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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下五通第一季——竖耳青铜龙[第2页]

作者:零点零壹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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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禁脱口而出:“这应该是第三代尸王的画像和介绍吧?”
    种马刘也附和道:“我看也像,单看它们那双眼睛,不是一个亲爹造的我都不信。”
    看完壁画,我们俩跳进环形坑来到老鹰头身边,这次他眺望下面的时间很长,现在还不舍抬头。
    我往下眺望,这回看的比第二层地宫更清晰,那个大方盒子长着八根触手样的东西,连着周围八个小方盒子。
    而且能看到铁链绑在盒子的周围,而且我还真的看到了一个长满苔藓的盒子,里面有一张若隐若现的嘴,嘴里还有白光。
    一个让我浑身战栗的猜想陡然而生!
    我们撤回身子,我害怕的问了老鹰头:“叔公,地下到底是什么?!不会是一口棺材吧!”
    上次贸然开棺刘队长凄惨死在我的面前,那种场景历历在目,这种场景下突然联想到棺材,让我害怕到打冷颤。
    老鹰头既不肯定也不否认:“这大老远的我们都来了,也不差这最后的几小步,你不断算看一眼再走么,再说了,没有我你们也出不去八角楼,你的尸毒找谁解?还不得是我?”
    这时候老鹰头的话语在我听来已经是威胁的意思!但是我不得不听,因为他说的很对。
    先不提我手指的尸毒是否拔除干净,好像除了他之外,我们的确很难走出这个八角楼。
    一时间气氛变得严肃起来,我们跟着老鹰头步伐下到了第四层地宫。这回我也没了兴致去看墙上的壁画,猜也能猜出来描述的是第四代尸王的事。
    进了环形坑内,与上三层地宫内的场景如出一辙。水池、淡淡墨绿色的鱼骨,中央的大坑。
    一路下来,每下降一层地宫,环形坑里的土壤就会新鲜一点,只是跟普通土壤比,第四层地宫的突然眼色不一样,呈暗红色夹杂着暗黑色,仿佛被什么侵蚀过一般。
    老鹰头直奔到中央大坑看着下面,这回我没跟过去。站在原地直接了当的问他:“叔公,到了这种境地,该给我们答疑解惑了吧?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鹰头回过身,平淡的看着我们:“你们是聪明人,现在应该猜到这是什么地方。”
    “——不会就是养尸地吧”(主)
    “没错,这里就是宗门历代的养尸地!你们看脚下的这片土壤,土质相当阴寒,土色呈黑,而且磁场混乱。这是选做养尸地的必要条件。如果是炙阳干地,则只会让尸体变为干尸,因此懂得风水之人一般用罗盘测其方位,或者简单地手指的触觉甚至干脆用舌尖尝试泥土来判断。”
    “尸体只要埋入养尸地,由于土地胶质粘性和酸碱度极不平衡,闭气性能良好极不适应有机物的生长。因此,棺木不会滋生蚁虫、细菌等,尸体埋入后即使百年甚至上千年,尸身肌肉毛发等也不会腐坏。”
    听完老鹰头解释,我和种马刘茅塞顿开。怪不得这四层地宫布局一模一样,原来是京召鬼门的人用同样方法在这里供养出了四代尸王。
    而且上面的年代比下面的要早,看来在上一代的尸王养成之后,再继续下挖,造的下一层地宫。
    也难怪这个八角楼是没有门的!看来也是为了防止养的尸体尸变逃失。
    而往下还有一层,那里不言而喻是贮养第五代尸王的地方。
    老鹰头从我和种马刘的犹豫不前的神色中读出了害怕:“下一层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供养第五代尸王的地宫,这具‘王’养到什么程度我并不知道。而地蝉应该就在下面,我必须得到它!”
    “如果你们怕了,就留在上面等我,我和铃铛下去取地蝉。如果我们遭遇不测,临死前我会打出信号让你们逃命,不辜负你们这些日子陪我东奔西走,出生入死。”
    老鹰头明显是在欲擒故纵,要是他们俩都在第五层地宫遭遇不测,我和种马刘又怎么有办法逃出这里?
    不愧是一只老狐狸!
    他这一招欲擒故纵很老辣,等于是将了我俩一军,等我俩自动表态。当然我的确不希望老鹰头出事。
    种马刘也意识到其中的利弊:“叔公,我们答应你的事还没完成。怎么会中途撒手呢,我和昊一就舍命陪君子了,您前头开路!”
    我忙不迭的接上:“对啊,我和刘军是那种会弃叔公生死不顾的人么?再说了,您和铃铛联手,能有事就怪了!”
    种马刘听后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就是,有叔公在,能出什么事!”
    老鹰头说道:“不急,你们先过来看看低下的景象,心里先有个底。”
    我们走过去,围着中央大洞望向底部。惨白的月光把下面照的模糊朦胧。只看清中央的大盒子是一口棺材形状,被八根青铜铁链吊起,下面有水波流转。
    八根青铜铁链串接的地方,来源于各自末端的那八个小点的方盒子。他们藏在边缘阴影里看不真切。
    不满足于光源现状,我们打开强光手电观察那八个小的方盒子。这一看不要紧,看真切后让我有些头皮发麻。
    那哪是八个方盒子,明明是八根石柱,分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浇筑而成。石柱的顶端有八个孩童被浇筑在里面,只有脑袋裸露在外,各有一张符咒贴在他们额头上。青铜铁链穿过他们的眼窝,撑起中央棺材的重量,不至于落到下面的不知何物的池水中。
    而中央的那口大棺材,是一口紫木大棺。看上去年代很久远,浓郁的铜绿通过青铜铁链蔓延上棺材表面。和紫木棺材上的苔藓,地衣斑斓交错。
    不过很难想象那八个孩童眼窝是怎么支撑住这么重的紫木棺不坠落下去。
    紫木棺材表面的苔藓下,若隐若现有着浮雕密集排列,就像是一种咒语,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紫木棺的一头,八角楼上面的一线月光照射进了紫木棺的棺头位子。碍于里面的月光太弱,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于是,我用手电再一次打向那个位子,紫木棺的棺盖一头镂空出一个八卦状的棺材内,里面隐约可见窥见一张青紫枯槁的脸,他的嘴张着,那一线月光刚好穿过镂空的八卦照到他的嘴里!
    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多打量一会,急速移回目光并抬头极目仰眺穹顶上的那个小洞,难怪京召鬼门的人费尽力气设计精巧的穹顶孔洞,貌似就是为了让月光照到尸体的嘴里的。
    那要是白天呢?
    “对了,叔公,现在是晚上,月光可以照到棺材里面去,那要是白天的话怎么办,让阳光照进去么?”(主)
    “呵呵,你太小看我们宗门的智慧了,看到那个圆形的穹顶了没,上面有一个类似沙漏的机关设置,那个孔洞会随着时间进行收缩,一到白天就闭上了。”
    老鹰头的宗门果然厉害!
    一个地宫可以被他们设计的如此精绝!
    不过自从进了第四层地宫后,听到老鹰头所说的养尸地,我的手心几乎一直在流汗。
    我眼睛余光瞥到种马刘腿肚子再打颤,他也很害怕,小心翼翼的跟在铃铛后边。
    这个时候,因为能稍微给我一些底气便是身边还有身手出色的铃铛在,而他天真无邪的眼里,居然没有一丝的恐惧。
    我不知道他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超凡的自信。
    过来一会,老鹰头继续说道:“你们看到下边的那具长满苔藓的紫木棺材了没,那具主棺里应该就是宗门要养的王,不过,周围八个立着的盒子好生怪异,下去之后,都留点心。”
    依旧老鹰头打头,我们找到地宫入口来到地宫第五层。
    果然映入眼帘的一具悬空的古旧棺材,被青铜铁链缠绕架在八根巨大的石柱之间。棺材之下,有一种红色雾气般的东西,往上蒸腾。
    如此玄异的景象,我和种马刘被震住了!
    老鹰头没有急着走那那具悬着的棺材,而是有条不紊的带着我们仔细浏览了第五代尸王的培养壁画。
    告诉我们这具王叫做“魆”
    从壁画内容里人物的服饰来看,第五代尸王入棺培养的日子在宋朝左右。
    “第五代王还没培养完成,正因为如此,我才有机会窥伺地蝉。八卦楼是宗门的禁地,又是一块极品养尸地,每代王的培养都在这里进行,除了掌门外,其他人无权进入观察王的蜕变。”
    “每隔一千年,一代王横空出世。直到它的时代没落后,门内就在这里向下挖一层,为下一代王提供足够的地气。”
    老鹰头一边走一边给我们解释了这个地方的结构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
    随即,老鹰头带着我们下到环形坑内,一汪池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一汪池水里养着两条草鱼,奇怪的是,它们的眼珠居然是白色的,仅有绿豆大小的眼仁,跟壁画上那些所谓的王类似。
    平常的草鱼性格温顺,而这池里的它们看上去有些许狰狞。
    铃铛从木匣子里摸出一根银针插进池水里,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黝黑。
    我和种马刘顿时感到不可思议。
    同时我很好奇这两条草鱼是用来干嘛的:“叔公,为什么会在这么个地方养几条草鱼?这里没有水源循环,池内的草鱼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所谓活水养鱼,活地养尸。鱼能活下来因为这里有很充盈的地气,鱼死则地枯!”
    到了这种程度,老鹰头也没有什么好对我们隐瞒的,解答道:“这一池子草鱼,你们可以看做是计时器。水池里本应该有十条草鱼,新‘王’入棺时,则新鱼入池,气机跟尸王同步。随着岁月流转,池内的草鱼在吸收了地气和尸气,它们的眼睛开始发生变化,如你们现在看到的样子,性情也会变得凶残好斗,在没有其他外来物种可让他们啃噬的情况下,他们会互相攻击。所以每过百年的时间,掌教就会下来验鱼。如果发现它们之间相互吞噬到只剩下一只,就代表尸王培养完成。如果鱼死光了,说明地气不足了,得继续深挖!”
    老鹰头的解释让我明白过来,为什么每层发现的鱼骨上会附有尸毒。
    而且第一层地宫鱼骨上的古老尸毒,还刺伤我的手感染了尸毒,导致我现在整个手掌还在发麻,操控力大减。
    眺望鱼池旁边,那里有着一处一米见方的水潭,里面呈鲜艳的红色,就好像是一潭血水一般,噗噗的往上冒起水泡。
    血潭周围八根柱子高高耸立,众星拱月般把紫木棺驾起在半空,防止掉入下方血潭。
    我指着血潭问老鹰头:“叔公,那里面红色的池水是什么东西?”
    “血晕,地气的气眼带出来的,如果你用手去摸的话,这玩意还是热的,也正是因为有这东西冒出来,才证明这里是一个万中无一的养尸地。
    说完老鹰头叮嘱我们:“你们呆在这别动,我先去试着能不能拿到地蝉。如果不成的话,你们再给我搭把手。”
    鱼池和血潭上方没有通道,想要上到上边的紫木棺里,只能通过铁链攀爬过去。
    老鹰头从塑料袋里翻出一把飞虎抓,让种马刘给他打开一盘登山绳系上。看来,他为这次行动做足了准备。
    只见他手滴溜着飞虎抓,抡圆了膀子转圈给飞虎抓增加惯性,我们怕被伤着躲到一旁去。
    随着“嗖”一声破空声,飞虎抓拖着下端的登山绳,跨越了鱼池和血池,成功抵达紫木棺上空,老鹰头一抓而下。
    然而,紫木棺表面除了微雕符文外,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飞虎抓勉强扣住微雕符文,老鹰头一用力试探,飞虎抓就脱力从紫木棺上脱落,蹦飞到我们面前的鱼池里。
    “噗通”,飞虎抓跌落进鱼池里激起水花,两条草鱼被翻涌水波刺激到躁动起来,在鱼池里横冲直撞,开始攻击啃咬掉下来的飞虎抓,这让我心里发毛。
    老鹰头换了个路径,把飞虎抓抛向最近的一根锁链。只见飞虎抓绕着锁链缠了几圈,绳子收紧后牢固的卡在青铜铁链的空隙里。
    老鹰头又试了试吃力强度,这回飞虎抓没有挣脱。他让我和种马刘拿出铁扦子钉在地上把绳索固定住。
    老鹰头说道:“看来一时半会也不好进到那口棺内,到时需要你们帮个忙。”
    我和种马刘重重点头,铃铛不知所以好奇看着我们交谈。随后来回在八根柱子间来回走动。
    老鹰头动身了,只见他如灵猴般敏捷的倒挂在绳子上,麻利的向另一头攀爬。
    到铜链距离约十几米,不到半分钟功夫,老鹰头就抵达锁链。翻身而上,然后如杂技演员走钢丝一样,踩着锁链快速移动到紫木棺上。
    紫木棺上新增了一人的重量,开始摇摇晃晃,看得下面的我们胆战心惊。
    到了紫木棺上,老鹰头先是盯着棺上的符文看了好一会,然后才慢慢的爬向棺口的位子。
    然后把手伸向了棺头的那股八卦形孔洞,好像要掏什么东西。
    试了几次,手好像怎么也伸不进去那个镂空的八卦形孔洞,他一手握着棺沿,向前爬的更近了一步,几乎整个人匍匐在棺盖上,在他用劲的扣掏下,青铜铁链晃动的更厉害了。
    在三番五次的尝试后,老鹰头的脸色有些乏力后的发白,气喘吁吁,但是喘气的时候,却别过头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在对着棺孔喘气,汗珠在他的额头渗落。
    一刻钟之后,他无奈摇头放弃,踩着锁链下到绳索上,顺着绳子刺溜而下,回到我们身边。
    “紫木棺上雕刻的符文提示,这个紫木棺叫八子浮棺。棺盖四周有八个机关按钮,需要同时按动动才能打开棺盖。你们跟着我上去,助我一臂之力,咱们四人合力打开棺盖。”
    容不得我们拒绝,老鹰头继续说道:“我打头,你们两个中间上,铃铛最后上,一个个来。爬绳子的时候千万小心别掉进鱼池里,刚才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所以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我和种马刘僵硬的点了点头,老鹰头再次如灵猴般倒挂攀上绳子,不一会就来到紫木棺的东方位,站定在一跟紫木铁链上。
    我拍了拍种马刘肩膀,先他一步上了绳子。体重上我稍微比种马刘要轻上一些,因此在攀爬上面也相对他来说要轻盈一些,我开始一步步蹭着向上爬。
    当我俩都爬上铁链之后,朝地面的铃铛招了招手,示意她也爬上来。
    铃铛以他矫健的身姿,很快爬了上来。
    整个攀爬过程中,由低到高打斜的绳子最难爬,过程中完全没有借力地方,全靠腹部核心力量硬撑。
    这一过程我精神紧绷、高度集中,终于有惊无险的爬上了青铜铁链。不过我没有向老鹰头那样,直接踩着铁链走两下子,我半蹲在粗大的铁链上,小心翼翼的顺拐着朝紫木棺爬去。
    老鹰头在东方位,我只能去往他最近的旁边。我爬上紫木棺向那个方位的铁链走去,路过那处月光照射的尸体,我好奇的探头去看,结果这聚成一线的月光,光芒夺目,在他嘴里直扎人眼。从来没想到过,月光居然也会如阳光般刺目。
    老鹰头招呼我:“磨蹭什么呢,那处发出强光的就是地蝉。月光滋养地蝉千年才会成熟。”
    我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爬到老鹰头旁边的棺材角的另一根铁链站定。
    趁种马刘他们没到,我仔细观摩起紫木棺上的符咒。
    不知道为什么,既然宗门是风水大家,为什么还有一种浓厚的道教气息。
    种马刘第和铃铛依次来到各自方位的铁链上站定,老鹰头告诉我们机关在哪。
    “在你们对应的棺材角两边五厘米下方,有两个对称凸起的圆点符文,那就是机关。一会我一声令下,咱们同时按下才可以打开棺盖。”
    我点点头,然后把双手搭在找到的机关上面。
    老鹰头扫视了我们一圈,询问道:“准备好了吗?”
    我们齐齐点头,待铃铛也点头表示领会的时候。
    他一声令下:“起棺!”我们同时按下双手机关。
    下一刻,机括响动在紫木棺里咔咔作响。抖落下一些苔藓,为了以防万一,我爬离开紫木棺一段距离,半蹲下来,全身警戒,防止有机关乍出。
    种马刘跟我一样谨慎的躲开一段距离,唯有老鹰头和铃铛站在原地不动。
    老鹰头这会也是精神紧绷,太阳穴两旁的青筋高高鼓起。
    铃铛的表情是真的平淡,一点紧张神色都看不出来。
    紫木棺内机括响动声戛然而止,没见出现什么意外,我大出一口气。
    老鹰头开始尝试打开棺盖,他站在尸王头颅这一面,两手搭在棺盖两边,一声低喝开始发力向对面推,想把紫木棺盖推开。
    然而,任他怎么使劲,涨红了老脸,紫木棺盖就是纹丝不动。
    老鹰头停下手中动作,口中呼哧带喘,呼喊我们帮忙。
    “我怕锁链同时承受不了多人力量,让铃铛上我这头来一起推棺盖,昊一,你和刘军去另一头拉棺盖。”
    听令行事,我小心翼翼的走过棺盖,和铃铛对调了方位。
    我把手扣在棺盖,老鹰头看我们准备好后,向纤夫拉船般喊起号子:“一、二,走!一、二、走……”
    我随着号子声,双手扣住紫木棺使劲向后拉。紫木打造的棺盖真特码重,我们四人喊着号子齐心协力老半天,才成功打开棺盖一条缝。
    霎时间,一股肉眼可见的白气飘然而起,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让人亢奋。
    怕有毒,我赶紧屏住呼吸,然后对着别处深吸两口气,不敢过多的吸收这种香气。
    老鹰头也提醒我们:“这股香气很是怪异,咱们尽量还是少吸,以防不测。”
    不知怎的,吸过这种香气后,我感觉到浑身上下充满力量,精神百倍,整个人跟打了兴奋剂一样。
    悄然看向种马刘,他跟我一样,脸色露出掩盖不住的兴奋劲,亢奋到眼睛凸起,太阳穴鼓包。
    铃铛眼中除好奇,倒也看不出和平时有多大变化,老鹰头或许是克制的太好,我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看来这种香气有兴奋剂的作用,让作为普通人的我和种马刘倍感兴奋。
    随着老鹰头再次喊起号子声,我们再次发力打开棺盖。这会我正处于兴奋劲中,把吃奶的劲都用出来来挪棺材盖,棺盖开始一寸寸的打开。
    途中,因为自己所处的位子里那个棺孔最近,大口喘气换气的功夫,感觉自己不经意间又吸了几口香气,顿时浑身亢奋,感觉自己似乎也更有力气了。
    在我们努力下,棺盖已经被打开一般,我清晰看到棺内景物。
    棺底刻满了符文,棺的侧板刻画着京召鬼门的骷髅头,棺内的尸体粗壮魁梧,戴着紫木面具,穿着藩王的龙凤寿衣、留有长发,尸体长出了白毛,黏附在寿衣上,露在寿衣外的手指和脚板,皮肤枯槁呈青黑色。
    紫木面具的嘴部留有一个小洞,尸体的嘴半张着,一株银白色、婴儿掌心大小,灵芝一样的孢子植物长在舌苔上,掩藏于在唇齿之下。
    月华刚好打在它晶莹剔透的外表上,仿佛能照耀出里面的白色乳液在流转。
    原来原先我在上层地宫中看到并不是一张干枯青紫的脸,而是这个紫木面具。也怪不得种马刘他们说看到的好像不是脸。
    头一次见到银白色的植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老鹰头口中的“地蝉。”
    地蝉的样子超出我想象,我还以为地蝉是字面意思,是一只未退蛹出壳的婵。
    看到尸体口中的地蝉后,老鹰头难掩喜色,居然毫不准备、急切的伸手去拿地蝉。
    然而,当他手伸进棺材那一刻,带动着青铜铁链剧烈晃动了一下,导致尸体口中的地蝉摇摇晃晃。
    我以为尸体要复活了,紧张无比的朝种马刘那边爬去,他那边的铁链直通我们拉起的绳子。种马刘也看到棺内的一切,跟我一样向绳子那边退去。
    大家的目光盯着老鹰头动作,他站稳身子继续把手往尸体的嘴里探去,中间突然迟疑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声让人头皮发麻、浑身凉气直冒的婴儿啼哭声突兀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地宫里。
    老鹰头手上动作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望着对面的柱子。
    他的对面就是我后面,我强用力拧着僵硬脑袋,转过头去查看。
    入眼的是那根浇筑在石柱中,贴着符咒的婴儿口中发出不住啼哭声。我清晰感受到自己喉咙吞咽下一大口口水,这是因为太紧张造成口水大量分泌。
    我完全没想到,浇筑在石柱里几百年的婴儿会发出啼哭声,这是多么震人心魄的场面!
    然而,下一刻几乎把我的魂吓丢,接二连三的婴儿啼哭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八根石柱里的婴儿如同活过来一般!
    它们嘤嘤啼哭着,引得眼窝中的铁链末端颤抖,传到我们脚下时,铁链起伏幅度更大,我只好坐在铁链上抱紧才勉强不被震下去。
    婴儿们的变化还没完,随着他们啼哭声越来越大,它们额头上的符纸发生自燃。
    现在青铜铁链的上的我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我的妈呀!这是要变僵尸了咋滴!叔公,你给想想办法啊!”(种马刘带着哭腔)
    老鹰头面沉铁青的看着这一切:“遭了,看来哪个环节出错了,八子已经起尸!”
    他尸字还没说完,就见八根紫木锁链在婴儿眼窝中接二连三的断裂。没了承重拉力,尸王的紫木棺极速落下,连带拖拽着断开的八根青铜铁链。
    耳边风声大起,我坐在青铜锁链上极速下坠。失去平衡的我变换姿势成倒挂在铁链上。这一刻我的脑子很清醒,这么抱着铁链摔在地上,铁定被沉重的铁链当场送走归西。
    我倒挂在铁链那一刻起,就做下决定,果断松手,脚上用力一蹬紫木棺。就这么毫无安全措施的摔下去,也比被铁链当场砸死强。
    万幸的是我反应速度还算快,弹开锁链那一刻起已经下降了一半高度,距离地面仅有不到两米。
    同时,我打眼到铃铛攀附下垂的铁链,安全跳到了地面。老鹰头则抓过那条登山绳晃到了地面。
    我尽量的蜷缩身体,仰起头,用臀部和背部去迎接马上到来的地面撞击。
    “碰”一声巨大响动,我的背部先着地,随后整个身子摔在地面上,骨传导把声音放大传入我的脑海,震的我耳朵隆隆做响。
    撞地声过后,我的脑海中响起巨大耳鸣,眩晕之感袭来。我被摔得着实够呛,躯体麻木,似乎失去了知觉。
    我眯起的眼睛朦胧看到一跟石柱上的婴儿破柱而出,口中厉啸连连,灰尘满天,飞天跳起消失在眼中。
    我心想完了!八个怨气冲天的婴儿起尸,除了老鹰头和铃铛能应付一二外,我和种马刘只有等死的份。
    身体的疼痛加上害怕,使我呆住了。躺在地上连起身挣扎爬起来的想法都没有了
    不过,面临着未知的生命危险,我还是紧张到心跳剧烈、呼吸紊乱,内心深处受着恐惧折磨。
    躺在地上不知多久,脊背渐渐有了知觉,浑身酸痛,慢慢感知到手指的存在,我直挺挺的躺着就像一个植物人,无能为力看着眼前局限场景内发生的一切。
    眼前是几个婴儿僵尸,在视线内跳来纵去,眼窝里凹陷空洞,僵化的嘴角,青褐色的小胳膊小腿。
    奇怪的是它们没有攻击我,而是时不时的向后弹跳而去,又去而复返的纵回,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打飞一样。
    长久的休息调整,已经可以勉强支撑坐起,扭动着酸软脖子,这才把全场情势看清。
    离我不远地方,种马刘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不见动静。我隐约记得他反应没我快,我蹬开紫木棺的时候他还死抱着铁链。
    看他嘴角并没有流血,脸色也还有一丝活色。
    他应该在最后一刻也脱离了被铁链砸中的惨剧,直接摔背过气去了。
    老鹰头那边,八个婴儿僵尸都被他所吸引,围绕着他上下飞跃。
    他神情谨慎,挥舞着断了的登山绳向周围的小粽子抽打不停。
    老鹰头一般挥舞着绳子护住自己,一边慢慢的向铃铛靠拢实,不断有小粽子被抽中击飞。
    老鹰头脚步移动的方向还有一处战斗场景,剩下的四个小粽子围绕着铃铛攻击。
    铃铛已经把背后的木匣取下,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完全不能和平常生活里那个喜欢看动画片的幼稚少年联系在一起。
    他熟练的架起子午鸳鸯钺,把自己周身防守的水泄不通。
    趁他们乱战,我强提一口气爬起,跌跌撞撞爬到种马刘身边。
    种马刘背对着我躺着,我把他扶正平躺。他的嘴角有血流出,我心中一惊,怕他是摔破了内脏,轻轻拍打他的脸低声呼唤:“种马刘~~种马刘~~……”
    在我一声声担心呼唤中,他悠悠转醒,眼还没睁开嘴里就骂骂咧咧:“卧槽!后背好疼,这TMD,老子要是交代在这里,躺进紫木棺的待遇怎么也得轮到我啊”
    看他这时候还有闲心开玩笑,不像是摔破了内脏,我终于放下心来,笑骂他:“可踏马小声点吧,再把那些小粽子引来,咱俩真得死在这了。”
    我扶着种马刘晃晃悠悠站起来,带着他朝尸王紫木棺附近移动,那里离两处战团远,省的有小粽子被击飞到我们附近,再暴起朝我们冲来。
    然而我这一步计谋却算错了,两只小粽子从老鹰头战团脱离出来,朝着我们俩厉啸重来,半空中,尖牙利爪挥舞个不停。
    我意识到了尸王紫木棺可能是他们的禁忌,然而为时已晚,两个小粽子被激怒眼里只有我和种马刘。
    他们快快飞到近前时,我拉着种马刘一下卧倒在地。
    “呼~”后背一阵凉风吹过,我抬头一看,两只小粽子扑了个空掠过去,差点停不急撞到尸王紫木棺上。
    它们骤停后,好像很畏惧靠近尸王紫木棺,煽动鼻翼,疯也似的跳出尸王紫木棺三米开外。
    它们也惧怕紫木棺里的东西?!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趁它们逃跑空挡,我扶起种马刘一瘸一拐的朝尸王紫木棺冲去。
    那两只小粽子躲出尸王紫木棺一段距离后就不在害怕,转头又向我们俩扑来。
    本来我是计划好了可以快速冲到安全范围内的,可是我和种马刘摔得不轻,行动能力大打折扣,半路就被它们截下。
    看着面前不远处飞纵而来的凶猛小粽子,我心想完了,今天要交代这里了,想跑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我们俩无力反抗等死时,突然两道寒芒从我眼角一闪而过,精准的打在两个飞扑而来的小粽子,把它们劈成两半!
