理来劝导你们各位诸侯国君,上天诚恳地表示赞助,说明上天将要成全我们的臣民。我为什么不继承文王的事业、争取最后的胜利呢?上天也因此经常向我们发出命令,迫切得就像是去掉自己身上的疾病,我怎敢不去努力地完成文王从上天那里接受的神圣事业呢?”
    “小姑!俺会背了!以后做国王,俺有词啦!哈哈!”二丫一跃而起,手舞足蹈、开怀大笑说。
    “真的呀!汝背背试试!”颜征在猛击手鼓,待二野停下来后,大声说。
    “背就背!小姑听着”二野说着,背起来:
    王曰:“若昔,朕其逝。朕言艰日思,若考作室,既厎法,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厥父菑,厥子乃弗肯播,矧肯获?厥考翼,其肯曰:予有后,弗弃基?肆予曷敢不越卬敉宁王大命?若兄考,乃有友伐厥子,民养其劝弗救?
    “抑扬顿挫!背的好!”金钗站在饭堂门口,目睹眼前情景,大声赞美道。
    “效果真不错!姐!谢谢恁!”颜征在迎上去,边把手鼓还给金钗,边大声说。
    “大美女!汝不只是外表美,亦有内才!俺真的爱恁!”说着,向金钗扑去!
    金钗边把槐木盆盖在手鼓上,边后退一步!
    “汝爱啥人呀一一?”金钗背后传来女尖叫声。
    第六回 三女各有情 数语分厘清

    在寄养生活中,听清爹娘、姐弟说话,颜征在当成自己第一要务。
    听到门外女人尖叫声,颜征在懂得系二姐不请到来,连忙跑出饭堂大门,伸开双臂,想抱住二丫!
    “别拦俺!”二丫赶快躲开颜征在,看见二野的左手搭在金钗的右肩上,立即大声喊道: “快放下!”
    与此同时,夹在二野与金钗两胸部之间小手鼓“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趁金钗弯腰捡小手鼓的瞬间,二丫抓住二野刚放下的右手,怒吼道:“王子应懂王道!搭过俺肩的手,为啥去搭别的女人?”
    二野瞪大眼睛,小声问:“汝咋来了?”
    二丫睁大眼睛,大声问:“俺咋不能来?”
    “二姐啥时候与二野好上了?”颜征在绉起眉头,小声问。
    二丫左手拉着二野的右手,转身把二野的右臂夹在自己的右腋下,冲着刚走进大门的小妹,大声嚷道:“俺颜家哪宗事对不起汝?汝的胳膊肘干么往外拐?竟勾来一个齐国小妖婆,与俺抢男人!”
    “哎!汝把话说清楚!汝妹咋勾引俺了?俺咋成了小妖婆?咋抢了汝家男人?”金钗先是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缓过劲来后,气不打一处来!对二丫斥责道。
    “俺,俺,俺……”二野在二丫身后,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金钗,语塞了。
    “看尔发呆的眼睛,即懂得尔魂被伊勾住了!读《尚书.召诰》时,俺!爹反复教导尔,不要和小民一起放纵自己的行为而不遵法度!尔此时叫俺、俺的,眼睛盯着小妖精,像掉魂一般!何也?”二丫反转身,用头挡住二野眼睛,大声说。
    “王子遵从法度,汝却与之拉拉扯扯!合法度吗?俺啥变成小妖精了?”金钗冲着二丫的背,愤愤说。
    “是呀!刚才,金钗姐与二姐同样,也在帮二野温故《尚书.大诰》,没有不遵从法度呢!”颜征在跑到二野、二丫侧面,大声说。
    “俺再说一遍,俺爹俺娘没有亏待汝!汝别如此替齐国女帮腔!”二丫大声吼道。
    “哈哈!俺终于是齐国女啦!尔等三位皆为鲁国人,征在妹好好陪王子、二姐说话,俺告辞啦!哈哈!”金钗笑着提着小手鼓,向颜征在打了个告别手势,乐呵呵地走出大门,大步向住房走去。
    “金钗姑娘有话好说,别走哇!”二野挣扎一阵子,好不容易才从二丫腋下抽出右臂,望着金钗远去身影,大声嚷道。
    “二野!别忘了俺反复告诫尔!千万不要看见稍微漂亮少女,两条腿挪不动!”二丫扯住二野腰带穗子,娇斥道。
    “汝亦别忘了!俺亦反复表态说过,汝老颜家三个闺女,唯汝细皮嫩肉,圆圆脸蛋,大大眼睛,直直鼻梁,樱桃小嘴,高高个子,婀娜身段,可称得上俺鲁国第一美女!”二野大声说。
    “哈哈!既然如此,尔为啥称俺金钗姐为大美女呢?”颜征在笑着问道。
    “汝年纪小,没长大成人。再过几年,像俺和那个齐国女般大时,即懂姐为啥如此生气。才懂得姐去驿站,听刘嫂说太学堂来了个齐国小妖精,即一路小跑到过来!谁知在学堂门前,又听差役说伊来了,姐亲眼目睹伊与小妖精拉拉扯扯,更是怒发冲冠!妹应该懂得,姐与伊三兄弟乃同窗学友,亦应该知晓大野从未与姐勾勾搭搭,三野亦从未与姐逗逗打打。唯有伊,非与俺拉拉扯扯,即与俺粘粘糊糊!伊尤其爱色!对伊姐不得不防!”二丫一面对颜征在说话,一面怒视二野。
    “二丫美女言之过份!俺哥未与汝亲近,其一,哥身子欠壮;其二,哥懂俺喜欢汝。俺弟虽身强力壮,然犹处顽童年纪,未懂男欢女爱为何物!此正如俺小姑!”
    “哇塞!成大竟然如此麻烦!”颜征在惊叫起来!
    “哈哈!何足为奇?刚才汝姐贬俺爱色,其实,汝姐与俺同样爱帅!哈哈!色也罢,帅也罢,美字便可概括。要晓得,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哈哈!”二野边笑边说。
    “尔等说完了吗?饭堂是吃饭的地方,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话说不完,请二野王子带二丫进宫去说!征在亦该回住处了!俺该打扫卫生啦!”王嫂拿扫帚从伙房门口往饭堂大门口扫地,直到离三人不远,才起腰来,大声说。
    “哎呀!日头快落山了!王嫂辛苦了!该回家了!”二野边说边从王嫂手中夺过扫帚,随即转身弯腰递给颜征在,并笑着说:“嘻嘻!小姑,麻烦恁接着扫!”
    “伊与这竹扫帚同样高,咋扫?还是俺扫,恁带二丫回宫,想聊多长时间就聊多长时间!”王嫂说着从二野手中夺回扫帚,又朝着三人立足处,边扫边嚷道:“扫地出门,俺不顾人!扫地出门,俺不顾人!”
    见此情形,二野不停跳跃,想躲开地上滚来垃圾,不料刚落地的右脚踩到玉米棒子上,身子一晃,摔了个仰面朝天!
    颜二丫慌忙弯腰想拉二野,谁知脚也踩到玉米棒子上,身子也猛地一晃,上身倒在二野怀里。
    “使不得!使不得!”二野狂喊着,想翻滚开。
    “快别动!快别动!”二丫双手撑着二野胸部,厉声嚷道。
    “哎呀!不得了!俩个少男少女竟然会头啦!”王嫂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地上二野、二丫,惊叫道。
    “恁说俺二姐与二野成亲了?”颜征在瞪大眼睛,吃惊地大声问。
    “俺只说汝二姐与二王子头碰到一块了!没别的意思!”王嫂边拾起地上的玉米棒子扔到垃圾桶里,边辩驳说。
    “王嫂!楚国方言会头,即为成亲!不信,把齐国女找回来问问!晏子使楚后,学回来许多楚国话,俺曾经在驿站,亲耳听季孙夙说过,讲楚国人把成亲,叫作会头!”二丫猛地用力,站起身来,眯眼大声说。
    “俺是听孩子爹讲过会头,并没有听到成亲!若把会头叫作成亲,俺万万不敢!”王嫂说着,转身想回伙房。
    “恁听俺说!”二丫冲上前,双手抓住王嫂胳膊肘,大声说。
    “让王嫂走!”二野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大声说。
    “汝想干嘛?”二丫扭头厉声问。
    “不想干嘛!王嫂懂得,男婚女嫁,必须受父母之命,听媒妁之言。俺爹娘并不知俺俩曾经相好,若突然听到俺俩成亲,即会雷霆大怒!王嫂即触犯王法!闹不好,即遭杀头之殃!故伊当然说万万不敢!”二野瞪大眼睛,振振有词地大声说。
    “真的岂有此理!日落西山,天昏地暗,致俺俩踩到玉米棒子,摔倒后,会头了!应该是天地造化!天意肯定大于王法!造化当然高于媒妁之言!与王嫂何干系?王嫂何罪之有?”二丫头头是道地反驳说。
    “难道男婚女嫁无个人自由了吗?”颜征在看着王嫂呆若木鸡、二野张口结舌、二丫困兽犹斗之态,小心翼翼地小声问。
    “哦哦!此事既复杂亦简单!有爹有娘即复杂,无爹无妰即简单。俺与汝大老王哥,皆为孤儿,从小流落街头,一块儿吃百家饭长大。稍懂事后,驿站缺人手,收留俺俩。后来,伊学做饭炒菜,俺干淘米择菜。再后来,俺俩就成亲了。”王嫂如泣如诉地小声问答说。
    “嘿嘿!王嫂!依汝如此说来,野丫头与叔梁将军可以自由婚恋啰!”二丫指着颜征在,冷笑着说。
    “咋说话呀?”王嫂摇头问二丫。
    “俺实话实说哩!”二丫满脸不在乎,抬高嗓门,大声说。
    “二姐胡说!”颜征在怒吼道。
    “汝有爹娘吗!”二丫厉声问。
    “俺有颜爹姬娘!”征在小声答。
    “别抢俺爹俺娘!”二丫亦怒吼道。
    “养父养母非爹娘?”二野小声问。
    “既是亦非。”王嫂小声答。
    “哈哈!若非,俺以为二丫未胡说!”二野笑着说。
    “此话何来?”王嫂眯眼小声问。
    “叔梁将军上无父母,下有病儿,季婶年老,后嗣无望。再过几年,家况愈窘。而野丫头去成大姑娘,可全消叔梁家愁。若二野劝国王降旨于叔梁纳妾,为救国救民再生勇男,当然皆大欢喜,此话当然有理!”
    “二姐痴人说梦!”征在又怒吼道。
    “嘿嘿!颜征在别不知好歹!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到时候,俺定按二丫建议,找俺爹求情,让汝自由婚恋!只是,现在汝必须把金钗叫回来,等汝长大,俺方帮汝!嘿嘿!”二野冷笑着说。
    “汝想干嘛?”二丫怒斥道。
    “哈哈!俺想灭伊威风,长汝志气!”二野笑着说。
    “二姐!金钗姐未抖威风呢!”征在小声说。
    “未抖威风?伊干嘛关房门,不让俺进房!要懂得此地乃鲁国!鲁国啥地俺不能去?”二野盯着二丫的眼睛,大声说。
    “这个齐国女人干嘛关房门?”二丫目光边从二野、征在脸上扫过,边厉声问。
    “抖威风呗!”二野大声说。
    “金钗姐是身上不舒服!”征在更大声说。
    “不舒服关门干么呢?”二野大声反问道。
    “二野!汝真的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二丫瞪眼大声问。
    “嘿嘿!俺只晓得汝不愿理睬俺时,俺才感觉不舒服!然而汝道不舒服时,俺皆对汝无乱为!嘿嘿!”二野冷笑着说。
    “男女身子不一般,汝勿懂?”二丫责问道。
    “俺只懂男人一般长胡子,女人一般不长胡子。其余并无不同!”二野一本正经地小声说。
    “说汝乃书呆子,然尔并非认真读书郎!今日本二姐告诉尔,俺小妹决不能让那个齐国女人回来!”
    “二姐说的对!俺即去告诉金钗姐,一定不能见二野王子!”颜征在说着,就向住处跑去。
    “野丫头!等着!汝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二野冲着颜征在的背影,大声喊道。
    “汝打算把俺妹咋的?”二丫厉声问。
    “让伊嫁不了人!”二野恶狠狠地大声答。
    “难道留着嫁汝!”二丫更厉声问。
    “嘿嘿!俺每回见到汝小妹,总觉得哭笑不得,世上真的难得丑奇女!嘿嘿!”二野冷笑着说。
    “哎呀!俺与姬征在朝夕相处五年多,并未感觉到伊有多难看呢!”二丫惊叫着说。
    “汝此言,俺兄亦说过。俺问为啥?兄长告知说,此心态曰熟识无睹!即看多了,习惯成自然!俺说征在丑,兄长曰征在身段好,小腿长,今后个头会长的比汝高。相貌有特色,并概括七露……”二野说着,去摸自己的后脑勺。
    “哪七露?”二丫追问道。
    二野一个劲地摸自己的后脑勺,未回答。
    “快说!”二丫再追问。
    “嘿嘿!俺想起来了!乃两耳露轮,两眼露白,一鼻露两孔,一口露齿,三个二加一,即为七!”
