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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难忘的天涯故乡[第4页] |
作者:教导员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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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年正月初一,雪后天晴,新年新气象,向网友献词《永遇乐》一首,作为拜年礼: 昨晚风雪,今晨晴空,万象更新! 天高去淡,旭日东升,天意顺华人。 春节团聚,欢声笑语,高兴把词吟! 忆去岁、打扰网友,费时伤神用心。 往昔经历,个人锁事,长篇累牍沉闷。 字里行间,凝聚情谊,令我感受至深。 几句粗词,实难致谢,高朋给咱大恩! 牢记李汪千古诗,企敲佳文。 |
@牛爬坡 302楼 2013-02-10 23:02:00 拜年了,祝兄新的一年健健康康,万事如意,越活越精神,能像老母那样高寿。 ----------------------------- 你也要注意休息呢!初一、初二都上帖子了。 今天铭来吃饭时,把芳发给他的孩子照片,给军、娜看了,三个人都很高兴。 |
离开码头后,银文叔一直唉声叹气,两只脚好像绑了铅块,步子总迈不开。我跟在他老身后,埋头只管跟着走。走了好长一段路后,他老停下来,回头问我:“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我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只好反问一句:“你老说呢?” 银文叔绉起眉头,说:“肚子都不饿,就是不知去哪家旅社住下来才好。” 我不假思索地说:“你老不是早就定好了,要住码头旅社吗?刚才那红纸上写了,欢迎我们去本部住呢!” 银文叔摇头说:“刚才走路时,我在想,还是换个地方住,才好哩!” 我问:“这是为什么呀?” 银文叔说:“原来我想的是,住那码头边的小旅社!现在,小旅社不开门,要我们住什么本部。住到那里,不靠码头边不说,也不靠粮食仓库,办事都不方便。我想,还是要仓库旁边,找一家小旅社,还可图离仓库近,买黄豆方便呢!” 按我跟他老接触的经验,与李德琛相比,他老的城府,并不会像大学生那样深。大学生心里想什么,根本无法从脸部表情中知道!他老心里的话,都挂在脸上。银文叔讲话时,我一直盯住他老的脸,看他老不像套我的话的样子,想了想,说:“隔仓库不远的地方,老街上有两个旅社,一个近一点的东风旅社,离拉板车师傅家有点远。一个远一点的澡堂旅社,离拉板车师傅家近,离医院也近。反正都在老街上,我们快点走。这两家旅社的住客都多!” 银文叔听我说完,用手往前面一指,说:“那就走吧!我们一边走,一边想想,到底住哪个旅社好!”说完,就迈开大步,往前走。 银文叔说边走边想,我只好和他老走成并排。 刚走进老街,就被两个戴“红旗”袖章初中模样的男生叫停! 我看一个子高的男生,肩膀上背着一支汉阳造,右手抓住枪背带,左手不停地向我比划什么。我小声对银文叔说:“你老不要讲话,我来应付他们!” 银文叔小声说:“他们要问我,你就说我是个哑巴!” 我一面对银文叔点头,一面向背枪的男生迎上去,说:“最高指示,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旁边站的矮个子没背枪的男生说:“先不要你背语录,你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要走在并排?” 我笑着对背枪的男生说:“我叔有病,我不和他走在一起,怕他摔倒!” 背枪的男生对银文叔招了招手,问银文叔说:“你得了什么病?” 银文叔嘴里不停地说:“哑巴、哑巴”,用手指自己的耳朵,一个劲地摆手。 背枪男生大声问:“你叔是哑巴?” |
矮个子男生大声说:“是哑巴,在大街上,更不能两人走并排!” 我觉这个小同学有些强词夺理,我对高个子男生说:“老街上又不跑汽车!再说,天也晚了,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哩!” 背枪男生看了矮个男生一眼,说:“算了!还是要他把他叔的语录任务一起背。” 矮个子男生走到我面前,用左脚狠狠踢了我的脚后跟一脚,大声吼道:“我正告你!不要挑动群众斗群众!” 我睁大眼睛,问:“这里,只有你们两个造反派。要说群众,只有我和我叔哩!” 银文叔拉了下我的胳膊肘儿,嘴里不停“哑巴、哑巴”地咋呼,不停地指旅社那头,样子还真像个哑巴哩! 我看着银文叔的模样,故意装着自言自语,说:“我叔的头晕病正发得厉害!” 高个背枪的对矮个儿说:“你把《老三篇》拿出来,在《为人民服务》中抽两段,要这个老高三的背背!” 听见背枪的高个子揭我老底,顿时为之一震,连忙向他解释说:“自从空降兵离开学校后,我都回家做小工了!要不是我叔要看病,还真的抽不出空来县里呢!” 矮个子从随身背的挂包中,掏出白皮红标题的《老三篇》,兴奋地大叫道:“这下好,让我这初中生,好好考考老高三!”边说边翻书。 我怕时间晚了,不好找旅社,抬头看天,夜幕就要降临。再扭头看进街的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就对高个背枪男生说:“感谢你认出我来。由于你长得快,一下长成标准男子汉了!真对不起,没有认出你,是我们学校初中部的老同学!” 矮个子插嘴说:“人家已经是高中生了!” 我连忙陪礼道歉对高个子说:“实在对不起!现在天快黑了,这位同学要考我,在夜幕下看书,也很困难。再说,你们也该回学校了。我看,能不能我们一起往街里面走,由我边走边背《为人民服务》的开头、中间、末尾各一段?......” 矮个子没等高个说话,翻天手里的书,对高个背枪的说:“你要去学校,我不去学校了,文攻是我的责任!武卫,由你负责。我不信邪,就考不倒老高三!” 我给矮个子鞠了一躬,说:“对不起,你刚才踢了我一脚,是帮高中生武卫了。我也接受了你武卫的考验,还是我们一起往前走,边走边考我。” 高个背枪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矮个子使劲摇摇头,大声问:“《为人民服务》下面紧挨着的一行字,是什么字?” 我想了想,不说清楚,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于是回答说:“括弧,一九四四年九月八日,反括弧。” 矮个子没说话,翻过一页后,问:“最后一段的最后一句话,有多少字?” 我仔细回忆,最后一句话是“用这样的方法,寄托我们的哀思,使整个人民团结起来”,包括标点符号,一共有二十五个字。暗暗在心底数了几遍后,回答说:“一共二十五个字!” 矮个子大笑着说:“错了!错了!只有九个字!” 高个子马上低头看了一会矮个子手上的书,对他说:“背的是对的,是一大句话!”说完,对我挥手说:“你们走吧!” 我立即拉了一下银文叔的胳膊,快步向街里头走去。 我们没走多远,背后就传来高、矮个子的争论声。 |
@教导员y 301楼 2013-02-10 17:52:00 小龙年正月初一,雪后天晴,新年新气象,向网友献词《永遇乐》一首,作为拜年礼: 昨晚风雪,今晨晴空,万象更新! 玉宇云淡,旭日东升,天意顺华人。 春节团聚,欢声笑语,高兴把词吟! 忆去岁、打扰网友,费时伤神用心。 往昔经历,个人锁事,长篇累牍沉闷。 字里行间,凝聚情谊,令我感受至深。 几句粗词,实难致谢,高朋给咱大恩! 牢记李汪千古诗,企敲佳文。 |
我们刚走到街道拐弯处,银文叔回头望了望,急切地对我说:“他们两人好像在追我们呢!” 我回头看,见矮个子一边走,一边指手画脚地对高个子说什么,我担心高个子记起我曾经参加红司,见右手有一条窄巷子,拉了银文叔一把,两人一下闪了进去。 刚进窄巷,矮个子就追了上来。银文叔迅速拉掉自己头上的黑包巾,塞到自己背后腰间,又使劲把我拉到他老的背后。 矮个子跑到银文叔的面前,打量一番后问:“看见一个头上包黑巾的中年男人吗?” 银文叔指了指旅社方向,说:“有,看见他和一个年青伢往前面跑了!” 矮个子赶紧扭头对高个子说:“你晓得他是红司的老保,怎么放他走呢?” 高个不高兴地说:“我没见他参加过武斗,你在考他背《老三篇》,还要我管什么?” 矮个子大声嚷道:“我要报告莫司令!是你,放走了老高三的老保!”边说边冲到高个面前,双手抓住高个子腰际的枪背带。 高个使劲想扒开矮个,矮个紧紧抓住枪背带不放,并对着旅社方向,拼命喊:“出叛徒啦!出叛徒啦!” 高个见矮个子喊他叛徒,也对旅社方向大声喊道:“抢枪啦!抢枪啦!” 两人扯起嗓门乱嚷一阵,街上的行人立刻围了上来。不一会,“担心枪走火!”、“不能打人!”此起彼伏的叫喊,从人群中传开! 我踮起脚尖,从银文叔的耳旁向人群望去,借着路灯光亮,探望场景,只见莫金章提着手枪,从旅社那边跑过来。 银文叔小声问:“提枪的是哪个?” 我小声告诉银文叔,说:“是我同班同学!” 银文叔打了个冷惊,全身颤抖一下,说:“哎呀!好险!幸亏没往前走,要是碰上他,就完了!” “你们两个瞎搞什么?”莫金章的斥责声。 “他放走了一个老高三的老保!”矮个子的回答声。 “你怎么晓得他放走的一个,是我们老高三的呢?”莫金章的质问声。 “是他告诉我的!”矮个子的回答声。 “是谁?”莫金章的问话声。 “送新兵上船的那天,我在忠字舞学习班,见他和武汉联络组吴组长的一个同学在一起!”高个子的回答声。 “有满脸长胡子吗?”莫金章的问话声。 “是个大胡子,还有一个戴黑头巾的哑巴!”矮个子想邀功。 “牛东坡!小镇抓他,他竟然跑进县城了!”莫金章在咬牙切齿地说。 “是呀!我才叫他叛徒的!”矮个子得意地说。 “你抢他的枪吗?”莫金章的问话声。 “你不是教导我们,枪杆子,要牢牢掌握在革命造反派手中吗?”矮个子辩解道。 “枪给谁,我说了算!你这矮的个头,这么长的枪,怎么能给你背?”莫金章说。 银文扭头,小声说:“老躲在这里,不是办法呢!” |
我小声对银文叔说:“我不晓得围的人当中,到底还有谁能认出我呢!离开这里,就有可能被......” 银文叔打断我的话,小声说:“你对县里比我熟,还得快想法子!” 我想了想,说:“看来,即日夜里去住旅社,肯定不行了!” 银文叔说:“昨日夜里,我就没睡好。即日夜里再不睡好,明日白天,哪有精神搞事呢!” 听银文叔这么讲,心里确实有点后悔自己不该答应张叔买黄豆的事,就对银文叔说:“我真后悔,不该答应来买黄豆。让你老也跟着我倒霉!” 这话间,街上又来了不少背枪的红卫兵,围着的人群,更是闹轰轰的。银文转过身,小声对我说:“大男人办事不能后悔,现在只能错处打,错处医,快想办法离开这里。” 被莫金章带的人,出乎意料外地被堵在这窄巷中,脑子怎么也冷静不下来,我叹了一口长气,说:“没办法可想!” 过了一会儿,银文叔用商量的口吻说:“去那个给你面粑粑的师娘家,躲一夜,等天亮后,我一个人去粮库买黄豆,你去机帆船码头等货,我们一起坐船回去!” 我想了想,觉得银文叔说的对,该办的事,要想办法办成,这才像个大男人。碰到难处,后悔有什么用呢?于是,低下头,用自己的左手掌,不断拍打自己的头顶。 银文叔见我没讲话,催促说:“我想的法子行不行?不能挨时间哩!” 见银文叔逼着表态,我想了想,说:“机械厂的师傅们早逃散了,说不定师娘也离开家里了!再说,去机械厂,必须过河。从这条街上过河,只有一座桥。如果桥上设了岗哨,怎么能过去呢!” 听我这样讲,银文叔转过脸,看着街上的人群。 不一会儿,银文叔又问:“你不是说拉板车的,是你同学的父母吗?我们就躲到他家去!把住旅社的钱算进运费,也好走账。这办法行不行?” 听银文叔又想出一个新办法,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真不错,就高兴地对他老说:“这个办法好!”我说着,就拉着银文叔的手,小声说:“我们快跑过街,走斜对门的后街,就可去同学家。” 银文叔双手把我挡住,从背后腰间拉出头巾,责备地说:“你刚才说,不知谁会认出你,怎么一下就忘了呢?快把我的包头包在你的头上,把棉衣扣子解开,撇开胸前!” 我“哦”了一声,从银文叔手里接过黑头巾,按照银文叔的吩咐,把自己的额头与两个耳根全绕上头巾,解开棉衣扣子,撇开前胸。 银文叔挪出站立的位置,让街上路灯光照到我的身上,打量了一下,说:“快!大大方方地走!” 我迈开步子,从围着人群的外围边经过,从嘈杂的人声中听出两个耳熟怒吼声,立即对银文叔说:“人圈里好像有我们小镇的人在说话!” 银文叔侧耳一听,对我说:“你背着灯,我挤进去看一眼。看清是哪个,明天做事时,心里也有个底,晓得如何对付!”说着,银文叔就钻入人群。 我刚转过身子,就听见背后“嘣”的一声枪响!人群“哗”的一声散开!“开枪拉!”、“快跑!”人们一边跑,一边乱叫。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银文叔就冲到我的身边,抓住我的胳膊,喊道:“快走!” |
银文叔连拖带拉地让我离开站立的地方,一股向城外奔跑的人流,如同江水一般,从我们身后一泄而过!我扭头望城里,见背枪的一伙人,边跑边喊“站住!“、“开枪啦!”飞快地向旅社方向追去! 银文叔大声对我说:“不是看热闹的时候!快到街边去!”说着,把我推上人行道。 我回头问银文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银文叔左手用力推我的后背,右手指着后街口,吼道:“快跑!” 在银文叔的追促下,我迈步向后街口跑去。 县城的江边,有一座火电厂,由一座五吨的锅炉烧蒸汽,一台活塞式蒸汽机带动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发电机发电。发出的电供一条四公里长的主街就不够,因此,后街只有居民家里有电灯,街上后没有安装路灯。 跑到后街口,银文叔追了上来,见黑洞洞小街,仅几家大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问:“这街那头有出口吗?” 我说:“同学家就在那头出口处,那里还有一条小巷子与粮食仓库相通。” 银文叔接着问:“这条街上有单位吗?” 我说:“这条后街上连小卖部也没有!” 银文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不管你同学的大人愿不愿意,今天晚上,就是耍赖皮,也到他家住一晚上,明日不管买不买得到黄豆,我们都坐船回家!”说着,他老就走进后街。 我还惦记着刚才发生的事,借着居民家门缝射出的光亮,我追上银文叔,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银文叔摸索着装好他老的旱烟锅,划燃火柴,点着烟丝,吸了一口烟,问:“刘喜木、邹炎起和你不是一派吗?” 我感到有些奇怪,于是问:“你老怎么想起他们两人呢?” 银文叔又吸了一口烟,说:“你刚才不是说听见熟悉的声音吗?我挤进去一看,刘喜木、邹炎起,正在批评高个子放走你呢!” 我反问道:“真是他俩?” 银文叔冷笑一声,说:“都是我们上街的伢,我怎么会搞错呢!” 我心里一愣,自言自语地说:“他们怎么还是放我不下呢?” 银文叔问:“我真的不明白,你们是多年的同学了,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他们为什要人家抓你呢?” 我放慢自己的脚步,说:“前年夏天,刘喜木向县工作组报告,说我家是地主成分、邹炎起说我和四类分子的女儿谈恋爱,要不是我妈和大弟去学校看我,知道这个事后,又请镇上开证明,证明我家是贫民成分,证明我没和四类分子的女儿谈恋爱,我真的要被他俩冤枉死的!” 银文叔推了我一下,说:“这事我晓得。哎呀!读书人不知为什么,不是互相瞧不起,就互相不服气!我们街上,就你们几个伢在县里读高中。听说,你最好,又会读书,还当了学生官,他们对你不服气呢!年青伢,可不能这样小心眼啰!” |
