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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法医妙破警察母亲被害奇案,凶手竟然是……[第6页] |
作者:周流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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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
53 湖洲分局的办公大楼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整栋办公大楼已经被封锁。临近下班点,突然发生了这样的紧急事件,大家虽颇多怨言,却也不好置喙。下达紧急留置命令的政委胡天一。他在群微信群里用语语音说:“请大家配合调查,市局的专案组马上就到。在查明巍局死因之前,请大家不要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巍局坠楼之前我们还谈了这个季度扫黑除恶的成果,及下步的工作方向。从理论上来说,我本人也有嫌疑,我会第一时间接受调查。也请大家配合。” 然后他打出了细致的工作安排。刑侦负责保护现场和调取相关楼层路点的监控资料,特警负责警戒封锁,巡警负责排查。至于现场勘查和法医检查必须在市局专案组的主持下进行。 高宁是打车赶到现场的。他没有着警服,又没有工作证,被拦在了门口。他跟保安理论,说自己是市局刑警队的。五十来岁的保安瞟了一眼白白净净、清瘦斯文的高宁,没再搭理他。他只得拨通了老品的电话。然后保安接到了一个电话,才放高宁进去。 现场非常难看。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臭。沿途不时有碎肉沫、骨渣、脂肪粒沾染在地面、台阶、花坛边牙、树叶子和树杆上……楼边的一排矮栀,洁白的花瓣也沾染了点点红渣,不明就理的人,会误认为栀子花有了啼血的新品种。他摔在几层台阶之间,摊成一堆烂肉,脑袋碎溅成一摊肉泥,脑髓、脑骨、脑浆糊成一摊搅坏了的肉馅,血水流了一地。他上身所有的骨头全部摔断了,脊柱、胸骨、肋骨全部摔碎,像一只被剔了壳切了片强堆起来的大蝎子,徒有人样,没有人形,他的手臂虽摔折了,但仍摆着蝎钳的样子,盘交着护着已经碎成泥滩的脑袋。 他走近去,老品正在给尸首翻身,高宁一下子没忍住,干呕了一声。整个胸腔如一架被开膛的破风箱,一翻动,血肉横飞,一些器质不明的肉沫和着血喷溅了高宁一身。七月的天,苍蝇闻臭而来。为了这一场饕餮盛宴,它们呼朋唤友、意气风发,吃得专心致志、津津有味,怎么赶也赶不完。 这样有张力的尸肉,基本可以确定是活着摔下来的,即使是他杀,也应该是尸体还没有完全冷却时就摔下来了。再结合现场勘查、走访排查,排除他杀。 排除他杀那就是自杀。堂堂公安局长自杀,就连公安局内部都掩不住口舌。除了犯下了无法面对党和人民罪行,还能有什么理由!这是被封锁在这栋大楼里每个人心底的想法,但他们很讲政治,并没有拍照,更不会有上传。 经过多方技术侦察,锁定了一个固定电话。这个固定电话居然是本省另一个市的刑警队的座机。很快查明,这个给巍局长打电话的人,正是他的同学,宾宁市的刑警大队长。坊间很快就流出一个版本:宾宁市某大学的一个女生失踪了三个月,生不见人死不尸。家人持续给警方施压,要求破案。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巍避局长头上。这个女生与巍局长相识于一场饭局……后面的故事很老套,两迅速发展成情人关系。时间长了被女生的男朋友发现了,然后是跟踪、偷拍、敲诈……男生得手后,不久莫名其妙被车撞死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女生也失踪了。老同学给巍局长电话的意思是想过来找他了解情况……不得不说,老刑警做事就是老到。查了通话时间不长,刚够掐着时间把简要来意说明。从程序上来说,也找不着他的错漏。拿宾宁的队长的话来说,巍局长连嫌疑对象都算不上,顶多算一个相关知情人。他打个电话给他说明意图无可厚非的。 可是,有人来调查他,也犯不着跳楼啊。这一跳相当于此地无银了。可猜测是一回事,查证是另一回事。他这一死,不仅把自己的原因弄得像个迷,还彻底把那个女孩失踪弄成了悬案。 可这事又拖不得,久易生谣。第二天官方就给出了结论,巍局长死于坠楼,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的重度抑郁病暴发而坠的楼。不得不说,这个死因还是留足了体面的。至少官方还给开追悼会。 坠楼真是一个非常智慧且艺术化的字眼。坠与跳不同,跳是完全自主意识的自杀;坠则可能是精神状况极差情况下的失足。两者的待遇完全不一样。靳青他们一伙人七嘴八舌地议论时,高宁坐在值班室的铁架床底层,丧到极致。这一个近两个月的时间,把他小半生对社会的认识全部推翻。一派祥和、美妙的社会,竟然四处充斥着丑恶、谎言、虚情假意、坛坛蝇营狗苟。爱情的滋味,他刚刚以为尝到了一丝甜头,却怕它里面裹着毒药。 失踪,不过是死亡的代名词。失踪与死亡之间只差一具尸体,它们带给家人的伤害差异性是很小的,这一点他自己有发言权。母亲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出现,对于而言,其实就等同于死亡。这一丝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简直就是傻人骗傻人。肯定是巍局长杀了女生和他的男朋友。他因惧怕自己被查,并连累别人而选择自杀。坊间的传闻,虽然有捕风捉影之嫌,却从来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一定根据的。只是爸爸一介书生,他怎么可能谋划缜密地杀死妈妈,而多年未败露?像这样设计周全的作案,只有那些心理素质极好,又有极高的反侦查能力的老警察或者探案发烧友才做得出来。会不会是有人贼喊捉贼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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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墨丰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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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时值七月盛夏,院里的木槿花开得有些累了,在傍晚的余辉下蔫着,像是被糟蹋了的绢花。若是摘了簪在花圈上,简直可以直接给巍局长追思了。所以绕墙而攀的凌霄花,喇叭似的桔色花瓣与它们极不相称。高宁望着窗外的花,思忖不定要不要去单独找曾离谈。从直觉和曾离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不可能。但是,在警队实习的这段时间,见惯了太多的丑恶人心,他现在似乎有理由怀疑一切。人们都说刑警是人与魔鬼的使者,交往得多了,谁能保证他们不心怀鬼胎。巍局长事件便是最典型的例子。 没等高宁做决定,曾离的电话就打来了。曾离的声音很低,压着难以掩饰的痛苦。高宁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曾离办公室,只见他脸都痛得变了形。他压着腹部,招呼高宁给他看看。高宁让他横躺在沙发上,给他做检查。 高宁检查按压了一番,眉头紧得狠,沉着脸,来来回回踱着,一言不发。曾离坐起来看着他转来转去的,心下一片荒凉。 “有话就直说。” “您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吃了饮食不善?” “别绕弯子了,说。” “我早就要你去医院做检查,您偏拖着。我也说不准,您还是明天去做检查。我给您约,我爸爸我姑姑你随便挑。” 一提到高家姐弟,曾离的病痛都减轻了。他们俩带给他的痛苦,不是病痛所能比拟的。 “算了,我明天有一个会,抽不开身。检查的事我自己来约,你去忙吧。” “如果您不希望他们俩给你检查,那就请我导师给你检查总可以吧。您必须去检查,情况很不乐观。”高宁态度强硬起来,索性扯了把椅子坐在曾离对面作出要与他长谈的阵势来。 “我发现你们仨人之间的龃龉不浅。你和我爸爸有误会也就罢了,怎么连带我姑姑都扯进来了?到底你们三个人之间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那一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不是全都知道了嘛。” “我看未必。我知道或者根本就不是事实,或者也只是冰山一角。你就不能把你们之间的事大大方方说出来吗?”高宁看着他,眼神毫不躲闪。 “只怕是我可以大方说,你爸爸却未必会大方听。我和你妈妈之间本来就没啥,你爸爸偏偏要闹得满城风雨,往我们俩头上扣帽子。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 “在警队呆了两个来月,我现在对你们这些老刑警的话,简直不敢信,不敢担保你们没对我使用侦查思维。” “宁宁,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己没有孩子,从心里是把你当作了自己的……晚辈,我对你用什么侦查思维?” “可是你和爸爸的话我该听谁的?爸爸会骗我吗?” “你爸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爸爸说妈妈是出差后失踪的。他报了案,还而且你们也调查了,证实了妈妈是外出才失联的。破案不是你们刑警的职责吗,这么多年了你们怎么可以放着案子不查,倒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这么说,你是相信你爸爸的话了?”曾离拧着眉头,痛心疾首。 “我不得不信。我见过之前的出警档案了,还是您亲自出的警。我不解的是您既然证实了我妈妈是外出后失联的,为什么反而把案子丢下不管了?难道说不把矛头指向我爸爸,这个案子就没有继续侦查的必要了吗?”高宁越说越激动,腾地起身,举着双手挥舞着,像是要只舞着大刀的蝎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曾离并不恼,反而捋平了心,静静地凝视着高宁。 “拿你和爸爸的过节来看,如果妈妈失踪真的与他有关的话,你岂会放过他?!”高宁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只是他没敢看着曾离,而是背转身去了。 “这话憋了很久了吧。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爸爸没有一点敌意,你会信吗?是不是最近湖洲巍局长的案子,又牵动你什么心思了?你不忍心怀疑你爸爸我可以理解。但你这样想我,实在令人痛心。” “不过,也为你高兴,你似乎越来越有侦查思维了。不受惯性思维所缚,懂得反向、多向思维了。我应该恭喜你。”曾离捧着头,揉着头筋,继续说。“你既然连我都开始怀疑了,为什么不肯把入职表填了,留下来查个究竟。” “如果你对爸爸没有敌意的话,怎么事事指向他?明里暗里莫不把妈妈失踪怪到爸爸头上。”高宁转身来,冷冷地望着曾离。 “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这也难怪父子情深嘛,岂是我一介外人所有比拟的。莫道世人笑我傻。傻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不见是傻吧。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等到一个让我们父子自相残杀的机会吗?” 这句话像一梭子弹,冷不丁射向曾离,即刻击得他心脏抽搐。曾离捂着胸,强忍着一股钻心之痛,一个干呕……。 高宁赶忙驱身去查看,只见他的掌心一摊血。 “对不起,对不起。曾叔叔,今天您必须去医院。”高宁不由分说搀起曾离就往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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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靳青正向曾离办公室送材料,碰见了满手是血、面色灰暗的曾离被高宁架搀着。 “这是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靳青快去准备车,送曾队去医院,必须做全面检查。” “好,我马上叫车。” 高宁架着曾离穿过走廊,把办公室里的人都勾出来,大家一边帮着高宁搀曾离,一边准备车辆。早有人准备好了警车,拉亮了警灯和警报,向医院疾驰。 “去一院还是二院?” “一院,我马上给我爸爸打电话。” “我不去一院也不去二院。”曾离忍着痛说。 “那去哪儿?一院离咱队最近……” “曾队去三院吧。我舅舅在三院,三院离得也不远,我马上给他打电话。”