    “大王子看重征在小丫,俺与金钗在伙房里听两人议论,皆以为很有道理!”王嫂左手拉着金钗的右胳膊,从伙房走出来,边走边说。
    “哎呀!金钗真仙女!汝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呀!”二野大声惊叫起来。
    “什么仙女凡丫的!俺根本没回住处,走到半路,想起俺的浴巾丢在仓库,就去仓库拿浴巾。没想到王嫂去仓库做卫生,俺们碰上了!”金钗左手举起浴巾,大声说。
    “大姑娘用的浴巾,举得高高的,不害羞吗!”二丫瞪眼大声嚷道。
    “俺洗澡后,浴巾搓得干干净净的,有啥可害羞的?汝俩背后议论别人,那才害羞呢!”金钗大声说。
    “金钗美人,俺背后并未贬汝!”二野小声说。
    “嘿嘿!汝刚才说俺特别美,啥意思?”二丫盯着二野大声责问道。
    “金钗姑娘,把俺刚才告诉汝的话,对伊们说说!”王嫂见三个青年人都满面尴尬,于是乎,插话说。
    “好的!俺来说说。首先,俺要祝福二王子与二丫姑娘双双相亲爱!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故俺会在适当的时候,告诉季孙夙正卿,请伊做大媒,待学业有成,即成大婚。”金钗轻言细语地说。
    “哎呀!金钗美女万万使不得!”二野气急败坏地大声说。
    “咋使不得?汝懂得,俺与姬征在并非亲姐妹,伊有七露,难道俺有七露?难道俺的耳朵、眼睛、鼻子、嘴巴长得丑?”二丫声斥责道。
    “二王子,汝的兄长说征在丫头七露并非丑,乃称为待征,以俺为娘身份,告诉尔,所有男人,长相特别像娘的模样。俺在想,再过几年,征在丫头嫁人添生后,如果生儿子,两耳露轮,长大就不会偏听偏信;两眼露白,就会黑白分明;一鼻露两孔,就会气顺心宽;嘴巴露齿,就会说话算数!这样的男孩,只要立志爱学、谦虚谨慎,将来一定会、会、会……”王嫂语塞了!
    “会成就一番事业的!一定会成为一名帅哥!”金钗大声补充说。
    “啥人啊?”颜红在忽然从伙房跑出来,大声问道。
    “野丫头!咋说话不算数呢?此齐国女咋来了?”二丫指着金钗,冲着刚跑进饭堂的颜征在,厉声问。
    “俺、俺跑、跑到住房大、大门口,向里大声叫、叫金钗姐,没、没听见回答,忙往回、回跑,见金钗姐从仓库出、出来,进了伙房!俺连忙跑、跑过来!”颜征在边喘气,边说。
    “汝干嘛不让俺回来?”金钗看着二丫,小声问。
    “哈哈!伊争风啦!”王嫂笑着说。
    “哈哈!俺才不和伊吃醋呢!”金钗眯眼看着王嫂笑着说。
    “二野王子每叫汝一声美女,俺见汝眉开眼笑!俺和伊系恋爱关系,汝不吃醋,鬼相信!”二丫瞪眼看着金钗,大声说。
    “二姐,俺从小到大,都未见到鬼!世上应该无鬼!”颜征在不再喘气,绉着眉头,对二丫大声说。
    “嘿嘿!鬼都在人们心中!”二野冷笑着说。
    “二野!不许恁为伊们帮腔!”二丫睁大眼睛,盯着二野的脸,大声嚷道。
    “俺没替啥人帮腔!只是说了叔梁将军爱说的话!”二野闭上眼睛,小声说。
    “叔梁大哥喜欢啥人?”二丫盯着二野,大声问。
    “哈哈!俺懂得叔梁将军喜欢啥人!”金钗笑着说。
    “美女!汝见过俺叔梁先生吗?”二野睁大眼睛,小声问。
    ??“哈哈!帅哥,俺不只见过这位将军,并与伊共事过!”金钗笑着说。
    ??“咋啦!一个开口美女!一个张嘴帅哥!调啥情呢!”二丫目光炯然扫过二野、金钗下巴,再把目光投向颜征在,大声吼道:“野丫头!快讲!避开俺爹俺娘,到底与那个老男人干了多少坏事!”
    ??“二姐,汝别生气!金钗姐说的共事,就是伊马受惊狂奔,叔梁大哥带俺去找,半途碰到所发生的事!”颜征在紧绉眉头,看着二丫,小声说。
    ??“二丫姑娘!俺劝汝,若真想与二野王子谈婚论嫁,请快快改改争风吃醋的坏脾气!要懂得,二野作为王子,伊兄长身体健康有问题,有朝一日,做了鲁国国王,今后会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日子该怎么过呀!”金钗一会儿看着二野,一会儿看着二丫,慢调斯理地小声说。?
    “嘿嘿!齐国丫!二野王子称汝美女,听刚才一席话,俺觉得尔貌美却心丑!嘿嘿!”二丫给金钗一个白眼后,冷笑着说。
    “哈哈!俺实话实说!有不当之处,敬请指教!”金钗眯眼看着二丫,笑着说。
    “美女!不用二丫回答!俺说说自己的想法!”二野看着二丫,小声说。
    “叫啥美女?其用心不良,无美可言!”二丫拦住二野话头,回头接着对金钗大声说:“俺晓得国王三位公子皆为一母所生,伊们同胞兄弟,情同手足。大野公子只是由于早产,体质稍差,却无大病!尔却恶意推测其当不了国王,或者是说当不长国王!居心叵测!二野会意兴吗?”
    “二姐!俺觉得金钗姐说的并不是恁认为的意思。伊只是说大野王子健康有问题,有朝一日出于《大诰》表达出来的危机感,让位给足智多谋的二野王子,妹以为既是肯定王子间的亲情,亦有夸奖大野王子胸怀宽广之善德!肯定周公天下为公国策代代相传!姬旦……”颜征在一会看着金钗,一会儿看着二丫,一会儿看着二野,小声说。
    “住嘴!”二丫没让颜征在把话说完,大吼一声,立即指着金钗怒吼道:“常言道,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尔妄图转移二野对俺的爱,方暗示不能把婚娶关注对象,放在俺一人身上!同样明示自己亦可作为二野王子的恋爱对象!”
    “金钗姐!恁是季孙正卿请来的武术舞艺教师,说恁爱叔梁大哥,由于同事关系,当然行!说恁爱二野王子,由于师生关系,即便年龄相差无几,当然不行!”颜征在睁大眼睛,大声说。
    “小妹言之有理!俺若有此意,师道尊严何在?”金钗对颜征在说完,立即把自己的视线投向二丫、二野,接着说:“真正想学点知识、长点能力,作为求学者,必须心无旁骛!专心致志才行!尔等若真心互相喜欢,要坚持的是好好学习,互相帮助!”
    “哈哈!俺听懂了!”二野笑着说完,马上扭头大声对二丫说:“从现在开始,俺不再称金钗为美女,俺俩皆同金钗先生了!行吗?”
    “哈哈!王子不再是顽童啦!多少年来,在这个时辰,饭堂空无一人!俺扫地,感觉冷冷清清的!今日特别热闹!谢谢大家!快天黑了!俺该关门了!”王嫂笑着说。
    “俺们亦该回住处了!”金钗接着说。
    “金钗先生请先走!”二野从门口站回门里,左掌抱右拳,躬身对金钗说。
    “多谢王子大礼!”金钗左手捏着自己的右手指,下蹲边回礼,边对二野说。
    紧接着,金钗伸出右手,抓住颜征在左胳膊肘,小声说:“王子要俺先走,俺就不客气了。一起走吧!”
    “好!走吧!”颜征在说着就迈步与金钗并排,走出大门。
    “等等!”二丫冲着颜征在后背,大声嚷道。
    “二姐!咋了?”颜征在边挣脱金钗的手,边回头问二丫。
    “伊乃先生,汝连学生都不是!怎能同住呢?”二丫大声回答说。
    “俺听叔梁将军讲过征在小妹的情况,汝家不想再收养了!伊不与俺同住,难道去流浪?”金钗大声对二丫说。
    二丫瞪眼看着金钗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金钗再伸右手抓住颜征在的左胳膊肘,拉长嗓门,大声说:“俺们走一一!”
    “对!俺们走一一!”二野亦伸右手挽住二丫左胳膊肘,学金钗的腔调,大声说。
    “去哪里?”二丫扭头睁大眼睛,小声问。
    “伊们去哪里,俺们即去哪。”二野小声答。
    “俺不去!”二丫边说边用左大臂向天一挥,甩开二野的右手。
    “干嘛呢?”二野转身正面对着二丫,小声问。
    “野丫头被俺撵出家门,跟着伊,俺不愿意!”二丫绉起眉头,大声说。
    “撵颜征在出家门,汝爹汝娘同意吗?”二野小声问。
    “小事一桩,何须爹娘同意?”
    “大事小嘘,违旨了得?”
    “人死事了,何来违旨?”
    “妥善安置姬征在,并非季孙丞相所言,乃父王降旨!”
    “国王点名俺爹了吗?”
    “叔梁将军向父王建议送汝家寄养,国王称善呢!”
    “俺撵野丫头出门,有犯王法了吗?”
    “汝并非家主,仅为姐妹斗嘴,应该不涉嫌犯法!只须立即改正!”
    二丫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啊啊”地说不出话来。
    “伊们走远了,俺俩赶快追上!迟了,伊们紧关大门了!”二野边再伸左手,挽起二丫右胳膊肘,边大声说。
    二丫又使劲甩开二野的左手,立刻猛地蹲下,低头拉泣起来。
    二野望着金钗和颜征在背影消逝在大门甲,并并传来“嘣!”的关门声,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慢慢蹲在二丫对面,小声问:“咋了?”
    “嗯嗯!汝刚才说,俺、俺撵、撵姬征在出、出门,是犯了王、王、王法。虽说俺不、不担、担、担责,然俺爹可、可、可以免、免、免责吗?嗯嗯……”二丫泣不成声地哭着说。
    “大人们的事,俺不懂!”二野大声说。
    “啥人懂呢?”
    “金钗懂!”
    “为啥?”
    “俺见多识广!”
    “俺不信!”
    “伊一个人能来鲁国呢!”
    “俺一个人亦可去齐国!”
    “汝到齐国干啥?”
    “伊来鲁国能当教师?”
    “当然能当教师!伊教颜征在敲手鼓,真的能帮助背书!俺亲身领教过!”二野说着,猛地站起身。
    “好!俺就与汝去找金钗,看看伊到底有多大能耐!走!”二丫说着,猛地站起身,拉着二野腰带穗子,要往前走。
    “伊关门了!”二野大声说着,夺回腰带穗穗。
    二丫扭头朝前看,只见大野、三野王子各骑一匹白马狂奔而来,立刻大声惊叫道:“汝兄弟来了!”
    眨眼间,着装颜色、款式与二野相同的大野、三野即来到饭堂大门前。
    大野翻身下马,看了看二野和二丫,轻言细语地笑着对二丫说:“好同窗,汝说你不爱野,咋粘上二野了?”
    二丫瞅着大野的头巾,大声说:“俺说的此野非彼野!”
    “此话怎讲?”三野骑在马上,低头看着二丫,大声问。
    二丫抬头,盯着三野的眼睛,大声说:“俺爹上课讲的内容,难道汝忘了!此字初文始见于商代甲骨文,其古字形由土及地上的树木所组成,表现出野外的风景。说文古文中将树木中加入予形,作田、土,从而成为了形声字。由郊外引申为旷野、田野、偏僻之地、边境等,再引申为质朴、粗鄙、蛮横、不受拘束等,还引申为民间与朝相对、非正式的等。俺爱野,系尔等白马王子好风景之野。俺恨野,乃野丫头品行粗鄙、蛮横之野。故而言之!”
    “读书归读书!俺们不为读书而来!”大野小声对三野、二丫说完,扭头问二野:“汝的坐骑踢伤人啦!一伙人牵着白马,正在系马院扯皮哩!”
    “咋了?俺驯马完,白马见路边有一片绊根草,赖着不走。俺肚子也饿了,只好把马系在路边树杆上,让其啃草。难道马挣脱缰绳跑了?”二野瞪眼大声说。
    “大野王子,这点小事,汝帮二野处理即可,何来找伊呢?俺有要事正求二野帮忙哩!”二丫大声说。
    “何要事?”大野皱眉大声问。
    “伊把颜征在撵出家门了!”二野大声说。
    “汝好大胆子!竟敢违反俺父王旨意!”大野顿时脸色苍白,冲着二丫大声说。
    “大哥,俺劝汝不来找二哥呢!走!快上马!俺们去处理得了!”三野说着,即调转马头,回奔而去。
    “汝的事,俺们去办!伊的事,汝去办”大野说着跃身上马,去追三野。
    “走吧!”二丫边说边抓住二野腰带穗子。
    “俺吃过齐国女的闭门羹呢!”二野说着拉回腰带穗子。
    “常言患难见真情!尔等说俺犯王法,俺不想犯这个王法!现在求汝陪俺去抱姬征在找回家,汝却担心自己丢面子!您说喜欢俺,是假的!”二丫说着,转身向女生住处大步走去。
    “只做伴,俺愿意!”二野边说边追二丫。
    二丫突然蹲下。
    二野从二丫头跨过。
    “哈哈!汝如此机智,帮俺好好劝劝姬征在!”二丫大笑着说。
    “嘿嘿!汝如此心计快出,一定可以说服金钗允许颜征在回家。”二野冷笑着说。
    “汝接触金钗比俺时间长,应该了解比俺多!汝说,金钗好对付吗?”二丫站起身,小声问。
    “俺认识伊时间并不长,了解并不多,给俺的印象,会教技艺,不好打交道!”二野大声回答。
    “走吧!”二丫边说边抓住二野腰带穗子。
    “俺吃过齐国女的闭门羹呢!”二野说着拉回腰带穗子。
    “常言患难见真情!尔等说俺犯王法,俺不想犯这个王法!现在求汝陪俺去抱姬征在找回家,汝却担心自己丢面子!您说喜欢俺,是假的!”二丫说着,转身向女生住处大步走去。
    “只做伴,俺愿意!”二野边说边追二丫。
    二丫突然蹲下。
    二野从二丫头跨过。
    “哈哈!汝如此机智,帮俺好好劝劝姬征在!”二丫大笑着说。
    “嘿嘿!汝如此心计快出,一定可以说服金钗允许颜征在回家。”二野冷笑着说。
    “汝接触金钗比俺时间长,应该了解比俺多!汝说,金钗好对付吗?”二丫站起身,小声问。
    “俺认识伊时间并不长,了解并不多,给俺的印象,会教技艺,不好打交道!”二野大声回答。
    “不好打交道,不等于不能打交道!俺们女孩子,最爱听尔等男孩子叫美女。汝多叫伊几声美女,伊应该会让姬征在寄养俺家的!”二丫边说边伸出双手,推着二野往前走。
    二丫使劲推着二野,快快往前走。
    没走多远,女生住处即传来敲手鼓声。
    二野突然下蹲,二丫上身失控,一下倒在二野的背上!
