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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46页] |
|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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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普正在家中卧房躺在床上看书，却有些心事重重，半天也没翻一页。和氏却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戴上一顶高高的金花冠，左左右右地瞧着，又问赵普“哎，你瞧，这金冠漂亮吗？” 赵普并没有回答，只是发呆。和氏走到他床前，把书从他手中抽出来，道“我说宰相大人，你这一上午半本书也没看完，只躺着发什么怔啊。哎，劳您抬眼瞧瞧，这金冠到底怎样，漂不漂亮？” 赵普这才看了和氏一眼，道“哪来的这么贵重物事？“ “别管哪来的，你就说好不好看？“ “这么沉，你戴着不累吗？再说你一把年纪，打扮的如此晃眼做什么。“ “我好歹也是大宋的宰相夫人，你不是说官家要封后了吗？我想着到时进宫宴饮的时候戴呢。你瞧瞧，是不是金光灿灿，好东西就不一样，一戴上去整个屋子都亮了。“ 赵普靠在床头，双手枕在脑后，叹了一口气。 和氏又问“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不就是李处耘死了吗？与你何干呢。” “我哪是为他，只是朝中诸事烦心。“ “有何可烦心？官家不是前儿才又加封了你昭文馆大学士？“ “话虽如此，可如今沈义伦回来了，吕余庆也快从西蜀回来了，这都是官家潜邸时的老人儿，又都各有才干。官家对他们的赏识可不比对我少。只怕官家又有拜相的打算。“ “拜谁？沈义伦？“ 赵普一言不发，和氏索性又坐回梳妆台前，把那金冠拿下来，捧在手上看着。 赵普又道“对了，你说怪不怪，官家长春节那日，对咱们说起一个人来，说是西蜀的一个什么大儒的儿子，是个隐士，说曾经给官家出了好些治国理政的法子，就连那御鼓院也是那隐士给官家出的主意。官家还说，他曾几次去请那人出仕，那人死活不愿意，还说那人有宰相之才，学问堪比窦仪。我叫人打听，那西蜀的大儒叫费敬尧，早就全家被斩了，哪还来一个儿子呢？” “你是怕凭空冒出来一个人与你争夺相位？“ “是啊，沈义伦倒还罢了，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可那隐士究竟怎么回事呢？” “别管那么多了，既然那人不肯做官，就让他隐着好了。官家不是也没请的动他吗？” “只觉得官家并不真的指望我一人啊。” “但这朝中上下，只有你一人敢和开封府尹较劲，那沈义伦，他敢吗？” “这倒是。”赵普想了一下，又拿过书继续翻看起来。 忽然，他看向和氏，皱眉道“你还没说，哪儿来的这东西？“ “我，我买的。“ “你还不说实话，我一瞧你就在撒谎，你可是又偷偷把那木材铺子给开了张？” “没有” “那你怎么手上又有闲钱买这劳什子，这一顶金冠耗去我小半年的俸禄，你舍得如此败家？“ “哎呀，那木材铺子被赵光美给砸了，我哪儿敢再开啊。这死小子当了王爷便一点情份都不讲，当年我还抱过他。还偷偷把他带出来给那耿氏看，让他们母子团聚呢。这会子翻脸不认人了。“ “你别废话了，你就说这金冠哪来的！” “哎呀，淑妃送的！瞧你吓得那样！“ “淑妃送你这么贵重东西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无非叫我，哦，不，叫你，给她说说情，还是想回宫呗。” “我能给她说什么情，她一个后宫之人，我是当朝宰相，我们私底下若走得近，那还得了？你别瞎应承她什么！” “没有，她也不是要你为她说什么，不过让你多照拂德昭，德昭好了，说话够份量了，她自然不就好了。“ “你少掺合这些事吧！官家这都要封后了，她还想回宫，回宫给她放在哪儿啊？她娘家又不是什么显赫门楣，还想封后不成。既封不了后，难道叫她回宫恶心将来的圣人吗？你怎么想的，竟然和她走得近。“ “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不过她出手大方，既给我东西，我不要白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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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烦躁地起身，又叫来侍女给他更衣，和氏道“这都要用午饭了，你又去哪？” “街上转转，你快把那金冠收起来吧，不准戴出去！” 赵普丢下这话便离开了，和氏瞪了他一眼，侍女小声对和氏道“夫人，这金冠明明是那韦家送的，你为何要说是淑妃啊，淑妃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 “韦家，韦家送的能说吗？我不说淑妃，能说谁呢？”和氏一面拿帕子擦着那金冠，一面气道。 “韦家怎不能说了？”侍女道。 “老爷不是常说，叫咱们别收那些商贾之人的东西嘛。我说了他保准生气！”和氏又道“不过他们家也和王圣人弟弟走得近，反正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担心，难不成谁还敢查他们。“ 侍女道“这倒是，如今外面那些买卖人，一个比一个膀大腰圆的，倒拿咱们不当回事。上回我在宝香苑见着一个出手阔绰的太太，以为什么了不得人物，一打听不过是御街上开了个银楼，听说我是宰相府的，还把她们家女儿说给我听，像有意攀亲似的。我正眼也没瞧他们一眼。“ “你倒不如把她带来我瞧瞧，若咱们家再有个儿子，或可以寻个那样的买卖人家姑娘。可惜啊，我也年纪大了，怕是再难生养。如今承宗与李崇矩的女儿早定了娃娃亲，承训又不得不娶孟氏那落魄户的姑娘，这两家，谁也不阔。我正烦着呢。“和氏又看了一眼侍女，笑道”哎，我和你说的，叫你去伺候老爷，你怎么还跟木头似的，不主动着些。你若能给他添个儿子，我必重赏你。“ 那侍女只是红了脸，道“那，那老爷也不爱亲近咱们这些人啊。“ “没用的东西“和氏白了她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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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费府小院内，张兰儿晾晒完了衣服，一面擦手，一面来至书房，问徐莞午饭想吃什么，她要下厨主勺。 徐莞一面继续画画，一面笑道“你能做熟嘛？” “姑娘小看我，姑娘不在的时候，我也没饿着自己不是。你说吧，我去做。” “不用了，等我画完这几笔，我来做。” 张兰儿只是笑，徐莞问她笑什么，她道“知道的你就要封后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普通百姓家的娘子呢。“ “普通百姓家的娘子倒好了“徐莞道”若能换，我倒真想和你换个个儿。“ 张兰儿道“姑娘又说笑了。哎，你这画的还是后苑景色？怎么这两年都没画完呢？“ “有些日子没画了，有些地方也有些记不清了，如今只草草收个尾，也好在进宫前完成，了却一桩心事罢了。往后只怕没功夫画了。“ “往后日子长着呢，怎会没功夫，姑娘回了宫，正好可以在宫里好好端详端详。” “回去之后我可要做几件正经事了，不在这些事上耽误功夫了。” “什么正经事呢？” 徐莞看了张兰儿一眼，道“对了，兰儿，不如你跟我说说，宫里头，你觉得哪些事不妥，要换换治理的法子的。“ “呀，这我可不知道，我成天只在浣衣坊，从早累到晚，都没个休息的时候，哪有闲心留意这些。“张兰儿一面替徐莞磨墨，一面笑道。 徐莞停下来，想了一下，道“是了，宫里人少，事多，你们不是一向抱怨这个。“ “这倒是，反正，咱们浣衣坊就三十个人，虽然只用洗官家，各宫主子和六尚宫，二十四司女官，还有各宫总管太监的衣裳，但也够累人的。对了，不止咱们，尚食，尚功二局也都是人少事多，每天忙不过来。不过，听说那尚寝和尚服二局事又少，人又多。“ “为何事少人多？“ “还不是觉得事少，便都往里面挤呗。“ “这么说，你们宫里头也有像外面那样买卖官职的？“ “什么官职啊，无非差事罢了。“ “虽是差事，可也都是有品级的，就连二十四司女官也七品朝上，若比着地方上，或许是一方父母官呢。“ “嗯，这倒也是，不过大家也都见惯不怪了。若有门路，谁能不走呢。” 