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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法医妙破警察母亲被害奇案,凶手竟然是……[第42页]

作者:周流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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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不做替死鬼
    洪宇看着陈兵发来的资料发愣。全都与倪虹说的严丝合缝。或许,我不该怀疑她,更不该高估了自己。他如此自嘲。倪虹在赣省某市工作,与边城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即使要派她卧底,边城省厅也调不动别省的人。况且自己做的这些小生意,虽然在边城叱咤风云,撒向全国也算不得一个人物,总不至于惊动公安部对自己下手吧。况且这手下得有点重,居然动用了一个警察的辞职?经过一番自我质疑、论证之后,他反倒释然了。
    即便是他已经成了边城一患,公安部和边城省厅要联合围剿他,也不可能派倪虹来。他相信,至今为止,公安方面还没有掌握他的真实身份。若真要施美人计,也不可能派倪虹。毕竟她年纪不小了,姿色不如小姑娘。而且又不是什么绝等的神探。这么一个在基层做了多年小警的普通女警察,没有绝等的姿容,没有高超的武艺,没有精妙的探案神力,凭什么派来做卧底!至此,他对倪虹的怀疑彻底瓦解。
    他相信,她是因为人生不如愿而离开赣省来边城避世的。他更愿意相信,她的人生是因为没有他而不如意的。喝茶去。他自语着起身出了门。
    可是他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去心隅的路上,马立的电话打来了。这个电话很长,也很烦,听得他连车都开不动了。他把车停在路边,听完电话后,心情糟到了极点。马立告诉他,那批运往广州的象牙被查扣了,过程非常蹊跷。
    据说高速警察见一辆货车停在路肩的时间太长,便派出巡逻车盘查,一查就查出了惊天大案--整整1吨象牙!而到现在为止,司机蒜头和押车马仔蚂蚁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音讯全无。
    其实,高速警察查得此案,也很意外。值班民警发现某路段一辆货车久停路肩不走,怕引起交通事故,便派车盘查。起初以为是司机打瞌睡,可是打开车门却发现,驾驶室无人。通过各种方式联系驾驶员,均联系不上,万不得已把车拖回大队。一车的破烂废品,本来也没有准备检查,只等着司机开机来领。
    可是,民警的手机收到了一条莫名其妙的信息:边A4980,象牙。
    民警起初以为是诈骗信息。这年头诈骗信息多了去了,况且信息又是通过网络平台发送的,他并没有在意,并未点开细看。只是值夜班实在无聊。特别是后半夜,当所有的朋友圈停更以后,所有的聊天群噤声以后,通宵不能睡的人,就会尤其孤单无聊。
    把手机能看的东西都看完之后,他才注意到还有一条未读的信息。点开之后,就是这条由网络平台发送的:边A4980,象牙。奇怪,发送信息方是一串长长的数字,应该就是网络虚拟平台发送的。
    可是,这个车牌号正是刚才拖回来的废品车。内容好像不假。
    他拿了手电,来到车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照了个遍,实在看不出这一车的废品有任何象牙的气质。慎重起见,他还是报告了值班领导。领导也拿不准,只好等天亮。等到上班时间,大队所有领导坐一起开了个短会,一致决定卸货检查。这一卸就卸出了1吨的象牙。这些象牙藏在废品中间,不卸车决计不敢相信。
    如果单凭名字,倪虹以为肖然是一个英俊而文艺的青年,见着人之后,她只叫他老肖。
    其实老肖并不老,也才堪堪比田磊他们大几岁而已,自然是要比倪虹小很多。老肖长着一张北方汉子的方脸,黑皮糙肤,又高又壮。但他的高壮并不能给人高帅感,只能是糙。所以当他无意间撞进蒜头和蚂蚁的世界时,马上被引为同路人。
    其实,他只是与他们萍水相逢,然后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
    那一日,蒜头和蚂蚁在某个夜宵摊吃饭,被邻桌的一个大汉吵得生烦。这汉子看上去粗粗硬硬的,起初是一边喝一边骂骂咧咧。正当,二人推桌起身要揍他时,却见他趴桌哭了一脸的鼻涕眼泪,把二人给弄傻了。
    蒜头见此情形,给蚂蚁使了眼色,两人决计不跟可怜人计较。却不想,被汉子一把抓住了衣袖,直哭着喊:傻子,你咋个侬样咯傻呢!
    蒜头想尽办法,却甩不开他的手,只得坐下来听他絮絮叨叨地哭诉。
    原来,汉子的弟弟系一大学生,误入歧途跟了一个大哥。在替大哥送货的途中被抓,做了替死鬼。听到这,蒜头蚂蚁心里是一怔。
    只听得这汉子又继续说:你咋咯楞咯傻哪,你不会把货吞下够本的,自己跑掉,再报警嘛。一举两得的事,既不让警察抓着,又从此脱离苦海。警察查得货,查不着人,你家大哥又不知道你吃了他的货,更不知道是你把货卖给了警察。你再回家来洗白白,考个乡村干部当当。既赚得了钱,又赚得了稳当的身份。你楞咯傻,咋个就做了替死鬼了呢。
    说罢,又是呜呜地哭不停。蒜头蚂蚁再无心与他磨叽,甩了他匆匆密谋去了。
    那正是他俩出货前夜。
    两个人踌躇了一夜、商量了一夜。跟了老鹰那么久,深知他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万一事情败露,肯定要被他弄死。更令他俩难以忍受的是,跟了他那么久,两人依然只是一穷二白的马仔。在边城依然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虽说每单生意走成之后,老鹰都会给他们一笔丰厚的报酬。可这报酬相对于利润和风险来说实难相称。而且这些钱的大部分最终还是要被老鹰挣回去的。他的那个豪华会所里面,妖冶风骚的女人不少,个个都是吸钱的主儿。每次走单之后,老鹰都会把他们叫到会所去,一是拿报酬,二是消费。等于说这钱是左手拿进口袋,稍会就从右手拿还给老鹰了。
    走货多年,也懂得了象牙的行情,懂得象牙并不是个头大的更值钱。一件好的象牙制品,不仅要看个头,还要看质地和雕刻。所谓白如凝脂、细如白瓷、润如美玉才是象牙的价值核心。
    所以每单货中,最值钱的并不是那些个头大的,而是一些精巧细致的小件。最终利益战胜了恐惧,他俩决定乘机下手,捡几件值钱的宝贝,监守自盗,自己报案,然后金蝉脱壳。
    装货的过程他们根本无机染指。可人在极致的利益面前总能激发超常的智力。象牙是装在车厢的最底部中间,是一个个密封好的箱子。装好象牙之后,再往上面堆废品,堆积如山的废品深深把象牙埋在下面,途中要监守自盗绝非易事。他俩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法子。
    在装货之前,在车厢与驾驶室之间切割了一扇门。车开到途中,他俩爬进车厢,钻进废品底下,抱出了两个最轻便精巧的小箱子,然后弃车于高速路肩逃之夭夭。
    肖然和王网一直开着车跟着他俩,直到他俩得手之后,才通过网络平台把消息透露给高速交警。
    19品茗
    “针对野生动物的犯罪,已经成为全球仅次于毒品犯罪的第二大暴利行业。野生动物的皮毛、犄角、牙齿及其它制品因为有着特殊的价值而导致这些野生动物被频频猎杀。我国的藏羚羊因为其皮毛和犄角的特殊价值,近年来数量锐减。盗猎集团为了巨额的利益已经发展到与当地的保护人员火拼的地步。而领导这个盗猎集团的正是这个外号叫老鹰的人。”
    “介绍下这个老鹰的具体情况。”
    “这个老鹰是早年跟随李炽的人员之一,他负责的就是野生动物的生意。包括象牙的进货、羚羊的出货。听道上的人说,没有什么动物是老鹰搞不到的。全国所有的穿山甲都是从他这里出货的。”
    “蒜头和蚂蚁的情况弄清楚了吗?有了他们俩的指控是否可以动老鹰?”