我笑着对银文叔说:“我与刘喜木、邹炎起之间的恩怨,并不是我们之间相互瞧不起,而是前年暑假全县老师搞大批判引起的!” 银文叔问:“老师搞大批判,怎么会引起你们学生搞起意见呢?” 我说:“这事,我也是去年才知道的。” 银文叔接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接着说:“前年夏天,全县中、小老师到县一中搞大批判,要老师互相揭发阶级立场不坚定的错误。小学的陈半玉老师在会上,揭发我在初中的班主任张老师有问题。张老师被逼慌时说,他手里有一本学生阶级成分的账,怎么会有阶级立场问题呢!陈半玉说他说假话,他说包括现在下载留校搞文化革命的刘喜木、邹炎起,他们的父亲有干伪事。陈半玉就是不相信,坚持说张老师撒谎!张老师被逼慌了,说我见过他的这个本子。当时,我自己也正在师范挨批斗。一天中午,一个县工作组的人,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问我关于张老师说的这事,要我对工作组忠诚老实。当时,我只是谈张老师阶级立场很坚定,并没说其他事。我们小镇乡下的一个同学,当时帮工作组管档案材料,他不知怎么也知道这事了。半年前,他告诉我,刘喜木、邹炎起之所以前年暑假对我搞揭发,就是因为知道张老师手上有阶级账本的事,怀疑我谄害他们!今年验兵体检时,我把当时的情况,告诉了刘喜木和邹炎起,反复说明自己,与张老师手上是否有阶级账本,根本没有关系!” 银文叔一边拍掉烟杆上的烟灰,一边说:“这下糟了!他们两个这次没当上兵,肯定又怀疑是阶级成分上出了问题,肯定又恨你了!像这样人家怀疑的事,不说,比说了好!越说越遭人怀疑!即日晚上,他们俩晓得你来县里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说着,他老把烟杆插进后腰,接着问:“现在要去的一个同学,和你关系到底好不好?” 我回想了一下,说:“我来读高中时,我妈不同意我跑这远来上学。整个高一,我都不安心读书。就是这个我们要去他家的同学,叫李生原,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高二时,班主任老师安排他帮助我,他让我参加班上的学雷锋小组,教会我补鞋子、理发,做了我的入团介绍人,还帮助我入了团、当了副班长。高三的端午节,还约我去他家吃粽子......” 银文叔打断我的话,说:“不说那时候的事,就说现在,他和你,是不是一派!你看现在,以前再好的人,为搞两派,都闹翻了。” 听银文叔这样说,我还真的答不上话来。现在,硬工造这一派,见钢革司有枪,可以耀武扬威,也有人也想搞到枪,与钢革司对着干。像刘明为,他就属于这一类人。 银文叔见我不说话,停下脚步,拉住我,问:“我们要找的这个李同学,你到底心里有没有底?” 我反问道:“你老不想去他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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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文叔不高兴地说:“我问你对你的同学心里有没有底,怎么会扯到不去他家的?即日夜里,不去他家借地方睡觉,还能去哪里呢?” 我笑着说:“还有江边的交通旅社,我和那里的服务员大妈也熟哇!” 银文叔大声说:“不是你与旅社的人熟不熟,是那地方不保险呢!” 银文叔话音刚落,左边大门“吱”地开了半扇,一个谢顶了的白发老人家探出半个头,用哀求的口吻小声说:“小哥们,我好不容易把我家的辩论劝停,你们就在大门外接上了!我这老不死的,晚上一听人争吵,就大半夜睡不安神。望你们积德,要搞什么辩论,去正街上大声喊,千万不要在我们这小街小巷争,实在受不了哩!” 银文步转过身,向老人家鞠躬,小声说:“对不起了,我们不是搞辩论,说的是家事,我们这就走,这就走!”边说边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小声问银文叔:“去江边吗?” 银文叔没答话,用手往前面指了指。老人家见我们动脚走,就把大门轻轻关上。 没走出多远,银文叔又停下来,小声对我说:“刚才,是我不对!我在想,现在动不动就有人操作枪,给人厉害瞧!真有点像《沙家浜》胡传魁唱的,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老百姓在旧社会见到拿枪的民团,就像见到阎罗王,现在见到造反派,也一样!哪个家里都怕进去造反派!像你们学生,谁能搞得清是不是造反派呢?就是你的同学同意你进屋,说不定他的父母不会同意呢!我在想,进了你那个同学的屋,该说的话,由我来说!” 我心想,人家家里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你老,怎么好由你老说话呢?想到这里,我问:“不用我介绍你老是哪个吗?” 银文叔笑着说:“俗话说,出门在外,嘴巴要乖。虽然人不熟,嘴巴乖点,礼性多一点,事情就不会有多难了!” 听银文叔这样说,我觉得有点道理,就不再说什么。 银文叔接着说:“你要相信我,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快走吧!” 按银文叔的吩咐,我开始一路小跑。不一会,就来到李生原两间平房前,见李生原与弟弟李生友兄弟俩住的临街房间,亮着电灯。 李生友比我和李生原小两岁,低三个年级,我和李生原身高一米六四,李生友身高一米六二;我和李生原爱单双杆,李生友爱长跑和举重。李生友比李生原有耐力,因此,他虽说也是新高一,他的父母见学校没上课,就一直留他在家,帮助拉板车。 我站在李生原兄弟俩房间的小窗台下,小声叫着李生原的名字。等了一会,窗子小块玻璃上晃动一个头影,大声问:“哪个?” 我仔细听,是李生友的声音,就大声说:“生友,我是牛东坡!” 李生友说:“我哥下午被刘明为叫走了,你不晓得吗?” 我见银文叔又在后腰间摸什么,以为他老又要吸旱烟了,就对银文叔说:“他家没人吸烟呢!” 可能是我把“烟”字说重了,要生友对着窗子说:“我哥不是去盐业公司,是去刘明为家了!你要找他,就去刘明为家!” 银文叔对着窗子说:“我是小镇豆腐店的,上次麻烦你爹妈为我们店里拉了黄豆,还没有感谢哩!这次,我和东坡又来请你爹妈给我们帮忙的!” 李生友“哦”了一声,说:“现在要找我爹妈吗?” 银文叔说:“就是怕你爹妈明天没空,晚上才想先联系好的,能让我们进屋说话吗?” |
银文叔提出进屋说话后,见李生友好半天没讲话,就用手拉了我的胳膊一下,示意我说话。于是,我对着小窗子发问道:“李生友,你听我叔的问话吗?” 李生友回答说:“我听见啦!晓得你叔要找我爹妈。难道你没见我家大门被锁着吗?” 我感到有些奇怪,接着问:“你爹妈把你反锁着,是为了什么?” 李生友笑着说:“是爹妈去找我哥时锁上的,我不晓得我爹妈为什么!” 我从李生原窗子下,走到大门前,用手一摸,果然摸到一把大铁锁,锁在两扇大门的铁搭子!回头告诉银文叔说:“大门上有锁!” 银文叔对着小窗子问:“你爹妈还得多长时间回来?” 李生友回答说:“现在可能到后街口了!” 我回到小窗子下,笑着对窗子说:“李生友,你爹妈怕你出去闯祸吧!......” 银文叔没让我把话说完,抢着对小窗子说:“我的东坡没说对!你爹妈是怕造反派找上门来的!” 李生友笑着说:“牛东坡,你是以小伢之心,度我爹妈之腹!爹妈只对我哥放心不下,对我,放心着呢?你的爹妈......” “生友,牛东坡在哪?”李生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生原从黑洞洞的后街口那头,传来问话声。 我对着李生原回来的方向,大声喊道:“李生原!叔婶回来吗?” 一阵跑步声过后,李生原就来到我的面前,迫不及待地发出一连串问:“你怎能么能激流勇退?你怎么能消遥?你为啥不去找刘明为?你要找我爹妈?” 我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生原一连串地发问,银文叔手里拿着什么,走到李生原面前,笑着说:“我是东坡他叔,是小镇豆腐店的职工,店里派我来县里办事!”说着,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李生原。 李生原拿着东西,对小窗子喊道:“生友,把电灯提高一点!” 李生友在屋里问道:“要灯干什么?” 李生原说:“东坡他叔给我一张纸,不知写了些什么?” 这时我才明白,刚才银文叔在腰间是在摸介绍信,不是想吸旱烟。我对李生原说:“纸上写的事,我晓得,不用举电......” 银文叔又没让我把话说完,走到李生原面前,笑着说:“别听东坡的,还是看看上面的公文,对我也放心些!” 李生原放下拿着那张介绍信的手,笑嘻嘻地对银文叔说:“我和牛东坡,是谁和谁呀?你老是他叔,又是单位的职工,不用看公文了!”李生原把“公文”两字声音说得特别重。 李生原话音刚落,他爹就从黑处发来问话声:“生原!和哪个说话?” 李生原转过身子,对着黑处答话:“爹,是牛东坡!” “是刘明为要他赶过来的吗?”李叔紧接着发过来问话声。 |
听李叔问话的话音,好像我是为两派的事来找生原的,我赶紧向黑处跑去,一面跑,一面说:“我和我叔是从小镇,来县里买黄豆的!” “是找装卸公司吗?”李叔在黑处问道。 我连忙解释说:“与上次一样,还要麻烦你老和婶子帮大忙呢!” “要正式运费发票吗?”李叔问着,走到我的面前。 我笑着说:“我叔来了,具体怎么办,由他老跟你老讲。” 李叔问:“是你你爹的弟弟吗?” 我说:“他老是店里的职工,姓黄。” 李婶对李叔说:“你走的快,快过去开门,让他叔进屋里说话!” 李叔“嗯”了一声,向前跑去。 李婶看李叔跑回家,她老停下脚步,问:“你和你叔住下来吗?” 我跟着停下来,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向李婶说了一遍。 李婶轻轻拍打了一下我的手臂,用抱怨的口吻说:“自从机械厂打死人后,城里乱得不得了。这不,我和你叔刚把生原从刘明为家找回来。这个刘明为,胆子还不小,要去夺钢革司的枪,还要我们家生原参加!我和你叔好不容易把生原从刘明为狠回来,哪晓得,生原在回来的路上,就是不听你叔的劝,找出好多歪道理,说什么也要参加,他现在多不听话,赶生友都差老远了!”说着,拉起我的手,又轻轻地握着,恳切地说:“东坡,婶子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和生原是好同学,你们一样大的年纪,有话会好说一些,就算婶子求你了,等一下进屋后,你要好好劝劝我家生原!” 听李生原妈妈讲完,我明白了江师傅死后,县里工造的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反派的情绪,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几天前,工造和红司,从勤务班子成员,到一般工人、学生,都认为必须执行中央“九.五命令”,坚决收缴枪支弹药,尽快地制止武斗发生。这才过了不到一周,完全变了,还想从钢革司手里夺枪!这会造成更大、更可怕的武斗。想到这里,我对李婶说:“读书的时候,都是生原帮助我,告诉我怎样读书,怎么做人,我来与生原说说看,问问他,刘明为说要去夺钢革司的枪,搞这么危险的事!我想,刘明为的父母亲,也不会同意他这样做的!” 李婶说:“刘明为的父母去成都找他的弟弟去了,不在家哩!我这样憨想,不知对不对?刘明为比你们低一级,他高中的书没读完,反正考不了大学。你和生原就不一样,你们是填了上大学表的,街道上还对我们家的祖宗三辈,搞了上几次调查,还有我记得,好像是那年七月一号考试,你们就在几天前停课的!听我爹说,现在考大学,就像过去考状元一样,是国家的大事呢!生原爹说,只要这文化革命稍微静一点,你们就可上大学的。生原爹还说,老李家出不出大学生,全靠生原了!” 我接过李婶的话,说:“文化革命只要推迟六天,高考一考,我和生原做新高一一样,我和生原,也是新大一了!” 李婶叹了一口长气,说:“我们老百姓搞不明白,好端端的社会,为么事要搞得乱糟糟的呢?特别是这个枪,千万不能随便乱来呢!” “你老不要老站在那里讲话!东坡他叔还饿着肚子哩!”李叔从大门口传过话来。 |
听李叔说我和银文叔还饿着肚,李婶连忙十分自责地对我说:“哎呀,哪晓得你们还饿着呀,真不该拉着你讲这么多!快,去屋里,婶为你们做饭去。”说着,就迈开她老裹后放大的小脚,一歪一歪地小跑步起来。 我也跟着李婶,一边迈着大一点的步子,一边说:“婶子,你老别忙,我和我叔,中午吃了两餐呢!” 李婶又责备自己说:“我怎么忘记问你吃饭没有,走这远的路,中午吃的再多,这个时候,肚子也该饿了!” 李婶急急忙忙地跑进自家大门,脚步提起的高度不够,被门坎绊了一下,我赶紧伸手扶她老,李叔也情急地跨过来,抱起李婶的胳膊,李婶险些绊倒! 李叔等李婶站稳后,从棉裤口袋里掏出一把粮票和钱,递给李婶怀里。 李婶看着自己怀里的钱和粮票,睁大眼睛问李叔:“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要我去买米吗?家里还有面、有米哩!” 李叔笑着说:“刚才老黄给我讲,今儿个晚上,就住在我们家,我说要做饭吃,老黄说中午吃得太饱,晚上只能吃得下一吃面条了。” 李婶看了看怀里的粮票和钱,对李叔说:“吃碗面条,你怎能收下这么多钱和粮票呢?” 银文叔插话说:“里面的粮票是买黄豆的,钱里有我们的住的钱和明天的运费,你家老二给我把条子都开好了!” 李婶听银文叔说完,对李叔说:“快把粮票钱拿走,我的手一动,这么多钱、粮票,会撒一满地呢!再说,他们叔侄俩,到我们家落个脚,怎么能收钱呢?” 李叔从李婶怀里抓起钱和粮票,向生原兄弟的房间走去。 我顺着灯光往兄弟二人房间看去,见生原和生友坐在书桌前,正在小声争论什么。 我再回过头一看,见银文叔坐到房间对面饭桌旁的小竹椅上,正向我做手势,要我跟着李叔进房间去。 于是,我赶紧跟在李叔的身后,走进房里。 李叔把手里的钱和粮票,往李生原桌前一放,说:“我也跟你们兄弟俩说清楚了,明天,你们兄弟两个,帮小镇豆腐店做一上午小工。早晨早点起床,把你叔堵在家里。去晚了,他就去跑步了!然后,叫你叔陪你们去粮库,早一点把黄豆买出来,十点半以前送到内河码头!” 李生原把钱和粮票往李生友面前一推,说:“明天上午,我还要去开会!” 李叔瞪大眼睛,看着李生原,等了一会,才说出话来:“你老大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都上有老、下有小,挣钱养家活口!是想让你上大学,才让你悠哉游哉的!你要是参加抢枪,这大学肯定读不成了!” 李叔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回来的路上,我和你妈,给你讲的道理不少了!现在,抢枪不是搞文化革命,是犯法!人家东坡,和你是同班同学,该不是你说的生友吧。他能在家帮爹做事,你为什么要赖在那个鬼司令部?说是开会,我看开个鬼会!......” 李生原没让他爹把话说完,站起身来,对他爹说:“你老的话,我听懂了。东坡在这里,我 三个人,一起讨论,把小镇豆腐店的黄豆,从我叔的粮库里买出来,明天上午十点半前,送到内河码头......” 李叔指着李生原,手指头不停地颤抖,半天才说出话来:“是明天一清早,一定要把你叔堵、堵、堵......” 李生友看他爹的气生得更厉害了,立刻离开书桌,走到他爹面前,劝他爹说:“你老这几天血压有点高,别生这大的气。先出去,等我们三个人一起,讨论一会儿。妈煮好面条时,我们会讨论出结果来。” 我看李叔的脸,在电灯黄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一点苍白,就对李叔说:“你老去陪我叔坐坐,让我们三个人好好扯扯。” 李叔狠狠地看了李生原一眼,走出房门。 李生友走到房门边,轻轻把门关上。 |