    四片干瘪的尸体掉落在我和种马刘面前,这些矮胖的小粽子,被拦腰斩断,一股黑气从肚膛冒出。
    粗短的大腿,就像两截火腿肠拼接而成,
    在它们前面不远处,正是铃铛的子午鸳鸯钺,看到受伤的我和种马刘没有的抵抗的能力,铃铛舍弃了手中的武器,而他自己则赤手空拳的被小粽子包围了。
    确认小粽子没有威胁后,我看了一眼铃铛,来不及做过多的考虑,掺着种马刘赶紧跑到尸王紫木棺安全范围内,冲老鹰头和铃铛大喊:“这些小粽子都惧怕这具紫木棺材,你们快过来躲躲”
    老鹰头听到后,把手中绳子舞的密不透风,一段段残影掀起把围攻的三个小粽子搅得东倒西歪。
    趁这个功夫,他麻利的一个驴打滚从地面滚出战团,两腿发力蹭蹭十几个健步就到了我们身旁。
    铃铛听不懂我喊话,扭头朝我们这边看来。老鹰头脱离战团后,剩下的几个小粽子失去目标,一窝蜂的朝铃铛扑去。
    眨眼功夫,就变成六个小粽子围攻铃铛,没了武器,铃铛只好解下背上的木匣子,当盾牌用,来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不过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铃铛被围的水泄不通,又没有反击的能力,渐渐的他的动作有了一些慌乱。
    我心急如焚,跌跌撞撞的跑回到插着两把鸳鸯钺的位子,大声连续呼喊铃铛的名字。
    铃铛在听见我的呼喊之后,终于弄懂我的意向,不时的瞄向我,我拔出两把双刀,奋力向铃铛扔去,双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不过由于手臂受伤了,扔的差强人意,落在了里铃铛不远处的地面,铃铛学着老鹰头刺溜一下从地面滑出战团,木匣子麻利背在身后抵挡小粽子攻击。
    双手快速的捡起子午鸳鸯钺。
    有两个小粽子这时正好绕到铃铛面前攻击,只见铃铛借助刚才翻滚滑出的惯性,起势半蹲滑出一段距离,把双钺护在胸前,对着面前飞跃而来的小粽子来回横划,两只小粽子当成被大卸八块掉落在地。
    凭他轻盈矫健的身手,眨眼功夫就来到我们身边。
    剩下的四个追来小粽子,围绕着我们四周上下翻飞,狰狞的脸庞、惨烈的啼哭时时刻刻冲击着我的神经。它们很惧怕靠近尸王紫木棺范围,只能围绕着我们却不敢再进分毫。
    我问老鹰头:“叔公,接下来怎么办?”
    老鹰头斟酌一会后说道:“先把这四个小粽子解决掉,要不不好取地蝉。
    老鹰头指着这些小粽子,对铃铛做了一个刀切东西的动作。
    铃铛明白的点点头,老鹰头瞅中机会,手中绳索如灵蛇般飞出,缠绕住目标小粽子往回拖拽。
    哪只小粽子劲大的很,反而把老鹰头向外拖拽了几步,见状我赶忙招呼种马刘帮老鹰头拽住绳索。
    我们三个一起用力拖拽,也只勉强跟小粽子力量达成平衡跟它僵持下来。
    看到它的身体定在原地挣扎,铃铛向他冲去,一个腾空翻,手起刀落砍掉了那只小粽子头颅,它的下半身跌落在地,直挺挺的躺下没了动静。
    老鹰头如法炮制又捉住一只小粽子,和铃铛合力斩杀掉。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极具戏剧性,变成了我们捕杀它们。
    当老鹰头想要继续抓第三只小粽子时,剩下两只小粽子好像开启了灵智一般,躲到远处的石柱上,空洞的眼窝对着我们,嘴里发出嗤嗤声。
    我们就这样相互对峙着……
    我们一边打起精神防备着他们破釜沉舟突破尸王紫木棺底线偷袭,一边计划下一步动作。
    尸王紫木棺就在身边,地蝉含在它嘴里,老鹰头看一时半会它们不下来,有些等不及,嘱咐我们:“你们盯紧这俩小东西,我去取地蝉。”
    “昊一,你跟我过去。地蝉不是普通的东西,千万不能让它落地,一旦落地,它就消融在地里,化作地气不见了。
    我到时用羊脂白玉勺匙才能将它抠出,万一扣飞落到你身边的时候就用手接住,快速交给我,听明白了吗?”
    我郑重的点头:“叔公放心,我记下了。”
    铃铛和种马刘盯紧两只小粽子防止它们突然偷袭,我跟着老鹰头来到尸王紫木棺旁边。紫木棺盖子已经被震掉在地,尸王魆的样子彻底暴露在我眼里。
    它脸上带的紫木面具没掉,不过这时,他嘴里的那股香味越发的浓郁了,让我开始心神荡漾。
    老鹰头小心翼翼从他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木匣,打开后取出一尺来长,跟汤勺一样细长的勺匙。
    看着这具魁梧的尸体,我安奈不住心中疑惑问道:“叔公,去了地蝉后,尸王不会尸变吧!”
    老鹰头全神贯注的盯着魆嘴里的地蝉回答我:“不会,培养期间它比婴儿还脆弱,地蝉取出后他就和普通尸体一样,没什么用处了。”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我稍微放心,这股香味诱惑着我大着胆子好奇探头到紫木棺内看“魆”的紫木面具下的嘴
    老鹰头不耐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昊一,你干什么。”
    老鹰头的声音听在我耳朵里越来越弱,我的眼睛紧紧被地蝉吸引住。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沛然芳香从地蝉上面迸发出来。
    这时,紫木棺材旁边鱼池里的鱼,开始溅起大量水花,两条鱼开始互相缠斗撕咬,鱼池里的水以为两条鱼快速猛烈的旋转游动,产生一个极大的旋涡,好不壮观。
    但是我对此却仿佛熟若无睹,只觉得此刻周身香绝无比,自己意乱神迷,极大的满足感充斥我的神经,让我有一种吞下他的冲动。我忘记了全身的酸醋和疼痛,吞咽了一口口水,一种前所未有的欲望开始占据我的心头,竟然不受控制般的想去吻那张嘴。我不断的弯腰把头压低,就快和他嘴贴嘴了,能感觉到嘴里哈出的气息都吐进了那具尸体嘴里。
    老鹰头一把把我拽拉出那具紫木棺,可是我的眼睛像中邪一样在地蝉上挪不开,那种让我如痴如醉的香气越来越浓郁,仿佛浸润了我的每一个细胞,我被香气缠绕得失去意识,隐约间看到老鹰头一直兴奋的用勺匙拨开尸体的嘴,把地蝉奋力的挑了出来。地蝉在空中翻过几圈,我的眼神跟着它的游走,我的脑海里有个声音在隆隆作响:“吞下它!吞下它!”
    这个念头不以我意志为左右,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奇香无比的地蝉摆在面前,仿佛一个即将饿死的人看到了一顿丰盛的大餐,仿佛只有吃了地蝉才能缓解我心灵上的饥饿。
    终于,我抵抗不住恶魔般的低语,在饥饿吞噬的念想缠绕下
    飞身扑去,在空中一口吞下地蝉。
    地蝉入口即化芳香满嘴,让我满意到闭着眼睛回味这种感觉。
    突然,背部一阵剧痛把我震醒。睁眼就看到老鹰头咬牙切齿的看着我,眼珠暴突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一般。
    天呐,我干了什么!
    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我才明白过来,我居然被地蝉散发出来的香气给迷惑了,把老鹰头费劲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地蝉给吃了!难怪他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我想站起来解释,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动弹不了,只有脑袋能转动。浑身开始发冷,出汗如浆,眼部非常难受,视线有些模糊起来。
    发生这种诡异事情我慌了,出于本能我不住的用双手抱住自己:“我冷,冷,好冷!”
    种马刘听到我的呼救后,放弃与两个小粽子对峙跑过来扶我。
    我对身体的操控能力是一点没有,种马刘只能叉着我向一旁安全的空旷地带拖去,边拖边问:“昊一,你怎么了?你的脸上怎么结起了一层霜。”
    我哆嗦着,连回答他的力气都没了。
    老鹰头满脸的火气,杀气腾腾的走到我面前,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张嘴!”
    我听话的哆哆嗦嗦的张开嘴巴,他一只使劲手掐着我的嘴,聚精会神的看向里面,我只感觉嘴巴仿佛被一把铁钳掐住一样。
    我知道地蝉已经化了入肚,含糊不清的颤抖着:“叔公——救我,我——冷!”
    他不听解释观察了半天,直到我下巴壳子快要脱臼,他才冷哼一声甩开我的脸。
    老鹰头仰头看着穹顶那束月光长长的感叹。
    铃铛和种马刘看到老鹰头这副神态,都沉默了。
    就在这尴尬时候,两只小粽子凄惨啼哭声骤起,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看向它们。只见两只小粽子从铃铛上空飞快略过,直直的扎向紫木棺内的魆。
    我很纳闷,先前他们表现的很惧怕尸王,不敢靠近尸王紫木棺三米范围内,这会怎么反其道而行冲向尸王。难道是地蝉被我吃了的缘故,其实它们怕的是地蝉?
    就在我们纳闷之季,两只小粽子已经冲进魆的紫木棺内,旁边地上倒扣厚重的紫木棺盖子倒卷而回,把紫木棺重新盖住。
    不但我和种马刘很懵逼,旁边的老鹰头同样如此。铃铛手持双钺回到我们身边,我们四个绷紧神经看着紫木棺。
    突然一声小粽子哀鸣从紫木棺内响起,接下来就是一阵嚼碎骨头的声音出来,听的我毛骨悚然!
    半晌后那种声音停下,接下来又是一声小粽子哀鸣,那种声音再次响起,不好的预感在我脑海里盘旋。好一会后,那种刺耳声音停下来,场中一片静默。
    种马刘喉结耸动,不自觉的问道老鹰头:“叔公棺材里发生了什么?”
    老鹰头没回答他,而是掐指嘀咕起来:“一更伏,二更挺,三更立棺顶。起尸了,快走!现在正是三更时刻,看来尸王魆刚才吸了昊一嘴里的阳气起尸了!这畜生不好对付,不要傻站着!”
    一瞬间,场面混乱起来。老鹰头从种马刘手中接过我背起来,脚下健步如飞的朝地宫入口奔去。
    种马刘紧随其后,铃铛跟在后面断后,我们四人奔走逃命。
    无力的趴在老鹰头瘦骨嶙峋的背部,我被巅的七荤八素。眼看就要冲到地宫入口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夹杂着沉闷风声略过我们头顶,把地宫入口处砸塌。
    定睛一看,居然是紫木棺材。
    逃跑已无门,老鹰头把我放下依靠在墙壁上,他站直身体眺望场中央魆的棺材,胸膛微微起伏,鼻子中发出有规律的沉闷喘息。看来背着我,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种马刘杵着腿半蹲着,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铃铛倒是轻松一些,面无表情的站在我们前方,一双钺紧紧握在手里,眼睛紧紧盯着已经立起的尸体。
    尸王站起正对着我们,脸上的紫木面具不知掉在哪里。披头散发,硕大的脸庞满是铁青之色,僵滞的眼神,泛起眼白,但眼白却并未遮住整个眼球,可能是因为少了地蝉的缘故,导致他的眼珠和寻常尸体差异并不是很大。
    魆已经起尸,乌青的手指,指甲长出几寸长,左手拿着一只小粽子的半截残骸,依稀可见它嘴角流出绿色脓水,那是小粽子身体的尸液。
    它吃了两只小粽子!
    怪不得小粽子们不敢靠近魆的棺材。
    魆小小眼仁动了一下,直瞪向我,直觉告诉我他对我的气息很敏感,可能是因为我起先有把口气哈到他嘴里过。
    它的嘴脸咧起,发出哈——哈的声音,满嘴层次不齐的尖锐獠牙暴露在空气中。他撇下手中半个小粽子,快速的身形带着摇曳的寿衣向我们冲来。
    老鹰头低喝:“小刘,你带着昊一冲到中央洞口,你们想办法先逃出去。”
    而铃铛提着一双钺站定到老鹰头旁边。
    瞬间的功夫尸王魆已经撩到近前。
    老鹰头的绳索飞出缠住自身而下捆个结实,铃铛趁机行动,飞速来绕到魆的背后,双钺抡起朝魆的后脖领砍去。
    当啷一声金铁交鸣声,铃铛手持双钺被震退好几步。魆的后脖颈两侧被砍出两道白印子,一丁点都没伤到,铜皮铁骨!
    这一击激怒了它,它翻动的白眼珠,撑起僵直的手臂,身体使劲挣扎扭动想要挣脱绳索。
    老鹰头见我和种马刘还不走,大声催促:“魆已经被我们吸引了注意力,现在不走,你们想陪葬么!”
    种马刘被老鹰头的话喊醒,手忙脚乱驾起不能动弹的我向中央洞口拖去。
    路过魆的旁边时,我们俩的心跳到嗓子眼里,生怕它转换目标盯向我们。好在我们的担心事没有发生,魆依旧翻着眼珠向老鹰头那边挣扎。
    这会功夫铃铛也没闲着,不断的砍向魆的身体各处,眨眼功夫就把魆的全身砍个便。
    然而,纵使铃铛的鸳鸯钺极度奋力,依旧拿他没有任何办法,只把魆身上的寿衣砍得七零八碎。
    魆挣扎的越来越厉害,绳索已经开始出现吱啦吱啦快要断裂的响声 老鹰头大呼不妙:“不好,绳子要断了。”
    我听到老鹰头这语气急促的呼喊后,心凉了半截。
    此时,种马刘堪堪把我拖到立起的铜棺旁边,他急得团团转,只看到一个断了绳头的飞虎爪,他想要找到一段长绳子接上,这样可以抛到四层地宫上,搭建一个逃生吊索。
    可是唯一的登山绳在老鹰头的手里,此刻正捆在魆上。
    然而此刻已经捆不住他。
    只见他双臂一个用力,便把绳索震成满天绳头,成功逃脱出来。
    魆目标直指老鹰头,脚一蹬地就高高飞起,手臂伸直,锋利的指甲直插老鹰头胸膛。
    老鹰头扔了手中断了的绳索,就地一个翻滚,魆扑了个空,手臂插在他身后的石柱墩子上,石柱硬生生被插得石屑飞蹦,留个两个深深的指坑。
    趁着魆扑空想调转身来的间隙,老鹰头赶紧从塑料袋里翻出一块东西。
    一手操起罗盘,在四周快速跑动,似乎在找什么方位,眼中精光凝聚,盯着手中的罗盘,口中又开始念叨:“天有八门,以通八风,地有八方,以应八卦……求酒索食景门上,采猎安葬死门投,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
    看得我们云里雾里。
    突然,他在一根石柱边停了下来。把手里的那块东西搁了上去。
    做完这一切,老鹰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神疲力乏的依靠在柱子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魆的动作猛然停顿下来,所有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就像人打瞌睡要睡着了一般,面向着我们,开始迷茫。
    似乎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然后直挺挺的躺下了!
    看到这一幕,我们也长吁了一口气。
    铃铛也开始把他的刀收回匣子里。
    种马刘一看这形势乐了:“有意思!叔公,这怎么回事啊?”
    老鹰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干哑的回答道:“磁场被我纠正了!”
    一看没了危险,种马刘对着尸体骂了一声:“干你大爷。
    扔掉手里的飞虎抓,抛向鱼池,然后朝老鹰头走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接着才是哗啦一声,所有人心头一震。
    啪,魆从地上直挺挺的又立了起来。
    尼玛!
    种马刘扔掉飞虎抓的瞬间,把老鹰头刚才搁置的强力磁石吸了过去。本来就神疲力乏的老鹰头斑白的两鬓汗水刷刷流下。
    种马刘扭头一看,拔腿就跑。
    恢复过来的魆身形一转再次扑向老鹰头。
    这回他没有这么幸运,体力不支使他动作出现迟钝,躲闪不及下左胳膊被魆的利爪划出一个深可见骨,十多厘米长的狰狞口子。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眨眼就被尸毒入体。
    铃铛飞扑而来,驾起双钺抵挡住魆插向老鹰头的双臂。
    老鹰头趁机滚出战局,急忙从裤兜里拿出糯米敷在伤口上,然后把布包撕成布条子包扎伤口,任由手中的的罗盘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虽然我动弹不得,但是看得我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老鹰头在翻滚出来以后,大口的喘着粗气,艰难的从地上支起身来,和种马刘靠拢。
    虽然铃铛靠着敏捷的身手,暂时可以拖住魆,但是人的体能毕竟是有限的。
    铃铛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眼神殷切的看着我们,似乎努力的想腾出手来,表达什么东西。
    可是魆力大无穷的而射手迅捷的攻击,让铃铛几乎无暇他顾。
    老鹰头也似乎在铃铛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
    他勒紧裤腰带,深吸了一口气,强撑伤势,向魆攻去,企图吸引它的注意,在老鹰头的帮衬下,铃铛急忙收刀,用刀在墙壁上刻出一个月亮的图案。
    老鹰头见状,对着种马刘大声喝道:“快!想办法让月光照到铃铛身上。”
    闻言,种马刘抬头看来一眼穹顶,而后看来四周一圈,眼睛一亮看向老鹰头掉落在地的罗盘。
    那罗盘是镜面是玻璃材质,背面是铜皮,光滑如镜。种马刘急中生智,跑过去捡起罗盘跑到紫木棺材旁边。
    踩进那个红色的池子里,手一伸,举着罗盘迎上了月光。利用锃亮的铜皮的反光进行折射。
    起初月光折射的角度不对,种马刘不断变换角度,终于将月光引到了铃铛身上。
    铃铛快速解下头巾,在地上摊平成一方丝巾,上面南斗六星的图案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接着把那种银白色的子钺放到丝巾里,用午钺割破自己的无名指,鲜血滴到那把子钺上,他口中开始念念有词。
    那把摆放在丝巾里的子钺慢慢腾空而起,发出耀眼的银白光芒,接着铃铛朝向我这边的侧脸开始变得狰狞可怖,这一边的脸苍白苍白,连眼珠都是浑白的,比魆的样子还要吓人!水书经文如水波般在他的那边侧脸上流转,我和种马刘被铃铛修罗般的样子吓得不轻。
    老鹰头大喊一声:“斗星入庙了!快跑。”
    说完,他脱离战局,朝我飞奔而来,一把把我撂上他的后背,种马刘也赶紧跟着老鹰头跑向被棺盖砸坍的入口。
    他两奋力抬开棺盖,钻出入口,然后把我拖拽了出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八角楼不远处的一个草坪上,我发现了那个戴着紫木面具的头颅,被扔在铃铛的脚下,或许是因为经历刚才的那一场战斗,他的脸色越发的惨白。
    老鹰头由于背着我,从地宫五层一直出到外边来,几乎虚脱的躺在我身边。
    种马刘也笑盈盈乐呵呵的躺在我的身边,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开心的样子。
    我仔细的打量着他:这小子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过了一会我才发现原来是三件八角楼里的古董被他带了出来。
    等老鹰头慢慢的缓过劲来,我们沿着黄泥小径,回到了车上,所有人都神疲力乏了,只有种马刘精神抖擞。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时转过头来:“叔公,这几件宝贝,多少钱啊,大概!我说大概吭!”
    “够你们在县城买个房子。好啦,你都问了三遍了,让我好好休息会!”老鹰头闭着眼睛,瘫靠在后座上。
    “对,对,叔公身体要紧!”种马刘已经难以掩饰的亢奋。
    回到宾馆,我们都累的够呛,早早的躺下了。
    经过一天的休养,我的身体开始不再那么寒冷,老鹰头的伤势也恢复了不少。
    不过我开始整夜的失眠,不知道为什么,一到晚上,我几乎睡不着。
    接下来,老鹰头告诉我们,他之所以没有急着回去,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就是他想找人仿照出一条青铜。
    我问他为什么。
    他告我,这条青铜龙可能就是打开李家陵园下羯宫的钥匙,他想试一下,因为他现在也已经找到了铃铛。
    我本不想下到李家陵园的大墓下去,但是老鹰头因为我错失了地蝉,致使他几十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对此我很愧疚,所以这次行程我主动提出来要帮忙。
    他听到我愿意和他一同前往,很欣慰。
    不过他却说道,就算我不提出来,我也会叫我一起去的,因为我吃了地蝉,到时可能对他很重要。
    老鹰头答应过我,只要帮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会告诉我有关我爷爷当年的事情。现在也可以说是完成了。于是我也顺便提了出来。
    不过他告诉我的事情却颠覆了原本在我脑子里根深蒂固的事实。
    我爷爷是我在上初一的时候去世的,医院的检查报告说是死于突发性的脑溢血。
    包括所有的家人亲戚都是这么说的。所以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老鹰头却告诉我,我爷爷死的很蹊跷。
    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回忆着往事:“你爷爷小时候念过几年夜校,有些文化,他去世的前几天,曾信誓旦旦的和村民说,他在李家陵园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周荷妹,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你爷爷,当时所有人都说你爷爷老糊涂了,包括你家里人。而且村里人迷信,说经常能见到死人的人,可能自己的阳寿也快尽了。后来果然没几天,你爷爷就坐在田垄上拄着锄头去世了,当时发现他的人以为他是劳作累了在休息,可是走近叫了几声没反应,送到医院身子骨都已经凉了。
    你爷爷是一个胆大而且好奇心很重的人,周荷妹的事让他对李家陵园充满了好奇,经常向我请教一些阴宅上面的问题,再说村里也只有我愿意相信他,因为我知道李家陵园的确诡异,你爷爷不可能撒谎,不过后来我听说,你们家里人都说他是死于一种突发性心血管方面的毛病。嗬!在我看来,你爷爷更像是被人杀死的,这种手法,据说叫做活坐尸。”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死我爷爷,我爷爷平时也不是那种会去和人结怨的人呐”
    老鹰头这是却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已经把我当年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你。对了,如果你对我说的话有怀疑,你可以去问你的大伯或者村里人。”
    我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打算有空的话,去问下大伯,如果真的如老鹰头所说,我一定会努力的去摸清事情的真相,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
    第二天晚上,在酒店我的房间里,老鹰头把我们都召集起来说道:“昊一,打个电话给初五的儿子,他那边应该有仿造古董的高手,我打算复刻出青铜龙。”
    于是,我按照他的意思拨通了上次初五儿子给我的电话号码,
    对方接到我的电话号码,有些亢奋:“怎么样了,小兄弟?”
    我把手机递给老鹰头。
    “哦,大侄子,我们现在有些事需要你帮下忙,你父亲的事咱们见面再说!”
    “诶诶,成,咱们哪里碰头啊?”
    “小东门城头。”
    “好嘞,下午三点”
    老鹰头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我。
    下午三点,小东门城头,初五儿子带着几个大汉早早的就在等候我们。
    见到我们下车,马上迎了上来,见身边多了一个铃铛:“哟,这位小兄弟上次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称呼。”
    “——铃铛。最近你们盘口的生意怎么样?”(鹰)
    “父亲过世后,差了些,不过混个温饱还是绰绰有余的,对了,不知道侄子能帮上什么忙?”
    老鹰头把青铜龙的彩页递给他:“出新货,我有急用。”
    “我还以为啥事呢?这个简单,不知道叔叔拿这样的新货去是去耍哪些愣头青”
    “这个不用管,还有,你父亲的事,我们那边的兄弟去查了,暂时得到的消息不多,你知道的,南方人一向精明,要耗些精力。”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不知道叔叔您的盘口设在哪?营生怎么样?”
    “南方小镇,捡些破烂,跟你父亲是不能比的,你父亲可是当年宗门的掌眼。”
    “嘿,叔公我一瞅你就是有能耐的人,您老低调咯!”
    “咱们现在能见下出货的伙计么?”