靳青征询曾离的意见。曾离再没反对,闭目忍痛。 “你舅舅也在一院?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是哪位教授?” “你肯定认得,呆会儿就见着了。”靳青没再理他,拨通了电话。 老远高宁就看到李录带着几个白大褂等到三院门口。他看了着靳青,意思是这其中哪个是你舅舅?靳青还是没有答。只是坚毅地瞟了他一眼,焦急地侧着车速。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能叫得动李录亲自下来迎的,除了他自己没别人。果然一下车,靳青急急迎着李录跑去。等到高宁架着半昏迷状态的曾离下车时,抢救车已经推过来。高宁讪讪地给李录打了声招呼,眼看着李录随着医生把曾离推进了抢救室。 “李教授是你舅舅?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两人座在过道的休息椅子上,虽隔着一个空位子,却像紧挨着那样局促。 “我舅舅是你导师?我也没听你提起过啊。” “你肯定早就知道我的导师是你舅舅了,你们这些警察真沉得住气。”高宁想要偷看她一眼,飞速地瞄了一下,见她没有发现,贪婪多看了一会儿。 “你不也挺沉得住气的嘛!”没料到,靳青话接得快,头也转得快,高宁躲闪不及,四目相撞电光飞溅。两人迅速躲开,再多看一会儿,感觉眼睛要盲了。 “我好像没瞒什么。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保证有问必答。”高宁无力地耷着头,声音暗哑地说。刚刚这一阵过电,感觉身体的能量都带走了,整个人异常疲倦。 “没什么。”靳青接得很快。于是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哦想起来,还真有事要问你,曾队怎么突然就咯血了?”靳青这回很坚定地看着高宁,丝毫不惧,眼里是澄澈的公事公办。 “我也不知道。他叫我去的时候就一直压着腹部,我要带他去医院,他不同意。主要是他不接受我家人给他看诊……”高宁瞟了她一眼,颓然地靠墙而倚,把脑袋别向了另一边。 “期间,你们都谈了什么?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了……” “没谈什么。”高宁依然没看她。 “你不能好好地看着我说么?”靳青不悦地瞪着他的侧颜。高宁是那种棱角分明的脸,光线从他的脸侧折射过来,把他此刻的颓丧映照得有几份难言的味道。靳青搜肠刮肚才想到一个词:雅痞。高宁本来是那种斯文的好孩子形象,这段时间被各种心难折磨,笼上一层淡淡的沧桑,反而更有魅力了。 靳青看得正忘情,冷不丁见他头抵着墙、侧着脸,一双眼睛哀伤而无助地看着她。竟不知他是何时把头转过来的!靳青蓦地全身腾起一股臊热,脸涨得通红。她飞速转头掩饰。 这回轮到高宁偷看她了。她皮肤紧致细腻,饱满的胶原蛋白在窗口的阳光映照下闪着柔和的微光。眼睛的剪影也很好看,睫毛很长衬得内双的眼睛有一股忧郁的气息。俊俏的短发和坚毅的神情与这股忧郁相中和,调和出灵秀而倔强的气质。这种气质是长期泡实验室和图书馆的女生所无法具备的,也不是长期征战在公安一线的霸王花所能比拟的,而是两者兼而有之的气质。 高宁想到了一个句诗:一半海水,一半是火焰。 “你在警校肯定也经常泡图书馆吧?”高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靳青回过脸来,满眼都是疑惑。“你怎么知道?学校的借阅率至今是由我保持的。你知道原来的记录保持者是谁吗?” “肯定是我妈妈。”高宁叹了一口气。 “曾队是因为你妈妈的事而坚决不肯接受你爸爸给他诊治的吧?也肯定是因为这个而气吐血的吧?”靳青脸色暗下来,比他还颓丧。 “其实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必用既成的眼光去看待。不管有没有这回事,你都不要把这个问题简单化,感情毕竟是件非常复杂的物件。”靳青也把头抵在墙上,茫然地看着尘埃在光柱里游弋舞蹈。 两人正发着呆,抢救室的突然开了。李录急急走出来,招呼高宁:“别发呆了,赶快找血源。你,发动同学,你发动同事,分头行动。” “医院没有吗?他又不是稀有的血型,我记得他是AB型,去年换领警官证时验了血的。” “就你们换警官证那样粗话的验血形式,很验出什么。血型除了ABO,还有RH。他是RH阴性的AB型……” “熊猫血?这怎么办,一时间到哪去找?朴大几个附院的血库都没有哇。” “所以要你们最大范围发动人群寻找血源。我已经致电沪上的稀有血型库调血,他们会搭最近的一趟高铁把血运过来。为防万一,你们俩也不能放弃寻找。另外一个,就是找他的亲人,可能性会更高。”交待完,他又进去了。 “你是什么血型?”靳青突然盯着他,郑重其事。 高宁被问得莫名其妙,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我妈妈认识曾队之前,我已经出生了。你就别病急乱投医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寻找血源从我们自己开始……”靳青讪讪地解释。 两人开始利用一利社会媒体寻找血源。 “让你们单位少数民族,特别是苗族的AB型的人都来验血,他们拥有熊猫血的可能性更大。”高宁叮嘱着,靳青依言在各个群里补充了一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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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正在两人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时,高宁的电话响了。电话是高峻恬打来的。 “你替谁找血呢?” “曾队,就是妈妈之前的同事……” “曾离怎么了?在哪里,我马上来。” “你来干吗?你认识他?” “我来给他输血啊。他什么症状,不知道我一个人够不够。” “估计是胃溃疡导致是大出血,出血量挺大的,送医的种上,他都休克了。李教授已经请求沪上中心血站送血了。你先过来救急吧。” “谁啊?”靳青听说找到血源,非常高兴。但听到电话那头的女人跟高宁这么随便亲密,心里又犯酸。 “我小姑。她居然也是熊猫血。她说这个血型的人有一个群,如果不够她可以再想想办法。只是这些血型的人很少,都散落在各地,怕是远水难解近渴。” “曾队和你家还真是有缘。你家人好像普遍对曾队都挺有看法的,你这个小姑倒心胸宽广,肯摒弃成见抽血相助,我很喜欢。”听得高宁这么一说,靳青满腔块垒一扫而光,竟有心思打趣了。 高峻恬半个小时就赶到了。在等待配型的时间,她站在检验窗口,冷冷地观察高宁和靳青,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一股怪怪的气息在流淌,绝非普通同事那么简单。 高峻恬抽了400CC之后,脸色煞白。她还要再抽,被拒绝了。她接过高宁端来的红糖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笑着对护士说:“一个小时后,如果血源还没到,我就再抽200CC。” 一个小时后,沪上的血还是没到。李录再次出了手术室,他想看看献血者的体质。情况紧急,必须忙尽快再给曾离补充血源。 见到李录出来,高峻恬第一个迎了上去。“李老师,我撑得住。可以再抽200CC.” “不行。你体质太弱,再抽200你起码得休息一个星期。你有假期吗?像我们这样强度的医务工作者,抽400已经是极限了。还是等沪上的血源吧。” “他等得起吗?”见李录要走,高峻恬急了,抓住他的手臂。“再说,我可以请假。救人要紧。”李录神色凝重地看着高峻恬,想了想,招呼护士长,“给小高老师准备一张床,再抽200。一个小时后,如果沪上血源没到,再抽200。抽完后给她补充营养液,入院观察。” 曾离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四周的白,哪哪都是白的,墙是白的,门是白的,桌是白的,床是白的……把屋子看了个遍,才发现对面居然也躺着一个病人,而且是个女病人。那女人脸色惨白,却睡得安详,没有病气。然后他看到了高宁,躺在他床边的一个便捷式的矮床上,睡得更熟。 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深身没力气,坐不起来。高宁被他的动静吵醒扰,即刻就醒了。他一个鲤鱼打挺翻下了床,站起来关切地问他有什么需要。 “我怎么了?睡多久了?” “胃溃疡导致胃出血,应该是慢性出血有一个星期了,你自己没注意而已。昨天只是增大了出血量。” “那个是谁,看着挺面熟的,像是哪儿见过。” “我小姑啊,是她救了你。你是熊猫血,她也是。她昨天一口气抽了800CC血给你,所以她自己也倒下了。都睡十几个小时了,还睡不醒。” “她不会有事吧?” “不会。放心吧。只要足够的休息和营养就行了。估计再睡几个小时,她就会醒的。” “我记得她。她是神经内科的教授。你妈妈受重伤那次,她出了不少力。真是一个好人,还亲自给我输血……这不符合你家人对我的风格。”曾离有气无力地,却不忘打趣。 “还说对我爸爸没敌意,病成这个样子,还耿耿于怀。”高宁这才发现,曾离这一病,他不仅把您字改成了你,居然还有心思跟他说笑了。 “实话实说嘛,主要是你爸爸对我有成见。”曾离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想表达一个歉意的微笑。在高宁看来,有点孩子气。 “少说话,多休息。你平时太劳累自己了,要趁这次生病清空身心,好好休息。工作也别想了,我会照顾好你的。我导师是你的主治,我算是他的代言人,是你的半个主治。在医院得听我的。” 高宁给他把被子掖好,温暖要向他示威。 曾离顺从地闭上眼睛,嘴角漾出了幸福的笑。听高宁说话这口气,他很受用,闭上眼睛听,更受用。这孩子语气里的亲切感,总有他母亲的气息,非常温暖。仿佛她就在身边。 多年来,他之所以无法跨越,除了思念外,更多是源于这个梦景。这是个非常混乱的梦。她站在一道铁栅门之后,无声地泪,无助而痛苦,却总不许他靠近。她摆着手,拒绝他一步一步的救赎。他以为自己可以,依然一步步逼近。等到他伸出手,穿过铁栅以为可以够得着她时,她不见了……他这才看清,铁栅之后,并不是一座院子,也不是一座房子,而是一个深渊。她就站在深渊之上。她的脚下是一块踏板,这块板一直连着门外的小径,伸在他的脚下,支点就是门槛。他越靠近,她就越危险……是他无法克制的爱,推下了她! 他恐惧万分,砸不开门,穿不出铁栅,眼睁睁看着她降落,像一片轻盈的羽毛,唯有她的叮嘱盘桓在空中:不要! 不要什么?是不要忘记你,还是不要纠缠过往? 第一次做这个梦时,她还在,他还能可以每天刻意站在刑侦楼瞥见她的身影。只是她越来越消瘦,越来越憔悴,越来越陌生。行政楼渐渐传出了她的传闻。这个传闻与他无关,和任何绯闻无关。人们隐隐约约说起的,是关于她的健康,确切地说是她的精神健康。 她经常忘事。才刚交待的工作,转头就忘。工作人员一开始,还没在意,后来发现,她不仅记不住之前的事,还记不住见过的人。好多工作上有交集的上级领导和兄弟单位的领导,她打过交道后,第二次居然完全记不得别人的职位、姓名,像是从未见过一样陌生。发展到后来,她常常迷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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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他是在接到她电话之后,才知道她居然病得这样严重。 那天下午,他在审讯室里审一个诈骗犯。此人油嘴滑舌,几个老刑警审了一天,像挤牙膏似的,所交待的案底,远远不及所犯的案。他听完汇报后,踱步地审讯室亲自跟诈骗犯过招。动静闹得挺大,各种手段用尽,把诈骗犯摞倒之后,已经是黄昏。 一出办案区,手机的各种消息提示响个不停。他先点是信息。这看头但凡有手机信息提示的,除了几大运营商的通知,就是未接电话了。电话是林颖打来的,有十几个,从四点一直要到六点。肯定是出事了!他急得心提到嗓子眼,赶忙回过去--她居然在哭!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他只听到她嘤嘤的哭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在审人。怎么了,别哭啊。你在哪儿?”那头还是在哭……她一直哭,他就一直默默地听。等到她终于哭够了,抽抽嗒嗒地说,“我迷路了。” “你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 “周边有什么明显的标志物吗?” “没有。全是树,我好像是在树林子里。我已经在山里走了好久了,走来走去,还是回到原地。我回不去了。”然后,她又哭。 “你怎么去的?还记得吗?” “我是开车来的。我车停在山路边上。” “你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我忘了……”她一说到我忘了,我不知道时,那种无助感直戳得曾离要心梗。他不明白一向精明干练的林颖怎么变成了一个生活都不能处理的稚童。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会这么迷糊呢?你呆在那儿别动,哪儿都别去。我马上来找你。”