    “单凭一单生意弄不倒他。”
    “蒜头和蚂蚁的情况要严格保密,不能让边城的人知道他们已经被我们抓获。羚羊角的案子,那群亡命之徒招了吗?”
    “他们对自己的行为是供认不讳。但毕竟他们平时是扛枪的,所以对于上线和下线咬得很紧。如今的野生动物的买卖已经发展到跟毒品交易一样严格而缜密。上下线之间互不相识的情况很多。现在物流发达,更造就了野生动物非法交易的猖獗。”
    “要尽快锁死这个老鹰。从近期咱们外围阻截的几个案子入手,层层剥开这个猎杀、贩卖、走私野生动物团伙。要想锁死老鹰,还要多方面出手,查清其是否有围绕野生动物犯罪而衍生的其它犯罪。这种严密的犯罪集团能够长期成规模发展,一定会伴随有针对人身权利的严重暴力犯罪。鸩哥的资料收集怎么样了?”
    “鸩哥相对于老鹰来说手段更隐蔽。外围的几个案子,线索不少,但都断了。得花一些功夫。前期我们已经在保护区走访过,发现有几个可疑点,正在想办法进入。”
    “李炽在边城的生意主要分为两块,地产和贸易。经济方面已经让经侦逐步推进。但这只能伤及皮毛。经侦那边反馈的信息是,李炽名下的任何一个公司都是合法经营的。但凡涉及违法经营,都有具体的责任人,与李炽本人毫无关联。他的地下生意分为三块走私、制败毒、野生动物买卖,分别由阿强、鸩哥、老鹰三人打理。此三人平时并不直接向李炽汇报,中间必须通过马立。这个马立才是李炽最信任的人,也是过命的兄弟。阿强、鸩哥、老鹰三人的生意李炽是不许他们有交集的,分开查并不难。难的就在于,怎样从这三人身上摸到李炽的命门。”
    今天外勤组回来跟倪虹汇合,开案情分析会。心隅的三楼是居民房的装修,从外部看不到上三楼的楼梯。它的楼梯隐在倪虹的卧房里。三楼分为两部分,正中一个大通间,是办案中心,设备齐全,电脑、投影、条桌、打印、复印一应俱全。
    侧边也是一个大通间,那是几个队员的宿舍。分析会开了一个下午,烟抽了一屋。倪虹是不允许他们抽烟的。可是这些长期在一线上班的刑警,工作压力太大,抽烟已然成为缓解压力的一种习惯。只要一开案情分析会,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把烟给点上了。屋里乌烟瘴气的,墙上的警报闪了好久,才被发现。
    是得拾掇一下,再下去接客。她在心里自嘲了一句。简单冲了个凉,换了一身雅而不妖的裙装,下得楼来。
    李炽还是坐在大厅里,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眼睛却一直盯着楼道。一见到她,眼睛瞬间点满了光亮。迎着他的眼神,她很妩媚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他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眼里的光慢慢暗了下来,扭头看向别处。
    她款款坐到他身边来,拈起一只茶盏轻轻啜饮着,他的眉头皱起来,脸色有点重。
    她遂将茶一饮而尽,说:“洪总,茶不对你的口味么?”
    “茶是好茶。”
    “洪总果然把我当朋友,一面之缘,我还以为洪总不会来小店。”“倪总这哪里是小店,分明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你又是卢局长的同学,我自然是要来捧场的。”
    “小芸,去把咱们最好的茶拿到心驿来。洪总,咱们坐包间吧。”也不管他是否答应,她起身走前了。
    倪虹坐在主位泡茶,动作娴熟,神情专注。
    洪宇看得出神,“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文雅的一面。”
    倪虹停下来,看着他,笑笑,说:“开茶庄的人,自己不懂茶不会泡茶,那还有救么?怎么挣钱哪。”
    话一出口,洪宇就知言失,没想到倪虹接得那么快,那么自然,全然没有察觉他的破绽。
    “倪总,以后要少给客人泡茶。”
    “为何?”
    “敛宝而藏,美不外露。”
    倪虹放下杯,哈哈地大笑起来。
    “洪总,你真可幽默。我听说洪总在边城群芳尽览,怎的对我有如此古怪的要求?”
    “你跟她们不一样。”
    “怎的不一样?”
