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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都市职场言情小说《幸运流星》,现实中从来没有“霸道总裁爱上我”[第3页] |
作者:宣娇2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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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挥手道了别,郝芸和陈石坐上车子回酒店,路上郝芸有点伤感,她和薇拉共处了三天,已经产生了一种亲密的关系,世界那么大,来自东西两个遥远国度的人在另一个遥远的国度相逢,还能如此融洽的相处,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啊。 哪象有些人,明明看不对眼,却偏偏几度狭路相逢,还象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有些事情和人真的不能比,一比就来气。 瞥了陈石一眼,发现他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外面的景色,一点不舍和遗憾都没有。 郝芸拧开饮料的瓶盖,灌了一大口,想驱逐心里的烦燥,她低头刚想拧上瓶盖,发现瓶盖内侧多了一行文字。 她来柬国这几天,每天都要喝掉几瓶这样的饮料,从来没见过瓶盖上还有字的。 虽然她看不懂柬国的文字,但她认识柬国的货币——瑞尔的符号,现在她手里拿的瓶盖上就有这样的符号。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郝芸举着瓶盖,问正在开车的萨塔。 萨塔减缓车速,回头瞄了一眼,立刻高声嚷了起来,“big prize, you win a big prize.” 接下来萨塔告诉郝芸,柬国是个饮料消费大国,厂商之间为了竞争,经常搞这种促销活动,喝饮料中大奖,她中的是三等奖,能得五十万瑞尔的奖励。 |
郝芸觉得脑袋一阵晕乎,幸福来得太快,让人猝手不及,她心里一盘算,五十万瑞尔相当于一百美元,当地生活条件差,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大奖了,对自己来说,虽然不算很多,至少是个幸运的开端。 仔细想想,从小到大,自己还从来没中过什么奖呢,毕竟,知道自己是倒霉附体的特质后,她就从来没买过任何形式的彩票。 “见者有份,我额外多加你五美元的车费。”郝芸对萨塔说,一脸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豪壮。 钱能壮人胆,这话真是一点不错。 带着些许得意,她又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陈石,那眼神的含义很直白,怎么样,跟着我没让你吃亏吧。 “能给我看看吗?”陈石还是有些不信。 郝芸把瓶盖递给他,陈石放在手里盘转着,思忖着中三等奖的概率应该是多少?在这种饮料消费大国,肯定不会太低。否则怎么可能会一开就中呢。 接下来是晚饭时间,在萨塔的推荐下,三人来到了一家在当地口碑还不错的饭店,郝芸热情的邀请萨塔一起用餐,萨塔连声推辞,最后禁不住郝芸坚持,才勉强走进饭店的大门,挑了一张靠近角落的位置,独自坐下。郝芸拉着他的衣袖,才把他拉到餐厅正中的一张四人大桌。 |
今天餐厅里正在举动五周年店庆的活动,顾客比平时多了很多,萨塔很拘谨的坐着,搓着手,坚持不肯接郝芸递过来的菜单。 陈石坐在两人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谦让地推来推去。 “今天你请客?”陈石问郝芸。 “今天中了奖,心里高兴,所以请萨塔一起吃个饭,至于你的饭么,敬请自理。”郝芸直白地说。 “不是说见者有份吗,你这样厚此薄彼,好象说不过去吧?” “见者有份可不包括你,我在寺庙门口买饮料的时候,你不是躲得远远的吗?” “好吧,”陈石叹口气,“谁让我运道不佳呢。” 菜单是用柬文和法文写的,郝芸看不明白,幸好菜价旁有图片,为了避免出现象上次一样的情况,这次她看清楚了图片才敢下手,最后她和陈石各点了一份牛排饭,萨塔则点了一份象汉堡一样的东西。 等着上菜的间隙,郝芸和萨塔随意聊着天。 据萨塔说,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地雷炸断了双腿,干不了什么活,只能在家帮人家做一些手工艺品,他的母亲四年前偷渡去了泰国打工,到现在一点音讯也没有。他没上过什么学,进不了工厂打工,这几年旅游业兴旺,他就借钱买了辆摩托车,出来做些小生意。 这几天的游览下来,郝芸对当地人的贫苦生活大有感触,象萨塔这样每天辛苦打拼的人还有很多,她拍了拍萨塔的肩膀,鼓励了他几句,萨塔黝黑的脸都红透了。 “我拉过很多中国游客,你是对我最好的一个。”萨塔向郝芸表示谢意,“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去中国看看。” “嗯,不过你要当心,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我这么好心。”郝芸说话的时候瞥了陈石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说,这个人就是个例外。 陈石摸摸下巴,对萨塔说,“她说得很对,如果我中了大奖,我也会请你吃饭的。” 郝芸敲敲桌子,“你少来讲如果,搞得象真的一样。” “既然没有发生,你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看人品就知道。” “你和我认识三天,就知道我人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针锋相对,把萨塔听得云里雾里。 |
两人的争吵很快被服务员打断了,服务员端着三人的饭菜上来,说实话,实物和图片委实相差得有点多,虽然打着当地特色的招牌,味道却象是中西方的大杂烩。西式的牛排和煎蛋,搭配柬式的腌黄瓜和水果,牛排上洒的是产自中国的酱料和蒜汁,还加了一点泰国的咖喱粉,这味道,还不能不说很有特色。 萨塔点的是一份汉堡,那是一种把生菜和黄瓜夹在面包中间,上面浇一层酱汁,卷起来吃的东西,有点类似于中国的肉夹馍,只不过这份汉堡里面只有蔬菜,没有肉。 郝芸看他三口两口地就吃完了,觉得太少了一点,又为他点了一份炒饭。萨塔虽然说着不用了,饭上来以后,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以后,郝芸叫来服务员买单,今天白捡了一百美元,以这种方式花出去,真是再舒心不过了。 服务员拿着帐单,用很流利的英文说,“恭喜你,今天我们店举行五周年店庆,你正好是第五百位客人,所以你的费用全免。” 真是惊喜一个连着一个,郝芸都快合不拢嘴了,运气来的时候挡都挡不住啊。 “you are so lucky。”萨塔也连声称赞着。 但陈石就没这个好运了,作为第501位顾客的陈石,当然是要另外付钱的,怀着复杂的心情,陈石付了钱。 |