曾离急得差点吼了,但又怕声音大了会吓着她。她现在就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受不得任何惊吓。他尽力压低、压慢说话的声音和频率,哄着她,一边大步流星向技侦中队去。 坐在外间的一个民警见大队长来了,越忙站起来打呼。“你们队长呢?” “在里面。” “你忙,我自己进去。” 他一进到中队长尹见的办公室即反手把门锁了。“把林颖的手机做个定位,要快。” 尹见没有说话,只是愣怔地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还愣着干吗,赶紧的。不来及给你解释了,她迷路了,自己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必须马上找到她。” 没等曾离说完,尹见已经在电脑上操作起来了。关于林颖犯迷糊这事,他也有所耳闻。实在不敢相信,曾经叱咤风云的女刑警队长,才调离不到半年居然落得这个下场。 “找到了,她在水竹湾。更精准的位置是水竹湾海拔800米,离七里湾水库环山公路400米处。” “马上把具体和度坐标发到我手机上。”曾离即刻就往外走。“哎,你不叫个陪着吗?” “你马上把我手机也定位,随时保持联系。有需要的话,你必须马上派人支援。呆着队里,别乱跑。还有,今天这事,如果顺利的话,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没等尹见表态,他就走没影了。 她坐在一个石头上,头发散落,泪痕阑珊。十月的黄昏的山野,风有些硬。她环抱着双臂,瑟缩着,只穿了一件衬衣,肯定是冷了。幸好下身穿的是牛仔裤,既保证了热量不流失,也保证了避免蚊虫叮咬。一看到他,眼泪霎时就奔涌而出。像一个走失的孩子,惊悸过度终于见着了亲人,只顾着委屈,竟忘了撒娇。 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紧紧抱着她,才发现她在不住地颤抖。 “怎么会这样?”他问。她不答,只是抱着他不撒手。 “我们回去吧。我送你回家。”她死命摇头,把他抱得更紧了。 “怎么了?他欺负你了?”她不言语,只是哭得更凶了,眼泪鼻涕糊了他满怀。真像一个受惊过度的孩子,更像一只没断奶的小兽,怎么也不肯离开母亲的怀抱。 他只得抱起她,踉踉跄跄下山。她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偎在他怀里,在摇摇晃晃中居然睡着了。望着怀里熟睡的她,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想就这么抱着她出逃。两人可隐姓埋名,重新开始……可惜,在如今的大数据时代,他们几乎寸步难行。 迷路事件引发的直接后果是,曾离和高峻染大吵了一架。 林颖坚决不回家的态度引起了曾离的警觉。曾离抱着她,在车里坐了好一阵子,不知该怎么面对。强拉她回去,不行。可不带她回去,他们又能去哪儿呢?不论去哪,总得等她醒来,由她自己选择吧。然后,他就这么抱着她,看着她睡在怀里,恬静地酣睡。或许她实在是哭累了,睡得实在久。他心一横,想带她回自己家,却挣不开她的手。她紧紧搂着他的脖颈,就是不肯撒手。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林颖的手机响了。电话是高峻染打来的。这个电话像一个炸雷,劈醒了他,她是属于高峻染的。他无法带她回自己的住所。 他接起电话,那头是一连串焦切的关怀,“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去接你了,单位的人说你早就走了。” “她迷路了。我正在送她回来的路上。”听到他的声音,高峻染瞬间就石化了。这就是口口声声说不再交往的两个人,居然敢赤裸裸的地私会!“你别误会,我是四点多接到她的电话的。她在山里迷路了。我也是才找到她,我们正在返回的路上。” “她迷路了,为什么我不知道?”高峻梁咆哮了。 “我还正想问你呢,她好端端地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迷迷糊糊的,像个生活失去处理能力的幼童。你怎么她了?!”曾离压低着愤怒,低声咆哮着。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管不着。让她听电话!” “她睡着了。她在山里转了一下午、哭了一下午!关键是她害怕回家,为什么?” “这是她创伤综合症,是术后短时间内的正常现象。” “短时间,她已经出院快半年了,怎么情况越来越糟?” “半年的时间还不够短吗?正常的心理创伤傻愈合期是以年为计量单位的。有些人甚至是终身的。治疗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麻烦你尽快带她回来。”高峻染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妈的!曾离爆了粗口。生活他妈的太狗血了!他深受的女人,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别人伤害而束手无策。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懦夫,是一个失败者,是一个生活的弃儿!一想到还要亲手把她送回去,他就有与全世界为敌的冲动。 此后,他开始反复做那个梦。 |
更了 |
58 甚至到了她家门口,曾离还有要带她离开的冲动。只是这种冲动,终究抵不过社会属性和必须承担的义务。 高峻染一早等到门口,曾离老远就看到他了。他刻意放下车速,回头去察看林颖。她依然睡着,睡得很安详。他深知她能得以安睡,是以为他可以给予她呵护的港湾。如果她知道已被送到了家门口,会任何感想呢? 他车还没停稳,高峻染已经走到了副驾驶前,待他一熄火就打开了车门。林颖被轻轻地震动,惊醒,第一眼看到的即是高峻染慈眉善目的脸。她揉了揉眼睛,转头寻到了曾离,犯迷糊了。 “这是在哪儿?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他,影影绰绰的,想是幻觉。”曾离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到家了,来,我扶你下车。”高峻染伸手抚住她的背,另一只去扶她的臂。 林颖的那种小女儿态,瞬间消失了。她神情木着,随高峻染下了车,临走时回头的那一眼,令曾离有种送她入深渊的错觉。后来,每当曾离从恶梦中醒来,都会想起林颖临走的这一个回眸。那眼里不是绝望,而是无望,那是比绝望更可怕的心如死灰。 曾离并没有即刻离去,他料定今天这一个插曲必定要引发一场我盘问和口舌。他在楼下候着,明知没有什么办法,也想着能提防那一个微渺的万一。 他在楼下呆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动静。直到楼上的灯全熄了,他才怀着忐忑离开。 他回到警队,心空如被挖。见技侦的办公室亮着灯,这才想起,一直记挂着林颖安危,还没有回复尹见撤定位。 尹见果然呆在办公室,见到曾离进来,他紧着起身,满脸关切,却没有问出口。 “刚送她回去。她现在精神状态非常差,不知是怎么了。” “那这定位,要撤了吗?” “我来的就是为这,都撤了,连我的一起。” “会不会是术后后遗症?可能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尹见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宽慰曾离。 “她又没伤着脑子,怎么会影响精神状况。我现在对医生真的非常没有安全感。你说那一家子医生,不会暗地里对她使什么阴招吧?” 尹见蓦地抬起眼来,惊诧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迷乱。 “不至于吧?那可是教授世家,退一万步来说,她还是孩子的母亲。” “我也是瞎猜的。看到孩子的面上,应该也不会。只是她的精神状况实在令人堪忧。你不知道,今天她去的那个山坡,之前我们有一次执行任务是到过的。她去的时候懵懵懂懂,到了后居然在山里转迷路了。” “林大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想不到。我和她也共事了多年,她一向思路敏捷、记性超好,谁能想得到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尹见停下手头的事,掏出了烟,抽了两支出来,分给了曾离一支,先给他打点着了火。然后才把另一支塞进嘴里,点着火,猛吸了一口,再吐出来,把自己笼罩在烟雾之中。 “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们之间不存在藏着掖着。”曾离也猛吸了一口,也即刻被吐出来的烟雾罩住了。技侦室的全是电子设备,平时是禁止烟火的。可是,做刑警的,不抽烟的人太少。即使是曾离这样不抽烟的领导,也懂得抽烟对于一个工作压力大,时常熬夜的刑警意味着什么。所以,禁烟刑警队,也仅仅是一个句号而已。 只是这两人抽得这样尽情,烟雾把整个技侦室都填满了。满屋子的烟味呛得曾离直咳嗽。 “我们还是出外间去吧,再抽下去,消防警报要响了。我发现,自从林队生病之后,你的烟抽得更密了。”尽管林颖已经升任副政委,刑警队的老同事还是习惯她为林队。 “林队的事,你还是要少管。名不正则言不顺,前儿举报信的事,正是有人兴风作浪……”尹见跟在曾离背后,吐了一口烟,没再说下去。 “我们作为她的同事,对她的健康状况不能视而不见吧?”曾离猛吸了一口,把剩下的一大截烟屁股扔了。 “现在能过问她身体状况的,只是局党委了。” ……曾离看了一眼尹见,没再说话,而是捂着脸发了一会儿愣。 那晚,他睡得很晚。先是怎么都睡不着,思来想去就一件事,她今晚会怎么过?实在想不明白,就正身抽烟。可是烟抽了半包,觉却连半宿都没有睡到。 好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也全是关于她的担忧。 睡到半夜,他被恶梦惊醒,然后脑子里回放的全是她临走的那个眼神,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他没有看到林颖来上班。第三天,林颖还是没来。此后,一连三天,林颖都没有上班。接下,他听说林颖术后不适,已经请了半个月假,入院接受康复治疗了。 在林颖入院的这段时间里,曾离每一天都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她。他极其想去,每天都在貌似不经意,其实都是刻意地打听林颖的病情。据去局里派去看望林颖的领导回说,林颖精神尚可,呆是脸色有点苍白而已,而且很快就会出院的。 只是曾离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看望林颖的时候,她居然回单位上班了。 |
更了亲们![]() |
58新 甚至到了她家门口,曾离还有要带她离开的冲动。只是这种冲动,终究抵不过社会属性和必须承担的义务。 高峻染一早等到门口,曾离老远就看到他了。他刻意放下车速,回头去察看林颖。她依然睡着,睡得很安详。他深知她能得以安睡,是以为他可以给予她呵护的港湾。如果她知道已被送到了家门口,会任何感想呢? 他车还没停稳,高峻染已经走到了副驾驶前,待他一熄火就打开了车门。林颖被轻轻地震动,惊醒,第一眼看到的即是高峻染慈眉善目的脸。她揉了揉眼睛,转头寻到了曾离,犯迷糊了。 “这是在哪儿?我怎么好像看到了他,影影绰绰的,想是幻觉。”曾离无奈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到家了,来,我扶你下车。”高峻染伸手抚住她的背,另一只去扶她的臂。 林颖的那种小女儿态,瞬间消失了。她神情木着,随高峻染下了车,临走时回头的那一眼,令曾离有种送她入深渊的错觉。后来,每当曾离从恶梦中醒来,都会想起林颖临走的这一个回眸。那眼里不是绝望,而是无望,那是比绝望更可怕的心如死灰。 曾离并没有即刻离去,他料定今天这一个插曲必定要引发一场我盘问和口舌。他在楼下候着,明知没有什么办法,也想着能提防那一个微渺的万一。 他在楼下呆了一个多小时,并没有听到什么大的动静。直到楼上的灯全熄了,他才怀着忐忑离开。 他回到警队,心空如被挖。见技侦的办公室亮着灯,这才想起,一直记挂着林颖安危,还没有回复尹见撤定位。 尹见果然呆在办公室,见到曾离进来,他紧着起身,满脸关切,却没有问出口。 “刚送她回去。她现在精神状态非常差,不知是怎么了。” “那这定位,要撤了吗?” “我来的就是为这,都撤了,连我的一起。” “会不会是术后后遗症?可能恢复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尹见一边操作电脑,一边宽慰曾离。 “她又没伤着脑子,怎么会影响精神状况。我现在对医生真的非常没有安全感。你说那一家子医生,不会暗地里对她使什么阴招吧?” 尹见蓦地抬起眼来,惊诧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迷乱。 “不至于吧?那可是教授世家,退一万步来说,她还是孩子的母亲。” “我也是瞎猜的。看到孩子的面上,应该也不会。只是她的精神状况实在令人堪忧。你不知道,今天她去的那个山坡,之前我们有一次执行任务是到过的。她去的时候懵懵懂懂,到了后居然在山里转迷路了。” “林大变成这个样子,实在想不到。