    “世上没有人可与你比拟,你是唯一。”
    “谁又不是唯一!”倪虹这话接得太快,两人不觉都沉默了下来。
    一个默默地泡茶,一个默默地喝茶。某种心照不宣的情绪在积攒,仿佛要破茧而出。
    这种情绪很危险,沉默得越久,越不利于工作。
    倪虹只得再次扮无辜。
    “洪总,好像是在思念某一个人吧?言语之间,仿佛我与那人有相似之处。说说看,我竟是如何有这份荣幸的。”
    “不说了,谁还没有一个伤心的过往呢。只是,我以后要常来喝茶,咱们总是这么客气地总来总去的多生分,以后就叫我洪宇吧。”
    “直呼姓名?在边城洪总的大名都快失去作用了吧,我可不敢造次。”
    “那是你硬要跟我生分。名字不就是人叫的嘛。我一直希望在边城有一个女人可以直呼我的名字,请你不要再推脱了。”
    “洪宇,那你以后就叫我倪虹吧。”
    “我想给你取个小名……”
    “不行,可以叫我倪虹,但不许乱取名。”倪虹听得心里一惊,赶忙把他给止住了。这阵势如果真要照了梦里的演,太快太难把控了。
    “我们讲讲彼此的故事吧。”
    “这是要相亲的节奏吗?”
    “你单身,我未婚,未尝不可。”
    “我可不敢高攀。你是钻石王老五,我是中年离异女,不敢自不量力。”
    “你不该这么拘泥。在我看来,你是一个脱俗的人,不会在乎这些世俗的眼光的。”
    “再脱俗,也是社会中的人。我可不想被边城女人的醋意给淹死。”
    “你就真没想过再成家吗?”
    “咱们换个话题吧。我还真有事要请洪总帮忙。”
    “茶叶的事卢山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已经交代过了。让你的人直接去德瑞茶庄对接。生意得慢慢做,很快就能打开局面的。”洪宇没有给倪虹开口求他的机会。
    “太感谢了。洪总对我真是太好了。以茶代酒敬你。”倪虹笑盈盈地拈起茶盏,敬向洪宇。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洪宇拈起茶盏回敬。
    “你的举手之劳却是我的生意命门。我真心非常感激。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以后洪总可随时来心隅喝茶,我请客。”
    “你总要这样生分,这茶可就喝不下去了。”洪宇看向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那我就不说了,总之,洪总的这份人情我记下了,保证不会成为你的人情负担。”
    洪宇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心里非常不舒服。这样生分、世故的她很令他不适应。
    “那我们就挑一个轻松的话题。给我讲讲你的商业航母,让我开开眼。”倪虹此时的笑,像极了十八年前,她要求不可求之事时的笑,令李炽不能拒绝。
    洪宇并没有给她讲他的传奇故事,而是以一句“有什么好讲的,都是些乏善可陈的事。”而搪塞过去。
    送走洪宇后,她走到吧台交代,以后洪宇来直接带到心驿包间,以最好的茶叶招待。
    “洪总办了一张五万的金卡,出手真阔绰。”
    “这是我们的财神爷,以后眼睛擦亮点。”倪虹没有看小芸递过来的账单,边走边说,“我先上楼了。十点半打烊。”
    更~
    20僻径
    没有指纹。
    倪虹很是震惊。
    “他的指纹是残缺的。我们在茶杯上找到了两枚食指和拇指的指纹,在桌面上找到了五枚全部手指的指纹。鉴于他是左撇子,杯子上的指纹应该是左手食指和拇指的,桌面上的五枚应该是他右手的。可是他的指纹是残缺的。只有外围的几圈有纹理,中间全是一团空,应该是被人为破坏了。如此残缺的指纹有等于无。”
    她曾经听说过可以人为破坏指纹,用高温烧灼或者强酸腐蚀,只要把真皮层破坏了,指纹就长不回来了。但现实生活中从未碰到这种案例。没想到他竟有这番用心。她很难过。她难过不全是因为没有指纹查证更难,而是因为她居然很痛,为他曾经想方设法烧掉到指纹,而产生的那种感同身受的痛。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烧指纹的画面,那该是他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吧。
    十八年前的那起旧案,现场只提取到了他左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纹,他何必要把右手的所有指纹都抹掉呢?从抹指纹的那天起,他就打算了一生与犯罪为伍了吧?他肯定是把双手的十个指纹全抹掉了。一想到这,她的心又硬起来了。他如此决绝,她也不能甘拜下风。
    “现场应该还有生物体征,做了吗?”