离开餐厅的时候,一位服务员还亲自为他们拉开门,行了个中国式的躬身礼。 不是VIP,胜似VIP,这待遇,都快赶上女王级别了,郝芸喜滋滋的走出餐厅,连脚步都轻盈起来,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中国的俗话真是一点都不错。 萨塔把两人送回酒店,和郝芸约好了明天来接车的时间。 刚踏进酒店,前台就叫住郝芸说,“您是303房间的客人吧,上次您说房间里的电视机不好,今天有一位客人临时取消了预订的房间,您看要不要换一下。” 因为没有电视可看,郝芸已经几个晚上只能靠手机打发时间,既然有这个机会,她当然不能放弃。 “那太好了,我立刻就去搬行李。” “咳咳——”陈石走到前台,“我不是说了我的房间有异味,要给我换一间吗?”陈石觉得自己入住的时间在郝芸之前,有了空房也应该第一个通知自己。 “303房间是大床房,房型和您住的不一样。”前台解释说。 “不管是什么房,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对不起,您之前没有和我们说清楚,这样吧,如果下次有多余的,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郝芸向陈石建议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原来住的那个房间。虽然电视机有点问题,但总比有异味来得强。” 即使陈石可以不介意电视机的问题,但换去郝芸不乐意住的房间,感觉象捡垃圾似的,陈石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 “算了,什么时候有了空房再通知我吧。”他向前台嘟囔一句,就回房间去了。 |
陈石今晚是真的失眠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肠胃闹起了问题。 起因是他回到房间后,特意去买了十几瓶的饮料回来,和郝芸喝的中奖的饮料相同的牌子,他想亲自验证一下中奖的机率究竟是多少,可是开了一瓶又一瓶,连最小的参与奖都没有拿到。 那么多的饮料扔了怪可惜的,为了减少损失,他连喝了五瓶,接着肠胃就有点不太适应了,躺到床上没多久,肚子就开始闹腾起来,他只能一次次地往卫生间跑。 筋疲力尽地躺回床上,陈石陷入了沉思,经过一天的观察,多次的亲身实践,陈石现在不得不承认,那块石头确实是一块幸运石,能给佩戴者带来好运。 俗话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话真是一点不差。自己离那块幸运石只差了一点点的距离,早知道它是这样一个宝贝,就算被猴子砸了脑袋,也应该把它收归已有,它却偏偏被郝芸收入囊中,现在想哭都找不到地方。 他以前是不相信这种毫无来由的东西的,每次听别人议论星座,生肖之类的,他都会不屑一顾的走开,他认为只有软弱的人,才会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身体嬴弱,经常生病,他母亲给他在脖子上系了根红绳,说可以除邪祛病,让他天天戴着它上学,惹得班里的同学都笑话他,这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几乎成了他童年的阴影。 所以陈石对这些奇神怪论并无好感,可如今他亲眼所见,一个又一个的事实摆在眼前,让他无法反驳,郝芸这个倒霉蛋自从有了那块石头,就一下子咸鱼翻身,运气好得让人眼红,从喝饮料到吃饭,次次都能中大奖,连有了空房,第一个都是找到她,除了那块石头帮了她的忙以外,还能有别的解释吗? |
他突然想到前天的那场雷暴,莫非这是一块从天上掉下来的陨石,因为一场流星雨,它从某个不知名的星体上坠落下来,经过烈焰焚烧摩擦,落在这个蓝色的地球上,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力量。 电话响了起来,是黑子的。 “干嘛——”陈石没好气,这小子总是能在别人最不想接电话的时候掐着点打过来。 “这语气不对啊,怎么有气无力的?” “晚上喝多了点饮料,肚子不太舒服。” “千里送温暖,电话传真情,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接了两单生意,帮人剪切几个视频,虽说只是两笔小生意,但也是个不错的兆头。怎么样,感觉好一点了没?” 陈石现在满心满脑想的都是那块石头,他问,“你相信幸运附身这事吗?” “当然相信了,比如大胖,老爹是开矿的,他生下来就抱着个聚宝盆,人家孩子都在站起跑线的时候,他已经开着保姆车冲出了跑道,别的孩子就是使出吃奶的力气也追不上,这就是上天的幸运儿啊!再比如帅葱,他爸妈长得比歪瓜裂枣好不了多少,偏偏他就是负负得正,齐整得跟个水葱儿一样,女孩都比不上他水灵,你说这不是幸运附身是什么?还有——” “别扯了,”陈石知道如果不打断他,他还能扯出一箩筐的人出来,“我是说类似于有一块幸运的石头,只要带着它就会被幸运附体之类的,你信吗?” “你那边有体温计吗?” “干什么?”陈石觉得他说话没头没脑的。 “要不你量量额头,看是不是发烧了?” 陈石知道这样子说不清楚,就把碰上郝芸,以及发现那块石头后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电话那头静默半晌,猛地一拍巴掌说,“你说那天晚上有流星雨,这就对了,肯定有一部分流星雨没有在空气中燃烧掉,变成陨石掉在吴哥窟,被树林里的猴子碰巧捡到,又碰巧砸向了你,却不碰巧的被你躲过了,最后石头落到了那个倒霉鬼手里,石来运转,她变成了幸运儿,而你还是原来那个屌丝……” |
“说重点——”陈石不耐烦的打断他。 “陨石啊,陨石,即使它不是一块幸运石,也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石头,拿到市场上少说也能卖个万把的——美元。” 黑子开始喋喋不休的给陈石灌输知识,“听说现在最普通的石陨石每克也能卖到几十到几百美金,稀有的铁陨石能到上千,还有火星陨石……” “是不是陨石先不管它,我只是觉得可惜,当时我要能把石头自己留着该多好。” “还不是你运气不好,宝贝掉在眼前也不认识,不过陈哥,你现在再拿回来也不迟啊。” “她不会同意的。” 陈石其实也想过,自己的工作室自开业至今惨淡经营,勉强维持生计,构思已久的微电影创作更是遥遥无期。 他一直都是个有梦想,有抱负的人,他不缺专业的技术和设备,唯一缺的就是机会,只要给他一点幸运,就能让怀才不遇的他实现梦想,成为万众瞩目的成功人士。 所以他要是拥有那颗幸运石,他相信自己绝不会只是中个小奖那样简单,才华加上机遇,只要给他一点幸运,他就能创造瞩目的辉煌。试问历史上哪个有成就的人不是这样。 本来他想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向郝芸提出把石头借他使使,但看到她给自己的小眼神,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意得志满,知道自己一开口肯定是自讨没趣,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不让她知道不就得了。”黑子见陈石不开窍,直接开导他。 “你是说把石头偷过来?”陈石心里一动。 “这怎么叫偷呢,石头也不是她专有的,是天上掉下来的,没名没姓的,见者有份,你借来使使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陈石觉得有那么一丢丢道理。 “至于怎么个借法,相信老铁你比我有经验。” 挂了电话以后,陈石拿出那个和尚给的名片,名片平平无奇,用柬文和英文标注着名字和联系方式,考虑了一下后,他把名片扔进了垃圾筒。 就在刚才,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