    “既然叔叔着急,那成侄子这就领你看看”
    我们一行人吃过午饭,由初五儿子开着车在前头带路,领着我们的车去小东门古玩一条街去找那个文物贩子复刻青铜龙。
    我开着大奔一路疾驰,路过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我发现自己眼睛突然模糊了起来,就像笼罩了一层白雾,看不清对面是什么灯。
    我记得刚才是绿灯,也没当回事,操持着低车速要通过路口。
    然而,种马刘突然从副驾驶伸脚踩在刹车上。一阵急刹过后,我们堪堪停在斑马线上。
    种马刘依旧踩着刹车,冲我大喊:“昊一什么情况,好端端为什么要闯红灯。”
    我被他的话弄糊涂,这时眼前模糊景象回复正常,我看到绿灯已经变成红灯!我吓出一身冷汗,就在我眼睛模糊这阵功夫绿灯就变了红灯。
    我也不知道我马上会这样:“可能昨晚睡的太晚,我失神了。种马刘,接下来的路程你来开吧。”
    再次绿灯时,我开车通过路口把车停靠在路边,我和种马刘互换了位置,由他来开车。
    种马刘开着大奔按照我口述路线去往目的地,我闭着眼靠在副驾驶上回忆。的确,自从吞下地蝉后,我晚上很难入睡,精神异乎寻常的好,但是白天却有一种慵懒倦怠的感觉,而且我的眼睛时不时的出现模糊。
    但是,闭上眼后,我感觉自己的听觉和感应力和嗅觉好像变的灵敏了很多。车外车水马龙响动搁外清晰入耳,甚至连擦肩而过路人的交谈都能听个七七八八。
    车内老鹰头的心跳稳定而强有力,种马刘嘴里叼着烟,肺部沉重的呼吸着。铃铛的呼吸很浅,将近五秒钟才完成一呼一吸的循环,这一切都被我耳朵清晰捕捉到。
    不仅如此,我还能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他们神态。
    种马刘一副吊儿郎当态度,这么多年来他都这个样,从来没改变。
    老鹰头浑身上下散发着警觉,即使我无他都在闭目养神,我也能感应到闭着眼睛的他眼珠子转动,警惕着周围一切。
    铃铛散发出令的气息令我舒服、安心,我不知道他给我的感觉会是这样。
    身体悄然发生的变化让我心里踌躇,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迷蒙间,我们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初五儿子带着我们来到他口中的文物贩子开在小东门的据点——趣玩斋。
    文物贩子叫王浩,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不高胖胖的,带着一副金丝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有文化。
    在初五儿子的一一介绍下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在客厅落座后,王浩握着巴掌大的紫砂茶壶嗦喽一口,然后问道:“既然是乔哥的贵客,说吧你们找我来为了什么事?”
    老鹰头直接了当的把怀中夹着的青铜龙彩绘照片文件夹递给王浩,坦然道:“听说小兄弟你有一手精湛的作假手艺,我们想请你把照片上的东西复刻出来,报酬不会比市面少的。”
    老鹰头几十年来一身过硬的盗墓本领,但是却一直过得清贫,可见是一个对金钱并不看中的人,但是从八角楼出来后,他让种马刘在壁龛上拿了几件京召鬼门搜集来的宝物,然后去古玩市场卖了,分了种马刘和我一笔钱,自己留了一笔,因此说话开价很有底气。
    王浩恭敬的接过彩页的文件夹,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是乔大哥带过来,谈钱就见外了。”
    他说完打开文件夹,初看时,他一脸云淡风轻。随着时间推移,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精彩,跟我们初次看到带耳朵的的青铜龙反应一样。
    王浩啪的一下合上文件夹,不可置信问道:“这是哪朝的玩意,世间怎么会有带耳朵的青铜龙?你们是在哪里出的货?”
    “这个不方便透露,道上的规矩,还望体谅一下!”(鹰)
    见老鹰头这么说,那个叫做王浩的有些尴尬的陪笑道:“也对,也对,唐突了,唐突了!不过老先生您放心,再新奇的玩意,我还是有把握仿出来的,给我三天时间,保证完成。”
    搞定仿制青铜龙的事之后,我们四人在附近一家酒店开了个大包间。
    有了钱,我们开始挥霍,因为钱来得实在太容易,接下来的这三天,我们逛遍了附近的各种高档场所,我给父母汇了一笔钱,瞒他们说这是单位工资加奖金的钱,我还给铃铛买各种名牌跑鞋,名牌手表,虽然他对这类东西没什么感觉,但是我出于对他好几次让我们都化险为夷的感激之情。一定要他穿上和戴上。
    铃铛戴上后对能发出滴答滴答的劳力士手表(绿水鬼)很感兴趣。
    包厢里种马刘每天左拥右抱喝的烂醉如泥。
    愉快的时光总是特别短暂,很快到了第三天。
    夜晚,六点四十多的时候,老鹰头就安奈不住催促我们启程去王浩店里。
    到后,一脸疲惫的王浩手里拿着一个红步裹着的物件交给我们:“叔叔,下次有好货,也给我们喝点汤,能让老乔这样鞍前马后的,您老肯定是有门路的人。”
    老鹰头接过东西,打开红布漏出了青铜龙全貌。
    青铜龙的样子跟彩绘照片上一模一样,可能是出于职业病原因,王浩还给青铜龙做了旧。
    老鹰头对复刻出的青铜龙非常满意,小心翼翼端在怀里,打开自己的布包拿出十万块递给王浩。
    出手就是这个数,王浩受宠若惊。
    “这是复刻青铜龙的报酬,小兄弟请收下。”
    王浩不敢相信的双手捧着钱:“您果然是个大主顾,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老鹰头做事总是雷厉风行,拿了货,出了他的店铺坐回大奔里。
    他对我说道:好了,该打点的都打点好了,咱们现在回双槐村。
    经过八九天的车程,我们回到了县城,帮老鹰头赎回了鬼头金令,然后回到了老家双槐村
    李家陵园由于荒废已久,这里杂草丛生,足足有半人多高。草丛中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墓碑林立在里面。
    老鹰头把我们带到他原先住的棚屋,他挪开的他的架子床,原本垫在传下的一块木板开始松动,他掀开之后,出现了一个黑黝黝的洞。——这是一个盗洞!
    老鹰头:“这是我以前挖的盗洞,直通李家陵园下的羯宫。昊一跟紧我,咱们和铃铛三人下去。小刘,你在上面帮我们把风。”
    这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穴,里面漆黑一片。
    他打着狼牙手电,拿着一根未点燃的火把,一马当先跳下去。我跟在他后面,铃铛跟在我的后面,盗洞对我来说有些狭窄拥挤,洞壁上有鱼鳞般错落有致的铲痕。
    五六分钟后,我们钻出盗洞,来到一处巨大青石构建的墓室里。
    墓室很空旷,除了一个青铜门突兀的耸立在对面之外,这里不见别的通道。
    老鹰头带着我们来到三米高、两米多宽的青铜门面前,这扇青铜门看上去做工斑驳粗糙,连花鸟鱼虫等浮雕都没有,单纯是青铜打造的一扇青铜门而已,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发庄重感和威严感,它的正中央有一处凹陷。
    站到高大的门前,想去仔细观测一番,但是当我靠近那扇青铜门的时候,我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仿佛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的俯视我。这种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老鹰头警惕的看着青铜门,对我们说道:“这道青铜门很诡异,能给我一种莫大的威压感。每次面对它,我都有一种进入后,再也不可能活着出来的感觉,就像蝼蚁苍生面对着造物主,你有吗?”
    我盯着青铜门,不自觉的点点头。
    铃铛神情讶异的走到青铜门前,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青铜门。神情慢慢变得无比谨慎和恭敬,甚至还有些畏惧。自认识他起,我从来没见过他这种表情,哪怕是面对八角楼地宫里尸变的第五代尸王魆。
    好邪性的青铜门!
    能让老鹰头产生这样的感觉,能让铃铛产生这样的表情。
    既然能让老鹰头心生如此恐惧的青铜门,他有为何要进到里边去呢?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老鹰头已经从怀里拿出复刻出的青铜龙,小心翼翼的拿着走到青铜门前,一番比对,跟上面的凹槽形状完全吻合,原来竖耳青铜龙真的就是打开这扇青铜门的钥匙。
    老鹰头提醒道:“你们都躲到安全地方去,我要打开青铜门了,万一有什么机关。”
    我蹲到青铜门对应不到的死角,铃铛只是后提几步,避开正面面对青铜门。
    老鹰头把青铜龙按进凹槽里后,一个弹跳躲到安全地带。可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青铜龙就那么镶嵌进凹槽里,只漏出带耳朵的龙头来。
    老鹰头小心翼翼摸过去,然后以掩耳不及盗铃之速度朝青铜龙头拍下,瞬间全部末入到青铜门里。
    青铜门随之轻声缓缓打开,刮出来一股阴凉的风,里面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老鹰头点燃了火把,或许,他认为火把有时候会比手电有用。
    随着它踏入青铜门,我和铃铛也慢慢的步向前方的黑暗之中。
    走进青铜门后,发现地上有些许的铜燕子,旁边还有几具穿着近代人衣服的尸体,杂乱无章的躺着。
    而铃铛对这些尸骨却并不在意,只是打着狼牙手电呆呆的看着头顶。
    我们头顶绘制出有一副满天星斗的图案,图案正中央有七颗硕大明亮异常的星星,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排列。
    仔细观察后我发现,这七颗明亮异常星星本体却是七颗和八角楼龙柱上一样的夜明珠。但是,其中位于北斗斗柄的第一颗夜明珠,却发出妖异的红色光芒,足足有拳头大小。
    在北斗七星的正下方出现一处祭坛,祭坛正中摆放着一具青铜棺材,棺盖上同样刻画着北斗七星阵图,与头顶星图上的北斗七星方位遥相呼应。
    在祭坛四周地面上,有高耸土堆,银白色液体仿若江河湖海在其上流动。
    认真辨认后老鹰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水银,连忙提醒我们:“捂住口鼻,地上流动着一层水银。水银易挥发,有剧毒!”
    铃铛看到我们捂住口鼻之后,他也反应过来,急忙用衣服捂住了口鼻。随后他和老鹰头并肩朝祭坛上的青铜棺走去,我也只好跟上。
    祭坛下有绵延的石梯,随着步子迈动,我们离青铜棺材越来越近。当我们快要登上祭坛靠近那具青铜棺时,一种让我窒息的威压感陡然上升,我们手中手电射出的光线颜色开始变的有点猩红色。包括老鹰头手中的火把上的火焰也变成了猩红色。
    这时,走在前头的铃铛突然跪了下来,整个人匍匐在台阶上。青铜棺盖的缝隙散发出一股股猩红的气雾,棺身开始慢慢的抖动,有一种立起来的苗头。
    这时铃铛的额头开始冒汗,他迅速打开木匣子,摸出一枚带着丝线的银针,把丝线的一头绑在自己的小腹,然后把那枚针,飞入棺盖的缝隙。
    这时老鹰头惊呼:“传说中的尸语悬钉!”
    只见铃铛向蛤蟆一样匍匐在地上,他的小腹居然发出了混浊粗劣类人的声音,似乎在和青铜棺交流。
    丝线开始轻微的抖动,渐渐的抖动越来越激烈。
    这时我们的手电光亮彻底变成了红色,丝线嘭的一声,断了!
    青铜门开始慢慢的自动关拢,老鹰头的脸色变得极度紧张:“不好!”
    铃铛一个鲤鱼打挺,对着阶梯上站立的我,表情冷峻,收拢双腿朝我的腹部用力一蹬把我踹飞了出去。
    铃铛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飞出青铜门,看着青铜门缓缓的关闭,后背重重撞在盗洞的泥墙上,胃里莫名升起一股极强的寒意,席卷全身,胃里那股鼓胀感随即消失,紧接着眼角就滴下血来。
    突然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人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渐渐的在浑身发寒中不省人事。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护士慢慢的解开缠在我眼上的绷带,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一片混沌,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种未经证实的恐慌在我心里蔓延……
    这个时候,我却听见护士“啊”!的一声尖叫,手里的托盘好像掉在了地上,接下来了是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她带着惊叫和一种急促的脚步声跑出了我的病房。
    坐在我床边的种马刘猛的从船上站了起来,也发出了颤抖的声音:“昊一,你,你——!”
    “——告诉我,快告诉我,我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嘶哑的声音里夹杂发自我内心的惊惧,伸手摸到种马刘的手臂,紧紧抓住。
    昊一,你的眼睛,眼睛不一样了……
    我的眼睛成什么样了,说啊!
    眼白,都是眼白,我看不到你的眼珠在哪?
    我长久的愣住了,瘫靠在枕头上,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多久,走廊里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一群医护人员走进了我的房间。
    是刚才女护士的声音:“主任,这个病人,病人的眼睛,和别人不一样,还是你自己看吧!”
    紧接着一个人坐到了我旁边,吩咐我在床上躺好,然后用手撑开我的上下眼睑,分别对我的左右眼进行检测。
    “主任,我朋友的眼睛怎么个状况?”(种马刘)
    主任并没有回答种马刘的提问。
    几秒的沉默之后,我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走到了门外,他们用一种私密的低音小声攀谈:“不理想,我用手电筒对他进行光感测试,没有表现出应有的反应。”
    “还有一线希望么?”
    “这种情况,基本是不可能恢复视力的,要有心理准备。”
    “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么?”
    “对了,可以告诉我,你朋友是经历了什么状况才这样的么?他的体检报告显示身体并未出现任何异常,眼部未收到任何外伤,甚至个项生理指标还要优于常人,说实话,我们医院也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患者,我们已经把他的病例报告上传上去了。”
    “呃,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到时我问下他。”
    虽然种马刘和主任的谈话,声音很私密,但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呵呵!
    基本不可能恢复视力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只不过是我亲人眼里的累赘。
    我怎么去面对我的父母,我接下来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一种无法言说的懊悔和无处发泄的情绪,让我变得歇斯底里,我奋力的推翻了床头柜嚎啕大哭。
    “昊一,你怎么了!”听到我的房间传来异常的响动,种马刘反身回到病床前。
    “我已经瞎了,对不对?”
    “医生说,还可以再想办法。”
    我摇头苦笑,泪水顺着我的嘴角滑下:“不要再骗我,我都听到了!我基本已经不可能再恢复视力!”
    “这,这也听见了?!”
    “——刘军,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哎,昊一,你说,我听着呢!”
    “目前不要告诉我的父母,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们,算兄弟我求你,到时你来帮我办出院手续,多少钱,我把那辆车卖了还你。”
    “昊一,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现在的样子,你能照顾好你自己么?”
    “帮我找个保姆,如果出院了,在你的夜宵铺附近帮我物色一间出租屋,你有空了,就来看看我,我会努力照顾好自己的。”
    这时,我却听见种马刘哭了:“昊一,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当时不是我提议要你陪叔公走这一趟,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没有回答种马刘的话,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在知道有些事情已成定局的情况下,产生的一种无力感,我长吸了一口气:“想办法把我的车卖了吧,我已经用不上了,住院期间的这一笔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
    “昊一,这么大的事,你真的不和叔叔阿姨去说一下么?”
    我本以干涸的眼眶再次泉涌,我咬紧唇关,努力的点了点头,从喉咙里生硬的挤出一个‘嗯’字。
    我知道火保不住纸,迟早有一天我的父母还是会知晓我的状况,但是我真的还是一下子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
    我不想感受到他们撕心裂肺的样子,至少现在不想!
    长久的沉默,种马刘轻声的问道:“昊一,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么?我去给你买点!”
    “这里是哪家医院?”
    “县第一医院,怎么了?”
    “我想吃梧桐巷的土家烧饼!”
    “好嘞,我这就给你去买来。”
    其实,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吃任何东西的心情,我之所以和种马刘说想吃那个烧饼,是因为梧桐巷在城东头,离县第一医院很远。
    我只是想一个人长久的静一静。
    我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床上,思绪纷乱如麻,我努力的试图理出一些东西,回想从五月月十二号到农历八月这四个多月以来的点点滴滴。
    许多的事情,就像谜一样笼罩了我的生活,刘队长死亡前的怪异举止、老鹰头对于李家陵园的痴狂、神秘人的赠车、铃铛为什么要无情的将我踢出羯宫,还有我这和‘王’类似的眼睛。
    可是老鹰头明明说过,宗门以前的王的眼睛是看得见东西的,为什么到轮到我就瞎了。
    呵!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狗屁的命运。
    下午漫长寂寥的光阴,因为煎熬,因为毫无头绪的胡思乱想后产生的落寞感,显得难忘有质感,我拿起枕边的手机,想看下几点了。
    当我拿起意识到的时候,我却苦涩的笑了,我忘了,我已经是一个瞎子了。
    以后,能慢慢适应这样的生活么?
    走廊里响起了种马刘的脚步声,我能从脚步的频率和声响分辨出来是他。这对于和他三年同桌的我来说不难。
    “昊一啊,热乎着呢,既然想吃,就多吃点。”
    他把饼塞到我手里,我咬了一口,木然的咀嚼着。
    哦,对了,昊一,我刚才出去给你买了这个,呃——主要是医生说可以保护视力,还可以让其他朋友知道咱们正处于康复期。
    我伸手去接,摸到手里知道是一幅墨镜,我知道他是怕其他人看到我的眼睛,会出现刚才那个护士一样的反应,刺激到我。
    我努力的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掩盖我的脆弱,可是我发现我办不到:“挺——好——的!”
    颤抖而沙哑的声音。
    “昊一,不习惯的话,咱不戴”。
    “会习惯的!”
    “对了,昊一,有件事我其实一直想问,叔公和铃铛呢?怎么不见他们和你在一起啊!”
    “他们下到李家陵园里的青铜门里了,生死未知。我就是被铃铛从地宫里踢出来的”
    “啥,把你踢出来,难怪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昏迷在青铜门前,眼角淌血,这么说,你的眼睛是被铃铛踢伤的?。”
    “踢我眼睛这倒没有,他一脚踢在了我的肚子上,而后身体撞在盗洞的泥壁上,那时候,我感觉也不怎么疼,但是胃里升腾起一股极强的寒气,仿佛冲上脑门,让我遍体生寒。”
    “你说铃铛这杂毛小子,咱对他也不差,居然这么对你,看来娘炮还是阴险的居多。”
    “算了,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我们还是聊一些实际的东西吧,你还是想办法快点把我的车处理掉,名下资料都在驾驶室的抽屉里,换点现金。好安顿我接下来的生活。”
    “那成,要不让我爸问一下他那卖二手车的朋友,看收的价位合适不?”
    我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在医院里留院观察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的生活里,我慢慢适应了看不见光明的起居习惯,种马刘也按我的吩咐把我的车给便宜卖了,再三考虑后,我决定还是让种马刘全款给我物色了老城区梧桐巷的一栋房子,为什么选那里,因为那条老巷子车流比较少,对于像我这样的瞎子来说,出行相对安全一些。
    我也开始接触学习盲文,枯燥且空虚的日子,不断的蚕食着我对生活的热情。
    今天是住院的第十三天,我打算办理出院手续,老是呆在这里,查又查不出什么毛病,医又医不好,实在没必要。
    种马刘来到我的病房,像突然想起什么事一般,递了一张纸条过来,“对了,昊一,上次在你驾驶室的抽屉翻到的,一直忘了交给你,我念给你听哈——月令辛酉,灭元阴火,慎。”
    我的心头陡然一震,这不就是那张原本车主塞在车里提醒我的话么?我放在抽屉里一直没扔。
    我开始掰着手指头推算日子,我住进医院失明的日子,是农历的八月二十五,恰好在八月!难道灭元阴火的意思,就是眼睛会瞎!
    我顿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说,这个人居然提前四个月就知道了我的眼睛会瞎,我越想越觉得事情变的诡异和可怕。
    “我好像活在别人的算度之中,这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昊一,你自言自语的说什么呢?”
    “这,这太可怕了!”
    “昊一,你到底怎么了?”
    “可能只是巧合,灭元阴火根本不是那样的意思,世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不可能的!”
    种马刘用力的按住我的双肩:“昊一,回答我,你这样神神叨叨,颤颤巍巍的自言自语到底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出院的日子么?是不是农历的八月二十五,这张纸条的意思是提醒我到了农历八月,提防灭元阴火,可是你看,对于我来说,八月不就是我失明的日子么?”
    “这张纸条谁给你的?”
    “就是送我那辆车的人,而且他好像还提前知道我们要出远门,送了这辆车来!”
    “按你这么说,这人岂不是神灵一般的存在,能够未卜先知了。”
    “我不知道这张纸条是不是巧合,还是另有他意。”
    “昊一,咱先别去想那么多,把出院手续给办理了先,到时候问下一些有学识的人,这上面到底什么意思。”
    慢慢冷静下来,我觉得种马刘说的有道理,不妨问一下,一些有学识的人,这时候,我脑子里自动浮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钱老。
    等办理完出院手续,我想打个电话给老周。
    当种马刘搀扶着我走出我的病房的时候,我的旁边靠过来一双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女人用命令的声音:你们准备去哪呢?回房间里坐好。
    “姑娘你是?为什么要我们回房间里啊?”种马刘笑着问道。
    我很好奇,按照种马刘以往的性格,一般人用这种命令似的口吻和他说话,他一般都比较冲,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不怒反笑。
    “进来坐下说话吧!”陌生女子说道。
    种马刘又把我搀扶回病床,那个女人在我坐下之后,毫无征兆的用她的三指搭在我的手掌下侧按住不动,她居然在帮我把脉。
    感受了一会我的脉搏,她开口说道“果然,你的命门脉是绝脉。”
    “医生,可以说得直白一点么?”(主)
    “你是一个有意思的病人,老娘看上你了,想和你生孩子,够直白么?”
    我一听这口吻不对,医生哪有这么说话的!而且听她的口音年纪也不大。
    “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自称老娘,你多大啊?”
    “你是问胸围么?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一个瞎子,在你面前本姑娘失去了一个天然的优势,”
    “哦,姑娘,我先介绍一下我自己,本人——刘军,东亚优良品种,健康可繁殖,很高兴认识你!”
    “咯咯,先生的朋友真是风趣,都说物以类聚,看来你本人的品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呢。”
    “姑娘,你再这样调侃,我要生气了!”
    “哎呦,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人这么跟我讲话,还是一个瞎子。”
    “刘军,送客!”
    “宝贝,你还真生气呀,我将来可是要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啊,一点怜香惜玉的情调都没有!”这个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对着我的耳朵吐气如兰,抛去她这种轻佻的举止让我反感,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的确让人很舒服。
    不像是市面上香水的味道,更像是一种天然花草的芬芳。
    我把她的手从我的肩上按拿住,有些无名火:“你究竟想干什么?”
    “哎呀,讨厌,你弄疼人家了。我是国内最年轻的留美医学博士狄娜,看到第一医院上传上来的病例报告中有你这样的一例报告,就过来看看。”
    “可是姑娘的言行举止和医者仁心的形象相去太远了,恕本人难以相信。”
    “好吧,不和你玩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瞎子,亏老娘那么疼你,如果说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能够治好你的眼睛,那个人一定就是我,我这么和你说吧,但凡一个人活着,即使生命体征再衰微,命门脉也是有脉动的迹象的,而你的命门脉却和死人一样,没有了脉动的迹象,说明阳脉曾受到过极度阴寒之气的损伤,而这股寒气,我没猜测错的话,自来胃部,寒气在足阳明胃经上涌,损伤了眼部所有的阳脉,寒气郁结在眼球附近,导致失明而且几乎没有办法复明。”
    “你是说寒气来自胃里?”
    “现在你该相信我说的吧?
    “那你能治好我么?”
    “短期内不行,长期的话看我心情。”
    “如果你愿意治好我朋友的话,我会想尽办法愉悦姑娘的心情!”(种)
    “咯咯,你也想游进老娘的鱼塘,老娘忘了告诉你,我拥有整片海洋。”
    她把话说完,继续把双手搭在我的肩头:“趴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宝贝,记住你将来老婆的名字——狄娜,她拥有和整个世界任性的资本,她的微信:与天争命,好啦,我该走了,记得有空多用热水泡脚,对你的复明有所帮助!”
    “等一下,这个是你写给我的么?”我把这种纸条摊在手里。
    “我才不会呢,我想你了会直接打电话的。”
    笑声伴着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种马刘开口说道:“昊一,可惜你看不见啊,这妞实在是正啊!不过我想不明白,人家怎么会看上你呢?一会是有人送车,一会有女人投怀送抱。你小子太魔怔了。”
    “行了,我们先去办理出院手续吧,对了,刚才那女的说她叫狄娜,你稍微去了解一下,这女人说她是医学博士是否属实。”
    “她不是才给你微信么?你自己加她了解不就可以了么,打不了字可以语音啊”
    “嗯,那你帮我加下她,她说她叫与天争命,”解开手机指纹锁,我把手机递给他。
    “验证消息发什么啊?”
    “就写瞎子吧”
    没多久,叮噔,微信收到了信息,种马刘说对方发来了一个笑脸。
    既然加上了,我让他赶紧翻下她的朋友圈,看是不是能翻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种马刘却告诉我,对方设置了仅三天可见,这三天里屁事没有。
    我让他把这女的聊天框置顶,这样以后我盲眼操作方便点。
    办理了出院手续,我搬进了梧桐巷的新家。这里虽然是城区老住宅区,不过我以前却很喜欢,感觉这里的人,依旧保持着一种朴素而悠然的生活风貌。
    现在我虽然不能亲眼够感受到这里的生活气息,但是却让我的心境平和了不少,我开始思考,如何去学一门谋生的手艺,去面对将来的生活。
    种马刘忙空了经常过来坐坐,讲他夜宵铺发生的故事给我听,但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久的将来可能就不在了,因为他迟早会处对象,会有自己的生活。
    与我的世界,只会越来越远。
    像往常一样,种马刘过来陪我,这次我让他帮我拨通老周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了老周熟悉和蔼的声音:“昊一啊,好久没联系了,最近还好吧”虽然只是一种很平常的问候,此刻的我却差点哽咽,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后说道:“我过得挺好的,对了周叔,又得麻烦一下你,你可以帮我问下钱老——月令辛酉,灭元阴火,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这个,钱老只要不忙,他还是会给我这个薄面的,对了,昊一啊,我忘了告诉你,上次钱老的老师说,那个水书的意思他老师弄明白了,翻译成古汉字的话应该是——贞,复见,再翻译成现代文的话,意思是这样的:我问卦于天,我们能否再相见。
    “贞,复见?好的,周叔,我记下了。每次都打搅你,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彼此寒暄了几句之后。周叔挂掉了电话。
    说起水书,我不禁又想起了那个玉棕,对了,种马刘把我的那个东西整到哪里去了
    于是我询问了他。
    他说从西安回来后,所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我的衣橱里。有什么需要整理的,我到时问下他帮我聘请的保姆。
    我点了点头。
    种马刘接下来说,他得去夜宵铺了。
    看来时间也不早了。
    他走后,我一个人慢慢陷入遐想,不由得开始浑身发颤,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说,这些话真的是我自己在梦游的状态下写的,那是何其诡异的事,我不仅写出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古文字,而且有明确连贯的意思,那可绝对不是乱涂乱画!