    “有的,他吐的痰。取了,也做了。可是信息库中没有比对样本啊。早年间DNA技术还不成熟,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应用普遍。那起旧案现场没有提取到他的DNA。”
    “会有办法的。”倪虹淡淡地说,一边往外走。
    “你去哪儿?要派个人陪着吗?”苏力见她要出去,巴巴地问了一句。
    倪虹没说话,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他赶紧忙活别的去了。
    这真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啊,如飞刀一般向他投来,令他不敢硬接。这女人心狠起来,是真硬,她应该还有杀手锏。苏力手边虽是在忙活,心却一时收不回来,愈发不敢小觑了倪虹。
    林深鸟越静。入秋了,南方的森林还是郁郁葱葱、绿满枝头,可是地面的落叶已铺了厚厚一层。
    她就读的森警学院,开有一门树木学。老师曾带他们漫山遍野去认树木。这样的课是他们最愿意上的。可惜,这是一门选修课,课时不多。大部分时间是在教室上理论,野外实践的机会更少。
    当时,几个要好的同学分成一组,认树采叶,互考。长知识的乐趣远不比在山间嬉闹玩乐有意思。警校的女生,相比男生而言,已经算是文静的了。男生实在太难驯服。他们嬉闹逗趣,她们静静地看他们表演。或许是女生实在在少了吧,四个女生被分散于四个小组,他们是有奋力表演的心理需求的。
    那时的李炽并不顽劣。他与她一组,会认真地与她一起采树叶,一起做标本,一起做考试的卡片。他沉默而温厚,她总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温暖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莫名其妙地就被她接收到了。他们曾有多少次,在这样的密林中散步啊。
    母校的那座古都,有一座闻名于世的大山。山不高,林却深,皆因封禁多年。当他们被某种莫名的情愫牵动之后,他们就常常去爬山。与其说是爬山,不如说是去林间散步。那山的海拔是经不起年轻力壮的他们奋力去爬的。他俩也舍不得美好的景致,只会越走越慢。
    慢慢地,就从春走到夏,慢慢地,就从秋走到冬,慢慢地就走了几年,慢慢地就走散了……
    从此后,她就喜欢一个人走僻径。越深的林,越无人迹的路,是她的最爱。她喜欢一个人走,带着伤感和回忆,带着些摸不着头脑的情绪,静静地走。
    这如果是一条不归的路该多好。可以一直走一直走,而不必思考回头,也不必思考前路。千万条线索指向他,可要证实他好难。她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一个铁人,事实上她发现,自己比她所认识的那个自己更脆弱。
    最难克服的是对儿子的思念。太长时间没有见他,她心里蓄满了潮水,稍稍一晃就要溢出泪来。这胶着的状态不知还要多久,案子没有着落之前,她是见不到孩子了。她长叹一口气,恨不能大哭一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当你想哭的时候,却哭不出来,便是成长的明证。
    她沿着这条铺满山毛榉小叶的山路,一直走,一直走,却走到了他的面前,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撞着了一个人,抬头却见是他。惊了好一霎,缓不过神来。
    她捂着额头,久久不敢看他。她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
    他怎么会在这里?她脑子飞快地转着。
    跟踪而来?排除。如果是跟踪他应该出现在她身后。不对,不能完全排除。这一路她太过感性,早就失了警惕,他完全有机会越到她前面去。
    他也有来此散步的喜好?可能。毕竟这条路与他们之前一起散步的路太过相似。散步的可能性更大吧,他暂时应该还没有跟踪她的理由。
    想到这,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突然莞尔一笑,反把他给怔住了。她知道,在任何时候,她的笑是有魔力的,是法力无边的神器。
    “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洪总,也有走僻径的习惯。”
    “咱们不是说好了,不许总来总去的叫,我有名字的。”
    “是啊,在这种僻静的山路里,叫洪总太煞风景了。你也来散步么?”
    “烦心的时候,我会来这走走。”
    “没想到你也有感性的一面。”
    “那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边城的商界大鳄,应该是叱咤风云、日理万机,哪有时间来此与自然分享你的闲情逸致。”
    “我也是人,也应该有与自己的内心世界交流的机会。”
    “我还以为生意人只会不停地赚钱、数钱呢。”倪虹又是莞尔一笑。
    “你笑起来真好看。”
    “那是平时不好看。”
    “你的笑有魔力。你平时看上去郁郁寡欢的,一笑就纯真万里,像少女。”
    “也仅仅是像而已。”
    “你怎么一个人走这深山老林,胆子还是那么大,爱冒险、爱抬杠。”
    “胆大?你也许不知道啊吧,辞职之前,我就是做森警的。你知道什么是森警吗?就是专门与森林打交道的警察。”
    洪宇想说的是,我如何不知森警。可他嘴里说出来的是了“哦,愿闻其详。”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怎么也会来这散步?”
    “这条路,与我曾走过的一条路很相似。那是我收获幸福的一条路。所以,当我不开心,不开快乐时,我就来这走走,找找那种幸福的味道。”
    “富可敌国的人,居然不幸福。看来,幸福果然是一个难题。”
    “你也喜欢这条路吧。”
    “喜欢,像我警校时宿舍楼前面的小路,铺满了山毛榉的小叶。”
    倪虹故意创岔开了他的意指。与他谈话时,每次她都要有意绕开他意指的语境,她要时刻警惕,怕自己太过入境而失了警惕。他俩并排往回走着,她好像看见某个山坳里有一个身影在迅速消失。
    更~
    @lynhlss 2020-08-03 21:44:38
    一直关注你
    -----------------------------
    谢谢,要一直一直关注哦~
    21老鹰
    新亚洲九楼。咆哮的声音穿过长长的走廊,一直传到了电梯口。那是一个巨雷般的男声,在大声地呵斥,紧接着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这些声音把正往那个方向走的几个人给拦下了,他们站在离那个大房间还有三四米的地方,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再往前走。
    新亚洲是边城最有名的夜总会,这里各种服务项目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服务不了。一楼是酒吧和夜场,二楼是会所,三至七楼是包房,八至九楼是行政办公区。其实九楼功能只有一个,那是老鹰的活动场所。他的办公室、接待室、私密活动室都在九楼。
    此时老鹰正拉着他那张满是豆坑的脸,瘫在老板椅子里大喘怒气。刚刚把几个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弟骂了一场,连带把手机都砸了。几个小弟低着头,偷瞄一眼他那张如战争废墟般的丧脸,大气都不敢喘。
    最近点太背了。入粤的的1吨象牙无端被查不说,青海那边来的羚角也被查了。最可恨的是冒着生命危险,从生命禁区可可西里扒出来的几百张皮子也被查了。关于藏羚羊盗猎的问题曾一度引发了国际舆论,致使号称软黄金的藏羚羊绒从世界奢侈品市场绝迹。他花了几年的时间经营,终于从严密的可可西里保护区撕开了道口子,每年得以获取几百张藏羚羊皮。今年的皮子刚到手,竟然半道出事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出了这么多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几拨人居然没有带回一点有价值的线索。几个手下被他骂得噤若寒蝉。他看他们一眼就来气。一群没用的废物,关键时刻,就知道装死,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马立推门进去看到的正是满地狼藉。几个小弟杵在那抖抖索索,老鹰自己则瘫在老板椅里,闭目叹气。那几个小弟见马立来了,刚要打招呼,被马立摆手制止了,并且示意他们出去。他们领了圣旨似的,一溜烟跑没了。
    “越是这个时候,发火越没有用。”老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一个激灵,赶紧坐正了。
    “二哥怎么来了。”老鹰即刻起身,给马立请座。马立在沙发的正首坐下,老鹰在他的左手边坐下。
    “大哥让我来看看。”马立一向性子沉稳,说起话来不徐不缓,不像混社会的,倒更像做学问的。
    “让大哥费心了。麻烦二哥回去跟大哥说,我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找出内鬼之后,我会亲自向大哥请罪。”
    “你怎么就确定是出了内鬼?有线索了吗?”