第二天早上郝芸刚走出房间,就看见陈石端着杯咖啡,站在房门口,隔着过道向郝芸点头示意,还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如果不是这几天的相处,让郝芸初步了解了他的为人,几乎要被他的笑容迷倒。 “这里的咖啡不错,我去大堂要的,你要不要来杯尝尝?”陈石端起杯子,向她示意。 郝芸看了看手表,“今天我要去洞里萨湖游玩,和萨塔约好了时间,没时间喝咖啡了。” “怎么不去崩密列,那里可是最佳的拍照地方。”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几天来陈石给郝芸的感觉就是如此,既然大家兴趣爱好不同,就大路朝天,各走两边好了,更何况薇拉也不在了,没必要再装作是一对亲密的驴友。 郝芸说,“这几天寺庙看得有点视觉疲劳,想换个景点看看。” “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行动,可以有个照应的吗?” 郝芸看他一眼,这可是稀奇了,竟然主动提出要和自己同行,以前他可是象躲病毒一样的躲着自己,“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去崩密列吗?” “我突然改主意了,去湖边看看风光也行。”陈石决定为了顺利实施自己的计划,临时改变行程。 既然他主动提出来了,郝芸也不好再说什么,丢下一句,“车子还有五分钟到酒店门口。”然后背起旅行包就走了 |
陈石在嘟嘟车即将发动的时候才赶到,因为走得太仓促,他只来得及把咖啡喝光,面包也没吃,拿上背包就跑了出来。 萨塔向两人问好,还非常贴心的为两人准备了口罩,说是一路过去尘土比较多。 事实证明口罩确实非常管用,到洞里萨湖的这段路不仅很长,而且颠簸不堪,连条正规的柏油马路都没有,正值旱季的时候,从村庄通往码头的一段土路尘土飞扬,如果碰巧前面还有辆旅游大巴车的话,更是被迫一路吃土。 陈石心里叫苦不迭,无处不在的灰尘让有洁癖的他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因为没吃早饭,肚子里还不停的唱着空城曲。 他咬咬牙,为了那块石头,为了自己的未来,就算再苦再难,他也忍了。 郝芸到是颇为自得其乐,能看到和自己的生活完全不同的异地风光,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乐趣。看着马路上的孩子们光着脚在泥地里踢球,虽然连双象样的鞋子也没有,但那种发自肺腑的欢笑,着实让人感动。 还有那些鸡啊鸭啊狗啊,被突如其来的车辆惊得四处奔走,让她感觉回到了十几年前,小时候在农村的生活,她一路上好奇的向萨塔问这问那的。 “你看他们的房屋是不是很有意思?”快接近湖边了,郝芸才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陈石,捅了捅他。 |
陈石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他对这些土著居民贫穷而落后的生活毫无兴趣,但又不得不忍辱负重,装作很享受的样子。 洞里萨湖是东南亚最大的淡水湖,与湄公河相通,雨季的时候,是湄公河的天然蓄水池。它的名气不仅在于它的自然风光,更是由于奇特的水上浮村建筑。 远远望去,湖泊边造着一排排用木材和竹子搭建的吊脚楼,简易得象个临时工棚,支柱就建在水中,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倒坍。但这些房子都粉刷得五颜六色,对游客来说,也是一道风景线。 萨塔介绍,住在这里的都是越南难民,越南南北战争后,越南不愿再接收他们,柬埔寨也没有可以容纳他们的地方,他们就躲到了这个湖上,成为没有国籍、没有身份的难民,很多人一生都在湖上漂浮,从来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到了湖边码头,车子就不能开了,萨塔回到马路边等着。郝芸和陈石一下车,就有不少当地人上来招揽生意,郝芸和一个船夫谈妥了价钱,租了一条小船,晃晃悠悠的往湖心划去。 也许是因为旱季的原因,湖水并不算清澈,林木也有些干枯。随着小船深入湖泊,更多的湖上建筑展现出来,连绵数里,放眼望去这里就是一个微小的国度,有学校,警察局,医院,流动商店,寺庙,观景台,几乎涵盖了一个人、一辈子生活的所有需求。 |
不少民居设施简陋,只有一间平房,有的甚至连门也没有,屋顶用宽大的棕榈叶覆盖,风雨飘摇的样子,但是村民们看上去相当悠闲自在,有在吊床里睡觉的,在露台上看风景的,或是洗衣做饭的,孩子们则光着身子在水里玩耍,看见有游船过来就调皮的摆出各种姿势。 陈石拍了两张照就放下相机,镜头里的景色实在乏善可陈,他抚着额头抱怨:“我真是服了你,放着崩密列那么好的地方不去,非要来这里,一个难民村,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这叫深入生活,切身体会当地的风土人情,你看他们虽然贫穷,但是丝毫不为外界所扰,过得也很自由自在。”郝芸感叹着说。 “你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他们过得自由自在?”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们过得自由自在?”郝芸反问。 撑船的船夫生意做得多了,也略懂一些中文,听了两人的对话却觉得一头雾水。 陈石知道这种存心抬杠的对话是辩不出个所以然的,所以适时转移了话题,“对了,到现在还没有问过你是哪个城市的,我是W市的,你呢?” 郝芸坐在船尾,小船随着细小的波浪晃荡着,那块石头就挂在背包上、跟着小船一起晃啊荡的,看得陈石的心也跟着晃荡起来。 这语气听上去有点暧昧啊,这是要跟自己套近乎吗? 郝芸看了眼坐在他前面的陈石,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反常,一改前几天冷淡的姿态,脸上浮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是S市的。” 陈石摸摸下巴,“和W市很近啊,两个小时就到了,可以算半个老乡了。” 郝芸吸吸鼻子,不置可否。 |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一个人出来玩?”陈石接着问。 “你不也是一个人?” “我和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子,孤身在外要多注意安全。”陈石推心置腹的说。 郝芸还真不习惯他这种认真的语气,说得好象是自己的朋友似的,郝芸看了他一眼,就别过脸去。 远处的湖面上,水浪接天,目光所至没有穷尽,近处村落浅浮,渔船点水,树林的浓阴冠盖在水面上交织出一片绿网,划行在树荫下,真是令人无比惬意。 来的时候她还在旅游攻略上看见不少人吐槽,说这个地方打着难民的旗号榨取游客的最大价值,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产业链,怎么她好象没有遇到呢? 不会是自己特别幸运的缘故吧。 郝芸不禁哼唱起那首童年的儿歌,“让我们荡 起双浆,小船儿推开波浪……” “这么好的景色你不拍几张照片?”陈石适时的提醒她。 郝芸深有同感,从背包里掏出手机,面朝着湖面拍照。 “需要我给你拿包吗?”陈石殷勤地说。 “不需要,我自己背着就行。”郝芸婉拒了他的好意。 远处湖面上有一只水鸟掠过,她站起来,举高了双手。 机会终于来了,陈石一步跨到了郝芸身后,搓了搓手,准备趁她背对自己时,将她背包中的石头拿过来。 郝芸捋了捋头发,摆了个剪刀手,开启了自拍模式。 “你在我后面干什么?”郝芸从镜头里看见,陈石几乎把身子贴到了自己身后。 陈石身体摇晃了两下,急忙抓住船舷,才没倒下去。 她竟然是在玩自拍,女孩子自拍不是都拿自拍竿的吗? |
“咱们来一张合影怎么样?”他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站好,稳住身体。 咔嚓一声,郝芸按下了手机,“你觉得这张怎么样?” 她把手机晃了晃,陈石看见照片上的自己比郝芸矮了半个脑袋,呈现一种很低的姿态站在郝芸身后,因为被挡住了光照,脸部还显得特别暗沉。 要不是事出突然,他刚才没摆正姿势,以他高大英俊的形象,不可能拍出这种照片。 他伸手想把手机夺过来,删除照片,可是慢了一步,郝芸已经收回了手机,慢悠悠的说,“这是我的第一张和驴友同框的照片,我会好好保存的。” 陈石:…… 虽然事情没有想象的顺利,但陈石并没有气馁,这一路上的机会还有很多,他相信以他的机变,拿到那块石头只是早晚的事。 接近中午,船夫把他们带到一家水上餐厅就餐,陈石早就听说这种餐厅味道欠佳不说,而且价格昂贵,吃完了还会有人索要小费,换了平时,他是说什么也不会进去的,但今天有任务在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带着郝芸走了进去。 餐厅的设施相当简陋,在一条破旧的小渔船上摆了两张桌子,椅子还是个跛腿,四条腿长短不一,坐下去有一种玩翘翘板的感觉。 |
老板是个很精干的小伙子,热情地问他们要不要来点当地的特色美食,郝芸问他要菜单,小伙子指着柜台上那几个样品菜式,说这就是他们的菜单,要什么就点什么,,郝芸一听就不乐意,要不是陈石拉住她,她立刻就想走人。 “连菜单都没有,你指望他们能有什么美食?”郝芸问。 “早上没吃早饭,在这里随便吃点也行。”陈石劝她说。 既然陈石坚持,两人坐下来,用了比外面贵了一倍的价钱,点了两份最简单的炒饭。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不好吃的话你负责。”郝芸有点奇怪,一向挑剔的他怎么变得这么随便了。 “今天的饭我来请,行了吧。”陈石大方地说。 看着他主动地走去付钱,郝芸再一次觉得,今天的陈石肯定有哪里不对劲。 “坐在船上,吃着美食,欣赏周围的景色,也挺惬意的。”付完钱的陈石走回来,深呼一口气,尽量做出很怡然自得的样子。 其实自从上了船,他就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也不清楚是鱼腥味还是食物发酵的味道,总之让他很不舒服。 “你就没闻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这股味道如此之重,让郝芸这个不敏感的人也觉查到了。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背包放在桌子上,那颗圆溜溜的石头正对着陈石。 “有吗?”陈石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避开郝芸疑惑的目光,捏了捏鼻头,硬生生把下一个喷嚏忍了回去。 抬起头,陈石朝郝芸笑了笑,“船上的景色不错,你要不要拍几张照?” |
“你就这么喜欢拍照?”郝芸记得刚才他已经提醒过自己一次了。 “职业习惯,你看外面还有水鸟,多美的景色。”陈石感慨着说,“你可以用我的单反相机拍,比手机效果好得多。”为表诚意,他甚至把照相机从脖子上拿下来,递到郝芸手上。 “是吗?”郝芸站起来,决定尝试一下。 她走到窗户边,拿起照相机,对准湖面上不远处的一只小船。 机会终于又一次来了,陈石伸出手,开始实施他的窃石行动。 一阵急促的铃声从郝芸的背包里传来。 陈石的手只能再次缩回来。 郝芸从窗口走回来,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嗯嗯,是我,什么,我被录用了,接下来要面试,两天以后——” 放下手机,郝芸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简直不敢相信,她不久前投的简历,那份唯一投出去的简历,竟然被一家五星级酒店通过了,还通知她两天后面试,这机率,无异于彩票中大奖一样。 她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石,却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郝芸不知道,他此刻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陈石都快要哭了,每次都是在快要得手的时候出意外,真不知道是自己的运气太差了,还是郝芸的运气太好了。 冷静下来一思索,郝芸忽然想到,自己原来回国的机票订在后天的中午,到时再飞回去的话肯定赶不上面试的时间,必须提早一天出发才行。 |
郝芸吃完饭就立刻动身,准备赶到机场去办理改签。旅游可以随便挑日子,好的工作机会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烧香拜佛的缘故,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虽然炒饭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郝芸一开心,竟然全部吃完了。 船夫载着两人往岸边划去,陈石看上去精神委糜,连拍照的兴致都没有了。 刚才那份味道怪异的炒饭让他实在难以下咽,吃了两口,就扔下了筷子。更令陈石心痛的是,这样的两份午餐,花了他十几美元。 正午炽热的阳光加上强烈的饥饿感让他觉得浑身无力,只能看着气势如虎的郝芸,站在船头,迎着烈日和风浪,双手张成喇叭状,向着远处的湖面大喊,“我以后还会来的——” 声音激荡开去,惊起村庄上一片鸡鸣狗吠。 喊完了郝芸还转身向船夫说,“这次来得太匆忙,都没来得及欣赏这里的风光和美食,下次来我一定点一份最豪华的大餐,给你一笔大大的小费。” 最后一句话船夫是听懂了,他咧着嘴干笑。 |