    聘请来的阿姨,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负责照顾我的衣食起居,
    卖掉车后凑上老鹰头分给我的一笔钱,基本上都被我用来买梧桐巷的老房子了,零碎剩下的钱,除去保姆的开销,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我得赶快想办法学一门谋生的手艺,好养活自己。
    首先是两门手艺映入了我的脑海,一门是推拿,一门是算命。
    其他的我也想不到有什么适合盲人学的。
    于是,我对正在帮我整理物品的阿姨说道:“阿姨,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可以学推拿么?”
    “刘军讲侬叫昊一,是伐?侬问这个干啥西啊?”
    “阿姨,我想学一门手艺好养活自己?”
    “都来到梧桐巷嘞,侬为啥西不学算命呐?再讲这个要爽快(轻松)一点。”
    “为什么?”
    说实话我对算命这种东西,有些排斥,总感觉是一种玩心理和江湖套路的骗术。
    “侬这个年岁啊,的确可能伐晓得,阿姨就是从小在这噶地方长大够,听讲这梧桐巷啊,顶早是一个宋朝游历到此的老道士,诺,就在阿棟先生庭院里的那颗大梧桐树下抱关静坐,眼睛三天莫睁开。临走光景,他指着这颗梧桐树对大伙笑道:噶地方,风水灵光,将来易学高手,一代胜似一代。后来,讲真,这里真的出了很多的算命先生,大家讲得比较多的有解放前名气蛮大的铁板神算杨缘广,现在有‘铁面判官’阿棟先生。
    “这么神奇的么?”
    “对嘞,侬算过命伐?”
    我摇了摇头,其实打心底里我就不信这些。
    “哦,侬既然都住这里嘞,离阿棟先生的庭院也不远,空落来(空闲下来),不妨去听听他是怎样帮人算命的。蛮多宁(人)起先伐相信,后来都对阿棟先生敬佩的五体投地呐”
    我点了点头,并不是我真的想学,只是无聊,空下来打发时间也好。我倒也想见识一下算命人这些骗人的把戏。
    “要是有缘,阿棟先生肯收侬为徒,那侬下半辈子,基本吃住伐愁啦。”
    “这个阿棟先生真有这么神道。”
    “诶,侬难讲,晓得每天有多少人等着他出摊伐?他的庭院外,每天被达官显贵的车围的水泄不通,梧桐巷,唯一能被人津津乐道的地方,就是这里住着一个活神仙。”
    我听了其实忍不住想笑,还活神仙!看来上了年纪的人呐,多少都有些迷信。
    “阿姨,要不这样,等明后天忙空了,你领我去他的庭院里坐坐,当然,我不算命,我就去听听,赶赶热闹,要不整天坐在家里也挺无聊。”
    “对嘞,昊一,侬家里人捏?侬年纪轻轻眼睛又望不着(看不见),噶会落心肚(怎么会放心)?”
    我陷入了沉默,一种伤感的情绪再次将我笼罩。
    “噶阿姨嘴多,侬难往心里切!”或许他在我的沉默中,感受到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诺,侬个包裹里这个小玉镯蛮滑稽,这个阿姨帮你放在床头柜的第一层抽屉里,到时难(不要)忘记嘞。”
    我知道她收拾到了那个玉棕,点了点头!
    到了傍晚,阿姨帮我收拾完床铺,清洗完我的衣物,向我道别,她家也住在梧桐巷里,离我家不远,听种马刘说他的儿子比较讨债,因为赌博欠了不少钱,人避到了外地。现在老两口就指望着这个老城区什么时候能拆迁,可以帮他儿子还点钱。
    吃过晚饭,百无聊赖的撑到晚上十一点,我整个人的神智尤其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白天有时候还会打会盹,晚上我想尽办法都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而且听力好到让我自己都震惊,我连几栋楼外的人按遥控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还有嗅觉,有时候种马刘还没走到我的房间,仅仅只是站在街对面,我就能在自己屋里闻到他的气息,知道他要过来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眼睛瞎了的缘故,还是吃了那个地蝉的缘故。
    但是,这种极度清醒怎么也睡不着,却又无事可做的状态,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有时候,晚上我其实很想找个人聊聊天,解解闷,可是种马刘的夜宵铺这个点正是忙的时候,父母我又不敢打,我怕自己到时情绪会失控。
    对了!我没事可以问下那个自称是留美医学博士的那个女人,他不是说这世间只有她或许还有可能治好我的眼睛么?
    我解开手机指纹锁,微信APP种马刘刻意帮我放在了第一面右上角的位置,我摸着手机屏点开,然后估摸着在第一个页面的位置划一下,一顿盲操之后,好像那个环节出错了。
    因为我没有听到语音对话的等待提示音,这个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是太难了,等明天种马刘来了之后,再好好操练操练。
    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的手机却来了语音提示,我按下右边的接听按钮,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嗨,小宝贝,还没睡呢?”
    “嗯,有事么?”
    “没事就不能打么?”
    “呃——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出院了啊。对了,你现在住在哪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
    “关心一下嘛,真是!如果我真的想要找到你,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难题?”
    “姑娘,我可以问你个问题么?”
    “你想问,我为什么这么关注你是么?”
    “可以这么说吧,而且我和你之前也没见过?”
    “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你是否也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
    “嗯,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会的。”
    “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馋你的身子,哈哈,我想得到你的基因!接下来该我问了,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瞎的?”
    “吃了一个不该吃的东西吧!呃,我的基因?我的基因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我对第一医院上交上来的血液进行了检测观察,实在让我太惊喜了,你知道么!我从未发现过有如此血清的人。”
    “这种血清居然可以连癌细胞都可以吞噬,更别说其他病毒,让人更加惊喜的还在后面,我们在培养皿里对你的细胞进行观察发现,它的寿命居然是普通人细胞的6-8倍,细胞的修复能力,也比平常人强很多,而且细胞的活性与一般人相反,在夜间的活性比白天强很多。你平时是不是很少疲劳,而且夜间精神状态更好一些?”
    他这么一说,我发现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我最近好像精力是挺充沛,晚上不睡,白天也不怎么疲劳,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晚上简直不要太清醒!
    “宝贝,你太让人着迷了,你知道么!”她的语气里透着莫大的兴奋。
    “有这么让你心潮澎湃么?”
    “你想一下,要是我有了你这样的细胞,我是不是有比别人多6-8倍的青春,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才留意我的对吧?”
    “宝贝,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吃了什么,你还有那个东西么,我愿意出任何代价!”
    “不好意思,我吃的那个东西,这个世间可能也不会再有了,因为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东西,而且最后知晓怎么制作这个东西的人,好像也死了。”
    “这么说,你还是限量版的?”
    “姑娘,纵然你有比别人多6-8的青春又有什么用,失明的煎熬,只会让你比被人多6-8的痛苦!”
    “哈哈哈,所以我想要一个我和你的宝宝,他/她拥有我的容貌和智慧,然后拥有你的体质,我想把自己当成试验品!想亲眼看到自己一手打造的杰作,宝贝,你永远无法想象这样的创意是多么的让人疯狂!”
    我简直被这个女孩如此奇特的想法雷到了,一时之间语塞的说不出话来,这像一个博士这样高学识的知识分子说的话么!
    “——姑娘,你的学术境界太高了,我们可能不是一个维度的人,所以你说的东西我接受不了。”
    “你不想治好你的眼睛了对么?”
    “——你有办法!?”
    “我可以尝试一下,不过近期内不可能,我可能需要一样东西,才有机会能治好你的眼睛,不过到时要是治好了,你得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只要我能办到,而且不违法的话,我绝对答应你!”
    “臭小子,算老娘便宜你了,你可知道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我居然还对你这样的一个瞎子提这样的要求!”
    “说吧,什么要求!”
    “就是娶我,和我圆房。”
    “呃——嗯……”
    她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让我匪夷所思。
    如此直接的要求,对于一个大学刚毕业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我,脑子当时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作为一个瞎子,家底又不丰厚,其实有人愿意嫁给我,可能已经算是一件烧高香的事了。
    但我对她说的要求,保留看法,不是我对人家的性格,外貌有过多的考虑,而是我和她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而且我觉得把婚姻当交易的筹码这太荒诞了。在我的观念里第一反应是接受不了。
    “姑娘,我和你其实也就只见过一面,你就这样拿你的婚姻当儿戏,这太唐突了吧,万一我是坏人呢?”
    “坏人?哈哈在我狄氏集团,我谅你也坏不起来。”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啊!”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嘛,到时,等你眼睛复明,看到本小姐的容貌了,我估计你就不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了!”
    “那咱们先说好,你到时医好了我的眼睛,咱俩处不下去的话,和平分手!我也不想伤害你的。”
    “哈哈哈好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看来你还真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经验的愣头小子。那咱们现在算是成交了?——未婚夫!”
    其实,仔细一想,我觉得能医好我的眼睛,我叫她妈都成!
    “嗯,君子一言!”
    “那,晚安,到时发个定位给我,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有空了可以过来看看你。”
    我说来了一声晚安之后,对方挂了语音。
    好奇怪的一个女人!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语音之后,一夜无眠,在浑浑噩噩中,时间一晃到了第二天中午,阿姨打点好午饭,吃过之后,我坐在院子里,闲的发慌!
    “昊一啊,侬不是讲过,要去阿棟师傅那里看看嘛,这个光景,可能人少一点,要去伐?”
    可能阿姨也看出了我闷得发慌,决定带我出去走走。
    嗯,我对阿姨点了点头。
    我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样以后自己也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我搬了一把小椅子,拿在手里,阿姨拿了一根细竹棒,她牵在竹竿的前头,我握在竹竿的后头,一路把我牵到一个人声嘈杂的地方。
    “昊一啊,这里就是阿棟先生门外的路口,蛮多摆地摊算命打卦的,都是想借点阿棟先生的光做点算命生意。看来,阿棟先生门里宾客又满嘞,咱们先坐庭院外等一会。”
    阿姨把我领到一个角落,让我在小椅子上坐一会,我就坐在一个摆摊算卦的旁边。
    不一会儿,我旁边的摊位,好像接到了生意。
    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问道:“老先生,我想看下八字”
    旁边摊主的声音回答:“几几年几月几号几点钟。”
    中年男子音:“一九八三年,七月十三,下午三点四十分。”
    摊主声音:“老婆属相。”
    中年男子音:“属龙。”
    摊主声音:“生儿子至少生一个儿子,先生女儿好。”
    这TM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么!
    摊主继续说道:“不在单位工作要做生意,有没有在单位?”
    也不是说了跟没说一个样么。
    中年男子音:“有。”
    摊主声音:在单位的话,则干部不大,官司蛮多的。
    中年男子音:不过官司倒没有。
    也许这摊主认为来算命的,大都是遇到麻烦事的。
    摊主声音:工作吃苦不少,不过没功劳。(还是等于没说)。今年有车祸。过了39岁就没事了。
    中年男子音:先生我到目前为止一直未有过车祸。
    摊主声音:开不开汽车?
    中年男子音:不开。
    摊主声音:电瓶车开不开?
    中年男子音:偶尔会开。
    问这个话题,从开什么车就可以判断出求测人是什么富裕程度吧?
    我心里暗觉好笑。
    摊主声音:哦,那就好,那能活到82、91岁,长寿命。记得五月初八去烧点香,工作还要变动。
    中年男子音:哦,能变到哪里呢?
    摊主声音:你这个人不喜欢拍马屁,朋友遍天下。过了明年越过越开心,走好运了。主要是今年,有小人算计你。真心待人,人不真心待你,(基本还是废话)最近几年借钱给人要不到。过了明年越过越顺利,其他没什么灾。
    听他的意思,算命该结束了。
    不过那个中年人貌似仍不甘心,继续问道:“你看我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摊主声音:你在单位要能做干部,离开单位要能做生意。不过不能赌,赌运不好。
    我发现从头到尾说下,这个算命的老头基本都在说废话。
    中年男子音:什么时候能提拔呢?
    摊主声音:38-40岁是升官运。
    中年男子音:能升到多大的官呢?
    摊主声音:在公司,能做到总经理,在单位,能做到局长。
    这种话,让我去算我也会“算”。
    摊主继续说道:你应该是当过兵的。
    我终于听到他断了一句实质性内容的话,
    好奇听着中年男子的回答:——没有!
    这时,这个中年男子身边响起来一个声音:“那先生,我同事什么学历能够看到出来嘛!”
    摊主的声音依旧笃定(可见心里能力非常出色):学历能上到大学,研究生也能取。你是上到什么学的?
    中年男子音:上到研究生。
    摊主声音:其实考博士你也能考得上。
    从当兵的一直说到博士,基本涵盖了所有的学历范围,我差点没笑出声。
    中年男子音:那您能不能看看我父母的寿命呢?
    摊主声音:你爸爸多大?
    中年男子音:1929年的。
    摊主声音:以前不死,则今年要死爸爸。
    中年男子的同事又问道:您看他有弟兄几个呢?
    摊主声音:兄弟几个不在命上。
    我的天,让他算实质性的内容,要么算不准,要么就说不在命上!我都差点笑的把脸上的墨镜掉下来了。
    中年男子音:那我会不会离婚呢?
    摊主声音:这个婚不离的话,就要犯桃花。
    又是一句废话!
    摊主声音:对了,你小孩多大?
    中年男子音:小孩属狗的。
    摊主声音:男孩女孩?
    中年男子音:男孩。
    摊主声音:哦,如果是男孩,则之前流过产。
    中年男子音:没有。
    摊主声音:儿子跟你有冲突,生女儿就没事。
    这老头,终于又把话绕了回去。
    中年男子最后又问了一下官运的事,好像对老头刚才的反馈有点失望,不过老头听到他的学历是研究生,又变了口吻,说最小是总经理、局长,官运上限立马提升到可以做省级干部了!
    最后中年男子又问道:“您刚才说38-40岁可以提拔是吧,40岁以后就提拔不了了是么?”
    摊主声音:不是,42-46岁还能提拔一下。
    中年男子追问道:“46岁以后就不好了吗”?
    摊主声音有些不耐烦了:好的,官运一直到60多岁呢。
    或许是中年男子也感受到了老先生的不耐烦,给了钱转身就走了,算命到此结束。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算命,让我学这样坑蒙拐骗的手段,那我宁可苦点累点,学推拿,至少挣的钱心里踏实一些。
    “阿姨,我们还是回去吧。”
    “昊一,侬还没有听过阿棟先生断命,就要回去嘞?”
    “阿姨,世间的事,哪有什么命可以算,要是都有命数,那大家还努力什么啊?”
    “那就当出来散散步,再坐一会,解解心焦(解解闷)。”
    我本已打算回去,不过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吵闹声,好像就在阿姨说的前方阿棟先生的庭院里,接着,我听到了很多我周围很多的脚步声,都在往前方移去,好像庭院里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人都往那个方向围拢过去。
    我轻声的问道:“阿姨,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阿姨答道:“噶,很大的排场,阿拉也上去看看啥事体,看过之后讲与侬听。”
    很快的,阿姨就回到了我的身边,说道:“阿棟先生帮县长的外甥断过八字之后,听讲是县长的外甥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定要拜阿棟先生为师学这门技术,庭院里搭起了拜师台,而且邀请了很多名头蛮大的人来一起见证这场仪式。”
    我摇头苦笑,自古套路得人心,看来这个社会真是病入膏肓。
    “那我们走吧,阿姨。”
    阿姨见我执意要离开了,便把我领会回了家。
    下午五点的手机铃声提示后不久,种马刘来到我的房间,见种马刘来了,阿姨便放心回自己家里去了。
    阿姨走后,我对种马刘说道:“刘,你能帮我了解下那个医院碰到的女孩嘛?”
    “怎么,你还对人家上心了?”
    “我对这女的挺好奇的,她说她是有什么狄氏集团什么的!反正你高中也没少干尾随人家女孩子的事,算帮兄弟一个忙。”
    “你小子,还提陈凯丽的事呢!”
    种马刘在我的肩头轻轻给了一拳,继续说道“你还别说,这女的,真的见一面能把人魂都勾走,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主要气质这块,还给你拿捏的死死的,说实话,这样的尤物是男人都会肾脏腺素飙升。”
    “所以说,这人间绝色,你不去打听打听!”
    “小样,那成吧,我到时去帮你打听一下狄氏集团。”
    “哥们,我想去学盲人推拿,你说怎么样,这样的话,到时我也有一门吃饭的手艺。”
    “这!这感觉有点不合适,我兄弟怎么能干这个呢,我帮你想想,昊一,照理说你是读书人,为什么不去八字算命呢,学的快,而且来钱快啊。”
    “别提了,下午我听过别人是怎么算命的了,都是一些骗人的把戏,你还真想我成为神棍啊!”
    “这梧桐巷,不是听说有一个活神仙,叫什么阿棟啥的,挺神乎的么。而且下午在梧桐巷里搞出挺大动静的,街坊不是在说好像是县长家的亲戚都想拜入他的门下么。”
    “那是人家本事大,能把这些人都忽悠的死心塌地,我说个谎都能忐忑半天,可没那样的天赋。”
    “手艺的事咱先不急,到时再想想办法,看有什么好路子没。倒是你父母那边,到时过年过节的不好交代啊。”
    “你说的我也想过,不过这个叫做狄娜的女的说,她到时或许能治好我的眼睛,我目前更加不想和我的父母说这事了。”
    种马刘知道我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也不好劝服我,也没再继续搭话,而是打开他从自己夜宵铺打包来的盒饭和一些家常菜,招呼我一起晚饭。
    当然,吃过晚饭后,种马刘陪我聊了一会天,一如既往的去了他的夜宵铺,接下来,对于我来说,又是漫长无聊而又睡不着的长夜,这样的日子对于我来说,实在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我唯有打开收音机,收听一些零碎无聊的讯息。
    又到了第二天午饭后,阿姨照常牵着我在梧桐巷到处逛逛,随便带我去附近的盲人推拿店去体验一下,走了没多久,好像又到了那个嘈杂的摆满了算命探的街角,听到周围不断有人在讨论议论:“你们知道嘛,好大的派头,阿棟先生直白了当的拒绝了县长外甥的拜师,而且当时脸色很难看,让县长随行的一众人等,都下不来台。听说这几天他为了图个清净,闭门谢客,庭院里,现在是他两个半盲的徒弟在接待宾客。”
    “这个我早就听说过嘞,阿棟先生不管是谁,在他面前提收第三个徒弟的事情,就会翻脸。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
    听了这些人私底下的谈论,我还是有些好奇的,看来这个叫阿棟的人,还是挺有原则的,不是沽名钓誉的人。
    阿姨拎着我继续不停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把我领进了一个地方,她告诉我,这里就是一家离梧桐巷不远的私人盲人推拿馆,
    是一对夫妻开的,其中老公是瞎子。
    到了之后,一个中年妇女,告诉我们,里面只有两个床位,他老公已经帮别人在按了,我由她来按,叫阿姨在外面等我一下,然后把我领进了房间。
    我心想:“盲人推拿,不应该是盲人来按的嘛,这个妇女她又不是盲人”
    不过很快,她专业的手法让我打消了疑虑,看来他老公平时也没少教授。不一会儿的功夫,感觉整个人的筋骨在她的按压下,舒张开了,顿时整个人软绵绵的想睡觉。
    不过,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她把手机从我的外衣上拿下来递给我,我接通来电,是老周的声音:“昊一啊,这个灭元阴火啊,钱老说,可能是某个领域的特有名词,他翻了蛮多的古籍,也翻不到确切的意思。”
    由于在这个寂静的小房间里,我电话里的声音就显得分外清晰。
    这时,我隔壁床上却传来了一声老者的惊疑:“嗯?隔壁的朋友,我没听错吧,电话里说的是灭元阴火吧”,语气高亢而略带沙哑。
    我一听对方的语气好像对这句话的意思,有些了解。立马对电话里的老周回应了句打扰了,替我对钱老说句谢谢,便挂了电话。
    开始回答那个老者的提问:“是的,请问老先生,您懂这句话的意思么?”
    老头没有没有直接回答我的提问,而是问我到:“小兄弟,你是不是一个盲瞎子?如果是可否和我说一下你的生辰。”
    我有些好奇:“我是一个瞎子,这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这时把我领进房间的妇女开口了:“小伙子,因为旁边的客人也和你一样”
    原来对方也是一个瞎子。
    “哦,这样啊,老先生,我的确是一个瞎子,而且刚瞎不久,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问我的生辰呢?”我不解的问道。
    “呵呵,只是因为我想看看?如果你要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为了弄懂灭元阴火这句话的意思,我便把生辰八字告诉了那个老者。
    他得到我的八字之后,口中掐诀推算:甲己还加甲,乙庚丙作初……
    不一会儿,他开始朗声大笑:天命!人算不如天算,我想要寻却得不到,想要逃却避不开。
    这是,替他按摩的中年男人问道:“阿棟先生,何事这么开心?”
    我心下一惊,原来在我旁边的居然是盲眼阿棟!
    却也想知道他为何如此大笑。
    “小伙子,你可否愿意去我家一趟,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当然没有拒绝,当店主牵着我和阿棟走到前台的时候,阿姨也不由得大惊一声:“原来阿棟先生也在这里推拿啊!”
    很开,我们在阿姨的引领下,来到了阿棟先生的家里。他吩咐他的徒弟,不要让外人进来打扰我们的谈话。
    吩咐完毕后,他笑着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林昊一。”
    “这灭元阴火的意思就是眼瞎。是谁和你说的这句话?”
    于是我把有人莫名其妙的送我一辆车,车里塞了我这张纸条,然后入八角楼吃了地蝉,最后入青铜门被踢出来之后,眼睛就瞎了的事一并说了出来。
    阿棟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了叹了一口气:“其实,这句话根本就不是写给你看的,而是写给我看的,因为整个县城只有我才知道这具话的意思。这个人就是希望有一天,我能看到他给你写的纸条。”
    “——为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发出来文章老是被系统删除
    “因为你人生的结果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你没遇上我,那么你对他们而言,就是一颗毫无用处的弃子,第二种情况,你遇上了我,我也见到了纸条内容,他们赌我会让你重回棋盘”。
    “老先生,你是说我被人设了一个局?”
    “也对,也不对!不过,他们赌对了。”
    “老先生,您可以说得让我明白一些嘛!”
    “你想不想拜我为师,跟我学八字命理?”
    “老先生,在您面前我还是说实话吧,我其实一直对这个不是很信。”
    “你为家中独子,日坐太极,从小好奇心极重,祖父念过一些书,父母本分工薪人士,而且你六岁摔过一跤,导致眉角缝过针,初中之后,你文昌显,偏好文史一类而且伤官配印,有大学文凭,工作会向历史考究记载的文职方向靠拢,今年之前,桃花未动,一直没谈过恋爱,而最近天喜星动,异性缘大好。——服不服?”
    哇靠,真乃神人!其实六岁摔跤的事,除了我父母,从没有外人知道。
    “师傅,您真的太厉害了!难道这世上真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掌控着人的命运么?”我不可思议的脱口赞道。
    “现在你该知道,写给你纸条的是什么人了,他能在四个月前就知道你的眼睛要瞎了,这功底不在我之下。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拜我为师嘛?”
    我知道我遇上了真正的高手,这可能是我人生中千载难逢的机会,忙不迭的答道:“师傅在上,我林昊一愿为师傅奉茶。”
    “好,我会在接下来的十七天里,让你慢慢窥得命理学的真谛,你今天先回自己家里去,打点一下,明天搬来和师傅一起住。”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炎凉。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伤感。
    让我顿时把先前心中的对于命运的疑问暂时收了回去。
    紧接着阿棟先生握着我的手,我俩彼此搀扶着走出他的卧室。
    我出来,把阿棟师傅的想法和阿姨说了一遍,阿姨的语气里,满是欣慰:“阿拉就讲阿棟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侬一开始不信。”
    但是,他的两个半盲徒弟,听到我和阿姨的对话,语气却甚至激动悲伤:“师傅,你真的想清楚了?”
    “你们不用难过,这是咱们宗门的大幸。要开心,开心才对!”
    “两位师兄,我昊一一定会好好待师傅的……”
    “好了,昊一,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当我走出阿棟先生的庭院时,我听到了两个师兄的哭声。
    回到自己家里,焦急的等到五点的铃声之后,我在对面的街道上又闻到了种马刘的气息,一路上我听他的脚步声有些急促,显得有些兴奋,一进房门兴冲冲的说道:“昊一,我靠,这女的,不一般呐!这女的可是狄氏医药集团老总的独女啊,而且是最年轻的留美医学博士,在医学学术领域,获得过众多中西医成就奖,而且据说对于医药研究有一股超乎常人的执着劲和狂热劲。优秀到在大学里就被众多男同学称为蹲着撒尿的神。
    看来这女的没有说谎,这不禁让我心头一暖,看来她说不定真能治好我的眼睛。
    “原来她还真没骗我,对了,我下午出去了一趟,你猜我遇到了谁?”
    “就这女的?”
    “不对,是盲眼阿棟,他看了我的八字之后,居然要收我为徒!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先生,真有两把刷子,而且告诉我,灭元阴火的意思就是眼要瞎。”
    “不会吧!昊一,那也太可怕了,这个送你车的人,居然连你四个月之后眼睛会瞎他都算到了,这都什么人啊!”
    “如果在没遇到阿棟先生之前,我也不信这个世界会有这样的人存在,可是阿棟先生却说我是什么弃子,要帮我入局什么的?而且要我搬去他家住十七天。”
    “那你答应了?”