    “暂时没有。但如果不是出了内鬼,怎么可能出事。这几条线都是经营多年的,断然是不会出事的。”
    “内鬼,不排除。你要继续查。但更重要的是,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妄动。”
    “这是大哥的意思?”
    “事出蹊跷,大哥的意思是静观其变。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说。”
    “大哥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不该问的不要问。”马立起身欲走。
    “这就走?一起吃个饭吧。咱兄弟也好长时间没有一起聚过了。这几天来了几个越南妹妹,晚上一起耍耍。”老鹰诞着个脸讨好马立。
    没曾想这一记马屁拍在了马腿上。马立脸一放,正色道:“大哥说的不要妄动,就包括不过多往来,不要整事情。管好你的手下,把你的破场子管好了,别出事!最近场子里不要放货,不要节外生枝!”
    马立说完就走,老鹰跟在他身后,一迭声地说是是是。
    送走了马立,老鹰一肚子不舒服。大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事,他居然都能往一块想。不就几单牙齿、犄角、皮毛的事么,无非损失几块钱的事,至于小题大做,连夜总会的生意都要夹起尾巴吗?
    越想越气。他当然不敢质疑大哥,但他想用自己的办法证明,事情没有大哥想得那么危言耸听。
    他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一会儿就有一个年轻男子小跑着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这个年轻男子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脸色偏黑,精干而世故。
    “哥,你找我?”
    “马总来的时候,为什么不通报?”
    “马总不让我们说。”
    “以后只要是我的那几个哥哥来了,都必须想办法子通报。”
    “是。”
    “你马上落实,你自己去。把这些事情弄弄清楚,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大哥把这块生意交给我,是信任我。我必须确保安全。现在三哥、五弟他们的生意都好好的,单单就我们的生意出事,你说这算怎么回事?这说得过去吗?”
    “哥,今天马总来是怪咱们的意思了?”
    “大哥倒没有那意思。但我们不能狗肉不上秤。等到大哥怪罪下来就没有意思了。你赶紧去查。务必要尽快查清楚。那些押车的马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年轻人领命而去。像老鹰这样一个声色犬马的人,你叫他不吃饭可以,要他不近女色那等于要他的命。不让去场子里嗨,只能把妹子叫上楼来了。他打了一个电话。不出十分钟,就有一个三十来岁的艳丽女人领着六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娉娉婷婷,如水蛇过溪般地游进了他的办公室。
    “鹰哥,姑娘我都给您带来了。您看是全留下,还是?”
    老鹰望着这一水水葱似鲜嫩的姑娘,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哪一个都舍不得。越南的姑娘跟两广的姑娘很像,高眉深眶,肤色虽不似江南女孩白皙,但五官精致、个子高挑。一旦上了妆,就个个艳光四射。
    “会说汉语吗?”
    “还没有来得及学呢。”
    “她们都会什么?跳舞、唱歌?”
    “不会中文,唱歌咱也听不懂。这个,这个,她俩是会跳舞的。”
    老鹰看了看老鸨给他挑的两个会跳舞的姑娘,身形苗条、五官精致,最主要的是一双眼睛仿佛听得、说得了话似的勾魂。“那就她俩留下。你给她们取名字了吗?”
    “刚起的。都是洋名儿,这个叫艾玛,这个叫苏菲。”
    “好。你带她们下去。另外,送三份豪华套餐上来。”
    “是。”老鸨带着四个姑娘水蛇样扭着腰游走了。
    老鹰是最早跟着洪宇的一批兄弟中,最不上席的,也是洪宇最不喜欢的拜了把子的五个兄弟中的一个。
    他是鸡头出身,风光的时候管着边城八成的皮肉市场。后来被洪宇收编,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按说混社会不分高低贵贱之分,做鸡头的不见得就比贩毒、打劫、杀人的更低等。
    老鹰被兄弟们看不起,最主要是他违反了业界的规矩。他当鸡头时,是每天要翻牌子的。手下但凡姿色不错的小姐,他都睡了一遍。为了更好的管理这些女人,避免她们争风吃醋扰乱正常的经营秩序,老鹰对她们实行等级化、集约考核管理。知事明礼的,不仅可以得到他的临幸,还能有更多的赚钱机会。
    洪宇给他定了一条规矩:想睡谁都可以,但不能成为你的女人。是你的女人,你就罩起来,别让她再出去卖。
    规矩虽这么定,但狗改不了吃屎。只要不过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眼了。毕竟这块生意,还得靠他这样的人撑着。但洪宇总觉得此人素质低下,难堪重任。若不是看在他对兄弟忠心,且敢打敢拼,洪宇早就把他除名了。
    老鹰也知道洪宇不待见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事实。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办法拔高自己的素质。只能把洪宇交给他的生意做好,才保得住现有的地位。
    22严打
    老鹰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是他最得力的助手麻子。此人虽出号麻子,但脸上除了皮肤稍黑点外,其实并无麻子。之所以叫麻子,是因为他姓麻。人们也懒得叫他名字。时间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爹妈取的名字。
    蚂蚁和蒜头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死了还是逃了。青海那边的呆瓜、次仁手机也是如一块沉入大海的石头般,激不起一点回音。老鹰让他去查,看来光打电话是没有用的。他必须亲自去跑一趟。
