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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难忘的天涯故乡[第5页]

作者:教导员y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看着板车师傅在河堤面坐上板车,叫了一声“驾”,马扬蹄跑了起来,我突然想起来,应先搭车去找银文叔!于是,就追了上去。
    可是,追上堤面,他的车子已经跑出一百多米远!
    逆着迎面刮着的南风,我边跑边大声叫喊:“等等——!”
    跟着跑了十来米后,板车师傅一点停车的迹象也没有。我再回头看黄豆麻袋包堆在码头旁,周围没有一个人影,只好停下来,走回码头。
    走到黄豆包旁,我一屁股坐上麻袋包上,望望天空,见厚厚的云层,挤出一丝太阳的白色圆影,估计快十点了。心想,应该找到胡文仁,想法先把黄豆包弄上船,要不,就会误船的。想到这里,我站起身来,想上船看看。听见背后有人讲话,回过头看,见码头旅社方向,走来了五、六个人。转过身子,仔细一瞧,发现走在最后的一个大个子,竟然就是胡文仁!
    我迎着胡文仁,跑过去,见他身穿一套深蓝色工作服,脚穿浅黄色反皮鞋,一米七五的个头,显得格外身材魁梧。
    胡文仁,头发黑黄卷曲,高额头,凹眼睛,鼻梁高直,嘴角方圆,不认识他的人,看他这副模样,一定以为是很新疆来的少数民族。
    跑到胡文仁的面前,我用俄语叫了一声:“大娃丽西!”
    胡文仁先是一怔,看见是我,立刻对我来了一个大拥抱,小声问:“来坐船?今天刚好是三号船跑小镇,要帮忙吗?”
    我推开他,问:“你怎么知道我请你帮忙?”
    胡文仁指着远处走过来的三三两两的人群,说:“船还有近一个小时才开,你这么早就来了,而且不上船,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指着码头的黄豆麻袋包,把早晨在花台饮食店发生的事,提纲挈领地简单说了一遍,胡文仁听完后,平静地说:“像莫金章、刘喜木这样的同学,还是离他们远一点的好!有书读的时候,不好好读书,喜欢和低年级的女同学黏黏糊糊!没书读了,那更不消说!最近一久,文英也许想丢掉‘黑五类’的骂名,与李生原来往多了。只是,现在像你们的‘红司’,被老钢称为‘铁杆保皇派’,也不比我们‘黑五类’强多少了!文英再往里面钻,这不是自找麻烦吗?没有资格参加文革,就不参加,何须要这样勉强呢?白桐油的事,是我昨晚给文英的一小瓶样品,那是修船用的,是想请她的姨父去湘西搞采购时,按这种浓度,给船队批一些来。要说用它炸油糍粑,一小瓶白桐油,盖不住一块糍粑,能炸吗?说用白桐油炸油糍粑,那是刘喜木一伙人,强加的‘莫须有’罪过!极有可能,是刘喜木想用这样的手法,让她不要与李生原走的太近!”
    经胡文仁这样提醒,我回想刘喜木当时的神态,点头说:“可能有这么一点。”
    胡文仁问:“你以为李生原会不会把枪交给县人武部呢?”
    我想了想,说:“是我要他去交给县人武部的,应该会吧。”
    胡文仁微微一笑,说:“文革前,他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那时,除非是班主任凌校长讲话,班上同学说的话,他是听不进去的!三年养成的习惯,现在,怕是一时无法改掉哩!”
    我吃惊地“哦”了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
    @双瞳丶觅鬼 404楼 2013-03-23 17:55:00
    大牛伯伯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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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你来访。
    说说你提及的八字吧。
    所谓八字,即年、月、日、时的,天干、地支组合,得出的八个汉字。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采用这种纪年方式时,还以天是圆的,地是方的,对大自然的认识,还在主观臆断之中。然而,一种认识,若演变成一种文化,它就会印在人们的脑子里,溶化在血液中,发挥着巨大的心理力量。
    我习惯上午看看帖子上的评说,经过自己理解、消化后,晚上有大块时间,才来谈谈自己的收获和体会。
    今天上午,看过你推算的结论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先是为你这么年青,国学文化心结又这么厚重而感动。既而又为你背上不必要的心理负担,特别担忧。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开你的心结。
    直到下午,我才觉得你的结论乍看是心理结论,其实,是一个生理探讨。对于文化心理,我以为凭你现有的心理卫生知识,可以走出误区,不需要我多说。
    和你一块探讨有关生理现象吧,不一定正确,欢迎其他网友发表高见。
    人的生命长短,大方面看,受先天、后天两种条件制约。
    所谓先天条件,就是人的血源条件。即父系血源、母系血源的遗传因子。一般说,上辈人中的父母两系中都存在共同的某些生理缺陷,会成较大几率遗传给后代,如精神系统、心血管系统、消化系血等。这里,之所以说“成较大几率”,就是说并不绝对,因为遗传与变异是共存的。如果,你对这种理论不持异议,你可在推算孩子的八字后,再做这方面的思考。如果真有这样的先天条件,也不一定笃定会有这样的遗传。即是有可能遗传,现代医学科学,也可以做出很成功的预防。
    再说后天条件。一般说,女性在青少年时期,容易患血液方面的重病。病因多在于手指抓刨皮肤或身体毛细血管丰富部位后,造成病毒侵入血液,并没有及时发现、治疗而成。因此,要让女孩儿从小养成讲求人手卫生的习惯和不抓刨自己的习惯,尤其不要抓刨自己脸部的危险三角区。人,最好的医生,是自己。让孩子从小就学会感觉自己的一些临床症状,父母平时多关注孩子的饥饿寒冷,有病早治,无病早防,注意增强孩子的免疫能力。中国人现在的平均寿命已经到达七十多岁,轮到你和你的孩,寿命还会延长。
    就说这多。
    @冥钓融 403楼 2013-03-23 02:57:00
    桐油+布条->桐油灰,…晕,我的时钟有问题吗?怎变成夜猫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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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天快过去三小时了!
    胡文仁的一番话,使我意识到,热衷于抢钢革司枪的李生原,或许正如胡文仁说的,他极有可能拿着那支小手枪,去了刘明为那里,而不去县人武部。如果是这样,刘喜木一定把这个账,算到我的头上,从而牵扯到银文叔!想到这里,我还真有点紧张。
    “东坡!”胡文仁重重地叫了我一声。
    我看了看堆成小坟包的黄豆包,又看了看胡文仁。
    胡文仁转身就往船上跑去。
    不一会,胡文仁带来三个青年小伙,扛着竹杆和绳子,笑着对我说:“我的一个同事,和两个乘客,听说你为学大寨的黄豆上船犯难,都来学雷锋了!”
    我正要申辩,胡文仁从口袋摇出两角钱、一张香烟票,笑着对其中一位小伙说:“小曾,你去经销店买一包城乡牌的香烟,是我们这位同学犒劳大家,快去快来!”
    胡文仁安排完,那个小曾,丢下手中的竹杆,向码头旅社跑去,两个乘客套好麻袋,抬起一袋大黄豆包,就往船上走。
    我赶紧挪过挂包,从包里找出两角钱,要递给胡文仁。
    胡文仁用力推开我的手,说:“谁跟谁呀?要给,你有烟票吗?”
    我摇摇头,只觉得自己耳朵根子发热。
    胡文仁一边打开绳子套麻袋,一边笑着对我说:“我不说学大寨、学雷锋,能叫得动人吗?再说,你孝敬父亲,替父亲为公家干活,也不是干私活哩!”
    我点点头,把钱放回挂包,从地上拣起竹杆,穿过胡文会手中举起的绳套,与胡文仁抬起一大袋大豆包,往船上走。刚要上跳板,跳板上走下三个壮汉。领头的一个,笑着对胡文仁说:“胡师傅,有烟的好事,怎么不告诉我们?”
    胡文仁笑着回答说:“我不告诉你们,你们怎么晓得了?”说着,在我身后停下来,使得我提起准备上跳板的脚,不得不缩了回来。
    让过三个壮汉后,刚抬黄豆包的两个小伙子也从跳板上走下来。
    我和胡文仁走上船的艋头,见先上船的那包黄豆丢在艋头上,我也准备放下竹杆,胡文仁在身后喊道:“船艋头不能压重,直接抬到中舱!”
    听到胡文仁的喊声,我立即重新把竹杆挪回肩膀窝,和胡文仁抬着黄豆包,走进中舱。就在我收绳子时,胡文仁一个人,把艋头上的那包黄豆包,拖进中舱。
    在胡文仁的指点下,中舱的男乘客也起身,帮我们摆正两包黄豆,
    我和胡文仁走出中舱时,三个壮汉一人腰后夹着一大包黄豆包,走上跳板,随即走进中舱。
    我们走下跳板,小曾迎上来。他把香烟递给胡文仁后,一面伸手从我手中拿走绳子,一面笑着对我说:“你比胡师傅矮多了,抬东西,你太吃亏了!”
    我缩回手,笑着说:“刚才三个人,他们一人都能夹一包!我们两人抬一包,说重,重不到哪里去哩!”
    胡文仁从我手中夺走绳子,说:“你还没过早,先去经销店买点什么充饥!”
    有事混着,没感觉肚子饿,经胡文仁提醒,确实觉得肚子饿了,笑着用俄语对胡文仁说了一声:“斯巴系巴!”
    胡文仁也笑着用俄语说了一声“涅特!乌杰尼克!”










    《难忘的天涯故乡》主要篇幅,要写我守过十年的外海小岛。只想把入伍前的经历作为背景,因此,不能追索到更前的时间点。此前的经历,只能粗粗带过。六六年夏天学生对我的软禁,与接下来钢革司抓我进学习班的遭遇相比,真的不值得一提。接下来,我要写的是因为枪的事,我终于没逃过他们的抓捕,进了他们的牢房。这一个月的经历,转业后,和母亲聊天时,母亲说,是那个初恋对象家的大人告密的。对于那次神密的抓捕,你好像没有印象,正说明这事的蹊跷。
    你提到的那两人,一个在四十多岁时死于癌症,一个五十多岁殁于心脏病。写他们时,我只是白描,并没丑化,就是因为他们作古了。
    走到旅社门口,昨晚看过的告示,没有了。走进大门,一个二十五、六岁左右的女服务员迎上来。我还没开口,她便嚷着说;“如果没落总店,就先去总店背语录、搞登记,我在里只负责安排床铺。”
    她先入为主,倒是乱了我的方寸,本来想问经销店在哪儿的,却先想到回敬她几句,我不大高兴地说:“门上的告示都没了,怎么还这样呢?”
    她很不高兴地说:“我讲的话,你听不懂吗?就是因为只给我三天,刚好这三天,是我人不舒服,限定要我背熟《为人民服务》那么长一篇书!我没做到,一下子就把我在这里搞的登记员职务,撤销了!你说,气不气人?再说,就是要我怀伢,也不能在这三天要我怀呀?干狗屎造反派难道不是女人生的吗?你是不是干狗屎的人呢?你现在你我给你搞登记,......”
    听她说出的话很难入耳,我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可能是我的脸部表情让她觉得好笑,她的话没说完,“卟哧”一声笑出来,改口问:“开始看你背的挂包,以为你要住店!你又没有枪,怎么会是干狗屎呢?现在,看你受冤枉的样子,估计你不是来住店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自己也不知自己从啥时候起,碰到年青媳妇调侃自己,说一些结婚、生孩的话,总会羞得说不出话来,听见她问正经话,才缓过劲来,于是问:“刚才一个同志买烟,在哪里买的?”
    她笑着说:“你早开口说话,也省得我发你的冤枉脾气呀!原来你是要问经销店,经销店怎么会开在这河边上呢?你想想,下船的人,下船会进城,不会在这里买东西;上船的人,早在城里买好东西了,还会在这里买东西?经销店啦,在我们旅社屋后的后公路对面!”
    一句话就可以说清的事,让她拐弯抹角说了那么多!我赶紧向她行了个鞠躬礼,转身绕过旅社山墙,一眼就看见公路对面有一个两间门面的经销店。就在我横穿公路时,望见城关那边有一群人,正向码头奔来。本来想看看有没有银文叔的,由于肚子饿,心想,反正等一下上船会见到的,就扭头迈进经销店大门。
    柜台里面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售货员,立即对我说了一句“为人民服务”。
    我回答一句“纪念白求恩”后,问:“有饼干买吗?”
    售货员搬起木胶合板做的饼干箱,给我看过后,说:“新饼干下午才运来,只剩下这些饼干渣了,如果要,二两粮票、两角钱,全给你!”
    我想了想,说:“把你老的碗筷借用一下,还给我一些开水,我可泡着吃。如果没有开水,凉的大叶子茶也行!”
    售货员说了一声“等一下”,放下饼干箱后,走进他老睡觉的房间。
    不一会,他老端着一碗粗茶、一付空碗筷,走进柜台。
    我从挂包里拿出二两粮票、两角钱,递给售货员。
    售货员把整个饼干箱递给我。
    我就着柜台,把饼干箱里的饼干,先倒了一堆碗在空碗里,再慢慢倒进凉茶,再把剩下的饼干倒进半碗粗茶里。
    把空饼干箱还给售货员时,他老笑着说:“别看你年青,你还很会过日子呢!”
    我端起先泡好的一碗,喝了一口饼干汤,笑着说:“十五、六岁离开父母,到城关读书,别的没学到,安排自己的生活,还是学到了一点。”
    售货员皱了皱眉头,问:“是老高中生吧?”
    我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饼干渣,一气把它喝进肚子里,把空碗放回柜台,端起另一碗,对售货员说:“和开船的胡文仁是同学。”
    售货员微笑着点了点头,从柜台里递出一个大独凳,笑着说:“那是老高三啰!你们还是学到了真本领的。船上的小胡,没有谁教他,柴油机开得才好哩!”
    我接过独凳,说:“一九六四年下半年同学们下乡支农,学校安排我们几个同学支工。就是那个时候,我和胡文仁一起,在县机械厂学修柴油机的!”
    售货员正要张口说话,又改成和我背后谁打招呼了。
    于是,我放下独凳,坐上去,几大口,把第二碗饼干渣吞下喉。
    @双瞳丶觅鬼 416楼 2013-03-25 20:49:00
    我来了,两位牛伯伯要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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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访,谢谢关心。
    我把喝完的第二个空碗放在柜台上,想和售货员说声麻烦他老洗碗的,他双手端起空碗,却先告诉我说:“你的背后有人找你!”
    我转身看,原来是船上那个帮忙买烟的小曾!
    小曾和我差不多高,比我结实一点,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皮肤比较黑,圆脸,浓眉大眼,留着小平头,一套退色的蓝工作服上,钉着淡黄有锚链标志的海员钮扣,脚上也穿着一双与胡文仁一样的反皮鞋。
    我以为小曾见我上下打量他,才引起一幅紧紧张张模样的,于是,开玩笑地说:“我用心看你,不是想给你介绍女朋友,是我自己,想和你交朋友呢!”
    小曾拉了我一把,似笑非笑的说:“胡师傅要我告诉你一件急事,我们出去说!”说着,他就跑出经销店的大门,接着跑过公路,走到旅社北侧的后座墙边,转过身望着我。
    我一边向小曾走去,一边想,胡文仁有话,为啥不直接对我讲?还是胡文仁要发动柴油机,准备开船了?或者是有其他急事,不好直接对我说呢?
    走到小曾面前,小曾说了一句“跟我来!”,就朝旅社山墙边的一丛小竹林走去。
    我觉得有些奇怪,在小曾身后问:“不上船,来这里干什么?”
    小曾把紧贴旅社北山墙的细竹扒开,码头边的三号机帆船立刻呈现在眼前。
    小曾更是紧张地说:“钢革司的造反派押着你叔,来、来抓、抓你了!”
    本来以为黄豆包上船了,就一切万事大吉了,没想到,钢革司的谁,这样放不下我,竟然追着不放!想到这里,我的心,一下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急问:“来的谁?”
    小曾用手往船头一指!我定眼看,见第一个从中舱出来的,正是手里提着驳壳枪的刘喜木!紧接着,银文叔、胡文仁、邹炎起,还有四个背着三八大盖的,也陆续走出中舱!
    我忙问:“怎么回事?”
    小曾说:“你的运气真好!你刚离开船码头,他们就来了!”
    我回忆一下,说:“我刚走过公路时,是看见城关方向来了一群人!”
    小曾接着说:“今天,真的要感谢三个大个子!不是码头上还剩下最后两包黄豆没搬上船,我还没机会跑上岸告诉你的!”