徐莞道“你瞧，你还说没什么可说的，这刚说了几句，就扯出这么大一个积弊，再问下去，我都要不敢听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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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兰儿想了想，又道“哎，若这样说的话，奴婢再和姑娘说一个，这个可是奴婢在宫里头这么多年，最忍不下去的了。” “什么？“ “御厨，御厨真的是看人下菜碟的。原先我还是妃嫔的时候，因位份低，就常年吃不到什么好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和官家和其他主子在一块儿才能饱饱口福。后来到了浣衣坊，就更别提了，甚至那米里面还有沙砾呢。 可咱们也没处说去，贤妃在的时候，她压根不管这些小事。也有人和周尚宫说过，可她也只说咱们矫情。 对了，那御厨的总管你道是谁，就是原先官家在潜邸时的管家，打小伺候官家的人，所以，我估摸着，周尚宫也不敢惹吧，她才那么一说。 其实她自己也去尚食局开小灶，不过她次数算少的了，其他六尚宫的女官都在尚食局另有专人伺候，尚食局倒把正经主子的吩咐不放在心上。 尤其位份低的妃嫔，更是没处改善伙食去。可作为主子，又不好到处说这些事，叫人笑话。“ “明白了，也是人情上的事。再一个就是，下面的抱怨压根传不到上面去。“ “是啊，宫里头规矩倒多，人人想的做的，都只是叫官家一人高兴而已，其他人的死活，其实没人在意。“ “所以，你就一门心思，想出宫去？“ “嗯，我当初也是糊涂，以为宫里头怎么花团锦簇，其实过的还不如外面呢。更何况。。。更何况宫里那么多女人，我去了宫里那么久，官家连我名姓也记不住。对一个女子来说，要么有人疼惜，要么有荣华富贵，两样都没有，我何苦在那里头巴巴地苦熬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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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道“现在你就要熬出头了，我还不知前路如何。” “哎呀，姑娘和我们有不一样，官家如何疼惜你，我可是看的真真的，若我有姑娘一半的容貌，一半的本事，我也不会想出宫了。” 徐莞只笑了一下，低下头继续做画。 张兰儿又道“其实，原先那和我一阁的韦才人还说，不论怎样也要挣个头脸。结果呢，还不如我呢。如今她惹恼官家，也被从主子罚到做女官，后来又罚了禁足，也不知这会可怎样了。” “你是说韦美人？” “是啊，后来因自己娘家犯了事，被牵累，贬去做了尚功局的司制，她又不知足，还要插手四大王的事。教四大王变戏法，哄的四大王谁也不认就认她。就今年年三十那天，官家当众要打死她，好容易才被劝住，保住一条命。” “我记得原先她和你要好？” “也不多要好，只不过宫里头没人搭理她，我有些可怜她罢了。” “真正可怜的是那些被她娘家欺负的百姓，她不得宠，倒是好事。“ “奴婢倒觉得，若一个人总是求而不得，困在心魔里头，也着实可怜呢。若再被世人嘲笑，岂不更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又偏要挣出个头脸来。就像失了控的马车似的，不知要往哪撞呢，我原想拉她一把，她也不听，索性我也不理了。“ 徐莞听了这话，忽然心有所感，想到赵光义也和那韦美人一样，虽所求不同，但也都作茧自缚。可一想到光义，徐莞又记起那天他恶狠狠的眼神，不由打了个激灵。 张兰儿问她是不是觉得冷了，赶忙把炭盆里的火挑旺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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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朝五日结束后，赵匡胤在垂拱殿里收到了一堆折子，全是武将上书反对封费敬尧之女费氏为后的，来势汹汹，令赵匡胤措手不及。他看着那一地的折子，脑中嗡嗡作响。好容易理出头绪，便叫人传段锋来。 段锋来了之后，看到垂拱殿里，铺了一地折子，他挑着空地儿下脚，来至赵匡胤面前，道“官家，你传微臣来有何事吩咐？” “你干的好事！“赵匡胤转过身来便把一个折子扔在段锋脸上。 段锋打开一看，是韩重赟将军的奏折，上面写着费氏乃西蜀民间孤女，家世根基浅薄等语。他惊道“怎么这些朝臣竟敢干涉立后之事？反了他们了？” “不是朝臣，是几乎一半的武将！费姑娘的身世只有你们皇城吏的人知道，是不是从你那里泄露出去的？” 段锋先是有些慌乱，后又觉得不会是皇城吏出了错，只因和费姑娘打过交道的，除了他和副指挥使，还有自己的妹子，只有四个皇城吏，他们都是在费府小院当差半年之久的，若传出去早传出去了，还用等到现在。另外，还有一个林翰民御医。总共这么几个人。怎会出什么岔子。 段锋一说，赵匡胤便叫他把这几个人全部带来垂拱殿。在等他们来的时候，赵匡胤坐在御座上，看着满地的折子，心也在一点点下沉，他忽然间明白，此次封徐莞为后的事，又是前功尽弃。 他也觉得不会是皇城吏这几个人的错，可到底错在什么地方，他一时竟想不到。 闫公公此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匡胤看了看闫公公，道“你想说什么？” 闫公公道“官家，你说，会不会是朝中有人挑唆的？ “ “谁？“ “这，小的也不知。但是官家，您想啊，这费氏是儒学大家之后，那些个武将不是最讨厌文臣嘛？若官家立后也要择文士之后，他们或许心中不快。当初，他们不就是极力反对花蕊夫人吗？若官家立武将之女为后，或许才让他们称心如愿呢。不过，小的也是这么一猜，未必猜准。不然也太费解了，为何全是武将上的折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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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听了这话，脑中第一想到的就是赵光义，只因赵光义曾经一夜之间左右了这些武将，上折子支持杀王全斌，他或许又因自己得不到徐莞愤愤不平。再加上他要杀了徐莞未遂，怕她日后报复。故而故伎重演，表面乖顺，私下作乱。 赵匡胤抬起头看着高大的屋顶，一种无力感再次向他袭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一个女人却如此艰难，同时，他也试着体会赵光义的心境，或许他也同样无奈。 “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兄弟二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女人。”赵匡胤在心里自问。同时，他那想要立徐莞为后的心，一点点变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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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叫闫公公等人把地上折子收起来，段锋带着刚才说的几人来至垂拱殿，齐刷刷跪下了，连段婕妤也挺着大肚子扑通一声跪下，林翰民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赵匡胤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盛怒，只沉声问他们可与此事有关，几人都矢口否认。赵匡胤又道“这件事朕会继续追查，若查到是你们中有人走漏消息，不论是谁，我一概不会手下留情。不论是故意还是无心！你们先退下吧！” 那皇城吏副指挥使想了一下，又道“官家，还有三个人，见过这费姑娘。” “哪三个？” “王全斌，王彦升，和崔严进。”副指挥使道“官家那天审。。。” 赵匡胤看了一眼闫公公等人，赶忙叫道“别说了！” 他想了半晌，越想越觉得也大有可能，心里只恨自己一时疏忽，若当天不那么急于在徐莞面前献殷勤便好了。 