    白河子森林公安局的办公中心忙得一锅粥。说不清有多久没有这么大的收获了。对于藏羚羊的保护,自保护区成立以来,就是一条高压线。保护区每半个月要派出一支武装巡逻队伍,向无人区进发。为了获取藏羚羊羊绒,盗猎分子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二十多年前,盗猎团伙与保护队火拼的新闻,轰动了全世界。这几年盗猎分子虽不似之前那般猖獗,但他们获取藏羚羊羊绒之心没死。只不过,他们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手法更隐蔽了。
    随着国际羊绒价格的一路走高,盗猎团伙的枪口又对准了可可西里的精灵。这伙人有很强的无人区生存经验。他们敢于在暴风雪的季节,在号称生命禁区的可可西里纵深处,一呆就是几周。白河子的森警们,有好几次与他们擦肩而过,都被他们逃脱了。他们一不怕死,二不怕苦,对无人区地形又熟悉。最擅长的就是跟森警打游击。经常是前后脚,等巡逻人员赶到时,遍地只留下羚羊的尸体。他们会趁着尸体还温热的时候,就把皮毛和羚羊角割剥下来。
    这伙盗猎分子在此活动了几年,也曾抓到了一两个走散的。这些人都受过严格的训练,拒不交代同伙和上下线。只能当作一个般的个案对待。经过长达半年之久的蛰伏,森警终于一举将他们的窝点端了。抓获了盗猎分子十数人,缴获枪支二十余支,子弹两千发,藏羚羊皮张四百张,羚角二百多对。
    最终能把这个团伙一网打尽,也有运气的成分。虽然早前他们做了很多的调查,也安排了人员卧底。但这伙人非常狡猾,对于卧底极不信任,始终都无法进入他们的核心。这次能得以破案,感觉是有人在暗中帮了一把。
    那天正在值班的民警,昏昏欲睡时,手机中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一开始还以为是垃圾短信,小民警没在意。等到看清楚时,惊出一身汗。白河子二道梁山顶毡包青AF5609,藏羚羊皮。为免打草惊蛇,请做好布控。别开车来,趁黑靠近。
    白河子附近最近来了一个流浪汉。他顶着一头比一冬没洗澡的牦牛毛更脏的长发,披着几块面目不明的兽皮,趿着一双露脚趾头的破鞋子。脸上因为太脏而看不清他的肤色,分不清他是汉人还是藏人。可可西里已经快入冬了,他却还是风餐露宿、四野为家。
    偏偏这个流浪汉还不知死活,每天游荡来游荡去,总是漫无目的地往无人区走。有好几次被巡逻队给驱赶出来。可是,他好似听不懂汉语,或者可能是个哑巴。面对民警的盘问,他目光涣散、神情漠然、不明所以。
    “队长,我们要不要把他遣送回去?这样冷的天,他没有地方躲避过夜,不被冻死也会被狼吃了。”
    “遣送?往哪儿送?你知道他是哪儿人?你知道他是谁?你知道他不是附近哪个屯子的?再说,咱们有接到过失踪人口报警吗?这个流浪汉看上去虽然智商似乎处于临界点,但也不疯不傻的,你说哪个机构会收?”队长一番抢白,把小民警呛得不敢再吭声。
    巡逻的时候再碰到这个流浪汉,他们能做的,就是给他食物和水。开初他们直接把食物和水扔给他,流浪汉一个扑身就去捡,那样子像是一只狗在追逐一个肉骨头。小民警看得心里犯酸楚,非常不是滋味。
    后来他给队长提议,把食物放置在流浪汉可能经过的路段上。隔个几里路就扔一包。这样就避免了直接面对流浪汉捡食的尴尬。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流浪汉就这样与巡逻队相安无事。
    盗猎团伙也碰到过这个流浪汉。呆瓜和次仁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流浪汉很是警惕。一连几天都碰到这个人,绝非偶然。他们让手下把这个流浪抓到了毡包,不管青红皂白先打了一顿。打得他是呜里哇啦地乱叫了一气。可是任凭打成这样,这个流浪汉也不求饶,只是抱着头蜷着身子乱叫。见打不得差不多了,呆瓜和次仁喝停手下,开始对流浪汉进行盘问。
    可是他只会支支吾吾地比画手势,却不会说话。一开始,他们以为他是汉人,听不懂藏话。可是换了汉语之后,他还是只比画,哇啦哇啦地发出些含混不清的单音节。
    “可惜了,是个哑巴。看样子,身板不错,偏偏是个哑巴。不然可以给我们做个下手。”
    “哑巴不是更好吗?不会出卖咱们人。”
    “可是哑巴听不懂话,又不会说话,怎么交流?算了,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吧。”
    “要不把他给做了。”
    “别节生外枝。他又碍不着咱们。平白无故杀人,你脑子进水了吧?还嫌那些木头警察盯得不紧,还得把刑警都招来吗?!”
    于是,这伙嫌犯也没有为难流浪汉,反而扔了一些干粮给他,把他赶到野地里去任他自生自灭了。
    其实这个流浪汉有一个洞穴供晚上栖身。只不过,他睡得很晚,起得很早。他往往要在野外草地上先睡一觉,再摸黑躲进洞穴里避寒。但避不了几个小时,他又得趁着天亮之前,回到晚宿草堆。如此流浪了整整半个月有余,他才算基本摸清了这伙盗猎分子的作息规律。又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找准了他们的藏货地点。
    这两天他预估他们是要出货。趁着入夜摸近他们的毡包,偷听他们的谈话,掌握了他们的出货时间和运货的车辆后,返回洞穴找出埋在旮旯里的手机,给白河子森林公安的值班民警发了短信。
    收到短信后,值班民警马上向大队长汇报。大队长向局长汇报,连夜局布置抓捕。一举把他们连人带货连着老窝一块儿给端了。
    这伙人嘴硬紧很。通宵达旦的审讯,他们对自己的罪行倒是交待得很爽快。抓了现行,抵赖不去。
    但是不该说的,愣是一句也没说。这些货将出向哪里,是否受雇于人,幕后的黑手是谁,一概一问三不知。鉴于无法从嫌疑人口中获得更多线索,白河子的森警调过头来想找举报人了解情况。但是向那个手机号回拨过去,永远都是关机。
    “这是谁做了好事不留名?”思来想去,综合近段时间以来白河子附近的人员表现,顿时想到了那个流浪汉。可是,任凭怎么找,这个流浪居然凭空消失了,再无半点踪影。
    “看来,人有暗中帮了我们。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帮我们呢?而且这个人如果能以此种方式潜伏一个月,帮我们获取这么重要的情报线索,肯定不是一般人。他可能是上级部门派来协助我们办案的。我们要保护这个人的安全,必须保护信息来源。此次对外,一律宣称是严打。是我们每晚的例行设卡蹲点查获的。”
    连更两章~向追更的粉丝们问好~
    23镖师