李生友关门刚转过身,李生原使劲招手,要他走回书桌旁,小声问:“爹妈怎么晓得我去刘明为家的?” 李生友没有回答他哥的发问,却指着床铺对我说:“你去床边坐。” 李生原不高兴地对生友说:“凳子给东坡坐,你就站在东坡身边。反正你在家,坐了好几小时,站一会儿,没什么关系!” 我看了李生原一眼,指着床边说:“床边不远,我坐到床边也一样!”说着,我就试着把自己的屁股往床边靠。 李生原“嚯”地从坐姿变成站姿,小声冲着我说:“我要你坐哪儿,你就坐哪儿!他从小就听我指挥,你怎么能听他指挥呢!”说着,把我拉到生友身边的凳子旁,拍打着我的肩膀,要我坐在凳子上。 生友见我坐下,自己跑到床边坐下。 李生原对李生友招了招手,是要他回到我的身旁。 李生友脸涨得红红的,小声使劲说:“今天下午,爹不舒服,我可是拉了一下午车的!” 李生原小声说:“你从吃完晚饭,一直坐到东坡来,两个小时有吧?让你站一会,你有什么好说的!” 李生友小声愤愤地说:“爹妈讲了你,你肚子里有气,就把气往我身上发!那现在你发我的脾气,我又找哪个出气呢!” 李生原冷笑两声后,对我说:“他呀,从小就一直向爹妈打我的小报告!” 我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李生原又扭头,对李生原说:“爹妈今晚跑到刘明为家,爹当着男同学,不!还有两个女同学的面,骂我,女同学一直在旁边笑!我,心里好过吗?我,脸上有光彩吗?不是你告诉爹妈,爹妈怎么会跑到刘明为家里去找的呢!” 李生友说:“傍晚时,刘明为在我们家大门口,来回走了好几趟!爹,早就看在眼里。爹问我时,我只是说,在大门口来回走的人,好像是刘明为,又没肯定说是刘明为!再说,你们打算去抢老钢的枪。你也听别人说过,老钢没发到人的枪,都放在装卸公司大院仓库里,海员兵团派了很多岗哨守着!那些装卸工人,个个又高又大。机械厂的工人,有几个有那大的个头?你们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李生原一边点头,一边对我说:“他们学毛 著作学得太少了,跟我们比,差得老远呢!我们一九六四年下半年,帮县委宣传部校对《毛 著作甲种本辅导材料》时,他们初二的学生,连搬书的资格都没有哩!” 李生友不服气地说:“毛 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你现在要参加抢枪,是学好了毛 著作?依我看,是不听毛 的话哩!” 李生原指着李生友,有些语塞地说:“你、你,不、 不要给我扣大帽子!” 李生友冷冷一笑,说:“你是我哥,我给你扣大帽子,对我有什么好处?才好笑呢!” 我在听着李生原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不知该说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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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听见李叔在门外叫:“生友,你出来有事!” 李生友听他爹叫他,指着书桌上的钱和粮票,对他哥说:“东坡是你的同学,他有事求你,按道理,应该由你出面帮忙。如果是我的同学求我,我决不会推辞的!”说完,打开房门,走到门外后,又回过身来,把门反拉垄。 李生原看着桌面的钱和粮票,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我静静地看着李生原,脑子里乱混混的,起初埋怨自己不该轻易答应张叔来县里买黄豆,接着抱怨银文叔不该一下子就把钱和粮票交给李叔。看见李生原两只手,在桌面上不停地把钱、粮票扒来扒去,又觉得李生原几天时间里,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李生原轻轻地敲了敲桌面,我抬起头,见李生原一边摇头,一边看着我。我十分尴尬地说:“对不起,我不该来找你的麻烦的!” 李生原使劲地转了转脑壳,问:“老江师傅牺牲的晚上,我怎么没见到你呀?” 我不明不白地点了点头,说:“我送走新兵后,碰见过刘明......” 李生原向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粗声粗气地说:“我不明白,自己当不了兵,为什么还要送别人!老实说,我听说自己当不了兵,我真想把莫金章抓住,狠狠地揍那家伙一顿!” 我有些糊里糊涂地问:“你笃定你被刷下来,是莫金章搞的鬼吗?” 李生原右手食指指着我,不停地在空中抖动,生气地说:“你入团的时候,我就反复告诉你,一定要学习雷锋同志憎爱分明的阶级立场。这次验兵搞政审,我就告诉接兵连的指导员,莫金章父亲政历有问题,不够格参军!” 我有些不理解地问:“莫金章的父亲不是供销社的职工吗?会有什么问题呢?” 李生原右手拍了拍桌面上的散满的钞票,似问非问地说:“你的阶级敏感性太差了!你忘了快到高考的前半月填报志愿的事了?” 我笑了笑,说:“当时,我只是个副班长,填报志愿意,是你和班主任凌老师掌管的,我怎么会知道呢?” 李生原点点头说:“哦,你可能不知道。莫金章他爹,是‘四清’下台干部,有贪污行为,被开党籍,保留工作的!” 我想了想,问:“你是说,你检举了莫金章的家庭政历问题,定兵的时候,莫金章报复你,才被最后被刷下来的。那我被刷下,是不是也是莫金章搞的鬼呢?” 李生原向我摆了摆手,问:“先不说这个了!我问你,该不该给江师傅报仇?” 我想了想,反问道:“你知道谁是凶手呢?” 李生原有些不耐烦地说:“这有什么疑问?凶手肯定是钢革司嘛!” 我自言自语地说:“开枪的人只有一个呢!” 李生原站起身,张大嘴巴,瞪了我一眼,很气愤地说:“没有钢革司组织抢枪,怎么会有人向江师傅开枪呢?我们去把钢革司抢的枪,帮助收回来,就是用实际行动为江师傅报仇!江师傅的血,决不能白流!” 我刚要发表自己的看法,李生友在门外叫吃面条了。 |
我打开房门,见堂屋用芦蓆吊顶的天花板下,吊着一盏支数不多光的灯泡,用纸盒盖内糊和香烟盒锡箔做成的伞形灯罩,罩在灯泡上,使电灯亮度提高了不少。 两碗面条正在房对面的饭桌上冒着热气,银文叔和李叔、李婶站在饭桌旁不知在谈论什么。 银文叔见我走出房间,指着电灯对我说:“县城的人,比我们乡里人乖多了!你看这电灯,做了一个灯帽子,亮多了。不花钱,又节约电,该有多好啊!” 李叔笑着说:“这不是城里人乖不乖,而是读书不读书的事!这都是老大想的点子。老二少读三年书,只会出力气,就想不出这样的点子!” 站在李婶身后的李生友,指着吊灯,不服气地说:“这有什么了不起?凹面镜聚光,我们也学过。哥不做,我肯定做。” 李婶回过头,对李生友使了一个眼色,指了指呆坐在书桌旁的李生原,示意李生友回房间。李生友张了张嘴,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低头走回房间,关上房门。 李婶笑着对我说:“上次过端阳,你说我做的菜好吃。即日天太晚,家里连猪油都没有一点。鸡子下的蛋也只剩下一个,我只好用棉油炒了做码子,面条肯定不合你叔的口味,对不起你和你叔了!” 银文叔笑对李叔着说:“我们乡下人,不会吃味道。这么晚了,还吵闹你们,真的不应该!”又回过头对我说:“天气不早了,我们快点吃,不要耽搁你叔婶休息!” 我点点头,走到桌边,左手端起面碗,右手拿着面碗上的筷子,准备喝汤。 李叔对我说:“你陪你叔坐着吃,我和你婶先去洗洗脚,生原会来收碗,安排你们洗漱、睡觉的。” 银文叔接着说:“多谢、多谢!你们先去休息吧。” 李婶说:“明天买黄豆的事,我们已经给老二说好了,怕是明早我们起不来,他们哥俩会帮你们买好的。” 银文叔笑着说:“这个,我们放一百二十个心,真的难为你们了!” 李叔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拉着李婶,向后屋走去。 银文叔目送李叔、李婶离开堂屋,招呼我坐到他老的桌对面,一边吃,一边用筷子头指着李生原兄弟闭着的房门,问:“明天卖黄豆的事,和同学讲妥了吧?” 我吞下一口面,说:“还没说到买黄豆的事呢?” 银文叔把挑起的面条,放加碗中,接着问:“你老是背着挂包,是不是想去县医院,去县人武部啰?” 我接连吃了好几口面条,小声说:“你老别冤枉我了!我哪有时间想这些事呀?” 银文叔不高兴地说:“不是冤枉哪个!只要是一个男将,答应人家的事,就不能反悔!千难万难,答应别人的事,就不能喊难!” 我两眼盯住银文叔的眼睛,银文叔避开我的视线,低头大口吃起面条来。 不一会,李生原打开房间门,走到堂屋,见我和银文叔的空面碗放在面前,伸手来收碗筷,我赶紧把银文叔的碗筷收到我的碗筷一块,对李生原说:“我叔家里有人拉板车,他老会用驴子。如果明天买黄豆影响你开会,能不能把你家那部旧板车借给我们,我们自己去拉!” 李生原笑着说:“一部旧板车,哪能装得了两千后黄豆?你真是开国际玩笑呢!” 银文叔两眼直愣愣地盯住李生原,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
李生原两眼笑眯眯地看着银文叔,就是不讲话。 银文叔眨了眨眼睛,满脸疑虑对李生原说:“看来,你是有办法的。是不是想大叔劝劝你的爹妈,让你明日去开会呀?刚才,你们在房里讲话时,你爹给我讲了枪的事。如果真想要大叔我,去劝你的爹妈,那我真的要倒过来,劝劝你才对哩!” 李生原收起笑容,问:“你老劝我什么?” 银文叔接着说:“去年,我们小镇也像县城一样,有一个人被不知哪来的人,开枪打死了。这个被打死的人,其实,并不是镇上钢革司最大的头头!他一家有六个人,就靠他一个人的工资养活,他的媳妇只是去柴洲砍砍柴火,贴补家用。两个老的,都六十来岁了,浑身上下都是病!两个小伢,大的不到十岁,小的才五岁。他被打死后,两个老的哭得死去活来,哪个见了不流眼泪?......”银文叔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从腰间摸出我还给他老的黑头巾,一个劲地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李生原呆看着我,我手上拿着碗筷,只好点头告诉他,银文叔说上是真人真事。 我和李生原刚要离开堂屋,银文叔指了指李生原,问:“你和东坡,哪个年纪大些?” 我看了看李生原,对银文叔说:“我和生原都是丁亥年出生,一样大的年纪。只是生原是头二月生,我是十月生。” 李生原笑了笑,对银文叔说:“我是年头,东坡是年尾,我快大东坡一岁了!” 银文叔点点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生原,说:“你们俩都二十出头了,我像你们一般大年纪时,都有两个伢了!” 李生原不以为然地对银文叔说:“现在是新社会,怎么能与你老那个时候比呢?这次新兵走,我没走成,彭参谋说,下半年还要招一次兵,我还准备去当兵呢!” 听李生原这样讲,银文叔指了指我,哈哈大笑起来。 李生原被银文叔笑得有些莫明其妙,就对银文叔说:“你老坐一会儿,我和东坡去厨房洗碗了!” 银文叔对我和李生原挥了挥手,说:“你们去洗碗,别忘了明天买黄豆的事!” 李生原只是对银文叔点了点头,扭头就往后屋走去。 我跟在李生原的身后,刚离开堂屋,他就回过头问我:“你叔笑什么?” 我想了想,说:“我估计,是你提起彭参谋,他老才大笑的。” 李生原从我的手上接过碗筷,放到锅里的剩面汤中,拿了抹布,一边洗锅碗,一边对我说:“提起彭参谋,有什么好笑呢?” 我回答说:“我也告诉他老,说彭参谋讲,下半年还要接一次新兵,他老不相信有这事!” 李生原提起耳锅,倒掉脏汤,用清水涮了涮锅碗,把洗好的碗筷放回碗柜,又往锅里倒进两瓢清水,然后抽开炉门。接着推开后门,一手提着小木盆,一手拿着毛巾,走回来。放下小木盆后,从墙边提来热水瓶,往木盆中倒好水,对我说:“生友告诉我,今晚,你叔与生友一块睡,我们俩睡驴栏后面的小茅棚,跟驴子做伴!你先把水端给你叔去洗,我在这里烧水。” 听李生原说完,我把小木盆里的毛巾扭干,还给李生原,告诉他,我背着的挂包里带了毛巾,说着,就端着水盆,去了前面堂屋。 |
@321网友好! 我如是解读您发来的标点符号: 我要说两句的事(两个句号), 您可以一句(句号), 或半句(逗号)即可道明。 我还想说的事(冒号), 尽在您不言之中(省略号)。 看我帖子的网友,绝大多数是潜水高手! 我由衷希望大家给我的猜想评分! 这是因为321网友,在我大弟帖中,给我打了两个五分。 我渴望着及格哩! |