    我“哦”了一声,等到小曾讲情况。
    小曾看了我一眼,说:“那个提手枪的不让搬,三个大个子齐吼着说,黄豆是他们学大寨的!谁反对他们学大寨,就让谁向毛 请罪!胡师傅在船上听到码头上的事后,他就要我来找你!在码头上,我听见提手枪旁边的矮个子对提枪的说,要上船去找胡师傅!”
    我有些担心地说:“胡师傅该不会吃亏吧?”
    小曾说:“我也担心他们会乱来!胡师傅要我告诉你,说要你不上船,跟着公路往北走一、两里路,我们的船,会在那里接你的!对不起,我要回船了!”说着,绕回后座墙。不一会,见小曾一边向码头跑,一边喊:“到时间啰!快开船啰!”
    紧接着,船中舱里也传来乘客的齐声呼喊:“时间到啰!快开船啰!”
    就在这时,刘喜木突然举起驳壳枪,对着小曾,“嘣!”的一声枪响,小曾应声倒下!
    我“哇”的一声喊出口来!赶快闭上眼睛、蒙住嘴巴!
    听见船上乘客的怒吼声后,我再睁开眼睛,只见刘喜木提着枪,跑下船,走到小曾躺倒的地方,踢了小曾一脚,吼道:“起来!老子是对天开的枪!”
    小曾躺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子,又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刘喜木接着大声吼道:“快滚走!惹火老子,老子真的顶着你的狗头开枪的!”
    小曾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向三号船跑去。



    邹炎起跑到刘喜木面前,大声说:“牛东坡肯定藏在船艄舵舱里,不要被胡文仁骗了,我们还是再上船去找!”
    一个背着长枪的,站在离刘喜木和邹炎起七、八米的码头上,大声嚷道:“如果舵舱里没有,很可能藏到船后水里去了!拿船上的竹篙,去船后水里捅,他一定藏不住的!”
    刘喜木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望着柴油机已经响起的三号船。
    三号船响起一长声喇叭后,船尾冒起了水花。
    刘喜木对站刚说藏在水里的那个背长枪的说:“螺旋桨开动了,水里肯定没有人,你快对船头水面开一枪,要船停下来!”
    那个背长枪的立刻拉开枪栓,推上子弹,端起枪,“嘣”的一声响起,三号船的船头激起了水花,接着大喊:“停船!”
    三号船柴油机熄火了,中舱上指挥台上三十多岁的船长,举起铁皮话筒说:“我们开船的时间到了,为什么不让开船?”
    邹炎起双手捧在嘴前,大声说:“我们有东西忘在船上了!”
    不一会,小曾从中舱走到船头,拣起船舷边的竹篙,插入水中,双手使劲撑篙,两脚用力登着甲板,船头又慢慢靠着码头。
    邹炎起跑在最前面,到了码头,跃上船头。刘喜木和其他四人也跟着上船。
    不知他们六个人在船上怎样折腾了约二十分钟,下船时,只听见那个背长枪开枪的埋怨说:“说藏在舵舱的人,不叫他下舵舱,倒叫我下舵舱,搞了我一身机油!”
    邹炎起笑着说:“那个说藏在水里的,就应该要他下水哟!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过了枪瘾,搞点机油,有什么关系?”
    刘喜木说:“邹炎起,两年前,你要我检举牛东坡家里是地主成份,结果镇里来证明,说没有这回事,叫我挨了工作组长的狠批!今天又......”
    邹炎起没让刘喜木把话说完,插嘴道:“你看得惯牛东坡吗?生在我们小镇,说起话来,总和我们不一样!我就是看不惯他!好像他会搞点乐器,就不得了了,惹得好多女生围着他转!整他的前年夏天,要不是高英红的嫂子告密,牛东坡的母亲和弟弟就不会走那么远的路,到老师范!又是高英红的嫂子,偷偷放他妈和弟弟进校的,我们的软禁,成了白搭!现在,我才晓得,那时,高英红是爱上牛东坡了!可牛东坡并不领情,又和黄小丽好上!这次抢走黄秘书的,肯定有牛东坡,道理很简单,黄秘书曾经是他的岳......”
    刘喜木看了邹炎起一眼,走到旅社前面的台阶上,一屁股坐下。我赶快往后退到竹叶更浓的深处,退到只能听见他们讲话声的地方。
    “我们俩快骑自行车去追!”邹炎起说。
    “往哪里追?”刘喜木问。
    “往小镇方向追!”邹炎起说。
    “你的那支枪,依我看,就算了,反正搞不到子弹!再说,说不定李生原早就把它交给武装部了!要回小镇,你回去。这次,银文叔肯定会把县里的事,告诉我爹的。我要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前两天,我看见高英红来城关了,还和老邹一起散步哩!可能是高英红回小镇了。老邹放心不下,还害怕高英红再找牛老保哩!......老邹,我说的对吗?”是刚才开枪的那个在问话。
    “我再给你说一遍!我决不会像牛东坡那样,想谈情说爱,搞修正主义的!”邹起炎的大声嚷着。
    三号船又鸣起喇叭声,柴油机又响了起来,再也听不清他们的说话声。
    不一会,公路上响起自行车铃声。
    我轻轻扒开细竹枝叶,回到旅社后座墙,伸出半个脑袋,见刘喜木六人,登着三辆自行车,向城关方向骑去。
    回过头来,我靠在旅社山墙上,做了几次深呼吸,才让自己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望着渐渐远去的机帆船,我又回头向城关方向探望了好几次,没发现刘喜木他们的自行车掉头回来,这才才放心地顺着公路,向北跑了七、八百米。
    就在内河与公路成九十度拐弯处,我见船已靠岸,银文叔与胡文会正站在岸边,我立刻跑过去。
    银文叔笑着对我说:“你的同学代出的烟钱,还有装船费,他都不要,我不晓得该怎样感谢才好哩!看得出,你们两个,确实是真朋友!”
    胡文仁对银文叔说:“我们班上有几个的家庭成份不好,像刘喜木、邹炎起他们那些出身好的,从来就看不起我们。只有东坡,才不和他们一样,他当了副班长后,还培养我入团!前年夏天,我们学校搬到师范搞大批判,把他打成黑帮学生,其中一条罪状,就是说他丧失阶级立场,说他不该和我们这些出身不好的同学搅在一起,特别可气的是,说他不该培养我入团。老话说的好,患难见真情!”
    我喘完粗气,笑着说:“情是情,账是账,我们是为公家办事,该出的钱,应该出!”
    胡文仁一本正经地对银文叔说:“你们的公家,是小公家。一个小镇上的豆腐店,几个职工,还是能省的,就省下。要不然,赚不到钱,连工资都没有发的!银行,也不会对这样的单位贷款的!这两千斤黄豆,能赚多少钱,船长已经收了你老十块钱的运费了!十块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呢!”
    银文叔笑着说:“那是该出的钱,你对我们店的好,特别是帮了我的大忙,我是不会忘记的!”
    胡文仁连忙摆手说:“我们年青人,力气是奴才,用了还会来,你老就不要挂在心上!”说着,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上船吧,船还要回来呢!”说着,他先上的跳板。
    我和银文叔上船后,小曾把跳板拉上船。银文坐到船艄,不知想去船尾看什么,我想,大概是要看螺旋桨翻起的浪花吧!
    我跟着胡文仁身后,爬进机舱。见船上的柴油机是一部卧式的十二匹机子,样子怪眼熟的。于是,我对胡文仁说:“这部柴油机好眼哇!”
    胡文仁笑着问:“还记得县机械厂潘师傅摇的那部机子吗?”
    经胡文仁提醒,我再看了看柴油机的飞轮,点点头说:“正是只有潘师傅才能摇得动的机子!它太老了,应该用省柴油机厂出的‘一九八’来换它。”
    胡文仁拍打着柴油机的油箱,笑着说:“‘省柴’闹派性,早就停产了!现在开后门,都买不到它的柴油机!再说,正因为我熟悉这部机子,船长才同意我上班的。要是换了它,我就失业了!”说着,他打开离合器,站了个弓箭步,左手扶着油箱,右手捏着摇柄,插进飞轮中心的插口,使劲摇了两圈,柴油机立刻“卟卟”地响起。随后,指挥台连着机舱的电铃铃声响过后,胡文仁推上离开器,船就开动了。
    船向西开了半小时左右,机舱里的铃声一阵阵响起,胡文仁一会减速,一会儿倒车。三个壮汉弯腰探头,和我们打招呼。胡文仁向他们摇了摇手掌,笑着对他们说:“谢谢你们,欢迎下次再来!”
    三个壮汉缩回头后,胡文仁对我说:“过了他们村子,就进湖了!进湖了,船长会让挂帆的。挂帆后,柴油机慢速开动,我们就可去船头,看湖面刚长出水的荷叶!”说着,他站起身,望了望舱外,高兴地说:“太阳出来了!等会去船头,还可闻到荷叶的清香味!”
    胡文仁的话音刚落,舱里的铃声又响起。胡文仁按铃声指令,操纵离合器杆,不一会,胡文仁站起身,脱掉帆布手套,对我说:“进湖了!走,出舱,去船头。”
    三号船,是一条长约二十米的全木质船,船体被桐油油成赭色,桅杆、中舱、指挥舱的棚板,按造反派的要求,全部漆成大红色,板面上的标语字,用的是大黄色写成。在岸上,在船舱里,倒是没有感受到颜色刺眼。
    我跟在胡文仁后面,走出机舱后,向左看,是阳光照耀得波光粼粼的湖水,眼睛无法睁开,只好向前看。没想到,前面棚板上的大红色、大黄色,同样也让我睁不开眼睛!
    我见胡文仁沿着船舷二十来公分的通道,几大步就跨到船头,也想几大步跨过去,可是,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只好用屁股靠着棚板,横着身子向前移。
    胡文仁走过来对我说:“你怎么啦?长江那么浑、那么冷、那么流的水,你都敢参加横渡!这湖里的水这么清、这么静,怎么倒胆小起来?”说着,伸出手,要来扶我。
    我拍了拍屁股靠着的棚板,开玩笑地说:“你们这条船,革命色彩太浓,我有点不习惯呢!”
    胡文仁点了点头,指着驾驶窗口说:“你看那里!”
    我扭过身子,看指挥台的窗口下,写有两条革命口号,说:“这两条口号里的‘两靠’,是说明船长岗位和思想重要!”
    胡文仁摇头说:“你抬起头,看船长!”
    我把视线向上移,见船长戴着墨镜,笑着问:“船长戴着墨镜,是像我一样,对暖色特别敏感吗?”
    胡文仁又摇了摇头,说:“你没看见船长额头上打了巴子?”说着,他指着前舱的大红漆漆得又红又亮的桅杆,接着说:“这船上的漆,是刚漆过的!钢革司说他们才是真正的红色接班人!为了让他们独霸县革委会,除了抢枪,还抓漆刷子,说是要在全县实行‘红海洋’!我们内河三条船,他们派人强要运输社出钱,用枪杆子押着船员,把能漆的地方,都漆成大红色,连桅杆也漆成大红色了!”
    我附和着说:“这个我晓得。我们镇上的钢革司,要各家各户的大门,都漆成红色。市民们买不到红漆,只好买红土,把大门都漆红了!大家说,这下好,眼睛好的人,不敢看红色,成了瞎子。瞎子不用眼睛,倒是没有受影响!”
    胡文仁皱起眉头,说:“这只是人走路,问题不怎么大。可是,像我们这么大一条船,船长眼睛不好使,你知会出什么问题吗?”
    我摇摇头,没说话。
    胡文仁接着说:“就是前天,这个时候,就在前面的焚香炉!”
    听胡文仁提“焚香炉”那地方,我当然知道。一九六一年的冬天,粮管所停发粮票,去银文叔岳父家的湖里拣莲子,没拣到。回来后,母亲又带我去“焚香炉”湖边挖藕。听挖藕的人讲,焚香炉的湖面总会不时刮起龙着陆风,自古以来,湖上不知刮翻多少过往船只。为了安全过湖,人们在湖边建起一座大香炉。船要过湖前,船家都上岸烧高香。久而久之,地名就叫成“焚香炉”了。想到这里,我说:“焚香炉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呢!”
    胡文仁用鼻子哼了一声,说:“这次不是天灾,是人祸!船长看着前面的水面操舵盘,眼睛无法躲过立在前面的一根大红色的桅杆,看久了,就眼花缭乱了,我们的船头,一下撞翻了前面的一条小船,我们都跳下水救人!船长就在救人时,头碰到小船上,晕在水里,差一点就见龙王了!”
    “哎呀——!龙王派兵来了!”银文叔的叫喊声,从船艄传来。
    “你叔在船尾?”胡文仁惊讶地问。
    我没回答胡文仁的问话,回转身,向船尾走去。只见银文叔倒趴在船艄上,左手撑着船艄后舱甲板,右手握着自己黑色的头巾头,正在往后拉着头巾。
    我走到银文叔小腿边,拍了拍他老的腿,小声问:“你老在做什么?”
    银文叔扭过身来,右手绕着自己的头巾,左手提着从水里拉上来的大竹篮,然后挪了挪屁股,坐正身子,笑着说:“我呀,今天想看稀奇,就跑到船艄把子上,想搞清楚,原来长江里的汽船,屁股冒烟,船才会往前跑。没想到,这条船,看它旁边冒烟,也会向前跑!没想到,船后冒出的水花里,还有不少鱼呢!”
    胡文仁站在机舱甲板上,皱紧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那是被船上的螺旋桨打伤、打晕的!天气热了,打的鱼更多。以前,在每船进湖后,小曾会用网兜在船艄上捞鱼。去年,哎,正是这个时候,小曾想捞捞试试看,也是像今天这个时候,小曾吓得直嚷,说是见到一个怪物,像蟒蛇,还有脚!吓得他把网兜都扔掉了!”
    银文叔从船艄甲板上站起身,用脚跺了跺脚下的甲板,对胡文仁说:“没想到,想看稀奇,却碰到了稀奇!你把小曾叫来,我问问他。”
    胡文仁大吃一惊地问:“你老看见蟒蛇了?”
    银文叔笑着说:“蟒蛇倒是没碰见,这东西,比蟒蛇有意思!”
    我盯着银文叔的脸,想弄清他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只是觉得他老脸上挂着一的全是真诚!就对胡文仁说:“你还是叫叫小曾!”
    胡文仁弯腰对中舱窗口,叫了两声小曾,然后直起身子,对银文银说:“小曾正跟焚香炉的乘客讲的火热呢!”
    银文叔笑着对胡文仁说:“你告诉他,我抓住了他去年见到的蟒蛇精了。”
    胡文仁瞪大眼睛问:“是真的?”
    银文叔对胡文仁招了招手,说:“你过来,我让你听听声音。”
    胡文仁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银文叔用脚又跺了跺甲板,笑着说:“你趴在甲板上听听。”说着,自己先趴下,把右边的耳朵贴在甲板上,听了一会,招手要胡文仁趴下。
    我见胡文仁还犹豫不决,我先趴下,用左边的耳朵紧紧贴在甲板上,听见舱内好像有爪子抓船壳的声音,还带着什么重物碰船壳的声音!我爬起来,问胡文仁:“你这后舱里喂养了什么动物?”
    胡文仁瞪大眼睛,吃惊地说:“这个舱黑洞洞的,能养什么?”
    我见胡文仁一头雾水的模样,弯腰想掀起甲板,银文叔大声吼道:“别慌!”吼完,又笑着对胡文仁说:“你还是把小曾叫来。我来帮他,搬掉一块心病,然后,我们豆腐店,送给你这个礼物!”
    胡文仁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不知说什么才好。
    @双瞳丶觅鬼 426楼 2013-03-30 08:10:00
    大牛伯伯 我又来了 永远支持大牛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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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胡文仁不是很情愿地沿着船舷,走到刚叫过小曾的窗口,低着头,对舱里大声说:“小曾!你过来!我教你开柴油机!”
    不一会,小曾从中舱前门走上船舷,对胡文仁说:“胡师傅,我在焚香炉的人讲湖怪的事,能不能等一下,再教我?”
    银文叔对小曾招了招手说:“你过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再去听,也不迟。”
    小曾对胡文仁眨了眨眼睛,问:“他老问我什么?”
    胡文仁对小曾摇摇头,说:“他老说可以帮你治心病,说不定与湖里吓倒你的蟒蛇有关!你过来就晓得了。”
    小曾走到胡文仁的身旁,瞪大眼睛看着银文叔。
    银文叔问:“你去年到底在这里看见什么了?”
    小曾一脸惊恐的样子,看了看驾驶舱,小声说:“钢革司来要我们漆船的头天晚上,船长说,我要是再当着谁说看见湖怪,就叫钢革司把我带走!”
    银文叔笑着说:“船开到湖中间来了,钢革司又没有船上,你怕什么?”