段锋等人退下后，赵匡胤独自又思索了片刻，懊悔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把闫公公吓了一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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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又怔怔地想着，若是王全斌等人，倒还罢了，他们该是已经知道费姑娘就是花蕊夫人，而他们原本就对花蕊夫人怀恨在心。 可若是光义，他竟然能挑唆得动这么多武将，去反对一个和他们毫无瓜葛的女子，那光义的势力岂不是不容小觑，或许这后头还和树死不倒的符彦卿有关。符彦卿拿着那免死的丹书铁券，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看来，立不立后倒在其次，若这次输给这些人，今后他们更嚣张了。如今先不管王全斌等人，只假定是光义和符彦卿搞的鬼，那么如何才能打击他们呢？ 想来想去，他只好叫赵普来，赵普来了之后，他索性把费姑娘就是花蕊夫人的事全盘和赵普说了，又把自己怀疑符彦卿和光义的事也说了，叫赵普想个办法。 赵普思索了一番，道“如今不论是谁背后挑唆，武将们反对费氏，官家也不好再一意孤行。臣倒觉得，立不立后倒也无妨，只封为贵妃，今后后宫里不再立后，只让花蕊，哦，不，只让费氏一人实际掌管凤印便是了。若论如何削弱光义，倒也简单，只要让符彦卿快些去洛阳，别在这汴京城内兴风作浪便是。” “可如今他只说自己身体抱恙，要留在京城遍访名医，朕如何好生生把他赶走。” 赵普和赵匡胤一时都陷入深思，接着两人又同时开口说道“不如。。。“ 赵普道“官家先说。“ 赵匡胤道“朕听听你的主意。“ 赵普道“哦，臣想起长春节时，符彦卿不是送给官家一头活熊，官家让放在猎苑养着吗？不如等天气暖和些，叫上那些武将，一同去打猎便是了。“ “若符彦卿连活熊也猎不着，就表明他已经廉颇老矣，那些武将便要想想自己到底站哪边了。可若他身手还敏捷，那就没理由继续待在京城。“赵匡胤道。 赵普道“官家不也好久没郊猎了吗？趁此机会，松快松快筋骨，也好叫那些人瞧瞧谁才是不可撼动的君王，谁已经大势去也！“ 君臣二人会心一笑，赵匡胤的眼神中又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自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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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晚间，赵匡胤独自微服来至费府小院，他手上还拿着一卷册子。 见府门并未上锁，便脸色一沉，推门进去后，马上招手叫来皇城吏，问他“院子大门为何不锁？” “费姑娘不日就要进宫，我们想着。。。“皇城吏解释道。 “你想什么想！这里有朕最重要的宝贝，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松懈！若再出半点纰漏，你们提头来见朕也不要了！” 皇城吏愣在当场，赵匡胤道“还不快锁去！” 那人赶忙锁门去了，赵匡胤抬眼看了一眼屋檐上的其余三个皇城吏，那三人便都面有愧色。 徐莞仍在作画，听见官家来了，就叫张兰儿和她一起把画收起来，赵匡胤进了书房见二人鬼鬼祟祟似在藏什么，便笑问“你们藏什么呢？” 徐莞甜笑回道“官家别问了，总之过些日子就能看了。“ 看到徐莞这一笑，赵匡胤来时心里的阴云便散了大半，张兰儿退出去了，赵匡胤牵着徐莞的手，来至她书桌前坐下，问道“你不会又画了一个骷髅美人来吓唬朕吧。”说着把那卷册子放在书桌上，徐莞见是一本内廷宫人名录。 “臣妾哪敢，这回可是一个好东西，是妾进宫以后要送给官家的礼物。“ 听到进宫的话，赵匡胤沉吟了一下，转而又拿话岔开，道“可是做了作了什么好诗？” “哪有，臣妾以后不作诗了。“ “为何呢？“ “花蕊夫人作诗，臣妾就不作了，臣妾又不是花蕊夫人。“ 赵匡胤想了一下，笑道“但凡你进了宫，见了人，还不人人都知道你是谁了。朕也没想瞒着他们那些人，但朕说你是谁你就是谁。“ 徐莞道“臣妾知道，只是臣妾也想与过去彻底断开。“ “好，断开好。“赵匡胤将徐莞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摸了摸她的脸。此时张兰儿进来奉茶，猛一见二人这情形，忙要退出去，赵匡胤又叫她进来，问她”张兰儿，朕听说你和费姑娘相处甚是融洽，若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还愿意进宫？哦，朕是说贴身伺候费姑娘。“ 张兰儿一面奉茶，一面心想，若费姑娘封后，自己也是宫女里头数一数二的了，又能常常见到官家，这样进宫倒也未尝不可，于是心下有些犹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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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却道“用不着她，我已经想好伺候的人了。官家还叫她回家去吧。” “怎么，她哪里得罪你不成？“ “哪有，正是没得罪，才要成全她呢。”徐莞笑道。 赵匡胤还在琢磨她这句话，徐莞赶忙又道“兰儿，你不是包袱都打好了，就盼着回家了是不是？” 张兰儿只好点了点头。 赵匡胤饮了一口茶，道“罢了，那朕也不强求了。你先退下吧。“张兰儿退下后，他又对徐莞道”对了，朕给你拿来宫女的名册，这几日你想想要谁伺候，朕叫周尚宫拨给你宫里去，也好叫她们提前等着你。“ “好，多谢官家想的周到。“ 赵匡胤微微叹了一口气，徐莞抱着他的脖子，歪头问他“官家为何叹气呢？” 赵匡胤舔了舔嘴唇，道“小翾，有一件事，朕不得不如实相告。” “官家说吧，臣妾听着呢。” “或许，朕暂时不能立你为后了。” 赵匡胤说完见徐莞笑容僵住，马上又道“不过，只是暂时，朕打算先封你为贵妃。” 徐莞把双手从赵匡胤脖子上撤下来，又问“为何呢？” 赵匡胤起身踱了几步，道“不过是有些突然，朕想一步一步来。“ 徐莞想着，赵匡胤难道还对我有所保留？甚至有所怀疑？还是朝臣又反对我，觉得我根基不够呢？ 于是开口说道“臣妾明白了，一定是朝臣那边仍有疑虑？“ 赵匡胤道“那倒不是。“说完也不解释别的，只看着徐莞。 徐莞踱了几步，靠在墙上，鼓了鼓嘴像是撒娇又像生气。 赵匡胤低头哄道”别不高兴了，瞧你这嘴巴鼓的，都能养金鱼了。“ 徐莞仍没有半点笑模样，赵匡胤扳起脸说道“怎么，朕欠你一个皇后之位还是怎的？“ 徐莞突然间流了泪。 “你怎么还哭上了？”赵匡胤要替徐莞擦眼泪，徐莞躲开了，抽泣着说道“官家不欠臣妾什么，臣妾只是为自己将来一大哭。” “你这是说什么话，不过暂缓封后，何至于此呢！” “官家不要只管拿话哄臣妾了。臣妾若不能立后，将来如何面对太子母族？她们若容不下臣妾，臣妾拿什么自保？若官家不打算立太子，只想立皇太弟，臣妾又与那人不共戴天，将来还不是一样会遭他报复。 官家以为臣妾多想要一顶后冠吗？臣妾不过想保住自己的命罢了！“徐莞抬起泪眼看着赵匡胤，一字一顿说道“要么封后，要么放了我，让我回西蜀！” 赵匡胤听了这话竟无从反驳，忽然间有一种想要马上回去改圣旨封她为后的冲动，可他又一想，征伐四方还要指望那些武将呢，怎能因为一个女人与他们不睦。 赵匡胤低头不语了半晌，徐莞又一直掉眼泪，他心里烦乱极了，只好抱住她，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说道“别哭了，是朕对不起你。” 徐莞却哭的更委屈了，赵匡胤忽然吼道“别哭了！” 徐莞生生收住了声音，眼泪却还止不住。 赵匡胤硬下心肠对她说道“要么进宫为贵妃，要么在这小院继续呆上几年，甚至一辈子，你自己选！” 徐莞心下早就明白，她只有进宫一条路，她还有许多想要做的事呢。故意哭诉也不过是叫赵匡胤知道她的委屈罢了，此刻她见好就收，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臣妾还有什么好选的吗？” “你知道就好，从今往后，你必得时刻记着，朕是大宋皇帝陛下，你没有任何资格，与朕讨价还价。否则，你受苦，朕也难过。“ 徐莞长叹了声，施礼道“臣妾谨尊圣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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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见徐莞哭的眼睛通红，又心疼起来，只管将她拉到怀里，脸贴脸的好一阵摩挲。