我端着半小木盆水,来到堂屋,见银文叔正坐在饭桌旁的小竹椅上,脑戴像钓鱼一样,一低一仰,打着瞌睡。 我把木盆放在他老的脚前,从挂包里拿出擦脚毛巾,放入盆里后,轻轻拍打他老的肩膀,他老脑戴停了下来,低着头,小声嘀咕地说:“你现在到、到外面走,办事难、难、难着呢!背、背、背不到语、语录,才、才不行呢!” 我小声喊道:“洗脚啦,洗脚夫啰!” 银文叔接着嘀咕说:“哦,哦,是洗脑,是洗......”原来,银文叔在做梦,说梦话,后面嘀咕的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我使劲拍打银文叔的手背,不断地喊:“银文叔,银文叔!” 银文叔慢慢睁开眼睛,问:“哟!这是在哪里?” 我笑着说:“在我同学家!” 银文叔抬起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重重地打了自额头两巴掌,笑着说:“人老啰,坐着就打瞌睡了!” 我摇头说:“你老不是老了,是太辛苦了!你先洗脚,洗脚毛巾放在盆子里!” 银文叔低头看了看小木盆,把我的洗脚毛巾抓起来,扭干后递给我,说:“我走过路的脚,太臭,别把东家的毛巾搞邋遢了!” 我推开他老的手,说:“这是我带来的毛巾。” 银文叔没收回去,还是把毛巾塞到我手里,问:“板车的事,说好吗?” 我看着银文叔紧绉的眉头,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银文叔对我挥手,说:“我洗脚的事,不用你管,我洗完脚,把脚放在盆边沥一会儿,就干了,你快却找他们兄弟俩,睡觉前,把板车的事,搞落妥。要不,怎么能睡着觉呢?” 我突然想起李生原安排银文叔和李生友一起睡,就对他老说:“你老洗好脚,就在前面房里睡,你老可给老二说,要他把明天的板车搞落实!” 银文叔摇头说:“我还是和你一块睡,和他们兄弟睡,我怕他们嫌弃我呢!” 我说:“你老别小看李生原,他说定的事,一般是不会改的。我们睡觉的安排,是他告诉我的,他和我,去驴棚后面的小屋睡。” 银文叔轻轻点点头,说:“我刚才做梦,都梦你张叔在讲我的坏话。睡觉的事,客听主排,我不说什么了,板车的事,还是你找老大搞妥的好!要是明天不把黄豆买回去,你张叔讲起人来,你会承受不起的!” 我迟疑了一下,拿着毛巾,回到后屋。 见李生原给炉子换出的蜂窝煤球,放在炉边地下,拿起火钳,准准扔到屋后,被李生原拦住,说:“清扫驴棚,要用废煤球的!你快去把洗脚盆的水,端到屋后倒,不能倒在街上!” 我故作为难的样子,对李生原说:“我叔要我找你,把明天板车的事搞落实,不然,他老就不肯洗脚!” 李生原笑着说:“你叔的脾气还挺怪哩!这样吧,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提起彭参谋,你叔会大笑!” 我吸了一口气,说:“我叔讲,国民党军队的参谋,如果没有带‘长’,放屁也不会响的。意思说。你和我一样,也把彭参谋的话听真了,他老才觉得好笑的!” 李生原瞪大眼睛说:“如果军队不搞减薪去衔,彭参谋可能早就一杆三星,应该是个连级干部了!现在看来,一个连级干部,在你叔的眼里,还不算一回事哩!哎,今年下半年,去部队当兵,一定多干几年,只提干不行,当个连级干部也不行哩!” 我急着说:“当兵,如果今年还有接兵,也是下半年的事。你还是先说说,明天板车的事,要不,我叔不肯洗脚呢!” |
@323网友好! 我在福建生活十八年,亲身感受过福建人的聪明才智和贵族精神。 我以为,福建人之所以聪慧,主要是因为谦逊。 泉州音乐家协会的副 施定其先生(前年仙逝),是教会我谱曲的导师。在教给我怎样为一首曲子定调时,他老风趣地说:“湖北人有声乐天分,定调只须动嘴就行。” 我着急地说:“施老师,您直说吧!” 他老故意双眉紧绉、两只眼睛望着天花板,似乎超强用脑。过了一会,对我说:“要说这个,我还是向你们的老乡骆季超同志学来的呢!我,不敢好为人师。你既然要我说,等我想明白了,再说。” 接着,施老又作沉思态。我,则静静地望着他老。 过了一会儿,施老先生微笑着说:“我们福建人,尤其不善于口头表达。其实是一只没有长嘴的虫子,而且,还被大门关着。不像你们湖北人,有两张嘴,而且都长在头顶上,谁想扪你们的嘴巴,都难呢!”说完,他老望着窗外的两棵白玉兰树,这再讲话。 我想了不知多久,怎么也想不出施老先生到底在说什么。 心情一紧张,就想上厕所。我走出创作室的房门,在卫生间碰上一位莆田战友,把施先生的话告诉他后,他笑着说,施股长叫你猜谜语,用谜语教你定调的方法哩!” 我从卫生间回到创作室,施老两只眼睛笑眯眯在望着我。 我只感觉到脸上发烧,不好意思地说:“您给我猜的谜,我猜不着。” 施老先生笑着说:“你想想福建和湖北的简称,那就是谜底,也是定调方法。” 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抱着脑戴想了一会儿,然后站到施老面前,像接受老师的背书检查一样,一古脑把自己想出的答案,向他老报告。 施老先生听完后,笑着说:“方法,是你想出来的。你,是你自己的老师。再不要叫我老师,我们是战友!” |
李生原欣然一笑,眯着眼看着我。然后走到我的面前,双手一起拍打我的双肩上,小声说:“看着我!” 我抬起头,看着李生原的眼睛,见他的眉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舒展,开玩笑地说:“我看清楚了!你的眉毛密度,每平方厘米一百四十四根!” 李生原举起右手,在我左肩上重重落下,笑着说:“我承认你的数学、物理比我学的好,但是,你的政治成绩不如我,特别是心理素质不如我!我双手压地你的双肩上,感觉到你心脏跳动加快。这说明,你刚才,在撒谎!去当兵,绝对不能当侦察兵!” 我推开李生原的双手,大声说:“我没撒谎!我们下后来的时候,我叔告诫的事,你又不是不晓得!” 李生原歪着脑戴看了看我,说:“咿哟!生气了?还没去部队呢,对不能当侦察兵不高兴呀!少一架板车算什么难事?你去告诉你叔,我叔仓库里有一架板车,明天我向我叔借用一下,不就行了!” 我笑着向李生原挥过去一拳,李生原一闪躲开,笑着对我说:“刚才,我们俩都忘记一件事!” 我想了想,说:“好像没忘记什么事呀!” 李生原从墙边洗脸架上拿着脸盆,打开锅盖,试了试水温,拿起水缸上的竹浇筒,舀了一筒水,对我说:“你挂包里肯定有洗脸毛巾,端上前去,给你叔洗脸。” 我点点头,说:“你想得比我周到,真会办事!”说着,从李生原手上接过洗脸盆,往前面堂屋走去。 银文叔见我端着脸盆上前来,立即把两只脚从小木盆边放下来,对我说:“不要洗脸水!刚才没洗脚前,已经用这盆里的水,抹过脸了。”说着,就弓腰准备端盆子。我跑上前,用脚把小木盆扒开,把脸盆放在小木盆上,接着把李生原说的板车的事,一字不漏地背了一遍。银文叔接连说了几个好,就准备走进房间。我拦着他老,告诉他老,让我先给李生友打一下招呼后再进房间。他老告诉我,说李生友已经叫了几次,要他老进房间睡觉,因为没听到明天板车的确切消息,才没进房间的。听他老说明情况后,我端起小木盆和脸盆,就往后屋走。 李生原见我回来,迎上来接过脸盆和小木盆,见脸盆里的水,还干干净净的,问:“你叔不同意借板车?” 我答:“怎么会呢?他老说,洗脚前先抹了把脸的。” 李生原端着两个盆子,走到洗脸架旁,把脸盆放回洗脸架上,招呼我洗脸,端着小木盆去后屋外倒水。回屋后,李生原见我站在原地未动,又在洗脸架上取下毛巾,把脸盆放在我面前的地上,自己蹲下,洗起脸来。我赶快取下身上的挂包,拿出洗脸、洗脚毛巾,把挂包挂到脸盆架上后,返回来蹲下,和李生原一起洗脸。 李生原洗好脸,把毛巾凉回洗脸架后,又到锅里把洗脚水舀进小木盆。我蹲下来扭毛巾时,听见李生原说:“你把脸盆端着,和我一起去后屋!” 我站起身来,边擦脸,边看李生原: 见他右手端着小木盆,左手捏着墙上垂下电灯开关拉线。 我赶紧端起脸盆,取下洗脸架上的挂包,端着洗脸盆,走出后门。背后传来李生原“咔嚓”的关灯声。 |
@327我对下联:苏小苏大苏老泉 横批:古是今非 |
紧接着,前面驴子打喷嚏的出气声和蹄子踏地的“嘚嘚”声传来。 李生原对着驴棚吼了一声“贱!”驴棚里再没动静了。 我笑着说:“你家这头老骒驴还真听话,你训它,它真的不劣了!” 李生原端着小木盆,从我身边走过去,把我们睡觉房间里的电灯打开。我借着亮光,瞧了驴棚一眼,见驴棚里不是原来的灰色老骒驴,而深绛色驴子。我以为驴子明天要帮助拉板车,进睡觉房间后,我把挂包挂在芦苇墙上插着的镰刀把上,脸盆放在地上,扭了一把毛巾,一面擦脖子,一面问李生原:“你家的老骒驴呢?” 李生原说:“搬运社搞斗批修,说骒驴是吃公家饲料怀的崽,应该归公,把骒驴牵走了。给的这头,是小叫驴,还真的不怎么听话呢!” 我接着问:“你们家平时,不是自己割草喂驴子吗?” 李生原用鼻子哼了一声,说:“钢革司派来的一个革委会主任说,要割资本主义尾巴,谁家骒驴下的崽,统统冲公,再不准私人有驴子!” 我再问:“明天运黄豆,有没有驴子拉车?” 李生原说:“你没听我爹说,明天运黄豆,算我们兄弟俩为你们豆腐店做小工,用我家自己的旧板车!” 我听清楚了明天的事,不再问什么,把毛巾放到脸盆里搓了两把,扭干后,挂到挂挂着挂包的镰刀把上,接着把脸盆的脏水,端到门外倒掉。 进房时,见李生原从床铺底下在摸什么。不一会,他摸出一个旧木板钉成的小矮凳,放到小木盆边,招呼我坐到床铺上洗脚。 我坐上床铺,脱掉脚上的鞋袜,把脚放进小木盆,李生原马上伸脚踩在我的脚上,问:“你明天去不去参加刘明为的会?” 我抽出双脚,躬下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脚丫子,从裤子口袋抽出擦脚毛巾,擦干脚后,把毛巾放到挂包上。李生原也擦干脚,端着小木盆出外倒水。 我脱掉棉裤,坐到床上。李生原走进屋后,关上用芦蓆做成的门,站在床边,对我说:“你不回答我的问题,看样子,还要来一场辩论才行。” 我看了李生原一眼,说:“电厂都快停电了,明天还要拉车,快睡吧!” 我的话音刚落,电厂的汽笛真的响了! 李生原三五下就脱下棉裤,爬上床铺,坐到我的对面,说:“还有几分钟停电,你告诉我,明天到底去不去开会?” 我愣了一会,说:“明天,刘明为的那个会,我劝你还是不参加的好。前几天机械厂的一场武斗,两派都死人了。那天晚上,要不是我是找错了砖窑,我肯定劝刘明为。一定他把我们这一派的人撤走的!” 李生原冷笑着说:“钢革司包围了机械厂,刘明为带人去解围,你却见死不救,还想要他把人撤回来,真是太右了!” 我不服气地说:“毛 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讲策略,争取不死人,怎么会是右呢?” 李生原瞪大眼睛,说:“毛 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而你的观点,就是不要我们和老钢争枪杆子,这不是右倾,难道还是正确路线不成?” 我吸了一口长气,说:“时过境迁,那时是共产党手里没有政权哩!” 李生原紧接着大声说:“现在硬工造手上也没有政权,被钢革司欺侮死了......” 没等李生原把话说完,电灯灭了,旁边的小叫驴也叫开了! |
@329网友,上完帖,又到那儿一游,给出下联:苏弟苏兄苏父文文文精彩 横批:相得益彰 我,真的不想去那地方了。我以为,父亲写的文章,写上儿子的名字,有点像父亲把自己的钱给儿子一样。只要父亲的钱,来路正当,在还没开征遗产税的情况下,谁管谁多事。 我年青的时候,就是因为创作界尔虞我诈,才离开的。 这也是我喜欢这里网友的原因之一。 老了,没有生活压力了,不需要去千方百计挣钱了,写写自己的经历。这世上,大抵只有一个“我”,而且这个“我”,只是一棵小草,与世无争,不会被谁眼红。自由自在,感觉真好。 谢谢您。 |
@334网友,那地方我不去了,你觉得是否可以这样联? 西湖畔伴西湖畔边有景 |
@336网友 “西湖畔”,是三个字的一词组,意即西子湖沿湖一带。 |
李生原在黑灯瞎火中大声吼道:“鬼东西,这么晚了,叫这么大的声音,与我唱对台戏!别嚷!” 尽管李生原扯着嗓门嚷,毕竟没有驴的嗓门大! 我只觉得一阵风扑面而来,接着棉被掀到我的腿上,连忙问:“你要做什么?” 李生原粗声粗气地边下床边说:“我去把驴的嘴里套进铁链,不然隔壁左右又要骂人了!” 我掀开棉被,把枕头边的棉裤摸着穿上,正要下床,只听得小叫驴一声长啸,从门前冲过!我借着门外的星光,见李生原跟在小叫驴的后边,一晃而过。来不及穿袜子,赤脚穿着球鞋,赶出去,急问:“驴子跑了?” 李生原气呼呼地说:“鬼东西,肚子饿了,可能跑到江堤边吃草!你穿棉裤吗? ” 我急答道:“穿了!” 李生原忙说:“你快帮我跟着它,我套上棉裤就来!” 我“哦”了一声,跟着驴子追去。 没跑出几步,赤脚穿鞋,鞋特别大,一脚把右脚上的球鞋踢了出去! 幸亏刚好长江上的轮船探照灯扫过来,让我看见球鞋,躬腰拣起,来不及套上脚,就赤着右脚,跟着小叫驴跑。 不一会,跑到大礼堂后面的水塘边,小叫驴却拐弯向水边跑去。 我见小叫驴的黑影在水塘边的柳树旁,喝水喝的像小抽水机抽水一样哗哗地响,估计小叫驴可能吃干饲料了,要喝水,才拖着缰绳跑出来的,应该不会再跑。就轻轻走到水塘边,借着又扫过来的探照灯光,拣起地上的缰绳,这才坐到地上,把右脚板在自己的棉裤上擦了擦,把拿在手里的一只球鞋,套在右脚上。 刚扭头看走过的路,见一条黑影飞快向礼堂跑去,就冲着黑影大声喊了一声“李生原!” 谁知黑影听见我的喊声,没有再向前跑,却站在那里不动!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吼道:“这驴子是要喝水,不会去吃草的!” 我喊过后,那黑影突然蹲下来! 我觉得有些奇怪,难道黑影不是李生原?为什么听到我的喊声又停下来呢?想到这里,就把小叫驴的缰绳头,牢牢地绑在柳树树杆上。 紧接着,我向蹲着的黑影急跑过去,黑影“嚯”地站起来,吓了我一跳! “你听,你听!”是李生原的声音! 我不高兴地冲着李生原说:“是你呢!怎么不回我的话?” 李生原依然小声说:“不讲话!注意听。” 我侧耳听,哟!是大礼堂楼上传来闷闷的喊叫声! 我小声说:“好像是人的喊叫声,怎么会闷闷的呢?” 李生原凑过身子,小声说:“和生友同班的女同学黄小丽,她爹是县委的黄秘书......” 我小声说:“黄小丽跟着我,去小镇搞过大批判,她爹怎么啦?” 李生原小声说:“江师傅牺牲的那晚,黄秘书腿不方便,没有跑,结果被钢革司从家里抓起来,关在大礼堂的三楼。听说,每天停电后,有人塞住他的嘴,揍他!” 黄小丽的爹,是县委办公室的秘书,右脚腕先天性畸形,走起路来,身体会两边扭来扭去。高二时,我们搞毛 著作选读甲种辅导材料校对时,就是他组织的。他本来是湖北省委写作班子“龚同文”的成员之一,由于上有老父老母,下有四个小孩,黄小丽是他家最大的孩子。他多次向龚同文提请求后,才调回县来的。他回来做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编辅导材料。他虽然是省里下来的人,可是没有一点大机关人的架子,我们学生都愿与他谈天说地。 李生原见我不讲话,狠狠打了我右肩一巴掌,说:“你给我把驴子牵回家,我去大礼堂楼上看看!”说着就要走。 |
@冥钓融 上完帖,再试试: 黄鹤楼搂黄鹤黄昏难受 |
@344网友: 再试试: 歌舞廰聴歌舞廰是人非 |
@346网友: 我再试试: 忠义廰聼忠义忠字费猜 |
@348网友: 这下动笔,对下联: 半山亭停半山半途而废, 仄平平平仄平仄平平仄 文化馆管文化文令志飞。 平仄仄仄平仄平仄仄平 |
我一双手紧紧抓住李生原的左手,慌忙问:“钢革司的总部从大礼堂搬走没有?” 李生原用力甩开我的双手,说:“没搬走!” 我又伸出双手,紧紧把李生原的左手抓住,低声吼道:“你想送去挨揍?那可不行!” 李生原还想甩开我的双手,甩了两下,我没松手。李生原也低声吼着问:“你快说怎样才行?” 我仍然抓住李生原的手,丝毫没有放松。想了想,说:“黄秘书回县没有几年,钢革司肯定没抓住他的什么材料,才在深夜偷偷打他的。钢革司既然怕公开这个事,我们可想法公开这个事,不让他们这样整黄秘书!” 李生原愣了一会儿,不再想挣脱他的左手,转过身来,小声问:“有什么办法公开?” 我放开李生原的左手,说:“我在这里等你,你先把小叫驴牵回家,我自然有办法。” 李生原没有说话,走到驴子那边。不一会,返转回来,说:“你拴得很牢,先按你的办法去办,回来时再牵驴子。” 我说:“现在,我们去人武部门口碰碰运气。” 李生原问:“去那里碰什么运气?” 我说:“机械厂武斗的那天晚上,我发现人武部门口站岗的,是县中队二班的,快一个星期了,应该轮到一班的了!” 李生原恍然大悟地说:“你是说县中队一班带我们搞过军训,碰到一班的战士,他们可放我们进人武部。可是进人武部,与公开钢革司暗地里整黄秘书,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说:“人武部的张科长是军管会政法组长,我们把黄秘书的有关情况,告诉彭参谋,请彭参谋转告张科长,这样,就把钢革司整黄秘书的事,向军管会公开了!” 我说完自己的想法,李生原过了一会儿,才说:“走吧!我们先去碰碰运气,如果不是一班的,我们就向二班站岗的求求情。” 李生原说着,就拉我从大礼堂后面左边的小巷子穿过去。快到人武部大门时,见前面走着两个当兵的,左边的矮个儿背着冲锋枪,右边的高个儿背着步枪。 我轻轻拍打了一下李生原的胳膊,小声问:“你看左边的一个像不像赵班长?” 李生原伸了伸脖子,低了低脑袋,说:“有点像!” 我立即对着两面的前个黑影,小声喊道:“赵班长!” 两面两人立即停下脚步,大声问:“谁?” 我答道:“是老高三一班的牛东坡、李生原!” 前面的矮个儿不知与高个儿说了什么,高个儿继续向前面走去。 李生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惊叫着说:“真是赵班长!我们的运气真好!” 听见李生原的惊叫声,我马上跑过去。看着赵班长大大的脑袋,短短的脖子,立即向他做了个立正动作,报告说:“班长同志,我们想向彭参谋汇报一个重要情况,请你指示!” 赵班长叫过“稍息”口令后,笑着说:“快零点了,彭参谋早就寝了!” 我又立正报告说:“班长同志!六天前,牛东坡曾见过彭参谋,今晚要向他报告的情况十分重要!” |