    小曾想了想,对银文叔说:“听老人讲,蛇是没有脚的,要是谁看见了蛇的脚,就要赶快摸自己的头发!去年这时候,我拿着舀鱼的网兜,就在你老站的后面的一块甲板,想看看螺旋桨有没有打到鱼,刚伸出网兜,船尾水里,一下冲上个有脸盆粗的一个黑影,圆圆的眼睛,还有金圈,前面有两个黑爪子,像打人学打鬼泡氿一样,朝着我一个劲地划!哎呀!真吓人!我一摸自己的头发,手上的网兜就掉到湖里了!我想等船返航回来,再拣那个网兜,谁晓得,船开回来时,没有见到网兜的影子了!刚才,焚香炉的人说,听老人们讲,有一年天旱,焚香炉的湖底都快露出来了。几个人想去湖中心挖藕,没想到,还没走到湖中心,就闻到一股怪臭味,还听到不知是什么在打鼾,鼾声像打雷一样响。再往前走了几步,哎呀!好大一条黑颜色的蟒蛇,盘起来像一个小山包!把这几个人吓得没命地往回跑,有一个人,一到家,就死了!”
    银文叔点点头说:“以前,我们这个湖,与洞庭湖是连在一起的。那么大的湖,大蛇,是会有的。只是,再大的蛇,也不会长脚!你看见的东西,肯定不是你说的那条大蟒蛇!”
    小曾态度认真地说:“去年在这里看见的黑东西,我闭上眼睛,还可看见它前面两个爪子划水的样子,肯定不是眼睛看花了!”
    银文叔对小曾招了一下手,笑着说:“我没有说你扯谎。你过来!听听我脚下的船舱里,是什么东西在响!”
    听银文叔说自己脚下船舱里有东西响,小曾顿时打了一个冷惊,回头就想跑回中舱,被除数胡文仁,一把抓住,说:“我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你怕什么?”
    小曾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钢革司一个小时前对我开了一枪,我的苦胆都快吓破了!我本不想到机舱找你学开机子的,可是,在人少的地方,我的心还在蹦蹦跳!没办法,我才躲到乘客里面,听他们唪野白的!你们,现、现在,就别吓唬我了!”
    429网友:
    谢谢惠顾。
    银文叔满脸难以为情地对胡文仁说:“你放开他,不要逼他!”说着,用脚踏了踏甲板,接着说:“刚才我只想到去年小曾遇到的事,忘记了刚在码头那发生的事!刘家的伢拿枪对人打,不要说小曾这样年青,就是我这大年纪的人,也会吓坏的!”
    我插嘴对银文叔说:“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又回过头,对胡文仁说:“我在师范发现上海老师吊死的那天,也和小曾今天一样,吓得没办法闭眼睛!只要一闭眼,上海老师脖子下的绳子就出现了!中午睡午睡,挤到人最多的地方,也不敢闭眼睛,一闭上,就全身发抖!”
    胡文仁笑着对我说:“那天中午,我很想睡午睡,是你拉住我讲了一个中午的话!”
    小曾扒开胡文仁的手,苦笑着说:“这下你应该晓得不是我一人胆小吧?我还是躲到人多的地方好一些!”说着,就动脚准备回中舱。
    我对小曾招了招手,说:“我们这里,加上你,有四个人。而且我们不是闲聊,是想搞清楚我叔脚下舱里,到底与你去年受惊吓的东西有什么联系。你喜欢网鱼,我叔没有网兜。”说着,我指着银文叔刚放在船艄甲板上的长竹篮说:“我叔就用你们船上的这个买菜的篮子,还有篮子提手上的那条他自己的长头巾,从湖里抓起一个什么怪物!难道你就不想看看稀奇?见到稀奇事,吓紧的心,说不定就打开了呢!”
    小曾听我说完,提起的脚,又放了下来,眼睛把我们三个人的脸看了一遍,视线落在银文叔的脚下。
    银文叔向后退了两小步,小曾慢慢腾腾地走到我叔面前,眼睛直愣愣地盯住他老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跪下身子,歪着脑袋,把右耳轻轻贴在甲板上,一会眉头紧皱,一会儿眉头舒展。又过了一会儿,站起身子,对银文叔说:“听里面的声音,肯定不是蛇!”
    银文叔笑着说:“你说的对!”
    小曾接着问:“能打开看看吗?”
    银文叔对小曾说:“这船舱里,有两样三个东西,两个东西送给你的胡师傅,一样东,我还搞不清楚,反正这里两读书人!搞清楚后,你们说怎样就怎样!”
    我被银文叔说糊涂了,一把拉开小曾,迫不及待地揭开甲板,见舱里,两个小脸盆大的甲鱼,和一个更大的乌龟,正在舱底爬动着!“哎呀——!”我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
    胡文仁随着我的惊叫声,伏下身子一看,也惊喜地大叫一声“啊呀——!”然后笑着大声说:“好大的东西!”
    小曾见胡文仁在笑,这才凑上前,低头看。
    银文叔在一旁解释说:“抓起两个甲鱼不一会,这个大乌龟露头时,也吓了我一跳!这家伙好像成精了,一点都不怕我!”说着,拍了拍小曾的肩膀,问:“你去年见到的那东西,像不像这个大家伙?”
    听我叔问,小曾抬起头看了看湖面,又低下头,注视着舱底,不时摇摇头,不时点点头。最后,抬起头,对银文叔说:“就是它!”
    银文叔笑嘻嘻地问小曾:“真的是它吗?”
    小曾眨了眨眼睛,指着舱里说:“你老把那只大乌龟搬上来,让我看看它是不是红眼睛,外面还有金圈子。”
    银文叔看了看我和胡文仁,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对小曾说:“我也看这只乌龟,和我以前见过的不一样,它不怕人!龟板底下,人还刻了好多字。”
    我听语文老师讲过甲骨文,可并不是刻在活乌龟的龟甲上,心想,这么大的乌龟底板上刻了字,是字吗?银文叔并不认识字呢!想到这里,强烈的好奇心催使我没多想,立刻跳进船舱。
    “小心!”胡文仁在我背后大叫一声。
    我的脚落舱底,眼光也跟着落到脚下,见两只大甲鱼迅速把头缩进壳里,而那只硕大的乌龟,却反而抬起头,似乎想看清我是谁!我毫不客气地用力把它翻过来!可是,舱底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大乌龟深黄带黑色的底板上到底有什么!就在大乌龟用头顶舱底,想翻过来时,我猛地躬腰,想把它抱到甲板上。可是,我对这家伙的重量估计不足,两只手的手指从乌龟湿漉漉的背壳上滑过,没有把它起来。
    我还没来得及再躬腰,银文叔跳下船舱,对我说:“你上去,由我来!”
    我爬上甲板,回过身,见银文叔对着船底作了一个长揖,然后语速极慢地对舱底说:“我和你老人家前世有缘,若不是这样,我不会碰上你老人家!”
    我还没见过银文叔如此虔诚的面孔,于是小声问:“你老是在叫乌龟老人家吗?”
    银文叔没有抬头,边躬腰,边说:“它呀,起码有一百岁了!”说着,哽了一声,把乌龟抱到甲板上。
    大乌龟的背壳一落甲板,马上用头一顶,翻过身来。
    我弯腰,想把乌龟再翻过来,看看它底板上到底有什么。银文叔拉了我一下,对小曾说:“你看看它的眼睛。”
    经银文叔提醒,我们三人几乎同时低头,见这只乌龟的两只眼睛,真的是紫红色,而且两只眼睛的眼皮上,都有一个圆溜溜的金色圈子。
    小曾拍着巴掌,笑着说:“你这个老家伙,叫我一年都不敢看黑位置!看见一条小蛇,就全身起鸡皮疙瘩!”
    胡文仁笑着对小曾说:“这就叫做疑心生暗鬼!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没有搞清楚以前,都不要往心里去!”说着,看了我一眼,接着对小曾说:“在师范搞大批判时,那个对你打枪的刘喜木,说他家是地主成份,他着急地吃不下饭,我也是像现在一样,对牛东坡讲,没搞清楚的事,别往自己心里去!我告诉他,解放初划阶级成份,我家就划成工商业家资本家,我同样好好地活着。而且高中毕业考试前,是他,把我介绍加入共青团的!有一句古诗说,‘沉舟侧旁千帆过,病树前途万木春’,凡事,不要自己太难为自己!就说刘喜木对你开的那一枪,你还躺在地上,他就告诉你,是朝天开的枪。你何必还自己吓唬自己呢?”
    我看小曾望着胡文仁一个劲地笑,对胡文仁打了一个“顶呱呱”的手势,蹲下身子,把大乌龟迅速翻过来,把它的头对着船舱空间,不让它轻易翻过来,只见龟底板上,刻着三行字:
    第一行刻着“吾儿重犯水星光煞求灵龟龙宫化解道光四年丙午丁巳”;
    第二行刻着“见灵龟大幸同治三年壬申庚寅”;
    第三行刻着“灵龟大神保余平安宣统三年甲辰辛未”。
    小曾伸手摸了一下龟板,笑着说:“都是繁体字,又没有标点符号,哪个晓得刻的什么名堂!”
    胡文仁看着我,说:“道光四年,是公元多少年?”
    我想了想,对胡文仁说:“鸦片战争一八四0年,是道光二十年。道光四年,往前推十六年,应该是、是一八二四年!”
    胡文仁瞪大眼睛,大叫一声:“啊呀!现在是一九六八年,减去一八二四年,这只乌龟,有一百四十四岁了!”
    银文叔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大乌龟的底板,对胡文仁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上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字?”
    胡文仁看了我一眼,对银文叔说:“东坡的文言文比我学得好一些,要他给你老说一说。”
    我瞪了胡文仁一眼,对银文叔说:“我也只能说个大概,我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文仁纠正。”
    小曾插嘴说:“我也可以说个大概。我先说,他们两个老高中生补充!”说完,看着银文叔。
    银文叔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就听你们三个有文化的人说!”
    小曾摇摇头,对银文叔说:“我只读了初二,搞文化革命,没书读了,算不上有文化的人。我看这龟板上的三行字,每一行刻的深度不同,而且都有一个‘年’字,我想,这个乌龟肯定在被你老抓住前,被以前的人抓过三次,又放生的!”说完,眼晴盯住我,接着问:“不过,我一直不明白,我奶奶讲‘放生’的事。为什么抓住的乌龟不吃,要把它放掉呢?”
    我不以为然地说:“你在小学没读过西门豹的故事吗?不是说河神每年都要吃一对童男童女后,才肯不降旱灾吗。后来,西门豹觉得把小孩送进河里淹死,太残酷,就用其他东西替身......”
    胡文仁拉了我一把,说:“西门豹的故事,没讲放生的事。以前的人,都不吃乌龟,吃乌龟的人,一般是要饭的人。”
    我笑着反驳说:“人们不吃乌龟,甲骨文用的龟甲从哪里来?”
    银文叔不高兴地对我说:“你不要抬横杠,快说,龟板上不只一个‘年’字,其他写的是什么?”
    我低头看着龟板,对胡文仁说:“清朝的时候,读书人肯定不多!”
    银文叔有些生气地说:“说什么清朝?我和你爹,都是民国人,不都是睁眼瞎,斗大字认不到一箩筐!快说,到底刻了一些什么字?”
    我指着龟板上的第一行字,对胡文仁说:“放它的这户人家,肯定是他的儿子很爱到水边玩耍,他的爹妈以为这孩子有溺水的可能,用算命先生的话说,叫做犯水星关煞,这上面把‘关隘’的‘关’,刻成‘光明’的‘光’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银文叔就接过话把说:“我还以为是求官求财放生的,原来顶替人命,难怪捉住它的人,都把它放了!我们也快点把它丢到水里!”说着,就把乌龟推到船舷,登了乌龟一脚,只听得“咕咚”一声,乌龟掉进湖里!
    船长从指挥台旁边的窗口伸出头,厉声问:“什么东西掉进湖里了?”



    @冥钓融 网哥:
    与大弟闲聊太久,发帖迟了。
    我们都早点休息吧。
    我关机了。
    @双瞳丶觅鬼 439楼 2013-04-03 17:56:00
    大牛伯伯 多注意身体哦
    -----------------------------
    谢谢!
    大弟回武汉了。
    说实在话,得知胡文仁在这条船上开柴油机后,真的没怎么在乎船长。听到船长恶狠狠责问声,才想看清船长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船长说了一声“驾长换我!”,一下就跳下驾驶舱,两大步跨到小曾身边,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扯离我们围成的小圈子,大声吼道:“你妈把你交给我的时候,说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小曾一双手握住船长揪他耳朵的手,痛苦求饶说:“舅舅,快放开!我耳朵快撕破了!”
    我和胡文仁、银文叔,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我仔细瞅了船长一眼,见这位船长身高和我差不多,国字脸,满头黑发像剌猬的剌那么长、那么竖立着;粗而短的眉毛下,凸显一双大圆眼;短鼻梁,宽嘴巴,粗短脖子,宽肩膀;健壮的身子把一套深蓝色的工作服撑得紧紧的,脚穿一双肥大的解放鞋。
    船长松开手,叫骂道:“我他妈的,真不该收你他妈的,尽给我他妈的添乱!”
    胡文仁走到船长面前,小声说:“表哥,不怪小曾,都是我的不对!”
    船长瞪大眼睛,不高兴地说:“是我不对!我他妈不该转业回县,应该去远洋轮船公司!在这个屌县里,整天与你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打交道,能干啥?不收你们吧,这船上又缺人!找劳动局要人吧,又说文化大革命不招工,真是气死我了!”
    胡文仁脸红红的,接着小声说:“你在部队时间长了,地方和部队不一样。部队的兵,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的。地方什么人都有,不能用一种方法与人打交道。”
    船长的右手在自己胸前,猛地朝外一挥,冲着胡文仁吼道:“我可管不了那多!要不是县人武部有命令,我早把你那个同学的枪下了!”
    听完胡文仁的说话,我知道了这位船长,是一位转业的海军干部,于是以赞赏的口气对船长说:“你要是把那个拿驳壳枪的枪夺了,小曾也不会担惊受怕了!”
    船长斜了我一眼,问:“你们同学之间都不敢斗争,我一个老转,县人武部有命令,怎么敢不执行命令呢?”
    银文叔扯了一下我的棉袄,笑着对船长说:“听小曾讲,船长,你姓黄。我也姓黄,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即日的事,不怪三个年青伢,只怪我!我不该在你们的船尾巴上去抓鱼!谁知抓起了一只大乌龟,见上面刻了字,是一只放生的老乌龟。刚才的水响,是我把它推下水了。”说着,下到舱里,抓起一只甲鱼,递给船长。
    船长打了个立正姿势,说了一声谢谢,接过后,随手就扔回湖里。扭头对小曾说:“你去年丢掉网兜时,我给你说的事,要是没忘记,就讲给大家听听。”说完,就回驾驶舱了。
    小曾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想了想,说:“去年过完年,船开到焚香炉,舅舅发现湖里有一只江豚,也就是我们说的江猪子。舅舅说,他在南海当海军,有一次游泳训练,他把其他当兵的甩了很远,突然腿搐筋,就在要沉到海底时,是一只海豚把他托出海面,才被战友们救起的。舅舅还说,江豚与海豚一样,也是人的好朋友。江豚以鱼为食,要我不捞船后被螺旋桨打到的鱼,不与那只江豚争食!”
    银文叔点点头,对小曾说:“这只江猪子,很可能是十几年前,我们这里淹大水,从江里游进湖的。当过兵的人,很懂道理,我也向你舅舅学!”说着,银文叔又一次下到舱里,抓起另一只甲鱼,扔进湖里。
    银文叔从船舱爬上甲板,盖好舱盖,拍了拍手,对胡文仁说:“我原想把两个甲鱼,送你,还有你的表哥,一人一只的,没想到,你表哥扔掉了!刚才扔的一只,我是想送给你了。我回过来一想,你也一定会像你表哥一样,把它扔进湖里的!我只好莱坞就先扔了。实在对不起,你帮了我们店那多忙,即日是感谢不成了,等明日,你们船开过来时,我会让东坡给你送几十个霉豆渣......”
    银文叔的话没说完,机舱里的铃声突然响起,胡文仁抬起头向船头望了一眼,对小曾说:“到焚香炉了,就要进内河,快去把帆放下来,把它捆好,不能像昨日散的放着,担心你的舅舅再发脾气!我也要进机舱了。”说着,就爬下机舱。
    银文叔从竹篮上解下自己的头巾,扭去被湖水打湿一端的水,接着,又抖了几下,然后摇摇头,对我说:“我劝你,下半年还是不要想当兵!”
    我不明白银文叔说话的意思,盯住银文叔紧锁的眉头,问:“你老怎么又想起我要当兵的事了?”