    “铁定的呀,老先生不仅愿意教我,收我为徒,而且我也想搞清楚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那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吧,说实话我也想见一下被你们说得这么神道的老头。”
    我点了点头。
    第二天午饭后,种马刘打包了一些我的衣物一起来到阿棟先生的房间。
    “昊一啊,你接下来的几天,就和师傅在一个房间睡,师傅啊,就是想和你多说说话。希望你也别介意。”
    原来阿棟师傅早已在吩咐他的徒弟在他的卧室为了铺了一张可折叠的竹板床。
    种马刘说上面的被子床单都已经铺好。
    他居然让我和他睡同一个房间,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我当然没有拒绝,心想可能是阿棟先生有他的安排。
    住进来的第一天,他告诉我,他也是和我一样,不是从小就是一个瞎子,也是在他二十四岁的年纪瞎的。
    接着他问了我一些关于阴阳五行的问题的,我除了一些浅显的五行的相生相克知道一些外,其他的一无所知,看来他是在试探我的这方面的文化底子。
    了解了一些情况后,他让我跟着他念,所谓的五鼠遁元盲派口诀,说不懂暂时没关系,先要小和尚念经那样,背得滚瓜烂熟。如果明天背不出来,他就用戒尺打我。
    我只得跟着他一遍遍的念:
    甲己还加甲,乙庚丙作初。
    丙辛从戊起,丁壬庚子居。
    戊癸起壬子,周而复始求。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盲派用来推算求测者天干地支的方法。是每一个盲师最基本的入门口诀。
    第二天,他接着教我十天干和十二地支的阴阳五行。其实这个我在学考古的时候就有接触过,这相当于古人的数字符号。
    第三天,教我天干地支组合而成的六十甲子纳音。
    第四天,教我理解和记忆十神(官、杀、正财、偏财、正印、偏印、食神、伤官、比肩、劫财。)
    第五天,神煞的含义和运用。
    第六天,八字的衰旺和用神的取舍……
    这几天,我能够感受他,恨不得把他一生的所学,全都灌注到我的身上。可惜,这个东西不像武侠小说里的那些内力,可以瞬间传给某个人。
    通过系统性的学习,我才讶异于原来命理学是这么深邃的学问,里面沉淀着几千来人类对于自身与自然的探索与总结。人的绝大多数行为是可以通过八字提前预测出来的,我之前绝对想不到古人可以通过物理中的一个量——时间,结合他们天,地,人三才的朴素哲学观念,延伸出一种对于人这种生物在自然界中节律的把握,这无疑开启了我一个全新的视野,让我窥见了一个从未领略过的广袤世界。
    我也不禁好奇,到底是谁开创了这门学问。
    师傅告诉我,最初发些人类行为有理可依的应该不是某个人,而应该是一个群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巫。
    师傅还告诉我,命理学最早脱胎于古老的占星术,宋代之前,国人的占星术水平一直领先于整个世界,比如大家都知道的诸葛亮借东风,在不了解占星术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认为他可能身怀异能,怎么可能推测出来未来的事呢?可是像师傅这样懂的人,就会知道,诸葛亮肯定提前研究了天辅星和天英星的运行,从而推测出了风向和起风的时间——这叫时家奇门,是经由汉初的张良在前人的基础上简化而来的。
    可是宋朝之后,我国的星相学出现了断崖式的退步,被世界反超,甚至遥遥领先了。
    这源自朱元璋以及整个明代对于天文学的压迫。
    公元1363年,大元帝国风雨飘摇,农民起义军首领朱元璋和陈友谅为了成为新的统治阶级,殊死一搏,陈友谅趁朱元璋领军北援安丰之际,亲率将士围攻洪都,朱元璋闻讯,顿时心急如焚,他一方面命令侄子朱文正坚守洪都,消耗陈军,一面急招正在围攻庐州的大将徐达和常遇春赶紧撤围,随他一道去救援洪都。
    洪都地处赣北平原,位于赣江下游,由赣江向北经鄱阳湖与长江相连,军事地位极其重要。
    于是,朱元璋和陈友谅就像两个赌徒,去举行一场危险的赌局,使用的筹码是两军将士的性命,胜利的彩头则是整个国度的统治权。
    朱元璋压上了所有的精锐,包括他的最后依仗的黄牌——精通经纬之学的军师刘伯温。
    很多人只知道刘伯温是杰出的军师家,政治家,文学家,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是超绝的天文学家,通晓星象占卜。
    这场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水战——鄱阳湖大战,陈友谅率军六十多万,而朱元璋仅有二十万兵马,军事实力相差悬殊。
    朱元璋原本打算正面采用火攻,可是日暮之时,刘伯温忽然建议朱元璋,全军移师到湖口,扼住鄱阳湖入江的通道,暂时安兵不动。在金木相犯的那一天,正式与陈友谅展开决战,到时他必败。
    所谓的金木相犯指的是金星和木星汇聚到一起。
    等到金木相犯之日,黄昏时分,湖面上突然吹起东北风,朱元璋大喜,然后选择勇敢的士兵,驾驶七艘渔船,船上装满火药柴薪,逼近敌舰,顺风放火。
    风急火烈,火势迅速蔓延,一时烈焰飞腾,湖水尽赤。烧毁陈军百艘战舰,兵士死伤过半,士气大减,而朱军士气大震。
    朱元璋挥军乘势发动猛攻。最后陈军全军覆没。
    刘伯温让朱元璋一战定乾坤,短短三年,就辅助他登顶皇位。
    一人而抵百万师,自此,朱元璋对奇门遁甲,星象占卜心生敬畏。他觉得要是民间还有刘伯温这样的大才,如果不能为他所用。恐会危及他的江山。
    于是,他开始下令禁止民间研习天文学,违令者杀头。天文学被限制为皇家的专有知识,使得民间流传的,与天文学相关联的占卜之法,因为得不到正确天象的指引,几乎都陷入了死胡同。
    占星术和其他中国传统的占卜之法不同,它必须要上通天文,下同地理,观测天象,准确获知行星所在的位置。那时没有软件,绘制一张星图十分不易,可想而知,在经过皇室封锁,外面的人很难得到天钦监精密仪器观测绘制的星图。
    因此占星术在民间的生存空间,几乎荡然无存。
    所以明朝之后,中国的星象历法开始急速倒退,百年后,后人连前人观测星象的仪器都不知道怎么使用,极其多的星象知识几乎都失传了。
    基本空下来,师傅就讲这样有关星象的知识给我听。为什么现在的人,对占星和命理会出现很多的不理解,是因为文化出现了断层。而他为什么经常讲这些东西,无非就是为了弥补我对这些东西概念上的断层。
    当然他也理解,我是一个从未接触过星象和命理的人,也不敢一天向我灌输太多的东西,怕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所以他期间拒绝了所有的求测者,让我随他日起而作,日落同眠,以方便他随时了解我,学了多少,记了多少,有时,他抽背的一些东西,我背的不够流畅,他就会用戒尺轻轻的拍我的脑袋,以示惩罚和他内心的着急。不过,由于眼睛瞎了,可能心境上比以前沉静一些,我发现我的记忆力好了很多。而且晚上睡不着的特性,刚好可以让我有更多的时间来理解和消化他所教授的东西。
    尤其对于十天干的特性理解透彻之后,我才知道为什么灭元阴火就是眼瞎的意思。
    元阴火在盲派命理象征了十天干中的‘丁’,比如太阳这样耀眼而猛烈的光,象征了阳性的火,古人用丙表示。
    而柔和不刺眼的光,像月光,油灯等象征阴性的火,古人用丁表示。而人体中可以发出光的,就是眼睛。眼睛中这种柔和的火灭了,是不是眼睛就瞎了!
    所以,能以‘灭元阴火’这四个字提醒我的人,一定也是命理高手,而且听师傅的口吻,说这个人实力不在他之下。
    我不禁觉得事情越发的不是我能理解了。
    直到第十天,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在休息的间隙对师傅问道:“师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为什么你当时和我说我是什么弃子,什么入局的。”
    “你应该不会忘记那张纸条吧?给你这张纸条的人,其实在向我求救。在向我释放一种讯号,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朝着一个古老的预言发展。所以他希望我可以出山,力挽狂澜。你不是被一个老头带入了八角楼,吃了什么地蝉么!他应该就是传说中下五通里京召鬼门的人吧?”
    “嗯?师傅你怎么知道他是京召鬼门的人!”
    “那就对了,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给你纸条的人,居然看到过《瞽目遁》上面的预言。
    “师傅,为什么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
    “其实,不要说你想不明白,其实很多的事情,我思考了一辈子也想不通,曾经,我以为师傅走后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这个世界,可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日升月落,不过朝夕,草木枯荣,不过春秋,生老病死,不过百年,可是人却喜欢用百年的眼界,却窥探千万年的时光,他们以为看到了整个世界,不过却是井底之蛙,可笑也可悲!”
    “师傅,难道很多东西,你也没弄明白么,可是你为什么知道那个人是京召鬼门的人呢?”
    “因为我的师傅——铁板神算杨缘广。
    你知道么?我这辈子一直在等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而我这一生,也一直想要躲避一个人,那个人也是你!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七天后,你再问你的两个师兄。”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来,昊一, 你过来,我让好好摸摸,我的徒儿到底张着一张怎样的脸。
    其实我对师傅的长相也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想象之中,我有时也极度好奇,师傅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长得一副怎样的面孔。
    这也成为了我日后最大的遗憾,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如此煞费苦心的教导我,而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师傅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面,深情的说道:
    “昊一啊,命运这东西吧,像一盘棋,一个人如果不能在他当下的爱恨得失之外,看到更多的东西,那他就跳脱不出纵与横交错而成的格,局中子罢了!我这一生,充其量可能也就是一枚不错的棋子,但是师傅希望你可以成为掌局人!”
    “师傅,以我现在的境界,可能还理解不了你所说的东西!”
    “不急,人生的路是自己慢慢走出来的,棋盘里的棋也是自己一步步下出来的。”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其实更加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师傅要这么对我上心。
    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是我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感觉。
    他的很多思想比较陈旧,保留着很多他那个时代的东西,比如会用戒尺拍我,会经常和我说,徒弟就是师傅的脸面,徒弟窝囊,代表师傅 无能,还告诉我,以后不要乱搞对象,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太太。要不我迟早会后悔。
    同样我也感觉到了他对我事无巨细的关怀和体贴,有时怕我学的枯燥了,会让师兄端进来瓜子水果,和我聊天解闷。
    既然谈起了对象事情,我也好奇的问过他,能算出我什么时候有正缘么?我太太将来大概长的什么模样,他却笑着和我说,我将来有一个半太太。而且我太太不仅漂亮,能力很出色。
    一个半老婆,难道我将来会出轨找小三?
    我把我的疑问了出来,他却乐呵道,命理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时间很快到了第十七天,在这十七天里的学习里,是我这一辈子内心最平和安宁的日子,我后来每每想起这段时光,总会泛起泪光,我昊一何德何能,可以遇上这么好的师傅。
    通过他耳提面授耐心的教导,我已经可以简单的预测一些八字上面的信息。
    不过到了今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师傅却煞有心事的和我说道:“昊一,千万记住师傅今天和你说的话,以后不管遇到多大的危险好困难,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大道易简,有些命理上的难题想不通的时候,你要从万千世界里去寻找,命理其实是一门时间的学问,也是观天的一门学问。这本是盲派命理视若珍宝的《瞽目遁》,师傅把他交给你,还有这个玉棕,师傅也交给你。你一定好好保管它们。”
    我接过师傅递过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藏进床铺边的行李箱。不过,摸到这个玉棕的时候,我摸了一圈,大小和和外面的纹饰和我原先在玄宫里带回来的好像啊。
    第二天早上,我向师傅道别,阿姨和种马刘把我接回了自己家里。
    我打开行李箱里,拿出里面的《瞽目遁》,让种马刘翻把上面的内容读给我听。
    种马刘接过我手里的《瞽目遁》,翻开了第一页大声朗读起来“幽泉地鬼出,苍天变黄天”。
    他一页一页的读给我听,除了第一页的东西我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的我都听的懂,都是关于一些二十四节气有关的东西,很像一部农耕的历法书。
    主要讲的都是一些什么时候该播种,什么时候要呵护种苗长大,什么时候该收获之类的东西。
    种马刘读完,我又摸出那个玉棕,然后让种马刘翻到我床头柜的那个玉棕,种马刘把他们一起拿到手里,看了一会之后说道:“唉,昊一,你哪弄到的这一对东西的?”
    我大惊:“它们两个一摸一样么”?
    “除了你床头柜那个里面是一个漩涡,这个里面是一个眼睛之外。其他的一模一样啊!”
    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玉棕,怎么近乎一模一样呢?
    我打算下午拿着这一对东西去问下师傅。
    可是让我实在想不到的是,下午两点,我正准备去师傅那里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噩耗——师傅竟然死了!
    我让阿姨领着我,火急火燎的赶到师傅的庭院,大师兄告诉我,师傅平时如果不出摊,下午都有坐在庭院里休息的习惯,当他回了一趟自己家回来之后,连叫了师傅几声都没应,他才走上前去,推了一下师傅,才发现师傅不是睡着,而是没气了。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老鹰头和我说的,我爷爷当年也是这么死的。
    发现师傅时候,大师兄赶忙让街坊带话给我和尚在自己家里的二师兄。
    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是全瞎,是先天性的白内障弱光,需要靠得非常近才可以看得清东西,从小就跟在师傅身边学艺。
    大师兄领着我进到师傅的房间,我伸手去触他的遗体,的确没了体温,不过,奇怪的是,我居然在上面闻到了一股淡薄的女人香气。
    过来一会,大师兄把我叫到了一个厢房,然后对我说道:“你知道师傅为什么从来不收第三个徒弟么,直到你出现才破了例么?”
    这其实正是我这几天来一只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
    “因为师祖在收师傅为徒的时候,就说过,他这辈子如果收第三个徒弟的话,没多久就会意外离世。所以,了解内情的人,从不在师傅面前提收徒弟的事。师傅自己也很忌讳这个东西。”
    我急不可耐的打断他:“那师傅为什么又要收我为徒呢?”
    “师傅说你有大造化,可以光耀我们宗门,他愿意牺牲自己。他这一辈无妻无子,他吩咐我和二师兄他走后,你代子出孝,哦,对了,灵堂上,到时还有一些仪式,我会和你二师兄会主持,你只需要配合我们做就是了。
    我流着泪点点头。
    两天后,师傅灵堂,人山人海,这会我才知道,原来梧桐巷,古时历来是南五县的易经讲堂,各路的易学高手都以梧桐巷的命理学传人作为泰斗,来此游学交流。
    我穿麻戴孝,跪在师傅牌位前,随着那些从远方而来的所谓的学徒学孙敬拜完毕,这时大师兄清了清嗓子,好似小声对二师兄说道:“差不多了,你现在过去替昊一掌旗。”
    话音落毕,二师兄给跪在的牌位前的我的腰上绑上一条稻草绳。
    这时,灵堂里所有的唢呐声和一些电子乐器声戛然而止。
    人群开始发出接头接耳的议论声。
    而后大神兄朗声拉长声音:“仙时良辰,师傅鹤驾,然宗门不可一日无主,遂上承天运,下嘱遗拖,时家奇门第三四十代徒——林昊一挂~帅”
    紧接着,二师兄在我腰背间的稻草绳上插上了三枚令旗。
    这时,居然周围敲起了磅礴的鼓声!
    我大感意外,这根本就不是丧葬的仪式啊!
    师傅的灵堂上怎么会举行这样的仪式,但是纵然我心怀一个极强的疑问,死者为大,我也必须硬撑的,让大师兄和二师兄把仪式继续下去。
    当所有的仪式结束,师傅的遗体抬上灵车之后,在送行的路上,我和大师兄挨身坐在车的后座。
    我不禁问他,刚才那个仪式是什么意思。
    师兄告诉我,这个是师傅的遗嘱,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示你就是他的衣钵传人。
    我有些不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仪式。但是师兄表示,的确是师父的意思,他和二师兄只是按照指示办事。
    闲着的路上,我也向师兄打听师傅以前的生平,了解一下他是怎么瞎的。
    他告诉我,师父的家族曾经是附近有名的书香门第,他也是家里最引以为傲的天才。眼睛没瞎之前,绰号叫做“玉柔荑”,手就像柔荑一样秀长漂亮,不仅人长得有仙气,衣着打扮也是个翩翩俏佳人,不过经常流连于各大烟柳之地,彻夜不归。
    但是师傅天资过人,《子平真诠》《滴天髓》等古代命理书籍倒背如流,十六岁便开命理馆,二十岁便收徒讲座。当然,少年出众,难免心气高傲,待人接物多少有一点轻狂。
    后来,他听说梧桐巷有一个人盲眼老头居然被尊为铁板神算,风头压过了他,他心里很不甘,便放言难道亮眼的还会不如瞎眼的,要压下对方的风头,砸了对方的招牌。
    这话传到了师祖的耳朵里,师祖只是笑笑不说话。
    一次,趁着酒劲,师傅对青楼的姑娘夸下海口,他要出马,和那梧桐巷的瞎子一较高下。
    大家都以为是戏言,没想到师傅却是较真的。
    他来到梧桐巷的庭院里,有很多到此学易听课的学生,正在听师祖讲课,听闻对方有挑衅踢台的意思,一时之间,师祖也下不了台。
    当时年少轻狂的师傅,提出要是师祖的水平在自己之下,他就砸了他的招牌,让他卷铺盖滚出梧桐巷,以后由自己坐镇这里。
    如果是自己学艺不精,要求随对方提。
    师祖呵呵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问道那要怎样子比试。
    师傅回答以抽签的形式。
    写上本地十条街口,二十四西洋时辰,第几个路过的人,放进抽签箱。
    测算何人八字以对方抽出来的签为准,测算期间要求断语不可模棱两可玩腥盘。
    师祖答应了下来。
    比试当天,听讲有少天天才要挑战成名已久的泰斗宗师,南五县的各路易学好手闻风而来,好不热闹。
    大家各自自发的组织起来当裁判。
    那天,师祖测算的人是由师傅抽签出来的:早上七点开始第六个路过环西路的行人。
    大家一同到环西路蹲点,和行人讲明来意,师祖连断五条,条条应验。
    接下来,由师傅测算师祖抽出来的:下午三点开始第三个路过檀香路的行人,大家又一同到檀香路口蹲点,截住行人后,师傅同样连断五条,条条应验。
    一时难分高下,大家有如上法,双方一共验了二十多个人,无一例外都全对。
    发现这样下去,可能难分胜负。
    接下来师祖则提出两人抽签,对同一个人进行剥算。
    直到一方剥错为止,这样更容易快速的分出高下。
    师傅一口允诺。
    就由师祖抽哪条路,师傅抽几点钟,公证人抽第几个人。
    结果是环南路下午五点开始第四个路过的行人。
    对这一个人,师傅和师祖你一条我一条的剥算下来,无一出错,惊诧众人。
    直到剥到第三十七条,师傅下的断语是:此人在三十六岁那年要因口舌惹牢狱之灾。
    结果命主本人回馈,没有!
    而此时师祖则仰天大笑,开口说道:“伤官见官,可是财库逢冲,泄伤官之力。他并没有吃官司,反而因为举报他人有口舌之功,应该在侦缉队得到一笔奖金”。
    命主本人听了师祖的话后,连连称是,说老先生说得对,老先生说得对。
    自此,师傅心服口服,问老先生有什么要求?
    师祖没有急着提要求,而是问了一下师傅的八字,仔细推算了一番之后,说道:“我要你的一双眼睛,一者,出于对你生性狂妄,争强好胜的训诫,同时也是为了你好,你的八字金水犯旺,干透三奇,聪明绝顶,不过遍地桃花,而桃花又带煞,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我一看八字就知道,你生的风流倜傥,是个美男子。可是你一见女色而有淫邪之心。日后必因女人而命不保。我要了你的一双眼睛,却可以保下你的一条命”!
    师傅是个汉子,听后摇头苦笑,咬紧牙根,当场挖了自己的一眼眼睛。
    其实师傅自己心里也清楚,他命犯桃花煞,可就是收不了心。
    心领师祖的好意,他随即跪拜师祖为师。
    自此潜下心来,与师祖整日探讨河洛大道,经卦易理,即为师徒,又为知己。
    原来,师傅年轻的时候,还有这样的过往……
    一说起师傅的事情,大师兄就开始滔滔不绝,看来有些东西,压在他心里也挺久的。
    他接着说道:“昊一啊,其实你是最幸运的,师傅也是对你最好的。像我们吧,从小就跟了师傅,吃够了苦头!”
    “怎么会呢?只要师傅出摊,庭院里不是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一些达官显贵给的礼金肯定不少啊?”
    “哎,那是现在,以前文化大革命期间,那苦头,哎!”
    “被批斗了?”
    “这倒亏得师傅机灵,很多当年一些算命打卦的,都被批斗的死去活来,本来师傅在这一带名气最大,清算封建残余的时候,第一个挨批斗就是他,但是师傅却对那些公社的人说,什么算命卜卦的,都是骗人的,他愿意以身现法,给大伙讲讲算命是怎么骗人的,以后免得让大家再上当受骗。公社的领导一听觉得对啊,于是就召集公社所有人一齐听讲座,我和你二师兄就静静的坐在最角落。师傅咧着嘴,言语之中带着笑意,他说其实自己那会什么算命啊,全是靠套路肯蒙拐骗。曾经有一老头找他测算寿命,他一握那老头的手,挺硬朗,觉得身体不错,就对他说,八十八阎王不来抓,结果第二年就去世了……
    师傅说得兴高采烈,下面的人听得哈哈大笑,公社领导表彰他讲得生动,还亲自为他倒茶,师傅受宠若惊,这在当时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白天师傅当着所有人的面,满脸讥笑说算命是骗人的,晚上就一个人偷偷的跪在师祖的遗像前哭。
    还有当时师傅编了很多的故事,所有的人都信以为真。
    那段时间,因为不能帮人算命,我们就没有了经济来源,有时候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
    师傅为了不让我们饿死,变卖了祖上留下的所有值钱的东西。”
    说完这些,师兄的语气有些感慨:“其实吧,师傅从来都是一个挺好强的人,明国期间命理界有三大高手,我不知道师傅和你提起过没,就是南袁(袁树珊)北韦(韦千里)中乐吾(徐乐吾),这是当时上海滩名流公认的,传到了师傅耳里,很不服气,他觉得这些人的水平,怎么可能和师祖铁板神算比呢,他就想远赴上海滩设下擂台,替师祖出面,与这所谓的三大高手讨教,被师祖拦了下来。不过事过境迁,后来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一路上听着大师兄讲述师傅的陈年往事,车子很快带了火葬场。
    办理完一切的手续,我领着师傅的骨灰盒,让师兄放进了公墓。
    办理了师傅的后事,二师兄拍着我的肩膀和我说,以后,我就是梧桐巷的门面,师傅是一个生性好强的人,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最看重的徒弟,会塌了他的台面。
    我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我一定会好好铭记师傅教我的东西,努力提高自己的命理学水平。目前,梧桐巷还要靠两位师兄撑着。
    两位师兄也知道我刚接触命理不久,实战经验不足。也表示会等我水平上来之后,把梧桐巷这个门面完全交到我手里。
    回到自己家里后,我平整了一下这些天失去师傅的情绪,打了一个电话给种马刘,现在我可以通过按键音而分辨出我拨出去的号码。
    我让他有空出帮我查下李家陵园下的那扇青铜门,看下铃铛他们是否有出来的痕迹。
    谁知道,种马刘却告诉我,老鹰头床板下的那个盗洞,就在他把我拖出来没多久就坍塌了,他当时会下到盗洞里来,就是因为他在地面上的时候感觉到了大地产生了震动,他才急忙下来查看我们的安危的,结果发现了青铜门外眼角淌血处于昏迷的我。
    这么说,铃铛和老鹰头不可能会活着走出羯宫了。
    接着,我又拨了大伯的手机号码,问他爷爷当年去世的时候,被发现时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大伯问我,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我说我听到有村里人说,爷爷死的时候是坐在田垄上拄着锄头死的,所以就有些好奇,打个电话来问问。
    大伯说,爷爷被发现的时候,的确是这样死的,可能是一口气没上来。
    看来,老鹰头说的是真的,而现在,我听大师兄说,师傅也是好端端像活着一样的体态坐在庭院里,发现的时候却死了。
    更加离奇的是我居然在师傅的身体上,闻到了一股女人的香味,难道师傅真的是被老鹰头口中一种‘活坐尸’的手段杀死的,那么,我爷爷当年岂不是也真是被人杀害的。
    所有的事情,在一连串的猜测下,自己不仅打了一个冷颤,师傅提前吩咐师兄在他的灵堂前,替我掌旗挂帅,说明他其实早已知道自己这几天就会离世,那么,他为什么活着的时候,不帮我把宗门传承的这个仪式办了。
    事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或者说,这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掌门人交接的仪式!
    那么灵堂让我挂帅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还有交给我这一本不知所云的预言书,又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再者师傅临终前对我说,让我将来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活下去,难道我要经历莫大的劫难了?
    所有的一切,不禁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越发的波谲云诡了.......
    第一季的内容到此结束了,这一季的内容写得有些潦草,所以接下来第二季的《祝由诡碑》我会好好打磨再和大家见面!
    哦,对了,读者朋友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一下,也可以让我对自己的作品有更好的审视。
    谢谢一路看下来的朋友,真心祝你们生活安康,事业有成!
    第二天的晚上,一遍遍的巩固复习师傅教我的命理知识,不知不觉响起了凌晨三点的手机铃声。
    不久之后,听到走廊有轻微的响动,风吹得窗户轻微的发出咯咯的响声,走廊外有一阵轻微而缓慢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我忽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香味。
    这种香味让我似曾相识,却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真切的闻到过,我开始在脑中一遍遍的排查这种香味的来源,忽然,我想起来了,这种香味不就是我在师傅身体上闻到的那种香味吗?
    顿时我整个人进入了一种警戒的状态了,佯装睡着警惕地听着窗外的响动,一段时间之后,窗户外响起了一个苍老婆子的声音,这种声音有气无力含糊不清,就像一个即将咽气的人。
    她好像趴在我老式的纱窗口往里探望:“怎么是个瞎子呢?”
    这个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的揣测,虽然她的声音极其低微,但是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耳朵呢?