两人上了岸,回到萨塔的车上,郝芸还精神抖擞的哼着小曲。 “你怎么看上去没什么精神?”她捅捅陈石说。 “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哪来的精神。” “刚才的饭我看你也没吃几口,不好吃吗?” “嗯?还行吧,我刚才突然有点肚子疼。”要在船上吃饭的建议是陈石提出来的,如今他是一点都埋怨不了别人。 “看在你今天借我用了照相机,我赏你一个鸡腿吧。”郝芸打开背包,甩给陈石一只真空包装的鸡腿。 陈石是真饿了,也顾不得弥漫的灰尘,撕开包装纸就啃。 郝芸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和他平时的斯斯文文的样子大相径庭,这让她有了一种真实的感觉。 她感叹着说,“明天我就要回国了,其实我还想再呆两天的。”几天的经历,让她突然对这个国家有了一丝留恋。 陈石拿鸡腿的手停滞了一下,明天她就要离开酒店,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
郝芸办好改签的手续回到酒店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她开始收拾行李物品,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酒店。 掏出手机,翻看这几天来拍的照片,除了宏伟的寺庙,幽秘的森林,微笑的佛像外,让她感到格外留恋的是她和薇拉的合照,衣着邋遢的孩子,还有低矮的民居,正是这些活生生的生活和富有人情味的东西,给予了旅行不一样的意义。 她还给躺在摩托车上打瞌睡的萨塔也拍了一张,看着这些生动的照片,她心中生出了很多的不舍,明天就要离开柬国了,旅行也许称不上完美,但恰恰是这种不完美给她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郝芸突然翻到了在洞里萨湖时她和陈石的合照,照片上的陈石站在她的身后,表情有些不自然,还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郝芸有点捉摸不透,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傲慢自大,到今天的刻意讨好,象变了一个人,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也许是熟悉了的缘故,郝芸对他虽然没什么好感,但至少没有象一开始那么讨厌。 明天就要和他们告别了,不幸的昨天就要过去,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
郝芸把衣物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最后拿起那块石头,这是这次柬国之行的见证物,她要把它和薇拉的记忆放在一起,作为这次旅行的收获。 郝芸把它装进薇拉给的檀木盒里,刚放到床头柜上,就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郝芸意外地发现是陈石,正以一种很绅士的姿势站立着。 “我能进去坐吗?”陈石露出优雅的笑容。 晚上十点,这个时间,似乎不是串门的时候啊!看他不象是心怀歹意的样子,犹豫了一会儿,郝芸还是礼貌的让开了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想着你明天要走了,过来道个别。”陈石解释着自己过来的原因,一边打量着房内的物品,发现她已经把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明天道别还来得及。” “明天就太晚了。”陈石很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问了郝芸明天航班的时间,提前祝她一路顺风。 “谢谢。”郝芸和他说了几句,转身走到床边,继续收拾她的行李,那意思是陈石可以走了。 “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陈石掏出手机说。 “咱们以后还会联系吗?”郝芸觉得其实没这个必要,回了国,他们应该是不会再见面了,而通讯录是留给需要想念的人的。 “我可以把我拍的风景照传给你,就算留个纪念吧。” “好吧。”郝芸拿出手机,和陈石互留了微信号。 “我要为以前的无礼向你道歉,那天晚上你向我借充电宝,我当时实在是太困了,态度可能不太好——”加完微信,陈石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没什么,那件事我早就忘了。”郝芸大度的甩甩头发,一幅大人不计小人过的表情。 |
趁着她收拾行李的时候,陈石飞快的扫视房间,她的背包就放在床上,挨着一堆衣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石头应该就在那里。 郝芸还在奇怪他怎么还不离开,床头柜上的电话响了。 她接起来,是前台打来的,说郝芸点的外卖到了,酒店规定外来人员不许入内,因此让郝芸去前台拿一下。 “外卖?”郝芸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什么时候点过外卖了? “下去看看再说吧,也许是你又中了什么奖也不一定。”陈石笑眯眯的说。 好象还真有这个可能,“我去去就来。”郝芸兴冲冲的离开了房间。 听着她的脚步声走远,陈石快速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走到床边,利落地抄起背包。 咦?那块挂在背包上的石头不见了。 陈石将床上的衣物快速的翻找一遍,都没有发现石头的踪迹,他有点伤脑筋,毕竟石头的体积并不大,如果被她放到行李箱里就麻烦了。 没办法,只能来一遍地毯式的搜索,陈石还没来得及把行李箱搜过一遍,郝芸小跑着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郝芸拎着餐盒走了进来,对已经坐到了沙发上的陈石说,“送餐的人说有人用我的名字订了餐,还指定要把东西送到这儿,这就奇怪了,我根本就没订什么餐,你说这算不算是天上掉馅饼?” |