    银文叔看了驾驭舱一眼,小声说:“那个船长,把这么大一只甲鱼甩进湖里,我看,一定是当兵当憨了的!不就是小曾说的,海里的江猪子救了他?也不想一想,海里是海里,江里是江里!海里的海猪子会救人,江里的江猪子会救人?我看,不见得!小时候,听我爹讲,在长江里行船,最怕江猪子拜风!”
    银文叔提起他爹讲江猪子的故事,也使我想起了母亲讲的江猪子的故事。那是一九五二年下半年,母亲怀着大弟,带我去沙市小姨家。先是骑马走六十里旱路,然后,就是坐外江里的“洋船”。在船上,母亲告诉我说,在船上不能乱跑。要是掉进江里,江里的江猪子会把我吃掉的!母亲还说,江猪子吃掉进江里的小伢,要先吃小伢的屁股肉。说是比平时跳皮不听话打屁股,要疼多了。后来,在自己长大的过程中,陆陆续续听大人讲长江里的江猪子。因此,读高中来到长江边,高二以前,只要没回小镇,我都会坐到江边水最流的地方,想一睹江猪子的尊容!可是,四个学期的多少个星期日,始终没见着。今天又听银文叔讲江豚的故事,格外感兴趣,想知道银文叔为什么要把江豚与船长相提并论。想到这里,自己就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看着早就坐在甲板上,正用手甩着自己头巾的银文叔,问:“这江猪子拜风,与当兵有什么关系?”
    银文叔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说:“你还是读书人,这话都不明白?江猪也好,海猪子也好,也与人一样,有好有坏!说不定这湖里的一头,正好是拜风要天老爷起风,想吹翻船的坏家伙呢!这船长不让他的外甥捞鱼,不就是为了养活一个坏家伙了?这不是憨,还会是什么?”
    我笑着说:“你老是看船长把甲鱼扔进湖里了,心里不高兴,在说气话呢!”
    银文叔还想说什么,船头传来小曾的喊声:“到焚香炉的,下船了!下船时,要看到自己的脚下,跳板窄,千万不要踩空了!”
    我抬起头,见船头就要靠焚香炉。再往岸上看,发现岸上有一个一个戴眼镜的青年人,正向船上招手。
    我闭了闭眼睛,定睛一看,好像是李德琛!于是,忙对银文叔说:“德琛哥怎么到焚香炉来了?”
    银文叔望了岸上一眼,一跃而起,几大步就跨到船头。
    我向前跨了几步,见站在岸上的那人,正是李德琛。不知他对银文叔讲了什么,银文叔回头,对我一个劲地招手!
    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向船头跑去。
    @冥钓融 网哥菩萨心肠,我等感激不尽。
    春季早晚温差大,气候变化无常,细菌、病毒高发,容易生病。
    网友若受风寒,头痛脑热,就医不便时,可按网哥提供的良方,早治、早防。
    在焚香炉下船的乘客,都挤到船头上。
    也许船长批评的原因,小曾拖着下船的跳板,往岸上搭了好几次,都没成功。银文叔跑上前,一边帮小曾帮忙,一边对我说:“跳板搭好了,你就在这里下船,跟着小李走,千万要听他的话!”
    我感到有些莫明其妙,心想,李德琛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为了婚礼,来湖边买鱼的?买鱼就买鱼,要帮什么忙?我跟他走,这黄豆怎么办?即使银文叔答应李德琛,我也不可丢下店里的事不管,去帮他去买鱼呀!再说,银文叔正在生船长的气,要是两人闹美僵了,还有十多水里路呢!想到这里,我慌忙对银文叔说:“我还是同你老一起到码头卸货,德琛哥买鱼,他自己会有办法的!”
    银文叔横了我一眼,大声吼道:“谁说小李买鱼了?是李德理要他来接你的!”
    见银文叔发脾气,我感到有些委屈,辩解说:“德理哥要他来接我,还不是为德琛哥结婚的事!我还是等黄豆上了板车再说!”
    银文叔帮小曾放好跳出板,直起腰来,把我背的挂包往我的背后挪了挪,说:“你不要这样争强好胜!读书的时候像这样,得罪了同学,不然这个狗家伙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你呢!现在,你听话,张经理把板车已经安排好了,你快跟小李走吧!”说着,又用力推了我一掌。
    我看该下船的人都下船了,小曾正等着我拉回跳板!往岸上看,见李德琛又一个劲地在岸上咋呼我,只好不大情愿地走下船。
    我漫不经心地走李德琛面前,还没站稳,李德琛就伸出右手,抓住我的挂包背带,很生气地说:“把里面的东西给我!”
    我被李德琛的举动搞得晕头转向,无可奈何地问:“德琛哥,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是大学生,我是高中生,再怎么争强好胜,也不敢和你争哩!”
    尽管我说话的腔调是那么诚恳,可是,李德琛紧绷着的脸,丝毫没有松弛下来,只是缩回手,厉声问:“家伙是不是放在船上了?”
    我申辩说:“船上不是家伙,是黄豆!”
    李德琛抬了抬眼镜架,换了比较缓和的口气说:“几天前,你的观点难道是假的吗?”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问话,想想几天前,只是写了一张大字报,自己的观点,都在大字报上,害得李德琛与柳珍兰闹起拐扭来,差一点,柳珍兰就不愿结婚了!想到这里,觉得心里有些愧疚,于是,对直眉瞪眼盯住我的李德琛说:“珍兰姐对你这种态度,差点把喜事搞砸了,我不改变观点,那怎么行呢!”
    李德琛听我这样说,气得额头上的血管凸起,大声喊道:“快把枪交出来!”
    @双瞳丶觅鬼 447楼 2013-04-06 10:12:00
    最近禽流感闹得厉害,两位伯伯一定要注意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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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提醒。
    听德琛哥吼着要交枪,我愕然了!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德琛哥的胸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能是我气急败坏的模样,正表露着自己内心的真实心境,李德琛缓和了自己的口气,语气稍微平和一些地问:“你把枪,到底放在什么地方?一支没有子弹的枪,你拿着,是想吓唬自己的亲人,还是想吓唬我们这些好朋友?”
    我喘了几口粗气,大声喊道:“谁说我有枪?”
    李德琛习惯地抬了抬自己的眼镜架,不慌不忙地说:“中午饭后,邮局派人到我家,要我去他们那里接电话。去那里接过电话后,才知道,是吴昭训从县里打来的电话。吴昭训告诉我,你的一个钢革司的同学,有一支小手枪,被你们红司一个跟我同姓的同学,从他手里夺走,交给你了......”
    我举起右手,狠狠向空中划了一下,打断李德琛的话,大声说:“是我们镇上中街的邹炎起,在花台饮食店,拿着枪,与李生友讲厉害,被李生友打在地上......”
    李德琛扯了一把我的棉袄,说:“不要说这么多,什么李世有、李世无的,我不要听这些过程,一句话,枪!到底在不在你手里?”
    我没有好气地说:“我也一句话,那支枪,我连摸也没摸一下!”
    李德琛又抬了抬眼镜架,昂起头,看着远处湖面,冷笑了两声,一幅自言自语的模样,抑扬顿挫地说:“有风必有浪,无风水不荡!”
    我一边摇头,一边喊道:“天——啦!我好冤枉!”
    李德琛狠狠地横了我一眼,朝焚香炉的几户人家前跑去。
    不一会,我见李德琛推着一辆自行车,顺着内河堤,往码头方向飞快骑去。
    我有气无力地转过身子,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湖坡草地上,望着青青的湖水,尽情吸了一口带有嫩荷叶清香的空气,感觉自己昏眩的脑袋瓜子,稍微清醒了一些,慢慢梳理了一下自己乱轰轰的心潮,觉得李德琛并不想冤枉我,他是为我担心,怕我陷于武斗的泥沼......
    我,一会儿望着天上大雁飞成的“人”字,一会儿看着湖面戏水的野鸭,去县城一天多的情景,像过电影似的,一幕接一幕地过着。
    忽然,听见河堤西边传来自行车的铃声!
    我站起身来,见是李德琛骑车,正向焚香炉驶来。我立刻联想到,德琛哥一定是去追机帆船,向银文叔问枪的事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锁,突然被打开,心情豁然开朗起来,迎着李德琛,猛跑过去!
    李德琛骑着自行车,直到我的面前,才紧急刹车。
    李德琛从车上跳下来,来不及擦汗,大声说:“是钢革司想抓你,才造谣的!”
    我挪过自己背后的挂包,从包里拿出洗脸毛巾,递给李德琛,满心欢喜地对他说:“去湖里洗洗。”
    李德琛接过毛巾,把自行车把手交给我。
    李德琛并没去湖边,只是取下眼镜,一边擦汗,一边对我说:“我来之前,你珍兰姐告诉我,那个万思河带着一伙人,赶到码头,准备在那里抓你!”
    听李德琛说出实情,我刚平静的心情,像水珠撒进沸腾的油锅,一下爆开了!我使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刘喜木真不是个东西!”
    李德琛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拿着毛巾,走到湖与内河连通的口子处,爬上一条小船上,洗起毛巾来。
    见李德琛一点儿也不同情我的感受,我狠狠地蹬了一脚自行车的站架,想让自行车站着。不料,自行车没站稳,倒在泥土路上,摔歪了铃铛。
    也许是自行车摔倒的声音,引起李德琛的注意,他站在小船上,招呼我上船坐坐。
    我扭头看,见他悠然自得的模样,一边把自行车的站架打正,把车子停在小路边,一边以讥讽的口气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德琛笑着说:“一个读过十二年书的人,又不是放牛娃,骂人、发脾气,都来了?我想信,我认识的牛东坡,他不是一个粗人!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我望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自行车旁的草地上。
    李德琛从小船上站起来,接着说:“你不是想参军吗?就把眼前的事,当一次军事演习,前面有敌人阻截,你该怎样对付?一个战士,在战场上有勇无谋,情绪冲动,是要吃败仗的!”
    听见李德琛提当兵的事,我再也坐不住了,从地上一跃而起,冲着他说:“谁说我情绪冲动了?我只觉得刘喜木这个人太卑鄙了!”
    李德琛对我招了一下手,说:“湖口有一股带清香味的微风,来船上坐一会儿,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经过与李德琛的对话,我的心里,稍微比刚才平静了一点,想听听李德琛有什么好办法,于是,我就向小船走去。
    小船被湖里刮过来的风,吹得紧靠着河边。我一脚跨进小船的中舱,李德琛顺手递给我毛巾,我接过毛巾,挪过挂包,放进毛巾后,就和李德琛一块坐在中舱的横梁上。
    李德琛小声问:“你和刘喜木好像闹得很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在师范搞大批判那会,刘喜木说我家是地主成份,还说我与四类份子子女谈恋爱,接着搞两派时,总是有人追逼我。原来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次去城关才晓得是什么原因了。”
    李德琛接着问:“是什么原因呢?”
    我接着说:“镇上卫生院的高医生,五年前,他是我的邻居。三年前才把房子建到上街中段的。他的女儿高英红,比我大一岁。去城关读高中时,我母亲对她讲,说她是姐姐,要她管住我一点。就这样,高一的上学期,她帮我洗衣服,和我一块吃饭。快放寒假时,高三的一个小镇同学,说我与高英红谈恋爱。过完春节再上学时,我就不敢再和高英红在一起了。高英红的房子搬到上街,离刘喜木的家不远。”
    李德琛点了几下头,说:“隔六个门面。”
    我接着说:“这次,我才知道,现在,刘喜木正在与高英红谈朋友。”
    李德琛笑着说:“女孩儿懂事早!说不定,五年前,高英红真的爱上你了!”
    我睨视了李德琛一眼,问:“既然她早就爱上我了,为什么看着刘喜木谄害我呢?”
    李德琛正儿八经地说:“这就叫做爱得愈深,恨得愈透!”
    我辩解说:“我进高中,还没有十六周岁,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谈恋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不会恨我的!”
    李德琛反问道:“那你告诉我,刘喜木为什么追着你不放?”
    我想了想,说:“一九五四年淹大水,小镇下街地势低,大弟生病发烧,我妈不想随镇上人搬到荆江堤上住,她说堤上挤满人,会发瘟疫的,要我爹去上街地势高的人家,找个地方先住下,看水到底还往不往上涨。谁知,我爹用磨豆浆的大木盆,装着我和妹妹、弟弟,搬到上街的那户人家,离刘喜木家不远。刘喜木大我一岁,那时,他比我个子高。刚搬去的那天中午,我看他和几个男伢在街上趟水,打水仗。趁爹妈不注意,我也学着他们趟水。赤着脚,趟着齐膝盖深的水,踩在水下的街石上,脚板感到特别舒服。可是,我在被水淹盖的街石上,没趟几步,刘喜木带着和他一起的男伢,气势汹汹地趟到我面前,说街是他们的,不准我在街上趟。我不听他们的,就在水里打起架来。那时,刘喜木头上留着小辫子,我抓住他的小辫子不放,其他男伢要上来帮忙,我就威胁要把他的辫子往水里拉,直到我爹把我拉开。我记得,就是那时候,我与刘喜木结怨的!”
    我一讲完,李德琛哈哈大笑着说:“那是儿戏!偌大的文化大革命,两派斗争,怎么会是儿戏呢?说刘喜木与你的矛盾时间很长,这一点没有错。只是起点不是七、八岁的时候,应该向后推十年!”
    我看着李德琛笑出来的半边酒窝,讥笑地说:“不要以为自己会笑出酒窝,就笑个不停!”
    李德琛停住笑,说:“你这句话,才真是你被追抓的根源!”
    我不假思索地问:“为什么?”
    李德琛指着湖面上空一只单飞的大雁,问:“你知道那只大雁,为什么不和前面飞成‘人’字的雁群在一起吗?”
    我不知大学生想说什么,只是摇摇头,没有答话。
    李德琛接着说:“大雁,也和鸳鸯一样,一生只找一次伴侣。如果一对伴侣雁,故去一只,另一只,再也不与成双成对的雁群为伍,宁可孤雁单飞了!这种‘雁性’,中国古文化称着‘节’。对于中国女性讲,就是封建道德里的‘贞节’。高英红的爹是医生,古书读的多,受传统文化影响深。”
    虽然我不知李德琛想讲什么,但是,对他讲的“雁性”感兴趣,于是,附和着说:“我听爹妈说,‘破四旧’时,中学的红卫兵,把高医生挂黑牌游行示众过的!”
    李德琛没听我说什么,接着自己的话题说:“由于你比较注重人的外貌,对女生的外貌也不例外!而高英红,无论是相貌,还是姿色,或者是身材,都不如你现在在外县找的那个对相。我听德理哥说,你现在的女朋友,是那个小镇的镇花。高英红,早在你们一起上高中的时候,你刚才说,你妈要她照顾你,帮你洗衣服,和你一起吃饭。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这样亲密地,与一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相处一学期,对她意味着什么?是实实在在的初恋!可是你,却把她甩了!现在刘喜木想与她谈恋爱,失去了初恋的她,就像一颗没有引信的炮弹,终于由刘喜木送来了引信!这颗炮弹,要炸的第一个对像,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你!刘喜木想得到高英红的爱,不追抓你,能行?”
    我绝对反对李德琛的说法,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不对!不对!这文化大革命,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阶级斗争!难道说,到处打砸抢,搞武斗,都是为了个人恩怨吗?”
    李德琛冷冷地说:“请你不要给我上纲上线,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只知道,那个万思河说,今天一定要把你逮个正着!”
    @双瞳丶觅鬼 454楼 2013-04-09 14:55:00
    大牛伯伯 二牛伯伯 我又来看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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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你来访。
    李德琛说万思河想抓住我,我想,万思河肯定以为李生原拣的那支枪在我手上,于是,我对李德琛说:“德琛哥,现在,你已经知道我手里并没有枪,能不能你去码头,把真实情况告诉万思河,让他不要跟我作对。”
    李德琛苦笑了几声,说:“你太幼稚了!前两天的那张大字报,早把我们两人扯在一起,要是是陈半玉与万思河一块来的,我去替你向他求情,等于要我告诉他们,你正在焚香炉,那真是坛子里捉乌龟,手到擒拿哟!”
    我想了想,说:“那也是,德琛哥和我,早把你扯进了硬工造!不过,如果万思河没法从银文叔嘴里得知我的去向,倘若船上的乘客,告诉他们,我在这里下的船。我想,万思河同样会赶过来的。这焚香炉就这么几户人家,荷叶还贴在水面,湖面一望无涯,往那里躲呀?”
    李德琛抬了抬眼镜架,指着河对岸问:“对河有没有路去镇上?”