我和她也共事了多年,她一向思路敏捷、记性超好,谁能想得到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尹见停下手头的事,掏出了烟,抽了两支出来,分给了曾离一支,先给他打点着了火。然后才把另一支塞进嘴里,点着火,猛吸了一口,再吐出来,把自己笼罩在烟雾之中。 “什么话都可以说,我们之间不存在藏着掖着。”曾离也猛吸了一口,也即刻被吐出来的烟雾罩住了。技侦室的全是电子设备,平时是禁止烟火的。可是,做刑警的,不抽烟的人太少。即使是曾离这样不抽烟的领导,也懂得抽烟对于一个工作压力大,时常熬夜的刑警意味着什么。所以,禁烟刑警队,也仅仅是一个句号而已。 只是这两人抽得这样尽情,烟雾把整个技侦室都填满了。满屋子的烟味呛得曾离直咳嗽。 “我们还是出外间去吧,再抽下去,消防警报要响了。我发现,自从林队生病之后,你的烟抽得更密了。”尽管林颖已经升任副政委,刑警队的老同事还是习惯她为林队。 “林队的事,你还是要少管。名不正则言不顺,前儿举报信的事,正是有人兴风作浪……”尹见跟在曾离背后,吐了一口烟,没再说下去。 “我们作为她的同事,对她的健康状况不能视而不见吧?”曾离猛吸了一口,把剩下的一大截烟屁股扔了。 “现在能过问她身体状况的,只是局党委了。” ……曾离看了一眼尹见,没再说话,而是捂着脸发了一会儿愣。 那晚,他睡得很晚。先是怎么都睡不着,思来想去就一件事,她今晚会怎么过?实在想不明白,就正身抽烟。可是烟抽了半包,觉却连半宿都没有睡到。 好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也全是关于她的担忧。 睡到半夜,他被恶梦惊醒,然后脑子里回放的全是她临走的那个眼神,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他没有看到林颖来上班。第三天,林颖还是没来。此后,一连三天,林颖都没有上班。接下,他听说林颖术后不适,已经请了半个月假,入院接受康复治疗了。 在林颖入院的这段时间里,曾离每一天都在犹豫,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她。他极其想去,每天都在貌似不经意,其实都是刻意地打听林颖的病情。据去局里派去看望林颖的领导回说,林颖精神尚可,呆是脸色有点苍白而已,而且很快就会出院的。 只是曾离等了一天又一天,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看望林颖的时候,她居然回单位上班了。 |
昨晚的编号弄错了,今天更的才是58 |
我养的玫瑰花了 |
59 高峻染崩着脸,一直跟着林颖进了卧室。他在等她的解释。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开始慢悠悠地洗漱。 “你怎么又跟他搞到一块儿去了?我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高峻染憋不住了,尽量压低的声音,藏不住暗涌的怒气。 “他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我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好端端地跑到那个山旮旯去干吗?你迷路了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却找别的男人?我有理由怀疑你们本来就是约好了去那个地方私会的……”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去到那儿的。我给你打电话也说不清楚点名,你也未必就能第一时间找得到我。” “你这是狡辩。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我找不到?你到是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去了哪儿?那是你们之前约会的地方,这样念念不忘,以致你即使记不得路,也能凭第六感找到?” “你这是典型的胡搅蛮缠!我还想问你,你们到底给用了什么药?我怎么会变得这么迷糊?自从受伤以来,我的记忆一天不如一天,这是为什么?!”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是术后后遗症,慢慢会恢复的。”高峻染声音低下来,不耐烦地解释着。 “我出院都这么时间了,我怎么记性越来越差?这不是在恢复,便像是在倒退!” “你的伤很严重,经过几次大手术,为了抗炎抗敏,用了很多激素类的药物。会影响记忆力,不过是短暂的,你别着急,慢慢都会好的。” “我不信。我现在越来越迷糊,越来越急躁,可以不可以帮我把那些药停了,我不要再吃这些药了。”林颖几乎快哭了。 “激素类的药都停了,现在的都是些补充营养和神经元的药物,对记忆恢复有好处,不能停的。”高峻染走过去揽住她的肩,宽慰她:“不要急躁,不要激动,会好起来的。只你乖乖听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没有!”林颖急得眼泪滂沱。 “好,我信你。别哭了。”他一边给她擦泪,一边劝慰:“你今天也累了,早点睡吧。”然后转出了卫生间。 他很煎熬。一方面,他不能够接受林颖又和曾离搅到一起,另一方面,他也不能接受林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相信,林颖是无意识迷路的,但他尤其不能接受的,林颖居然向曾离求助,而不是他。虽然她说得在理,当时的那种状况,她连自己的位置都说不清楚,就是打给他,他也找不到。他就是不能忍受,她在潜意识里、无意识时只把曾离当作了最亲密、信任的依靠。这令本来已经动摇的心,又坚硬如铁了。 因为林颖的警觉,他与曾跟高峻怡磋商过换方案。可是高峻怡不肯。她的理由很不靠谱,却无可辩驳。 “女人一旦把心交给了另一个男人,单靠她自己是做不到的,我们必须帮她一把。”高峻怡说得掷地有声、冷如寒冷。 高峻染看着她,想起她多舛的情路,不再敢置一词。事实上,他也无从辩驳。姐姐至今孑然一身,便是最好的明证。 林颖出院后,一直被告知为了保全大局 ,高峻怡将她的子宫摘了。为了补充体内的激素平衡,高峻怡给她开了长期服用的雌激素类药物。可是,林颖在出院后的第三个月,居然有了一次经血。那一天她正在上班,突感腹部钝痛不已。高峻染带她到医院检查时,才被告之,这是经血。当时高峻染也被惊住了。手术时,是他与高峻怡亲自拿的方案。术后高峻怡的手术记录,他也看过了,确实是摘除了子宫的。被摘除了子宫的人,居然还会有经血,难道是高峻怡手术没有做干净?那就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医疗事故了。 高峻怡听高峻染说完后,一直也不惊。 “你说会不会是妇科这边检查错了,你自己过来一趟。被摘除了子宫的人,怎么会有经血?这太荒唐了吧。” “怎么不会有。我压根就没有摘她的子宫。都怪我激素剂量开少了,没压住。”高峻怡平静地有如预知。 “什么?你没摘她的子宫?”她的平静,倒是惊着了高峻染。他听完后,激动地质问:“既然子宫没摘除,你为什么还给她服用激素?你这不是在害她吗?” “我害她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帮你一把而已。这个女人一门心思全不在你身上。偏偏你又不争气,舍不得她。我做姐姐的,只能从旁推一把了。” “怎么帮?你没有看到,她现在记忆力严重下降,照这个样子发呢下去,她离痴呆不远了。你说我要一个傻子做什么?” “傻子也是她,也是高宁的妈妈。我终究不过是想把你们一家三口保全在一起。” “你这样做会不会在过分了?我爱的是那个聪敏、干练、思路清晰的她,不是现在的这个丢三落四、呆呆傻傻的人。你这么做怎么连我都没事先通知?这也太过分了!” “你如果觉得过分,我明天就给她换方子,那些激素类的药物 一概撤回来。就怕到时候不仅她的心撤不回来,她的人你也守不住了。到时候不要欲哭无泪地来求我!”高峻怡啪地一声、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 高峻染想起这些,吓了一个激灵、浑身子打了一个寒颤。 一个痴痴傻傻的她,总比失去的她更好吧。 他拨通了高峻怡的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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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问 |
@心情好一切都好ye 2018-07-23 16:51:37 丁 ----------------------------- ![]() |
60 不知睡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变了。她变得不再喜欢言语,每天只是静静地坐着发呆。整天整天发着呆,其实是想分清楚昏睡期间留在记忆里的事,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梦境。思来想去,她终于弄明白一件事,她与曾离是回不去了。世俗划开的鸿沟,是爱情所无法跨越的。 每天要挂一堆瓶瓶罐罐,吃一堆大大小小的药片。她从不问为什么,在医院也只能遵医嘱。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事情总也记不起来,有些事总也想不清楚。一动脑,头就疼。一开始,她以为相信是手术后遗症。可是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回到家里又调养了两个来月,这种情况不令没有丝毫好转,反有愈演愈烈之征兆。最终引起她质疑的,她居然出血了。 连续腹痛了两天之后,她的下身突然出血了。这种血不论是气味还是颜色都跟月经差不多。作为一个中年妇人,对这经血是再熟悉不过的。可是,她是一个没有子宫的女人。只要稍有常识的都懂得,没有子宫的女人是不会有月经的。 她被送到了医院。检查在高峻染的全程陪同下,在高峻怡的诊治下,她被告知没有什么,只不过是术后,激素水平紊乱,吃些药就会好的。然后,她又被安排了一堆瓶罐,药量是之前的数倍。 这些药水挂下去,药片吃下去,她的下身出血,当天晚上就止住了。第二三天有些断断续续的黄水,量非常少,已经没有一点经血的特征了。 饶是如此,林颖还是觉得自己体内是住着一个子宫的。都说身体是有记忆的,她总感觉这个陪伴了四十年的器官一直在。她想不出它不在时身体是什么样子,所以就感觉它一都在。可是,高峻梁和高峻怡两都严正告诉她,这是只是她的臆想。她的子宫确确实实是被切除了。为了消除她的疑虑,高峻染还拿来了手术的档案和诊断书。 在铁的事实面前,林颖除了接受再无它法。可是,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她会极度不舒服。这种不舒服,跟之前的经期综合症差不多,脸上会长痘,身子会倦怠,腰会酸,肚子会痛……除了不出血外,其它都跟经期感受一样一样的。 只是大把大把的药吃下去,她的身体机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从最初的木讷寡言到中期的易怒烦躁,到了最后,她变得迷糊、健忘、迟钝……她变得当天记不起头天的事,下午记不起上午的事,晚上记不起白天的事。有时走在路上,甚至会产生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将往哪儿去。仿佛自己被人拢在了一个透明的笼子里,看似是与社会无缝链接,实则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障碍。 她再次起疑心事出偶然。那天她接待了一个伤残民警家属。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如果不是岁月无情摧残,她应当是一个明艳的女子。她简单地扎着马尾,上身穿一件灰色T恤,下着牛仔裤,面色晦暗,眼睛红肿。她是来要求送丈夫进精神病院的。她的丈夫伤了好几年了,局里每年都有专项的经费负责治疗。女人居然提出把丈夫送到精神病院去,后勤保障处很是惊讶。处长向林颖汇报后,林颖要求见一见这个女人,查明具体情况再定。 女人坐定,并没有即刻说话,她并没有跟林颖客套,只是忧愁地看着林颖,眼睛尽力睁着不眨巴,却泛着汹涌的泪光。只要眼皮稍稍一动,成串的泪水就滴落在林颖的办公桌上,淋湿了一大块,把案头的文件都打湿了。 “林政委,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伤了三年,受了三年的折磨,我也跟着被折磨了三年。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说句你无法想像的话,被他打骂的时候,我就会想,他怎么没有成烈士呢?这样大家都好,单位其实也更省钱。他现在这样,一家人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有这么严重吗?医院不是一直都在治疗吗?我听说他的腿恢复得不错,假肢也配了仿真的。你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日子慢慢会起好来的。” “外人永远无法体会一句无关痛痒的劝慰对当事人是怎样的伤害。