心下对自己发誓，将来一定会好好呵护她，不再叫她受半点委屈。 转眼已过月余，御街两旁积雪已经融化，树梢抽了嫩芽。这天御街又支起朱红杈子，军巡一早便洒扫了好几遍街道，御街两旁从一早便围满了汴梁百姓。 那古董铺子东家见惯不怪地坐在自己家铺子门口，和那代写书信老伯聊天。 “你说那费贵妃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怎么从前从没听人说过？“那老伯嗑着瓜子问道。 “可不是嘛，咱们这圣上像是对西蜀的女子情有独钟呢，走了一个花蕊夫人，又来一个西蜀的。赶明儿，我也去西蜀走一走，看一看，我倒看那南国女子究竟和咱们这里的有何不同。“ “你还想再纳一房怎的？“ “有何不可？” 那老伯笑道“就你那娘子，我看悬。。。将来你若纳妾，保准家宅不宁。” 那东家刚要反驳，只听侍卫亲军敲着锣沿街道“贵妃鸾驾即刻经过，二楼以上全部关窗！路人不得喧哗！” 沿街的商铺便从南到北的顺序纷纷关上窗，那掌柜的道“来了，走，到我二楼去看！” 两人便相携着上了二楼，等了不多时，只见一队金灿灿仪仗从南边缓缓来了，那老伯看不清，想要把窗户开大一些，楼下便有军巡指着他们，两人赶忙缩了缩脖子，将窗户关上了。 两人又觉得还是去路边观瞧更过瘾些，便又跑下楼，挤在人群里伸长脖子看着。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十个身穿黄衣的内侍官，各拿镀金水桶一面走一面往道路上泼水，不叫扬起半点灰尘。 后又有二十个宫女捧着香炉，所到之处香烟袅袅，风一吹更是将后面仪仗衬托的如仙似幻，紧跟着金吾卫举着遮天蔽日的旌旗，另有太监执华盖，障扇等前导。 汴梁百姓惊讶地发现，贵妃所乘车马为六马所拉，团盖是紫色雉鸟图案，而马车四面垂紫帘，帘上皆有描金龙纹。 更令他们感到纳闷的是，贵妃马车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两人，竟然是当今两位王爷，皆穿紫色朝服。 马车后面紧跟着的是曹彬和田重进两位将军，着金甲。 再接着才又是仪仗及绵延数百米的轿子队伍，里面全是贵妃的嫁妆。 仪仗过去之后，百姓们才被允许打开窗户，一时间人们交头接耳，谈论的都是这仪仗的规制。 “哎，怎么这贵妃的车驾不是鸟羽纹饰，却用龙纹？” “是啊，那团盖上的雉鸟纹也是皇后才能用的，还用六匹马来拉，原不该是四匹吗？“ 那古董铺掌柜的倒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只问那代写书信老伯“你瞧见没，贵妃鸾驾前面竟然有两位王爷开路，后面还跟了两个大将军也不知是哪两位？” 旁边一个中年人道“这你都不知？一个就是皇城的侍卫亲军指挥使田重进田将军啊，还有一个更了不得，是 身边的蹿升最快的武将曹彬，这次打西蜀唯独他升了官，那曹彬原还是后周太祖一个贵妃的外甥呢。” 另有人插嘴道“也不知这仪仗是比着什么规制，虽车马还是贵妃的车马，但看起来倒比皇后仪仗还威风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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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徐莞独坐马车内，已经清楚地看见明德门大门了，但她知道，这次她仍不能从正门进入皇宫，便垂下眼帘。 仪仗果然在明德门前稍停了一会儿便往西转了，赵光义等待前面仪仗的时候，悄悄回头看了徐莞一眼，透过几重纱帘，他隐约看见徐莞微微低着头端坐着，一动也不动。他回过头，暗自咬了咬牙，把心痛的感觉生生咽下。 光美不经意看了一眼明德门上，忽然发现赵匡胤站在上头看着呢，他对光义道“三哥，你瞧，皇兄等不及了，亲自站在城门楼上看呢。” 光义并没有往城门上看去，一言不发地跟着队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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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看着漫长的队伍在自己脚下缓缓向皇宫走来，心里说不出究竟是欣喜还是惆怅，他又希望队伍可以从正门穿过，又想着，徐莞是真的放下了吗？今后又该如何将自己和她之间的裂痕弥合如初呢？ 闫公公气喘吁吁跑上城门，对赵匡胤道“官家，咱们该下去了，仪仗已经到西华门外。” 赵匡胤这才匆匆下得城门，一路往大庆殿正殿走去。两边的百官见官家来了，便都整肃衣冠，垂手站好。有人马上要跪，被旁边的官员拉住，小声道“还不到呢，说是要等贵妃来了再跪。” “啊？这是什么规矩？哪有让百官跪拜一个妃子的。“ “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次官家又在和那些武将叫板呢，不让封后，就干脆比皇后还隆重地接进宫来。就差从明德门穿过了。“ “这次御史中丞怎么不拦着？” “官家和武将们暗地较劲，他敢搅合进来？还敢同武将站一起？他又不是傻子！” 正在众官员的小声议论时，就见贵妃的马车从西华门进入皇宫，接着，远远看见她下了马车，独自沿着红毯，往明德门内走来，那红毯从西华门沿着宫墙下面，绕了半个外廷，直铺到明德门内。 赵光义，赵光美和田重进，曹彬四人小跑着各自回到百官队伍里。光义和光美自然是离官家最近的两人。 当徐莞在明德门内站定后，整个外廷一片肃穆，她看着眼前乌压压站了一地的朝臣，心里也颇有激荡之感，但她又不免担忧，被赵匡胤这样高高托起，会不会令这些朝臣抵触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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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庆殿正殿御座上的赵匡胤，目光一一扫视站在下面的武将们，那些人皆垂手站着，脸上未敢流露不满，但却没有一个人像文臣那样低头。 符彦卿也来了，就站在赵匡胤下首第一的位置上，不时咳嗽几声。赵匡胤问道“符老将军的病还未痊愈吗？“ “回官家，好多了。“ “老将军可要快快好起来啊，朕还盼着老将军郊猎那日尽展雄风呢。“ “多谢官家记挂，老臣定不负官家期望。” 两人正说着，就远远听见礼官拖长了声音，道“跪！” 徐莞便随着这一声喊，缓步往大庆殿走去，所过之处，官员跪拜如潮。赵匡胤不知等了多久，才看到徐莞一个单薄的身影朝自己走来，此刻他的眼圈竟有些红了，不由回忆起两人坎坷情路上的点点滴滴。 他又看了一眼光义，光义脸上平静如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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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徐莞抬脚跨进殿门之时，武将里有人仍站着，徐莞余光看到了，便故意走慢了些，一一经过他们身边，赵匡胤看了一眼韩重赟，韩重赟带头跪下了，于是所有武将也都跪下了。 赵匡胤这才松了一口气。 徐莞来至赵匡胤御座前，光义和光美最后跪下，符彦卿只是在小太监的搀扶下躬身施礼。 此时，闫公公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若曰：费氏门著勋庸，恭淑温懿，端娴慧至，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四妃之首。授金册金印。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宣教化，亲贤臣。使四海同尊王化，万方共仰皇朝。钦此！“ 徐莞跪拜道“臣妾费氏领旨谢恩！”双手接过圣旨，金册金印。 闫公公又道“赐凤冠霞帔！” 又有四名宫女捧了凤冠霞帔，来至徐莞近前，徐莞再拜，起身后，当场由宫女给她带上凤冠，穿了霞帔。 赵匡胤叫她平身，又叫众卿平身，所有人这才站了起来。 光义见赵匡胤和徐莞动情地四目相对，只得微微垂下眼帘。此刻，徐莞离他几步之遥，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荼蘼香味，他不由想起在香铺那晚，他和她在铜镜前相依偎的那一幕，心中忽然涌来一阵酸楚，差点掉下泪来，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好歹忍住了。 