    李德琛的问话提醒了我,使我想起一九六五年春节过后,快开学时,由于长时间的雨雪,镇里去县城的泥巴路太泥泞,镇里一个副书记要去县里开会,对他读高一的姪女说,他安排了红旗大队的赵周勤书记安排社员驾船,送他绕过这段烂泥路,到焚香楼下船后,再上牛角堤的好一点的路。她的姪女在街上遇到我,告诉我这个消息,并约我一起坐船。那一回,我趁走过那条不是路的路。我想,从这里到河对岸,沿着曾经走过一次的所谓路,到了牛角堤,就可以回小镇。于是,我告诉李德琛,可以从对岸回小镇。
    李德琛听我讲出另有出路,如释重负地对我说:“你就在船上,我把船推过河,你再推回来,我把船还原后,再赶到那边陆路上与你碰头!”说着,就跳下船,把船头摆直,还没等我发表意见,小船像离弓的箭,冲向对岸。
    船头一下搁到对河岸边,我怕风把船吹开,赶紧动脚向船头走。没想到,这步用的力过猛,脚的后蹬力一下把船头从河岸上拉了下来。于是,我立即停下脚步,慢腾腾地走到船头,跳下船后,按照李德琛的吩咐,把船推回北岸。
    看着李德琛接住船尾,再把船身靠着河岸,从船头拿起船绳,把绳头木桩插入岸边的泥土,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就上了河堤,接着跨上自行车,飞快地向码头那边骑去。
    看着李德琛的人车身影消逝在视线尽头后,我才开始往南走。
    由于焚香炉人少,去河南岸的活动不多,往南的湖垸堤埂上,与三年前相比,除了因为小镇的人没有煤烧,砍光堤埂上柴草时踩出的几个脚印外,真的可称为“人迹罕至”。
    我没走出多远,就见前面有一条黄色野狗在我前面跑动。
    钢革司抢枪后,经常用枪打狗,镇上的野狗,都跑到乡下躲藏。我想,前面的那条狗,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条。
    垸堤埂的两边都是湖水,狗在前,我在后。我走,它跑;我停,它停。我想,这条狗,也可能与万思河一样,怀疑我身上有枪,才一边跑,一边提防我的。其实,我手里怎么会有枪呢?这条狗也太冤枉我了!狗,夹着尾巴,不时回头,用凶狠的眼睛盯着我。
    我担心狗以为我在追杀它,怕它急了跳墙,想找个小棍棒防备它。然而,光光的堤埂上,什么都没有!想了想,只有取下背后的挂包,提在手上,当狗冲过来时,我可以甩动挂包,吓唬、吓唬它!于是,取下挂包,把挂包带子挽在手腕上,不时甩甩。
    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久,好不容易走到了牛角堤坟场,那条狗也不知去向。
    坟场太凄凉,我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想尽快地离开坟场。
    可是,就在向小镇方向没走出几步,突然听见“拖——鬼!”的一声惊叫,听得我毛骨悚然!
    我马上停住脚步,按母亲教的办法,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中指,自己的情绪镇定下来。心想,上次路过这里,并没有碰见什么鬼,难道这次真的遇到鬼了?想到这里,我猛地回过头来!
    见坟场南边靠水稻田的一棵大柳树梢头,一只猫头鹰飞起,一阵狗的狂吠声从大柳树下的坟包处传来,我心中不由得燃起一股无名怒火!心想,这条狗好不是个东西!钢革司怀疑我有枪,你也怀疑我有枪!这一条孤路上一直跟我作对还不算,还要撵飞猫头鹰,学着鬼叫来吓我,这时又疑神疑鬼地对着坟墓狂叫!心里这样想着,见坟地里有一个祭祀鬼死人用的破碗,把右手提着的挂包交给左手,腾右手,拣起破碗,向狗叫的坟包跑去。
    还真的是同我一路跑来的那条黄色野狗!只见它:前爪趴在地上,耳朵和头上的毛竖着,正对着坟包下的一个大瓷碗粗的土洞口,狂叫着,而且对我手持破碗,愤怒跑过去的情形,视而不见!
    我转到狗的屁股后面,瞅着洞口往里看,哎呀我的妈呀!原来,黑魆魆的坟包洞里,一双绿莹莹的圆眼正与黄色野狗对阵对!心里一个可怕的念头油然而起:这就是鬼吗?是不是大白天不敢从坟墓里出来呀?只听说有鬼,还没在大白天见过呢!听何朴相讲,人只三分怕鬼,鬼有七分怕人,何况是大白天呢!即然碰上鬼了,就把你从坟墓中赶出来,看看你除了眼睛到底还有什么!想到这里,我丢掉右手拿的破碗,左手把挂包绕过头,背到背后,转过身子,抓住一根大柳树树枝,想拔下来,除去细枝后,去捣那个黑洞。可是,柳树枝韧性太强,第一次用力不够,正准备用大力时,坟场北边的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我回头看,原来是李德琛骑车过来了!
    李德琛跳下车子,大声说:“快过来,有情况!”
    我转过身,一边招手,一边大声喊:“这里有鬼!你快来!”
    李德琛没有一点走过来的意思,右手扶着把手,嘲讽地说:“你见了个鬼吧,一个人在坟场里转什么?要当兵,练胆量,也用不着跑到坟地里来呀!”
    李德琛不肯过来,我只好跑过去,把看到的情形,向他说了一遍,他笑着说:“那洞里肯定是一只獾狗,是大白天不敢出来!高中毕业时,我去湖南,把父亲尸骨取回来时,就碰见过,真是少见多怪!我告诉你,县里钢革司用两辆大货车,拉了满满两车海员兵团背枪的,沿着长江大堤,绕了几十公里,到了小镇,现在,把镇子包围了!”
    李德琛介绍的最新消息,把我心中的鬼,驱赶得没有半点影子,我急问:“为什么?”
    李德琛说:“听你珍兰姐讲,听说武汉百万雄师的头头,到了小镇!”
    我惊愕地“呵”了一声,李德琛没有讲话。
    野黄狗像哭一样的叫声,又充满了我的耳朵。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坟场那边。
    等我再回过头时,见李德琛手里拿着早就迭好了的钱,对我说:“这是你爹给了八块钱,和我还给你的八块钱,一起十六块钱,我收着。”
    我从李德琛手里接过钱,从里面抽出四张一元的,递给他,说:“八块钱,是我们一起用的,我只能收四元。”
    李德琛推开我的手,说:“你知道为什么给钱给你吗?”
    我想了想,说:“肯定是要我躲到岳丈家去啰!”
    李德琛点点头,说:“对!你妈要我送你一段路,先去你岳父家躲一些日子,一再叮嘱我,要你买两瓶酒,还要给你舅侄买一些点心,那可是要用钱的地方呢!”
    我一边把四元钱塞进他的棉袄下口袋,一边说:“你就要结婚了,更缺钱用!”
    李德琛没有再推辞,掉转自行车头,骑稳车子后,要我坐到自行车后的衣架上。
    在车上,李德琛告诉我,他结婚的日子改到“五一”节,后面说了什么,都被狗的叫声淹没了。
    自行车的速度愈骑愈快,坟场越离越远,不一会儿,再也听不见狗的叫声。
    @双瞳丶觅鬼 459楼 2013-04-11 08:08:00
    忽然感概,以前就听人说,有了孩子的女人都是强者,刚开始我还不信,现在我自己当妈妈了,终于明白了这个感觉,谁能想到被爸妈宠坏的千金大小姐的我,会为了女儿,乖乖的用手给她洗衣服,变着花样的为她添加辅食,把女孩变成女人的是男人,把女人变成强者的却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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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悟性!
    母爱无疆,
    全靠力量。
    养育施恩,
    久炼自强!
    离开牛角堤没多大会,前面突然传来枪声!
    我立刻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对李德琛说:“前面有人开枪了,情况可能有变化!”
    李德琛也从车停车站着,侧耳听了听枪声的方向,说:“好像有机枪声!是从上桥南方向传来的!”
    我想了想,说:“如果你的判断没错,要去我岳父家,不能从这条路走!”
    李德琛愣了一会,说:“那是。说不定海员兵团在轧花厂集中,正卡住了去荆州的路!不过,也不能走河北边的路,万一碰上万思河,我这一趟,就算白来了!”
    我突发奇想地说:“说不定去码头抓我的万思河,在码头未见到我,他赶到焚香炉去了!我们不走上桥头西去,改走到下街东头过渡船,再躲到下街头施伯的菜园,看情况,再作下一步打算。”
    李德琛摇摇头说:”施伯那小一点茅草棚,怎么藏得住人呢?”
    我辩驳说:“越是以为藏不住人的地方,越能藏住人!”说着,我从口袋里拿出钱,抽出四块钱塞进他的棉袄下口袋。
    李德琛想掏出钱来还我,被我按住,对他大声说:“时间来不及算账!如果你觉得路过上桥头没有危险,你就先骑车子回家。如果有危险,就与我一起走!”
    李德琛摇摇头说:“不会有危险,我去那里看看情况,再去你家,把你的情况靠诉你的爹妈。”
    我用力推了一下自行车的衣架,说:“行,快走!”
    李德琛右脚踩用力踩动自行车的踏脚,车子继续向西骑去。
    我转过身来,踩着田埂,向北往新河方向走去。
    走到新河边,抬头看对岸,见渡船上撑船的是万思河同届同学周齐胜。
    周齐胜比我小三岁,低三届,他报考的是荆州师范,没有去学校报到,文艺工作者革开始,就一直在家帮他父亲撑渡船。他的娃娃亲女孩儿,和我的妹妹是同学。
    看见周齐胜,我暗暗庆幸,觉得自己真的运气不错!
    还没等我喊渡船,周齐胜两篙就把船撑过来,惊奇地问:“万思河想通了?”
    我觉得有些奇怪,一边上船一边问:“他想通什么?”
    周齐胜举起撑船篙,点了一下河岸,船又回到河心,然后告诉我说:“我从街上回来的时候,他不是背着枪,去码头抓你了吗?现在,你能到我这里来,肯定说他抓了再放的。”
    我摇了摇头说:“万思河以为我的手上有手枪,想堵在码头抓我。我和你一样,连文化革命都不愿参加,我要枪做什么?”说着,我走到船头,从挂包里掏出五分钱渡河费,递给他。从他手里接过竹篙后,把挂包扔在船艋头上,问“你听,手枪落在木板上应该是什么声音?你刚才听到枪声吗?”
    周齐声眨了眨眼睛,反问道:“刚才噼哩叭啦的声音,不是放鞭炮吗?”
    我摇摇头,说:“听说是县里的海员兵团,来抓武汉跑下乡的百万雄师的!”
    周齐胜吃惊地说:“难怪我爹不让我来渡船的!我爹从街上回来,听街上都关门闭户,说街上来了好多旧社会还乡团一样的带枪的,好多背枪的喝酒喝得脸红彤彤的!带枪的人,要发起酒疯来,那还了......”
    周齐胜话还没说完,不知什么飞到我的挂包上,吓了我和周齐胜一大跳!

    我和周齐胜低头一看,不约而同地大叫一声:“子弹头!”
    周齐胜从我的挂包拣起来,问:“这弹头上像被什么磨出痕迹了?”
    我正想从周齐胜手中拿来瞧瞧,突然头顶上一声呼啸声划过,离船不远的河面,像被鹅卵石砸起了水花!
    周齐胜急收回手,喊道:“快把船撑到岸边!”
    我把竹篙还给周齐胜,周齐胜把子弹头递给我,我拣起船头的挂包,让出船头,退下前舱。仔细端详弹头,记起彭参谋讲过的兵器常识,对周齐胜说:“这是一枚五三式的步枪子弹头,持枪人的射击方向,应当向着空中,才成抛物线落到我们这里的,不要太紧张!”
    周齐胜一边用力撑船,一边反驳说:“肯定对对着我们对的,不然,怎么会落到船头!”
    我解释说:“搞军训时,县武装部的参谋教我们打过枪,我还从土堆里挖过子弹头。如果开枪的是对着我俩开枪,子弹头不会是落下的,那会把我的挂包击穿的!”
    周齐胜淡淡一笑,说:“即使没对我俩打,我也不撑渡船了!”说着,他拿起竹篙,跳上岸,回过头问:“你怕不怕碰见万思河?”
    我跳上岸后,对周齐胜说:“不是怕不怕,是运气好不好!碰见你,说明我运气好!子弹头落在身边,也没被伤着!”
    周齐胜笑着说:“走,运气好,先落我家!”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哥是粮管所的造反派,我去你家,怕是不合适。”
    周齐胜睁大眼睛,对我说:“自从我哥手里有了枪,我爹、我嫂,都不让我哥进门,你的手里又没有枪,有什么不合适的?说实在话,今年和你一块验兵,要不是海军体检严,说不定我们一块当兵走了,那就成了战友呢!”
    我笑着说:“我刚帮我爹店里去县里买黄豆回来,在县里听人武部的参谋讲,下半年还会征兵,到那时,我们一起去当兵,还是会做战友的。”
    周齐胜的眼睛睁得更大,不相信地问:“真的?”
    我点点头,说:“我要当兵,年纪够大的了,所以,我会比你更关注征兵的事!”
    周齐胜也点头说:“那是,那是!”
    我想了想,对周齐胜说:“你如果想帮我,就麻烦你去一趟你岳父家。”
    我话音未落,周齐胜脸一下红了,等了一下,问:“帮你,要我去岳父家做什么?”
    我回答说:“要你的黎长英去一下我家,告诉我的妹妹兰坡,要她去给我带碗饭菜,送下街头施伯草棚里。”
    周齐胜听我讲完,笑着说:“还是年纪大一点的好,想事情周到。如果当兵,你肯定比我们年纪小的会办事!”
    我摇摇头,说:“那也不一定,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学同学郭长青,当兵好几年了,他都成了老兵,我现在还没当上兵呢!我就再是会办事,年纪大了,部队也不会当太长时间兵的!还是你们年龄小的,当兵去部队,有优势!”
    周齐胜也摇了摇头,说:“你的年龄虽说大几岁,但比我们书读得多,说不定,部队更需要你这样的人......”
    周齐胜还想说什么,见我挪脚要走,立即换话题说:“你先去施伯那里等着,我把竹篙放回家后,就去黎长英家!”说着,就往他家跑去。
    @牛爬坡 452楼 2013-04-08 15:44:00
    我这次在县城碰见了德琛哥的三哥德理。德理哥他现在独身单过,精、神、气都很好。这使我想起了他年轻时和李香桃演的计划生育的节目,可惜德理嫂子没能为他生下一儿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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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弟记错了名字,特此更正。
    还有老河南岸,我就看见施伯正在自己茅棚后,收拾给自己准备的棺材。
    江汉平原农村没实现火葬前,老人们只要手里有几个闲钱,都爱给自己准备死后用的棺材。一九五六年后,杉木原材成了国家计划物资,由政府物资源共享部门所属的木材公司统管,主要保障公用,基本上不供应民用。施伯真的长了后眼睛,土改时,分给他的什么东西都不要,只要了一口可以让他老睡下的棺材。人家问他为什么只要那口棺材,他老说自己个头大,死了别人难收尸,提前准备好了,自己才不会担心被鹰子老鸦收尸了。记得初二暑假的一天早上,我在他老菜园旁的老河边钓鱼,用作鱼饵的菜油蛛丝,浸过了好几次油,只有鱼咬钩,就是钓不起鱼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钓起一大条牛角刁子鱼,谁知拉钓竿用力太猛,钓起的鱼在半空中就脱了钩,在惯性力作用下,那条鱼落进了施伯棺材前的草丝中!我丢下手中的钓竿,跑到草丝中找那条鱼。哪能晓得我刚弯下腰,还没找,施伯就在我身后一声吼起,紧接着,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揪住我的耳朵,从棚子后的棺材前,拉到棚子前的空地上,然后才回过头来看。施伯见是我,才放天我的耳朵,满脸不高兴地说不干坏事的伢,怎么干起坏事来了?我告诉他老,我没干坏事,只是在他老棺材前的草丛里找钓起来的鱼。他老不相信,硬是跟着我到他老棺材前,瞪大眼睛,看见我找到那一条将近一筷子长的牛角刁子鱼后,才气呼呼地警告我,要不是看在我爹妈人好的面子上,换了别人伢,就揪着耳朵,去见他的大人的!还反复强调说,从今以后,不准我和其他男伢,到他这里的老河边钓鱼。打那以后,我才晓得,施伯把那口棺材,看得比什么都重!就在他老儿子“魂魄附体”的前几天,我给家里挑水路过他老菜园时,见他老想把直接放在砖磴上的棺材底部,塞进包装箱的木条,自己试了几次,都没放进去。我丢下水桶,跑去帮他老的忙,才完成了他老想要办的事,还帮他老在棺材盖上,重新搭好油毛毡,堆上稻草捆。
    回想着这些事,我很快走过老河上的抗旱筑起的堤埂,爬上老河坡。
    施伯直起腰,瞅见我走来,吃惊地大声说:“好险啰!”