我明明知道这种无望的情况不可以有丝毫好转,只会变得越来越糟,还得听这种不着实际的幻想式的劝慰,是多么可笑。”然后,她开始哭,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 林颖起身给她递了几张纸,鼓励她把事实原委说清楚。 这个先特警队员,受伤之前,在每年的练兵比武中,样样拿第一,是名副其实的全能王。偏偏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双腿被倒塌的房屋砸断了,从此他成了一个残疾人。但他的内心是不承认自己被残疾的。他拒绝拐杖,拒绝慢条斯理的康复,拒绝这双看似逼真,实则假到无语的假肢。他总感觉自己的双腿还在,它们还能自由奔跑、跳跃、攀爬、踢打…… 扔掉拐杖的直接后果是从高处摔跌下来,从床上、椅子上、楼梯上……摔了无数次,他依然不肯拄拐。发展到后来,他连假肢也不肯戴了。戴着假肢无法满足每天的长跑,无法跨越障碍,无法练高难度的腿部功夫。他把假肢也扔了,然后一遍遍地摔打自己,一边边地辱骂家人……砸东西、打人也是常有事。 “他总说自己有腿,说自己能走路,能训练,说我们是恶人,想囚禁他,肯定是为了从他身上窃取重要的秘密。他经常一个自言自语,声音很大,像是骂人又像是跟某人在辩论。只要我在旁边出一个声音,他就会迅速过来把我制服。可是,他已经没有腿了,所以,每次这么迅猛的动作,吃苦的只能是他自己。他摔得头破血流。我去扶他,他还会打我,骂我,把我当作敌人。这样的闹剧每天都在上演。我已经请假专职在家里陪了他三年,指望他会一天天好起来。谁知道,情况却一天天在恶化。他现在每天都在家时砸东西、打人、骂人。孩子现在看到他就躲,根本不敢靠近。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是典型躁郁症,请你们看在孩子的份上,把他弄走吧……” 术后器官幻想、躁郁,林颖听得心惊肉跳。她安排了人陪同家属一起送伤残特警去做精神病医学鉴定…… 然后她坐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个下午的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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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流敏 2018-07-16 09:15:04 水墨丰溪 http://img3.laibafile.cn/p/l/296770368.jpg...... ----------------------------- @红色之猪 2018-07-24 10:59:33 很美丽的村落,是在哪儿呢?想去旅行 ----------------------------- 坐标:江西省上饶市广丰区丰溪国家乡村公园 |
谢谢老板 |
@周流敏 2018-07-16 09:15:04 水墨丰溪 http://img3.laibafile.cn/p/l/296770368.jpg...... ----------------------------- @红色之猪 2018-07-24 10:59:33 很美丽的村落,是在哪儿呢?想去旅行 ----------------------------- @周流敏 2018-07-24 11:30:31 坐标:江西省上饶市广丰区丰溪国家乡村公园 ----------------------------- 谢谢。新景区,还没有通过评级的。 |
还来过广丰?这个景是新规置的。 |
61 她对自己的情况作了正反两种设想。如果,她被摘除了子宫,而自己一直怀疑有子宫存在,那么她就必须坦诚面对。但这之前,她必须弄清楚她的子宫是否真实存在。而测试这一切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停药。她偷偷把药都停掉了。她把那些瓶里的原药都倒掉,然后装进去了一些品相相似的多维片。每天当着高峻染的面,正常服用。 停药后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感觉每天的精神状态更好了,记忆力和思维力也更清晰了。她重新对工作产生了信心和热情,原来的那个温和时令人如沐春风的林颖似乎又回到了同事间。那一个月,果然她又出血了。这回她没有声张。而是偷偷去了南城市妇幼保健院。 一系列检查之后,那个主治的女医生神色凝重地望着她,许久才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我就是想检查一下,我的身体是不是正常。” “你肯定是哪里不舒服才会来医院诊治嘛,如果都正常的话,你来医院瞎逛什么。”她的口气很不好,像是要跟林颖吵架。林颖很委屈,怎么会有这样的医生,动不动就跟病人动气。 “我想,想知道我的子宫还在不在……”林颖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像个白痴。医生惊讶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精神病人。 “你正处在经期,居然问自己有没有子宫?我感觉你不应该来看妇科,而应该去看神经科。” “我做了子宫摘除手术。我之前的主治医生说,我现在的出血不是经血,而是术后炎症……” “谁给做的手术?哪个医生这么不负责任?你是在哪个山寨医院做的手术?做这样的手术怎么能去那些不正规的小医院!”女医生接连发了三句,一句感慨,义愤填膺的,显出与她年龄不相称的愤慨。 林颖没有即刻回答,而是陷入了巨大的恐惧。这种恐惧像一个巨大的弧形磁场,层层将恐惧发射给深处于磁场中心的她,令她耳鸣脑涨、心慌气短。她脑里不断播映着高家姐弟言之凿凿的宣扬。为了显得郑重,两人还做了长篇大论的铺垫。说得那样真、那样坚定,却原来是他们精心编织的一个骗局。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骗她叫呢?难道就是为了让她不断地吃那些搞激素类的药,让她产生器官幻想症,再让她吃搞抑郁的药,然后把她变成一个精神病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她要骗,还给我开了好多抗激素的药片?”她灵魂出窍地自语着,像一个鬼魅。 “还给你开了抑制激素的药物?吃了这些药以后,你是否会神思倦怠、意识恍惚?这已经超出了医疗事故的范畴,简直可以算作是谋杀了,这样的医生简直不配为医生!你在哪个医院做的手术?这样的医院应该曝光、取缔!是哪个医生给你做的?简直丧尽天良,这样的医生应该吊销行医资格!”女医生越说越激动,几欲拍案而起。她见林颖使命捂着胸口、痛苦万状,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抚慰。直到林颖哇哇地连续干呕起来,她终于放下了矜持,起身走到林颖身边来轻拍她的背,安慰她:“你放心,如果你需要诊断证明,我可以开给你,助你维权。这样的医院和医生应该早点曝光,公之于众,免得更多的人上当受骗。” 这一股暖流终于把一直隐忍在眼眶里的坚冰融化了,泪珠滚落成线,嘀嘀嗒嗒摔碎在桌沿,跌落在地上,被撞得粉身碎骨。 为什么?这肯定是他们俩串通好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可是她不能如这个女医生所言将他们曝光,这是两个在全国都有名望的教授,他们还是高宁的至亲,她不能毁了他们。 她呕了阵,默默地哭了一阵,然后抹干了泪,只字未提,就跟女医生谢别。 “你不能便宜他们,这样会了害了更多的人的。” “不会的。他们不会害别人,只会害我。你放心吧。” “这样就更不能放过他们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应该报警。”女医生还是不放弃,她实在太有社会责任感了。 “我知道应该怎么做,放心,我会通过自己的方式讨回公道的。谢谢你。”林颖收起检查诊断书,逃也似地就要离开。 “哎,你即使不告发,也要记住别再吃那些药了。另外,建议你去看一下神经内科,切记要去大医院……”方韵本还想把高峻恬的名片给患者的,可惜没追上。这个女人奔出门,腿脚挺快,一溜烟就没影了。 可怜、可悲! 方韵发了朋友圈,把今天就诊时碰到怪事叙述了一遍,配上了自己的评语。 很快她就收到了一条私信,问就诊患者的情况。信息是她的本科学妹高峻恬发来的。 方韵简述了林颖的基本情况之后,补了一句,那个女人不像没有见识没有文化的样子,怎么那么软弱怕事,居然还要隐忍,也不知道她怕什么。 “是她吗?”高峻恬发了一张林颖的照片给她。 “啊,你居然认得她?我还想介绍她到你那里去看病。她现在的精神状况已经出问题了。经常有间歇性的无意识状态,这个很糟糕,如果不及早治疗的话,很可能会引发严重后果。”方韵本科学的也是神经内科,她比高峻恬高一届,两人曾是同居室友。读硕时,她改成了妇科。 “马上把朋友圈删了,别问为什么,这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凭什么呀。”方韵还加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她就见不得别人用命令的口气对她说话。当初之所以改专业,就是她爸爸非得要她考神经内科。她为了跟爸爸唱反调,神经一搭错,就报考了高峻怡的妇科生殖医学方向的研究生。她唱反调的理由很简单,凭什么你自己做了神经内科的教授就能逼着我也学神经内科。本科5年听了你的,以后听我自己的。 “你不删后果会很严重。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她是我嫂子。删不删随你!”高峻恬没给她好脸。 方韵一看到:她是我嫂子。即刻就把这条朋友圈删了。这回轮对到她发呆了。她捧着手机,想了半天,评估导师有没有看到这条动态。随即她又后悔刚才删得太快了,没有注意导师有没有发表评论。 实在放心不下,她又给高峻恬打电话,详细询问才刚高峻怡在干什么。 “放心吧,她肯定没看到,她忙得很,没空看你的朋友圈。” “你不有靠猜的。你得帮我去打探一下。我好补救。” “我发朋友圈的时候,我正在她办公室,她当时正在跟几个学生讲解今天的病例。我赶在她看之前就已经给你通风报信了。” “那就好,吓死我了。对了,到底怎么回事嘛?手术是导师自己的?那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她的好奇心又起了。 “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吗?好奇害死猫,知道得越少越好。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嫂子也真够可怜的。你要想办法帮帮她。” “我会的。你还是操心好这事会不会传到我姐耳朵里去吧。”高峻恬成功地把天聊死了。 |
今更已更~ |
好吧,我以后不贴图了。 |
谢教 |
62 林颖坐在地下车库里的感觉像是乘一叶扁舟飘零于暴风骤雨的暗夜之海面,惊恐、孤苦,有随时自暴自弃的冲动。高峻染看上去情深义重的,居然会联合高峻怡一起来害她,这令她措手不及。而这两人的与她的特殊关系,又令她不知该如何处置。宁可毁掉,也不肯成全的心思,更令她难以理解。她与曾离之间纵使有什么,也不至于成为他痛下黑手的理由吧?如果他抱着这么暗黑的心理,为什么又肯在匿名信 事件中帮曾离呢?他连曾离都不肯毁,怎么倒对她--自己孩子的母亲下手了呢? 她有一丢丢的侥幸,或许他也是被蒙蔽的,主谋此事应当是高峻怡一人。 但那个家此时想来真像是一张巨大的猛兽之口,只要她回去,就随时有被吞食的危险。 她想过回去跟高峻染摊牌,但立马就被自己否定了。高峻染对高峻怡的感情,她最清楚。她在他的心里,远远抵不上他的姐姐。这就是她为什么连在哪个医院做的,都没有向方韵吐露半个字。一想到四面楚歌的困境,她又干呕了一阵。她不明白高峻怡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但着实令她恶心、恐惧。 这时电话响了,她瞄了一眼是高峻恬的,就按了。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除了高宁以外的高家人在她眼里都恶魔的同盟和使者,对她只怀有谋害的目的。 高峻恬很执着,不断地打来。直到她打到第五个电话时,她才接起来。她没有说话,那头却很焦急。 “嫂子,你听我说,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你有什么事吗?”林颖很淡漠。 “嫂子,你要相信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来帮你的。你不要怕。” “我不懂得你在说什么。”林颖依旧很淡漠。 “你今天去妇幼医院了吧?给你看病的那个医生是我师姐。她把你的事说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委。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想尽办法帮你的。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们见面详谈好吗?” “谈什么?” “我想知道姐姐都给你吃了哪些药,我可以补救。” “她给我开了哪些药,你不是可以去查看医嘱吗?