他不知自己如何退出大庆殿的，只隐约听到太监喊“册封礼成，圣上有旨，五品以上文武官员紫宸殿赐宴。”便跟着百官队伍往外走，当他像往常一样浑浑噩噩往东华门外去的时候，光美拉住了他，道“三哥，你去哪，紫宸殿在那边呢？” 一想到还要强颜欢笑陪众臣宴饮，他便恼火起来，道“我有些身体不适，宴饮就不去了，再说我戒酒了。你替我和官家告个假吧。” “哎，如此喜庆隆重场合，三哥不来岂不扫兴。别看只是封贵妃，可皇兄只比着封后来办呢。咱们即假充了那费贵妃的兄弟送了亲，又替皇兄接了亲，怎能不送佛送到西。便不喝酒，也可以茶代酒啊。” “以茶代酒皇兄怎会放过我，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先走一步。” 光义挣脱了光美匆匆往东华门外去了，刚要走出皇宫，却被段锋叫住了，他来至光义近前施礼之后道“大尹不便缺席此次宴饮，还是回紫宸殿去吧。” “我头疼。”光义简短说道。 “下官明白，可大尹可知如今坊间流传大尹和官家因女子不睦的事，若大尹今日缺席，恐又给人添以口实。“ “那就叫他们说去呗，我问心无愧。“ “大尹忘了有人栽赃大尹劫持圣旨吗？皇室兄弟不睦的谣传，对大尹比对官家更为不利。 “ 光义看了段锋好一会儿，一笑，道“多谢段指挥使好意。那我可能喝茶，到时你们别嫌我扫兴。“ “大尹喝什么不要紧，只要坐在官家身边即可。“ |
| 赵大又叫赵二送亲，又叫他陪酒。待会两人要去福宁殿继续喝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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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锋对赵光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光义只得同他一起往紫宸殿去了。 话说徐莞从大庆殿由张尚仪带领徐司宾等四名女官引导，从侧门退场，换了四人抬的轿辇往内廷去，却见赵匡胤亲自在内廷门口等着她，徐莞赶忙下轿施礼，又问赵匡胤，宴饮快开始了，为何不快去更衣，赵匡胤道“让他们等着，朕送你回去。” 赵匡胤让徐莞和自己同坐龙辇，到了内廷门口，周尚宫带了素馨等四人在内廷门口迎接，几人见是赵匡胤的轿辇，施礼过后还要等着，张尚仪忙悄声对周尚宫道“费贵妃在官家轿辇里呢” 周尚宫便带着四个女官跟在轿辇后面，周尚宫又问张尚仪“你可看清贵妃长相？” 张尚仪笑道“熟人，等下你就知道了。“徐司宾也掩嘴一笑。 周尚宫小声道“还卖关子。“ 中途赵匡胤又叫闫公公把衣裳拿到圣仁宫去，要在贵妃那里更衣。周尚宫和张尚仪都觉得官家像是要黏在这贵妃身边似的，连更衣这会儿功夫也不放过，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笑了笑。 轿子停在圣仁宫门前，赵匡胤下来后，徐莞是拿了团扇挡在脸前，只露出眉眼，就这周尚宫等人也认出来了，纷纷看向张尚仪，张尚仪微微点了点头。 徐莞停在圣仁宫门口看了看那匾额，周尚宫赶忙上前施礼道“贵妃娘娘，这就是原来的广仁宫，官家前不久刚命人改的。“ 徐莞见周尚宫已经认出她，笑了笑，也不想再以扇挡脸，刚要放下，赵匡胤赶忙又叫她遮住，道“哎，别放下呀，朕晚上来同你交拜天地再放不迟。“ 徐莞道“臣妾今次册封，已逾制数项了，若还交拜天地，岂不更越份。“ “逾不逾制，朕说了算。朕不仅要和你交拜天地，还要拜祖宗呢。“赵匡胤说着便牵着徐莞的手同入圣仁宫。 紫宸殿内，百官依序入席，唯独不见符彦卿，赵普问太监，符将军去哪儿了，那太监回说官家特准符老将军在垂拱殿稍事歇息，等下同官家一起入席。 赵普扬了扬眉毛，不再理会，坐在赵匡胤御座左下第一位。 光义，光美，李崇矩，楚昭辅，沈义伦，刘温叟等依次而下，一人一位，所设皆高凳矮桌。余者薛居正，卢多逊，李昊等人三人一座，皆矮凳矮桌。对面第一位空着，武将韩重赟，曹彬，杨信，田重进等从第二位依序而坐。 他们身后的武将们也三人一桌，皆摩拳擦掌，有人看了看桌上只有五个酒杯，道“哎，今儿怎么就五盏酒，余下四盏呢？” 小太监道“回军器监，官家吩咐今日只有五盏酒，余下四盏免了。” 韩重赟回头笑道“周将军，你这还不明白吗，官家今晚重任在身，哪能多饮。” 众将军听了都大笑起来，楚昭辅对刘温叟道“刘中丞，他们这算不算御前失仪？” “罢了，官家还没来呢。“刘温叟道。 楚昭辅微微摇了摇头。 赵普心里暗想，我朝大宴通常饮九盏，前筵五盏，后筵四盏。今次只有前筵没有后筵，似乎不妥，但又一想，不过封贵妃罢了，倒也无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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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到底忍不住，还是把团扇放下了，她的贴身侍女蕊珠红蕉也很惊讶，徐莞对二人笑了笑。赵匡胤在青奴的伺候下在徐莞内室更衣，徐莞亲自帮忙，又对赵匡胤道“官家，臣妾想来想去，还是把交拜礼免了吧，今次臣妾外廷露面，百官跪拜已经够拔份儿了，这内廷之中都是自己人，原用不着做给谁看。” “谁说用不着，朕就是叫内宫诸嫔看看，叫她们拿你当圣人一般敬着才行呢。“ “那就等以后，臣妾有机会封后再说。臣妾第一天嫁进宫来，官家就依了臣妾这一次吧。“ 赵匡胤想了一会儿，道“也好，留着这交拜礼，咱们以后去坤宁殿拜。“ 更衣之后赵匡胤又嘱咐她先别更衣，其他礼可省，晚上无论如何要喝合卺酒。又叫周尚宫进来，吩咐道“你亲自去，把内宫诸嫔都叫来，陪贵妃用饭。“ 徐莞道“哪用如此，按礼明日她们才来拜见，今日臣妾也乏了，不如就免了。” “皇后大婚，都有内外命妇相陪，热热闹闹，今日外命妇一个也不能来，朕又去宴饮，反倒你这个新嫁娘这里这里冷冷清清，那怎么行。”赵匡胤又对周尚宫道“叫她们都来！“ 徐莞又道“那我叫蕊珠去吩咐就好。“ “哎，就叫周尚宫去，你别推三阻四了，告诉你，朕心里正不痛快！“ “今日武将们都驯顺的很，官家还不痛快。 “ “就是不痛快，只有封你为后才痛快呢！“说完又叫周尚宫快去。 周尚宫走后，徐莞道“官家还没宴饮就醉了，尚宫只有皇后才配使唤呢。“ “朕说了算！“赵匡胤气道。 “好好，官家说了算！“徐莞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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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走后，徐莞长出了一口气，回身看了看蕊珠和红蕉，笑道“你们没想到是我吧。” 红蕉道“没想到，奴婢万万没想到，又没想到娘娘能把奴婢调来身边伺候，奴婢在宣和楼当差，还以为从此与一等宫女无缘了。奴婢谢娘娘提拔之恩！”说着便给徐莞跪下。 蕊珠也跪下道“多谢贵妃娘娘！” 徐莞叫她二人起来，又坐在梳妆台前，道“你们帮我把这凤冠取下来吧。” 红蕉道“呀，官家不是叫娘娘别更衣吗？” “戴这劳什子不过哄他高兴罢了，怪沉的，我也歇歇。晚上再戴。“徐莞道。 红蕉还在犹豫，蕊珠走过来帮徐莞把凤冠卸下来。 徐莞又道“你们可知，我为何把你们二人调来我这里？“ 二人都说不知为何，徐莞道“也没别的缘故，只因你们伺候过贤妃和淑妃。蕊珠你以后专管文墨上，和对各宫各司上传下达之事，日常会客也由你随侍。红蕉专管饮食起居等内务。你二人都是一等宫女，互不隶属，各司其职，今后咱们一宫处着，不可互相拆台，只应互相帮衬。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你们可听明白？“ 二人都和和气气，道“谨尊贵妃娘娘懿旨。“ 徐莞又道“蕊珠，你去坤宁殿把溶月叫来。“ 蕊珠去后，红蕉道“是了，溶月姐姐怕是这会子正伤心呢。前段时间坤宁殿扫尘，重新陈设，她一天忙到晚。“ 徐莞只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红蕉也只好住了嘴，垂手站在一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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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赵匡胤与符彦卿已经就坐，乐坊开始奏第一道大曲，赵匡胤举杯饮酒，百官跪拜，接着，宰相举杯饮酒，百官起身朝宰相施礼，再由御史中丞带领百官共饮。