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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双林奇案录第一部--剩余篇》(连载更新)[第6页] |
作者:八峰20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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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米奴 2022-04-23 10:31:17 周末愉快!先顶为敬! ----------------------------- 谢谢!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弹珠袋 作者: 八峰 第十五节 晚上七点,偃师县公安局机关食堂的一个小房间里,乔局长、刘书铭、周源、定国四人围着一张圆桌坐下。桌子上摆满了饭菜和几瓶‘郑州’牌啤酒。 乔局长满脸笑容,举起酒杯:“来来来,我今晚特意让厨房加了两个炒菜、还买了这几瓶酒——虽然还没有正式结案,我还是要庆贺你们:一天之内,抓获了两个凶手,破获了一桩大案!等结案了,我要亲自为你们请功。” 几个人举杯喝了一轮。乔俊山放下酒杯:“书铭,你今晚加个班,争取把结案报告写出来,明天上午和其他材料一起交到我办公室来,我好向洛阳市局和检察院的领导汇报。” “没问题,乔局,就是不睡觉,我今晚也把这个报告给您写出来。”刘书铭痛快地答应道。 “乔局长,”周源放下酒杯、犹豫了一下说道:“能不能把结案报告推迟一天?我觉得——现在就谈庆贺与结案还有点为时过早。” |
“此案的两个凶手都被我们抓获了,也都交代承认了犯罪事实,为什么不可以结案?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庆贺吗?”刘书铭看着昔日的战友有些不解地问道。 “丁茂的确就是在河边掐死梁玉英的那个凶手;但是我认为,徐新民并不是那个用刀刺杀粱玉英的人,”周源摇头说道。 “哦?何以见得呢?”乔局长诧异地问道,桌子上的几个人也都转脸看着周源。 “我的怀疑主要基于两条:第一,缺乏杀人动机;徐梁二人相识不到半年,据东关门市部的店员和黄庄村的邻人反映、二人交往正是在难舍难分、如胶似漆的阶段;而且这徐新民为人一向随和、性格谦恭,门市部里从未有人见其跟谁红过脸发过怒,又怎么会因为几句口角而突然怒发冲冠、举刀刺向自己心爱的情人!?第二,徐新民交代的杀人过程与现场勘查和验尸结果不符;特别是有关凶器的特征不符,他说是一怒之下抓起茶几上的一把尖刀,冲到桌前捅了梁几刀子,可是我们搜查其房里时,只找到了两把刀,一把是方口菜刀,另外一把则刀身长逾六寸、刃宽一寸、刃厚一分半、单面开锋的尖刀,与粱玉英身上五处刀伤的创口没有一处能够吻合,换言之,这刀根本就不是刺伤粱玉英的那件凶器;审讯中他见我戳穿了他的谎言又连忙改口说是记错了,用的是另一把刀,事后抛进了河里,也明显是在撒谎;他说梁玉英当时是坐在桌子右边椅子上,可是我仔细检查过桌子和右边椅子及其所在的地面,没有发现任何残留的血迹,反而在炕沿上和与炕墙相交的地面沟缝里发现了干凅的血垢;说明被害人当时很可能是坐在炕沿上遇害的,而被刺后又倒在炕上,所以才在床单被褥和枕头上留下了大量血迹——试想,如果梁玉英是坐在椅子上被刺伤而大量流血,她会从椅子上站起来,坚持走到两米多远的炕边、爬上炕去再倒下去吗?” |
“嗯,你说的也是,可是,如果人不是他杀的,他为啥要承认呢?”刘书铭也沉吟起来。 “是啊,在审讯中,我们也没有逼他,是他在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用刀子捅了梁玉英,是他自己干的,没有旁人啊。”定国在一旁附和着说道。 “我想,这里面一定还另有隐情;真正的凶手可能另有其人,而且与他有特殊的关系,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但还需要进一步深入并核实查证——乔局长,我请求推迟一天结案,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我相信就可以弄清楚整个事情的真相。” “好吧,”乔俊山点了下头,“也不着急这一天,还是把案子办稳妥为重;不过,也不能拖太久,如果没证据,拘留期限就是三天,过了就得放人,总不能让徐新民再溜掉吧。” |