    “汝咋了?”二丫尖叫道。
    “听声音!”二野哑答说。
    “啥声音?”二丫大声问。
    “别闹了!快开学了!汝爹布置的假期作业,俺还没做完呢!”二野脸朝黄土背朝天,闷声闷气地说。
    “什么作业?”二丫站起身,低头大声问。
    二野捡起路边枯树枝,在地上写拙“大诰”。
    “没抄完,俺帮汝抄!”二丫大声说。
    “不会背,汝能帮俺背吗?”二野猛站起身,看着二丫的脸,大声问。
    “都不会背吗?”二丫小声问。
    二野摇了摇头,指着女生住处大门。
    门里传出击鼓声与颜征在吟诵声:
    周文王现在我应当为我们年幼的国王慎重考虑出征的困难。唉!实在是这样,一旦发动战争,就要惊扰千家万户,甚至包括鳏夫寡妇在内,这多么令人哀痛啊!我们遭到天灾,上天把非常严重的困难,降临到我以及我们幼主的身上,我不能只为自身的安危着想。我猜想你们各位国君和你们的官吏们,也一定会这样劝告我:‘不应当过分地关注自己的安危,不应该不完成你的父亲文王所力图成就的功业。
    “有什么好听的!此乃口头语译文,并非原文呢!”二丫厉声吼道。
    “哈哈!金钗说,懂得口头语,有助于背诵原文呢!汝爹若知道了金钗的教书新方法,肯定喜出望外!”二野笑着大声说。
    “有啥可笑的?常言道,生姜还是老的辣!比教书,俺爹肯定比伊超过一万倍!”二丫厉声道。
    “嘿嘿!常言亦道,女儿乃爹小棉袄!汝当然给颜襄先生送温暖!”二野冷笑说。
    “情人眼里出美女!看来,汝真的爱上这个齐国丑八怪了!俺不输这口气!”二丫边吼边伸出右手,使劲拍打大门。
    “啥人?”门里传出金钗的问话声。
    “俺!”二丫大声吼道。
    “干啥?”门里问
    “接俺妹回家!”问外答。
    “伊没家了!”门里答。
    “啥人说的?”门外问。
    “叔梁将军!”门里答。
    “啥时候?”门外问。
    “前会儿!”门里答。
    门里门外都不说话了。
    二野盯着二丫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再指着自己的嘴巴,张了张嘴。
    二丫会意地点了点头。
    “颜征在!刚才,俺哥来告诉二丫,伊撵汝出颜家,犯王法了!不但要查汝二姐,而且亦会查汝养父!还会牵扯到汝养母!汝快出来,跟着汝二姐回颜家!”二野一口气把话说完。
    二丫在一旁,不断向二野伸出右手大拇指。
    “笑话!一家两个女孩吵架,竟然触犯王法!真乃滑天下之大稽!”金钗大声说着,打开大门。
    二丫冲入门里,夺过颜征在手中书简,迅速捆起来,大声嚷道:“跟俺回家!”
    “放下!”金钗指着书简梱,大声说。
    “俺接征在回家!”二丫瞪眼大声嚷着。
    “没那么容易!颜征在离开这里,必须由叔梁将来亲自接走!”金钗把后四字加重语气,一字一板说出。
    “为啥?”二野睁大眼睛,看着金钗,小声问。
    “嘿嘿!颜征在是叔梁将军嘱托俺管的,尔等让伊离开,将军向俺要人,俺咋办呢?”金钗冷笑着反问道。
    “嘿嘿!征在并非叔梁家人,何理把伊托管给汝?”二丫亦冷笑着反问道。
    “征在系汝家人吗?”金钗小声问。
    “颜征在乃俺妹!”二丫大声说。
    “非也!汝老是呼叫俺野丫头呢!”颜征在从二丫手中夺回书简梱,大声说。
    “傻丫头!汝、汝、汝不跟姐回、回、回家,俺娘汝、汝、汝姑即触犯、犯、犯王法了!”二丫跳脚结结巴巴嚷道。
    “哇塞!说叔梁将军,叔梁将军即来了!”二野边说边拉二丫往饭堂方向看。
    没等二丫缓过神来,叔梁纥的坐骑即来到面前。
    “哈哈哈!恁来的真好!”金钗看着叔梁纥翻身下马,笑着说。
    “叔梁大哥好!前会儿,恁问俺要不要小妹回家,俺在正生气,气头上,告诉恁,俺不欢迎伊回家。恁走后,俺的爹娘,姐弟都斥责俺不该把妹妹拒之门外。都说恁乃奉国王之命,把征在送俺家寄养!刚才,大野、三野两位王子责备俺,不该触犯王法,把征在撵出家门!要俺领伊回家!只是,金钗先生告知,征在应该在此地陪伴伊!俺该咋办?”二丫边说边盯着叔梁纥的眼睛。
    叔梁纥看着二丫,等伊把话说完,才把自己的视线投向金钗,小声问:“金钗同仁,颜征在行吗?”
    “二野王子,颜征在行吗?”二丫看着叔梁纥,听到提问后,才把视线投向二野,学着叔梁纥腔调,小声问。
    二野眨巴眨巴眼晴,大声冲着金钗说:“啥行不行?”
    金钗学着二野的腔调,冲着叔梁纥说:“啥行不行?”
    “哈哈!俺问颜征在配合教学,行不行?”叔梁纥笑着大声问。
    “哈哈!俺问颜征在配合教学,行不行?”金钗学着叔梁纥的腔调,笑着大声问二野。
    “行!当然行!”二野立即大声说。
    “行啥?男子汉大丈夫!应该说话算数!恁刚才说,颜征在应该随俺回家呢!”
    “二野王子,俺没听懂恁与金钗同事打的哑谜。行?到底啥行?”叔梁纥轻言细语地问。
    “回禀将军,颜襄先生布置背诵《大诰》的作业,俺几天都背不下来,前一会儿,金钗教征在敲手鼓,背课文,没几下,俺就背下来了!俺觉得此法挺好的!”二野边看二丫,边对叔梁纥小声说。
    “好个屁!俺姐教俺弟背《诗经.关雎》,梦星咋背,亦背不下来。俺边拍巴掌,边教伊背,没几下,梦星即背下来了!”二丫瞪眼冲着二野吼道。
    “哈哈!二丫姑娘别生气!俺与汝接触时间虽说不长,却觉得汝很聪明,故二野王子很喜欢汝!俺想,汝若把聪明放在学习上,则更了不得了!汝刚才讲的击掌背书,俺爹曾告诉俺,寓教于乐,成效良多!”金钗笑着说。
    “嘿嘿!既然汝说二丫聪明,就换征在回家好了!”二野盯着金钗,冷笑着说。
    “嘿嘿!不行!俺与金钗脾气皆如同老虎。一笼岂能关二虎呢?”二丫冲着二野冷笑着说。
    “俺也以为二姐换俺回家不可取!俺不愿回家,二姐撵俺,并非主要原因。俺姬娘不喜欢俺,方为根源!”颜征在看着二野,小声说。
    “野丫头!别胡说!俺娘系汝堂姑娘,不是不喜欢汝!而是对汝要求严格!汝说汝离家出走,系俺娘不喜欢汝,国王知道了,那还了得?千万别让俺娘触犯王法哟!”二丫冲着颜征在大声嚷道。
    “俺仨女娃说来说去,话说不清楚,还是请叔梁将军主持公道!”金钗看着叔梁纥,小声说。
    “刚才,俺到公卿府,请公卿到学堂视察。公卿要俺先来,伊随后就到。等等,等公卿来了,再作安排!”叔梁纥看着金钗,大声说。
    叔梁纥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车马声!
    二野、二丫立即冲出大门,迎上前去。
    前面开道车夫,见二野王子迎面跑来,立即大声喊“吁一一!”
    驾辕马随声停蹄。
    车夫跳下车来,向随后轿车喊道:“公卿大人!二野王子迎接恁来了!”说着,让开道。
    二野绕过车夫。
    公卿撩帘见到二野,连忙下车。
    “哈哈!叔梁将军告诉俺们,恁会来学堂,恁来得真快啊!”二野笑着说。
    “哈哈!对俺请来的齐国客人,岂能怠慢!”公卿笑着说。
    “请问公卿大人,俺可接妹妹回家吗?”二丫从二野背后,探头小声问。
    公卿瞅着二野肩膀,眨巴眼睛,冷笑着问:“嘿嘿!王子背后藏了啥家千金?”
    二野忙闪开身子。
    二丫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头发,边行万福礼,边小声说:“俺是颜襄家的二丫,见过公卿大人!”
    “哦!颜襄家的二千金!代俺给汝爹带句话,俺命令太学堂重排课程,乃治国理政需要,非针对个人!”季孙夙边拂袖,边大声说。
    “小女子定会将恁旨意带给俺父!”二丫再行万福礼后,小声说。
    说话间,叔梁纥、金钗和颜征在亦来到了现场。
    “禀告公卿,刚才,二丫要领走征在,行吗?”叔梁纥边躬身打恭行礼,边小声询问。
    “金钗姑娘!备课、示教还需要征在丫头吗?”正卿小声问。
    “回公卿大人询问!俺觉得征在配合示教知识和能力,尤其强!故欲聘其为助教!行吗?”金钗行过万福礼后,小声问道。
    “在齐国聘请汝时,俺曾经表态,只要是利于教学的举措,皆即鼎力支持!现在,公卿国任在身,更容不得出尔反尔!此事,由汝与叔梁将军敲定!”公卿看了叔梁纥一眼,视线扫过二丫,停在金钗眉宇间,大声说。
    “让恁的旨意办!支持金钗同事提议!”叔梁纥大声说。
    “除了人事安排外,还有别的事吗?”公卿看了看叔梁纥、金钗,小声问。
    “俺觉得《大诰》书简有损,需要派人修复!”颜征在大声说。
    “咋了?”公卿看着叔梁纥,大声问。
    “恁觉得《大诰》进教学课文,行吗?”叔梁纥看着金钗,小声问。
    “征在手上的《大诰》书简梱确实需要修补,而且成为孤本,犹需要增量!当下,学堂无力办到,乞求朝廷在人力物力上,给予支持!”金钗仰望着季孙夙,心平气和地说。
    “能说明白一点吗?”公卿小声问。
    “行!待俺与征在协商好,再禀报!”金钗小声说。
    “无需面告了!”季孙夙对金钗说完,看着叔梁纥,大声说:“俺回朝,即指定文衙,要人给人,要物给物!由恁具体联系办理!没有他事,俺回朝了!”
    公卿说完,视线扫过在场者,命车夫牵马驾车回头。
    二丫和二野,看着公卿车马远去,两人嘴唇皮颤抖了几下,都没说话。

    “别纠结,有话进到里说!”叔梁纥皱眉对二野、二丫小声说。
    “哈哈!二王子、二千金请!”金钗拉颜征在站到路边,笑着对两“二”说。
    “嘿嘿!这屋俺从来未进过,还是请主人先进!”二丫拉二野亦站到路边,指着女住处房屋,冷笑着大声对金钗说。
    “这屋俺进去过,懂得格局,俺给汝带路!”二野左手顺势抓住二丫的右手,大声说。
    “俺不去了!”二丫右手使劲甩开二野的左手,大声说。
    “汝呀!就爱俺行俺素!不好说话!”二野盯着二丫的眼睛,小声说。
    “姬征在好说话!汝找啥姬征在说话!”二丫瞪眼大声对二野说。
    “哈哈!俺觉得颜征在不是好说话,而是会说话!给太学堂教材准备,向公卿提建议,及时!正确!简单!真会说话!”金钗笑着说。
    “金钗姐!别把俺架在火上烤啊!”颜征在说着,朝住处跑去。
    “金钗同事,俺公事多,对太学堂开学准备安排,恁请多费费心!跑腿的事,可交给颜征在办。”叔梁纥对金钗说完,转身对二野说:“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戏该咋演,伊们继续!俺俩先走!”
    “好的!俺俩大男人对三小女人戏咋演,毫无办法!”二野说着跟在叔梁纥身后,向前走。
    然而没走几步,二野回头,见二丫仍然呆站在原地,于是乎,笑着大声说:“二丫小姐!汝忘记台词了?”
    “俺才不想演这出戏呢!”二丫说着,狠狠地跺跺脚,立刻向二野跑去。
    第七回 两女皆有志 教研都尽力

    季孙夙公卿视察过后的七天时间里,金钗安排自己进行手鼓教学备课,安排颜征在做《大诰》书简寻差找错。
    谁知一期日子很快结束了,除了去饭堂吃饭外,金钗与颜征在几乎没离开过住处。
    金钗主攻如何让击鼓能敲出“一鼓作气”,敲出聆听者的精气神。然而,右手手指头敲肿了,感觉效果与教学目的相处甚远。
    颜征在寻差算丢掉了十二片书简,倒还顺利。却在找错上,不停地打开书梱,卷上书简梱,却不知道从何着手。
    第八天吃午饭时,王嫂来到金钗、颜征在所在饭几边,一会儿看金钗,一会儿瞧颜征在,见两丫头一直低头,像在高粱糊糊中找沙子,总不往自己嘴巴扒!于是乎,即小声问:“咋了?吃饭越吃越少,俺做的饭菜不好吃吗?”
    金钗、颜征在慢慢抬起头,不约而同地猛摇头。
    “病了?”王嫂瞪眼小声问。
    金钗、颜征在都从坐垫上一跃而起,异口同声说:“俺好着呢!”