    我以为他老扭伤了腰,慌忙跑上前扶着,问:“要不要我帮你老抠抠经络?”
    施伯扒开我的手,说:“我是说你呢!”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说:“我没什么地方危险呀!”
    施伯指着菜园北边的大路说:“你不是与中学那个万什么那伢有过结吗?刚才,他带着几个背枪的伢,押着两部板车,还有豆腐店的黄银文,边走边争着什么枪啦、弹的!”
    我愣了一下,缓过神后,问:“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施伯想了想,说:“老东投降二十多年了,老蒋去台湾也十大几年、快二十年了。老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安逸日子,为什么要自伙子打自伙子呢?那姓万的,身上背的枪不说,还从县里运来两板车枪啦弹的,真不晓得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想打仗,老蒋在台湾,当兵去福建就行哩!”我解释说:“麻袋装的,是我和银文叔从县里买回的黄豆,不是枪!”
    施伯摇了摇头,问:“是黄豆,他们跟着干啥?”
    我望了望下街头,说:“一句话,两句话,还真的说不明白呢!”
    施伯接着说:“这年头,说不明白的事,不要说!百病从口入,百祸从嘴出。少就话,少灾祸!”
    我用商量的口气问:“我能不能在你老这里坐一会儿?”
    施伯看了我一眼,说:“区食堂的许师傅要麦豌豆米(即京豆),我要掰壳子,正好缺人手,你能坐一会,就帮我掰几把。”说着,就引我往草棚前走。
    我跟在施伯身后,走进草棚,看见他老土灶台上的筲箕里,放着刚摘来的麦豌豆角,还有一个大瓷碗,知道这就是区食堂等着要的东西,就端过来,抱在自己怀里。施伯顺手抓起一个小木凳,递给我。我把小木凳放在靠左的小门旁,迎着北边的路坐下,为的是既可帮施伯掰豆角,也能及时看见妹妹从街头走来。施伯自己从土灶门拿起稻草做的小草凳,坐在靠里一些的地方,把我两腿夹着的筲箕,端了过去,放在自己的腿上。
    就这样,我和施伯开始掰起豆角来。
    我把掰好的麦豌豆,放进瓷碗里时,施伯拉了一下我胸前的挂包带,问:“我听你妈说,你想去当兵?”
    我不懂施伯想说什么,有口无心地问:“当兵,和背挂包有关系吗?”
    施伯冷冷地说:“旧社会,只有两种人,身上一天到晚背着袋子。”
    我随口问:“哪两种人呢?”
    施伯说:“一种人是要饭的,你们这里叫‘背九个袋子的’。是笑话没饭吃的穷人。我们安徽老家,从不小看要饭的!解放前,淮河十年九涝,我们家乡年青人不是北上天津打短工,就是到你们湖北来讨鱼、挖藕,老年人就四处逃荒要饭。要不是解放,像我这大年纪的人,说不定早饿死在讨饭的路上了。俗话说,讨饭是好汉的后路,我不笑年纪大的讨饭人。我也不赞成年年青青的人讨饭!”说着,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没有笑你背袋子像讨饭的。还有一种人,就是当兵的,身上也背好多袋子。”
    没想到,施伯说话还有那么幽默!我看着他老满脸认真,把掰好的一把麦豌豆放进筲箕中的瓷碗里,挪了挪挂包带,说:“我不是为了当兵,才学着背挂包的!那是这两天为买黄豆的事,屁股没落过凳子,不得不背着挂包的!”
    施伯把掰好的豆子放进碗里,又抓起一把豆角,一边掰,一边说:“昨日傍晚,你妈下乡卖霉豆渣回来,在我这里,坐了一会儿。你妈和我一样,都是外乡人。你妈说你想去当兵,说得哭了起来。她说,你的大舅当兵出去三十年了,渺无音信。”说着,施伯声音有些哽咽了!停了一会儿,施伯接着说:“你妈和我一样,这一辈子,挂念亲人,挂得好苦哩!”
    我望了施伯一眼,见他老两眼满含泪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也晓得我妈的意思,可是,现在既不能再读书,也不能找到正式的事做,唯一的光明大道,就是去当兵!”我心里在想,你老的儿子照样杀日本鬼子,要是当了新四军,那就是个英雄,你老就是个烈属,老了还会这样凄凉吗?这一条理由,到了嘴边,没敢说出来。
    施伯没有直接反对,接着说:“你爹有病,南坡大一点,又是个女娃娃,爬坡没长成人,上坡才那么大一点,你要是出去当兵,家里实在不好办呢!还有......”
    施伯还想说什么,我见下街头,妹妹和清莲正走过来,后面跟着万思河,还有几个背枪的!我说了一声:“不好!”
    我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看了看施伯睡觉的稻草铺。
    可能是由于我惊慌失措的举动,引起施伯的注意,他老盯住我的脸,惊奇地问:“看见蛇了?”
    我是想说,他老的草铺底下,能不能让我躲躲,可是因为心急,老是说不出话来,只好用手一个劲地指着草铺底下。
    施伯低头看了看铺下,不慌不忙地说:“铺下有个蛇洞,那条蛇是家蛇,吃老鼠的,不会咬人,只要吓成这样子!”
    见施伯误会了,我马上用手指了指门外!
    施伯丢开手里的活计,跑出门外,很快返回棚里,对我说:“铺太窄了,下面放着酱坛了,藏到那里来不及了!这些带枪的坏伢进了棚子,在棚子里是藏不住你的!”
    听见施伯这样说,我只好跑出棚子,刚想跑往老河边跑,感觉棉袄后摆好像被什么挂住了!我猛回头,见是被施伯一把抓住,连忙说:“我去周齐胜家里躲躲!”
    施伯大声说:“你现在只要走上河中间的土埂,就会被他们看见!”说着把我拉到草棚后面。接着赶快把盖棺材的稻草搬下来,做成草堆。他老一边看,一边摇头,连说了几个“堆太小!”
    我望了望街头那边,万思河押着妹妹,越走越近!我怕时间来不及,着急地对施伯说:“我就顺着河边向东跑!”
    施伯稍稍迟疑一下,大声说:“你要是真想当兵,就要胆子大!我看这时候,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快躲进我的棺材里去,我再按原样还原,他们应该不会找到那里去的!”说着,他老立即拿下盖在棺材上的油毛毡,挪开棺材盖。
    棺材,可是施伯的老身之靠,是他老最心爱的宝贝,怎能给我藏身呢?想到这里,我挪开步子,想跑。
    施伯立刻从我肩膀上拉起挂包带,强行取下我的挂包,扔进棺材里。
    这时,路上传来兰坡与万思河的争吵声。
    我别无选择,一脚跨进棺材里。
    等我躺下,施伯在要盖棺材盖时,小声问:“你妹妹来做什么?”
    我说:“妹妹是给我送饭来的。”
    施伯“哦”了一声,轻轻盖上棺材盖,紧接着,棺材外响起施伯盖油毛毡、堆稻草的声音。
    在棺材窄小的空间中,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首先是觉得小时候对施伯的看法不对,那时认为,一个装死人的东西,今后要埋进土里去烂掉的,施伯不应该当着宝贝,连我们钓鱼的权利,也因此被施伯宣布无效!没有想到,几年后的现在,为了保护我,竟然要我躲进里面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施伯,真是一个心善的老人!其次,觉得还有一点不保险,要是这个万思河想到棺材,要抓我,我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哩!最后,自己突然有一种死亡的感觉,觉得自己与棺材外坟墓里的那具尸骨,好像有了某种联系!想到这里,自己感到全身上下冷飕飕的......
    好像过了好久一样,突然,听见万思河的吼声:“把牛东坡交出来!”接着,好几个声音叫喊着“交出来!”
    @双瞳丶觅鬼 468楼 2013-04-15 23:49:00
    大牛伯伯,我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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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到访。
    带孩子很辛苦,要想保证自己有足够的睡眠时间,最好的办法是,孩子睡,你也跟着睡。
    “哎!万思河,你怎么不通人情啦?”朱清莲责问的声音。
    “朱清莲!你不参加革命活动,大退步了!现在是搞阶级斗争,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有什么人情好讲?牛东坡抢邹炎起的枪,讲人情吗?”万思河吼道。
    “万思河,你派的造反派,要我爹去区里。我爹说,看着你们把麻袋翻了好几遍根本没有枪!银文叔早就跟你们说,邹炎起的枪,与我哥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是我妹妹南坡的声音。
    “你们在我这里争吵什么?我这里站人都站不下呢!”施伯的声音。
    “据可靠情报,牛东坡就在你这里!”一个陌生学生的声音。
    “我说你们这些伢,你们也不想想,我这点草棚子,哪能藏得住人呢?”施伯的声音。
    “你别老狗头上长角,装羊(佯)!周齐胜的哥哥知道得一清地楚,他亲眼看见牛东坡往你这里来的!”万思河的怒吼声!
    听见万思河这样讲,我想,这下可能躲不脱了!要知道会被万思河堵在施伯的棺材里,还不如与李德琛冒险,冲过上桥头的!
    “我的铺下都是酱坛子,不要打破了!”施伯的求饶声。
    “牛老保!你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就开枪了!”一个陌生学生声音高叫着。
    “我哥犯了你们的什么法?你要开枪?”是妹妹的哭喊声。
    “砰!”一声枪响过后,硝烟味透过穿过草棚的芦苇壁,从棺材盖板缝隙,闯进棺材里,我立刻感觉到鼻子与喉头火辣辣的,直想咳嗽!赶快用挂包,使劲蒙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
    “哎呀!把我哥打流血了!”妹妹的哭喊声!
    “胡说!这不是血,是酱坛子里的红辣椒水!”万思河在叫嚣。
    “哎呀!把我的酱坛子打破了!”施伯的喊声。
    “去后面麦豌豆田里找!”又一个陌生的学生在提建议。
    “你们不能去后面!坟里埋的我儿子,他是被日本狗强盗杀的,你们不要吵他!”施伯哭喊着。
    “哪有死人怕吵的?”万思声高声反驳道。
    “万思河!前天晚上,施伯的儿子都显灵了!”朱清莲嗓音颤抖着说。
    “朱清莲,你越说有鬼,我越要去看看!”万思河喊叫着。
    紧接着,脚步声在棺材边响起。
    我赶紧侧过身子,紧紧抓住自己的挂包带。
    “我把每根麦豌豆梗子都扒开看了,鬼也没有!”这不知是谁的声音。
    “看看棺材你有没有!”万思河在下命令。
    听见万思河这样喊叫,我的心头一紧。
    “哪个要动我的棺材,我就和他拼命!”施伯哑着嗓门喊着!
    “蛇!蛇——!”不知是谁在惊叫。
    “万司令!棺材底下盘着好粗一条蛇!”一个声音惨叫着。
    听到这声惨叫,我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真是一条蛇!吐着好长的信子!”一个稍平和的声音说。
    “不动你的棺材,快放下你的讨米棍!既然你的棺材被蛇守着,牛老保也不敢动这棺材!”万思河的声音。
    “说不定牛老保早走我们学校那边跑掉了!”是第一个陌生学生的声音。
    “往学校那边追!”万思河的声音一落,一阵脚步声消逝在草棚北边。
    @双瞳丶觅鬼 471楼 2013-04-17 15:31:00
    回复第469楼(作者: @教导员y 于 2013-04-16 00:19)
    @双瞳丶觅鬼 468楼 2013-04-15 23:49:00
    大牛伯伯,我又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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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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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访。你们能注意休息,我们长辈才放心。
    在棺材里,听见外面混乱的脚步渐渐远去,我试着用手推起棺材盖。只听见“哎呀”一声尖叫,我赶紧放下棺材盖。
    “东坡,先别动!你们两个丫头也别怕!”施伯在告诉我和妹妹、清莲。
    “你怎么把东坡哥藏在那里边呢?”清莲问。
    “谁叫你们把他们引来的?别问了。快把那把竹扫帚拿过来!”施伯在对谁说话。
    “快走,去田里抓才能鼠。”施伯接着说。
    “这是施伯的家蛇,它能听懂施伯说的话哩!”清莲的声音。
    “今天,要不是这条蛇,我哥哥可能被他们抓走了!我哥哥的运气真好,难怪算命先生说我哥要走南方运的!”我妹妹的声音。
    我把挂包套在肩上,再用力推起棺材盖,盖上的油毛毡、稻草滑下棺材盖。施伯搬开棺材盖板,我一眼就看见,妹妹和清莲站在离棺材不远的地方。
    爬下棺材,我不由自主地跪在施伯面前,泪水禁不住流下来。
    施伯一把拉起我,唬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这样!”
    妹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向施伯行跪拜礼,也在一旁来拉我。我甩开妹妹的手,恶狠狠地问:“你怎能把万思河引到这里来呢?”
    清莲一手从我肩上取下挂包,一手拉开南坡,解释说:“不是南坡姐带来在!听万思河讲,周齐胜的哥哥看见你和他的弟弟上河坡,逼他弟弟说出你在施伯这儿等。我和南坡姐本来不想来施伯这里了,是万思河逼着来的!”
    施伯盖上棺材盖板,我照着原样把油毛毡盖在棺材盖板上。我与施伯一起,把几捆稻堆在油毛毡上。
    施伯领着我们回到草棚里,施伯指着土灶背上盖着瓷碗的缽子,说:“这是你妹妹端来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晓得。我晓得对河周家老二,他是个老实伢,他也没想到他哥会把他说的话,会告诉那帮坏伢!再说,现在国家这样乱,真的逼坏了不少好人!你刚才对你妹妹说的话,我都听不进耳朵,不要把人家想的太坏!南坡是你妹妹,她的胳膊肘儿,怎么也不会往外弯的!”
    我一边听着施伯的教导,一边狼吞虎咽地吃妹妹端来的饭菜。
    南坡两眼泪汪汪地看我吃完饭,接过缽子和瓢羹,从旧红棉袄口袋里掏出两块钱,说:“德琛哥向爹妈讲了你们在路上的情况,爹的荷包里,只有这两块钱了,说给你,能在你丈老那里多住些日子,就尽量多住些日子!”
    清莲把挂包挂在我的肩上,说:“你要换的衬衫、衬裤,我已经放进挂包了。”
    施伯走出棚子,向北望了望,走进门,对我说:“中学那边已经没有一个人影,说不定那帮坏伢还要回头,你赶快离开我这里!”说完,又对南坡说:“你们两个丫头,从这里过土埂,走小学弯回去!”
    我背好挂包,想向施伯再道谢。施伯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路上放精明一点!”说着,就把我推出草棚。
    离开施伯的草棚,我向东绕过了中学,走离小镇约五里远的废堤埂,向西绕过了小镇。接下来的一路上,我一直不敢抬头,深怕被什么人发现后,向钢革司告密。直到过了与邻县交界的界河,才抬起头走路。
    正是抬头,约十来华里远处,建在高高长江故堤上的一条小街,就约隐约现地呈在眼前。那条小街的西头,有未婚妻黄英子的家。
    英子的家家,真的几句话说不清楚。
    黄英子家庭人员情况有点复杂,她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大姐嫁给长江南岸的邻县,小姐嫁到荆州市区。哥哥江汉农学院毕业后,本来分在他们县兽医站工作。英子小学毕业的那年,她的母亲患乳腺癌逝世,哥哥回家结婚不久,就被县兽医站下放回小街农业队。英子的爹有三兄弟,她爹是老大,她爹的大弟,顶她爹当壮丁,一去不复返,音信全无,她爹的小弟,是公社供销社的集体职工,婶婶是农村户口,因为是少数民族,生产大队照顾她进副业队,免去了农业劳动。她的叔叔、婶婶结婚后,没有生育。英子的哥哥和嫂嫂,是近亲结婚,头胎女伢先天不足,身体不大结实。第二胎,也是一个女伢,还好,没有先天性不足,出生在我与英子订婚的去年八月。
    英子的父亲和叔叔,共有祖父留下一栋三间间的砖木结构平瓦房,老弟兄俩各一半。英子哥哥结婚时,借用了叔叔的前面的房间。这一借,再也没还。叔叔只好在瓦房后面,盖了两间草房,她婶婶经常为房子的事,说三道四,闹得老兄弟俩不大愉快。
    英子的母亲去世后,她叔叔说是报答英子母亲,对他小时候失去双亲后的养育之恩,主动要求把英子哺养成人。谁知,英子和叔叔、婶婶一起生活没几天,因叔叔就调到离小街几十里的供销社工作,两地分居的婶婶,脾气突然变得很坏,加之吃不惯婶婶做的饭菜,英子就回到前屋,与哥嫂一起生活。可是过不了几天,嫂子就开始指桑骂槐,变相不肯接受她,她爹只好又把她送回后屋,吃婶婶的少数民族饭。为这些事,闹得英子爹,经常去她去她母亲的坟头哭泣。同样,在英子读书,还是学手艺的问题上,叔叔与哥哥之间矛盾,也会不断。哥哥要英子读书,叔叔要英子学裁缝手艺。爹爹没有经济能力,只好让英子一会儿读初中,一会儿学裁缝。
    哥哥当了生产大队长后,哥哥赢了,英子去小街小学当了农村户口亦工亦农的小学老师。也正是这个时候,去年的八月三十一日,整个荆州全区武斗,我贸然踏进这家人的视野。在英子嫂嫂与嫂嫂干娘,也是我寄人篱下的“篱主”,还是我爹的领导——豆腐店张经理的弟媳的介绍下,我和英子相识了。
    我在社会沦落,她在家庭沦落!