赵班长说:“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如果五分钟后,彭参谋未到,那就等明天白天再报告!” 李生原着急地说:“那可不行!赵班长,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刚才听见大礼堂的楼上有打人的声音,好像是县委办公室的黄秘书挨打了!” 赵班长反问道:“是现在?” 我回答说:“是!是黄秘书很痛苦的叫喊声!” 赵班长听后,斩钉截铁地说:“走!我替你们去报告!”说完,就带着我们跑步到了人武部大门口的哨位处。 我和李生原站在哨位旁等候,赵班长跑步进人武部宿舍区。 约五分钟后,张科长、彭参谋跑步过来,赵班长紧紧跟在后面。 彭参谋跑到我和李生原的面前后,又退到旁边,让我们正面面对张科长。 张科长问:“你俩真的听出,是黄秘书的声音吗?” 李生原肯定地说:“是他的声音!现在去听听,就知道了!” 彭参谋问张科长:“要不要我回宿舍拿手枪?” 张科长大声说:“忘记‘三不’了?” 彭参谋立正回答说:“骂不还口,打不动手,打死不开枪!” 张科长接着问:“带手电筒吗?” 彭参谋还是立正姿势,回答说:“三节电池的手电筒!” 张科长转过头,对我和李生原说:“我和彭参谋去处理情况,你们两人的任务完成了,请回去!” 李生原碰了碰我的手,说:“报告张科长,我和牛东坡请求参加行动!” 我立即接着说:“我和李生原请求参加行动!” 彭参谋也说:“小牛、小李情况熟悉,批准他们参加吧!” 张科长对彭参谋大声说:“不行!我俩处情况,是军管需要。如果让他俩参加,我们的行为,就构成支派没支左!你先留下,和他们谈谈,你把手电筒给我,我先去大礼堂楼上看情况!” 李生原向张科长求情地说:“还是让我们跟着去,您一个人去,会有危险!” 张科长大声吼道:“这是命令!”说着,就向大礼堂跑去。 彭参谋对我们说:“如果你们担心张科长有危险,就赶快回去!” 李生原问:“今年下半年还接新兵吗?” 彭参谋说:“几天前,牛东坡和我谈了近一个小时。你问的问题,我告诉过牛东坡。六六、六七两年未接新兵,这次接的新兵,还不能完全顶下一九六二年的老兵。赵班长,就是六二年的老兵。我估计,下半年,一定还有一次征兵!” 李生原又碰了碰我的手,我转过脸,对李生原说:“我们回去吧!多缠住彭参谋一会儿,张科长就会多一份危险!” 彭参谋对李生原说:“牛东坡说的对!你问的问题,我已经讲明白了!我走了!”说着,就向大礼堂跑去。 |
我看着彭参谋黑影很快消逝在夜幕里,回头见李生原正走近赵班长的哨位。 我张嘴正要叫李生原,只听见赵班长大声对他说:“干什么?我在执勤,请不要靠近我的哨位!” 李生原稍有犹豫后,停下来,小声问:“赵班长,你真的当了六年兵?” 赵班长大声说:“请你不要与哨兵拉呱!赶快离开!” 李生原不高兴地说:“刚才你都帮过忙。怎么一下就变成这个样?” 赵班长依然大声说:“刚才我不在哨位!” 我走到李生原身边,小声说:“快走吧!要问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商量。”说着,我拉起李生原的胳膊肘儿,离开赵班长的哨位。 没走几步,李生原挣脱我的手。我问:“你想干什么?” 等了一会儿,李生原以很不甘愿的口吻说:“我还是想去大礼堂前面看看!” 我想了想,说:“你忘了?军训时彭参谋经常讲的一句话!” 李生原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军训时,彭参谋说的话多呢!我怎么知道你要问他说的哪一句话!” 我说:“就是那句军人以、以、以什么为、为......” 李生原笑了笑,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嗨!我们现要又不是军人,我为啥要一定听张科长的?走,我们去大礼堂前面听听动静!”说着,就拉起我的手。 我甩开李生原的手,说:“我们现在是在和军人打交道,不执行军人纪律怎么行?再说,小叫驴就拴在大礼堂的后面,现在夜深人静,在大礼堂后面听动静,与大礼堂前面有什么区别?我们可以先把小叫驴牵回家,再来听动静,也一样!”我说完,就自个儿走到刚来的路上。 我没走出两步,李生原也跟了上来。 一路上,我俩谁也没开口讲话。不一会,我们来到大礼堂后面的水塘边。走近柳树 一瞧,我和李生原异口同声地相互问道:“驴子呢?” 我走到柳树下,摸了摸树杆,告诉李生原说:“树杆上没有缰绳。”没有听见李生原回应,扭头看,见李生原的黑影正蹲在地上做什么,便问道:“摸到缰绳没有?” 李生原不高兴地说:“见鬼了吧!想摸摸地上的蹄子印......” 李生原的话还没说完,大礼堂前面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 |
“张科长!”听到枪声,我立即联想到张科长的人身安全,惊恐地大叫一声,接着就向路上跑。 李生原从后面追上时,大礼堂前面三楼上的一束手电筒光横扫过来,紧接着传来喊声:“谁?” 见此情境,我和李生原赶快趴在地上。 “谁要你开枪的?”像是刘喜木的责斥声。 “好像有人在下面走动呢!”像挡着我背语录的矮个子男孩的声音。 “没看到什么,怎能随便开枪呢?”这句话说的长,我听出是邹炎起的怪罪声。 李生原爬到我的身边,小声问:“你听出来吗?楼上好像有几个人讲话!” 我小声问:“你觉得后面说话的那个,像不像邹炎起的说话声?” 等了一会,李生原小声回答说:“如果后面说话声是邹炎起,那末前一个粗嗓子,就是刘喜木!只是中间的一个男伢的声音,我听不出来。” 我把和银文叔在后街口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李生原叫了一声“糟糕”,就一跃而起,向大礼堂前面去冲去。我也爬起身来,紧紧跟在李生原身后。 没跑几步,就听见大礼堂三楼上传来矮个子男孩的哭叫声:“我就是不交枪!就是不交枪!” “吵什么?”莫金章的问话声。 “他们两个打黄老保,肯定把工造引来了!我才开枪的!”矮个子男孩的辩解声。 就在这时,我们前面几米远的地方,对着大礼堂三楼窗口,射出一束贼亮的手电筒光! 只听见莫金章吼叫:“快给我枪!” 紧接着,只见那窗口火光一冒,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然而,枪响过后,那束手电筒光,依旧照射着那窗口。 我立即爬到李生原身边,急促地说:“爬到那窗子底下去!”说着,自己就向前爬去。 没爬多远,见前面地上趴着一个黑影,我没敢再往前爬,就趴着不动。 紧接着,楼上响起的一阵长、短枪的射击声。 只见黑影前面,又一个黑影跃起。 借着天上星光,看见前面那个黑影,正是彭参谋! 我想,还趴在地上的那个黑影,肯定是张科长了! 尽管楼上的枪声、对灯光判断的争论声,响成一片,那灯光虽说亮度减弱,依然照着那窗口。 我刚爬到张科长的解放鞋边,不料!张科长猛地翻滚,一下把我压在他身下,用力抓住我的后衣领,厉声问:“谁?” 我一面用手拉住前衣领口,一面急答:“牛东坡!” 张科长“哦”了一声,松开我,急问:“李生原在哪里?” 我慌忙往灯光处指了指。 张科长吼道“添乱!” 我赶快纠正说:“离灯光还有点远!......”还想解释什么,只听得楼上大叫:“黄老保没啦!黄老保没啦!” 张科长声音短促地说:“黄秘书得救了!你们快回去!”说完,立即爬起,向大礼堂前面跑去。 我见张科长一下不见了,赶紧沿着墙脚,跑到大礼堂后面,然后上路,向李生原家里跑。 |
才跑出几步,突然想起我趴在地上,与李生原分手的情景,立即回过头,对着还亮着手电筒暗红光的地方,小声喊李生原的名字。 就在这时,大礼堂前面传来不少人的叫骂、争吵声。我跑到手电筒处,见手电筒由几块破砖支撑着,赶快从地上拣起手电筒,关上开关。正要离开,听见莫金章扯起嗓门说:“造反派战友们,敢死队员同志们!正当我们即将从黄老保口中找到假夺权、真保皇铁证时,工造铁杆保皇派,用声东击西的手段,竟敢从我们司令部,把黄老保抢走!我估计,铁杆保皇派一定以为,前几天是战场的机械厂,那里最保险!这伙狗强盗,一定躲回老巢了!几分钟前,我已经派出刘喜木、邹炎起去追工贼!你们是敢死队员,现在需要你们为保卫革命成果,从工造老巢,再把黄老保抓回来!有没有信心?” 莫金章的问话声,并没引来一呼百应,而是引起了一阵嘈杂声。我立刻意识到,莫金章很有可能派人来,寻找这手电筒。于是,我拿着手电筒,就往李生原家里跑。 跑到李生原家草棚的小巷口,见一条黑影挡在那里,我马上回头,想往别处跑,就在挪开脚步时,一个极耳熟的怒吼声从背后传来:“回来!” 我停下来,没有劲多想,小声问:“是李生原?” 黑影依然怒吼道:“是我!银文叔。” “原来是银文叔,吓了我一跳哩!”我口对心说着,又回过来,跑到银文叔身边。 银文叔粗声粗气地责备道:“身上有没有打伤哪里?” 我没顾上回答银文叔的问话,急忙问:“李生原呢?” 银文叔没好气地说:“正在草棚里挨骂哩!” 我又问:“驴子呢?” 银文叔似乎怒气消了一点,边走边说:“听到驴子叫的时候,我和小李,还有他爹,都起来了。跑到驴栏和草棚一看,你们人,驴子都不见了。刚开始,我们三人找错了方向,跑了一截瞎路,还是小李突然想起来,说驴子可能吃了干饲料,像以前一样,挣松缰绳,跑到大礼堂后面,去喝水了。这才回过头来,找到大礼堂后面的水塘边,发现驴子拴在树杆上。小李刚牵走驴子,就听见大礼堂枪响!小李爹要我回来,说他地方熟,让他找你们。谁晓得,小李爹把大儿子找回来,却没见到你,说你往开枪的地方跑了!你这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爹妈交代呀?” 听完银文叔的诉说,我真有点感到意外。我立即解释道:“我和生原也没想到会这样,只是担心彭参谋......” 我的话还没说完,银文叔又生气了,大声说:“别撒谎了,小李爹,听小李哥说什么彭参谋,就甩了他哥一耳光!” 我有些不明白李叔为什么要打李生原,刚想问银文叔,草棚里传来李生原的喊叫声:“我们真的碰见彭参谋了!” |
再走近几步,听见李叔小声批评李生原道:“你别到我面前玩花榜眼!你从小是我一手摸大的,身上有几根毫毛,我都清楚!你呀,真的没出息!那个刘明为,比你还低一个年级,他的司令,是自己封的,有什么好怕他的?他要你去死,你就去死?” 李生原大声吼道:“刘明为的司令,是红卫兵选的,不是他自己封的!” 李叔冷笑一声,说:“红卫兵选的,他拿干部多少级?” 李生原还是大声喊着说:“现在,干部,早就被破‘四旧’破掉了!现在的领导,都叫勤务员!” 李婶插嘴说:“你就不能向生友学?为么事动不动就和你爹大嚷大叫?” 李生原不服气地说:“他老冤枉我哩!我哪有听刘明为的?我哪有去抢枪?” 李爹气愤地说:“你没有去抢枪,钢革司为什么对你开枪?还有,你去抢枪不说,还带着人家小牛去抢枪!这不,小牛他叔,去找小牛,现在还没回来!如果有什么闪失......” 听到这里,银文叔一面用手推我,一面应声,说:“东坡回来了!” 我走进草棚,李家四口人立刻围了上来。借着地上放着一盏马灯灯光,我看见李婶扯起自己的棉衣大襟,不停地擦自己的眼睛。我想,李婶可能是被吓哭了。 李生原走到我的面前,挥起拳头,对我打来!我赶紧躲闪,他的拳头,打在我的胳膊上,接着恶狠狠地问:“什么情况?” 李叔不高兴地说:“什么‘什么情况’!人家小牛没去抢枪!” 我把和李生原分开后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把三节电池的手电筒递给李生原,说:“别忘记把手电筒交给彭参谋!” 就在李生原伸手接手电筒的时候,李叔从我的手上把手电筒接过去,拿在手上,倒看顺看,左看右看后,两只眼睛盯住我,问:“你们真的碰上彭参谋了?” 我解释说:“不是我们碰上彭参谋,是我们找小叫驴时,发现大礼堂的三楼,钢革司正在打人!我和生原听清挨打的,是县委黄秘书!才去县人武部找彭参谋的。是彭参谋把钢革司打人的事,告诉张科长。张科长带着彭参谋,去想办法救人的!” 李生原插话说:“我和东坡要跟着张科长去救人,张科长怎么也不同意!” 李叔接过他大儿子的话说:“张科长是抗日侦察英雄,他怕你们跟去了坏事哩!” 我解释说:“张科长是怕钢革司说他支持工造。”我看了李叔一眼,见他老有些不高兴,马上指着李叔手上的手电筒,接着说:“张科长真有办法,就是用这盏手电筒,把楼上的人引开,才得以上楼,把黄秘书救出来!” 听完我的介绍后,李生原笑着对他爹说:“怎么样,一说你老冤枉我了吧!” 李叔没理睬他大儿子,关切地问:“黄秘书被打成什么样了?” 我摇头说:“枪打的厉害,我在大礼堂中间,没看清大礼堂前面的事!” 李婶说:“黄秘书是个大孝子!为了年老的父母,把省里的工作都不要了!” 李生原对他妈说:“孝子是封资修的东西,早就批判的稀八烂了!” 李叔不满意地对他大儿子说:“不讲孝道,都像你一样忤逆不孝,和老子讲话,扯大嗓子嚷!这就是造反?这就是革命?人啦,都是父母生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是是天上掉下来的,也还是他的父母,一口饭、一泡屎,拉扯大的呀!”说着,又对银文叔说:“天不早了,睡不到几小时,就要起床了。我们走,等他们两人好睡觉!” |