    “到底咋了?”王嫂立即伸出左右手,拉两个丫头坐下。
    “俺为难了!”金钗、颜征在同时抬头,大声说。
    “万事开头难!世上有啥事不难呢!原来,叔梁将军与颜襄先生办太学堂,亦与汝俩一个样!”王嫂视线从金钗,颜征在脸上来回扫着,大声说。
    “哎呀!王嫂!太感谢恁了!”金钗睁大眼睛,看着王嫂大声说。
    “哈哈!谢俺啥呀?”王嫂笑着问。
    “俺不能闭门造车!应该找叔梁将军、颜襄先生请教!”金钗望着王嫂紧皱眉头,大声说。
    “找叔梁大哥、颜襄老爹请教?”颜征在大声问。
    “啥不行?”王嫂低头看着颜征在,大声反问道。
    “可行,不可成!”颜征在右手向上一挥,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压在几面上,斩钉截铁地说。
    “咋了?”金钗低头闷声闷气地问。
    “若颜老爹把《大诰》书简当回事,俺咋老是带在身边?若叔梁大哥重视读书人,俺咋会老是闲在家里?依俺所知,伊们公私分明,皆以为俺的事乃私事,可不闻不问。朝廷的事乃公事,须刻骨铭心!还有……”颜征在抬头看了王嫂一眼,没把话说完。
    “哦!唯怪有熟视无睹之说!凡事见多了,即视而不见了!”金钗抬头望着王嫂,小声说。
    “两位丫头不多说了!求叔梁将军、颜襄先生帮助汝俩的事,包在俺身上。好好吃饭,汝俩自己做到!”王嫂说着,向伙房走去。
    “对不起!俺的习惯不好,影响小妹了!”金钗看着王嫂走进伙房的背影,小声说。
    “俺吃不下饭,没有受姐的影响呢!说起来话长!”颜征在小声说。
    “咋了?”金钗见颜征在眼噙泪花,小声问。
    “没啥!”颜征在说着,放下筷子,用手背擦掉泪花。
    “快吃!俺们回住处,找找备课效果不好的原因!”金钗说着,把手中剩下的的窝窝头塞到嘴里,然后把剩菜倒入陶碗,用筷子搅拌高粱糊糊,再放下筷子,双手捧起陶碗,很快喝完。
    颜征在学着金钗办法,亦很快吃完饭。收拾好菜盘、碗筷,小声问:“金钗姐,俺去伙房洗碗,告诉王嫂不用伊去找人,行吗!”
    “不要拒绝王嫂的好意!只要俺们调整好心态,不在困难面前垂头丧气,能振奋精神,找出效果不好的原因,加以克服,既可提高功效,亦能吃好饭、睡好觉。如此一来,王嫂肯定不去找人了!”金钗小声说。
    “俺去伙房,就不说此事了!”颜征在看着金钗,大声说。
    “俺俩一块儿去伙房!感谢王嫂关怀俺们!”金钗大声说着,从颜征在面前,伸出右手端回自己的餐具,举起左手招呼颜征在跟上。
    于是乎,两丫头快步向伙房走去。
    听到金钗、颜征在的脚步声,王嫂立即迎上前来,见两个丫头走在并排,连忙顺手拿起案板上的大木盘,边伸出接两人餐具,边大声道歉说:“对不起!俗话说,催工不催食!刚才,俺不该催汝俩好好吃饭的。汝俩吃那么快!该没有噎着吧?”
    “王嫂,您别客气!俺刚学做先生,却与弟子年纪差不多大,自己用的餐具,还是俺自己洗!”金钗小声说。
    “俺不是先生,亦非弟子,金钗姐的碗筷,俺来洗!”颜征在边对王嫂说,边连忙转身,要接金钗手中的餐具。
    “汝手上端着碗筷,咋接伊手中的餐具呢?快把您手中的碗筷放到大盘子里!”王嫂右手端着大木盘,腾出左手,指着大木盘,对颜征在大声说。
    金钗见王嫂满脸认真相,只好把自己手中的餐具放进盘子里。
    颜征在见王嫂缩回左手,望了金钗一眼,也把自己手中的碗筷,放进王嫂双手端着的大木盘子里。
    “哈哈!人不为难自己,没有啥事可为难自己的!汝俩快回住处去忙吧!”王嫂笑着大声说。
    “哈哈!人不为难自己,没啥事可为难自己!王嫂言之有理!”金钗笑着对颜征在说后,又扭头对王嫂大声说:”谢谢恁开导!俺茅塞顿开!”
    “这句话,俺亦从颜征在姑妈那儿听来的!”王嫂指着颜征在,对金钗大声说。
    “真的呀!”金钗睁大眼睛,惊叹道。
    “没错!有一回征在姑娘来饭堂找颜襄先生。因先生还在上课,故俺娘俩即闲聊起来。伊告诉俺,现在的名字,系自己改的!俺问伊为啥名叫天娲,伊说,伊从小即特崇拜女娲。随后,伊顺便讲起女娲的故事。女娲补天的故事,俺以前听别人讲过。伊讲的,却与别人讲的不一样!”王嫂两眼望着房梁,小声说。
    “咋不一样呢?”金钗小声问。
    “伊说,女娲长着人的脑袋,故凡事总能想开点,不怕眼前困难。并说困,只能围着木头,若围着人,则等于自囚!还说,女娲长着蛇身,即便道路坎坷,亦照样顺行!”王嫂对金钗说完,又把目光投向颜征在,小声问:“汝听汝娘讲过吗?”

    “俺娘没讲女娲人首蛇身,有讲女娲乃万妖之祖,严管十大妖怪,不准伊们害人!还说这些妖怪,会趁小孩睡着时,会从小孩鼻孔进入体内,让小孩睡醒起来后,吵闹父母,让爹娘不得安宁!还有……”颜征在一直看着自己的鞋头讲话,突然听到王嫂哈哈大笑,没有把话说完。
    “此乃吓唬汝,并非讲故事!”王嫂大声说。
    “恁说俺娘吓唬俺?”颜征在睁大眼睛,看着王嫂,小声问。
    “汝娘啥时讲的?”王嫂皱眉小声问。
    颜征在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没有说话。
    “汝怎么剪个男孩子头?还像男孩一样,爱摸自己的后脑勺?”金钗大声问。
    “五年前,梦星弟还没出生,俺进颜家,姬娘就把俺辫子剪了!”颜征在小声答。
    “哈哈!那是汝养爹养娘想生男孩,故意把汝作男孩打扮!好引来男孩!”王嫂笑着说。
    “俺想起来了!为此事,二姐常说俺不该进颜家,还说若无梦星,俺爹娘就不会讨厌伊!……姬娘讲故事时,正是二姐生气大声凶俺的时候!”颜征在小声说。
    “此乃吓唬二丫!”王嫂大声说。
    “吓唬?俺的难题有解了!快走,俺俩去试试!”金钗看了王嫂一眼,边大声说,边立即伸出右手,牵起颜征在的左手。
    “好的!汝俩快去忙正事!俺不说闲话了!”王嫂说着转身向洗碗池走去。
    “姐想到什么了?”颜征在边缩回左手,边大声问。
    “二丫不信俺的舞艺能胜过武艺,俺以为伊的疑惑,不无道理!几天备课下来,俺都在想如何把击鼓艺术与训练武力,能很好容合。刚才,王嫂说吓唬能让人警醒。俺想,说话其实即声响。击鼓,同样为声响。于是乎,鼓声应该能转化为武力。”金钗边快步向前走,边小声说。
    “姐想的对!叔梁大哥常说一鼓作气,说的应该是鼓声可激起士气!”颜征在边用小跑步跟上金钗,边大声说。
    “一鼓作气?”金钗扭头见颜征在额头上冒出晶莹剔透的汗珠,于是放慢脚步,小声问。
    颜征在立即把小跑步换成便步,小声问:“姐想过叔梁大哥所讲的一鼓,该咋做吗?”
    “想过!”说着,金钗又开始大步流星,猛往住处跑。
    颜征在不甘心落后,亦跑起来。
    金钗边跑边回头看,见颜征在紧追不舍,于是乎再加快跑步速度。
    “姐!咋了?”颜征在喘气大声嚷道。
    “没啥!”金钗跨过大门槛,冲进房里,立即关上房门。
    “没、没、没啥?咋、咋、咋关、关房、房、房门?”颜征在气喘吁吁边拍房门,边结结巴巴嚷道。
    “俺想让、让、让妹听、听、听击鼓真、真、真的效、效、效果!”金钗在房里边喘着气,边回答说。
    两丫不再说话。
    房里房外,寂静无声。
    没多久,房间里传出击鼓“咚”的一声。
    “感觉咋样?”金钗问。
    “姐拳打大手鼓!”颜征在答。
    “害怕了?”
    “像闷雷!烦!”
    “换了!”
    金钗说着,房间里又传出击鼓“嘣”的一声。
    “姐掌击中手鼓了!”颜征在没等金钗发问,即迅速对着房门,大声说。
    “震惊了?”金钗大声问。
    “否!”颜征在亦大声对答。
    “妹再听!”金钗说着,房间里再传出“嘣嘣嘣”的鼓声。
    “快停!俺心都要蹦出来了!”颜征在一边用右手掌扪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大声喊道。
    “吱”的一声,房门开了。
    金钗左手举起小手鼓,右手五指不停作轮击动作,看着站在木几边的颜征在,小声问:“妹震惊了?”
    “岂只震惊?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真想破门而入!夺过姐的手鼓!”颜征在大声说。
    “谢谢小妹!”金钗大声说。
    “谢俺啥呀?”颜征在睁大眼睛,小声问。
    “哈哈!一鼓作气的备课难题,妹帮俺破解了!”金钗笑着大声说。
    “咋解了?”颜征在眨巴眨巴眼晴,小声问。
    “哈哈!还破解了教学对象问题”金钗更大声笑着说。
    “咋讲?”颜征在眯眼小声问。
    “季孙夙在俺齐国求学时,听伊讲过,说鲁国太学堂,招收就学对象皆为王亲国戚。俺爹俺娘知道后,一个劲地摇头!俺爹俺娘说,教学育人,应该面向大众,才能提升国家总体战力!”金钗望着大门外,小声说完,扭头看着颜征在,接着大声说:“到鲁国后,见到二野,觉得对其施教,真乃对聋子敲鼓!”
    “俺亦记得,俺爹俺娘亦如此说来!伊们认为,读书机会,应该人皆有之!应该做到有教无类!”颜征在边点头,边说。
    “哈哈!有教无类!说的真对!看来,说服正卿接授俺的建议,面向鲁国民众孩子,开放太学堂,组建鼓舞专班,应该是有舆情基础的!”金钗笑着说。
    “哈哈!俺爹俺娘还说,万事求新,百姓开心!”颜征在亦笑着说。
    “求新?汝的养父认可吗?”金钗小声问。
    颜征在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求心?汝给吗?”二丫大声喊道,从大门外冲进屋。
    “咋了?二姐!”颜征在望着怒气冲冲的颜二丫,睁大眼睛,大声问。
    “汝!还是不是鲁国人?”二丫瞪眼大声问。
    “二丫,为啥呢?”金钗皱眉小声问。
    “与俺妹说家事,外人别插嘴!”二丫瞪了金钗一眼,看着颜征在,大声说。
    “汝刚才说求新,是家事吗?”金钗眨巴眼,小声问。
    “汝刚才问俺妹,求啥心?老实告诉汝,俺爹的爱心,除了没给俺,家的、家外的人,都给了!”二丫依然气呼呼地大声说。
    “哈哈!汝误会了!俺说的求新,乃新旧之新,并非心眼之心!”金钗笑着说。
    “二姐,别生气!金钗先生一心扑在教学研究上,想给鲁国太学堂,找到新对象,增加新内容,使用新方法,绞尽了脑汁呢!”颜征在如数家珍,小声说。
    “别夸外人了!此期把日子,爹在家,为太学堂教书,更是操粹了心!从昨晚到今晨,爹在家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伊亲笔抄写的《大诰》书简散简片,要姐过来找汝,拿回汝手中的书简棞,去校编!”二丫一口气把话说完。
    “哈哈!汝苦思冥想的难题,终于可以破解了!”金钗大笑着对颜征在说。
    “嘿嘿!野丫头!汝想啥呢?”二丫眯眼看着颜征在,冷笑着大声问。
    “别说了!”颜征在边说,边拿起木几上的书简袋,递给二丫,接着说:“麻烦姐交给爹!代问爹娘、姐弟晚餐愉快!”
    “汝不回家吃晚饭了?”二丫一边接过书简袋,一边大声问。
    “二丫姑娘,俺备课离不开汝妹呢!”金钗看了看颜征在,回头对二丫说。
    “俺妹的心,全被汝求了!”颜二丫冲着金钗,猛地抬起左腿,狠狠地跺脚后,随即迈步跨过大门,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哎一!刚才,俺的提问,被汝二姐打乱了!”金钗望着二丫远去的背影,扭头对站在身边的颜征在,叹气小声说。
    “俺二姐打岔时,俺还在回想颜爹咋教学的事呢!”颜征在说着,走回木几旁,坐在自己的草垫上。
    “快讲讲!”金钗走到木几旁自己的草垫前,边坐下边大声说。
    “俺觉颜爹在教学,尤其在教二丫王子时,特别求真,而不是敷衍了事!”颜征在两肘搁在自己的两腿上,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木几对面的金钗,慢条斯理地小声说。
    “啥事啊?”金钗眨巴眼,小声问。
    颜征坐挪了挪身子,双手放在膝盖上,小声说:“那是去年的此时中午,姬娘提着一小陶罐高粱糊糊,说是爹的肚子疼,吃不了伙房的棒子面,要俺送到太学堂讲坛。”
    “如此说来,汝养父的脾胃虚寒,此乃教书匠的通病!”金钗向前欠了欠身子,小声说。
    颜征在挪了挪身子,面朝大门,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俺颜爹的病,即废寝忘食、奋不顾自身地教书,日积月累落下的!尤其是二野,读书不认真,忒自欺欺人!”
    “二野咋了?”听颜征在说完,金钗立即起身,走到伊面前,弯腰小声问。
    “见爹让二野背《大诰》,俺要把爹教几上的那碗棒子面挪开,爹却示意要俺回家。二野趁机要逃走,爹告诉伊,饿着肚子好背书。俺说,伊背书,恁吃饭。爹说,俺吃饭,伊想吃饭,咋会有心思背书呢?俺见爹一脸认真相,只好在旁边看着二野背!”