    各个行业的潜规则,若非身处其中,外人是很难想象的。麻子到达白河子时,首先联系的是本地的一个镖师。何为镖师,就是能保证你的货物正常运输的联系人。与倒票的黄牛类似,属于一种依附职业。这种镖师麻子认识的可不少。确切地说很多镖师是他们扶持起来的。他们虽身处边城,但于全国各地有业务往来,一旦货物在路上出现什么闪失,总不能事事都亲自前往。这个时候就必须仰仗这些镖师。他们相当于驻地办事处联络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麻子替老鹰在全国各地主要的业务点,都物色了有固定合作关系的镖师。镖师一般都是能人。他们不仅与当地行政主管部门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且和相关的审查、处罚部门的关系也不错。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在各级的政府部门都有过硬关系。关系越好后台越硬的镖师,越能挣到大钱。
    白河子的这位镖师,是一个能人。凡是在白子河境内所涉及的任何一项业务,据说他都能搞得定。说白了,呆瓜、次仁他们一伙人能够在白河子生存五年,也是得益于镖师的庇护。侦查工作,看似高压的状态,实则只要关键时刻软一手,就完全可以致使某些“破”在眉睫的案子,永远破不了。
    麻子他们一年到头过境的羚羊角、皮毛、秃隼等见不得人的生意,如果没有镖师保驾护航,早就破了蒂。当然麻子也没少给镖师好处。包年,所有的货物保全费用是十万块。遇到事儿了,所有的费用支出由镖师自己负责。
    镖师有一个响亮的名号:马丁。这当然不是他的本名,但正如他自己介绍时说的那样,谁会在意他的本名呢。他是一个藏族人,但看上去更像是汉人。因为他的母亲是汉人,他的父亲是藏人。所以,他身上有着藏族人的胆大、豁达,又有汉人的精明。这两种特质放在一起,确实是很适合做镖师。
    他把麻子安排在一个毡包里吃藏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席间还有年轻的卓玛们载歌伴舞,把麻子弄得晕乎乎的,直言比新亚洲的夜总会更带劲。
    “这次怎么就全栽了?”
    “我打听过了,严打。过了这阵风头,我把他们全捞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都讲了什么,你能打听到吗?”
    “紧得很,什么都问不着。过段时间吧,过段时间我派人问。”
    “问不出话,那就带点话进去。叫他们别乱咬人,我哥不会亏待他们的。”
    “带不进去。严打嘛,就是进出口都很严的。”
    “请个律师,律师可以进去带话。”
    “请律师可以,先请着,就是怕不能批。”
    “请律师怎么还要批的?”
    “会见是要批的。”
    “那好,明天找个律师接个帖进去,等消息吧。”
    “我在这里等两天,等律师进去了再走。”
    第二天,律师递交了会见申请,被驳了。理由很充分,可能引起串供、有碍侦查。如此,麻子跑了一趟白河子,除了得到“严打”两个字外,其它一无所获。
    麻子在白河子不敢久呆,马不停蹄去了秋水市。秋水市的镖师韩衰仔的年费也是十万。他专门负责给象牙和穿山甲过境。这回货被扣,韩衰仔第一时间也去打听了。可是最终得到的也是两个“严打”。麻子照例是在秋水市吃喝了一番,丝毫没得到有价值线索。律师也请了,请去的律师也没有被批准会见。
    麻子呆在宾馆里一筹莫展。这么邪门的事,以前还真没有碰到过。按说货被抓也不是头一回。以前都是镖师出面,就能解决的事,现在他亲自跑一趟却没有丝毫进展。话说严打,总不能两个省一起打吧,哪就这么巧了?
    他越想越觉不对劲。就这个样子回去,老鹰还不把他给活吃了。他给马丁打电话,再次细问事情经过。那边依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又再次给韩衰仔电话,韩衰仔口径竟然如出一辙。
    这下子麻子火了。
    “你们可都是拿了年费的。这会子出事了,屁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叫我怎么跟我哥交待?这事儿你摆不平,损失要你赔。”
    “赔?麻哥,你不是开玩笑吧,你这车货我就是一辈子也赔不上。”
    “你赔不上,那就等着我哥来收拾你。”
    “麻哥,别生气。让我再想想办法。这回风声是真的紧,我真的一刻也不敢怠慢。这事儿几乎算是天灾人祸,怎么能一拐子砸在我头上呢?这么多年了,我对你麻哥的事如果不上心的话,你们能挨到今天吗?只出这么一次事儿,你不能过河拆桥吧?”
    。
    “我跟你说马丁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现在如果这事儿不能了结,你就等着把一辈子赔进去吧。”
    训斥过马丁后,他又给韩衰仔打电话骂了一通,又把这番话贩卖给了他。马丁和韩衰仔两人分头又找了多人打听新情况。到底还是马丁有本事,不知从什么渠道居然弄到了一份国家局的绿剑行动的内部方案,发给了麻子。麻子拿着这份文件总算在老鹰面前勉强交了差。
    老鹰即刻将方案发给了马立。马立把文件打印出来呈给了洪宇。洪宇拿着文件,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心里五味杂陈。森警在所有的警种里可能是地位最低的,却是他心底最深的渴望。警校时,同学们一边自嘲五木警察的呆劲,一边却心生向往。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他情愿用现在所有的荣华富贵,换做一个长年巡山守边的森警。可惜人的命运不以自我的意志为转移。它伸出翻云覆雨手,将芸芸众生视作蝼蚁,全然不顾它们乐意与否。
    他抱着头,脑子里一片血腥。十八年了,只要一想起那场混乱,他就头痛欲裂。这场毁了他的血腥混乱,是一扇不能开启的地狱之门。十八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避开它,生怕稍不注意就会失手打开它。可是越小心越避不开。这扇门仿佛浑身上下都是开启键,一不小心就会碰到按钮、弹开它。
    他强忍着痛,从桌底的抽屉里摸出止痛片,干咽着吞了两片下去,然后猛灌了几口水,把药片送服下肚。虽然药效没有那么快,但药吃下去,仿佛头痛真的有所缓解。他重又把文件拿起来,忍着痛再看了一遍。严打是真的,但两个案子一起被抓,除了巧合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因素呢?他无法释怀
    更~
    24虹语
    “新疆那边有新突破。有人松口了。有一个名叫茶叶的人,是马立与老鹰之间的联系人,负责传达洪宇的命令。”
    苏力拿着田磊发来的资料,来到倪虹的身边。倪虹正在想昨天傍晚在苍山看见的那个身影。
    “倪姐,这是田磊那发来的资料。”苏力一连叫了几声,倪虹才把思绪收回来。
    “茶叶?有这个茶叶的相关信息吗?”