李叔拉着银文叔走出草棚门,李生友提着马灯跟在后面,正准备出门。李婶拉了李生友一下,说:“给你哥他们把马灯留下,刚才在外面趴地,把身上搞脏了,洗洗了再睡!” 李生原对李生友说:“我跟你到厨房,打点凉水,和东坡洗洗手脸就行。东坡他叔对我们家不熟,你还是把马灯提走!” 我对李生原说:“还是我和你一起上前,简单洗一下,快点回来睡觉。”说着,我就走到李生友面前,对他说:“快走!” 李婶对李生原说:“这样也好,你也跟着,一起去洗吧!” 我见李生原没有对李婶的安排说什么,就推了李生友一下,说:“我们先走吧。” 到厨房后,李生友一面拿小木盆从水缸里舀水,一面对我说:“今晚,我爹发我哥很大的脾气,我哥肯定又想不通了!等下睡觉时,你要告诉我哥,他真是我的亲哥。是他小时候调皮时,我爹生气,才骗他是拣来的。只是我爹骗得太像了,说我哥是他老推独轮车给别人送货时,在路上拣来的。时间长了,我哥真的相信了爹的话,以为自己真是爹从外面拣来的!特别是我爹批评他,同时表扬我的时候,他更相信我是爹的亲儿子,他是爹从外面拣来的!” 我不相信地反问道:“哪有这样的事呢?” 李生友笑着说:“现在这个时候,我哥肯定找我妈扯皮呢!” 我从李生友手中接过小木盆,说:“我端水去后面,快叫你妈上前来!”说着,我端起小木盆,就往后门走。 刚到后门口,就听见李婶在草棚外的天底下,和李生原说话。前面说了什么,没听清,倒是听见她老反问李生原:“按你说的,我也不是你的亲妈了?” 听见李婶的这句问话,我想,李生友估计的还真准哩!于是就对李婶说:“生友给我舀好水,我端来了,生友在厨房正等你老呢!” 李婶听我说端水来,马上对我说:“真不该,你是客人呢!”接着又对李生原说:“快!把小牛的水接过来!” 我笑着对李婶说:“没事的,我和生原像亲弟兄一样,也是你老的儿子!” 李婶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那好,那好!我又多了一个儿子!” 等李婶的脚步声消逝,李生原冷冷地对我说:“你来做我爹妈的儿子,又会多一个气死鬼的!” 我放下小木盆,蹲下来后,吆喝李生原蹲下,岔开话题说:“刚才在大礼堂那儿,我往前爬时,你怎么不跟着爬?” 李生原蹲下后,用手捧水,往自己脸上泼,然后不停晃动脑袋瓜子,把水滴晃到我的脸上,接着不高兴地说:“我真后悔当时怕楼上向自己开枪,没有跟着你往前在爬!真的没迟几分钟,就被我爹逮住了!真的,被我爹逮住,比当俘虏还难受多了!” 我本来想岔开话题,没想到,还是让李生原绕上去了!心想,他弟弟要我劝他,还是劝劝他吧!于是,我问李生原:“你还记得我们班上刚成立学雷锋小组,你正在教我理发,我爹从小镇提着一坛子藕烧排骨,走了六十里路,来学校找我的事吗?” 李生原叹了一口气说:“雷锋很小就死了爹,后来地主老财逼死他妈,他就成了孤儿。我觉得,雷锋的命运比我强,起码,他还晓得他的爹妈是谁!我呢,到现在,还不知我的爹妈是谁哩!” 我学着李生原捧水浇了浇脸,然后把手上的水,向李生原的头上甩去。 李生原斥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 我笑着说:“干革命!帮你洗洗脑子!” 李生原大声问:“我怎么啦?” 我理释说:“我要你回忆东面的事,你却扯到西边去了!我问你,到底晓不晓得,我把我爹,称呼什么?” 李生原不以为然地说:“你把你爹,叫伯伯!你直接问,不就得了。再说,你只是叫伯伯,可是,你伯伯,就是你亲爹!我呢,刚好和你相反!我叫爹的人,却不是我的亲爹!” |
我用手搅了搅小木盆里的水,说:“为了帮你洗脑子,上床我们就同头睡,那样,都闻不到脚的臭气。这脚,就不用洗了!”说着,我就端起小木盆,把水散泼到草棚前的地上,接着,把小木盆靠在芦苇夹成壁子旁的地上。走进草棚后,我摸索着到了床边。 李生原也进草棚,似笑非笑地说:“几年前,我学雷锋,教你理发。今天,轮到你学雷锋,帮我洗脑!这到底是你进步了,还是我退步了呢?” 我靠坐在床铺边,脱下球鞋,接着脱下棉袄、棉裤,放在我原来睡的那头,告诉李生原说:“先别管谁进步,你脱下的衣服,放在刚才我睡的那头。”说着,我在床的靠外边的地方,睡下。 李生原站在地上先脱下衣服,丢到我伸脚的那头,摸着上床时,发现我睡在床上靠外的地方,想用力把我掀到床里边,没掀动,就发牢骚地说:“我从小就睡床外边,睡习惯了!” 我向床里面挪了挪,问:“怎么会从小就睡床外边呢?” 李生原“哎”的一声,叹了一口气,说:“我打记事起,就同生友一起睡觉。生友睡觉时怕猫子,我的爹妈就要我睡在床的靠外边,说是替他们的宝贝儿子,看猫子!你说说,我这个拣来的儿子,可憐不可憐啰?”说着,就躺下身子。 我想了想,说:“睡在床外边,你就以不自己是拣来的。我听我妈说,我是我妈生的第七个孩子。前面的六个哥哥、姐姐,在逃日本鬼子时,都死在逃难路上。我爹妈生下我后,请算命先生算命,说我命恶,头上戴的铁帽子,把哥哥、姐姐们抵死了;还说我脚下穿的铁靴子,紧靠着我的,只能是妹妹,如果是弟弟,就会被我恶命的铁靴子踩死的!这个算命先生还说,我爹妈没命受我这个儿子,必须把我过继给亡人。因此,我的爹妈,就请道士做了一份阴阳合同,把我过继给还是孩子就夭折的叔叔。就这样,我学说话时,就没学过喊爹。” 李生原听我说完,不高兴地说:“怎么?你帮我洗脑,就是想要我相信这些封建迷信?我才不相信呢!依我看,破四旧的时候,那个算命先生,真的应该被红卫兵小将驾他飞机,批斗他,那才解恨哩!” 我笑着说:“前年的三月份,我妈还是请那个算命先生给我算命。算命先生说我,从去年起,要连续走五个南方运,一直走到四十五岁。我妈才感谢他呢!我妈没向其他人说过这事,别人怎么批斗他?到是我,从去年开始,一直东躲西藏的,交了什么好运?而且害得我,从小就不能像你一样,可以叫爹!你说,这该是多遗憾的事哟!” 李生原翻了一个身,说:“你从小不能叫爹,还有你妈,告诉你其中的原因。可我呢,谁也没告诉,我是怎么拣来的!” 我接着说:“你本来就不是拣来的,谁能瞎编谎话呢?我来告诉你吧,你妈平时不爱讲话,只是在你为这事生气打生友时,你的爹妈才告诉他,说你们两人,本来就是亲兄弟!刚才,生友给我讲这事时,我也在想这个道理。就说今天,我和我叔,找你们家的麻烦,要是你不是你爹妈的亲儿子,你爹妈会接受我们吗?” 李生原又翻身,把脸向着我的脸,说:“你们是给我家送事来做的,让我家得到一份额外收入,这与我是不是我爹妈的亲儿子,有什么关系?” 听李生原这样说,我有些生气地说:“现在到处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你爹妈肯帮我们这个忙,是冒风险的!我们小镇,有个人,从湖南买了一些火柴,到镇上来卖,都被抓起来了,说他搞投机倒靶呢!如果你不是两位大人的亲儿子,他们会冒这个险吗?再说刚才,大礼堂正在开枪的时候,你爹冒着多大危险去找你呀!” 我想等李生原回话后,再和他搞辩论,没想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听到李生原还嘴,我就此打住。 又过了一会儿,听见李生原发出轻微的鼾声。 紧接着,我打了两个呵欠,也进入梦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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矇眬中,我仿佛听见谁在小声议论什么。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讲话,可是,觉没睡醒,眼睛像被糯米糊糊粘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叔叔怎么说?”李生原的问话声。 “叔叔说,借仓库板车的事,他老可做主借。买黄豆代开发票的事,他老不能一个人办。说是黄豆出库,必须由他老与小赵同时在回执上签字画押,才行。还说,如果要上午十点多钟把黄豆送到内河码头上船,这时候就应当去找刘会计,先把买黄豆的钱和粮票先交给交给她,......”李生友的答话声。 李生友讲话的内容,一下把我的睡意驱赶得干干净净,我立刻坐起身,见天刚蒙蒙亮,接过李生友的话把,急问:“你去找你叔了?” 李生友对我说:“刚才,是想叫醒你,好让你进入情况。可我哥,就是不同意,说是要让你多睡一会儿。我和我哥说的买黄豆的事,是我叔早起跑步,听说昨夜大礼堂那边出事,他老担心有我哥的份,才在路过我家门口时,在窗外叫醒我,问我哥的情况。我怕吵醒你叔,轻轻开门,在街上,把昨夜发生的事,简简单单说给我叔听后,我叔才放心的。就在我叔打算接着跑步时,我突然想起买黄豆的事,把买黄豆的事,也告诉我叔。我叔听明白后,就把怎么买的步骤告诉我......” 李生原训斥李生友说:“叔路过门口,你怎么不到后屋来叫醒我?” 李生友笑着说:“我还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觉!” 我劝李生原说:“大清早的,不要生气!不然,一整天都心情不好!” 李生原一边把脚那头的棉衣棉裤拿过来给我,一边下床穿棉裤。 李生友对我说:“我哥生我的气,有道理。我叔担心我哥,我应当把哥叫起床,让我叔亲眼见到我哥才是!可当时我没想到这一点呢。还有,就是那开票的刘会计,是刘明为的小姑姑,就住地刘明为的房子旁边。现在,我哥去找刘会计,就会碰到刘明为。这是我爹坚决反对的事!不去找刘会计,黄豆又不能出库......” 李生原穿好棉裤后,对我说:“办事有个轻重缓急,刘会计,我熟,只有我去找才行!如果生友去,刘会计理也不会理睬他!” 我穿好衣服,跳下床铺,对李生友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陪你哥去,如果刘明为要问枪的事,我就替你哥拦下来!” 李生原大声说:“你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大!现在的刘明为,不是过去的刘明为了,他想干的事,谁也堵不住的。再说,昨夜学习了解放军声东击西的经验,黄秘书一个大活人,能被张科长、彭参谋从钢革司的老巢救出来。学解放军的战术,依我看,去钢革司老巢,拿几条枪,简直易于反掌!” 李生友着急地说:“哥!你可千万不要让爹妈为你担心哟!” 李生原笑着对李生友说:“你别担心,我是逗你玩呢!走,我和你去前面房间拿买黄豆的钱、粮票。我一个人,快去快来,说不定刘明为还在睡懒觉,怎么能碰上他呢?” |
李生原兄弟俩离开草棚后,我从插在芦苇壁墙的镰刀把上,取下自己的挂包。背好挂包后,又到厨房水缸盖板上拿起舀水的竹浇筒,舀了一竹浇筒水,正准备到后面草棚前简单洗漱一下,忽然听见背后有跑步声。 正要扭头看是谁,银文叔已跑到到我的面前,小声埋怨说:“小李兄弟俩在交接手续了,还洗什么脸?帮忙的人急,我们怎么像无事一样呢?快走吧!” 我小声说:“你老不急,到后面,我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你老,你老就放心了。” 银文叔听我这样说,自个儿匆匆跑出厨房。我紧跟在他老身后。在驴栏前,银文叔回过头,大声问:“你......” 银文叔中气十足的“你”字出口,吓了我一跳,我没让银文叔说下去,小声说:“你老这大声,把驴子引叫了,那可麻烦大了,昨夜还没被这畜牧搞怕吗?” 银文叔不高兴地大声说:“别在关爷面前耍大刀了!大清早的,驴子跟本不会大叫。快说!买黄豆预到什么麻烦了?” 我正要开口告诉银文叔黄豆该怎么买,没料到李生友走到我的身后,他抢先对银文叔说:“大叔,没什么麻烦。是我叔告诉我开票的事,我叔和他的小同事,这时候可能到了粮食仓库了,只等我哥把票开回,我们就可装车了!” 银文叔有些尴尬地说:“我相信你哥俩办事,我是要东坡向你们学呢!” 李生友笑着对银文叔说:“东坡做事才稳重哩!不像我哥,做什么事,都毛毛糙糙!要说学,倒是我们应该向他学呢!” 我笑着对李生友说:“你这话不是事实!是你哥教我怎样学雷锋,怎样做好人好事,我才入团,当班干部的。我叔说的没错,你做事,一老一实,我是应该好好向你们哥俩学习!” 银文叔催促我说:“对,是要好好学!不要把浇筒里的水浪费了,倒点给我,快摸把脸了,好去仓库!” 我见银文叔伸出双手,做出捧水的样子,赶快走过驴栏门口,在草棚前的空地上,举着竹浇筒,等银文叔走过来。银文叔收起手式,把黑头巾从头上取下下来,围地脖子上,跑步进入空地,马上伸手捧准备接水,我急忙往银文叔手捧里倒水。没想到,心一急,浇筒里的水冲了出来!幸亏银文叔反应快,差点儿把水倒在他老袖子上。银文大声喊道:“你不晓得挑水不容易吗?还说你办事稳重呢?还想去当兵?当兵,舞枪弄炮,不小心,那还了得?办什么事,都不能心慌。俗话说,心慌不能喝滚开水。等下搬黄豆包,一包有一百多斤,闹不好,会扭伤腰的!做重事,千万不能慌里慌张的!” 银文叔的一番话,说得我脸上火辣辣的。正不知所措,李生友伸过手捧,大声说:“我也来学你叔摸把脸,快倒点水给我!”我这才把拿在手里的竹浇筒,慢慢往他手捧里倒。缓过劲来后,我才用竹浇筒里剩下的水,摸了一把自己有些发烫的脸。 也许是凉水起了作用,头脑冷静了许多,后悔自己不该以为生友会看自己的笑话。 银文叔叹了一口气,对李生友说:“你真懂事,我心里惦记着买黄豆的事,刚才说东坡,是说重了!” 我突然想起《增广》里的一句话,对李生原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叔的话,是为我好。是我自己不对,怕在你的面前丢面子。没想到你让我好好地下台,真的谢谢你!”说着,我拿着浇筒,跑回厨房。 等我从厨房回到空地时,李生友已经从草棚旁拉出板车。 银文叔见我走过来,拍了拍李生友握着的板车把手,对他说:“小李,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先去粮库,在那里等你哥开票回来前,我们可以先借车、装车。你哥一回来,我们就可以上路了。这样,就省下空等的时间。” 李生友回答说:“我哥去开票时,我也要他把票直接送仓库的!” 银文叔这才露出笑脸,高兴地对李生友说:“我本来想去向你爹妈道个多谢的,又怕吵了你爹妈的瞌睡,只好请你帮忙,替我和东坡,向你爹妈说声多谢了。” 李生友推着板车,走上小路后,回过头,对银文叔说:“我妈说,这次,我们家对二位多有得罪,害得东坡冒了很大危险,也吵得你老没吃好、睡好,本来不想要帮忙钱的,又怕你老不同意。” 银文叔笑着说:“如果没有你们家帮忙,我和东坡昨日夜里还不知到什么地方落脚呢!再说,我们是为公家办事,也用不着让你们私人吃亏哩!” 银文叔和李生友一个叫多谢,一个说有得罪。就这样说说讲讲,板车很快推过大礼堂后面向右转弯的小道,走上通向粮食仓库的跃进路。 |
@双瞳丶觅鬼 362楼 2013-03-12 21:12:00 回复第360楼(作者: @教导员y 于 2013-03-11 22:55) 359网友: 欢迎小孙女来大姥爷这儿做客! 问你们全家好! 刚从孙子家回来,今天上帖…… ========== ----------------------------- 谢谢你给我姪女传经送宝! 你带孩子挺细心。 你的女儿,有你这样称职妈妈的呵护、教育,还有一个很有爱心的好爸爸鼎力撑起一片美好的天空,我相信,你们的女儿,一定会健康、愉快成长!一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 |
@冥钓融 369楼 2013-03-14 23:47:00 哥三更,弟五更… ----------------------------- 谢谢你的关照! 今夜儿子单位开会,儿媳上夜班了。 孙子下晚自习后,只有一人在家,老伴让我去陪陪他。 儿子回家时已二十三时。 我回到自己家,洗漱完打开电脑,已经零点,本来打算上帖的。 见到您和双瞳觅鬼网友的忠告后,内心有不可言表的感动! 今夜不上帖了! 谢谢您! 谢谢双瞳、觅鬼网友! |