    “啊呀!汝爹认真精神不简单!”金钗夸奖说。
    “于是乎,二野不再谎称自己会背,亦不再妄图蒙混过关!开始慢慢背,俺爹始终快快纠!故伊背了十几遍,俺爹纠了上百回。二野终于能背:王曰:呜呼!肆哉,尔庶邦君,越尔御事。爽邦由哲,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尔时罔敢易法,矧今天降戾于周邦。惟大艰人诞邻胥伐于厥室,尔亦不知天命不易。”
    “嗨喽!此乃诲人不倦也!汝爹教二野王子,汝亦会背了!此认真态度值得俺好好学!”金钗情不自禁地大声喊道。
    “征在一一!”金钗声音刚落,喊声从远处传来。
    “爹一一!”颜征在应声喊着跑出大门。
    “汝爹?”金钗睁大眼睛看着颜征在背影,边说边走出大门。
    “二姐呢?”颜襄见到颜征在跑向自己,不再往前走,站在原地小声问。
    “二姐来过,只待了一会儿,走了!”颜征在边向颜襄跑着,边答话。
    “俺反复告诉伊,俺等着用汝的书简梱,叮嘱伊拿到书简梱,立即回家!不知伊野到哪里了!”颜襄摸了摸自雪白发髻,大声说。
    “颜襄先生好!哈哈!见到恁真高兴!俺乃齐国女金钗。”金钗一面向颜襄行万福礼,一面微笑着说。
    “金钗姑娘彬彬有礼,具备为师之道德!老翁深深谢了!”颜襄边躬身行礼,边大声说。
    “恁能去住处坐坐吗?”金钗看着颜襄,小声问。
    “太学堂快开学了!俺以前教诗文,三个王子忒反对。俺反复追忆、回想,觉得自己的教法过于呆板。前几天听二丫说,汝与征在丫头合作,创出新法。待俺完成《大诰》校编后,定抽空向恁请教!”颜襄小声说。
    “恁过奖了!背书方法,皆由恁的小女征在求得呢!”金钗说着,扭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颜征在小声说:“汝陪爹回家吧!”
    “不了!二丫告诉俺,汝备课需要征在配合。恁俩去忙吧!俺去找二丫了!”颜襄说着转身,慢慢走开。
    颜征在看着养父远处的背影,叹了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地说:“二姐,这几年,老是不听爹的话,爹的头发全白了!汝呀!别再让爹再生气了!”
    “二丫咋了?”金钗伸出右手,挽起颜征在的左胳膊,边拉伊往回走,边小声问。
    “俺未进颜家,二姐是爹娘的小女儿,得到爹娘宠爱,故大姐事事让着伊,令伊成为父母的娇娇女。俺进颜家后,或许姬娘同情俺这个伊娘家女儿的苦难命运,颜爹照顾姬娘的情绪,故爹娘要求二姐凡事都让着俺一点。经过一段时间,引起了伊对俺不满!还与爹娘唱对台戏!并经常装病逃课、不上学!后……”颜征在见要跨大门槛了,于是乎挣脱金钗的手,没把话说完。
    金钗走进大门,坐到自己的草垫上,见颜征在坐到自己的草垫上后,小声问:“后来呢?”
    “弟弟梦星出生后,爹娘忙着照顾伊,当然对俺们过问少了。俺和大姐都帮助爹娘带弟弟,二姐不但不带,反而有时故意把梦星弟弟整哭!爹若制止,二姐即与爹闹,说爹重男轻女,让爹生气!”颜征在边摇头边说。
    “谢谢汝告诉俺这些汝社家事!让俺备了学生一课!知道二丫逆反心理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伊上俺的课,俺应该注重帮助伊,树立自信!努力自立!”
    “姐刚才讲的话,俺没听懂,不知什么叫逆反心,亦不懂怎么自信,更不懂怎样自立,望讲清楚点。”颜征在小声说。
    金钗看了看颜征在,小声说:“俺们在成长中,为求自己独立,对父母或先生所表现出来的反抗心。如汝二姐,汝爹要其来拿书简梱回家,伊偏不回家。俺与汝二姐同岁,俺亦如此。简而言之,即不听话!”
    “原来如此,俺亦有不听颜爹姬娘话的时候!”颜征在小声说。
    “俺也一样,虽说爹娘不在了,想听爹娘说话,亦听不见了!然对季孙夙讲话,俺确实不听。去年,伊要俺离开齐国舞蹈队,来鲁国教舞艺,俺偏不离开!今年,伊不要俺来鲁国,俺偏来了!”金钗大声说。
    “自信系啥呀?”颜征在又小声问。
    金钗又看了看颜征在,小声说:“自信,是指自己相信自己。乃在避免目空一切、狂妄自大之基础上,相信自己。自信,对俺们的生活尤其重要,对俺姐妹今后之作为、婚嫁,皆非常重要的。自信能给自己力量,给自己快乐。有了自信,才充满了睿智。自信,才觉得生活处处是舞台。汝二姐以为爹娘未看重自己,与爹娘吵闹,即缺乏自信心!”
    “原来如此!哦!自立又为何物呢?”颜征在先鼓掌称是,再张嘴提问。
    “自立,即凭自己的力量独立生活,不依赖别人。俺俩可以做到,汝二姐现在还做不到,俺们应该帮助伊,争取做到!”金钗握紧拳头,用手势加强语气,大声说。
    “金钗姐,恁说俩可以做到自立,俺以为此乃俺们都无家可归,于是乎,不得不自己的事自己做。然二姐却与俺们大不相同,有父有母可以依赖,还有……”颜征在听见背后响起马蹄声,看到迎着大门坐着的金钗迅速站起身来,故没有把话说完。
    “叔梁将军!”金钗说着离开木几,从颜征在身边擦过,向大门跑去。
    “大哥来了!”颜征在惊叫着,忙站起身来,跟在金钗背后,亦向大门跑去。
    “征在!汝的书简袋!”叔梁纥左手高举书简袋,右手抓住缰绳,骑马飞奔而来!
    “征在交给二丫的!咋在将军手里呀!”金钗看着叔梁纥坐骑停蹄,指着书简袋,大声说。
    “二野骑马,要去丘山打猎,二丫硬要跟去。说是俺要来汝这儿,硬亦要俺带过来了!”叔梁纥边抖着书简袋,边对金钗说。
    “这个二丫真不靠谱!该做的事不做!不能让伊放任自流!请将军不要下马!令伊完成该做的事!”金钗一面指着书简袋,一面摇头大声说。
    “叔梁大哥!刚才俺爹来找二姐了,说是等二姐拿回书简袋,要急用!”颜征在大声说。
    “难道二丫不知伊爹要急用?”叔梁纥又抖着书简袋,看着金钗,大声问。
    “二丫晓得!还说伊爹在家翻箱倒柜,才找到了自己校正过的书简散片,急等着去校正哩!”金钗大声说。
    “原来如此!俺给颜襄叔送去!”叔梁纥说着要掉转马头。
    “别!别!别!”颜征在大声嚷道。
    “咋了?”叔梁纥放松缰绳,马头低下,左前蹄开始踢踏地面。
    “刚才,金钗姐说,俺二姐依赖心过强,要帮助伊自立!”颜征在看了一眼金钗,大声对叔梁纥说。
    “原来如此!”叔梁纥看着金钗,大声说。
    金钗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好!俺去追二野!让二丫给伊爹快送书简袋!回来再与恁讨论教学问题!”叔梁纥一边对金钗大声喊,一边再掉转马头,向原路急腾。
    “大哥一一!”颜征在望着叔梁纥即将消逝在转弯处的背影,尖叫道。
    “咋了?”金钗睁大眼睛看着颜征在胀红的脸,小声问。
    “俺想提醒大哥,别说来过俺们此地!”颜征在小声答。
    “为啥?”金钗眨巴眨巴眼睛,又小声问。
    “担心二姐来找恁唠叨!”颜征在再小声答。
    “哈哈!小妹过虑了!作为教育者,俺有责任耐心听受教育者的唠叨!”金钗笑着说。
    “为啥?”颜征在瞪眼小声问。
    “俺记得,爹娘曾经教导俺说,教育者除了帮助受教育者作道德、业绩能力积累外,还要解除其对人、对事、对物的疑惑。而此疑惑,却往往以唠叨表达出来!正确对待受教育者的唠叨,此乃教育者应有之态度!”金钗娓娓道来。
    “哇塞!姐懂得真多!难怪季孙夙请恁来俺鲁国传授舞艺的!”颜征在十分吃惊地大声说。
    “小妹过奖了!与俺爹俺娘对姐的期望与要求,俺差的远呢!快进屋!抓紧时间备课!”金钗说着,立即伸出自己的右手,牵着颜征在的左手,很快走进大门。
    “姐!刚才恁说,与爹娘对恁的要求还差的远!咋会呢!”颜征在坐回原位,看着金钗在自己的草垫上坐好后,小声问。
    金钗抬头见颜征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于是乎小声说:“俺娘亦给俺讲过《女娲补天》的故事。”
    “咋讲?”颜征在睁大眼睛小声问。
    金钗挪了挪身子,小声说:“女娲用泥巴捏出了男人和女人,揣在自己的怀里一千年后,泥巴人活了!又在女娲的教育下,成长为人类的祖先,并繁衍后代,成为炎黄子孙。于是乎,九州大地上,到处是欢歌笑语。不知过了多少年,突然在一天夜里,女娲突然被一阵轰隆隆的巨大的响声震醒了!伊急忙起床,发现远远的天空塌下一大块,露出一个黑黑的大窟窿!地也被震裂了!出现了一道道深沟!上天燃烧着熊熊大火!大地洪水泛滥!看到这些,女娲难过极了!女娲决定冒着生命危险,把天补上!想到此处,伊立即冒着天火,跑到山上,精挑细选,终于寻找补天用的五彩石!接着借用天火,进行冶炼,让五彩石化成了很稠的液体。再接着,伊把它装在一个大盆里,端到天边,对准那个大黑窟窿,往上一泼!只见金光四射,大窟窿立刻补好了!”
    “好!好!好!”颜征在鼓掌大声叫好。
    “俺娘还说,听故事应该悟道!”金钗小声说。
    “啥道?”颜征在大声问。
    “俺娘说,应该懂得,女娲补天,显示祖先要求炎黄子孙应该不怕困难、甘于奉献的精神!哎!俺时时被困难吓倒!刻刻奉献不够竭力!”金钗透过颜征在头顶,望着大门外的天空,叹气大声说。
    “精神。俺听天娲娘亦讲过。”颜征在边把自己的草垫挪到木几左头,边小声说。
    “妹养母咋说?”金钗扭头看着颜征在,小声问。
    “姬娘老是把颜襄爹与叔梁大哥作此较!伊说叔梁大哥武勇过人,精力充沛;说颜襄爹诗书灌顶,神气十足。要是两个人能变成一个人,那该多好啊!”颜征在站起身来,比划着,手舞足蹈起来,大声说。
    “哈哈!妹舞姿助言语,真的很美!”金钗伸出右手大拇指,笑着大声说。
    “姐!过奖了!”颜征在立即坐到草垫上,顿时,脸红到脖子,随即低头小声说。
    “姐没过头夸奖汝!此乃实话实说!希望小妹对姐的鼓舞教学有啥想法,能够告诉姐!”金钗伸出左手,轻轻拍拍颜征在放在木几上的右手背,小声说。
    过了一会儿,颜征在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金钗,轻言细语地小声说:“像亦像天娲娘一样,爱把叔梁大哥与姐作比较。”
    “哈哈!咋比呀?”金钗大笑着问。
    “俺以为,叔梁大哥教动作,姐亦教动作。虽说皆为动作,然而,此动作非被动作也!”颜征在睁大眼睛看着金钗放在几面握着的双手,小声说。
    “此话怎讲?”金钗缩回双手,小声问。
    “俺老是琢磨,现在终于茅塞顿开!俺以为,从精神二字讲来,叔梁大哥的动作,应该突出力量。姐的动作,应该显示气质。故妹觉得哥教动作,必须精力旺盛。姐教动作,应该神气活现。”颜征在说完,目不转睛地望着金钗的脸,不再说话。
    “哦!叔梁将军咋的精力旺盛呢?”金钗目光炯炯有神看着颜征在,大声问。
    颜征在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流海,闭上眼睛,皱眉头一会儿,才大声说:“五年前,叔梁将军把救俺从战火中救出来,在军营里住了几天,俺看见伊很早起床,俺亦偷偷跟着起床。发现在帐篷外练挙,每招每势,都非常用力,而且低音喊声亦很用力。现在回想起来,之所以觉得伊精力旺盛,是因为伊在于动作能求实,一拳能打死老虎!”
    “俺又咋神气活现了?”金钗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问。
    “俺看过姐击鼓跳舞的动作,觉得姐像天仙一样飘飘然然,让妹感觉自己虚怀若谷,飞天遐想油然而生!故妹觉得姐的动作,尤其务虚,给人以美妙感觉!”
    “哇塞!求实务虚,小妹真不简单!悟道很深,说话有理,是块教书匠好材料!”金钗惊奇地称赞道。
    “俺能教书?”颜征在睁大眼睛,小声问。
    “俺爹俺娘告诉俺,自己装满一桶水,方可倒满学生一杯水。小妹已经有大半桶水了,只要在武功上再下一些功夫,在文书上再添点智能,姐想,要不了多久,妹不只是能当俺的助手,而且可负教书育人责任了!”金钗语重心长地大声说。
    “俺亦能教书?”颜征在边摇头,边睁大眼睛看着金钗,大声问。
    “咋不能?别受二丫影响,应该自信、自立!”金钗瞪眼大声说。
    颜征在盯着金钗的眼睛,没有说话。
    “哈哈!刚才,汝说叔梁将军自招每势,非常有力。姐问妹,懂得将军力量从何而来?”金钗笑着问。
    “叔梁大哥晨练时,俺每天看见伊先把两脚平移站开,与伊肩膀同宽,然后边吸气,边像提起两大桶水一样,慢慢抬高。此种动作做几次后,再蹲马步,伸出左手,两眼盯着手指,不住捏握,待五个手指充血变红后,即握拳。紧接着,右手做同样的动作。而后,开始打拳。结果,出拳缩掌,都能听到风声!”颜征在边说边做动作。
    金钗全神贯注看着,不时鼓掌叫好。
    “谢谢姐鼓励!”颜征在收起架势后,跑过来紧紧抱住金钗的腰,大声说。
    “哈哈!谢谢颜先生教姐如何发力!”金钗用双手轻轻拍打颜征在双肩,大笑着说。
    “击鼓跳舞,用得着发力吗?”颜征在松开双手,望着金钗的脸,小声问。
    金钗让颜征在坐回草垫,自己回到原位,坐下后,小声说:“击鼓跳舞,若不能鼓舞士气,则俺来鲁国教学,即亳无意义了!”