    这个时候我觉得我自己不能再佯装睡着了,我一个惊觉,翻身下床,跌跌撞撞的摸索着想去开门了。
    这个时候窗外声音的主人看到我起床了,开始移动脚步。
    终究还是因为我是一个瞎子,慢了一步,当我好不容易摸索着打开房门。
    哆嗦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在梧桐巷的街道里。
    这一夜,我不敢放松任何警惕了,人也不敢躺下睡觉,一直专心的听着窗外的响动,默默的坐到早上,直到响起早上八点的铃声。
    期间我也想打电话给种马刘,但是我又不好意思在如此的深夜打扰他睡觉。
    直到熬到这个时候,我才打电话给种马刘。
    他的语气有些迷糊:“昊一啊,这么早打给我什么事啊?”
    我也知道毕竟他是做夜宵摊生意的,生活规律一般都是晚睡晚起,这么早打给他实在是有些没办法。
    “我可能遇上麻烦了!我师父可能不是猝死的,而是被人杀死的!”
    “这,谁会无缘无故杀你师父这样的一个瞎子啊?”
    “你还记得老鹰头曾经和我说我爷爷当年也是这么离奇的死亡,而他还说我爷爷更像是被人杀死的。”
    “哎呀,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谁还知道你爷爷当时是什么状况!”
    “我觉得老鹰头说得可能是真的,因为师傅死的时候,我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女人香味,恐怖的是,昨晚凌晨三点,我在自己窗外居然闻到了这种香味,而且她好像在趴在窗外窥探了我一段时间。”
    “你的意思是曾经触碰过你师父临死前的人和昨天晚上在你窗外的人是同一个?”
    “对!我现在对自己的嗅觉足够自信。”
    “哈哈哈,昊一啊!你最近是不是神经过于紧张了,要是狗能开口说话,我觉得连狗都不敢像你这么说,难道你的嗅觉比狗还厉害。”
    “真的,自从吃了地蝉,我的听觉和嗅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极其敏锐,我这么和你说吧,街对面到我家有一段距离吧,你每次还在那里的时候,我就能闻到你的气味,知道你过来了。”
    “哦?怪不得当时我和主任在你病室外,那么低声的交谈,你都可以听见。不过,话说回来,有一点我也挺纳闷的,照理说,你师父是远近闻名的神算,怎么会没算到自己那天要挂了呢。”
    “我觉得师傅是知道的,他当时提出要我和他搬去住十七天,十七天里,他废寝忘食,事无巨细的教我,好像就是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你想想,为什么不是十六天也不是十八天,偏偏是十七天呢!而且十七天后我一搬回来,他就出事了,这不应该是巧合,而且大师兄告诉我,师傅从不收第三个徒弟,因为他知道收了第三个徒弟,会因此丢了自己的性命”
    “那他为什么还要收你为徒呢?难道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这一点,我也想不通,更加离谱的是,在他的灵堂上,居然有一个神奇的仪式,两个师兄按照他的遗嘱,在他下柩前,让我掌旗挂帅,你说什么人,会这么弄呢?”
    “挂帅,这不是古人征战前的仪式么?嘿嘿,他没说要你去讨伐谁啊?”
    “师傅活着的时候,压根就没提起这档子事,后来,我问过师兄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说不要让我塌了师傅的门面!”
    “哎呀,昊一啊,我有时候想想吧,你这人真的太魔怔了,你说你吧,原本也就一个考古实习的,编制内的都算不上,一大摞的怪事,居然都让你给撂上了,你小子是不是搞出过什么事啊?”
    “我能搞出什么事啊,我的性格秉性你还不清楚,我真不知道着了哪门子的道!不过现在咱别说这些,我现在担心,目前我住的地方不安全。”
    “那要不暂时跟我一起住呗,我下午过来帮你收拾收拾。”
    “嗯,我思来想去,也是实在没地方去,才打给你的。”
    “这话就见外了!那成,下午我过来,先让我好好睡一觉。”
    说完,种马刘挂了电话。
    他的电话刚挂下,狄娜又打来了电话。
    “我说,什么事呢,到现在还没处理好,前几天让我过来看望一下你又不肯,你是在和其他女人鬼混呢还是对自己的眼睛不抱希望了!”
    师傅去世前的这段时间里,狄娜好几次要求过让我把住的地址发她,方便她来看我。
    但那段日子我一直回避她,谎称这几天有事情去处理的,其实也是为了不让师傅老人家产生误解,觉得我在跟他学习的期间还把心思放在女孩子身上,抱着一种散漫的态度。
    现在她执意要来看我,在她的要求下了,我把门牌号报给了她。
    十分钟后,走廊外传来的狄娜的高跟鞋声和一个结伴的脚步声,她们踏着急切的步伐,推进我的房门。
    她到底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来找我。
    一进门,她便开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住,你父母呢?”
    “哦,我喜欢一个人住,狄姑娘这么急冲冲的赶过来,是有急事么?”
    “看情况,急不急的,我们也在等消息,我现在提前过来,主要想采取一下你的血液样本。对比一下,这些天下来你的生理是否产生变化。反正现在知道你的住处了,下次我们过来也方便一些。还有呢,一件事我也想提前和你说一下,但是呢,一时半会我也不知道你能接受多少。”
    “哦,对了,下次你过来我不一定还住在这里,我这段时间会搬去我朋友家住。”
    “为什么?是为了有人照料你么?”
    我思忖了一会,我到底要不要跟她说我师父的事呢?
    考虑再三,我还是选择不说
    “呃,也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你是出于这个考虑,为什么不搬来我家里住呢?”
    “这不太好吧?”
    “哦,你不要误会,我指的是为什么不住在我的疗养院里呢?那里有很周全的安保系统和医疗系统。对于你这样的病人来说很有好处,再说你是我的特殊病人。”
    “新东城疗养院,你开的?”
    因为我们县里只有一家大型的疗养院,所以当她说出疗养院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了新东城。
    而且这家疗养院在我们这个地方口碑极佳,很多病人称之为神的后花园,听说里面不仅布局大气古朴,景色宜人,而且据说老板是一个医术超绝的美女医生,很多达官显贵都想托关系把他们的父母送到疗养院去休养。
    想不到老板居然就是狄娜。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么,我们老板五年前就收购了这个地方,费劲心思按照自己的设计理念,亲手打造了这个殿堂级的疗养院。”
    说话的是一个中气十足的青年男子。
    “费用应该很高吧?”
    “哈哈哈,只要你愿意住那边,我亲自做你的私人看护,不需要你的一分钱?”
    “对了,你说你们那边有很好的安保系统是么?”
    “是的,除了星罗棋布的监控,还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巡逻队和医护人员的值班,而且我自己也一直住在那里,你难道还怕自己出什么意外么?”。
    “哦,那要不我等会打个电话,和我朋友说下,我去你们疗养院的事。”
    “昊一,要不这样,你现在就和我们过去,到时你再打个电话给你朋友,跟他交代一下你现在的住处。这样的话,也方便我今天到你家来的目的。”
    “什么目的?”
    “去了疗养院我就可以更好的跟你解释,我现在解释,你可能不能完全的相信我。”
    “什么事,倒是说说看?”
    她这一番话,倒是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哎呀,小宝贝,你先跟我过去就是了,来,要不你现在就打个电话给你朋友,我来和他说。”
    我拨通了种马刘的手机号码,递给了她。
    “我去,昊一,又什么事啊?能不能先让我好好睡一觉?”电话那头传来了种马刘腥睡朦胧的声音。
    “你是昊一的朋友对吧,我是新东城疗养院的老板狄医生,我想把你的朋友接到我们疗养院去住一段时间,所以他让我跟你交代一下。”
    “狄娜,你是狄娜!你现在在昊一家里?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清醒。
    这小子我知道要不是狄娜在我家里,他这尿性,现在这状态会过来就有鬼了。
    “那我们等你哦,拜拜。”
    狄娜咯咯笑着把手机递还到我手里。
    “你朋友就是那个上次我在第一医院看到的那个吧,记性不错,连我叫狄娜都记得。”
    “只要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他一般都记得住。”我喟然一笑
    “看来眼瞎真的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不能感受这人世间的诸多美好事物!”
    “是的,当一个人从正常人突然有一天变成一个瞎子的时候,这实在太痛苦了!”
    “你还真是一个直男……”
    没多久,种马刘来到了我的房间,空气里顿时有一股古龙水的味道,这小子今天居然还喷了古龙水。
    “狄小姐,你怎么想起来要把昊一接到疗养院去住呢?”(种)
    “还是到我疗养院我一并说给你们听吧?你如果没什么意见的话,咱们上车,去我的疗养院再说。”
    “昊一能去狄小姐的疗养院这感情好啊,我能有意见!”
    “那好,博炘,开车去疗养院。”
    “好的,老板。”
    经过一段时间的车程,我被种马刘搀扶下汽车,被她们领着往走向,沿途我不断听到种马刘的惊呼:“哇靠,狄小姐好大的手笔,这园林设计的真是巧夺天工啊!”
    不过,在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闻到了双氧水的味道和葡萄糖的味道。
    紧着着,我们走下一段台阶,我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在一个空间里响起空旷的回响,尤其是狄娜的高跟鞋声音,特别的清晰响亮,貌似我们下到了一段砖砌的甬道里。
    “——精神科,狄小姐,这一角是什么地方啊”(种)
    “你们是本地人,怎么会连这里都不知道呢?这里不是以前的东城精神病院么?我买下方圆的地皮,花了我大量精力才改造成现在的新东城。”
    “你要把昊一关进这里?”(种)
    “哎呀,你误会了,我是来向你们解释这次我为什么把昊一接过来的原因。”
    “为什么呀?”(种)
    “来,你过到我这边来,看到我身后这两个病室了么?”
    “嗯,怎么了?”
    “这两个房间的病人,是我以医学博士的个人名义,向患者家属“买”过来的,我不仅允诺我这里免费给他们最好的医疗条件,还每个月无偿向他们家属提供一万块的资金。”
    “这两个病人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么?”
    “因为这两个房间里住着十三个人!”
    “——什么!狄小姐不要开玩笑,我明明看到里面只住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
    “这两个孩子我们把他们标注为A和B,方便你们理解,通过我长期的记录观察发现,其中A的身体里有七个人,B的身体里有六个人,你现在看到的这种状态下的他们,只是他们身体里的一种人格。每个人格在抢夺身体使用权的时候,他们有时会出现失忆的状况,比如原本由副人格(代号A2)主宰A的身体来到游乐场,一旦他的主人格(A1)接管身体的时候,他会莫名其面,自己这一刻为什么会出现在游乐场里。所以我们把他们关在这里,怕他们会走失。”
    “那不就是精神病么?”我不解的问道。
    “现代医学有更专业的称呼——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不过或许这个病之前的通俗叫法,人格分裂症更加深入人心,人格分裂不等于精神分裂,精神分裂是认知和感官综合失调,是感知和现实的分裂。而这个病不是。
    但是这个病呢,在很多文化中都不太吉利,被认为是鬼上身,甚至在科学界,也有一段时间,争论这个病症是真的存在,还是患者“装”出来的,直到现代医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发现同一具身体,同一个大脑,不同人格的脑部摄影结果,皆不相同,才认识到,这种病是客观存在的。”
    “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把我接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跟我普及这个病么”?
    “如果单单是这样,这两个病人还不足以引起我的兴趣,这两个孩子原本都是正常的,因为一次溺水,在黄河岸边被发现后,就变成了这样。”
    “小孩子受到惊慌,精神容易出问题,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呀!”(种)
    “问题是,出事前,原本有三个小孩,一起在水中一起玩耍,其中一个孩子是患有这种病的,可是三个孩子溺水后,那个有病的孩子,对这段经历失忆了,人却变得正常了,而你看到的,正常的两个孩子,却得了这种病。”
    “嘿,这倒是挺神奇的。”(种)
    “因为我在国内医学报刊上刊登过我对精神病的学术报告,因此受邀出席了这个病例的研讨会,这两个孩子才进入了我的视野。
    曾经我以为我已经站在了现代医学的顶峰,医学这个领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遮蔽我的双眼。直到我遇到这个病例,我才知道,我在传统中医的认知上还是底蕴浅薄。”
    “狄姑娘为什么这么说呢?”(我)
    “我出自中医世家,我的爷爷和奶奶都是当地有名的老中医,我的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说过,上古黄帝时期,设有“祝由”这一官职,这群人搜集百病的起源,归纳总结出一套治病救人的方案,他们凭借着对天地大道的体悟和观察,实践和推理出对一些怪病的治疗秘术,这种秘术流传下来,被称之为祝由术。
    后来,得到的这部分经验又由扁鹊,华佗,孙思邈,陶弘景,张仲景等中国古代医师不断的总结和归纳优化之后形成了中医理论体系,而祝由术的内容也被拆开融入到了中医理论体系之中,其中神秘的秘术在流传之中也就失传了。
    而我家传到医书里,有过对祝由术只言片语到记载:
    宋朝之时,有节度使雅奇受命治理黄河,在清理黄河河道之时,发现了一个印着奇异文字的石碑,这个石碑以巨石整体打造,上面刻有五十八个奇异的文字,这些文字虽然字形像是古体汉字,但识字的人却无法理解文字的含义,众人好奇,于是争相来观看这个石碑上的古文字。
    有人看完之后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身上的一些顽疾和暗伤竟然慢慢的痊愈了,而有一些人看完之后反而一蹶不振,精神萎靡,不久健康的身体也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怪病。
    后来,有一个精通岐黄之术到老道路过此处,看到这个石碑,告诉众人此乃上古祝由术,有鬼神莫测的功效。
    因为他担心落入不良人之手,因此命令大家又把石碑埋入里黄河底下。”
    “哎呀,狄姑娘,你说了这么多,可是和昊一有什么关系呀!”
    “而现在我根据昊一的病例报告和我给他把的脉象来看,他的眼部阳脉损伤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现代医学的物理疗法和药理疗法都无效。唯一的可行性就是试一试古人的祝由术。”
    “这么说,你们已经对那个石碑有眉目了?”
    “聪明,我这么解释的话,你们是不是好理解一点,这两个孩子溺水的地方,是黄河上游的青铜峡地区,与我家族医书上的记载恰好吻合,说明这段记载是真实的,我前几天就已经吩咐博炘,让他找人去青铜峡地区,暗中给我逐一排摸溺水事故的事发地和最终孩子发现地的河段,看是否能发现那个石碑,所以,我们一直在等那边的电话”
    “哎呀,昊一太好了,你的眼睛有希望了。”种马刘激动的说道。
    “至少有个希望吧,狄小姐不是还没找到么?”
    “昊一,所以,你现在就放心的在我这里住下,一旦那边有消息,我们立马赶过去,还有,等会我会抽你的血,去实验室再次化验一下,看下你最近的生理是否有变化。”
    “嗯,我了解了,我会全力配合治疗的,谢谢你狄姑娘。”
    “那咱们上去吧”(狄)
    就在这个时候,我身旁的种马刘发出了“咦”的惊奇声。
    “嘿,这孩子隔壁病室的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笑嘻嘻的看着我,一直在脱自己的衣裤啊,是关太久,想男人了么?”
    “这个女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而且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纹身,一见到男人就是不自觉的脱自己的衣裤,原本移交到市精神病院,因为她有习惯性的这个举动,家属怕其他的男性精神患者会伤害到她,就移交到了我这里,可能是这个患者的家属,家里条件不错,因为我这个地方相对私密一些,无论是医疗条件还是环境条件更好一点。”
    “哦,这样啊,不过有点可惜,这个女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身材都挺好的,如果不是精神有问题,妥妥的也是一个大美女啊!”(种)
    “哈哈,要不要把你俩关一起啊?”
    “狄小姐玩笑了,嗨,咱们走吧。”
    于是,他们搀扶着我,慢慢的踏上台阶,我的身后,却传来了那个女人笑嘻嘻含糊不清的声音:“神~公,嘿嘿,神~公……”
    伴随着空旷的脚步声回音逐渐消失,空气中又飘散着草木的气息,看来已经走出了精神科的病室。
    现在除了我们自己的脚步声,周围有些安静,看来这个疗养院占地面积不是一般的大,我听不到其他病人的交谈声和作息声。
    继续走了一会,有一股花草的气息扑面而来,和我起先在狄娜身上闻到的那股香味很接近。
    就当我沉浸在这股香味之中时,我听到远处有一排整齐的脚步声向我们身边走来,越来越近。
    “狄医生好”
    “嗯,你们辛苦了”
    “像狄小姐这样漂亮的单身女孩,这么大的地方,是得配些保安人员。”(种)
    “喏,前方大树下的这栋独立的小洋房就是我的住处,昊一到时就住一楼吧。”
    “那你住哪里?”我有些好奇。
    “我住二楼,本来一楼有我的卧室,你看不见,上下楼不方便,一楼卧室还是腾出来给你住比较好。”
    这时种马刘趴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昊一,好好把握,这么好的机会,你懂的!”
    这小子,脑子一天天的在想什么呢!
    小走了一段,我听到了狄娜把手按在门上的声音,然后听到了“滴”的电子声,好像是自动指纹锁打开的确认声,然后是一通按数字的声音,接着狄娜牵起我的右手,把我的右手食指按在了上面,应该是在增加指纹,方便我日后进出。
    “昊一,以后你进出用食指按门上的传感器就可以了。”
    我点了点头。
    “好了,博炘,现在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有事了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还有,你再打个电话到那边,问下事情怎样了。”
    “好的,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博炘的脚步渐行渐远。
    这时种马刘开口问道:“狄小姐,刚才这个壮硕干练的兄弟,我看怎么有一股军人的气质。”
    “嗯,退伍的特种兵,现在是我的保镖兼助理。”
    “我说呢,怪不得。”
    “来,昊一,这是我的卧室,你不嫌弃的话,就睡这里好了”
    接着,门把手被按下的声响,门内透出一股香味。
    我忙不迭的摇头,“怎么会嫌弃呢,狄姑娘这话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好,那你们先坐会吧,我去打理下二楼的卧室,刘军,你们要喝饮料的话在冰箱里,想喝茶的话,大厅里自己沏下,咱们年轻人我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诶,你去吧。”
    可能由于我临时的入住,她现在不得不在二楼去整理出一个自己睡的卧室。
    随着狄娜离开这个房间,种马刘轻轻的关上房门说道:“昊一,这狄姑娘真心不错,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聘个佣人啥的,生活上还这么独立,一点也没有大小姐的娇贵。”
    说着,我听到了他打开了柜子的声音。
    “我靠,昊一,这狄小姐厉害啊,她的书柜里全是奖杯,——拉斯克医学奖、恩德思医学奖,中医理论辨证拓新奖,基因医学科技奖……”
    “看来真是一个对医学有着狂热爱好和追求的人,也难怪会自己“买”精神病人过来观察记录研究。”(主)
    “说到刚才精神科的病人,那女精神病人,真的有点吓到我了你知道么!”
    “有这么可怕么?”
    “主要你看不见那女人的那副神态,我走过她病室的铁栅栏的时候,你猜她怎么着?”
    “你这什么时候,还给我说一半留一半的。”
    “这个女人吧,嘿,居然笑嘻嘻直勾勾的盯着我,俯下脑袋,伸出舌头像狗一样爬过来,长长的头发垂在地面上,一边爬一边解开自己的衣裤。要不是有铁栅栏拦住,舌头就要舔到我栅栏边的鞋尖了。”
    “咱们玄宫的景象都经历过,这,你一个大老爷们的也要怕?”
    “主要那女人解了衣服之后,身上的那个纹身让人毛骨悚然,这种纹身看起来就诡异,手法和普通纹身不一样,好像是纹在身体里的一样。而且背部的图案,上面居然纹着一具棺材,棺材的棺盖上趴着一人,趴着的人戴着无常一样的高筒帽,他的右手是血红色的,左手戴着一个铁手套一样的铁爪,勾住棺沿,更离奇的是,没多久图案就变了,变了知道么!你说离奇不离奇。”
    “变成了什么?”
    “居然变成了一只脖颈流着血的无头黑猫。”
    种马刘的这番描述,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陈凯丽,我记得当时在她身上也看到了这种会变的纹身图案。
    “你还记得陈凯丽么那天在你夜宵铺的事么?”
    “怎么了?”
    “我当时在她身上看到过这种会变图案的纹身。”
    “那天我倒没仔细看,只顾着看她的身材去了,难道她身上也是我说的那样的图案内容么?”
    “内容好像不一样,不过毕竟我当时看到的是腋下至胸前的位置,也没看到她的后背啊。”
    “你说,现在的人,真是标新立异,纹什么不好啊,非要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们聊得正起劲了,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起来一听,居然是周叔,有些好奇,今天怎么周叔主动打电话给我。
    电话里他的语气欣喜之中又夹杂着无比的震惊:“哎呀,昊一,现在惊动整个考古界了,你知道嘛!”
    “怎么了,周叔?”
    “我跟你说咱们考古组上次发现的那条青铜龙你应该不会忘吧?”
    “这我怎么会忘记呢。”
    “海洋考古所已经给出明确答复,这条青铜龙的年代打死你也不会相信,居然是一万两千年前的产物!”
    “什么!怎么会这样呢?”
    一年两千年,这是什么概念,在人类文明的进程中,是经历了石器时代再到青铜时代,然后再是铁器时代。
    两千年至七千年前,华夏文明还处于新石器时代,如仰韶文化的彩陶,龙山文化的黑陶,红山、良渚文化的玉器。
    而现在一万两千年前的青铜器的出现,无疑打破了考古界最底层的逻辑,相当于你的数学老师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一加一不再等于二!
    “周叔,怎么会这样呢?”
    “我当时听到就懵了知道么!如此爆炸的消息,我立马就想和你分享一下。我听钱老说吧,其实第一次咱们组里碳-14检测出来的年代也是一万两千年,碳-14年代检测法你也懂,五万年历史之内的东西,这方法基本错不了,除非像恐龙骨架化石之类年代超级久远的东西,超过了碳的半衰期。
    “可是咱们组里当时不是说是超过六千年嘛!”
    “所以说,昊一,你还是太年轻,你也不想想,要是你是负责人,你敢说是一万两千年嘛?咱们单位不过是县城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考古队。这夸张的数据一报上去,上头领导立马摘了你的头衔,来上一句,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干什么考古啊!其实吧,当时副队跟专家团报六千年都颤颤巍巍你知道嘛,所以像这种需要承担风险的活,组里的老油条还是会送到大机构去的,毕竟人家更权威一些,说出来也有人信,你说,对吧”。
    周叔说得我哑口无言,看来的确是自己太年轻了,把事情想的太理所当然了。
    如果说这条青铜龙是一万两千年前的东西,那李家陵园下的那扇青铜门也是同时期的产物啊,我居然还进到过里面!
    难怪老鹰头当时和我说,这个墓是上古遗葬,那么话说回来,为什么一万两千年前的遗迹,他连羯宫的名字都叫得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问道:“那周叔,关于这条青铜龙还有其他消息嘛,比如来历什么的?”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具黑漆棺材,暂时也没听到有什么进度,不过青铜龙年代的事已经在考古界传播开了,听说有很多的考古机构对这条青铜龙展现出了极大的热忱。”
    听到电话里我和周叔的对话内容,我身边的种马刘安耐不住了:“昊一,你咋不和你老同事说说,你不是拿着仿造的——”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我立马挂断了电话。
    “你小子说话脑子带点回路好嘛,还好刚才我挂得及时,你也不想想,要是他们知道我拿着仿造的青铜龙,下到过墓里,第一反应是什么?——追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条龙可以打开那扇青铜门,现在铃铛和叔公都已经埋在了青铜门里,连我自己都不知晓其中的缘由,我该怎么和他们说?退一步讲,就算他们愿意相信我,也肯定要我带着考古组下到墓里,就算周叔不举报我,上头难免会追问线索来源,而我之前的行为属于盗墓,是要蹲大牢的,哥哥!”
    对种马刘一番思想教育之后,我又回拨了一个电话给周叔,表示刚才有些急事,无意间就按掉了电话,同时也告诉他,自己也对青铜龙充满了好奇,保持着关注,要是他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消息,希望可以告诉我。
    周叔笑着表示,我都已经是一个从考古所出去的人了,还保持着对考古的热爱,挺难得的,他有这方面的讯息,会随时跟我分享。
    没过多久,楼梯传来了拖鞋声,应该是狄娜下来了。
    “昊一,刚才博炘打电话给我,青铜峡那边情况开始变得复杂?”
    “怎么了,狄小姐?”
    “博炘说,那边好像不单单只有我们在暗中寻找这个石碑,我们的人在天黑的时候,观察到有一伙人,用洛阳铲在河段附近到处探挖。如果石碑提前被他们找到,事情就不好办了。”
    “盗墓的?他们是得到了什么线索么?”我讶异非常。
    “不清楚,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听到的风声,不过这些盗墓贼就像逐臭的苍蝇一般,嗅觉过人,对于一些小道消息,灵敏的很。”
    “狄姑娘,那现在怎么办?”(种)
    “看来,我们得赶紧过去,就算被别人捷足先登,我也好与之谈判,花大价钱买下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要找的东西和我们要找的不是同一样东西?”(我)
    “我也这么问过博炘,他说,那伙人探查的河段范围刚好就是孩子开始溺水到被发现的那个河段,不应该这么巧,而且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料讯息可能是我们所不了解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本来我的心态还挺平和的,现在被狄娜这么一说,不免有些着急。
    “对了?刘军,你要一起过去么?”(狄娜)
    “昊一我最好的兄弟,我能撇下他不管嘛,我们可是一同溏过生死的人。再说,能和狄小姐这样的大美女一同前往,人生乐事啊!”