我记不得,那些药片的名字那么长又怪,拗口得狠……” “ 这样,你先回去把这些药罐拍给我,最好能带一些样品给我作化验。然后把你服药时长告诉我,我好想对策来减轻这些药物给你身体带来危害。我去查她的医嘱那样太冒险了,最好现在都不要惊动他们俩。” “你为什么会站在我这边?” “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犯罪,我不能理解他们的做法。况且你也没有做错什么。那个曾离我也见过,说实在的,如果没有他,你不一定醒得过来。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是他守候在侧给予了你巨大的信念和勇气。我相信你们是真爱。纵使你们感情为世俗所不容,你也不应该被他们这样陷害。”一直没有哭的林颖,这会儿又哭了。 林颖回到家里,依高峻恬所言拍了药品名,取了药片即刻又出去。她在楼下碰到了下班回来的高峻染。高峻染见她神色焦急,特意把她拦下了。 “又要出去?这么晚了。” “我,我和峻恬约好了一起看逛街。”她本来想说回单位加班的,转念一想直接说是眼高峻恬出去也无妨的。 “哦,你们去逛街?要不,我送你吧。反正我也没有事,跟你们一起去凑热闹。”高峻染随即说转身走前了。 “你一向不爱逛街,就别去扫我们的兴了。哪次陪逛街最后不是闹得不欢而归。我们俩个逛起来没压力,你去了,我们还得照顾你的情绪。再说,宁宁今晚要回来,你等会儿去接他。”林颖叫住了他,指望能拦下他。高峻染转过身来,想了想,叮嘱了几句,上楼了。 其实触发高峻恬站到林颖这边来的除了正义感外,更主要的是林颖住院期间对曾离换印象。说来也怪,她和曾离也只草草见过一两面,且都是在他对林颖用情至深的情境之下。高峻恬却依然对曾离有深切的好感。这种好感除了他俊朗的外表、独特的气质外,更主要来源于他的深情。深情的男人,哪怕他的衷情与自己无关,那也是一个叫人十分记挂的特质。 那时曾离整宿整宿候在林颖床边,憔悴不堪。她常常趁没有人 时候,站在门口望着玻璃观察里面的情景,也跟着一起痛苦万状。痛着痛着,她就羡慕起床上躺着那个昏睡的人,觉得林颖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不仅有高峻染每天茶饭不思,还有这么一个深爱的人恨不能替她去死。年近三十的高峻恬,居然难得的对爱情充满了向往。如果这个曾离不是那么钟情于林颖的话,她倒是真的很愿意与他交往,哪怕是让她倒追,她也愿意。可是曾离的眼里,何曾有过她。他的眼里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个半死不活的林颖外,再容不下任何一个女人。尽管她很欣赏他的衷情,却也有那么一丝丝嫉妒。他的衷情与她无关,她也只好强装她的衷情也与他无关了。 不出高峻恬所料,高峻怡给林颖开的除了类固醇类药物,就是一些补充雄激素的药物。这令她十分迷惑。既然不肯林颖离开,为何又要把她打造一个男人呢?难道高峻染会愿意接受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林颖? 林颖服用这些药物已达半年之久,她的肤质粗糙了,毛孔也比d原来明显了,而且脸上的暗疮也很明显。除此之外,林颖看上去还有点神思恍惚。 “她没有给你开精神类药物吗?” “所有的药我都带来了,就这些。” “我看人的精神状况很不好,像是服用了抗精神类药物,还是你这最一直都休息不好?” “我一直都睡不好。一直都失眠,任何一点响动就能吵醒我,然后整夜睁着眼睛到天亮。” “你压力不要太大了……” “我没什么压力,现在工作比以前轻松了很多……” “我指的不是工作压力,关键是心情要开朗,别闷着。” “我不知道生活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你原来不是报一个国画班的吗,最近有去吗?” “没有。”如果高峻恬不提,她几乎把这茬忘了。如今想来,也觉得那是多么久远的事了。 “还是要去,你必须被动社交。把姐姐给你开的药全部停掉去,然后保持心情愉快,很快就调节回来的。” “怎么停呢?他们俩成心要改造我,肯定有办法监督。我真不知道如果被他们识破该怎么做。” “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们会做这样的事,也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做。我明天会给你一些排毒的药来--排除这些类固醇药和雄激素药在你体内的残留。到时候你把这些药装进原先的瓶子里,照常吃,哥哥发现不了的。” 然后两人去逛街。当高峻染接回高宁时,正好碰到提着大包小袋的林颖逛街回来。她买了很多东西,大多是衣物。有他们父子的,更多的是她自己的。这符合她一向的购物习惯,并没有引起高峻染的怀疑。 |
更 |
抱歉,楼主重感昨停更了,今晚续更。 |
63 高峻染又是一夜没睡。近一年来,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了。他曾读过一篇《世界是所有夜晚》的中篇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是失去你的夜晚。这个主题不能仅仅属于女人。对于他来说,这一年来的所有的夜晚,就是失去她的夜晚。她虽然身在家里,显然她的心早已经不在。留一个心不焉的人在身边,不论是不是明智之举,总比好过失去她。所以当他得知真相时,他的愤怒很快被高峻怡的平静解说浇灭了。 “在失去她和现在的她之间,你作一个选择?” 高峻染顿时哑口无言。看着心有他属的她在身边,已经是昼如夜了,如果连她身影都见不到,那将是怎样的黑暗? 他别选择,乖乖在她的牛奶中加大了剂量。 其实高峻怡还另外给她开了药。这是一些抗躁郁的精神类药物。当初,高峻怡说是为了预防林颖术后的器官幻想症。高峻染一边搅拌牛奶,一边笑自己傻,居然信了姐姐的话。自己好歹也是个医生,居然会相信这么小儿科的说辞,可是信任了一个人 ,连思维的边界和宽度都变窄了。 “她今天的表现,足以说明她的心还没有收回来。在最危险的时刻想的仍然是他,是你的药效没有起作用。我告诫过你,要给足量,你是不是没有按我的吩咐去做?”高峻怡厉声质问。 “我怕药用得太凶,把她毁了。”高峻染低声解释。 “问题是好端端的她,会和你好端端地过日子吗?按我原先的设想,半年下来,她应该除了依赖你,心里早就记挂不下其它人了。” “姐姐,我们这是犯罪,这样做对她是不公平的。”高峻染又不忍了。 “公平?谁对我们公平过吗?她对你公平过吗?这事我也只是建议权,怎么做你自己决定。”高峻怡没好气地挂了电话。 高峻染默默地取出两粒白色小药丸,碾成粉。取出一只杯子,冲泡了一杯高钙低脂的牛奶,很小心地把药粉倒入冲泡的牛奶中、摇匀。林颖洗浴出来,睡衣已经穿戴齐整,正在用一条毛巾擦湿漉漉的头发。 “趁热把牛奶喝了吧。小心别让水滴进去。”高峻染把牛奶递给她,接了毛巾很小心地站在身后给她擦拭头发。 林颖默默地把牛奶喝了。高峻染就是有这个本事,他转变态度很快,一点也不着痕迹。林颖本来是不喜欢喝冲泡的牛奶的。可是高峻染说她失血过多,钙和营养都流失很大,必须每天喝一杯牛奶来补充。她本意是想直接吃干奶粉的,高峻染不同意。说那样吃,不仅吸收不好,而且粘牙不舒服。况且他每天不嫌烦地给她泡好了,她没有不领情的道理。 此时,她像往常一样接过他泡的牛奶时,突然想起高峻恬的一番话:你吃的药全在这里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服用了精神类药物?你最近是没有休息好吗? 她确实很长很长时间休息不好了,但她也不敢推定她没有服用过精神类药物。她记得术后回到家里,高峻染一直要求她每晚坚持喝一杯牛奶。而且牛奶都是由他冲泡好的…… “发什么愣呢?赶紧趁热喝了,凉了就腥了。”高峻染站在边上等她喝完,他要去洗杯子。每次都这样。 “有点烫,凉一会再喝。”她把牛奶递还给他,转身擦脸。 高峻染就一直端着牛奶站在边上等。见她手一停下来,就复把牛奶递到她手上。“都凉了,再凉就没法喝了。”他说得很温柔,眼波里是拧得出水来的关怀。林颖看着他,心里纵使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只得硬着头皮把牛奶喝了。 牛奶喝光了,林颖注意到杯底有少许白色沉淀。 高峻染每天这么殷勤地冲泡牛奶给她,或许真不光是关怀那么简单。单单喝牛奶这一环节,与其说他是关怀,不如说是监督。她回味着嘴里品咂出的一丝青苦味,愈加确信高峻恬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撕破脸不行,虚以委蛇也不行,看来是得叫高峻恬想个法子求证一下这牛奶的成分了。 接到高峻染的质疑,高峻怡没有丝毫歉疚。她甚至一丝都没有犹豫,当即干脆地要求高峻染加药量。高峻染第一次识破了林颖的经血时,高峻怡就义正词严地阐明了自己的心迹。她坎坷的情路,教会了她心硬。这多么年孤身一人,她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感情的事,除了用心之外,还得用点蛮力、巧力,一味装清高受苦的只能是自己。至于犯不犯罪,她才顾不了。那些背叛她的人,难道他们心里就没有罪吗?林颖就没有罪吗?她一个有夫之妇,不论是出于什么因由而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感情,她就是高家的罪人。 为了稳妥起见,林颖不仅带去了牛奶的残渣,还让高峻怡给她做了全身的毒性检测。高峻恬撰着检测结果,不知如何向林颖开口。其实无须她开口,光是她那样凝重的难以启齿,林颖已经知道了答案。两人都开不口的原由,其实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峻恬难过的是,自己的哥哥姐姐居然对林颖下得了如此重手,而自己如果不揭发,就等同于与他俩合谋,属于沉默的同案犯。她不能接受自己变成这样一个可怜、可怕的人。 林颖难过的是,接下来这牛奶该怎么处置。喝下去,等同于服毒,不喝又会引起高峻染的怀疑。按理说,他姐弟俩如此对她,她有一万种公之于众的方式,偏偏她却从没有想过这条路。 她和高峻染结婚多年,高家对她不差,况且还有一个高宁夹中间。闹成今天这个样子,虽说高家姐弟的手段太黑,但也是自己有错在先。而且以自己现在的精神状况,只怕多跟他理论,会闹得更难堪的下场。 “我该怎么办?”“你该怎么办?”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吗”林颖接过了报告,绝望地看着高峻恬。 “我会的。”高峻恬不加思索地说。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他们对你有提携之恩、血肉之情,你真的狠得心下来看他们落得牢狱之灾吗?” “这个心恐怕你自己也狠不下来吧。”高峻恬反问。林颖倒也被问住了,两人怔怔地发起呆来。 “你把报告留底。我带复印件回去。这个药我是决计不再吃了。我希望这个事情可以平缓解决,只是少不了你要夹在中间受气了。你敢吗?”林颖抓住她的手,逼视她。 “我会尽力的。你不许他们一错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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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林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把报告派上用场。那样对高峻恬太不公平了。她一个人承受不了接踵而来的压力。但这个牛奶她也是决计不再喝了。她没有向高峻染摊牌。她只是向他下了一个通牒:你泡的牛奶我是不会再喝了。不光是牛奶,以后你给我的任何吃食,我都不会再碰了。 高峻染被她这么没头没脑地一番责令搞懵了,尴尬地捧着牛奶,估量着她突然这么说是知道了什么。他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你难道还怕我害你不成。我们夫妻一场,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你如果信不过我,你大可以让人来查嘛。”为免进一步尴尬,他特意说得轻松调侃。 “看在我们夫妻多年的份上,我不会深究。但你们也要适可而止,不能欺人太甚。我们要给孩子一个可以面对的将来。”林颖冷着脸说。“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苦苦相逼,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回来住了。我已经答应了跟你好好过,你何必出此下策?” 高峻染顿时无地自容。他啪地把牛奶泼了,“我不会再逼你喝牛奶了,你放心。”他走过去,轻轻拥着她,想要把她揽进怀里,被她挣脱了。他也不气馁,依然着力拥着她,劝慰着:“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以后只要你不喜欢的,我都不会再逼你吃了。别说气话,这个家永远都欢迎你,这是你的家。” 这番话在林颖听来虚伪而敷衍,她自然不会相信,只是,他演得那样卖力,她多少得给点面子。 可高峻染果真说到做到,不再逼林颖吃任何东西,即便是高峻怡开的那些药,他也没有要求了。