    “峨!原来如此!”颜征在惊叫道。
    “妹演示过叔梁将军发力过程,姐得到了灵感,觉。应该擂鼓,方可以助威!”金钗立即站起身,边做擂鼓动作,边大声说。
    “姐说擂鼓,俺有一个想法。”颜征在一边用右手拇指、食指、中指理着自己额头上的刘海(以上彼流海,均为此刘海),一边睁大眼睛看着金钗,小声说。
    “哈哈!妹请讲,姐洗耳恭听。”金钗笑着大声说。
    “俺以为,擂鼓助威,用姐的手鼓,不好使。最好用胸鼓,因胸鼓绳带挂在后颈肩上,可以腾出双手,握住鼓锤,故敲打便于用力!”颜征在小声说。
    “说的对!俺爹俺娘亦告诉俺,鲁国男人会擂胸鼓,鼓声如雷霆万钧。俺爹俺娘还告诉俺,鲁国女人会打腰鼓,震耳欲聋!”金钗看着颜征右,大声说。
    “胸鼓、腰鼓,小时候,俺在姬家庄见过。”颜征在小声说。
    “胸鼓咋擂?腰鼓又咋打?”金钗睁大眼睛,依然看着颜征在,小声问。
    “俺见过俺爹擂胸鼓,俺娘打腰,也见过庄上的叔叔、伯伯在一起擂胸鼓,婶子、伯母在一起打腰鼓。鼓声好听!只是,俺来到陬邑后,还没见过哩!”颜征在边理自己的刘海,边娓娓道来。
    “那场面一定可观!俺以为,既然姬家庄有此场面,鲁国都城亦会有更大场面!只是……”金钗把视线从颜征在脸上移向大门外天空,没把话说完。
    “啥呀?”颜征在瞪眼看着金钗,大声问。
    “或许,因季孙夙老爹乐文,担心鼓声影响诵读,故禁鼓了!”金钗缩回视线,看着颜征在,大声说。
    颜征在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姐还以为,季孙夙聘俺来鲁国,或许是想以俺的手鼓作先导,然后再开鼓禁,启用胸鼓与腰鼓,从而大鼓鲁兵士气!”金钗皱眉看着颜征在,大声说。
    颜征在立即摇头,没有说话。
    “姐还担心,若因俺开设了胸鼓、腰鼓课,让鲁国士气上升……”金钗把视线投向大门外的天空,没把话说完。
    “咋了?鲁国士气上升不好吗!”颜征在睁大眼睛,看着金钗的脸,大声问。
    “鲁国士气上升,对鲁国说来,当然好!然而对齐国说来,并不好。可想而知,齐国再兴兵攻打鲁国,就没那么容易了!”金钗缩回视线,看着颜征在,小声说。
    “当然,当然!齐国不再攻打鲁国,像姐与俺家破人亡的事,就不会有了!”颜征在看着金钗的脸,大声说。
    “只是……”金钗看了颜征在一眼,没把话说完。
    “只是啥呀?”颜征在眨巴眼,小声问。
    “若齐国晏子知道鲁国士气大振,与系俺相关,俺还能回齐国吗?”金钗再望着大门外天空,皱眉小声说。
    “哇塞!俺有颜家不能回,难受极了!姐有齐国不能回,肯定更难受!姐还是只教手鼓,千万别向季孙夙提教胸鼓与腰鼓的事!”颜征在再看着金钗的脸,惊叫后大声说。
    “俺不提教胸鼓、腰鼓之事,当然可做到。只是,季孙夙若决定要开鼓禁,俺能阻挡住吗?”金钗把视线转到颜征在的脸上,大声反问道。
    “俺听颜爹讲,季孙夙不如季孙丞相爱管事。季孙夙在糖水里泡大,从小贪玩,长大后,要想方设法贪!伊请姐来教手鼓,俺想,说不定是要像齐国那样,搞歌舞升平呢!”颜征在睁大眼睛,看着金钗的脸,大声说。
    “哈哈!若真像颜襄先生对季孙夙所料,俺即无忧无虑啊!”金钗笑着说完,眉头舒展开来!
    在此刻,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转眼间,叔梁纥换骑的红鬃马,二野、二丫合骑的黄膘马,即来到大门前,三人同时下马。
    金钗与颜征在立即迎到大门外。
    “书简袋已经给爹了!”没等颜征在开口说话,二丫抢先大声说。
    “谢谢二姐!”颜征在小声说。
    “交伊们办的事,还按俺在路上的建议办吗?”二丫回头向自己身后的叔梁纥、二野大声问道。
    “进屋说不行吗?”二野瞪眼大声问。
    “男人爱跑女人屋子,没出息!”二丫娇声道。
    “不进屋,俺先说说汝俩去办的事。”叔梁纥放长手中的缰绳,边说边绕过二丫、二野,站在金钗的面前,看着金钗,接着小声说:“俺原以为伊们去丘山打猎,到那里后,方知二野奉父王之命,到丘山了解敲山震虎之事!”
    “还有公卿安排调查闵村胸鼓驱虎情行。伊说,若情况属实,要俺向汝传令,立即备胸鼓课!”二野盯着金钗的脸,慢慢说完。
    “叔梁大哥!有此事吗?”颜征在抬头盯着叔梁纥的眼睛,小声问。
    “俺与伊俩去过公卿府,公卿说,伊听差官讲闵村老虎为患,吃了娃娃,伤了大人,故村里重组胸鼓队,行敲山震虎之举。村里组胸鼓队,昼夜擂鼓,故虎不再扰民了。于是乎,差官把前后情形向国王报告,故国王方出此令。”叔梁纥看了一眼颜征在后,对金钗小声说。
    “俺只懂手鼓,并不懂胸鼓呢!”金钗眨巴眼睛,对叔梁纥大声说。
    “公卿说,汝很聪明!能触类旁通!”二丫一旁大声插话说。
    “是吗?”金钗边用视频扫过叔梁纥和二野,边大声反问二丫。
    叔梁纥与二野不约而同地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场面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金钗伸手抓住二野手外缰绳,扭头对颜征在大声说:“妹去房间里拿俺的手鼓来!”
    “好的!”颜征在立即转身跑进大门。
    “汝想干啥?”二丫跑过来抓住金钗手外缰绳,厉声问道。
    “王子的坐骑,借俺与征在,去一趟闵村。到那里,借一面胸鼓,马上回来备课!”金钗小声对二野说。
    “汝借叔梁大哥的马!”二丫怒吼道。
    “黄膘马愿驮汝,当然不会排斥俺!”二丫大声说。
    “这话说的对!俺的马,刚换骑,对俺都不驯服呢!”叔梁纥大声说。
    “三面手鼓,俺都拿来了!”严征在边跑出大门,边大声说。
    “逞能!”二丫恶狠狠瞪了颜征在一眼,大声说后,松开抓缰绳的手。
    叔梁纥立即抱颜征在上黄膘马。
    二野亦把缰绳交给金钗。
    金钗翻身上马后,掉转马头,大喝一声“驾一一!”
    黄膘马立即奔腾起来。
    第八回 罪责颜征在 险遭牢狱灾


    “叔梁将军,俺的右眼跳!民间传说,左跳财,右跳灾,此乃不祥之兆?”二野王子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叔梁纥,小声亦说亦问。
    “民间鬼话,不值得信!汝眼跳,皆因看那个齐国骚货太费神啦!”二丫瞪眼大声说。
    “俺在想,去拿胸鼓,为啥带走三面手鼓?蹊跷!”叔梁纥看着二野,小声说。
    “蹊跷啥?晓得颜征在为啥离不开书简袋,即懂齐国骚货为啥离不开手鼓!”二丫扒开二野,冲着叔梁纥大声嚷道。
    “啥意思?父母留下的东西宝贵!直说得了!”二野边用力推开二丫,边大声说。
    二丫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幸亏叔梁纥眼尖手快,就在二丫即将倒地的瞬间,快手抓住了二丫右胳膊,自己亦被带了个踉跄!
    “齐国骚货跑了,生俺啥气?”二丫还未站稳脚跟,即怒吼道。
    “俺只生汝说话弯弯绕的气!”二野小声说。
    “把爹娘留下的东西当宝贝儿,此话俺经常对颜征在直说,哪来的弯弯绕?”二丫虽说还东倒西歪,却大声反驳说。
    “嘿嘿!汝爹娘给汝留下啥?”二野啼笑皆非地大声反问道。
    “嗯嗯!俺爹俺娘活得好好的!难道汝望伊们死呀?汝爹娘给、给、给汝留、留下啥?嗯、嗯、嗯……”二丫抽泣着说。
    “二丫!此言差矣!二野王子爹娘乃当今国王、王后!诅咒国王、王后死,即犯上作乱!会有罪的!”叔梁纥一面扶二丫站稳脚跟,一面小声劝说。
    “俺爹俺娘系鲁国太师、太师后,伊谩骂非罪耶?”二丫斜眼看着叔梁纥,大声说。
    “罪!罪!俺有罪!”二野脸红脖子粗,大声喊道。
    “若只因视长辈赠物为宝贝儿,乃无可厚非!只怕一走而了之,俺们即担当不起啰!”叔梁纥眯眼先看了看二野,再看了看二丫,沉重小声说。
    “哇塞!不!不!不!恁担心金钗会一走了之!咋会呢!”二野边摇头边大声喊。
    “有啥可担心的?不就是少了一个教敲手鼓的!”二丫看着叔梁纥大声说完,立即扭头对二野大声说:“汝!舍不得齐国骚货!汝拉泡尿照照自己!看把自己急成个啥模样!”
    “俺、俺、俺没急!相、相、相信黄、黄、黄膘马由于训、训、训练师下、下、下过大、大、大功夫!应该会、会、会自个儿回来的!”二野睁大眼睛,盯着二丫的脸,结结巴巴大声说。
    “即便汝的黄膘马想跑回来,俺家那个野丫头!亦会死拽着缰绳!不放汝那匹宝贝马回来的!”二丫冲着二野,大声说。
    “二丫!此言差矣!”叔梁纥看着二丫,大声说。
    “差啥?依俺观之,齐国骚货根本不懂教书!敲鼓,俺鲁国能人多的是!用得着请伊吗?伊说去闵村找胸鼓,那是假的!俺没瞪眼说瞎话!俺家野丫头把那个齐国骚货看得比孰都重!当然会帮伊逃到齐国了!”二丫死盯着叔梁纥的脸,大声说。
    叔梁纥边听边摇头,没有说话。
    “叔梁将军!金钗乃正卿聘来教舞艺,正在认真备课。说伊不辞而别,咋会呢!”二野扭头看了二丫一眼,立即扭头回来,看着叔梁纥的眼睛,大声说:“真乃胡言乱语!”
    “俺咋胡言乱语了?齐国骚货若认真备课,为啥跑了?要俺说真话,汝才胡思乱想哩!汝巴不得一天到晚皆能见到那齐国骚货呢!”二丫冲着二野大声说。
    “如此说来,金钗系被汝吵跑了!”二野用伸直的右手食指中指,指着二丫的鼻子,大声说。
    “哈哈!俺能把那个齐国骚货吵跑,既为俺鲁国除了一害!亦免去汝父王后顾之忧!”二丫大声笑着说。
    “嘿嘿!汝把公卿亲自聘请来鲁国任教的齐国先生吵跑了,季孙夙定会问罪于汝,让汝坐穿牢底!”二野冷笑大声说。
    “俺问汝!是国王权大还是公卿权大?”二丫瞪眼厉声问道。
    “哼!此话不用俺回答!”二野先用鼻子发声,后用嘴巴说话。
    ……
    见二野、二丫打起嘴仗来,叔梁纥缩短缰绳,迅速翻身上马,大叫“驾一一!”,催马向公卿府奔去。
    “叔梁大哥去哪里?”二丫见叔梁纥上马扬鞭,立即大声呼叫。
    叔梁纥左手紧握缰绳,右手抓住座鞍护手,扭头往后看,只二丫又蹦又跳,两只手不停挥舞,于是乎,又大喊一声“驾!”,坐骑更快奔腾起来。
    在离公卿府不远地方,叔梁纥看见当差官,正站台阶高处,不知向把府衙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说些什么!
    叔梁纥正要下马,只见人群突然散开,像潮水般地向自己涌来,只好把搬起的右腿,再踩到鞍提上,以便应对。
    领头的三个壮汉一下冲到马头前。
    扎灰色头巾的壮汉仰头大声说:“俺叫闵学,差官说正卿正在处理府中要事,恁叔梁将军能保护边境!”
    扎黄色头巾的壮汉平视马脖子大声说:“俺叫宰成,认识恁叔梁将军。现在,姬家庄一带,齐兵又开始犯乱边境!边民刚搭起的茅棚,又被烧了!”说着,指着围上来的人群,大声说:“伊们乃俺过去的乡亲,刚返回姬家庄,又遭殃了!……”
    扎黑色头巾的壮汉,没让宰成把话说完,挤上前,看着马胯,大声说:“俺叫冉钦!不会吹牛拍马,只会实话实说!丞相府变成公卿府,季孙夙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把火照亮齐国美女,让伊教鲁兵跳舞!二把火烧垮将军府,强迫恁改行管太学堂!使边防军一盘散沙!三把火交给齐国,让齐兵再烧边民房屋!搞得民不聊生!”