礼毕，众人坐下。 符彦卿叫人斟酒，端着酒杯去御前敬酒，赵匡胤便叫闫公公在自己御茶桌下首再设一椅，叫符将军坐着饮酒。 两人对饮一杯，赵匡胤道“朕与符老将军已经多年没有同坐饮宴了，今日朕大喜之日，符老将军可要开怀畅饮啊。“ “老臣老啦，岁月不饶人，即便想要一醉方休，也只怕又要缠绵病榻，又要耽搁回西京行程，遭人诟病啊。“ “谁敢胡言乱语，符将军对朕言明，朕饶不了他。“ “唉。老臣历侍五朝，蒙历朝君王恩遇厚待，自然少不了背后眼红之人，小人小事不足挂齿，今日不谈这些，免得扫兴。“ 此时，赵普上来敬赵匡胤酒，赵匡胤道“赵宰相也敬符将军一杯。“ 赵普便又与符彦卿喝了一杯，问“符将军，京城名医可访的差不多了，其实西京虽不比京城繁华，这民间圣手也不在少数，说不定能医好符老将军的病啊。” 符彦卿道“是吗，那倒没听说，我只知人往高处走，若真是名医圣手为何不敢来京城一试身手。” “或许人各有志，未必人人都想扬名天下，也有那有才德之人，就愿意隐没深山呢，就像这费贵妃的哥哥一般。” “倒也是，不像你赵宰相半部论语就敢治天下。”符彦卿笑道，他见赵普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拍了拍他肩膀，道“我是夸赵宰相你有治国理政之天赋呢！” 赵普也一笑道“多谢符老将军谬赞，在下还是那句话，西京人少清静更宜养病，久居京城怕就体会不到了。“ 符彦卿沉了脸刚要说话，赵匡胤道“好了赵宰相，你快下去坐着，别挡着朕看歌舞了。“ 赵普下去后，符彦卿看了一眼赵光义，道”光义啊，你快些过来敬你皇兄酒，你瞧那些文武百官都把酒杯端了好几次了，你不动，他们那些人也不敢动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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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只得端了茶盏上来，符彦卿见了，把茶盏夺下，道“你这是做什么？今日你皇兄大婚，你理应好好陪饮不醉不归，只用这清茶敷衍，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赵匡胤道“无妨，老将军不知，你这女婿戒酒的魄力是比朕大得多了。他不想饮便随他去吧。” “那可不行，无论如何今日不能放过他。来人，给开封府尹把酒斟上。” 光义道“官家，我还吃着药呢，医官说吃药期间忌生冷辛辣尤其忌酒。“ 赵匡胤也对光义冷淡态度颇为不满，于是说道“你瞧，这可不是朕非要强你所难，你老泰山发话，总不能不听吧。再说，朕倒觉得，今日你醉着比醒着更好，你说呢？” 光义低着头笑了一下，道“既如此，臣弟就再为官家，为岳父大人，破最后一次例吧。” “还最后一次”符彦卿指着光义道“官家，你可是把他宠坏了，老臣记得他原先不敢这样对官家说话。” 赵匡胤一笑了之，光义举杯对赵匡胤道“官家，臣弟祝你和贵妃花好月圆两心知，也愿咱们赵宋天下，瑞兆其昌万世绵。“ “说得好！“符彦卿道”这才像话！“ 两人对饮过后，符彦卿又叫光义再饮两杯，光义只好连喝了两杯。符彦卿又道“光义，今日你皇兄不便多饮，你理应陪文武百官喝个尽兴。且不要再说什么不胜酒力的话，否则就是不真为你皇兄高兴，不说别人，就是老夫也要罚你了。” 光义心道，原来今天都是冲着我来的，罢了，既开了头，恐怕收也收不住，只能豁出命去了。便笑道“好，小婿谨尊岳父大人的吩咐。” 光义退下后，曹彬，韩重赟等人又来给赵匡胤敬酒，顺便也都敬了符彦卿，符彦卿道“官家还是准老夫回自己座上，不然一会儿老夫就醉得不省人事了，郊猎那天可拉不开弓啊。” 赵匡胤便准了，符彦卿回坐之后，转身对其他将军道“你们今日是怎么回事，官家大喜之日，你们怎不放量痛饮，难道叫官家一一点你们的将吗？” 赵匡胤道“哎，符老将军，朕说了只饮五盏，你们若想痛饮，自己捉对厮杀好了，朕恕你们无罪。刘中丞，今日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朕请你通融了。” 刘温叟立刻起身回道“臣遵旨，但各位将军也不可太过失仪，毕竟这是皇宫大殿，不是你们的军中大帐。” 有人把刘温叟按回座位，与他碰了一杯，叫他不如快点喝醉，回家睡觉去，众武将大笑。 接着，韩重赟就举杯对光义道“大尹，今日官家大喜，你既是送亲又是迎亲，可谓劳苦功高，我敬你一杯。” “为何单独敬我，光美，曹将军，田将军也一样送亲迎亲，韩将军要敬，四人一个也不能落下。”光义笑道。 “那是自然，等一下在下就找他们一个一个去喝。不过大尹，今日可是官家大喜之日，按着民间习俗，你也必得替官家这做新郎的酬饮宾客不是。 如今咱们撇开什么官职品级高低，只以情谊深浅而论，若大尹觉着和咱们这些人没有什么情谊，咱们也不自讨没趣，若但凡大尹能像官家那样，打心眼里看重咱们这些粗人，咱们自当舍命陪君子，大尹饮一杯，我韩重赟喝三杯，将来在沙场上，也为朝廷死而后已，绝不惜命，如何！“ 其他武将听了，也纷纷附和，有人说自己的命虽不值钱，也愿意替真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光义看了一眼赵匡胤，赵匡胤笑道“他们同你说笑，你量力而行便是了。“ 符彦卿道“哎，怎么是说笑，臣记得官家可是每次都和咱们这些人掏心掏肺地喝到不醉不归，就算官家当了官家，也从来不摆架子。老臣就算一把老骨头，和自己麾下那些武将喝酒，也是从不骄矜。光义好歹也是武将之后，虎父龙兄在前，他怎能丢脸。“他又对光义道”光义别怕，你喝醉了，老夫亲自背你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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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普也凑趣道“大尹你瞧瞧，还是有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泰山好啊，有他托着你，你还怕自己掉到水沟里去不成。” 众人有听懂这话的，也有跟着凑趣的，都笑起来。 符彦卿又对赵普道“赵宰相也不用担心，若你今天醉了，老夫也背你回去。诸位，你们也别忘了，赵宰相可是老太后当年最信得过的人，只拿他当半个儿子待呢。” 韩重赟又道“对了，咱们也不能忘了赵宰相！” 赵匡胤道“赵宰相就算了，他的量朕是知道的，你们要闹就闹光义去，他年轻扛得住。赵普你到朕这里来，陪朕说话吧。” 赵普立刻去了赵匡胤茶桌下首坐了，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光义一看，这些人竟全是自己的冤家对头。 符彦卿故意挑唆必是因自己不好好待她女儿。 韩重赟略有些挑衅之意，无非今次官家叫武将下跪一个妃子，他们心中不快，把他赵光义当了出气筒。 后面那些在京的武将，大多在李处耘床前，听过自己那些越份的话，或也是要故意整他，借此撇清和他的干系，或有人不明就里跟着起哄，但若把握不好分寸，叫皇兄更疑心自己与他们亲近。 赵普趁机奚落自己。 而官家只是态度暧昧，作壁上观。 光义只觉自己今日掉进一个大坑里，放眼整个大殿，也没有一个人会伸手拉他一把。 他又一想，哪是今日掉进去的啊，自己其实早就跌落谷底，如今这个场面不过是跌落谷底的回声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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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光义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只知喝吐了不下三次，从头至尾无力反抗。他还醉眼朦胧地看见韩将军搂着他的脖子灌他酒，他记得自己对韩将军说“你他娘的，有种去灌官家！” 韩将军只笑道“大尹不是要戒酒了吗？最后一次，别不给面子。” 所有武将之中，只有曹彬没有去灌赵光义酒，符彦卿问曹彬怎么不去，曹彬只笑道“符老将军真舍得让自己女婿喝成这样。” 符彦卿这会儿也有些醉意，他只道“你不用担心，他的酒量，老夫比你知道。怎么，曹将军心疼小婿？” 曹彬听了这话，只好起身也去敬光义酒，却对光义道“大尹沾沾嘴即可，在下先干为敬。” 光义此时已近神志不清，只拍着曹彬的脸，道“曹将军，你可不是不厚道的人啊！” 