高峻染越是这样,林颖越是紧张,怀疑他看穿了她。她在家里,如今连水都不敢喝。除非是她新手烧的饭菜。有时,她从冰箱里拿出一个水果来,本能地咬下一口后,随即吐出来,然后不停地刷牙漱口,直到把自己弄得牙龈出血才肯罢手。 她最开心的日子莫过于高宁放假。每个周末高宁回来,家里的气氛是一派祥和的。也只有高宁在家的时候,她的全身心是放松的。 换了岗之后,林颖的工作轻松了好多。周末不用再加班。而读中学的高宁学业很忙,整个周末都窝在家里做作业。林颖调整了去国画班的时间,把周末的时候全腾出来陪儿子。 高峻染每每看到林颖在家做贤妻良母的样子,就会心软。他也会在周末尽量推掉非必要性的加班和讲学,专心在家陪妻儿。看到高峻染推加班,林颖便会劝说他去。其实内心里,她是希望他不要在家呆着的。家里有儿子就够了。为他洗衣做饭,他写作业的时候,她在旁边做画,已经是最美的家庭生活方式了。她不希望,高峻染打破这种和谐。 与林颖的感受恰恰相反,高宁一旦听到高峻染接到电话,他就会着力去听。当他捞到父亲要加班的风声时,他就会干涉。他的干涉很隐晦,也很凑效。他会即刻拿一道数学题到父亲面前求教。高峻染便会因为应付高宁而搪塞对方,对方很快就会识趣地挂掉电话…… 对于高宁来说,如今的家庭周末才是他最喜欢的样子。从他记事起,他的父母都太过忙碌。他的周末不是被带在母亲的刑警队,就是被带到父亲的医院。然后他们把他丢在一边,忙到连影子都找不着,只有在饭点的时候才会从某处冒出来,带他去吃食堂。有时,连吃饭都没有空打理他,而是由同事代劳。像这样宁静的周末,两人都呆在家里,母亲操持家务,父亲读书看报的日子真是少之又少。所以,他不舍得这种平衡被打破。他有义务维护这样美好的家庭生活。 如果说高峻染对林颖的周末表现还有什么不满意之处的话,那就是晚上睡觉。平时高宁住校,他俩分床睡倒也相安无事。高宁回家,夫妻俩不好在儿子面前撕破家庭面具,只得搬到一处睡。高峻染对这一周难得一两次同床共枕的机会非常期待。而林颖对此是非常抗拒的。她不好明着拒绝,只能委婉地以高宁作借口。 “宁宁还没有睡。”每当高峻染抱着她,在她身上摸索的时候,她就会低声说。高峻染就会停下,只是抱着她,手上不再有所动作。他会凝神听高宁房间的动静。等到高宁房终于传来一片安静后,高峻染就又摸索起来。林颖却已经响起轻微的鼾声了。 之前林颖睡觉是不打鼾的。高峻染明白这是她拒绝的方式。他在暗夜里思绪万千。有时他会使蛮,不论她是否睡着,一味地抚摸她、亲吻她。她会转一个身躲开,含混地说:“好困。我想睡觉了。”如果高峻染再要使强,她就会说:“别吵着孩子。睡吧。”经过如此几番折腾,高峻染满腔热情被一扫而光,只得怏怏地败下阵来,强行逼自己入睡。 他忍着。等到高宁终于去学校了,林颖又有了新的说辞。她早早就回到书房睡下。等到高峻染摸进来,她会疲倦万分求高峻染别影响她睡觉。她的睡眠质量本来就差,高峻染睡在旁边的一丝一毫的轻微响动都会成全影响她入睡的罪魁。求欢就更不可能,直接会导致她第二天不能够正常上班。 “是谁说要好好过的?你见过哪一对青年夫妻一天到晚没有夫妻生活的?哪一对夫妻是这样过日子的?你这样是好好过日子的态度吗?”高峻染在三番五次求欢不得后,终于暴发了。他言词激烈,站在林颖床边,把她屋里的灯全都打着了,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林颖眼睛生痛。这下,林颖想装睡也装不下去了。 林颖理解高峻染的感受,可她就是没有办法。自从出院后,她这方面的需求几乎没有。高峻染一抱她,她就浑身发硬,一点欲望也没有。高峻染一碰她,她就睡意如山。而实际上,只要他一离开,她反而辗转难入眠。她也想成全高峻染,可是决心是一回事,成效是另一回事。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僵硬、干涩的她成全不了欲火焚身的他。 “我现在只能靠梦遗来过性生活了。这对一个有家室的男人最残酷的处罚,是你强求给我的悲剧!”见林颖没有说话,高峻染抨击。 “不是我要拒绝,我真没有一点欲望。你实在想就自己想办法。”林颖转身平躺,张开身子做出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高峻染扑上去……可是一番动作下来,他自己放弃了。她跟一截枯木有什么差别!全身僵硬,那片草洲如干涸的沙床。成功地把他的热情碾压成齑粉。 “会不会是手术后遗症?子宫和卵巢被摘除了的女人就不会有性欲?”林颖也很同情高峻染,尽可能地安慰他。 “你早点睡吧。不怪你。”高峻染收拾起自己回屋去了。 |
更了 |
晚安亲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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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无肖高峻染明说,高峻怡就已经猜到了。像林颖那样心高气傲的女人,一旦把感情交付出去,她的身体肯定就不会再向高峻染敞开了,纵使她态度端正想和高峻染好好过日子,肉体的本能迎合却未必能做到。 “会不会是那些药物的原因?” “药物可能会有影响,但相对于感情因素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高峻怡丝毫不给弟弟留情面。高峻怡的话像一柄匕首,瞬息间便刺中了他的心脏,而且在不断地持续加力。“你最好不要抱有幻想。你始终要明白一件事,对她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好似起疑了,已经拒绝喝的泡的牛奶了。家里吃的东西,她现在连碰都不碰了。” “你是说她把所有的药都停了吗?药都停了,你还疑惑什么?她为什么停药?她有跟你说什么吗?” “没有。她只是叫我们做事不要太过分,难道是上次她发现了什么?” “她的本职是什么你清楚,她是一个心机很深的女人,我再次重申药不能停!特别是精神类药物。她现在没有发作,不代表她以后不发威。她最近有外出吗?有去医院吗?”高峻怡的思路很清晰,她迅速作出了原因排查。 “你是怀疑她暗中做了检查,已经发现了我们对她做的事,她至今没有抖露出来,是碍于情面看在高宁的份上?” “这种可能性是目前她突然拒绝你给她泡的牛奶及不吃家中食物最好的解释,不是吗?”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我来想办法。你只要稳定住她就可以了。” “你不要错得太离谱了。她毕竟是宁宁的妈妈,是我的妻子。”高峻染越来越看不透姐姐,她的心志之坚硬超出了想象。 面对高峻染时的心如止水,一度令林颖以为自己是真的失去了女性特征的人。她失去的似乎不仅仅是卵巢和子宫,她失去了一切男女之间的欲望以及对这种欲望的想象。纵使有了方韵的诊断,有了高峻恬的佐证,她依然怀疑自己不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高峻染私下里掺在牛奶里的精神类药物,应该也是夺去她欲望的罪魁。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枯井,徒有井的形态,其实早就没有一丝涟漪。 在拒绝了高峻染的牛奶之后,面对高峻染的求欢,并没有变得更顺畅。她身体依然还是枯木不逢春的死寂。这样也好,高峻染认清了形势,就不会想方设法来纠缠她了。其实如果不是这些药物会对自己的精神状况产生不可逆的损坏,其实也挺好的。至少可以不必再担心面对曾离。林颖甚至产生过这样荒诞的想法。 她对曾离真的已经无计可施了。自那天迷路之后,她似乎又管不住自己了。那一晚,她睡得非常差,做了一宿的梦。梦里全是曾离,是她躺在他怀里,睡得非常安稳。做了一个关于安睡的梦来搅扰一夜的难以入眠,是一件非常糟心的事。 每天最难熬倒不是夜晚。夜晚可以很累很累,累到勉强入睡。最难过是的清晨。一个不愿意面对世事的人,被强迫每天必须醒来,这是一件十分残酷的事。每天早上醒的那一刻,总有生无可恋感。生活似乎于她已经没有意义。她搜寻了半天,实在找不着快乐开始一天的理由,就只能将就地苦闷活着。 她开始养花。这是她给自己找到唯一的乐趣。绘画班都是周末上课,而她的周末必须匀出来陪高宁。 每次逛花市,都会买一大堆各种小盘栽。这些小花,看着清新美丽,据让家介绍都是些很容易养的花。起初一个星期,看不出什么来。两个星期之后,这些花便陆续夭折了。它们或死于干枯或死于水涝。 渐渐林颖找到了一个考核自己精神状况的好法子。如果这次新购的花能持续一个月以上保持良好的生长,就说明自己是好的。反之,她就必须谨慎是否又被下了药。 可有时,连她自己也被搞懵了。明明最近精神状况尚可,工作上也没有出现过隔天忘事,花却养得一塌糊涂,已经养死了好几批多肉。据说,连多肉都能养死的人,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隔了一段时间,她明明感觉整天昏昏沉沉,丢三落四的,却能把几盘幸福花养得娇艳欲滴……她总在迷糊与清醒间反复摇摆,像是一个慢性病患者的正常病理波动期,又像是被一只手无形的手摇摆操控。她没有理由再怀疑高峻染。同样,她也没有理由不再怀疑他。 她去找高峻恬,想要证实自己的疑虑。意外的是,高峻恬拒绝再为她诊治了。高峻恬在问过她的一系列症状之后,再问她的起居饮食,得出的结论是:这是药物毒性代谢的正常现象。恢复起来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你别再纠结这些事情。最主要的是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要再想这些事情,恢复效果会更好。 “我的直觉很一向很准。你再帮我做一个激素和药物毒性检测……” “不用再做。你最这都没有吃家里的东西,没有摄入源,不用担心。”高峻恬之所以可以心安是得地拒绝给林颖做检测,是在她详细问过林颖的起居饮食之后,确定高峻染已经罢手了。而林颖一再要求,她一再拒绝,也是碍于高峻怡之前的敲山震虎。 高峻怡曾致电方韵,让她查一下妇女儿童医院是否有收治过林颖。方韵当时说话都不利索了,她搪塞着说查查再回电。挂了电话即刻就向高峻恬求助。 “幸好当时你嫂子没有要诊断书,不然我就死定了。他们这一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让不让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安心工作度日,这是要吓死人的节奏。”没等高峻恬出言安慰,方韵已经叨了一堆牢骚。 “我会替你保密的,关键是你自己要管住嘴,别经不起导师盘问自个招了。我可告诉你,你如果泄了密,我只会比你死得更惨。”高峻恬压低嗓子说。 “你在哪儿,说话要当心,别被人听了告诉高教授。” “自然。我现在做夹心很难。一边是对嫂子的一片同情,一边是对哥姐的包庇,两边都马虎不得。” “你嫂子怎么办?我们就忍心眼睁睁看着她被害吗?” “当然不能。所以,我会暗中对她自行治疗。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也不许推辞。” “那是自然。”两个才刚还吓得唯唯诺诺的弱女子,一上升到正义感、责任感立时就成了坚定的战士。 |
更![]() |
@闲云了了 2018-07-30 15:03:35 学习了 ----------------------------- 欢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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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1497 2018-07-30 22:16:38 好可怕啊,楼主对病理学很在行啊 ----------------------------- 不在行滴,也是一边百度一边学,有错漏之处,还望不吝指教。 |