    “说的对!说的对!说的对!……”群情激愤嚷起来!
    叔梁纥见此情形,立即目视众人,扯起嗓门,高声喊道:“俺进公卿府请战,就去姬家庄!大家请回!”
    “相信叔梁将军!大家暂时住到俺家!”三个壮汉异口同声边喊边向居民区跑去。
    人群亦立即散开。
    当差官亦走下府衙台阶,向叔梁纥走来。
    叔梁纥立即抬起右腿,准备下马。
    “别下!别下!恁咋来了?”当差官连忙边摆手边大声问。
    “俺有要事面报公卿!”叔梁纥一面缩回右腿,一面大声说。
    “恁没见到公卿?”当差官睁大眼睛,大声问。
    “公卿去找俺了?”叔梁纥眯眼瞧着当差官,大声问。
    “非也!俺见闹事刁民太多,怕府衙遭冲击,故派人护送公卿离府!去恁那儿了。”当差官皱眉大声说。
    “汝晓得俺在哪儿?”叔梁纥小声问。
    “还用问吗?哈哈!恁乃禁军总管,当然会在禁军营坐镇!”当差官洋洋得意地笑着说。
    “俺仅为禁军头吗?”叔梁纥厉声问。
    “哦!俺还晓得过去,恁兼任过太学堂武教官。”当差官边摸自己的后脑勺,笑容顿逝。小声说。
    “汝咋不送公卿去太学堂?”叔梁纥没好气地大声问。
    “太学堂不如禁军营最安全,当然应送公卿去禁军营!”当差官理直气壮地大声说。
    “公卿没说俺最近皆未不在禁军营?”叔梁纥再厉声问。
    当差官一会儿皱眉头,一会儿张嘴巴,一会儿猛摇头,没有答话。
    “快!上俺的马!一块去找公卿!”叔梁纥怒吼道。
    “公卿要俺驱散这群刁民,俺没办到,很生气!俺不敢见公卿!”当差官愁眉苦脸地小声说完,扭头就往回跑。
    话分两头说。
    季孙夙当然不会像当差官所讲的那样,因有百姓上访而离府衙去躲藏,而是想去太学堂找叔梁纥,了解姬家庄民众为何如此。
    一行人来到太学堂门外,季孙夙见二野王子正在手搭凉棚,向自己眺望。
    季孙夙虽说官至公卿,然而在国王公子面前,丝毫不敢摆官架子!于是乎,让车马就地停下,自己扒开接应护卫,跳下马车。
    “哈哈!原来是季孙大哥呀!这一身公卿官服,的确比丞相装真的更威风!”二野走上前,边左掌抱右拳,边行礼边笑着大声说。
    “哈哈!托小弟父王洪福齐天!深谢令尊降旨,设计制作这套扬威公卿新款式!俺当然听皆照办!若不穿这套新式公卿服,门前闹事的刁民,不会自行散开!”季孙夙亦左掌抱右拳,边向二野还礼,边笑着大声说。
    “难怪恁刚才匆匆忙忙回府的。原来是去换此新款官服了!恁这一身官服穿上,小女子真认不出公卿大哥来了!”如厕返回的二丫,边向季孙夙行万福礼,边大声说。
    “哈哈!让小师妹笑话了!”季孙夙一幅风流倜傥样子,笑着对二丫大声说。
    公卿随行人员,听到三人亳无拘束的对话,立即议论开来。
    其中一位老者自言自语小声说:“府衙前民众既然自行散开,何必叫俺们快快陪来?”
    另一位稍年轻者小声说:“伊们谈笑风生,并不说明鲁国官民关系良好,只能说季孙夙未接其父班前,亦与二野没有什么不同,皆为纨绔子弟!”
    “议啥呀?”季孙夙冲着停在稍远处的随行人员,厉声吼道。
    “议没见到恁赠送给二野王子的黄膘马!”老者站起身,大声说。
    “议没见到任邀请来的齐国美女!”稍年轻者亦站起身,大声说。
    季孙夙举起右臂,使劲抖开长袖,露出手掌,上下拍打,示意回话两人坐在车架上。
    两个回话随员立即坐回原处。
    停车处鸦雀无声,随员们不再说话。
    “哈哈!公卿大人洪福齐天!随身警卫真不简单!”二丫笑着大声说。
    “刚才只顾说笑,咋不见金钗了?”季孙夙视线从二丫脸上扫过,停在二野脸上,小声问。
    “俺的黄膘马让金钗与颜征在骑走了!”二野扫了二丫一扫,对季孙夙大声说。
    “此事与俺亳不相关!”二丫睁大眼睛,盯着二野的鼻尖,大声说。
    “干么呢?”季孙夙厉声问。
    “那个齐国骚……啊!齐、齐、齐国女、女、女教官带姬、姬、姬征在去闵、闵、闵村了!”二丫把冲至嘴边的骚货二字一半强咽下后,结结巴巴地小声说。
    “金钗美……啊!金钗教官备课教胸鼓,带颜征在去闵村借胸鼓去了。”二野见季孙夙瞪眼瞧着自己,明白了因自己赞美金钗而吃醋,故说出美,把女强咽下,才狠狠地把自己心里的丑女颜征在抬出来。
    “颜征在丑八怪专干坏事!”季孙夙怒吼道。
    “颜征在咋了!”季孙夙随员车后,传来叔梁纥大声问话。
    “叔梁将军!”年长随员屁股刚碰车架,立即边站起身,边迎着红鬃马头大声喊道。
    “公卿英明,幸亏没按汝提议去禁军营!”年轻随员冲着年长随员,大声说。
    年长随员瞪了年轻随员一眼,没说话。
    听到公卿随员讲话,叔梁纥即翻身下马。
    “大哥见到征在了!”二丫跑过来,大声问叔梁纥。
    “俺没去找金钗伊们,去了公卿府!”叔梁纥小声说。
    “公卿找将军来了!”年长随员大声说。
    “俺晓得!”叔梁纥说着,想绕开随员。
    “将军咋晓得?”年轻随员小声问。
    “叔梁大哥要见公卿,挡住咋了?”二丫冲着两位随员怒斥道。
    “伊们问问,没咋的!二妹帮俺把马拴到树杆上!”叔梁纥见二丫拉开吵架架势,想把其支开,于是乎大声说。
    “伊们啥了不滴!要知道,俺是二野王子的女人哩!”二丫推开叔梁纥递缰绳的左手,盯着两位随员,大声说。
    叔梁纥摇了摇头,即牵马到路旁树下,把缰绳拴在树杆上。
    “哈哈!王子与二丫啥时好上了?”站在稍远处的季孙夙听到二丫如此说来,笑着问二野。
    “哎呀!颜襄先生忠厚老实,不料两个女儿却得理不饶人!”二野睁大眼睛,看着季孙夙,小声说。
    “尤其是颜征在,更是天不怕地不怕!”季孙夙大声说。
    “提起颜征在,俺想起这两个时辰发生的事……”二野没把话说完。
    “啥呀?”季孙夙大声问。
    “颜征在与金钗去闵村了!”二野小声说。
    “丘山腰那个闵村吗?”季孙夙眨巴眨巴眼睛,用力咳嗽一声,看着迎面而来的叔梁纥,大声问。
    “禀报公卿!是那个壑上的村子!金钗教师让颜征在陪同,是骑您赠予王子的黄膘马走的。”叔梁纥边向前走,边行军人礼回答。
    “俺哥们打猎,去过闵村。那里经常有老虎出没。民众欲避虎害,重操胸鼓,企图敲山震虎。”二野看了看叔梁纥,小声对季孙夙说。
    “如此危险之地,去了多久?”季孙夙大声问。
    “快两个时辰!”二野小声答。
    “黄膘马乃胡人送俺宝马,可日行千里。闵村步行仅需两个时辰。骑马,现在早该回来了!”季孙夙望了望天空,对二野大声说。
    “不回来了!”二丫离开随员处,边跑过来,边大声嚷道。
    “汝咋晓得?”二野冲着二丫厉声问道。
    “伊说备课要用胸鼓,为啥带走手鼓?”二丫看着二野大声反问道。
    “手鼓乃颜征在带着!”二野大声说。
    “又是颜征在!回来是重罚之!”季孙夙怒吼道。
    “咋罚?”二丫小声问。
    “轻者囚禁!”季孙夙恶狠狠地吼道。
    “此事,应该与颜征在不相干!像颜征在离不开伊爹娘留下的书简袋一样,金钗亦离不开伊爹娘留下的三面手鼓!”叔梁纥看着季孙夙,小声说。
    “本公卿无令上胸鼓课程,何须金钗作闵村行?”季孙夙大声责问道。
    “据俺所知,金钗为提升教学成效,欲突破一鼓作气难题,方想到借用兄鼓的。”叔梁纥小声说。
    “据俺所知,讨去,金钗姑娘为人沉稳。现在,应该不会贸然而行。此事,颜征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季孙夙先慢言、后快语大声说。
    “公卿大人,恁虽知伊过去,却不知伊到俺鲁国后的所作所为!”二丫盯着季孙夙的眼睛,把季孙夙强调的“过去”二字,发声特别重地小声说。
    “金钗姑娘现在咋了?”季孙夙瞪眼厉声问。
    “伊特特能招摇撞骗,卖弄风骚!”二丫闭上眼睛,大声说。
    “二丫别胡说八道!”二野大声吼道。
    “俺没胡说!伊的坐骑不好使,要换马,即撒谎去闵村借胸鼓!如此这般,骗走了汝的黄膘马!”二丫看着二野的脸,恶狠狠地大声说。
    “嘿嘿!笑话!金钗姑娘在齐国即见过黄膘马,那时并不感兴趣,现在对黄膘马感兴趣,理从何而来!”季孙夙冷笑着说。
    二丫不再说话。
    现场顿时沉寂了。
    “哇塞!俺的黄膘马回来了!”二野突然大叫一声!
    “没见到呀!”叔梁纥举起右手,手搭凉棚,边踮脚远眺,边大声说。
    “恁仔细听听!”二野侧着身子,对着叔梁纥眺望方向,并用右手掌捧在自己的右耳,边作倾听状,边大声说。
    “马蹄声吗?”叔梁纥扭头大声问。
    “此乃铃声也!收下俺赠送的黄膘马后,二野王子请巧匠用上等青金,造了具马铃,放在座鞍后盒里!平时很少用。俺知道只用过几次。”季孙夙盯着叔梁纥举在空中的右手,小声说。
    “那是!那是!因大野、小野都喜此铃子,俺才藏着少用的!”二野边用目光依次扫过在场三人,边大声说。
    “来了!来了!”二丫指着滚滚而来的扬尘,又蹦又跳地大声喊道。
    “哎呀!黄膘马真的能奔腾!”叔梁纥边顺着二丫右手指点方向,边定睛一看,边大声说。
    “怎么只见马不见人?”季孙夙闷声闷气地小声说。
    说话间,只见随员拉车的、驮人的三匹高头大马立即躁动不安,紧接着黄膘马驮着扑在鞍山的颜征在,穿过随员车马,来到二野面前。
    “咋了?颜征在?”叔梁纥见颜征在紧闭双眼、卷曲身子、双手使劲抓住鞍环,于是乎,大声问。
    “老虎!老虎!”颜征在依然双目紧闭,大声惊叫着。
    “大哥抱汝下马!”叔梁纥边大声喊着,边迅速伸出双手,掰开颜征在抓环指头!
    “哎呀一一!”颜征在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大叫一声,扑在叔梁纥怀里!
    “别装腔作势了!”二丫冲着颜征在怒吼道。
    “金钗姑娘呢?”二野大声问。
    “快醒醒!”叔梁纥说着,把颜征在放在地上。
    颜征在身子摇摇晃晃,左手提着的书简袋也跟着摇摇晃晃!
    叔梁纥立即伸出右手,抓住书简袋,大声说:“王子问汝呢!”
    颜征在用自己的右手掌重重拍打几下自己的额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二野,大声说:“金钗姐驱虎去了!”
    “汝咋没去?”二野怒吼道。
    颜征在指着叔梁纥拴在路另一边树杆上的黄膘马,大声对二野说:“其不让俺去!”
    “咋了?”二野大声问。
    “恁那坐骑驮着金钗姐和俺,沿着丘山羊肠小道,到闵村村头时,闵村胸鼓队正由村里跑步出来,或许误认黄膘马为进村大老虎,立即擂鼓。谁知黄膘马受惊,乱蹦乱跳!也许由于蹦腾,鞍座后盒里的铃子响了!也许铃子响了,黄膘马不蹦跳了!金钗姐很聪明!伊鞍座后盒里拿出铃子和铃带,拴在黄膘马的脖子上,结果,不管胸鼓队咋擂鼓,黄膘马都不惊!哎……”颜征在二野脸上漾起笑容。扭头再看季孙夙,见季孙夙脸红脖子粗,就没把话说完。
    “别讨好王子!金钗姑娘咋了?”季孙夙怒吼道。
    “金钗姐被闵村胸鼓队请走了!”颜征在大声说。
    “不可能!俺聘请金钗姑娘,请了三次,伊才答应。咋会碰到闵村胸鼓队,一拍即合?撒谎!撒谎!”季孙夙更大声怒吼。
    “俺从不会撒谎!只会实话实说!”颜征在大声说。
    “好个实话实说!汝不见棺材不落泪!”季孙夙说着,扭头对稍远处随员大声说:“来人!”
    两个刚才和二丫争吵的随员异口同声答话“来了!”边说边跑过来。
    “公卿大人,只有颜征在懂得金钗教师在哪!与其带走,不如让伊给俺带路,去把金钗姑娘找回!”叔梁纥边向季孙夙行军礼,边大声说。
    “公卿!叔梁将军言之有理!”二野小声说。
    “公卿!姬征在是俺家的野丫头,放伊走,不如就地关押!”二丫大声说。
    “车上有枷锁!”两个随员异口同声说。
    季孙夙睁大眼睛,环顾四周,视线落在颜征在脸上,咬牙切齿地喷出:“其姊言之有理!对汝就地关押!”