曹彬见光义已经分不清好赖，便赶紧离了他，回自己座位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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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义伦去给赵匡胤敬酒，又对他笑道“官家，臣瞧着开封府尹快喝死过去了，官家快叫他们别闹了吧。” 赵匡胤道“光义不是总嚷嚷要亲上战场，让他体会体会如何和这些人打交道，对他有好处，沈副使别管了。” 沈义伦只好退下了，赵普笑道“沈副使倒挺仗义。” 赵匡胤看了赵普一眼，并没理会他。 圣仁宫里，溶月来了之后，徐莞屏退其他人，单独拉着溶月的手对她说道“溶月，你可生我的气了？” “娘娘说哪里话，我们做奴婢的，怎敢生主子气呢。” “还说没生气，瞧你，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刚才哭过了？” 溶月听了这话，低头一笑。 徐莞道“你听我说，不是我不让你过来伺候我，只是，朝廷内外还是有人容不下我，我只怕将来当不成圣人，倒连累你。我素来知道你可有大志向。” “啊，娘娘只是担心这些，那也太多虑了。别说将来封后十拿九稳，就不封后，我溶月也是死心塌地跟着娘娘，怎会怪娘娘连累？” “我知道，你听我说。你就留在坤宁殿，平时空闲可常来我这里，咱们两个知根知底，我有什么话也愿意和你说。将来，若圣人还是我，则皆大欢喜。若不是我，你又不受丝毫影响，岂不两全其美。” 溶月想着，她说是如此说，可无名无份，常跑过来又做什么呢？若官家再不打算封别人为后，自己可往哪里放呢。若今后就是她做圣人，自己久不在她跟前儿，肯定叫蕊珠或红蕉抢了风头。 于是立刻道“原来娘娘是尽为奴婢想了，奴婢还只当娘娘把奴婢忘了呢，可不是好一顿哭。可奴婢是真的很想调过来，长长久久陪着娘娘，娘娘可是有什么嫌奴婢做的不好的，奴婢改还不成？” “哪有，别多想了。你知道，我为何这次没有被立后吗？” 溶月摇了摇头。 徐莞道“全因那些武将反对！你想想，官家立志要统一中国，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或许十年，或二三十年呢。官家也要长久地依靠这些人，我想立后，怕是早着呢。可宫中怎可能迟迟不立正主。故而，十有八九，我是与后位无缘了。我呢，就是想做个人情，让你记得我的好，以后在新后那里，多说说我的好话，你可明白这层意思？” “真的？” “我骗你不成，不然我为何有用着顺手的偏不用，偏把你给冷落了。现在看不出来，我想，过不了几年，你就知道我今日是为你好了。你就信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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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徐莞这么说，溶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她想，若有个事由能让自己名正言顺伺候她就好了。忽然间她想起除了官家寝殿，整个内廷只有坤宁殿还有浴池，便想对徐莞说叫她每天来坤宁殿沐浴，但她一想，按徐莞的谨慎，她必不能答应，于是便打算有机会直接和官家说去。 徐莞见溶月不说话，又道“你别担心，以后我会改了这宫里规矩，不叫不让串门儿了，你以后尽管来便是了。” 溶月听了这话，又加上想出真正对自己好的法子，便放下心来，笑道“好，那我听娘娘的。”她看了一眼窗外，蕊珠和红蕉正指挥众宫女把百花圃里送的十几盆牡丹花摆放在一起。 她又悄声对徐莞道“对了，娘娘，你今后可多问问蕊珠和红蕉，当初她们主子可作过什么，说过什么对你不利的。” 徐莞一想，溶月这心眼子转的还真快，连自己想什么她都猜到了，于是笑道“的确，我是想通过蕊珠，查查贤妃的事。还有万一今后淑妃来了，我也好通过红蕉知己知彼。不瞒你说，我一直怀疑贤妃是吴修仪烫伤一事的真凶。不过这件事你替我保密，记住，我这桩心事，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知道。“ 溶月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但又担忧道“不过，官家不待见吴修仪，娘娘就算查出来又如何呢？“溶月顿了顿，又道”哦，我知道了，娘娘真正想查的是偷盗龙袍假传圣旨？又因这事和自己有关，不好做什么文章？“ “瞧把你精的。“徐莞笑道”其实，我是想让宫里的法度真正落在实处，而不是空有律法，却只是看人下菜碟。凡事讲人情，凭脸面。“ “明白，还是娘娘说的体面。“ “什么啊，我就是这样想的！我自前年刚来你们宫里，最大的感受就是法度太乱了，早就想理一理了。“ “知道，我素来知道娘娘的，只是，娘娘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别第一把就往自己的老对头身上烧嘛，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挟私报复。“ “嗯，这件事虽然重要，但倒是不急。“徐莞道”谢谢你，溶月，处处为我着想。“ 溶月道“也多谢娘娘信任奴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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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莞拉着溶月的手，道“怎样，现在还觉得自己委屈嘛？” “不委屈了，现在奴婢只觉得心里可踏实了。娘娘，你真好！” 这旧日的主仆二人手拉着手，互相笑了一下，徐莞又想起了墨玉，便问她墨玉是怎么回事，溶月只说，是因为没出得了宫，被贤妃给打死了。 徐莞立时红了眼圈，道“是，我就知道是因为这个，有人和我说了她是因为偷盗，我一点不信。想来这事都怪我！好好的一条人命，就。。。“ “娘娘别哭了，这也是她自己的命。今日娘娘大喜日子，要哭咱们改个日子，我陪着娘娘好好哭一哭她。“ 徐莞流泪点了点头。 紫宸殿内，光义已经放弃了抵抗，甚至开始要酒喝了。连那些平时不敢与光义勾肩搭臂的，也上来就搂着他，要敬他酒。光义用最后的一丝清醒，努力记住每一个人的脸，心里想着，早晚要他们好看。 此时，周军器监脚步踉跄地来至光义旁边，笑道“大尹，今日喝的可痛快？” “痛快！周将军别废话了，来吧，给哥哥满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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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将军笑道“大尹是喝糊涂了，你好好瞧瞧我，我，宫里周顺容的爹爹，按礼你得叫我一声世伯。” “世伯？世你娘的鬼，别他娘废话，满上，按规矩，我一杯，你三杯。“ “是是是，大尹，我说错话了，你是王爷，我不过只是一个五品小官是吧。来，我给你满上“那周军器监把光义的小酒杯偷偷拿到桌下，换上自己手里的大杯，那一大杯竟抵得五六杯小的，他一边给光义斟酒，一边和那些武将使眼色，那些人皆窃笑。 此时，赵匡胤正和楚昭辅喝酒，不经意间看到这一幕，也心疼起光义来。赵匡胤想，或许这些武将和光义并不是一伙儿的，或他们曾经有些首尾，可此刻他们全都抛弃了光义，故意叫自己看着他们如何欺负光义。 于是，他远远地扔了一只酒杯到那周军器监脸上，那人见是官家扔过来的，且还沉着脸，酒也醒了大半，立刻跪下，道“臣该死，官家息怒。”说着就要把那杯酒倒回酒壶里。 光义夺过来一口气全喝了，接着又对周军器监笑道“老弟，该你了。哦，不对，世伯，世伯。“光义拍拍他的肩膀，闭着眼东倒西歪地笑起来。 此时乐坊正奏完一曲，大殿也安静下来，光义的笑声显得很突兀，也让众武将都有些难堪。乐坊正要奏下一曲，赵匡胤制止道“罢了，朕先去更衣。“他又对光义道”光义，你随朕来！“ 光义醉道“官家去入洞房，叫臣弟做什么，我不去。官家自，自去快活吧。“ 刘温叟来至光义身边，对他耳语道“大尹别浑说了，快走吧！“ 赵匡胤给两个小太监使了眼色，两人过来想要架走光义，光义吼道“我不走！我还要喝，来啊，还有谁！都给老子过来，敬酒啊！喝啊！“ 赵匡胤无法，只得走到光义近前，拽着他的前襟把他拎了起来，亲自搂着烂醉如泥的他，两人一同离开了。 赵匡胤又对闫公公耳语几句，闫公公道“官家吩咐，乐舞继续，赵宰相领饮第四盏酒。” 于是乐坊众人又调管弄箫，舞姬重新上场。 符彦卿看着赵匡胤和闫公公两人把光义带走了，冷笑了一下，自己喝完手中半杯酒。 