因为没有找到石头,陈石很是懊恼,这是今天的第二桩亏本买卖了。在浮村的时候,他出钱请吃饭,现在他又出钱订了夜宵,本来想着用调虎离山之计,趁着郝芸离开房间取餐的时候,制造下手的机会。 他把每一步,包括时间都掐算好了,进房的时间,送餐的时间,谈话的时间,没想到石头却不在背包上,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赔了夫人折了兵。 陈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谁让你是幸运儿呢,天上掉馅饼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郝芸承认,好听话的杀伤力确实很大,她笑得眉眼弯弯,把餐盒推到陈石面前,“既然是天上掉的,见者有份,你也一起吃吧。” 打开盒子,里面是柬国的特色小吃,炸米丸子,还有一份做得很好看的水果冰淇淋,虽然郝芸为了减肥曾经发誓不吃夜宵,还是抵挡不住诱惑,舀了一勺冰淇淋,发现味道真的很好,于是成功说服自己破一次例也无妨。 “这数量不对啊,我明明还点了一份酸粉的。”陈石数着餐盒,心中腹诽,看来又被无良的商家坑了一次。 他在心中哀叹,郝芸有多幸运,他就有多倒霉。 “你怎么不吃?”郝芸见陈石神色阴晴不定的,觉得一个人吃白食有点不好意思。 “这两天饮料喝太多了,肠胃不好,你还是留着慢慢吃吧。”陈石说的是大实话,昨天喝了几瓶饮料后,他今天又喝掉了几瓶,至今还有几瓶开过的留在他房里呢。 郝芸从床头柜上拿起木盒,里面除了有她刚刚放进去的幸运石外,还有那个抽奖得到的木制佛像,她把佛像交给陈石说,“没什么好留作纪念的,听说这个佛像能带来好运,就送给你吧。” 原来石头就算在这个木盒里啊,刚才自己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想到翻一下这个盒子。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陈石欲哭无泪。 |
郝芸上飞机前就给郝母打了个电话,郝母答应她来接机。四个小时后,郝芸在机场大厅找了一圈,没发现郝母,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妈,你在哪里啊?” 电话那头静默两秒后,郝母有了回应,“看我这记性,昨天他们拉着我打牌,结束得晚了,今天睡过了头,就把这事给忘了,你是不是已经到机场了,那就自个儿打车回来吧,我去给你买菜烧好吃的。” 挂了电话,郝芸心情郁闷,这待遇除了她也没谁了,换了要是她的姐姐——郝洁回来,甭管坐飞机,坐火车,就是打雷下雨,郝母保管都是不会忘记的。 这种差别是很早以前就形成了的,郝芸和郝洁虽然是两姐妹,两人命运截然不同,郝洁从小聪明自立,在学校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后来被保送进了一流的大学,读了两年书后,又到外国考研深造,如今刚刚学成归国,进了本市的一家三甲医院。 顺风又顺水的郝洁一直是父母和亲朋好友的关注点,而自己相形之下,连个丑小鸭都不如,虽说倒霉鬼的外号只是自家人在闲聊时的玩笑,但从父母对待她们的方式上,就可见他们其实在心底也是认同了的,可谓一个天上捧着,一个地下掼着。 生活在郝洁万丈光芒下的郝芸只能捡些残羹冷灸,衣服是郝洁穿剩下的,书包是郝洁用剩下的,玩具是郝洁扔掉不要的,连每次吃饭都要等郝洁回来了才能开动。 今天郝母打牌打得忘记接机的事就是个很好的证明。 郝芸独自一人在机场大巴和出租车之间辗转了两个小时,终于拖带着行李、疲惫不堪的进了家门。郝母正在厨房油烹火热的炒着菜,看见郝芸进来,挥着手里的铲子说,“饭烧得晚了,快来帮我切点香葱,炉子上的排骨汤已经烧开了。” 郝芸把行李扔在地上,脱了鞋,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妈,我已经很累了,回来是吃饭的,不是做饭的。” |
“你不就是出去玩了一趟吗,有啥累的!”郝母咕哝着,见郝芸不乐意,只能自己亲自动手。 “忘记来接我就不说了,一回来还让我干这干那的,不是你说给我烧好吃的吗?”郝芸抱怨着。 “行了,行了,你就先歇着吧。”郝母无话可说了,忙活一阵,很快把饭菜端上来,招呼郝芸吃饭。 “你这是去哪儿旅游了,怎么几天不见,回来黑得跟个挖煤似的?”郝母定晴看了看女儿,不觉吓了一跳。 郝芸刚刚喝了口汤,呛得直咳嗽,“有你这么形容自个儿女儿的吗?” “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一家人还要整那么多规矩干什么?”郝母夹了一块排骨到女儿碗里,“多吃点肉,喝几天汤就能白回来。” “那边的日照太强烈,天天在太阳下晾着,当然要晒黑。”郝芸咬了一口排骨,吃了这么多天充满异域风情的食物,觉得还是家乡的味道最好。 她朝房里看了看,“我爸呢?” “出去看望老战友了,今天不回来吃饭。” “他知道我今天要回来吗?” “知道。” 郝芸哼了一声,“知道也不回来看望一下。” “你平时住出租屋,不也是一个星期才回来一次吗。” 那能一样吗,郝芸不满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 |
郝母好象看出了小女儿的情绪,说,“昨天也不是我存心要打那么晚的,主要是你回来后,我就不能再打牌了,所以昨晚再过一把瘾。你爸呢,最近身体一直不错,趁你不在时候出去转转,万一以后有个七灾八病的,想要出门就难了。” 根据郝母以往几十年的经验,这个小女儿在家的时候,家里总要闹腾点什么出来。比如说,郝母有打牌的爱好,三天不摸方正兄就手心发痒,偏偏郝芸在家的时候她常常输得一塌胡涂,所以她打牌通常都是趁着郝芸出门在外的时候。 还有郝父,有脑梗的旧疾,郝芸那几年在家的时候,他连着喝了几年中药,后来郝芸上学住宿在外地,郝父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 她是知道这个小女儿的命的,算命的都这么说了,她也就认定了她是个灾星,久而久之,只要发生些不好的事,不管是真是假,也都算到了郝芸头上。 郝芸也似乎习惯了命运的捉弄,没有对父母的偏心表现出特别的怨恨,不过偶尔埋怨几句,到是郝洁,仗着自己成了海归人才,气性越来越大,谁都不放在眼里,郝母说一句她非顶个十句。 |
吃完饭后郝芸开始收拾行李,她给亲朋好友都带了礼物,给郝母的是一个乳胶枕,郝母嘴上虽然埋怨她乱花钱,心里却是喜滋滋的,说,“你不是才从酒店辞职吗,哪来那么多钱买东西?” “当然都是以前工作时赚的。” “做服务员能赚几个钱?”郝母本来想说“你姐姐一个小时都能挣你一个月的工资,” 看了看枕头,又把话咽了下去。 “你究竟要不要,不要我就自己用了。”郝洁假装要把乳胶枕拿过来,郝母扭开身去,“既然都买了,那我就用着吧。” 她把枕头放在手里拍了拍,那叫一个松、软、弹,看着就觉得很好用。 “这是给爸的草药膏。”郝芸也没忘记给父亲带一份。 “要论孝心,你比洁儿更胜一筹。”郝母笑眯眯的,对这个小女儿,她难得夸奖一句。 郝洁收拾完东西,从柜子里拿出几套干净的衣物,又装进了行李箱,郝母问,“你这是还要去哪?” “回出租屋去。” 以前郝芸提出为了上班方便,要在外面租房时,父母就没有提出太多的反对意见,毕竟她在家中一向是可有可无的人物,如果住在外面,对他们可能更加方便一点。 “怎么不休息两天再走,你不是连工作都辞了吗?” “今天下午我还要参加面试。” “哪里的面试,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郝母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意外。 “先去试试,行不行还不一定呢。”郝芸拖起行李箱,“就不耽误你玩牌了,祝你好运。” |