    “你这小嘴倒是挺甜,那好,那我让博炘订四张明天去宁夏银川的机票。”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一会我马上就回来。”狄娜说完走了出去。
    不多久,她又回到了房间,用注射器对我进行采血。
    “哎呀,狄小姐抽这么多啊”(种)
    “这次多抽点,除了化验,剩下的可以让我留做样本,省得以后再抽,再说这点量年轻小伙子不碍事。”
    “为什么我觉得昊一抽出来的血特别的黑。”
    “嗯,他的血液的确和别人不太一样。OK,大功告成,我去趟化验室,晚上我会熬一些红枣桂圆枸杞汤,给他补补。刘军,你晚上没事的话,就留下来一起吃了晚饭再走。”
    “这不劳狄姑娘了,咱们不是明天去宁夏么,我怎么也得回去打理打理”。
    “这样也好,那我先去趟化验室,把昊一的血液样本先冷藏进血库。”说着,狄娜走了出去了这栋楼。
    种马刘也在和我打完招呼后回自己的夜宵铺去了。
    晚饭桌上,只有狄娜和我两个人,她不断的往我碗里夹动物内脏,说是可以补血,让我多吃点,末了,还不忘给我端来红枣桂圆汤。
    晚上我躺在她的床上,闻着被褥上她的体香,辗转反侧,浮想联翩,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长着怎样的面容,一如我对自己的师傅面容的好奇。
    第二天,我们四人登上了飞往宁夏的飞机,几个小时之后,飞机上的语音出现了广告提示声:欢迎来到塞北江南,观星胜地——宁夏银川,行贺兰古道,穿大漠狂沙,赏沙漠星空。
    到站后,吸入鼻腔的第一口的空气明显的有些干燥,和南方湿润的空气有着很大的不同。
    没等多久,我们坐上了一辆专门来接我们的轿车,狄娜坐在副驾驶,我和博炘种马刘坐在后边,车里听博炘和司机的对话,是要到一个叫做吴忠市的地方。
    期间我听到博炘手里有彩页的摊开声。
    “博兄弟,这地图也让我看看。”种马刘笑着说道。
    博炘没有说话。
    倒是司机开口了,参杂着重重北方口音的普通话:“一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就是南方人,没来过这地捏?你们好似不知道,我市捏,位于宁夏中部,原为古灵州城和金积县驻地,地处宁夏平原腹地,是宁夏沿黄河城市带核心区域。
    毗邻陕、甘、蒙,是引黄灌区的精华地段。
    主要我市滨临黄河,黄河穿城而过,有着悠久的历史,是河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北方游牧民族与汉族文化的交汇点,所以称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
    同时我市还被誉为东方的千塔之城,是驰名中外的“中国回族之乡”。
    “哎,师傅,你地理挺好啊,介绍的这么专业,导游也不过就这水准”
    种马刘呵呵的和他攀谈着。
    “你沿途是(难道)没看旅游广告牌么,上头都这么写捏。”
    我和狄娜不由得被这可爱的司机大哥引得一阵发笑。
    没过多久,车停了下来。
    “老板,我人给你接过来嘞。”
    “老赵,忙你的去吧,”
    对方接头的一个四五十的中年嗓音,随即在副驾驶室的窗口语气恭敬的说道:“狄老板,哦,不,狄医生,我给你们安排了这个酒店,这已经是我们市里最好的酒店了。”
    随后我们走下车,被领到了电梯里。
    “王工头,这几天有劳你们了,晚上带我们去暗中观察一下,那伙人到底什么来历,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
    “没问题,没问题。那你们先好好休憩一会”
    上了楼,我和种马刘一个双人房,狄娜和博炘各一个单人房。
    晚饭过后,种马刘和他们去了青铜峡那边。
    我则一个人留在宾馆里,因为我这样的一个瞎子去了也没什么用。
    我打开窗户,在屋里散散步,透透风。
    这时,我却听到隔壁房间有南方人的口音,这让我感到格外的亲切,于是我就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当然,这样的对话声音对于一般人而言,由于房间的隔音效果根本是听不见的,但对于我来说,却可以听得八九不离十。
    说话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这次把你们七个叫过来,想必你们也清楚。”
    “师傅,我听几位师兄说,是由于这里可能出现了古墓,有一帮人在河段附近用洛阳铲探挖。”
    “嗯,你大师兄跟我说,他在这里安插的眼线,发现有人可能在此探墓,怀疑可能就是五年前我要找的那个古墓。”
    “师傅五年前就来过这里?”
    “何止来过,还亲眼目送过一位故人在我眼前痛苦的死去,当年京召鬼门料子堂的狐眼书生主动找到我,要我跟他合作开一具棺。根据他得到的消息,我一直想找的东西,可能就在那具棺材里面,可是不曾想他却在勘探地宫位置的时候,惨遭意外死在了这里。”
    “哎,师傅,我不是听说京召鬼门个个都是倒斗高手么?怎么还要找您老人家出手开棺呢?”
    “呵呵,这可不是一具普通的棺材,就算他们宗门的掌教地下佛还活着,也未必敢开棺。”
    “怪不得这次师傅你把祖师爷的东西都带上了。”
    “师傅以前教你们的,也不知道你们生疏了没有?”
    “这个师傅您尽管放心,虽然我们哥几个好久没聚在一起了,打小练的东西,上手还是快的。”
    “这种见生死的事,可大意不得,你们趁空好好练练。等会咱们去河边看看,那伙人到底什么来历。”
    “师傅,几年不见,您可真的一点都没变,性格还是这么的沉稳,说话办事思路清晰的一点都不像八十多岁人啊。”
    另外一个中年男子赶忙附和道:
    “可不,师傅“连环马”这个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唉!我都空手两次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如果这次成功了,棺里的所有珠宝和冥器全部归你们,我只要我先前和你们谈起的那个东西。”
    “对了,师傅,您这是第三次过来啊?”
    “嗯,我第二次过来呢,是因为狐眼书生出事后,我只得带着他临死前的照片,去找他们的掌事鬼门初五,好不容易找到初五,让他看了狐眼书生出事的照片,他才愿意陪我来到这地勘探墓穴的位置,他在这一地带,看了山川水脉的走势之后,眼神也泛起了迷蒙,随后突然表示不想再继续下去了。鬼门初五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纵横盗墓界的老江湖,我也吃不准他到底怎么想的,我怀疑是不是他已经找到了墓葬地点,故意说不干了,好到时带着他们自己的人来吃独食。我不甘心自己的心血为他人做了嫁衣,于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你大师兄报警抓了他,然后想办法在狱中结果了他。这样,至少我自己还有机会。”
    听到这里,我的内心激动不已,原来隔壁的这个老头,就是害死初五的那个人。听他们的口吻,好像在为盗一个墓做准备。
    没多久,走廊里想起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是隔壁走出去的声音。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想不到还有一帮人对这个河段心存想法。
    而此时,我虽知晓实情,却也不想多生事端,跟初五的儿子去谈起这个事,当初连老鹰头都不愿趟这趟浑水,我又何必把自己陷入不必要的旋涡里。
    我摸索的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静静的等待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狄娜她们回来,给我带来一些消息。
    就在我躺在床上不久,种马刘打来了电话,他压低了声音:“昊一,现在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
    “怎么了?”
    “那边的人,好像发现了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收拾起工具,反而在周围开始布置眼线,留心我们。”
    “难道你们暴露了?”
    “哎呀,这地方不好隐蔽啊,孩子出事的那段河床,是引黄灌溉区,相当于是荒郊野外,两岸都是农田,大片大片的农田,不像咱们沿海地区是丘陵,这里可是一马平川的地。想找个掩体都难,再说了,大晚上没事谁会跑到这农田附近来啊,又不是去打野战,对吧。我们开着车,孤零零的停在路边,时间久了,自然就引起这伙人的注意。
    “那有探到什么消息么?”
    “这伙人警戒的很,能探到什么呀,好在黑灯瞎火的大家也没看到彼此的面容。反正现在的情况是我方不动敌方不动。”
    “那你们等会要是回来的话,我倒是有一个事情要告诉你们。”
    “这样干杵着也不是办法,我和狄娜她们讨论会,要不要现在打道回府。”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等到十点的手机铃声之后,她们才赶回来。
    “狄小姐,你们都进来,昊一说有事和咱们说。”
    他们进来,我听到关上房门的声音之后,才小声说道:“除了咱们和河边探墓的人之外,还有一帮人也在暗中观察这个河段。”
    “昊一,你刚到这地方不久,而且什么也看不见,是怎么知道还有人在打这个地方的主意的?”狄娜不可置信的问道。
    “因为我刚才听见隔壁由一个老头领头的一帮人,在谈论这河里可能有古墓,而他们准备盗墓。”
    “这么隐秘的事,怎么可能会让你听见呢,难道他们是开着门窗交谈的?”博炘开口了。
    “当然是关着门窗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就听不见。你的房间在哪个位置?”
    “你的左手边隔壁第二间。”
    “你去你房间,关上门窗,正常按手机的数字拨号,到时回来,我告诉你我听到的数字。”
    “呦,昊一,你还有这本事,看不出来啊。快,博炘,去试试”狄娜敦促道。
    我心想这有什么,我师父教我的本事,还没让你们真正领教过呢!
    博炘走出房间,关上房门,一会儿工夫,狄娜打开房门,让博炘进来。
    你手机刚才只拨了三个数字“137”对么?
    “你好强的听力啊!”博炘的语气满是惊讶。
    “宝贝,这听力!你是练出来的,还是天生的?这也太强了吧!你真是让我感到越来越惊喜了。”(狄)
    我故作神秘的一笑:“上帝为我关了一扇门,总得给我留扇窗吧。”
    “就是,兄弟,长脸面!”种马刘拍我的肩说道。
    “对了,种马刘,这个老头说出来,你知晓。”
    “什么!——我知晓?”
    “嗯,就是害死初五父亲的那个人。姓马,绰号‘连环马’,也是南方人。”
    “连初五都载在他的手上,看来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善茬。”
    “对,狄小姐,咱们得留心这帮人,这老头可是心狠手辣的主。”
    “啊哈哈,博炘,听到昊一说的了么!”
    博炘并没有吭声。
    我不知道我如此提醒她,为何她却笑得这般不羁。
    “好了,昊一,我们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中午,再去河边看看。”(狄)
    他们关上房门,退出我们的房间,这时,我却听到有一排脚步声,由电梯口向这边走来,看来是他们回来了。
    等他们关上房门,我对种马刘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意思不要打扰我监听。
    “师傅,这帮人也太戒备了吧,咱们的车一开到路边,这帮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搞得好像知道咱们要去摸他们的底似的。”一个尖细的中年男子音。
    “这帮人的确出奇的谨慎,说实话,方圆几里都是农田,咱们这突兀的两辆车,在这种地形也的确不好找角度去窥视人家。”一个厚重而低沉的中年男子音。
    “龚跃,你让你的眼线,明天弄八套破旧点的衣服,还有一些农作器具,咱们混到那片农田去。”
    “师~傅,还是您,您有办~办法,姜果然~果然,还是老~老的辣。”
    一个口吃的中年男子音。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都早点回去休息,空下来多锻炼锻炼,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几年不见,身材都变成了什么样了,有机会开棺的话,到时不要给我出什么岔子。”
    在老头有些稍显不悦的声音中,这些人退出了他的房间。
    看来由于狄娜他们的前一次打探,导致原先的盗墓贼已经变得杯弓蛇影,极度戒备,让他们也无功而返了。
    第二天中午,我嫌一个人在宾馆太无聊,和他们一起出来,路上告诉狄娜,我隔壁这伙人打扮成村民混到河段旁边的农田里去了。
    而狄娜和我说,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干我们的,博炘已经让王工头他们,租来木船,假装是清理河道的河工,在那个河段来回打捞。
    下午四点的钟声之后,种马刘告诉我,忙活了一下午,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只是打捞上来一个旅行包,旅行包里有一个装茶叶的小铁盒。不一会儿,我听见铁盒被打开的声音。
    “嗯?里面居然还有手札——嘿,狄小姐,这个东西对昊一的胃口,他在行,我给他念念”(种)
    “写了什么?”
    我读给你听哈:“此地早期的墓葬,形制为各种类型的土洞墓,以字形“凸”洞墓为多,葬式均为单人,仰身直肢。墓均有殉牲,随葬品中不见随葬陶器,青铜兵器,青铜工具,车马器随葬数量均较少,以各种形制的青铜装饰品的数量为最多,骨器数量较多,未见铁器。”
    上面到内容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居然全是有关墓葬的载述。像是这个人不断在此地打探摸索后整理出来的记录。
    “哎呀,这,这就离谱了!”
    “继续念啊!”
    “此地古闻,有奇棺,制以楠木,棺生龙须。我却一直找不到它在哪里。”
    我不免感到极度震惊,看来,这个人花了大量心血,对此地进行了详尽的考古,竟然是为了找到一具长着龙须的棺材!
    种马刘继续往下读,我发现这个人的记载非常具有学院派的风格,就是对于记载的表述,措辞极其规范考究,像是一个考古学的老学者一般。
    接下来的记载大多都是关于几个主要墓葬分布地区出土随葬器物的特点,有宁夏的中卫,银南,固原几个地区详尽的出土文物介绍。
    其中让我印象深刻的有这么一段:
    早期墓葬的随葬品在器物演化上存在着非常不连贯的迹象,器物的演化存在明显的环缺,如青铜短剑,直接从触角式演化到了环首,矛直接从弧本演化到了直本,中间没有任何过渡,其他器物如带扣等都存在着类似的现象。这其中仿佛文明出现了断层,抑或存在着文化入侵的可能。
    从这段记载中不难看出,这个人考古记录习惯非常良好,而且对这些出土文物进行了自己深层次的推理和思考。
    但是如此详尽的资料为什么会孤零零的出现在河底淤泥的背包里呢?
    看到我不动声色的陷入沉思,种马刘开口说道:“这尼玛,棺材又不山羊,怎么会长须呢!昊一,你说写这东西的人,是不是瞎写啊。”
    我下意识的摇着头,
    “不,按照你读给我听的,我感觉这个人是一个富有学术理念的人,你看上面的他的记载,字里行间具备很好的纪实探索精神,怎么会无中生有的杜撰一些东西呢?”
    这时狄娜也开口了:“我赞成昊一的看法,当然我不懂什么考古,但是这个人的字迹非常工整,记载非常周全,推理也合情合理,有如此特征的人,往往做事也比较有条理。思维上不太会出现天马行空的臆想。”
    “老板,这么说根据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地区好像的确存在着古墓葬,既然咱们这边没什么收获,要不我和刘兄弟换套衣服去他们那边看看。”博炘低声的说道。
    博炘的这个提议,我们三人都一致认同。
    “那我先带昊一回宾馆,等你们的消息。”
    随即我被狄娜牵上了副驾驶座。
    车行驶在回去的路上,狄娜问道:“昊一,要是世上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那块石碑,或者我们最终找不到它,你会不会很失望?”
    我扶了一下墨镜,笑了笑:“会!我真的很想看到两个人的样子,一个是我师傅,可是他已经去世了,我想看一眼他的遗像,还有一个就是你,我真的挺好奇你长什么样子。”
    “什么长相的女孩子比较吸引你?”
    当狄娜这么问的时候,我居然在脑子里居然划过铃铛那张清秀的脸,感觉莫名的荒唐。
    “呃~这个,我真没想过。”
    “我身高一米六八,他们说我长得有点像韩国的秋瓷炫。如果你实在好奇,在脑子把我想成她就可以了。”
    “秋瓷炫——很抓眼睛的大美女啊!”
    “不过我不喜欢人家说我像谁谁,我就是我。”
    “当然,可以想象,像狄小姐这样漂亮而有学识的女子肯定有着与众不同的气质。”
    “昊一,说句实在话,其实这次来我也不是完全为了帮你,如果真的能找到这块碑,对我自己也是一种认知上提升,祝由术在中医里又被称为祝由十三科,我实在太想了解这一科失传的内容,如果得不到这块碑,我可能失望不会比你少。”
    “冒昧的问一句,狄小姐,你已经功成名就,而且财富过人,你为什么对医学还有这么执着的爱好呢?”
    我听到的只是她不置可否的一声笑:“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吧”。
    车很快到了卧榻的宾馆,我们上了楼。
    房间里,狄娜给我倒了一杯水:“昊一,你是不是因为瞎了,听力才开始变得敏锐的,这在医学上叫做代偿。”
    “狄小姐说的代偿这个我了解,不过不单单是是听力,还有我的嗅觉,都好的超乎我自己的想象,这在我瞎掉之前,就有迹象了,所以我觉得应该跟人体本身的代偿作用关联不大。”
    “是不是和你吃的那个东西有关?”
    “我认为是的。”
    “对了,你之前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长在一具上千年古尸舌苔上乳白色灵芝状的东西,叫什么地蝉。”
    “上千年的古尸——你盗过墓?想不到你胆子还挺大的,你在吃这个东西之前就知道它的功效?”
    “盗墓算不上,是去帮一个朋友去找东西,对于它的功效则完全不知道,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吃下去!但是你知道么,我当时只是嗅到了它散发出来的那种香味,顿时整个人就像着魔了一般,对它充满了饥渴,爆发了一种让我自己都难以抗拒的强烈吞食欲望,最终不顾一切的把它咽了下去。慢慢的,我开始感觉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听到我的陈述,狄娜语气欣喜而又着急:“那还可以再带我去看下那具古尸么?”
    “你想观察那具古尸的舌苔?”
    “是的,我想了解它的成份”
    “可是它的脑袋被我一位朋友割下来,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真是扫兴!不过好在还留下你这样的一个活标本供我研究。”
    我抿着抿嘴笑着说道:“感情你还把我当小白鼠了?”
    “哈哈,那你也是一只伟大的小白鼠,万一我通过你研究出了造福全人类的药物呢?”
    说完,狄娜把双手搭在我的肩头,在我耳边柔声的说道:“宝贝~还记得我们的交易吧?”
    靠得如此之近,她身上的香味撩拨的我心跳加速,血气上涌,不等我回答,一张香唇堵上了我的嘴,把我扑倒在酒店楼软的床上,如此突然的行为,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她柔软光滑的肌肤,紧贴着我的身体,并且开始不断的解开我的衣扣。
    作为一个二十四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那一刻,我说我没有心动过是不可能的,但是残存的理智,让我轻轻的推开了狄娜。
    “狄小姐,我会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但是我更想在我娶你过门的时候,我们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我之所以推开了狄娜,是因为我想起了师傅曾经语重心长的告诫过我,不要乱搞对象,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太太,要不我迟早会后悔。
    除了这个原因,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狄娜其实连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眼瞎之前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现在我又是一个瞎子,从感情层面来讲,她是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心喜欢上我的,她现在对我做的一切,可能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喜欢,而是带着她个人很强烈的目的。
    如果我今天陷入到了和狄娜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里,对我将来可以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你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傻瓜,不过,你这样的男人还是挺有意思的,毕竟也不多见了,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看来失去了视觉,男人连动物的本能也表现的不强烈了!”
    “狄小姐,咱们还是谈一谈那个碑的事吧?”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岔开话题。
    “怎么想岔开话题?”她笑呵呵的在我肩上按了一把,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狄娜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的……”
    她的话语未毕,我的房间传来的敲门声,是博炘和种马刘回来了?
    狄娜过去开门,迎面而来的果然是他们的气息。
    我纳闷他们怎么这么早回来呢?
    种马刘开口说道:“不知道出了啥事,那伙人抬着自己的同伴撤了,我和博炘等他们人散后,慢慢的过到那人出事的地点,发现了一个被洛阳铲打出来的小洞旁有一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小尾巴,还有一滩绿褐色的液体。”
    “抬着同伴——是有人受伤了么?”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本来我们和你说的隔壁那伙人互相戒备观测,不过一开始就在岸边农田探挖的那伙人却突然出状况了,其中一个人,用一节短柄铁锹在探挖的时候,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倒地呻吟,脸色发青,浑身颤动的被他们仓促的抬回去了。
    “可惜老板你不在现场,以你的医学水平,如果在现场的话,应该可以根据伤者的伤口和症状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机会让我看到那人的伤口,对我来说的确不难。”
    狄娜正要往下说,我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朝着窗户指了指,意思让他们打开窗户,隔壁的人也回来了。
    不一会儿,窗户被轻声的打开。
    大伙都安静下来,让我可以静静的探听着隔壁房间的对话。
    第一个开后说话的是那个尖细的中南男子音:“师傅,他们洛阳铲带上来的泥土,我去翻过了,里面有不少的骨屑和碳土,下面有古墓是确认无疑的了,不过我看到他们的洛阳铲在有些地方打到三分之二后,好像怎么也打不下去了,看来下面要么是墓壁,要么是岩层。”
    “嗯,这个我趁他们没留心的时候,也打眼过他们洛阳铲带上来的生土,和老四说的差不多,不过不知道下午那个人,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离奇呢。”
    一切稳重厚实的中年音:“师傅,你说那个人为什么被小小的一只老鼠咬了之后,会这样呢,是鼠疫么?”
    “龚跃,你看到的千真万确是老鼠?为什么我根据这个人脚趾上的伤口和这人被咬后的症状来看,感觉很像尸毒啊。”
    “师傅,这,这大师兄,绝对,绝对没看错,我,我当时,就在就在他身边,离那,那被咬的家,家伙最近。看得,看得可清,清楚了。”
    “哦?那晚上我们再去看下,如果真是老鼠咬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有办法很快就可以找到下面的墓室入口。”
    “师傅有什么办法?”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
    “晚上你们看我一试就知,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在那帮人的眼皮子底下,下到墓穴里去。”
    “要不咱么跟他们挑明了说,大家一起下墓,摸出来的东西大伙平分。”一个粗劣浑厚的中年男子音。
    “老二,人心隔肚皮,这种事两派人端不平的。”
    “那师傅,要不,咱们干脆做了他们。”
    “老二,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早就不是师傅年轻时候的朝代了,还打打杀杀,再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就算做了他们,能做得干净么,到时东西没捞到,咱们几个都蹲大牢里去了!”
    “那,那师傅,您说怎,怎么办呢?”
    “老五,我有办法,我说出来,大家考虑一下,觉得成不成。”
    “那,那大师兄,倒,倒是说撒。”
    “咱们七个,明天统一换上民警的制服,逮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故意装作不知情的问道,我们接到附近村民的举报,说这里好像有人在盗墓,不知道你们有看到那伙人没,以此打草惊蛇赶走他们。然后我们再接手这个地方。”
    “好主意!听到没,平时多向你们大师兄学习学习,办事情多用点脑子。”
    “不愧,不愧是大,大师兄,脑子,就就是好使!”
    “行了,老五,咱们先去吃晚饭吧,到时我再去找人弄几套民警的制服过来。”
    在这个被称为大师兄的人的招呼下,一群密集的脚步声从房间里出来,循着电梯的方向移动。
    我把我刚才听到的内容,跟大伙说了一遍。
    狄娜开口说道:“他们这样一来也好,至少少了一伙人打这里的主意,不过万一他们下到墓里,我们要找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咱们也不好办啊。”
    “要不,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拿到东西从墓室出来,我们也冒充警察,把他们得到的东西给缴上来。”博炘答道。
    “嘿,博炘这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妙啊!”种马刘欣喜的说道。
    “不过这样得多派些人手,他们加上那个老头,一共八个人,万一他们反抗什么的,我们不好搞定。”我心有担忧的说道。
    “昊一,这个不用担心,到时我会派王工头给我找些人过来撑场面的。”博炘自信的说道。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我听种马刘告诉我,那伙人从宾馆出发的时候带了一个空的大水壶,放进车的后备箱,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我之所以推开了狄娜,是因为我想起了师傅曾经语重心长的告诫过我,不要乱搞对象,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太太,要不我迟早会后悔。
    除了这个原因,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狄娜其实连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眼瞎之前具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而现在我又是一个瞎子,从感情层面来讲,她是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真心喜欢上我的,她现在对我做的一切,可能并不是出于对我的喜欢,而是带着她个人很强烈的目的。
    如果我今天陷入到了和狄娜一种纠缠不清的关系里,对我将来可以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那个人而言何尝不是一种伤害。
    “你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傻瓜,不过,你这样的男人还是挺有意思的,毕竟也不多见了,都说男人是视觉动物,看来失去了视觉,男人连动物的本能也表现的不强烈了!”
    “狄小姐,咱们还是谈一谈那个碑的事吧?”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岔开话题。
    “怎么想岔开话题?”她笑呵呵的在我肩上按了一把,继续说道:“从小到大,我狄娜想要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的……”
    她的话语未毕,我的房间传来的敲门声,是博炘和种马刘回来了?
    狄娜过去开门,迎面而来的果然是他们的气息。
    我纳闷他们怎么这么早回来呢?
    种马刘开口说道:“不知道出了啥事,那伙人抬着自己的同伴撤了,我和博炘等他们人散后,慢慢的过到那人出事的地点,发现了一个被洛阳铲打出来的小洞旁有一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小尾巴,还有一滩绿褐色的液体。”
    “抬着同伴——是有人受伤了么?”我好奇的问道。
    “是的,本来我们和你说的隔壁那伙人互相戒备观测,不过一开始就在岸边农田探挖的那伙人却突然出状况了,其中一个人,用一节短柄铁锹在探挖的时候,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发出一声惨叫,之后倒地呻吟,脸色发青,浑身颤动的被他们仓促的抬回去了。
    “可惜老板你不在现场,以你的医学水平,如果在现场的话,应该可以根据伤者的伤口和症状了解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有机会让我看到那人的伤口,对我来说的确不难。”
    狄娜正要往下说,我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朝着窗户指了指,意思让他们打开窗户,隔壁的人也回来了。
    不一会儿,窗户被轻声的打开。
    大伙都安静下来,让我可以静静的探听着隔壁房间的对话。
    第一个开后说话的是那个尖细的中南男子音:“师傅,他们洛阳铲带上来的泥土,我去翻过了,里面有不少的骨屑和碳土,下面有古墓是确认无疑的了,不过我看到他们的洛阳铲在有些地方打到三分之二后,好像怎么也打不下去了,看来下面要么是墓壁,要么是岩层。”
    “嗯,这个我趁他们没留心的时候,也打眼过他们洛阳铲带上来的生土,和老四说的差不多,不过不知道下午那个人,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离奇呢。”
    一切稳重厚实的中年音:“师傅,你说那个人为什么被小小的一只老鼠咬了之后,会这样呢,是鼠疫么?”