    正因为同是天下沦落人,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我俩的共同语言,尽是人世间的愁苦!
    至于房东借钱给我订婚,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我没有考虑过。
    对于英子的婶婶提出“英子订婚后必须学裁缝”这一唯一条件,我以为大学都停办了,坚持在一所小街道的小学教书,又不是正式教师,根本没有必要。因此,我说服英子接受婶婶的条件。因此,订婚后的大半年里,婶婶找到师傅,让英子又去学裁缝。就这样,叔叔取得胜利,哥哥失败了。
    英子的婶婶为什么提出这个条件,直到今年的大年初二,按农村规矩拜年时,英子讲述了其中的奥妙,我才恍然大悟的。原来,英子的叔叔见妻子不会生育,就想正式收养英子,让她招赘,让她找的对相,做上门女婿。她的叔叔得知我是家中长子后,知道留不住英子。于是就以让英子学手艺,不当老师了,以为我一定看不上英子的。她的叔叔哪里知道,我认的是英子,并不是老师还是裁缝!就在我说服英子学手艺后,英子说她叔叔气急败坏,不回家参加我和英子的订婚仪式。听英子这样说,既然她叔叔不肯参加我和英子的订婚仪式,大年初二拜见老丈人,我就坚持拜英子她爹。可是,英子她爹,却一定要我拜见他的弟弟。没办法,我只好再买礼品,去后面草屋,向叔岳爹问安。可是,这位叔岳父对我的问安,不冷不热、爱理不理。没说上几句话,我就退回前屋,岳父和英子堆满杂物的房间。
    想想这次,父母要我去岳父家躲避,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见到英子,虽说高兴。父母哪里知道,连岳父是谁,我还没搞明白呢!
    走一程,想一段,小街越来越近,我又一次地摸了摸棉袄下口袋里的十块钱,筹划着怎样买进门礼。
    记得今年大年初二,我爹说生了女孩子,就有了酒坛子。新女婿第一年大年送节礼,一定要送酒。于是,特意托区食堂的许师傅,从供销社“开后门”、找关系,好不容易买了两瓶沙市酒厂生产的瓶装白酒,要我送给英子爹。谁知,我把酒提给英子爹时,英子爹却说,英子叔在家过年,英子学手艺的费用开支,都由她叔担着。英子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喝不喝闺女的酒,不算什么,要我一定把酒送给她叔。可是,我把两瓶白酒提进英子叔房间,英子叔躺在床上,只抬了抬头,不冷不热地对我说,该喝酒的是英子爹。说完,又翻了一个身,把脸孔向着床里面,不再理我。
    见英子叔的模样,我真是进退两难。考虑再三,,我还是把酒留在英子叔房间,赶快溜出房门。
    回想到这里,我决计这次进门,不再作贱父母的血汗钱,不为英子爹和她叔买酒,就用两块钱,给喜欢吃零食的英子婶婶,买一些散装蛋糕和水果糖,留下八块钱,问清英子需要什么,再给她买点什么......
    走路想事,觉得走路速度特别快。不一会儿,就爬上进小街的二十多级台阶,向右拐弯,就是生产大队的小卖铺。
    今年大年初二来拜年时,小街小卖铺的售货员,是一个中年男社员。这个人,不只服务态度好,劳动态度也很好,会一天到晚都在店里守着,社员群众要买点什么,比较方便。
    没有想到,今天,我在小卖铺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他的人影!
    本来,在未婚妻的熟人群,我应该讲点面子,显示出自己的修养。可是,等急了,也就顾不了这些!我提了提嗓子,大声喊道:“买东西啰!”
    接连喊了两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后从屋一边应声,一边跑上前来。
    我定睛一看,不是那个男售票员,换成了英子教小学的同事李贤淑,我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贤淑笑着答:“对不起,在你们县到商店买东西,是要背语录的!”
    我哭笑不得地反问说:“刚才等的时候,我把《为人民服务》已经背过一遍了,现在还要背语录吗?”
    李贤淑笑着说:“看地你是我们这儿新女婿的份上,这次就免了。”说着,突然收起笑容,瞪大眼睛问:“听说你们县又搞武斗,还打死人了,有这事吗?”
    我看了她一眼,不想再提武斗的事,就岔开话题问:“你怎么不当老师了?”
    李贤淑见我换话题,笑着说:“你先告诉我,我再告诉你。”
    我点点头,说:“你看看我的样子,就知道答案了。”
    李贤淑打量了我一番,说:“你与大年初二来的样子大不一样,与第一次逃难来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哦,还真的能找出答案来了,我知道的事,是真的了!”说完,停顿了一会儿,脸色突然泛红,说:“我和英子一样,也在你们县找了一个男朋友,是紧靠我们的那条小街供销社的。”
    我看了看李贤淑腼腆的模样,心想,听人说当老师的人,见人、说话,不会害羞的,可是,这话对英子和李贤淑并不合适。为了缓和气氛,我笑着问:“你的男朋友也和我一样,不让你当老师吗?”
    李贤淑摇摇头,说:“英子不教书,亦工亦农的老师只剩下我一个,我就向大队打报告,英子哥就让我与老营业员对换了。”
    我笑着说:“真没想到,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权利还不小哩!”
    李贤淑也笑着反问:“要不,你的岳母才刚进四十,就不用下田做事了呢?”
    我随口问:“岳母?”
    李贤淑说:“对呀!刚才都在我这里讲话,说不定,这时候正在服装厂与英子讲话呢!”
    我“哦”了一声,接着说:“那就请你给我打一个蛋糕包、一个水果糖包,我好去见岳母。”
    我把准备好的两块钱,放在柜台上。
    李贤淑收下钱,笑着对我说:“只听英子说你喜欢读书,没想到,你还会买东西哩!我这里的蛋糕,是昨天刚从荆州运来的,又香又软又可口,比你小镇糕饼厂做的要好吃多了!你岳母刚在我这里买了两块,吃过后说做出了老斋铺的口味。”
    我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
    李贤淑转身把钱放进靠墙货架里的木钱盒,顺手拣起货架下矮柜上的杆秤,磕了磕秤盘子里的脏物,又从木钱盒旁拿出两张包装用的粗草纸,放在我面前的柜台上;再回转身,打开矮柜盖,搬出专用蛋糕木箱,用竹夹子出几块蛋糕放在秤盘,称好后,拿到柜台上,又用竹夹子一块一块地摆在包装纸上;放回竿秤后,接着从柜台面上的玻璃缸抓出水果糖,一面往包装纸上放,一边数水果糖粒数。再接着,按照传统三棱柱礼包样式,细心打好包。看了看,又从货架上找来两条大红纸条,附在礼包扎口处,然后满面春风地问:“满意吗?”
    我由衷地笑着说:“满意,真的太满意了!”。
    就在我提起两个礼品包,准备离开时,李贤淑对我招了一下手,小声对我说:“你的丈母娘,别看她是少数民族,只要你尊重她的生活习俗,吃饭时,不讲猪肉,嘴乖巧些,她会对你好的。她老刚才在这里说,这一辈子没有人叫过她妈。我劝你英子叫她妈,我有爹,只能把叔叔叫叔叔,怎么能把婶婶叫妈呢?英子难改口,你是有妈的人,应该会叫妈,今天,你见到她老,就叫一声妈!如果你叫了她妈,我想,虽说在她家吃不到猪肉,她老一定会特意买鱼犒劳你的!”
    见李贤淑满脸诚意,我笑着又说了一声“多谢你提醒”,就离开了小卖铺。
    往西走了几栋留着老木头柜台的废门面房,就到生产大队的服装厂。
    虽然叫做“厂”,实际上只有两间门面,三个师傅,四个徒弟,五台缝纫机。走到厂子大门口,见岳母背对着街上,站在英子的缝纫机前,正对坐在缝纫机后,踩着缝纫机的英子在说什么。
    缝纫机在英子旁边、和我同岁、左脚略带残疾的师兄,见我站在岳母身后,笑着对岳母说:“沙婶娘,你家娇客来了!”
    就在岳母要转过身来时,我大声叫了一声:“妈!”
    本来身高体胖、眼珠子特别大而圆的岳母,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看着我!我感光到岳母的眼光有点可怕,紧接着小声叫了一声“妈”岳母才大笑着对厂里面说:“哟!我的女婿来了!”紧接着问英子的师兄:“你说,我家娇客,是哪阵风吹来了!”
    英子的师兄看了我一眼,笑着对岳母说:“是西风,给你老吹来了稀客!”
    岳母笑骂英子的师兄说:“你不姓黄,怎么成了黄昏东西?我家女婿家在东,西风怎会吹得来?”
    英子的师兄笑着对岳母说:“你老女婿给你老带来好吃的,只要你老分点给我们尝尝,挨骂也值得!”
    英子的师兄的话音刚落,岳母的眼光就扫到我提着礼包的右手上。我立即把礼包提到胸前,对岳母说:“走的急,没有买到什么好吃的!”
    岳母一边伸手接礼包闻了闻,一面对英子的师傅说:“我不在你这儿混场,影响你们做事了,让我女婿在这里和英子说说话,我去队里渔场看看,能不能给我抓一条鱼!”说着,还没等英子的师傅兼厂长表态,一溜烟,就离开了服装厂。
    @双瞳丶觅鬼 479楼 2013-04-21 21:48:00
    身在四川,离重灾区太平镇不过十几分钟的车程,震感极强,可谓是感同身受,好在因无山脉,房屋人员均无伤亡,愿∶雅安平安!此时我们都是雅安人,雅安不哭,我们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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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你们家和雅安所有家庭祈福,求土地公公坚守岗位,不让地怪作恶!求老天开眼,多给一些阳光!
    服装厂的厂长,是英子叔公,年龄比英子的叔叔还小三岁,是一个先天性腿残疾人。他行走时,得用右手按着右膝,才能走稳。英子的哥哥当生产大队长后,认为原生产大队对服装厂实行统收统付制,服装厂总是亏欠,成为生产大队的一个包袱。于是,改为缴费记工制,规定每上缴一块五角钱才能记一个标工。叔公先是认为缴费标准太高,接着要求生产大队负责找活做,再就是辞职不当厂史长。英子的哥哥一条也不答应,硬压着这位叔公当厂长。
    当了厂长的叔公,可能是认为英子的哥哥给他出了难题,因此,他对英子和张师兄的工件安排,比其他两位师傅对徒弟安排的工件量,每天都要多出好几件。这样,迫使英子与她的师兄,每天都要加夜班到深夜!
    正是这种情形,大年初二我拜年时,叔公厂长以过革命化春节为由,就要英子上班。接下来的五天时间,即便我住在英子家,如果她不去别人家做散工,也只能中晚两餐饭可以碰见。如果去别人家做散工,等她回家时,我早就睡了。
    英子的师兄,姓张,是英子嫂嫂娘家人,个头约一米七,身体还算健壮,只是左脚掌不能落地,走起路来,上身会两边晃动。英子的哥哥没当大队长时,生产小队都要他和其他劳动力一样下田干活。英子哥当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后,张师兄的父母让英子嫂嫂找英子哥,让生产小队放他到服装厂当学徒。接着,英子的哥哥以小张脚残疾为由,说服了生产小队队长放人,才得以成为英子的师兄的。
    岳母刚走,张师兄便递给我一张独凳,笑着问英子:“要不要我去帮你向师傅请假,让你和东坡出去走走?”
    张师兄的嗓门并不高,也许我接凳子坐下,没听清他说什么。
    张师兄话音刚落,师傅就一歪一歪地从里屋走上前,还没有让我看清是否在对我笑,稍微张开的嘴,就立即闭上,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裁衣板,大声对张师兄说:“认真做事,心不要打野!英子出嫁后,要和她的女婿过一辈子日子,现在正是学手艺的年龄,有什么好玩好走的?别以为英子的婶娘在这里说话,我没讲她,你就得意起来!”
    我看英子的叔公借题发挥,我赶紧站起身,把独凳端起,放回张师兄的缝纫机旁,对厂长说:“叔公,我有事,先走了。”
    师傅厂长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那好,你有事,就先走吧!”
    我刚挪脚要离开厂子,英子红着脸,小声对我说:“叔叔回来了,在家里睡觉哩!”
    我稍稍一怔,对英子说:“我是去小学找赵老师!过年的时候,他告诉我,他家有本好书,答应我来时借给我的。”
    英子“哦”了一声,低下头去干活。
    凤凰中文台播放鲁豫采访央视名嘴朱军,他对恋爱、婚姻、家庭,有这样的感悟:
    谈恋爱,只能叫做激情,表达出的是相对较短时间,相互赞赏情感冲动。
    结婚生子后,夫妻间的激情,转化成对孩子的亲情,体现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心情。
    家庭空巢后,夫妻的哺乳责任完成,相互间才有了真正的爱情,才会谁也离不开谁,才会真正的牵手,不会索取,只会无私地奉献!
    我比朱军年长近二十岁,我以为,他的感悟真实、深刻!
    因此,我觉得,所谓浪漫的爱情,只有在某些文人笔下才有,真实的爱恋过程,对青年未婚男女说来,基本上是一种痛苦的磨合过程。无论是我国古代四大名著,还是欧洲的爱情名作,都是如此。
    现代流行话:先立业,后成家。
    没有经济基础的爱恋,只会是空忙。鲁迅先生笔下的《伤逝》,就是最好的印证。如果七仙女不会织布,董永不会挑水种菜,试问:还会有《天仙配》吗?
    英子家的小三间门面房面朝北开,在服装厂的西边,隔着三栋房子斜对着。英子家的西边有一条小巷,顺着巷子向南下堤坡,就公立小学的校园。
    小学院子成正方形,南北两栋各三间教室,东西两栋是办公室、食堂和老师宿舍,中间是有一对篮球架的泥土操场。
    小学是一所完小,六个年级六个班。 全校十多个教师,大多数公办老师和民办老师,都是附近几个生产大队的,在学校没没有宿舍。还四个外县老师,住在学校宿舍。其中两个是年纪稍大一些的,是夫妻俩,他们有两女孩,大的十来岁,叫大毛,小的七、八岁,叫小毛。另两个是已婚的男老师,也住在学校宿舍。
    两个已婚的男老师,由于他们的另一半是人民公社的社员,都在老家务农。许愿借给我书看的赵老师,三十多岁,教六年级语文,业余爱好是钓鱼。另一个男老师姓万,教六年级算术,喜欢打篮球。
    验兵被造反派涮了,折腾一周多后,我到英子家的这天日子,是一九六八年三月十七日,星期日,农历二月十九。
    被英子的师傅、厂长无端敲打了两句,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想回英子家,她又告诉她叔在家睡觉,这个意思是要我,尽可能少与她叔讲话。
    离开服装厂,路过英子家大门口时,听见她婶与叔正在房间争论什么,我没敢停留,就拐进了小巷。然而,英子叔叔、婶婶的争论声,却从她哥的厨房窗口,传进了我的耳朵:
    英子的叔叔大声嚷:“说没钱,就没钱!我说了好几遍了,月里的婴儿不用操,新来的女婿不用娇!我一个月回来一次,吃萝卜、白菜,非年非节的,凭什么买鱼?再说,那个赵老师能钓多大的鱼?反正我已经做恶人了,索性这个恶人就做到底!”
    英子的婶婶以求情的口吻说:“我的话已经说出嘴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在女婿面前丢脸吧!”
    英子的叔叔更大声地说:“我再说一遍,英子,我是当儿子养的,我没有什么女婿,如果硬要到我家做女婿,只能上我家门!”