郝芸小心翼翼的打开出租房的大门,几天没有回来,她担心自己又看到满地的狼籍,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客厅内异常的干净,地上没有外卖餐盒,包装纸和垃圾袋,厨房门口的小饭桌上也没有堆了几天没洗的饭碗。 整个居室内都静悄悄的,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郝芸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她在房内转了一圈,门是门,窗是窗的,一切都很正常。 这不象是秦芳满的风格啊,难道她已经搬走了? 屋子的门突然开了,秦芳满在门口探出脑袋,看见是郝芸后,从屋里闪了出来,将郝芸拉到沙发上,“你终于回来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秦芳满一反常态的轻声细语,拉着郝芸蹑手蹑脚地坐到沙发上。 郝芸满肚子的疑问,和秦芳满长达几个月的相处中,她还是第一次碰上秦芳满这么低调的出没。这个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女人向来是高调行事,不管是进出家门还是在厨房做饭,都要闹腾些动静出来,似乎不这样做就无法证明她的存在。 秦芳满还有一个男朋友,两人经常在夜半时分出入房间,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常常是前一分钟还欢笑得激情四射,后一秒就吵得鸡飞狗跳,门板四震,饶是郝芸隔着两扇门,一个客厅,拿被子蒙住头还是能听到惊悚的声音。 以前和郝芸同租的还有两个租客,就是忍受不了秦芳满这种奇异的特质,都搬走了。 “我跟你说啊——”秦芳满压低了声音,向对面的房间看了看,然后说,“你不在的这几天,对面又来了个新房客。” 嗯?对面的房间租出去了?以秦芳满的表现来看,似乎对那个房客颇为忌惮。 |
“我怀疑这个房客是个变态狂,你可要当心着点。”秦芳满一脸严肃的表情。 郝芸一下子绷紧了神经,“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吗?” “这个租客是个男人,他白天一声不响地呆在房间里,晚上的时候才出去,你想这么个大男人,为什么大白天的一整天呆在屋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用脚趾头想想就不正常。” 郝芸撇撇嘴,觉得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还有,他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身的肌肉疙瘩,没事的时候就举着个哑铁走来走去,一看就不象是个好人。”为了说服郝芸,秦芳满加重语气,又举出第二个例子。 郝芸努力想象着那种画面,如果自己每天都要面对这样一个男人,确实有点小惊悚。 “我觉得咱们应该联起手来,一起向莫太太抗议,把那个男人趁早赶出去。”秦芳满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着,她的手突然停住了,张着嘴巴站在那里,郝芸顺着她的眼神转头,看见对面的门开了。 一个魁梧的男人站在门口,肩膀的宽度几乎要抵上门框,身后有阳光洒下来,被他高大的身形遮得严严实实。 秦芳满轻咳两声,收回眼神,拍了拍郝芸的肩膀,“你回来了就好。”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进了自己房间。 这是什么情况? 郝芸见过的租客也不少了,以这种方式出场的租客还是第一次见,心里有点小惊慌,站起身来,准备躲回自己的小屋里去。 |
“你好,我叫严栋,前天刚刚住进来。”男人长相虽然凶悍了点,说话还是相当斯文的,他走到客厅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用平淡的语气向郝芸介绍自己。 “我,我叫郝芸。”郝芸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在这里住很久了吗?” “快一年了。” “以后住在一个套间里,会有不少地方要麻烦你,还请多多包涵。”严栋说话的时候表情温和,眼神清澈,郝芸不知道秦芳满那个变态狂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 “太客气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郝芸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虽然在秦芳满的描述中,他是一个潜在的危险分子,但郝芸觉得好象没有这么糟,在这间出租屋里,租客象流水一样,进进出出,大都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也许他也一样,早则数日,迟则数月,就会消失。 严栋礼貌地点了点头,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郝芸回到房间,先打理她的那些小可爱们,没有人的照顾,那些多肉植物照样肆无忌惮的生长,郝芸给他们浇了点水,一边还哼唱了两首歌曲,她觉得这是一种和植物的交流方式,虽然他们的回应方式比较迟钝,但肯定也是能感受得到的。 时间差不多了,该去新的酒店面试了。她给自己化了下淡妆,回来的时候虽然在飞机上补了一会觉,眼睛下面还有点发青,扑了些遮瑕霜,又上了些唇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多了,郝芸离开了出租屋。 |
今天她要应聘的这家酒店离出租屋不远,是一家新开业的商务连锁酒店,从外观上看,整个建筑大气简约,蓝灰色的玻璃幕墙充满了欧式的气息,即使在高楼林立的主城区依然让人耳目一新。 进入大厅,时尚的现代化设计,高大的立柱,反射着灯光的大理石地面油光水亮,晃得人眼花缭乱。 郝芸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虽然有过一年的酒店工作经验,还是感觉有点心虚,只看这些硬件设施,就比她以前工作的地方高了一个档次。 面试的地点在一楼会客室,HR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郝芸已经是她面试过的第三百八十九个人了,自酒店启动招聘工作以来,她从网上海量的求职信中一一翻找,挑出五百多个符合公司招聘条件的人员来参加面试,这一周以来,她又陆续淘汰掉一些人员,今天将是面试的最后一天,除了几个基础的客房服务员职位外,别的职位都已经基本敲定。 她翻了翻郝芸带来的资料,有点惊讶,象她这种条件的,当一个楼层服务员实在有点可惜,她又打量了郝芸一番,面容姣好,身材匀称,怎么看都不象是个做体力活的。 “我看你的简历上说,你有过一年客房部服务生的经历?”HR提问。 “没错。”郝芸用力点头。 “为什么要离开前酒店呢?” “我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应该能得到更好的待遇,赚更多的钱。”郝芸之所以入职前酒店,甘心做一个小小的服务员,正是希望自己在坚持一段时间后,能够得到更多人的认可,毕竟自己的起点要比别人高上一大截,不管是升职加薪都会更快一点,但事实是主管反而认为她的实力和信心有问题,才会放着大好的学历,和别人做着同样辛苦的工作,所以对她始终抱以轻视的态度,在工作了将近一年后,什么提升都没有。 所以这一次郝芸决定要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 |