    “龚跃,你看到的千真万确是老鼠?为什么我根据这个人脚趾上的伤口和这人被咬后的症状来看,感觉很像尸毒啊。”
    “师傅,这,这大师兄,绝对,绝对没看错,我,我当时,就在就在他身边,离那,那被咬的家,家伙最近。看得,看得可清,清楚了。”
    “哦?那晚上我们再去看下,如果真是老鼠咬的,事情就好办了,我有办法很快就可以找到下面的墓室入口。”
    “师傅有什么办法?”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
    “晚上你们看我一试就知,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在那帮人的眼皮子底下,下到墓穴里去。”
    “要不咱么跟他们挑明了说,大家一起下墓,摸出来的东西大伙平分。”一个粗劣浑厚的中年男子音。
    “老二,人心隔肚皮,这种事两派人端不平的。”
    “那师傅,要不,咱们干脆做了他们。”
    “老二,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早就不是师傅年轻时候的朝代了,还打打杀杀,再说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就算做了他们,能做得干净么,到时东西没捞到,咱们几个都蹲大牢里去了!”
    “那,那师傅,您说怎,怎么办呢?”
    “老五,我有办法,我说出来,大家考虑一下,觉得成不成。”
    “那,那大师兄,倒,倒是说撒。”
    “咱们七个,明天统一换上民警的制服,逮到他们其中的一个人,故意装作不知情的问道,我们接到附近村民的举报,说这里好像有人在盗墓,不知道你们有看到那伙人没,以此打草惊蛇赶走他们。然后我们再接手这个地方。”
    “好主意!听到没,平时多向你们大师兄学习学习,办事情多用点脑子。”
    “不愧,不愧是大,大师兄,脑子,就就是好使!”
    “行了,老五,咱们先去吃晚饭吧,到时我再去找人弄几套民警的制服过来。”
    在这个被称为大师兄的人的招呼下,一群密集的脚步声从房间里出来,循着电梯的方向移动。
    我把我刚才听到的内容,跟大伙说了一遍。
    狄娜开口说道:“他们这样一来也好,至少少了一伙人打这里的主意,不过万一他们下到墓里,我们要找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咱们也不好办啊。”
    “要不,咱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拿到东西从墓室出来,我们也冒充警察,把他们得到的东西给缴上来。”博炘答道。
    “嘿,博炘这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妙啊!”种马刘欣喜的说道。
    “不过这样得多派些人手,他们加上那个老头,一共八个人,万一他们反抗什么的,我们不好搞定。”我心有担忧的说道。
    “昊一,这个不用担心,到时我会派王工头给我找些人过来撑场面的。”博炘自信的说道。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我听种马刘告诉我,那伙人从宾馆出发的时候带了一个空的大水壶,放进车的后备箱,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到了晚上,等隔壁那伙人出门后一个小时,我和博炘他们也来到下午出事的地点,那片农田寂静无声。
    既没有原先那伙探墓的人,在此处作业的迹象,也没有了我隔壁那伙人的出没。
    搜寻了一会,种马刘发现了那个大水壶被扔在一处灌木丛旁,里面还盛有半桶子水。
    继续在此附近查找了一会,却在那个大水壶旁边东北方向处,发现了一个盗洞,周围的泥土湿漉漉的,洞口用灌木树枝掩护住了。
    这让我们感到不可思议,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这伙人居然就找到了墓门,并打通了墓道。
    种马刘把我搀扶到盗洞的洞口,我在上面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于是开口问道:“这旁边是不是死了什么东西,怎么有一股这么重的腥臭味。”
    “这里有一滩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绿褐色液体,味道就是这东西散发出来的。”(种)
    “下午我们过来查看的时候,这股液体旁边本来还有一条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尾巴,现在可能已经被盗洞里翻出来的泥土给掩埋了。”
    博炘说完,我听到了他好像下到里面去的声音,然后听到手电筒底座敲击石头的声响。
    没多久,他又爬了出来。
    “博炘,里面的情形怎么样?”狄娜好奇的问道。
    “里面的情形好诡异啊,这下面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墓穴啊!而且我在洞口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任何光源,说明下去的那伙人要么没带照明设备,要么里面的空间大的离谱。”
    “不是墓穴?我下午还听到他们说下面有墓穴无疑了,博炘,你为什么说下面可能不是墓穴呢?”我一头雾水。
    “这个我也说不好,毕竟我对这些东西不是很了解,但是就是看上去感觉更像一个地下要塞,一个防御工事一样,反正视觉上挺弘大挺震撼的。”
    “那我也下去看看。”说完,种马刘也进到了里面,没多久,里面传来了他手指敲击石头的声音,不一会儿,他也翻了出来。
    “哎呦,我的妈啊,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些高大坚硬的石块,垒的跟个城堡似的。”
    “古聚落遗址?”我被他俩勾起了强烈的好奇。
    “说不上来,反正下面的建筑不仅雄伟,而且精绝的很,感觉像是一个被埋在地下的城市一样。门头建筑的入口处有一扇高大的石拱门,进去之后是一段长廊,如同地下迷宫一般,一直往前延伸,手电光照不到尽头。最主要的是感觉这个门头建筑不像咱们国家的古文明遗址。”
    “对,对,对,就是刘兄弟说的那个感觉!”博炘对种马刘这句话的表述表示极度的认同。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一般而言,挖盗洞是一个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的体力活,我实在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的打通盗洞,进到里面,所以我们原先想假扮民警的方案都还没落实,一时半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昊一,要不这样,你们三人先在这边留意着,我开王工头给咱们留的车回趟宾馆,拿点东西,如果他们长时间一直没出来,到时咱们就进去。”
    “老板,我陪你回去一趟,我也去拿点东西,让昊一陪刘兄弟盯着就行。”
    “那成,你们早去早回。”
    他俩的脚步声快速移动,不久汽车的发动声响起,迅速的消失在了我的听力里。
    而后种马刘让我匍匐在灌木丛后,而他自己则点了一根香烟,顿时嘴里烟气弥散的说道:“昊一啊,你说这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也像叔公宗门那样是盗墓方面的老手?”
    “可能是,但是呢,我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你想想,如果是专业盗墓的,他们为什么会找不到墓葬的位置,要跟京召鬼门什么狐眼书生合作呢,又或者去请初五来帮忙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又说,连京召鬼门掌教都不敢开的棺,他敢开,好像在这方面道行又挺深的。”
    “我上下楼的时候,打眼过那老头,感觉身上是有一股子肃杀的味道,一双深邃的眸子,很有城府的样子。而且你还别说,还有一股子气势和叔公挺像的,多少有一点趟过江湖的草莽味”。
    “那他们几个徒弟怎么样?”
    “各有特色吧,这让我一下子怎么说得清楚呢?再说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那伙人看吧。”
    我点了点头,心想也是。
    在户外闲聊的久了,感觉天气随着夜色的加深,有点变凉。
    静静的,十点的铃声之后,狄娜他们回来了,很贴心的为我们带来了外套。
    “怎么样,有动静么?”狄娜把外套递给我们问道。
    “一点响动都没有,对了,狄小姐,你回去就带了这么一个挎包回来啊?”种马刘满是好奇的语气。
    “谁说的,还换了双鞋呢。”
    “好吧,当我没说,那博炘兄弟呢?去的时候一双手,回来还是一双手。”
    “东西在我表袋里,用不用得上还不知道呢。”
    “好了,刘军你也别问东问西了,他们从出发到现在,已经下去三个小时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上来,我们得赶紧下去看看?”狄娜一本正色的说道。
    “把昊一也带下去么?他可什么都看不见啊!合适么?”
    种马刘这么说的时候,我却义不容辞的说道:“我必须下去,有我在,你们可能更安全,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我的嗅觉和听觉可比你们强上太多,有危险的话,说不定我可以提前给你们预警。”
    “我也是这个意思,毕竟在地底下,视力可见的范围有限,昊一的生理特质,说不定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狄)
    听了我们两人如此说了之后,种马刘没有吭声。
    于是我们按照博炘的指示,他第一个进入,狄娜跟在他身后,我跟在狄娜身后,依次进到洞内,种马刘最后一个进入,顺带把灌木树枝掩体抱回来堵住洞口。
    进入到洞内,我并没有闻到下面有很重的霉朽的味道,看来这个地方的空气流通并不存在问题,我把手扶在廊道上,上边的这种石头触感很硬,不像砖石,而且短时间内我摸不到这种石头的边际,感觉是一块块上千吨巨大的整石垒砌起来的。而且石块跟石块之间严丝合缝,方正平顺,像是现代技术切割出来一样。
    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如此巨大的工程量,这里的先民是怎么做到的?
    @零点零壹酒吧 2021-03-04 21:45:45
    “怎么了?”
    “那边的人,好像发现了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收拾起工具,反而在周围开始布置眼线,留心我们。”
    “难道你们暴露了?”
    “哎呀,这地方不好隐蔽啊,孩子出事的那段河床,是引黄灌溉区,相当于是荒郊野外,两岸都是农田,大片大片的农田,不像咱们沿海地区是丘陵,这里可是一马平川的地。想找个掩体都难,再说了,大晚上没事谁会跑到这农田附近来啊,又不是去打野战,对吧。我们开着车,孤零零的停......
    -----------------------------
    下午四点的钟声之后,种马刘告诉我,忙活了一下午,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只是打捞上来一个旅行包,和一个色彩斑斓的扇形贝壳。
    当见到这个贝壳的时候,王工头吓了一跳。
    让手下赶紧把这个贝壳扔回河里。
    狄娜不解的问他为什么神色如此紧张的想要把贝壳扔回去。
    王工头严肃的告诉我们,这个是河神的东西,要是拿走的话,就会受到河神可怕的诅咒。
    种马刘嘿嘿一笑:“我说,王工头,都什么年代了,还河神河神的,我觉得挺好看,扔了怪可惜的,要是河神心疼了,就让他来找我好了!”
    说着,种马刘好像一把拿过了那个贝壳,笑嘻嘻的把玩着。
    “哎呀,小兄弟,这东西真的不吉利啊!”
    王工头这焦急的语气让我十分好奇,我猜想既然当地人把这样的贝壳称作河神的东西,肯定有什么来由,要不然王工头不可能这有这样的表现。
    “王工头,你倒是和我们说说为什么这个东西不吉利啊?”
    王工头对于我的提问,沉思了一会才开口慢悠悠的说道:
    “时间呐,我有些记得不具体了,反正那时我还小,我只能说是大概有四十年了吧,此地一次洪涝,淹没冲毁了附近大量的农田和村庄,也淹死了不少人,我们村有几个光棍,想借此发一笔横财,就组了个‘红花团’”。
    说到这里的时候,种马刘打断了他:“王工头,这啥是红花团呢?”
    面对种马刘不解的提问,王工头嘿嘿一笑,有意卖弄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听名头觉得这称呼还挺风雅,但这却是以前的当地人对黄河捞尸人这一行当的称呼,因为溺水而死的人,尸体上的尸斑是红色的,如一朵红色的小花,干这一行的人,行话里捞尸又称‘采红花’。”
    王工头话到一半,狄娜接过去说道:“没错,由于水流的冲击和水的压力作用,使尸体位置不易固定,加之冷水的刺激作用,使皮肤毛细血管和竖毛肌收缩,故尸斑出现迟缓。
    因血液中氧合血红蛋白在低温下不易放出氧及水中的氧还能少量渗入皮肤血管,并与血红蛋白结合形成氧合血红蛋白,故尸斑多呈淡红色”。
    狄娜的一番解释之后,王工头马上奉承道:“我说,狄医生一看风度,怎么就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呢,果然学识过人,眼界广博啊!”
    “行了,王工头,狄小姐不仅学识过人,听过的马屁也多,你还是继续往下说吧。”种马刘不耐烦的说道。
    王工头尴尬一笑:“我这绝对是实话实说撒~ ”。
    然后他正了正语气,继续说道:“话说捞尸人,这个在以前可是来钱挺快的,比起其他的行当,那可真是金饭碗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档子偏门,不是时时有啊,发的是天灾的横财。这伙组成‘红花团 ’的人,就是想干上几票,好挣个娶媳妇的钱。有时候,如果运气好,有大户人家想帮忙打捞失踪的尸体,办妥了,一桩买卖就够赚上老婆本。”
    “瞧您说的,这么赚钱,那一场洪涝,年轻小伙子不都争着去当捞尸人了嘛!”(种)
    “嘿,你还别说,这一行容易犯禁忌,黄河古时候一直被称为阴河,这里边发生的怪事多了去了。捞尸发的是天灾的运,赚的是死人的财,是要损阴德的,如果不是一些穷得娶不起媳妇,或者生活不下去的人,谁愿意自己家里人去干这个。”
    “也对,那你倒是赶紧往下说说,怎么就和我手上的贝壳扯上关系了呢?”(种)
    就在大伙都安静的想听王工头往下说的时候,王工头的手下啧舌笑了:“嘿呦,真要往这里头说,他能给你说出个花来。他家祖上就有人是干这个的!”
    “对啊,真要往这里头说,我能给你们说上半天呐!”(王工头)
    于是,王工头喝了一口矿泉水,和我们侃侃而谈。
    他告诉我们,捞尸人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只是把溺亡的尸体捞起来那么简单。
    在捞尸人这个行当里,有这么一句行话:“红花观晕口,白蜡千金否,黑伞不碰头,胖子灭灯走。”
    这句话,很形象的说出了这个行当的禁忌,如果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捞尸人很可能在这个行当里丧命。
    所谓的“红花观晕口”,指的是一些搁浅的尸体,身体已经出现红色的尸斑。但是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捞尸人,必须仔细看尸体水晕的周围有没有一些小鱼小虾的尸体,如果有的话,说明这具尸体有瘟毒,捞尸人不能直接触碰尸体,必须用一些隔离工具把尸体弄上船,要不可能自己会感染。
    而“白蜡千金否”说的是就算给捞尸人千两黄金都不愿替人打捞的一种情况。
    “白蜡”指得是溺尸中非常罕见的一种尸体,寻常的尸体,一般在水中浸泡久了,就会腐烂分解,而白蜡尸则会出现一种非常反常规的尸化现象,在尸体全身布满灰白色、油腻的皂状物。
    在水中形成尸蜡化,几乎是不会腐烂的。
    至于尸体为什么会这样,狄娜在听王工头讲述的过程中也向我们普及了一些医学知识,人死后漂在水里,所有生命进程已经终止,而那些在生前就存在于人体内的腐败细菌再也没有人体免疫系统对它们进行限制,它们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开始疯狂繁殖。
    与此同时,尸体内部也在发生着毁灭性的变化——受到各种各样酶的作用,体内细胞结构被破坏,组织开始软化,化为液体。
    内外的综合性因素导致了尸体腐败:
    人体形成一个由尸绿、腐败静脉网、腐败水泡……巨人观、腐败崩解、到白骨化的一系列腐败毁灭的过程,最终化为森森白骨,这就是自然界最常见的尸体变化规律。
    而尸蜡化的尸体,在表皮脂肪形成了一个保护层,可以保存很久。
    至于为什么捞尸人要拒绝千金打捞白蜡尸,是因为尸体内部的毒素,都被包裹在这层白蜡之中,捞尸人在水中打捞尸体的过程中,不可能不和尸体有接触,而那层滑腻的皂状尸蜡,使尸体在搬弄过程中极易脱手滑落,一旦那层尸蜡破损,尸体内部漫溢出的毒素和病菌,会让人不可避免的在空气中吸入,或者在水中浸染,轻则残障,重则丧命。
    所以,就算有主顾出了大价钱找捞尸人捞白蜡尸,他们也是不敢接这个活的。
    而且据说这种可以在水中抗拒腐败的逆天尸体非常邪性,老一辈的捞尸人都会劝诫新入行的,千万不要打白蜡尸的主意。
    还有所谓的“黑伞不碰头”,指的是一些在水中呈站立姿势的长发女性浮尸,这些浮尸在水流平静的河流弯道里,头发会像水母一样撑开在水面上。
    远远看去,就像一柄撑开的黑伞。但是捞尸人在打捞这些女性浮尸的时候,是千万不可像打捞其他尸体一样的手法来操作的,在水中拖拉这些尸体的时候,千万不要先碰头,因为这些散乱的头发,可能无意间会缠上他们的手脚,导致无法舒展开游泳姿势而溺水而亡。
    最后说说这“胖子灭灯走,”所谓胖子,就是狄娜所说的尸体在水中腐败过程中出现的巨人观,尸体被水泡的臃肿发胀。
    一般尸体在常温下,三到七天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夜里组团的捞尸人,一般是三个人,一个是撑杆,一个掌灯,一个下水,当然他们的杆子是和别人撑竹筏用的杆子是不同的,他们的杆子最前端是按了铁钩子的,用以钩敛他们看到的尸体和财物。
    掌灯负责在河流湍急,竹筏摇曳不定的情况下,不让油灯熄灭。
    万一他们打扰的,是那些被水泡得发胀的臃肿尸体,必须在尸体被拖上竹筏之前,就得把油灯给灭了。
    要不,这些尸体由于肿胀腹腔内的甲烷受到油灯的火头,可能会爆炸。
    而且溺尸中,这种尸体是比较常见的。
    要黑灯瞎火的把尸体安全运回岸上,这也是一门技术活,不是说谁想干就可以干的。
    捞尸人这里面的门门道道,都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经验和规矩,入了这个行当是必须遵守的。
    那些组成红花团的村里人,必定是知晓这些规矩的。
    不过一次,那帮人打捞青铜峡上游河段的时候,撑杆用他的杆子在水下犁耙,杆头忽然一沉,经验告诉他,杆头的铁钩,指定是钩敛上河底淤沙下什么东西了,主顾要他们搜寻打捞的尸体,说不定就在这下面。
    于是,他们之中,水性最好的那个人,二话不说,当下沿着长杆,潜入湖底,果然,在河底的淤沙里发现了人骨,铁钩勾住的就是这句骨架的肋骨。
    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得是全尸。
    捞尸人当然得按照主顾的要求,想办法把整具骨架给完整的搬上来,好让他们全尸下葬。
    于是,三人想了个办法,带着孔眼非常小的渔网潜入水下,把淤泥里的骨架整具掘出来,装在渔网里。
    好在这几个年轻的捞尸人水性了得,三人合力把渔网抬了上来。
    不过拖到岸沿上一看,捞尸人和主顾顿时吓得连话都说出来的,只见渔网里躺着一具头颅大得离奇的怪异骨架,而且骨架头骨的眉骨中间,有一个凿穿了的洞,鸽子蛋般大小,在空荡荡的眼窝之间,仿佛第三只眼睛一般。
    在这具骨架堆里,就有这种色彩斑斓的贝壳。
    被吓坏的主顾,就找了一些当地有见识的老者,求问这是什么东西的骨架,老人们说这可能是河神的骨架,额骨中间的那个孔洞,是河神的天眼呐,然后老人们问那几个捞尸人,在河底还有什么发现没。
    几个被吓坏了的年轻捞尸人说,在河底淤泥搬弄这具尸骨的时候,河床下,好像有隐隐的光亮透出来。
    “那就对了,这可是河神的神邸啊,这次的洪涝,可能就是有人先前就触怒了河神。”
    说着,老人们便向这具骨架跪下了,并把所有渔网里的骨架隆重葬在附近的一个地方,盖了一座庙,称作三眼河神庙。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谁知道,没过几天,诡异的事,触动了当地所有人敏感的神经,那几个下水捞到那具尸骨的捞尸人,居然无一例外的全部自杀了,死的时候,有的用菜刀劈开了自己的眉骨,有的用斧头劈开了自己的头颅,脑浆流了一地,有的用尖利的锥刀,刺穿了自己的额骨……
    老人们再次严厉告诫附近村里的人,那是河神索命来了,谁动了河神的东西,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王工头说完关于这个贝壳的河神记载。
    种马刘依旧不信,并没有要把贝壳扔回河里的意思,他只是打开了刚才从河里捞上来的旅行包。
    旅行包里有一个装茶叶的密封小铁盒。
    不一会儿,我听见铁盒被拧开的声音。
    “嗯?里面居然还有手札——嘿,狄小姐,这个东西对昊一的胃口,他在行,我给他念念”(种)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一直用手不间断的摸着岩壁的甬道,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去。
    在瞎子的世界里,处在一个密封的建筑中,对于空间的判断一般根据声音的回响,和对周遭事物的触摸,形成一个初步的想象空间,当然这个想象出来的空间不一定准确,但是是瞎子都会潜意识的这么去做。
    慢慢的,随着我不断的往里走,我开始在平整的岩壁上摸到了一种纹路。
    于是我停下脚步,上下仔细的触摸着整个纹路,想象着上边的图案。
    我身后的种马刘,见我无声的停了下来,开口问道:“昊一,怎么停着不走了?”
    “我现在触摸的这些纹路,到底是什么图案?”
    “让我好好打光看一下,嗯——有点像牛,但是显然又不是,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只有一个角、一条腿、嘴巴张开,尾巴上卷。”
    听到我俩的对话,前头的狄娜和博炘,好奇我们发现了什么,在讨论些什么,于是开始往回走。
    种马刘的描述,让我顿时心里有了底,他所说的是夔纹,很多早期的墓葬发现的青铜器上都有这种纹路,有的夔纹已成为几何图形化的装饰,多作为器物上的主纹。
    夔是一种神话传说中,长着一条腿的怪物。
    根据《山海经,大荒东经》的记载,夔长得像牛,全身青色,只有一条腿。
    相传在黄帝大战蚩尤的时候,黄帝一开始节节败退,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为了扭转颓势,黄帝用了夔牛的皮,制成了巨大的鼓,在战役开始前,擂鼓助阵,至此士气高涨,士兵奋勇冲杀,才为最后战争取得胜利奠定了基础。
    因此夔在古人的意识里象征了珍贵而有价值的东西。
    比如三星堆文明发掘出来的很多器物上都有这种夔纹作为主纹的器物。
    但是也有一种说法,夔是一种龙,在商晚期和西周时期青铜器的装饰上,夔龙纹是主要纹饰之一,形象多为张囗、卷尾的长条形,外形与青铜器饰面的结构线相适合,以直线为主,弧线为辅,具有古拙的美感。而这里墓壁上的夔纹,极大概率说明这个地方可能是比商周时期更早的墓葬。
    因为这个夔纹的形象跟山海经记载的更贴近。
    而且这个时候我也想起了黄河里面捞上来的那个手札,里面不是记载了这样的一段话么:此地早期的墓葬,形制为各种类型的土洞墓,以字形“凸”洞墓为多,葬式均为单人,仰身直肢。
    显然,这个墓葬根本就不符合手札上记载的内容,因为这个不是土洞墓,而是石洞墓。
    形制上的巨大差别,说明这个墓葬和手札上所谓的早期墓葬,还是有一定年代上的距离,比那些土洞墓要早上很多。
    “昊一,看出什么了?”狄娜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轻声的问道。
    我把手从纹路上收回来:“周围的岩石上,还有其他纹饰么?”
    我这么一问,种马刘抓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搭到了对面的岩壁上,我摸到了一种线条风格类似,但是形状完全不同的纹路。
    感觉这种纹饰杂乱无章,像树叶的脉络一样,在脑子里完全想象不出它的整个样貌。
    他们三个一声不吭的等我把上边的纹饰摸完。
    我毫无头绪的问道:“这上面又是什么图案?”
    “无头无脑的,鬼画符一样,谁知道画的什么玩意?”(种)
    “昊一,你现在摸到的图案,比较抽象,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感觉像是树的“根须”一样,这些纹饰在考古上有什么讲究么?”(狄娜)
    像“根须”?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考古知识,思忖了一会,我开口对他们说道:“第一个纹饰,我知晓,应该是夔纹,很多墓葬出土的器物中都刻有这种夔纹,但极大部分都是夔龙纹,只有极其早期的墓葬,才有这种牛身的夔牛纹。所以这个墓葬的年代应该是非常早期的,如果我的推断没错的,应该比商周时期还要早。但是第二种纹饰,以我的学识水平实在解释不了。”
    “哎呀,昊一,那可太好了”!
    种马刘听我这么一说,居然欢呼雀跃。
    我们三个顿时一愣,心想这家伙乐呵个什么劲啊!
    “你小子抽哪门子的疯啊。”我满是不解的问道。
    “你都说了,比商周时期还要早,要是里面随便倒腾个像样的器物出来,那可不就发达了呀!”
    “刘兄弟,这个好像是盗墓,要坐牢的!”
    “从部队退下来的人,就是削直了的筷子不带弯的死脑筋,~博炘兄弟,不是我说你,这事只要你不说,她们不说,谁知道啊!你到时看到趁手的,也带几件出去,至少咱不用白跑这一趟。”
    看来上次老鹰头在八角楼带出来的古董,让这小子尝到了莫大的甜头,现在他的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在这样一个充满未知,吉凶难料的墓葬中,他居然因为这是个一个年代久远的墓葬而感到狂喜,还不忘鼓动别人也像他一般打起这个墓葬的歪主意。
    我干咳了几声,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我生怕这小子说到兴头上,把上次我们去八角楼捣腾出古董的底子给抖出来,这样一来,相当于我们把自己的把柄落在了别人手里。
    咳了几声之后,我清了清嗓子,赶忙转移话题:“对了,博炘,刚才你们走在前头,这个墓道的形状怎么样,就一直笔直的伸向前方么?”
    “这个倒不是,刚才我和老板走到前面,发现了前方两边还有侧室,左边的侧室里,手电光里打眼到了几具棺材样的东西,如果算上两个侧室的空间的话,整个墓道呈‘中’字形,两个侧室,就像‘中’字两边的两个口,当然,这只是我们目前灯光探明的甬道解构,往前走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大的空间。”
    @神话阿波罗 2021-08-23 14:11:20
    本来还算不错的开头
    后面又落入俗套了
    又是效仿鬼吹灯胡八一+胖子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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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的,你看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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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3 21:06:21  更:2021-08-23 21:2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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