@牛爬坡 371楼 2013-03-15 05:26:00 我每次读完后,总感到印象不深刻,有乏味之感,总觉得平淡中少了些什么,是情感?是悬念?我说不清。只是感觉到帖文中的文字感染不了我。 ----------------------------- 欢迎你参加评论。 个人经历,虽然不是文学创作,但必竟是文章。 我记得一九七四年夏天,厦门大学中文系的一位工农兵学员,到我驻守的小岛体验生活时,我问他大学中文系有哪些专业。他告诉我,大学中文系开设文学创作和文学评论两个专业。我问为什么,他打了一个比如,说文学创作专业好比养猪的,文学评论好比杀猪的的。“养”,是生产,“杀”,是销售。如果只养不杀,或者只杀不养,都不能为人民服务。 我在开帖时,曾经向网友交代过自己的想法:快七十的人了,自己的青春期生活在一个有争议的年代。那个年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年代?后人怎么评说?我以为,自己有责任说说自己在那年代的真实经历,给后来的研究者提供一份真实素材。 你虽然只与我小六岁,一个小学生因为家庭原因上不了初中,与一个高中生因为国家的原因上不了大学,个人感受不会完全一样。你觉得我的经历对你来说,有乏味感,也许正是这种原因。这也如同你退休后还想能继续上班,和我在五十五岁时不到退休年龄要求让出自己的岗位,相互无法理解一样,经历造就人各自的意识。这也是《三字经》中说的:“性相近,习相远”。 借你的话题,我再一次向网友表白:我帖子中的内容,是自己的真实经历,人真事真,人名不真。大家是“上帝”,在上帝面前,说假话没有用。 由于经历是几十年前的事,人脑不可能把自己的经历的每一天所发生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再由于自己在文革中的十年,自一九六九年至一九七六年间,基本上在师团从事文艺创作和新闻报道,因此在记述自己经历时,总有点“浓缩”的习惯。不然,六天中发生的事,写了二十多万字。 本上还要借天涯这方宝地,如2003年那次在你家与你通宵达旦地长谈的,军儿要上班了,我要给他送车去,来不及检查这段文字。 再说一句,欢迎你参与评论,正如我一直跟踪的的经历,搞评说一样。 文字无人评说,就如商品无人问价一样,那才乏味的。 |
我所在的一九六六届高三(一)班,高一进校时有五十四人。到高二的两年时间里,有五个年龄稍大的同学退学。高三下学期,毕业考试后,又有两个同学在升学体检中,因肺结核而退出升学复习。班里剩下的四十七个同学中,只有六个女生。胡文英,是这六个女生中,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一个。 说胡文英不可思议,不是别的,主要是她的天姿,运气和爱好。胡文英身高约一米六二,是六个女生中最高的;胡文英头发细而乌黑发亮,发际在额头不高不低的地方,不像其他女生发黄、发粗,发际不是在额头过高处,就在过低处;胡文英脸色白里透红,两条柳叶眉,双眼皮,长睫毛,大而明亮的眸子,不凹不凸嵌在眼框里,高且直的鼻梁,使鹅蛋形的脸膛,显得更有艺术立体感;薄而红的嘴唇衬托着洁白整齐的牙齿;银铃般的嗓音,美丽的身段曲线,真是一个天生的演员材料。一九六四年冬天,湖北省实验歌剧团来县巡回演出。胡文英看完演也,走出大礼堂后,与迎面而来的该团导演相遇。当天晚上,这位导演得知胡文英是在校生后,就找他的老熟人,县委办公室的黄秘书,打听胡文英的情况,说想带走胡文英。黄秘书找了胡文英的父母,只是因为胡文英的妈妈坚持,称自己的女儿只爱数学、物理,从来不爱文艺,导演才失望而归的。社会上不少人因此而议论胡文英的爹妈,一个演电影《洪湖赤卫队》出名的歌剧团,要招胡文英做演员,却加以阻挡,究竟图什么?胡文英的妈妈回敬说:“图帮女伢实现自己的兴趣和理想。” 胡文英被银文叔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傻了,她把自己垂在胸前的长辫子甩到身后,坐到柜台后的椅子上,笑着对我说:“你们要吃什么?” 银文叔把我挤开后,对胡文英说:“听说你们花台店里的油条,不吃要后悔,吃了也后悔。我们就想吃你店里的油条!” 胡文英点了点头,转过脸孔对我说:“做油条的师傅去上学习班了,还想吃别的吗?” 胡文英说话的声音比较大,我相信她说的事,银文叔也听见了,就没有重复胡文英说的内容,只是看着银文叔。 银文叔也有表明态度,转过身子,对站在大门外板车旁的李生友说:“说炸油条的师傅读书去了!你想吃什么?” 李生友边跑边说:“学生都没有书读,炸油条的师傅,去哪能里读书?”说着,跑进大门,见是胡文英坐在柜台里面,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胡文英说:“原来是文英姐!” 与胡文英打过招呼后,李生友友笑着对银文叔说:“文英姐的堂哥,也和东坡哥是同学,现在在内河航运船上。今天的黄豆,说不定就上她堂哥的船!” 银文叔听过李生友的介绍后,责怪我说:“你这伢,怎么把这事瞒着我呢!你要是对我说清楚,我不会得罪你的同学。再说,我们上船时,还要求她的......” 胡文英笑着对银文叔说:“大叔,别责备牛东坡了。是我忘记了自己的工作,和他闲扯耽误时间的。我们店里还有油炸糍粑和米酒、面条。我已经收了牛东坡一斤粮票、一块钱,您说吃什么,我好开票。” “吃油糍粑!”一个喊声从门外传进来。 |
@双瞳丶觅鬼 374楼 2013-03-16 01:20:00 呵呵,又来支持大牛伯伯了,我不太同意牛伯伯的观念噢,我觉得牛伯伯的文字像酒,越品越香,而大牛伯伯的文字就像白开水,平淡却字字是真,看牛伯伯的文字就像在欣赏一篇美文,而大牛伯伯的文字,就像长辈再给小辈讲故事,两位牛伯伯的文字各有千秋,我们都喜欢。 ----------------------------- 谢谢支持和理解。 大弟要我用创作的手法回忆经历,我以为还是把时间浓缩后,说真话的好。 |
听见店外“吃油糍粑”的喊声,我心里一怔:“被刘喜木跟踪上了?”心里想着,我不由自主地弯腰,双手肘趴在柜台台面,脑袋伏在双肘上,斜眼朝门外望去,只见刘喜木斜背着驳壳枪走在前面,邹炎起紧跟其后,快步走进店来。接着对胡文英说:“和昨早一样,我和邹炎起,一人一碗米酒,三块油糍粑!” 胡文英用眼角斜了刘喜木一眼,没回他的话,却催促我说:“你们先来的,说,到底要吃什么?” 刘喜木已经走到我的身后,我不敢说话,只好用压在左肘下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小动作地指了指站在我身旁的银文叔。 胡文英见后,问银文叔说:“你老说,吃什么?我好开票!” 银文叔在胡文英征求意见时,扭头见是刘喜木和邹炎起,转过身子,面对着他们,吃惊地说:“哟!是喜木呀!挂着盒子炮呢!官当得不小哇!” 刘喜木转身把邹炎起让到银文叔面前,对他说:“快把你的家伙拿出来,给银文叔见见世面!” 银文叔笑着说:“你是我斜对门的伢,我看着你长大。炎起虽说同街共井的,还是一个在上街,一个在中街,隔的远,不是蛮熟。再说,他两手空空,不像你背着斜皮带,威风着哩!” 银文叔话音刚落,刘喜木猛地从邹炎起的棉袄下大荷包里,掏出一个红绸包。邹炎起立即抢过去,放在左手心,右手打开红绸布,一支贼亮亮的小手枪露出来,调侃地说:“我这支枪,是刘喜木扔下不用的,打不远,没什么用!” 刘喜木奸笑着说:“小八音手枪是大官用的!大官不用上战场!”说着,从自己肩上上取下驳壳枪盒,打开盒子,抽出枪,握在右手,说:“这个大家伙,是冲锋陷阵用的!” 银文叔正想与刘喜木说什么,胡文英从柜台里面伸手拉了银文叔一把,说:“吃什么?你老快说呀!” 刘喜木歪着脑袋,笑着问胡文英说:“我在大门外就大喊吃油糍粑!你怎么不给我们开票呀?” 胡文英满面彤红地对刘喜木说:“你们守墓组欠了多少钱和粮票了?” 刘喜木木开玩笑说:“偌大个工人俱乐部,为荆沙杨烈士修墓的钱,要买多少碗米酒、油糍粑?” 胡文英双眉紧锁,有些气愤地说:“不是看在你们两个同学的份上,我才不赊销呢!你们晓得我垫进去了多少钱和粮票?我自己实在垫不起了!” 刘喜木笑着对胡文英说:“你既然认我老同学的面子,再赊三个早上,我派人和你结账!” 李生友站在柜台前的左边,不冷不热地说:“我看不是赊,是色!看我文英姐长的漂亮,没话找话说!” 邹炎起握着小手枪,冲到李生友面前,训斥道:“谁色了?” 李生友毫无惧色地说:“谁色,谁的心中有数!” 邹炎起把枪口在李生友的面前晃了晃,厉声说:“小老保,你不要以为我不认识你!你哥,高中这几年,够对得起我们的了!” 刘喜木大声问邹炎起:“是李生原的弟弟吗?” |
@牛爬坡 380楼 2013-03-17 04:55:00 对胡文英的外表描述展示了你深厚的文字功底,如果能写出你们老同学在那种场合相遇后,那种遭受环境产生的理想破灭后的无奈与不甘的心路经历,至少可以让我感动。再说你的真实经历永不止帮小店购黄豆这么简单。特别是你年少时的初恋,所遭受的情感折磨写出来一定感人。这是你个人宝贵的精神财富,我和弟弟都不曾拥有。爱情是多么美好的字眼,他能让你感到甜蜜,也能让你撕心裂肺。你的这种经历比我和弟弟都丰富。如果在这...... ----------------------------- 你所指的“初恋”,我曾在你帖中向网友们做过坦白。与那个南京姑娘的青梅竹马经历,是两小无猜的儿戏,谈不上什么恋。你再指的那个一九六七年在我们家过春节的女同学,正如你的《缘分》中的羊师妹,有缘无份。这个女同学,在现在的帖子中,有过显名,而且她的名字有两个字的读音没变。 与这个女同学确实存在初恋,而且分开的原因不是我们自己造成,而是因为文革两派争斗的原因。一九六七年武汉“七二0”事件的当天,钢革司贴出巨幅标语,指责我“要老婆不要无产阶级专政”,我们因此约定暂时不见面。紧接着的全省范围内的武斗,把我推到了你嫂子的身边。 我转业后的第二年,正是国内文革伤感文学高潮。就在这一年,一次意外的医院见面,让我们再无法躲避。我们在医院病房谈起二十年前的那段经历,都认为时势造人,我们无力与之抗争。我告诉她,你嫂子在我落难的时候,怎样帮助我避难,从而获得了她的理解。最后,都愿正视现实,表示要对各自的另一半忠诚,对各自的儿女负责。 在这种情势下,即便写了“初恋”这段经历后,能获得更多的读帖率,我也不愿意再伤害她。 其实,我们那个年代的初恋,仅仅是一种因相敬、相信而产生的相许,对未来充满美好的一种期待,并没有像现代年青人那样的热烈。 对于那段经历,我会在我的小说《内陆赶海人》中创造她,不会在经历《难忘的天涯故乡》写出,主要原因是主题不允许,时间也对不上。在这个帖子中,要突出的主题是:对一个新上岛人会脱一层皮的外海小岛,我是怎样从恐惧、厌恶,到深爱成自己故乡的心路历程。在这种历程中,我要告诉网友,什么叫做苦和磨砺,为什么苦比死更可怕。 转业后,和母亲相处的日子里,母亲都会要我讲一段当兵的经历。每当讲完后,母亲都会留泪。 正月三十,我去了小镇。在父母的墓前,我又诉说了一段自己当兵的经历,再也听不到母亲的痛哭声! 我自己哭了。 |
老伴催我去接孙子下晚自习,怕停顿时间长了上不了帖,只好先发了。回家一查,帖子有错,作以下更正: 倒数第二行的倒数第二个字“留”,应为“流”。 |
邹炎起扭头大声对刘喜木嚷道:“正是那家伙的弟弟!他骂我们色哩!” “我们色?李生原才色呢!”刘喜木木对邹炎起说后,又扭头对胡文英说:“你还记得高三上时,语文老师要李生原念的《诗经》上的第一首诗吗?” 胡文英脸颊一下红的像血泼过一样,很不高兴地说:“刘喜木,你手里拿着的枪,太吓人了!” 刘喜木看了看手里的驳壳枪,很不情愿地插进枪套,然后嘻皮笑脸地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李生原不认识后面的字,还是你告诉他,‘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你们俩一唱一和,引得满堂喝彩!” 李生友见刘喜木的怪模怪样,怒吼道:“还说不色?在我文英姐面前说流氓话!” 站在李生友身旁的邹炎起,起猛地拉了李生友一把,吼道:“你懂个狗屁?这是唐诗!怎么是流氓话?你诬蔑造反派,老子一枪毙了你!”说着,把小手枪口对着李生友的鼻尖。 情急之中,李生友猛地挥起右膀,把邹炎起手中的小手枪打飞到大门口。 就是这时,李生原手里拿着开好的提货单,从店门外跨进来,小手枪正好落在他的脚下。他弯腰拣起小手枪,握在手里。 邹炎起立即冲到李生原面前,大声嚷道:“我的枪!” 李生原不慌不忙地走到银文叔面前,把手里的单子递给给他老。回转身,满面愤怒地质问邹炎起说:“我从地上拣到的东西,有什么证据说是你的?”说着,用眼光扫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小手枪,冷笑着说:“这上面,没有你的名字!再说,中央‘九.五命令’发佈半年了,所有的枪只弹药,都要上缴县人武部,凭什么你的手中还有枪?” 邹炎起嘴里啰嗦着,不知在说什么。刘喜木走到李生原面前,说:“你不要以为你还是团支部书记,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反派把党支部都拉下马了!凭什么还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新兵走了,你连当兵的资格都没有,有什么资格代表县人武部说话吗?” 刘喜木的一番话,让李生原有些语塞! 我立即插嘴说:“李生原,买黄豆的事,我们去办,你还是拿着枪,与刘喜木一起,去一趟县人武部,当着张科长、彭参谋的面,把这枪的事,一块说清楚!” 听见我的说话声,刘喜木吃惊地问:“牛东坡!你怎么在这里?” 银文叔勉强地笑着说:“东坡是帮我们店里买黄豆,与我一起来的。这半天,他一直站在我身边,见你们一句接一句地说话,他没法开口呢!” 刘喜木阴阳怪气地说:“买黄豆?不对吧!是来县医院看中学书记的吧!” 没等我开口,银文叔不高兴地对刘喜木说:“你这伢,怎能这样说话,是我把他带到县里来的,就是为了买黄豆哩!......” 银文叔还想说什么,李生原大声插话,对刘喜木说:“我去县人武部了!”说着,就向店门外跑去。 邹炎起瞪大眼睛问刘喜木:“怎么办?” 刘喜木一面从枪盒子里往外拔枪,一面对邹炎起吼道:“快追!”两人急忙忙地跑出大门。 站在柜台里面的胡文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在银文叔的一再催促下,胡文英如梦方醒,才慢吞吞地从柜台里,递出十块油糍粑票,退回五角钱。 |
@双瞳丶觅鬼 383楼 2013-03-17 21:31:00 不要嘛!牛伯伯,你们面谈了,我们就没看的了 ----------------------------- 我们的母亲去世已三周年了,大弟三是母去世那年回来过。他早就打算清明节回来扫墓的。 不是为上网的事回来的。 我在电话中告诉过大弟,我正在自己的电脑内存里,创作小说《内陆赶海人》。该小说有父母的影子,有描写原沙市市上世纪初年时的情景, 大弟很少听母亲对他讲自己的身世,想回来看看。 另外,我把六千六百六十六个汉字,用五言古绝的形式,编成字谜,他也想看看。 大弟要和我谈的的内容,我还能猜出的是,他以为我的经历多,仅死亡危险就有好几次,想我再写点别的什么。 他也许不听香港一位作家说过的话:作家,五十多岁后,就不要再创作了,原因是影响个人健康。 不论大弟出于何目的回来,我都持欢迎的态度。 我要说,我并没有把写帖子当着“专业”,网上,我有两个军校学员群,还有一个读屈原赋的吧。整天乐着、忙着。大弟如果回来,亲眼看看我在网上活动的轨迹,也许对他的晚年生活有点启示。 |