    英子的婶婶也大声说:“你说这话,不要到我面前耍威风,你直接和你哥去讲,不要老是在我面前啰嗦儿子、丫头的!你如果再说下去,你就是嫌弃我不会生伢!这能不能生伢,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呀!”这句音一落,再没听见谁说话。
    不一会,屋里传来英子婶婶的抽泣声。
    我没敢在小巷里久留,一溜烟,就跑下堤坡。
    跑到离校门不远的地方,听见里面有打篮球的声音。心想,也许打一会儿篮球,可以冲淡心里的闷气,于是,就加快步子,跑进院子。
    我还没开口,万老师把举起准备投出去的篮球放下,对着宿舍门口玩着的大女孩喊道:“大毛,来把篮球拿回去,黄老师的叔叔来了,我和他去有事!”
    听见万老师这么说,我立刻放慢步子,有些讶异地问:“你找我有事?”

    万老师弯下腰,从地面把篮球滚向跑过来的女孩,然后直起身子,笑着对我说:“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我和你一起找赵老师!”
    听万老师这样讲,我才放下心来。心想,这几天做什么事都不顺,没想到,我要找赵老师,万老师还真为我着想,要带我去找!于是,回敬万老师一个久违了的笑,然后说:“真巧!我正想找赵老师。”
    万老师接着说:“刚才,你岳母来学校,说是你来了,想请大队渔场的老黄去后面河里甩一网。不料,老黄去公社办事没回来。你岳母就来学校找赵老师。我正在与一起赵老师下象棋。你岳母一到,就把棋盘上的棋一和,对赵老师说,英子的对象来了,找渔场的英子爷爷没找到,要赵老师帮忙钓碗鱼,为你接风!要知道,星期日食堂炊事员回家了,我和赵老师准备下完棋后,谁输,谁请客,去新江堤的面馆吃面条。这不,几盘棋下到下午,我的几颗水果糖也吃光了。就在赵老师要输的时候,你岳母来了,要他钓鱼,他就趁机溜了!再说,太阳都快落土了,哪能钓到鱼呢?你来的正好,只要你不怪你岳母这餐饭没有鱼,我好与赵老师去填填肚子!”
    我“哦”的一声,说:“我的两个弟弟既会钓鱼,又会抓鱼,在家,每餐都有鱼,怎么会责怪岳母这餐饭不给我吃鱼呢?再说,我一个穷学生,自己挣不来钱,哪有资格挑食呀!”
    万老师往校门指了指,自己先挪开步子子,往校门外走,我立即跟了上去。
    校园的南边,就是长江故道上的一条岔河,河宽约两百米,长约两千多米。中间有一道通往长江新堤的堤坝,把岔河分成东西两段。东段水较深,是大队的渔场。西段水较浅,是一个荷塘。
    万老师出了校门,就带我走上堤坝,往西走。
    不一会儿,万老师指着不远处的大柳树,对我说:“那里,是赵老师钓鱼的老地方,我们去那里找他。”
    我顺着万老师指示的方向,往柳树下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赵老师坐着小竹椅,两只手支撑着头,压在膝盖上,两根钓竿放在面前的河边,一动不动。于是,对万老师说:“赵老师好像在打瞌睡哩!”
    万老师看了看,说:“俗话说,肚子饿,睡不着。他却不,睡得还挺香呢!”说着,就跑到荷塘边,拔起一根草,蹑手蹑脚地往前跑。
    万老师跑到赵老师的背后,把草尖来回地扫赵老师两只耳朵。
    赵老师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万老师再扫,赵老师不再抓了。
    万老师躬下身子,又用草尖扫赵老师的鼻子。赵老师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见是万老师,才笑着说:“我不是想赖账!是英子婶婶太凶了!你忘记了?英子上课的时,学生不听她的话,她婶婶跑进教室,站在英子讲台边,瞪着大眼睛,把几个小女孩给吓哭了!后来,学生叫她什么来着?”
    万老师笑着说:“一校长!”说着,拉了我一把,接着对赵老师说:“我替你找了一个解围的人来了,你站起来看看!”
    @双瞳丶觅鬼 486楼 2013-04-23 21:57:00
    平平淡淡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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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访。
    地震应该没有吓着孩子吧?
    你爸妈家应该离震中不会这样近吧?
    赵老师站起身,扭脖子往后一看,见是我,就气呼呼地说:“你呀你!半年前,我就告诉你!虽说黄英子是个好姑娘,可她的叔叔、婶婶,和大家大不一样,他们想事、办事,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不,你肯定受气......”
    我没让赵老师把话说完,插嘴说:“赵老师好!我刚从自己家里来,刚到没有多大一会儿,没谁给我受气哩”
    赵老师用手指指我,转过脸,对着万老师说:“还是毛 说的对!工人农民虽说脚上有牛粪,但比知识份子要干净多了。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太要面子。”
    万老师笑着说:“毛 指的是臭知识份子,像华罗庚、钱学森,就不是毛 说的那种知识份子!”
    听赵老师这样说,联想到我在弟妹面前强打精神,似乎自己确认的婚姻关系一帆风顺、完美无瑕,却把诸多的无赖强压在心底,心里好一阵难过!
    万老师盯住我的面孔,问:“我说的不对吗?”
    我强打笑容,看了看两位老师,答非所问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还不够格被做知识份子!”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对赵老师说:“您对我说过的话,我没忘记,您说英子的叔叔是个奸商,我觉得,他老只是供销社的一个集体所有制职工。您说他家很有钱,我觉得,英子叔叔的工资并不高,他的钱从哪来?”
    赵老师接连摆手,说:“你只看现在,往前推二十年,你知道吗?你的岳母家在县城开过很大的铺子......”
    我又一次打断赵老师的说话,争辩说:“英子的婶婶家有钱,并不等于英子的叔叔家有钱,我......”
    赵老师也打断我的话,对我说:“英子的叔叔有钱,他无儿无女,你做了他的女婿,他的钱,不给你,还会给别哪个?”
    万老师在一旁为我辩解说:“老赵,你这话说的不对!英子有哥哥。英子的嫂嫂与她婶婶一样,别看她平时不说话,比英子的婶婶并不差!正是她盯住了英子叔叔手里的钱,才吵着要把英子嫁出去的!”
    万老师讲完,赵老师稍稍停顿一下,接着对我说:“人啦,都以为有钱有地位日子就好过。其实不然,有钱有地位的人,日子照样难过!我说借给你的一本书,是《红楼梦》,看看贾宝玉的爱情吧......”
    万老师打断赵老师的话,望了望周围,小声对赵老师说:“《红楼梦》好像还没解放吧,你怎能借给小牛看呢?”
    赵老师不以为然地一笑,对万老师说:“这本书,迟早会解放的。你想想,解放后,电影片子一般不超过两小时,可红楼梦的电影大大超过了两小时......”
    赵老师还想说下去,话又被万老师打断,万老师提高嗓门,大声说:“别说电影了!《武训传》、《林家铺子》、《早春二月》,早就被批得一塌糊涂!小牛说他的弟弟会钓鱼,在家吃鱼吃的多。你就不要钓鱼了,今天,你输了棋,该你接我吃面条!”
    赵老师眨了眨眼睛,说:“棋,还没下完,怎么能说我输了呢?是英子的婶婶把棋推乱的,要请你吃面条,也应该是黄老师,今天应该轮不上我呀!”
    我听英子说过,赵老师是一个独子,父母的年纪很大。他的妻子在生产队出工,生了三个女伢,家庭经济比较困难。想到这里,我对万老师说:“今的客,赵老师说对了,该我请,走,我请两位吃面条!”
    万老师连忙摆手,对我说:“你是我们黄老师的女婿,是客人,照说,应该由我们请你吃肉饭,怎么能倒转来,由你请我们的客呢?”
    赵老师笑着对万老师说:“算了吧!黄英子到了她婶婶家,从来没吃过猪肉,小牛想到岳父家吃猪肉,等下一辈子吧!”
    听赵老师这样说,我急忙申辩道:“我订婚,英子爹要要哥整了一桌酒 肉才多哩!我的岳父,是英子爹,并不是她叔叔。我岳父告诉我,他老从来就没答应把英子给他弟弟!”
    万老师帮腔对赵老师说:“小牛说的对,一校长根本不是小牛的岳母,你的面条,我今天吃定了。走吧!”
    赵老师面有难色地说:“英子婶婶请我钓鱼,我没给她回话,怎能一走了之呢?”
    万老师笑着说:“你这种狡辩,难不倒算术老师。英子她爹正在前面河里绞水草,说是猪等着吃。钓竿就放在这里,鱼能上钩,我们回来再取。路过英子爹绞猪草的地方,告诉他老,我们去新堤边吃面了。他老回家后,把这话告诉英子的婶婶,不就完了!”
    赵老师笑着对我说:“万老师真会解应用题,今天,我就多谢你了!”
    万老师指着赵老师,笑着说:“你怎么还耍赖呀?”
    @双瞳丶觅鬼 486楼 2013-04-23 21:57:00
    平平淡淡才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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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导员y 488楼 2013-04-23 23:55:00
    欢迎来访。
    地震应该没有吓着孩子吧?
    你爸妈家应该离震中不会这样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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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瞳丶觅鬼 491楼 2013-04-25 17:46:00
    有七十多公里,孩子还好并没有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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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好,这就好!
    我把挂包往背后挪了挪,对万老师说:“是我给赵老师惹麻烦了,不是我来这里,英子的婶婶也不会来找赵老师!”说着,我从棉袄口袋子掏出八块钱,在万老师眼前晃了一下,说:“别瞧不起穷学生,请你们吃面条的钱,我还是有的。”
    赵老师走到荷塘边,把钓竿的把手往岸边拖上一节,然后把小竹椅放倒,压住钓竿把手,直起腰后笑着对我说:“如果你的运气好,吃完面条回来,一根钓竿上钩住一条鱼,还可替我向英子婶婶交差呢!”
    万老师笑着对赵老师说:“别把话题岔开,无论如何,今天的面条,不能让小牛请客!”
    赵老师笑着看了看我,然后对万老师说:“你也别太小看人家小牛了!你没见过小牛的妈,我见过,老太婆胖胖的,一口沙市话!沙市,可是我们这儿的城市。小牛的妈妈彬彬有礼,很会说话。她老让儿子来岳父家玩,肯定给足了小牛的盘缠!别看小牛才掏出来几块钱,你有没有看见他背后背的挂包?何止吃几碗面的钱呢?”
    听赵老师这样讲,我有些难以为情地对万老师说:“今天,就求你给我一点面子,快走吧,天气不早了!”
    万老师点点头,把的左手放在自的背后,弯腰把右手往前一摊,对着赵老师说:“请——!”
    赵老师笑着对我说:“今天你做东,你请走在前面!”
    我立即跑在两位老师的前面,走上堤坝,向南刚迈出几步,就见英子爹挑着满满的两秧架子水草,颤巍巍地走来,我赶紧迎了上去,大声喊道:“爹——!”
    英子爹把竹扁担换了个肩,抬起头,见是我,连忙放下担子。
    我走上前,伸手要接过他老的扁担。
    赵老师走上前,笑着对英子爹说:“您老的乘龙快婿,他要接我和万老师,去新堤边吃面条呢!”
    我的岳父打量了一下我,问:“你还没进屋吧?”
    赵老师解释说:“英子的婶婶让我给她钓鱼,小牛就跑过来看我钓鱼了!”
    万老师想插嘴说话,被除数赵老师挡住。接着,赵老师对我的岳父说:“小牛听说我与小万下棋没吃午饭,硬是要接我们吃面条!”
    我岳父听赵老师说完,在两边裤子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五块钱零票子,一边递给我,一边对两位老师说:“别看我的女婿现在没有工作,手上没有钱。这世道,到处乱七八糟的!一天盖一地人,不是我女婿一人的事。等这世道消停后,他有工作,赚钱了,再来请两个老师的客。你们两位,是我英子的同事,这个客,该我英子请!”
    我赶紧推开岳父的手,重重地喊了一声“爹——!”然后接着说:“我现在也能挣钱。城镇的钱,要比生产队好挣多了!您这钱先留下。我这次来,没给您打酒来,只给婶婶买了一点东西。”
    岳父叹了一口气,对两位老师说:“英子妈要是不死,说什么也不会让最小的女婿这样为难!怪只怪我,还有英子她哥!”
    赵老师揉了了揉自己的鼻子,说:“你老又当爹、又当娘,英子常对我说,她妈死后,可苦了你老。再说,小牛也二十岁出头了,他很懂事,刚才,他还要帮你帮担子哩!你回去对英子婶婶讲,我们去新堤边吃面条了,告诉她,不要准备小牛的饭菜!”
    岳父把手里拿的钱,放进裤子口袋,挑起猪菜,对我说:“我回去告诉你的婶婶,和两个老师在一起,别忘了你还是学生!”说着,对两个老师说:“我的女婿有不周之处,如果得罪了两位,就请你们大人大量,多多包涵!”

    @冥钓融 494楼 2013-04-26 00:44:00
    回复用楼号,常来的网友,就会意了,但收不到回复的信息。不适用不常来的…

    -----------------------------
    谢谢指点。
    如想回复不常来的网友,就不再用楼号了。
    岳父说完,就挑起沉甸甸的水草担子,向学校方向走去。
    我看着岳父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我的岳父真好!”
    万老师说:“我就不明白,这老人家,与他的弟弟都是一母所生,怎么为人、性格,却大不一样呢?”
    赵老师笑着对万老师说:“你是算术老师,只知道一加一,等于二。感情这个东西,不是算术可以计算的!算术,能计算出林黛玉对贾宝玉和贾宝玉对林黛玉恋情的数量级吗?俗话说,一娘生九子,九子九个样!”接着又指着我岳父的背影,对我说:“你的英子,是他的亲生女儿。刚生下来的孩子,都像小猫那样大,哪一个父母,不是一泡屎,一屎尿,把孩子拉扯大的?亲情,就这样,随着拉扯的时日,一点点累积起来的!而你的叔岳父,说是要英子做他女儿,从小没拉扯过一天。十几岁后,再要带,而且动不动就打骂英子,动不动就不给英子饭吃!英子怎么能亲近他呢?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相互等价的哟!英子不亲近他,首先是他们,没让英子感觉到他们的亲近!至于你的叔岳父对你,我不说,你自己心中有数。”
    万老师拍了拍赵老师的肩膀,小声说:“你这话,不利于人家家庭团结,还是快走,接我吃面条吧!”说着,一个人兴冲冲地向前跑去。
    我和赵老师看着岳父的背影被小学院墙挡住,才回过头来。再往前看,见万老师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我要追上去,赵老师一把把我拉住,说:“你不要管他!我每次和他一起吃面条,都是他抢着出钱!”
    我挣脱了赵老师的手,说:“万老师的爱人也是农村的,家里的经济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说着,就向前跑去。
    赵老师从后面追上我,喘气地说:“万老师,他家四个兄弟,他是最小的。他做的,是上门女婿!他岳父是原来公社党委副书记,打倒了一阵子,解放后,‘三结合’进了革委会。他爱人是个独姑娘,现在是生产大队的妇女大队长。生了一个生了男孩子后,万老师的岳母,简直把万老师抬上了天!自从生儿子后,这几年时间,万老师的工资,都是自己花,你看万老师整天乐呵的样子,是生活没有什么压力,才这样的。像万老师这样经济状况,现在,没有几个人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
    我见赵老师上气不接下气地讲着,也不敢再向前跑。
    赵老师见我不再跑,于是放慢了步子,接着说:“前不久,我听英子讲,你去验兵了。新兵都走了,你怎么没有走呢?看你这样结实的个子,应该不是身体有问题吧。”
    赵老师问起当兵的事,我叹了一口长气后,把自己最近的情况,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赵老师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看见快走进面馆了,才说:“依我看,大学恢复招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今后中学生的出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走董加耕、邢燕子的路,下农村。农村天广地阔,容得下人!再一条,就是走雷锋的路,参军。蒋介石还在台湾,朝鲜、越南,还和我们一样,国家处于分裂状况,国家,不可能不要兵。再说,国家以前征兵,有高中文化的学生,都分配工作,当兵的不多。我想,部队还是需要文化兵。像原子弹、氢弹,没有文化兵,是不行的!”
    万老师迎出面馆大门,手里拿着几双筷子,笑着对我和赵老师说:“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当上兵!”
    @牛爬坡 498楼 2013-04-27 01:55:00
    能看到你入伍前的真实思想活动吗?
    -----------------------------
    俗话说时事造人。我的真实思想来自社会活动之中,没有社会活动,奢谈思想,那是远籍之谈。从我的经历中,你会得知我在婚礼前夜,为什么会气急败坏在打了与我同床共眠的你。我会什么气?并不是你有逼我。
    往后看,你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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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1-24 12:14:28  更:2022-01-24 12:2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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