赵普站起来饮酒时，百官也起身施礼，符彦卿只是坐在位上拱手，并未起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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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匡胤把光义带至垂拱殿，叫闫公公端两碗醒酒汤，又叫他在御座下面设一个矮桌，上几盘清淡菜肴，两碗白粥。 光义喃喃道“我不喝粥，我喝酒。” 赵匡胤又对闫公公道“多端两碗醒酒汤。” 太监们把矮桌合酒菜设好，赵匡胤和光义分坐两边蒲团上。他看了一眼四周又问“人呢？怎么就剩官家和臣弟？“ 闫公公把四碗醒酒汤摆在矮桌上，光义以为是酒，端起来要喝，赵匡胤道“等一下！“又问闫公公”银针呢？“ 闫公公一拍脑袋，赶忙命人去拿。太监拿来银针，试毒无异常之后，赵匡胤才亲自喂光义，光义道“这是什么，官家是不是要臣弟死？“ “是啊，弄死你算了，省的你给朕丢人现眼。“赵匡义一面说，一面捏着光义鼻子给他灌下醒酒汤，连灌了两碗才放开他。自己也喝了一碗。 闫公公垂手立在一旁，赵匡胤叫他下去，把门关上，任何人不准放进来。 众人离开后，赵匡胤看着光义，道“朕知道你今日委屈。“ “臣弟不委屈，臣弟罪有应得。“光义笑道。 “你有什么罪啊。“ 光义看着赵匡胤，心道，官家是不是趁我醉了想套我的话呢，于是强打起精神，道“生在帝王之家，不就是臣弟的罪吗？” “少矫情了，荣华富贵你没白享，你一天烧的龙涎香够百姓活一年的。“赵匡胤把勺子塞在光义手上”喝点白粥吧。“ “官家说的对，官家说的总是对的，臣弟自愧不如。“赵光义扔了勺子，又把最后一碗醒酒汤喝完了。 “他们还是对你手下留情了，若你不是大宋的王爷，你今日不喝到吐血恐怕是交代不过去的。“ “交代，臣弟要交代什么，还不是他们心里有气，拿臣弟撒气罢了！” “你现在懂得那些武将了吗？他们虽是粗人，可心眼子一点不比你这个读书人少，上午和你称兄道弟，下午就能卖了你。你想驾驭他们，还要多多历练啊。” 光义冷笑道“臣弟谢官家栽培了。” 赵匡胤又道“别阴阳怪气的，朕也是刚刚才回过味来，原本朕以为，是你在背后搞鬼，不让她立后。” “为什么？臣弟为什么不让她立后？” “你说呢？” “在官家眼里，臣弟如此小肚鸡肠？和一个女子过不去？” “真不是你？” “不是！”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赵匡胤压了压自己的火，又道“朕问你，朕娶了她，你心里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平啊。” 光义略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匡胤，赵匡胤又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朕，现在就你我兄弟二人，咱们不妨坦诚相待。” “臣弟没什么不平的，一个女人而已，臣弟不缺女人。” “看来还是没醉，要不再来点儿？这垂拱殿里朕也藏了酒。” “官家还是少喝些吧，新嫁娘可不喜欢浑身酒气的男人。” 赵匡胤一面在书架后面找酒，一面道“是吗，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呢？” 光义道“官家若是把臣弟单独叫来就是说这些，臣弟还不如回紫宸殿呢。”说完便要起身。 赵匡胤将他按下，递给他一壶酒，自己也拿了一壶，直接与他碰了碰酒壶，道“没找到杯子，都叫闫公公他们给收走了。就这么喝吧。”他见光义不喝，又催道“喝吧，没有毒。” 光义只好喝了一口，赵匡胤又道“光义，朕知道，其实你放不下她。” 光义搂着酒壶，低头笑道“我恨不得她死。” “没有爱，哪来的恨。”赵匡胤盯着光义的脸说道。 “官家已经得到她了，还想要什么？不然臣弟现在就去告诉她，臣弟从来就没爱过她，不过与她逢场作戏？！” “你别急啊，朕就是想和你推心置腹聊一聊，你老吼什么啊。”赵匡胤叹了一口气道“光义，不瞒你说，朕也想过无数次，既然她喜欢你，不如成全你们。可你知道，朕为何没这么做吗？” “为何？” “因为朕的身边需要她这样一个女子，在世人看来，甚至在你看来，她仅仅是一个有些姿容，会作诗的女子罢了。可在朕眼里，她的才能堪比宰相。” 光义忍不住笑起来。 赵匡胤道“你笑什么！你知道那御鼓院的主意是谁出的吗？就是她徐莞。还有！你知道给符彦卿丹书铁券的主意吗？沈义伦说过，她徐莞也说过！” “皇兄，你别说了，臣弟真的不在意你娶了她，真的。毕竟，臣弟什么也给不了她，臣弟配不上她。她就算没有才干，也是我大宋第一貌美的女子，臣弟何德何能可以拥有她啊。”光义说完喝了一大口酒。 “还有！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什么？” “她想要的绝不是什么相夫教子，琴瑟和鸣的安逸日子。她徐莞想要青史留名，想要做一个好皇后，她从小就有匡扶社稷的梦，你懂吗？“ “是啊，她和官家一样，都志向高远，也只有官家能给她这些。“ “她是一匹千里马，朕不想她埋没于内帏，一生庸碌。朕不止一次憧憬，她可以成为我朝长孙皇后，朕与她一起开创一番前人所没有开创过的盛世。“ “她毕竟只是女子，难道官家要她成为第二个武后？“ “那你就太不懂得她了，她不是那种把权利和野心放在第一位的女人，她心里全是大仁大义。朕想把她打磨成一颗最耀眼的明珠，让她永远照亮我大宋的夜空。朕想成全她！”赵匡胤道“所以朕不让给你，绝不！” “臣弟，懂了。“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哪怕将来因此与我反目，我认了。你若不服，有什么气你冲朕来。别在背后搞什么鬼，伤害到她。” “臣弟没有，阻止立后的事不是我！是那些武将，他们容不下一个文臣的女儿当大宋的皇后！” “是啊，可是早晚有一天，大宋必须要真正以文治国，你赞同吗？” “当然！武将的权利和野心都太大了，心中又没有半点教化。只服最凶猛强悍的人。若不改变，只怕将来德昭，德芳，他们这一辈，别想坐稳大位。天下动荡，社稷难安，最后受苦的都是百姓。” 赵匡胤拍了拍光义肩膀，道“知我者三弟也！皇兄敬你！” 赵光义赶忙起身，赵匡胤又把他按在蒲团上，兄弟二人对饮了一大口。 赵匡胤又道“故而，咱们兄弟二人，不能也不该为一个女人不睦。尤其不能把那些武将当成可以结交的人，因为他们出卖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你懂吗？“ “臣弟，领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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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义看着赵匡胤，心道，这一番说辞，这一番手段，还真是帝王心术，难怪皇兄能坐上大位。如今他是既抱得美人归，又要我死心塌地与他站在一起，何其贪心啊。 早晚我要让他知道，一切选择都是有代价的。 想到这里，光义又主动敬了赵匡胤，赵匡胤搂着光义的脖子又道“不过还是那句话，在她和你之间，朕永远看重你。若你今日告诉朕，若没有她，你会痛不欲生，你会死。朕二话不说让给你。只要你开口。” 光义笑道“皇兄真的言重了。” 赵匡胤一面喝粥，一面轻松说道“朕也觉得，毕竟，若你真看重她，早在她刚来汴梁你就会和朕说了。不是吗？“ 光义怔住了，他看着眼前若无其事喝粥的赵匡胤，心里想到，或许，最后这句话才是他的杀手锏，叫我无从怨恨，甚至怀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徐莞，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懦夫，根本不配得到徐莞的真情。 一时间，光义心里懊悔自责和莫名的气愤绞缠在一起，但他甚至不知该气谁。只觉得有一口闷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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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一个匪夷所思评论我也是醉了。看来三观教育还是有有必要啊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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