HR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面前的这个求职者没有象别人一样,说一些虚言浮语来应付,她不需要那些空泛的客套话,她需要的是务实能干的人。 “客房服务是一项很辛苦的工作,你做得了吗?” “事实证明我以前一直做得很好。”郝芸挺直胸膛,语气坚定。 HR主管还是有点不敢轻信,她站起来说,“你跟我来。” 郝芸跟着HR来到一间客房,HR从推车上拿起一对床单和被罩,甩到一张双人床上,“示范一下给我看。” 过去的一年里,郝芸早已把这一套基础技能练得滚瓜烂熟,她走到床边,微微下蹲,先将床垫移开,张开左手,拇指和食指扣住床单中线位置,轻轻一甩,床单象片巨大的雪花,飘扬起来,又在四周均匀垂下,中线位置正好贴合床垫,最后她将床单的四角依次包裹进床垫,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安被套的时候,郝芸先将被芯的两个角装入,双手一抖,被芯顺势滑入被套内,接着抖动手腕,撒开被套,被芯与被套完全贴合,成为一朵洁白的云朵。 整套动作下来,规范流利,只用了不到二分钟。 “可以了。”HR主管示意她不用再继续示范了。 以她专业的眼光来看,这种堪称教科书式的铺床,简直不是一种工作,而是一种赏心悦目的表演。 “明天你就可以来上班了,到时再办理具体的入职手续。”主管觉得没有再提问的必要。 今天的运气不错,郝芸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来她已经做好了不被录用的准备,这是她投的第一份简历,也是唯一一份简历,即使没通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询问了明天来上班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后,郝芸准备离开酒店。 |
一个助理急匆匆走过来,和主管说了一句话,主管皱了皱眉,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郝芸,“你等一下。” 郝芸心里咯噔一下,不会临时又变卦了吧,以她以往的经验来看,好象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谁让她是天生的倒霉体质呢。 “刚才客房部新招的领班打电话来说,出于个人的原因,她不来公司就职了,我觉得你的条件做领班也完全够资格,你想不想试一试?” 郝芸觉得眼前乱冒星星,好象被幸运的棉花糖砸中了一般,自己求聘服务员,没想到不仅顺利过关,还直接晋升到领班,简直象游戏开了挂一样。 除了一个劲的点头,郝芸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走出酒店,郝芸第一个给李木子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她,李木子的语气有点大惊小怪,“你确定不是个骗局吗,她没有让你交押金什么的?” 做为郝芸的铁杆朋友,李木子对郝芸的特殊体质是了解的,在她接电话之前,她已经做好听到坏消息的准备,没想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听到的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好消息。 “这回肯定是真的,过程手续什么的都是正规的,还有工作地点我也参观过了,真是太太太棒了。”郝芸一激动,想不起来什么好的词汇,只能连用三个修饰副词。 “好吧,算你这次交了狗屎运,嗯——也许是你旅游了一趟以后真的改了运。”李木子说,“你有没有在柬国碰上什么奇特的人或事?” “嗯,奇特到也称不上,不过有趣到是真的,”郝芸把捡到那块石头的事说了,说到陈石差点被石头砸中的时候,李木子在电话那头跟着笑了,“这就是他自作自受了,谁让他得罪我们郝大霉(美)女呢。” 郝芸没听出这个谐音梗,只当是李木子在夸奖她。 |
李木子想了想说,“不过,讲真的,我觉得也许你的幸运是和那块石头有关呢,你想想,是不是自从有了那块石头以后,你就开始走运的?” 郝芸觉得有点道理,不过这种事可没法验证。 “如果它真的是幸运石的话,下一次咱们一起去买彩票试试。”李木子建议说。 “行,得了大奖咱们一人一半。” “真是够朋友。”李木子朝着电话亲了一口,完了说,“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白日做梦。” “有梦总比没梦强啊。”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家都把这事当成一个玩笑,谁也没有当真。 “好吧,我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是关于你的老熟人的。” 李木子言归正题,她告诉郝芸,自从她离职后,罗薇薇越发得意,对着手下员工神气颐指,俨然一副大领导的派头。 恰好大堂经理有孕,休假在家,罗薇薇就向客房经理提出,想调去前厅部接任大堂经理的位置,客房经理到是同意了,罗薇薇也以为自己升职是板上定钉的事了,到处和人显摆,没想到大堂经理虽然人在家里备孕,耳朵却是灵光的很,听说罗薇薇想要撬动自己的位置,跑去管人事的副经理那边哭诉,还声称要用劳动法来保护自己的权益。 副经理怕大堂经理真的把事情闹大,就把罗薇薇的请求驳了回来,维持原来的职位。罗薇薇本来已经把大话说在前头,连东西都搬到大堂经理的办公室去了,没想到事情临时变了卦,让她大失颜面,于是一气之下辞了职。 “她这次终于碰到对手了,活该报应。”李木子知道罗薇薇以前经常打压郝芸,所以为郝芸深感不平。 郝芸也觉得挺解气的,当初要不是罗薇薇,自己也不会撞破牛经理偷情的事,更不会被迫离职,事后想想,她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正好两人在房里偷情的时候,罗薇薇叫自己去找客人的手表? 可是她又拿不出怀疑的证据。 李木子最后说,“这么快就找到工作,还直接升到了领班,你觉得你以后大概是要转运了。” “但愿吧。” “什么时候把石头带给我瞧瞧,究竟长什么样,让我也沾沾运气。” “行啊,你还可以顺便来我入职的酒店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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