你提及的两个人,已经做古了。为了让两位的灵魂得到安逸,还是把在你的帖子中说过的话,在我的帖子中做如下复述。 你说的那个大姐,确实是个好姑娘。只是,她出生时的命运,定格为不幸。你一定记得小脚婆婆的模样,她老人家信基督教,为人忠厚善良,是一个知书达理的长辈。她深知儿媳的性格,后来全家下放后,她老的儿媳与儿子起初假离婚。但后来,儿媳跟定了那个会下象棋的养蜂人后,证明儿媳说的假离婚是假话。是她老人家得知儿媳不让她老的孙女不和我一起说话后,她老人家才给我讲述了她孙女小时假的事。 听小脚婆婆说,她的孙女一出生,解放战争的渡江战役开始。她的儿媳,就带着刚出世的孙女,从南京逃往重庆。在重庆下轮船时,儿媳望着高高的朝天门码头,抱着孙没登几级台阶,就哭着闹着,要把亲生的女儿丢到嘉陵江。是一脚婆婆硬撑着,抱上码头的。 你再想想,小脚婆婆的二孙子,与你差不多大,他妈让他和你一块玩耍吗?在我的应象中,好像没有。 你要知道,小脚婆的儿子、媳妇(以下简称叔、婶),和我们的父母,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叔婶两个人,根本没有眼角装我们的父母哩!我转业后的那年,婶带着她是小的儿子,来我们家看母亲。婶对你嫂子说一句话“没想到还当上营长的!”这句话,至今还印在我脑海里。 你提到的那个向她求爱者说的话,不可信!以前我说过理由,就不多说了。 车尔尼雪夫斯基说过,美是生活。希望你有暇,多看看文学理论书籍,千万别把编故事的技巧当作文学理论。如果说人有灵魂,那一定是人的思想。同样,主题,就是文章的灵魂。再好听的故事,倘若不能说明什么,那一定没有生命力。这正如你帖子中讲述的灵异之事,只是想证实你的特异感官!如果没有这一想法,你会同样感觉写不下去的。这个网络时代,给人们造成了很好的学习环境。我们读书时,没有这样的环境。老了,终于让我们碰上了。还是抓紧时间,多学点知识。无论什么信仰,都是告诫人们好好学习,天天向善!活到老,学到老,幸福整天会围绕。 |
李生友从银文叔手中拿过油糍粑票,很快就从店后的操作间,拿着用旧报纸包好的油糍粑,回到前厅。 李生友正想把油糍粑包放在餐桌上,站在柜台里的胡文英大声制止说:“你们快走吧!谁晓得你哥把枪拿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胡文英的讲话里有话,问她说:“你怎么知道李生原没去县人武部?” 胡文英脸一红,没有答话。 李生友重新包好油糍粑,对我说:“我哥每天晚上都有去文英姐家,哥要做什么,文英姐会比我更清楚。”说着,就拿着旧报纸包往外走。 我赶紧跑到李生友的前面,拉着板车,往粮库走。 快进粮库大门时,李生友抢先跑进大门,银文叔也跟着跑进去。 我把板车掉头,改拉为推,想冲上进门的小斜坡。冲了几下,由于坡太陡,没冲上去。我只好多向后退了几步,想再冲一次。突然,背后接连两下响起刺耳的枪声!急忙转身一看,发现正对着工人俱乐部大门,竖立一块新水泥碑。碑前,围着一群人,其中有两支枪口正对着天空。就在我发愣时,银文叔与李生原从粮库里跑出来,帮我一起把板车推进粮库。 我们把板车停在黄豆包旁,一个像李叔模样的中年人向我走过来,我估计,这个人,应当是李生原的叔叔,忙笑着跟他老打招呼。他老满面愁容,走到我面前,拍打一下我的肩膀,冷冷地说:“生原又闯祸了!对面,钢革司要给荆沙死的学生做‘头七’,这里成了是非位置!我刚才和你叔商量好了,你叔留在这里,我会叫另外的板车,把黄豆拉到内河码头的!这时候,你赶快去内河码头,一是联系船,二是避风头!” 银文叔用旧报纸角,包了两块油糍粑,边递给我边说:“小李叔想的周到,你快去码头,最好能找到你的同学。人熟好办事哩!” 我把背后的挂包挪到胸前,从银文叔手中接过油糍粑包,想放进挂包,只听得有人在大门前高声嚷:“这里有黄豆吗?” 我仔细辨别后,对李生友说:“大门外,好像是刘喜木的声音!” 李生友慌忙对他叔说:“追哥的来了!” 李生友他叔听李生友这样说,立即大步跨出门外,只听见他老大声回话说:“黄豆在江边上的长仓库,要开票,就去大门口!” “你认得李生原吗?”邹炎起的问话声。 “你生偏都不认得!你们想买黄豆,就去前面开票,到江边长仓库拉货!”李生友叔的答话声。 不一会,李生友的叔叔回到仓库,把我和李生友拉进仓库里面的小门前,打开小门,对李生友说:“你们家的板车,我会给送去的。我请板车的运费,别忘了,你晚上送到我家,我好明天给人家钱。我要批评你哥的,既然答应给同学帮忙,怎能给同学找麻烦呢?你快带着你哥的同学,从这里上公路,直接去内河码头!”说着,把李生友推出小门。 |
我紧跟在李生友的身后,一会儿走只两人擦身而过小巷,一会走仅能单人侧身挤过过的窄缝。要不是李生友在前面开道,我一定会像从煤矿井下上来的矿工,脸面全非,浑身是黑灰的。 一路走着,心里不断翻腾着。鲁迅先生“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的”诗句,一直催促自己自问:“我真的交了华盖运吗?是自己找麻烦?还是麻烦找自己呢?不就是来县城买黄豆吗?怎么会买出这么多麻烦来呢?”。 走着,想着;想着,走着。 突然眼前一亮,原来已经出城,上了公路了! 李生友回过头,似笑非笑地问:“我回了好几次头,见你总是愁眉不展,老是低着头,在想什么难受的事。哎呀!心里要想开一点呢!” 我用拿着油糍粑的手,指了指刚走出来的小巷口,说:“我是怕我们走进死巷子,出不来呢!” 李生友一本正经地说:“我带你走的路,都是我们小时候捉迷藏走过的,哪能走进死巷子呢?今天的事,都怪我,不该带你们去文英姐店里吃油条的!” 我见李生友还提已经过去了的事,想引开这个话题,于是问:“花台那个地方好像并没有花,为什么要叫花台呢?” 李生友听我问这事,睁大眼睛,说:“没修跃进路时,那里就是一座旧社会大户人家花园里的高台。听我爹说,那高台的中间有一棵桃树,周围一圈,是麦李子树。如果花台不拆掉,现在正是桃红李白的时候,怎么不叫花台呢?” 我点点头,怕他怀疑我故意打岔,接着问:“你为什么说花台饮食店的油条,不吃后悔,吃了也后悔呢?” 李生友不以为然地说:“大人都这样说,我也跟着这么说的。我想,可能那炸油条的师傅,有什么祖传秘方吧。也可能吃过后,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我琢磨李生友的话后,还是想远离关于他哥和枪的话题,又问:“你是想说,大家想知道师傅的祖传秘方,才想去尝尝,因此不吃就觉得后悔,然后吃过后,又觉得并不特别,感觉有点上当。是吗?” 李生友摇摇头,说:“其实,我嘴里说的是吃油条,心里想的是文化革命。我哥去串连,能免费坐车坐船,吃饭也不要钱,我就以为参加文化革命好,觉得爹妈不应该把我留在家里。看到你们现在的狼狈样子,尤其是我哥,现在在哪里?那支枪,到底怎么了,又觉得参加文化革命,还会叫爹妈担惊受怕,更叫人后悔!再加上爹妈怕我哥去参加刘明为抢枪的事,想问问文英姐晓不晓得哥这个事,就把你和你叔引进她店里了。谁知道,进店后,倒是我引出了枪的事!我把这事告诉我叔后,我叔说,今晚去我家,两个账一起结!” 我扭头看,见李生友眉头皱巴巴的,记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两块油糍粑,连着报纸,分出一块,递给李生友,劝他说:“没有什么账好结的,你哥是把枪去交给县人武部的,会有......” 我的话还没说完,身后谁高叫一声“驾!” 我赶紧让路,侧身一看,原来是马拉着一辆大板车,车上装着鼓鼓囊囊的大麻袋,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我再仔细看看拉板车的师傅,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哎呀!” 拉板车的师傅看了我一眼,也大叫起来:“又遇到你了!去哪里呀?” 李生友惊讶地问我:“你认识他?” 我笑着说:“上次来送新兵,坐过他的车呢!” 李生友拍了拍车上的麻袋,问板车师傅:“是黄豆吗?” 板车师傅挥动手里的长鞭,又喊了一声“驾!”,接着说:“是黄豆,帮粮库拉到内河码头的!” 李生友把手里的油糍粑,往我手里一塞,对板车师傅说:“这货是他的!他叔呢?” 板车师傅说:“上茅房了,就来的!” 李生友停住脚步,对我说:“我这就去找哥,不去码头了!” |
@双瞳丶觅鬼 390楼 2013-03-19 22:39:00 大牛伯伯,我又来支持你了 ----------------------------- 谢谢! 向你孩子和孩子爸问好! 春天天气早晚温差大,注意不让孩子着凉。 |
看着李生友渐渐远去的身影,我觉得李生原的老大思想太严重了。李生原说话、办事,基本不考虚弟弟的感受,而李生友却事事、处处为着李生原。在旁人看来,还以为李生友是哥哩!想到这里,记起自己小时候,妈教会我的第一首童谣《嘎嘎歌》:“嘎嘎歌,嘎嘎歌,先养我,后生哥。我从家家门前过,家家睡的红摇窝。”联想到自己,觉得也对不住弟妹。妹妹帮母亲下乡砍柴火,两个弟弟下湖抓鱼,为家里减轻负担!而自己,只想上大学,还花父母的钱,为父母制造负担......” “呃!你快跟上——!”板车师傅远远地呼叫声,打断了我的追忆。 我回头看,板车确实离我很远了!心想,我没停多大会,这马,怎么跑得这样快呢!于是自己一边啃着油糍粑,一边开始小跑步,追赶板车。谁知没吃几口,就呛着了。从挂包里掏出毛巾,擦了擦嘴巴,想把吃剩的放进背后的挂包。可是,油糍粑的油,早就浸透了报纸,根本没法放进去,只好把报纸包放到路旁的树丫上,紧接着,开始用短跑的速度追板车。 追上板车时,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板车师傅笑着说:“不是我要追你,是造反派追我!他们的司令要我去江边拉沙,命令我十点半以前赶到。如果赶不到,就罚我向毛 请罪!” 我喘过几口气后,问:“拉沙做什么?” 板车师傅挥鞭喊了一声“驾!” 前几天坐在车上,李德琛在呕吐,没注意看马,现在与马一块跑路,发现板车师傅的这匹马,浑身呈枣红色,除了蹄子上的毛是黑色,基本上没有杂毛。马高昂着头,马鬃在前额飘动,还真是这师傅的好帮手。 师傅见我看他的马,啼笑皆非地说:“什么造反派,比我们农村的妇女都不如!他们的司令说,我的马威风,给工人俱乐部埋的那个学生办事,正合适!” 我不解地问:“扯得上吗?” 板车师傅说:“我也这样说!有什么用呢?他们手里有枪,仗着枪的厉害呢!说是那个学生从荆沙来支援他们,被百、百、百什么的呀,记不住了,反正说是被武汉来的保皇派打牺牲了,还要拉沙,建一块洋灰碑,刻上死的那个学生的英雄事迹。现在正在给他做‘头七’。人死的第七天做头七,农村里破‘四旧’时,早就破掉了!道士,早就不让搞了!我刚才从粮库拉车出来时,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道士。逼着道士穿道袍!道士不敢穿,他们就在地上铺砖渣,让道士光着膝盖跪上去!哎呀!这些人的心,比石头还硬啰!他们敢做,我还不敢看哩!你说,我要是真的回去晚了,他们一定要我这样向毛 请罪,跪伤膝盖骨,明天不但挣不到工分,还要扣呢!” 我还是有些不理解,觉得这板车师傅本来是江湾的,为什么一定要到城关受这样的折磨呢?于是,我说:“内河码头,肯定有事做,就在内河码头做事,比去城关不会差的。等下到码头后,我请你把包搬上船,给你小工钱,就不要进城了。” 板车师傅说:“现在又像大跃进时刮共产风了,我们江湾大队的副业队,过年后,就被城关收上去了,我们哪敢干私活呢?” 听板车师傅这么讲,我无话可说,默不作声地扶着黄豆包,静悄悄地跟着板车走,不时回头望,总是见不到银文叔的身影。 |
快到码头时,还不见银文叔的人影,我责怪板车师傅说:“你怕老钢要你向毛 请罪,把我叔咆丢了,就骗我说上了茅房。茅房臭气熏天,谁会蹲在茅房里老不出来呢?” 板车师傅正催马拉板车上河堤,没理睬我的埋怨话。 上坡后,板车师傅问:“你们昨日晚上和即日早晨,吃了什么邋遢东西没有?” 我告诉板车师傅说:“昨晚吃的面条,我们一起吃的。我没坏肚子,他老一定不是吃面条吃坏肚子的。我的油糍粑没吃进肚子,他老是不是吃油糍粑吃坏肚子了?” 板车上河堤后,板车师傅问:“你叔是不是在花台吃的油糍粑?” 我有些没明其妙地问:“怎么啦?” 板车师傅说:“我去粮食仓库装货路过花台,钢革司好多背枪的,说饮食店的胡会计,把白桐油当棉油,给炸油锅的炸糍粑。” 我马上否定说:“她呀!怎么会呢?她平时做事很细心哩!” 板车师傅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她的家庭成份不好,钢革司的造反派,说她搞阶级报复,想毒害人民,把她押到大礼堂去了!” 我很气愤地说:“那是借口!” 板车师傅正用肩膀顶着板车把手,让板车架后面的破轮胎刮着路面,让车子减速下坡,没对我说的话置可否。 下完河堤坡,就是内河码头。板车师傅把马牵到河边,把缰绳系在柳树上,回过头对我说:“我要赶回城,上船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把!”说着,他三下五除二,把车上的黄豆拉下车,点着黄豆包说:“大包每包一百四十斤,一共十包;小包每包一百二十斤,一共五包。这是我的板车跟马车差不多,要是用你们自己的板车拉,两架车,用人拉,现在可能一半路都没走到!” 我哭笑不得地对板车师傅说:“前几天,你帮我帮忙,不像今天哩!” 板车师傅边收绑包的麻绳,边红着脸说:“今天对不起了,我实在怕向毛 请罪,我得快点回去!” 我无可奈何地说:“这十五包黄豆,两千斤,我,一个人,怎能搬到船上?再说,你把我叔走丢了呢!” 板车师傅牵回马,一边给马架辕,一边说:“你叔这大个人,怎么是我搞丢的呢?如果我的运气好,三号船跑你们那里,船上有个开柴油机的小胡,是花台胡会计的堂哥,好像与你差不多大年纪。他很肯帮人帮忙,你找他,上船就不难了!” 我反问道:“胡文仁在三号船上吗?” 板车师傅满脸惊讶地问:“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没说话。 板车师傅也点了点头,说:“你认识他,管他三号船跑哪里,都会帮你忙的!”说着,他催马拉车上了河堤坡。 |
@双瞳丶觅鬼 398楼 2013-03-22 01:39:00 大牛伯伯,油糍粑是什么,是油饼么? ----------------------------- 江浙一带,过年时,各家各户要用糯米蒸年糕。江汉平原爱用糯米打糍粑。具体制做方式是:把糯米洗净后,用蒸汽蒸熟,趁热把蒸熟的糯米饭,倒入石碓(一种冲米用的石具,其样式是:在高五十厘米左右、上底面直径四十厘米左右、下底面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圆台中,凿开一能盛二十斤大米的凹抛物型容积),再用一腕口粗、一米来长的木制揣拐,把糯米饭揣挤成团,再做成大小不同的饼状,然后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凉干备用。做早点用的糍粑,糯米浸泡时间要长一点,蒸熟后揣成的糍粑会软些,还要加少许盐巴。开炸前,要切成小三角形块状或矩形块状。 我们这里的老百姓,相信糯米有营养,因此,用糯米加工的点心比较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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