    公卿话音刚落,两个随员立即从车上取来枷锁,年轻随员很快跑到颜征在面前,打开枷锁夹板。
    “且慢!”二野大声喊道。
    年老随员看了看二野王子,立即从年轻随员手中夺过枷锁板,跑到季孙夙面对,小声问:“公卿咋办?”
    季孙夙扫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老随员一眼,扭头看着叔梁纥,小声说:“将军带颜征在去找金钗姑娘!”说完,接着扭头对年老随员大声说:“汝骑马带着刑具,跟着叔梁纥将军!路途觉得野丫头应该用刑时,立即用刑!”
    “俺看此枷锁,圈口太大,乃成人刑具!,对颜征在天效!再说,叔梁将军能带千军万马冲锋陷阵,管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啥为难!别耽误时间了!与其东说西说,不如让叔叔将军快快去找金钗姑娘!”二野盯着季孙夙的脸,小声说。
    “若齐国女人诚心离开鲁国,能找回来吗?”二丫冲着二野大声反问道。
    “咋会呢?常言道,既来之,则安之!俺咋诚心诚意聘请,金钗姑娘心中有数!伊非尔胡言之辈!”季孙夙瞪眼冲着二丫,大声斥责说。
    “公卿此言十分明白!找金钗姑娘,乃当务之急!叔梁将军!请快带颜征在上路!”二野王子猛迈两步,站到叔梁纥面前,大声喊道。
    “行吗?”叔梁纥闪开身子,面对季孙夙,大声问。
    “将军把小丫头片子看紧点!汝俩快去吧!”季孙夙扒开年老随员,看着叔梁纥,大声说。
    季孙夙话音刚落,叔梁纥立即弯腰,伸右臂把颜征在夹于自己的右腋下,快步跑到自己坐骑边,顺手抱颜征在上马,随后解开缰绳,自己翻身上马。
    红鬃马驮着叔梁纥和颜征在,绕过随员停车处,狂奔起来。
    半个时辰后,红鬃马驮着叔梁纥、颜征在,来到泗水边。
    叔梁纥见坐骑喘粗气,立即翻身下马,对颜征在小声说:“马该吃草、喝水了!下马休息会儿吧!”
    “找金钗姐哩!”颜征在大声说。
    “俗话说老马识途,这话一点儿没错!每回来到此地,马都要在这里停下来,吃草、喝水!即便挨鞭打,亦会万赖着不走!现在毫无办法!找金钗,只好等会儿了!”叔梁纥指着低头吃草的坐骑,小声说。
    “好吧!俺下来!”颜征在说着,便抬起右腿。
    “别!别!汝双脚不像大哥双脚踩着踏子!汝双脚悬空半个多时辰了,会发麻的!”叔梁纥边说边抱下颜征在。
    颜征在双脚落地后,像以前一样,蹦蹦跳跳起来。
    “哈哈!征在!汝若真是个男娃该多好啊!”叔梁纥笑着说。
    “嘿嘿!俺若真是个男娃,早就像哥一样,被齐兵杀死了!俺若真是个男娃,今日亦不会随金钗姐去闵村!亦不会被季孙夙耍威风,要囚禁俺!亦不会劳累大哥和坐骑!嗯嗯……”颜征在冷笑后拉泣着说。
    “哎!这个世道,咋会背离《尚书.大诰》精神呢?能回到周天子一统天下,即不会有齐灵公先灭莱,既而想灭鲁了!看来,公卿爹季孙行父想让姬旦公再世,还世道太平,百姓安宁的努力是对的!希望不会成为白费劲!”叔梁纥叹气后小声说。
    叔梁纥讲完,突然闭上眼睛,指着南方,做侧耳倾听状。
    “咋了?”颜征在看了看叔梁纥,大声问。
    “哇塞!俺好像听见擂鼓声了!”叔梁纥小声回答说。
    “俺听听!”颜征在说着,从草地上站起身来,亦侧耳倾听起来。
    “听到了否?”叔梁纥小声问。
    “哈哈!是擂鼓声!”颜征在笑着说。
    “哈哈!俺们以逸待劳了!”叔梁纥亦笑着大声说。
    “哈哈!可能系胸鼓队驱虎成功,回村庆祝了!俺们快去闵村,就能见到金钗姐了!”颜征在更大声笑着说。
    “马一个劲地埋头吃草,俺们让它多吃一点!汝讲讲与金钗去闵村的情况吧!俺心中有数,亦好替汝向公卿说情免罪!”叔梁纥小声说。
    “嗯!俺是吓坏了,忘了当时的情形……现在记起来……黄膘马驮着俺和金钗姐,到了离闵村不远处的山洞前,再也一肯前行,而且前蹄使劲踢踏小路石板!”颜征在指着传来鼓声方向,慢慢小声说。
    “俺晓得那个被闵村人称神仙洞的小山洞!那个洞子,即便旱灾三年,泉水照样叮咚作响。村里人有啥喉咙肿痛的,喝一碗泉水,疼痛感即刻减轻或消肿!”叔梁纥小声说。
    “哦!哦!或许因此,俺们碰、碰、碰到老、老、老虎了!”颜征在突然又神情恍惚起来、说话结巴了!
    “征在,作为女娃儿,十周岁过去后,很快就会成长成人了!”叔梁纥看着颜征在,语气先轻后重地小声说。
    “此话,姬娘亦对俺说过。伊还说,人算年龄,不应该算实岁,应该算虚岁!应该算上在娘肚子里长大的时间。” 颜征在深吸一口气后,睁大眼睛,抬头望着叔梁纥的脸,小声说。
    “汝养娘此话言之有理!大哥要告诉汝,做人,要提得起,亦要放得下!即便汝见到过老虎,亦无须谈虎色变!”叔梁纥低头看着颜征在,大声说。
    颜征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指着闵村方向,小声说:“金钗姐见此情形,拍了拍俺的肩膀,告诉俺,马可能听到洞子里传出的泉水声,想进洞喝水,因洞口低,高头大马进不去,才让黄膘马着急的!俺下马进洞,用手鼓接水,揣出来给马喝。马喝了水,即可继续驮俺俩前奔了!”
    “马,像牛一样,一次能喝很多水。用手鼓揣水,马够喝吗?”叔梁纥大声问。
    “俺亦如此说来,而金钗姐却说伊拿着三面手鼓,轮换接水,让马喝过够!”颜征在依然望着叔梁纥的脸,大声说。
    “俺忘了金钗有三面手鼓!”叔梁纥低头看着颜征在,小声说。
    “或许没有三面手鼓,金钗姐即不会生死未卜了!”颜征在大声说。
    “咋了?”叔梁纥大声问。
    “金钗姐一进洞,洞里即传出虎啸声!黄膘马即回头狂奔!一路马不停蹄!直到俺方见到大家!”颜征在说着,脸色苍白!
    “啊一一!原来如此!由此看来,汝并非胆小!乃为金钗生死未卜担忧呢!”叔梁纥说着,抱起迎面伸过来的马头,边轻轻拍打其额头,边小声说:“俺们去神仙洞找人,千万别像那黄膘马惊慌逃走!”
    “应该不会的!黄膘马乃胡马,不懂周公!红鬃马系周马,懂周公。伊晓得姬旦公乃俺姬家家神!知晓老虎仅野外野仙!俺家神雄文在握,何惧野仙怪气作秽?大哥坐骑精明!快走!叔梁大哥!”颜征在高举书简袋,边走边大声说。
    “家神何惧野仙!说得好!俺们抱着家神文,去进野仙洞!”叔梁纥说着弯腰抱颜征在,让伊坐稳在马鞍扶手后,自己接着翻身上马,让马头转到丘山上坡方向。
    红鬃马迎着鼓声,开始奔腾起来。
    红鬃马绕过几个山头,快到野仙洞不远处,见闵村胸鼓队擂鼓迎面走来。
    叔梁纥忙翻身下马,立即手搭凉棚,定睛细看,随后,对还坐在马上的颜征在,大声说:“带队的真乃闵学大弟闵习!”
    “闵学啥人啊?”颜征在小声问。
    “闵学乃闵村好汉!俺抗击齐兵入侵时,伊和弟弟闵习曾经组织乡民杀猪宰羊,慰劳俺们!今天,俺在公卿府门前,碰到闵学带着进城打工的姬家庄难民请愿,要公卿对难民作适当安顿!谁知公卿却避而不见!去了太学堂!不知眼前的闵习带领闵村胸鼓队要干嘛!”叔梁纥大声说。
    “既然哥哥闵学敢担当,如此看来,弟弟闵习亦会有所作为的。”颜征在大声称赞说。
    “哇塞!闵习胸前好像抱着一只大猫呢!”叔梁纥大声说。
    “大猫?”颜征在睁大眼睛边看前方,边大声问。
    “迎上去!即可看清!”叔梁纥说着跃身上马,立即策马奔腾!
    红鬃马驮着叔梁纥、颜征在,与胸鼓队几乎同时到达洞口。
    “抱大猫来野仙洞干啥呀?”叔梁纥跳下马背,走到闵习面前,指着伊怀抱动物,大声问。
    “哈哈!叔梁将军咋带半男女朝圣来了?俺村神仙洞又咋成了野仙洞呀?”闵习把怀里动物递给与伊同样头扎黄巾,身着马夹,腰系蔴带,穿灯笼裤、登牛皮靴青年小伙子后,笑着问。
    “别欺负人!俺是女娃!并非半男女!俺要把汝村的神仙洞叫野仙洞!即因此书简袋里有姬氏家神!”颜征在举起书简袋,低头看着闵习,大声喊道。
    “哇塞!原来汝乃颜一一征一一在?!”闵习抬头望着骑马的颜征在,故意拖长嗓门,大声问。
    “咋晓得俺名?”颜征在大声问。
    “俺接汝下马,给汝细说!”闵习说着伸出双臂,走近红鬃马。
    “咋了?”叔梁纥挡住闵习,大声问。
    “哎一!说来话长!”闵习大声说。
    “长话短说!”叔梁纥亦大声说。
    “短说就短说!因为被俺们刚送出边境的齐国女子,要俺们到神仙洞,等一个穿男孩衣服、叫颜征在的女娃!”闵习闪开身子,望着颜征在,大声说。

    “送伊出境?汝吃了豹子胆?”叔梁纥伸出右手,抓住闵习左胳膊,往上轻轻一提,让伊面对自己。
    “俺即便吃了老虎胆,亦不敢随便送伊出境!”闵习瞪眼大声说。
    “咋了?”颜征在大声问。
    “汝下马!听俺细说!”闵习望着颜征在,大声说。
    “下马就下马!”颜征在不等叔梁纥伸出双臂抱自己,说着,即迅速搬起右腿挪过鞍座,从另一侧溜下,身子不抽自主地向前扑去!
    闵习见此情形,赶快绕过马头,眼明手快抓住颜征在的左手,大声说:“汝的胆子如此之大,为啥还临阵脱逃?”
    “俺咋逃?乃黄膘胡马受惊狂奔!俺根本无法溜下!”颜征在大声说。
    “嘿嘿!刚才可溜下马哩!”闵习冷笑着说。
    “闵习!有话快说!别绕弯子!”叔梁纥边牵开马,边回头大声说。
    接着,闵习把自己的妻子姬女到蒙山拾柴,如何见到齐兵追虎,母老虎如何护崽逃进丘山,自己如何组织本村胸鼓队敲山震虎,自己的妻子如何眼观四方耳听八方,告知母老虎带幼崽乱蹿路径……
    起初,叔梁纥、颜征在还认真听讲,后来,听闵习夸自己的妻子如何能干,颜征在即嗔怪道:“别夸汝姬嫂,快说说金钗姐!”
    “金钗啥人?”闵习大声问。
    “即汝称齐国女人!俺们为找伊而来!请讲伊为啥要尔等送伊出境?”叔梁纥大声责问说。
    “俺们亦为伊处理交办的事而来!看伊令牌后,方护送出境!”闵习大声回答说。
    “令牌?啥人发伊令牌?”叔梁纥厉声问。
    “当朝丞相季孙夙呀!伊不说,俺以为还是伊爹季孙行父哩!”闵习睁大眼睛,盯着叔梁纥的脸,大声说。
    “此事怪了!公卿既然发伊令牌返齐,为啥怪罪于汝?”叔梁纥看着颜征在,小声说。
    “啥令牌?”颜征在立即伸出右手,抓着闵习马夹下沿,用力扯了扯后,大声问。
    “可以敲响的牌子!”闵习一面举起左手,用右手食指、中指敲击左掌心,一面大声说。
    “是手鼓!并非令牌!”颜征在使劲扯了一把闵习马夹下沿,大声说。
    “汝从啥处送金钗出境?”叔梁纥大声问。
    “趟沂水出境!”闵习大声答。
    “糟糕!该处并无俺守兵设防!伊真的出境了!”叔梁纥依然看着颜征在,大声说。
    “嗯嗯!还俺金钗姐!嗯嗯!还俺金钗姐!”颜征在再使劲猛扯闵习马夹下沿,哭喊道。
    “哭啥啊!人家齐国女人给汝安排妥了!”闵习用左手拉开颜征在的右手后,大声说。
    “咋安排?”叔梁纥大声问。
    “俺听内人姬女说母老虎带崽蹿来,忙集合胸鼓队,快快奔赴伊所指这个方向,边跑边使劲擂鼓驱虎。谁知在离这里不远处,或许鼓声过于激烈,母老虎即从洞里冲出!去没见到虎崽,俺即冲进洞里,借洞外射进微弱光线,瞧见一个女人压着虎崽,伊可能吓过半死了……”闵习盯着叔梁纥的脸,没把话说完。
    “尔说此女子乃俺要找的齐国女人金钗?”叔梁纥大声问。
    “未唤醒伊前,当然不知伊乃啥人!俺扯起嗓门,大声呼叫。过了一会儿,伊才醒来!先指着洞外大声喊颜一一征一一在!俺问啥人。伊回答后,俺才知道系汝!”闵习看着颜征在,大声说。
    “快说金钗啥安排!”叔梁纥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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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5-26 16:44:24  更:2022-11-05 03: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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