    “这个茶叶是一个很神秘莫测人,是最早跟随洪宇的人,他的真名不详,也不是边城本地人。只知道是一个年龄与洪宇相仿的中年男子。”
    “这个松口的人知道洪宇吗?”
    “在边城没有人不知道洪宇。那人是边城本地人,他知道洪宇,但不知道洪宇是否与老鹰的生意有联系。他只知道茶叶。这是他的笔录,你要看一下吗?”
    倪虹看着笔录,思索着要如何找到这个茶叶。苍山看到的那个身影会不会是茶叶呢?洪宇不会是专程去苍山散步的,他应该是另有目的,恰巧看到她。与她周旋应该是为了掩护某人的离开。
    “叫肖然他们去苍山转转。”
    “苍山?有什么情况吗?”
    “我昨天傍晚在苍山碰到李炽了,很蹊跷。我感觉他不单纯是去散步的,去苍山看看吧。”
    “这个茶叶,要不要找当地的公安了解下情况?”
    “先别惊动当地。谁知道公安系统里有面有几个像陈兵这样的人。洪宇在边城势力盘根错结,不能贸然,以免打草惊蛇。这样吧,你给我找一张苍山的地图来,我想看看苍山的地形地貌。”
    苍山莾莾神秘难窥。这里曾是滇西缅北会战的主战场,地势险要、山高林密。热带雨林的天气瞬息万变。当时抗缅的盟军,在这座山盘桓阻滞了达半年之久。战事的减员远不及热带气候引发的疟疾、猩红热、瘴气等病症所带走的人数。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似乎都有一个亡灵在守护,到处都是战争的遗迹,废弃的作战工事比比皆是。肖然、王网二人带着地图背着干粮在山里转了一圈,勾出了二十多个防空洞洞口,废弃的碉堡、炮楼十几处。还有多少战争的秘密被掩埋在深山密林中,一时难以探究。
    倪虹拿着肖然带回来的标识地图,琢磨了许久,一时没有把握。她要求肖然带着王网用电脑,将整座苍山的战争工事全部画出准确的经纬度座标,还必须进入每一个防空洞一探究竟。
    “真有这个必要吗?”
    “有。”
    “工作量很大,而且不可预料的危险因素很多。”
    “我们查了这么久,一直找不到洪宇的窝点。他的公司、住处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污点。我一直在想,他会有一个类似于指挥所的窝点。这个地方应当既神秘又安全。知道这个地方的应该不超出五六个人,就是他们整个犯罪集团的核心人物开会、聚首的地方。那天我无意间在苍山散步,竟会碰到他,而且我分明看见有人消失在山坳里。这个地方值得再去细细探究。”
    “可是就凭我们几个人,要弄清楚每个防空洞里的情况,绝非易事。况且也非朝夕所能为啊。”
    王网有点惧,他最怕黑。他本是一个典型的理工宅,莫名其妙地入了公安籍。当初特招他,就是看中他在网络安全方面的特长。到这个边远山区做特勤,只能临阵磨枪。跑跑一般的外勤还行,真要钻进防空洞去应对不可预知的危险,心里直犯怵。况且,对整座苍山的历史,他也略有耳闻。听说晚间常有莫名的嚎叫声充斥山林。一想到要深入防空洞侦查,脊背就升起一股寒意。
    “漫山跑确实工作量太大。这样,明天咱们兵分两路。你们俩乔装成登山爱好者,做暗线。我还去散步,做明线。重点就在我上次偶遇李炽的地方附近找。”
    倪虹在提到他时,总是自然而然地称他作李炽。可是在见到他时,却能很自然地把他切换为洪宇。居然没有弄错的时候,她惊讶于自己的切换能力。
    安排停当,她心里还是不踏实。
    傍晚的时候,她叫了苏力陪着出去走走。与其说是出去走,其实是去侦查,或者说是去踩点。
    边城其实不大,但风景着实不错。山环水绕、气候宜人,真真是一个适合居家、修身的地方。这么一个舒适静雅的小城,全因了李炽的为祸,而变得肮脏不堪。
    倪虹站在江边,远眺对面那栋叫作虹宇的大楼,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爱她,还是因为得不到而执念呢?我真的能兵不血刃地收服他吗?
    虹宇其实就是虹语。所谓虹语,就是倪虹语录。当初在校时,倪虹对于李炽是有着说一不二的魅力的。他常常腆着脸说,她说的话,就是他的圣旨,他绝无违抗。也确实。当初虽说学校不让谈恋爱,但搞地下工作的人不少。而众多的地下恋人中,唯他俩是女方处于绝对主导地位的。真可谓是一物降一物的典范。
    他是警校搏击队的队长,是典型的大哥大级的人物,武艺全校无人能敌。虽沉默寡言、但成熟稳重,却偏偏被她给收服了。她是学校有名的才女。但才女不限于文,又是学校搏击队有名的女将。教官对她的评介是:稳、准、狠。文时如清照,武时如木兰,文武兼备,所向披靡。
    两人交往初期,小女子的依赖天性初显,她是什么都听他的。时间一久,渐渐就显出她大女主的特性来。不拘什么事,但凡一听她的主意,就更妥帖、更周全。久而久之,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唯虹语是尊。
    他在逃亡时,该是多么地想念她啊。
    他现在的名字洪宇正是虹语的谐音,他商业帝国的名字也是。他果真有如此爱她吗?如果他真如他自己所认为的这么爱她,当知,她最不能忍的就是背叛。这种背叛不光是十八年来,音讯全无式的抛弃,更是对自己信仰的背叛。他曾是一名准警察,该是正义的化身,为何如今却背离了最初的信仰,做了一名罪孽深重的恶徒,做了她最可怕、可恨的敌人!
    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打败我。她在心里愤愤地想着。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是否还有什么情感,可以战胜利益和命运?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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