66 高峻恬以为他们俩收手了。林颖的状况并没有像她自己形容的那样更差了。实际上她的逻辑和气色比之前有所好转。高峻恬相信那是高峻染和高峻怡作出了让步。其实是他俩改变了策略。 曾离对林颖的身体状况非常担忧。虽说她在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他却无时不刻在密切关注她的行踪。最近高峻染接送她的次数少了。她每天是上午八点半到局里,中午一般在局里食堂吃饭。如果下午是正常下班,他就算是完成了一天对她的关注。可是有时候,她中途会出去。如果是因工,会有工作人员跟随。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他就会循机跟着她。 她的出行是漫无目的的。每次都会出城,只是沿着城郊的路开,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地。而且她中途也不下车,一直开,开到天色渐晚,她就会掉头回家。如果是简单的出城路径,她一般都能找得回来。拐了一圈之后,她原路返回。曾离要一直目睹她拐上了进小区的大门,才会离开。 这是一个品尝痛苦的过程。她的痛苦,沿着车流、尾气一同传递给了他。她是多么孤独啊!两个孤独的人,偏偏不能汇同成一股幸福之流。他同情她,却也为自己叹息。如果如能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默默地关心她,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纵使是这样微薄的幸福,也是不被允许的。他害怕被高峻染碰见。不论他内心把自己的感情赋予了怎样崇高的名义,都抵抗不了高峻染所占据的道德高度。高峻染对他零容忍的神经兮兮,更令曾离自惭形秽。 如果林颖能够保持这样的健康状况,她也只是偶尔出城转一圈,曾离或许能管住自己守在高峻染给他设定的道德底线之内注目,不敢再存染指之心。可是林颖还是会迷路。她有时会越开越远,一直往山里走。然后开着开着,就不知该往哪条路走。即使知道自己犯迷糊了,她也不会停车,而是稀里糊涂地开着,一直开到无路可走。然后她下车,顺着山路糊走一气,最终又回到原点。事情很快就会像第一次那样,她会哭着给他打电话…… 为了防止高峻染的多心,他本是想直接给她带路的。可抗拒不了她求助的眼神。她看到他的一刹那,眼里闪过的亮光,足以融化所有的意志。他管不住自己的腿。他会即刻跑过去,抱着她,帮她擦泪,带她回家…… 也有他不场的时候。他也能不必通过定位,很快找到她。他已经总结出来,她虽然每次迷失的路段不同,但大体都围绕着灵山。灵山有三个入口,她迷路最多的是樟村路口。 那一天接到她电话时,他正在一个抓捕现场。一个公安部A级通缉犯流窜至南城,他正在指挥围捕。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第一下他按了。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他瞄了一眼号码,立马接了起来。那头是她的带着口腔的无助。他简单安抚了几句,交待她切记呆在原地等他。匆匆挂了电话,虽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发工作为先。 抓捕工作出了一点岔子。嫌疑人强行驾车冲闯,汽车窜出了护栏,跌下了高架桥……桥下是南城水量最大的南丰江。曾离当机立断,指挥几个水性好的民警跳江营救。嫌疑人被从江底捞上来的时候,差不多没有气息。又是民警一番施救,才把他从鬼门关救回来。 好容易活过来的嫌犯,仰视着围拢着他的一圈警察,心里五味杂陈。他刚想开口感谢,当面就被揍了一拳。 “跑啊,想死没那么容易,就是要死,也得法律判决了才可以死!”紧随这句话的又是一个拳头。 “警官既然都把我救活了,就不必再费心思打了吧。”嫌疑苦笑着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求饶。 “你反正已经都自己撞成没一块好肉了,又何必在意多几个伤口。再说,我们有人打你吗?你这明明是自己摔的嘛!”紧接着又是一拳。 “是是,是我自己摔的。我错了,我再不跑了,我伏法认诛。”嫌犯点头如捣蒜。 “诛不诛地法律说了算。回去给我老实交待问题,不然兄弟们有的是招。不要期待我们给你开小灶,怕你消受不起。”曾离平静中透着一股狠劲。“带回去好好审,等河南那边来接。”交待安排妥当,他才迅速离开。 若不是嫌疑节外生枝令他耽误了去接林颖,他是不会冲他动粗。像这种亡命之徒哪有不垂死挣扎的。等到他找到林颖,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林颖坐在黑暗中,双手抱着膝,头埋着,像一个小小的冢。这种不祥的念头一窜出来,曾离就狠狠地骂了自己。同时,他也非常恐惧,总感觉这个不祥的念头似是有某种暗喻,终有一天她会迷失在暗夜,无论他怎样都找寻不着。 “怎么不上车等……”他抱起她,心疼不已。“到处黑黢黢的,你不害怕吗?我记得你是怕黑的。” “外界哪有比我的经历更叫人害怕的黑。”她冷不丁说出的话,令曾离打了一个寒颤。 “他怎么你了?”曾离停下来,注视着她。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淡淡地说:“没什么。” 曾离没再问,一路抱着她上了车,把她安顿在车座上,俯身凝视着她,“他对你怎么了,告诉我。”声音很轻很柔却透着一股冰冷的狠。 “如果我说不回家,你会带我去哪里?”林颖淡定地回视,淡淡地问。曾离溃散地收回了坚定,无奈地抱着她,不知如何破局。 “这么晚了,他没找你吗?”他发现无论怎样克服,高峻染都会横在他们之间,不时地跳出来扫兴。 “打了电话来,我已经说了和你在一起……”林颖依然是淡然的口气,令曾离有那么一刹怀疑她处于异常的清醒之中。 “他怎么放心得下,别让他等急了。我送你回去。”他紧了一把力,拍了拍了她的背,强令自己离开了她的怀抱。 “我看你是克服不了第三者的道德危机了。你不欠他,不必要对他低三下四。”林颖居然生气了,连她自己都没有料到。她有什么资格生气,造成裹足不前境地的全在她一方。可是她克服不了女人的嫉妒心,她嫉妒的是她自己假想出来的、他缺乏的勇气。 “我是怕他对你不利……”曾离心被蛰了一下。林颖说得没错,他确实克服不了一见到高峻染时的那种负疚,感觉真像是自己亏欠了他。 “你以为还能好到哪儿去吗?已经这么坏了,只会……。” “别说了,我今天就找他谈。如果他不能好好照顾你,我不会允许他一再伤害你的。”曾离打断了她,紧紧地抱着她,勒得她骨头生痛。一股电流穿心而过,震颤着传布了全身。林颖感觉刚才的一切都如在梦境之中,那个任性的小女儿性的她带来的甜蜜感和幸福感,被这股电流击退了。她被迫从梦境中醒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你总是迷路,为什么每次都能找到灵山脚下?” “我也不知道。我小的时候曾经迷路过一次,是在一个十字街头。我不断地来来回回走了不知道多少,就是走不出去,一直到天色渐晚,还是没有找到回家的路。然后就一直哭,也没有一个理我。直到碰到一个年轻的警察,他把我带回了派出所……我最的经常梦到那次迷路,在梦里,我之所以走不出去,是因为这个路口被幻化成了一座山,而我不断地走,只不过是绕着山打转而已。” “所以,你就想找到这样一座山,想找到出口?” “总是失败。” “那就别再找了。” “不行。我总觉得曾与你到过这里,而且你一定能带我走出去。” 这番毫无戒备意识的谈话,直接促成了曾离与商峻染谈话的决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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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林颖住在朴大的教授楼。是早年间学校为有高级职称、突出贡献的教授所建集资楼。复式联排的小洋房,一栋楼四户人家。车灯老远就照见了在12栋楼前折步的高峻染,他在不断地兜圈子,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趟。起先他瞥了一眼车灯,没在意。后见灯光执拗地追着他,他才抬起手来遮住强光,将信将疑地停下来等。曾离并没避开他,而是直直冲他开去。高峻染也并没往后退,而是定定地站着没动。车堪堪在他脚尖前刹住了。车停稳后,他也没有即刻走到车门前来接林颖,而是透过强光照射下的前窗玻璃与曾离冷冷地对视。 曾离先下了车,绕过车尾给林颖开了门,扶她下了车。见林颖下车了,高峻染这才过来,他没有走向林颖,而是直接向着曾离的。没等他开口,曾离先发制人了:“咱俩谈谈。让她先回去。”高峻染满腹的愤怒被他顶了回去。也好,待会有的是时间吵。他把钥匙递给林颖,附在她耳边低声让她先。 “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你先送她上楼。我在楼下等你。”曾离走上前去对高峻染说。高峻染看了他一眼,转身陪林颖上楼。这一眼很复杂,曾离从他眼里既看到了强烈的不满,又看到了惊异的羞愧。 高峻染打开车门即时被迷漫的烟气呛得咳嗽,他开着车门,且咳了一阵才上车。他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按下车窗。可是他刚坐正,曾离就递给他一支烟。他没接,用眼神表明自己的立场。 “抽一支吧,解愁。”曾离猛吸了一口,向着他吐出一口浓烟。他这个动作虽然不礼貌,但一点不轻佻也没有挑衅的意味,高峻染居然很顺从地把烟接过了。曾离顺势取出烟,将明灭的烟火就着高峻染的烟。他稍稍犹豫了一下顺从地把烟嘴塞进嘴里吸了一口,成功地接上了火。 高峻染吸了一口烟,正准备趁着烟劲质问曾离,又被他抢了话头。 “你到底怎么照顾她的?她这样三天两头的迷路,你这是准备把她弄丢的意思吗?如果你嫌她累赘,吱一声……”他的话被高峻染猛烈的咳嗽打断了。高峻染咳得眼泪水都呛出来了,他却又猛吸了一口…… “你是说我在折磨她?我虽自诩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也不至于这么卑鄙!” “那你说说她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每天跟丢了魂似的,丢三落四不说,还老犯迷糊,哪还有女神探的影子。” “她的魂丢在哪里,你会不知道?!”高峻染取出烟,恶狠狠地问。曾离被呛得哑口无言,只得将自己隐藏在缭绕的烟雾中。“我还想问你,你今天是怎么又跟她混到一块儿去的?” “你以为是怎么回事?你想怎么以为就怎么以为,我都懒得再跟你解释了。关键是你以为了怎样又怎样?你会给她自由吗?”曾离吐出一个烟圈,挑衅地问。高峻染反而软下来,又吸了一口烟悠悠地说:“她还是那样,永远都把你当作她最依赖亲近的人。” “我知道你不会放手,我也不敢奢求。只是恳请你对她上点心,别再让她迷路了,哪一天她如果真走失,你就追悔莫及了。”曾离说完后,扭过头来与高峻染正视,“如果你真的没有精力照顾她,是否可以允许我帮你一起……” “不用。我会照顾好她的。”高峻染坚定地拒绝了他。 “我希望不会再有下次。如果有下次,我不能保证我的友好态度。”说着,曾离发动了车。“早点回去,别让她等久了。”高峻染望着曾离渐远尾灯,心里骂了一句:咸吃萝卜淡操心,有本事自己娶个老婆! 在曾离这窝了一肚子气,面对林颖的无辜眼神,气不打一出处来。 “你果真有那么爱他吗?”他双手扳着林颖的肩头,一直把她逼到卫生间的角落里,怒不可遏、咬牙切齿。 “你弄痛我了。”林颖平静地回视着,扭着身子,冷冷地说,“你松开,我腰被水龙头顶得难受。” “你迷路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明知会迷路,为什么还要不断乱跑?你到底是想干什么?”他没有理会她的告饶,手上的反加了把劲,把她按顶在墙壁上。 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刺激,林颖双肩一甩,挥起一拳打在高峻染的左腮,击得他一个趔趄,松开了她。 “你居然打我?”高峻染捂着渗血的嘴角,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 “我想干什么?你在质问我之前最好问一下自己,你到底想把我怎样?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正是你和高峻怡一手造就的吗?”林颖逼近他,抓着他的前襟愤怒不已。林颖是一个性子急起来,刚烈无比的女子。只是她大多时候是温和而安静的,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小家碧玉。 “你别多想了。除了常规治疗外,我们并没有对你做不适当的事。”高峻染并不挣扎反抗,反是张两双臂将她抱进了怀里。他把她紧紧箍着,令她动弹挣脱不得。“我不怪你了,但是你千万别再乱跑了好吗?我怕找不到你。” “不是我要乱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林颖被这突然而至的温柔刀击中,顺从地伏在他胸前不再无谓抵抗。高峻染以为驯服了她,低下头来找她的嘴,被她巧妙地躲过了。她也以为自己可以接受,她的身子却本能地闪躲开了。一旦面对他,她就变成了一条干涸的河床,心干成了一片沙砾的荒漠。 “你就这么厌恶我吗?”他拨开两人的距离,又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会是手术和药物的原因吗?”林颖无辜地眼神,演得很像。 高峻染没再为难她,允她洗漱回房睡了。面对高峻染时的抗拒、嫌恶一度令她迷惑。她心里并不恨他,身体却对他再无回应。可是面对曾离时并不是这样的,她感觉自己是温暖的、柔软的、是一个水样的女子。 高峻染辗转了好久,才心烦意躁地睡过去。无论怎么样回避,林颖的健康越来越差是不争的事实。她比之前更易怒,虽然她大多时候看上去像一只温顺的兔子。一旦发起怒来,连她自己都不能自我认识。这是一个可怕的信号,这次是打他,下次不知会发生什么。可是,他不敢手下留情。她对他的本能嫌恶,再次说明了一个赤裸裸的的事实,她不爱他了!如果,他罢手,就等于永远地失去。他不能束手待毙,只能先下手为强,牢牢地将她握在手里。 |
额 |
额 |
你误解我了 |
哎 |
你这像是自我批评?? |
@春阳正昂 2018-08-01 17:25:35 文章渲染了一个论题,人只要优秀了,就可以不顾伦理,可以没有家庭的约束。拿爱这个字做背叛的借口,真卑鄙 ----------------------------- 你的理解力真的很奇特 |
已更 |
18万 |
有的,不想贸然签 |
老大,好久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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