四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半,偃师县东南的佛光乡后峪村,一栋青砖黑瓦、土坯篱墙的农家小院门口,一个腰系围裙的中年农妇正在院子里晾晒着腌菜,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一个板凳上、趴在一张茶几般大小的小方桌上埋头写字。 突然、院子门前响起了敲门声,一男一女出现在了院子门口。 “请问:这里是徐新民的家吗?”走在前面、圆脸儿短发的年轻女子开口问道。 “是啊,你们找谁?有啥事儿啊?”中年农妇抬起头来,她放下了手中的簸箕,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两个陌生人问道。 “哦,您是郑大嫂吧?俺们是佛光乡中学的老师,来看看俺学校的学生、您的儿子徐洪生,他两天都没来上学了,是不是生病了?”女子拿出了教师工作证。 “哦,是龙儿的老师呀,”中年妇女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她连忙站起来,两只手在围裙上擦抹了一下:“快进屋里坐吧,龙儿没事的,还麻烦你们跑一趟,俺给你俩倒点茶水!” |
“大嫂,你不用忙了,我们也就是家访一下,还要跑好几家呢,来您家里就是看看;您刚才说的‘龙儿’——就是你儿子徐洪生吧?”站在女教师一旁、身材瘦削的男子微笑着问道。 “是的,我儿子是属龙的,小名儿就叫龙儿。” “哦,那洪生是不是生病了?他几天没来学校,缺课时间太长就不好了,会耽误功课影响学习的。”瘦削的男子又关心地问道。 “嗯,他不在家,也没生病——”中年女子垂下眼帘低头说道。 “哦?那他是不是出去帮您干农活儿啦?”身材瘦削的男子笑着追问道。 “没有没有,他去他小叔家里啦——”中年女人脱口而出,又连忙解释道:“嗯,就是、就是去帮两天小工,过两天就回来了。” “哦,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他回来以后就让他赶紧返回学校、恢复正常上课,马上就要到期中考试了,我们也不想让这孩子落后。”男子关切地说道。随后同年轻的女老师一起离去,郑大嫂把两人一直送出了院门外面。 离开了徐家院子后,瘦削的男子立刻对年轻的女子说道:“走,咱们马上去一趟村委会和乡镇派出所,查查徐新民的这个弟弟—— 奇怪,他的名字怎么没有出现在徐新民的档案里?”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弹珠袋 作者: 八峰 第十六节 下午一点刚过,偃师县北的杨个村里,村民徐新钢家的院子突然被一群便衣警察包围了,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冲在前面,他手持短枪、冲进堂屋后,对正坐在一个板凳上摘择青菜的女人喝到:“不要动!我们是警察——家里还有谁在?” 跟在他身后另外几个警察迅速扑进了两边的厢房。 “啊,没有,没有人在……”女人抬起头,眼睛里流露出了惊恐。 两分钟后,警察们搜查完了堂屋两侧的厢房与后院。 “确实没有其他人在家。”小李把手枪插回了腰间的皮套,有些沮丧地对站在堂屋里的周源说道。 “嗯,”周源点了点头,转脸看着凳子上的女人问道:“你丈夫呢?还有十七号晚上他从后峪村接回来的你们那个侄子徐洪生呢?” “孩儿他爹一早就去乡里卖货去了,要到下午三四点才回来,洪生吃过午饭就上山砍柴去了。”女人答道。 “你们两人涉嫌隐藏杀人凶犯,最好跟我们说实话,否则、一旦查实你在说谎,就会被抓起来从重处理!”周源一脸严肃、故意威吓道。 “唉呀,俺咋敢撒谎嘛——俺说的都是实话。”女人连忙点头。 |
“告诉我们:徐洪生去了哪里的山上砍柴?他是一个人出去的吗?” “就在俺村东的小寨沟山坡上,不远,他一个人去的,背了个竹筐,拿了把柴刀,还带了根儿麻绳。俺可以带你们去。” 在徐新刚妻子的带领下,几个便衣警察很快来到了那条叫小寨沟的山坳,女人指着半山坡上的一片树林:“他就在那片林子里,顺着这个小道就能上去。” “你们就等在这里吧,我一个人上去,人多了那孩子反而会受惊逃跑的。”周源对小李等人说道,然后自己沿着一条崎岖的羊肠山道慢慢地朝坡上攀去。 来到坡上的树林旁,周源在一块巨大的灰色岩石旁看见了一个十三四岁、体格精瘦的男孩,他正低头用麻绳捆扎一堆砍下的干枯树枝,身旁的草地上放着一个竹筐和一把柴刀。 |
“你是徐洪生吧?嗨,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周源喘了口粗气停下脚步、掏出手绢一边擦汗一边说道。 “你是谁?找俺做啥?”瘦瘦的男孩停下手中的捆绑、眼睛盯着周源,警惕地问道。 “哦,这是你的弹珠袋吧?我呀,是专门给你送还这个袋子的。”周源一屁股坐在岩石边的草地上,手里拿出一个蓝布小袋递给男孩。 “嗯,你在哪儿捡到俺这个袋子的?”男孩子接过弹珠袋看了看、揣进裤子口袋里,又抬起脸怀疑地问道。 “哦,是在你爹黄庄村里的那个租房里找到的——应该是上个礼拜天、你去田庄镇看你爹的时候,把这个弹珠袋不小心留在那儿了。”周源笑了笑说道。 “啥!?你说啥、你到底是谁?”男孩子惊慌跳了起来、抓起了地上的柴刀,脸蛋儿涨得通红。 “别激动,洪生,我不是坏人,你看看,这是我的证件;我就想问问你——上个礼拜天下午你有没有去田庄镇的黄庄村给你爹送过东西?” 周源语气平静地问道。 “俺没有!俺没有去过!”男孩子慌张地说道,眼睛里露出惶恐的光芒。 |
“唉,你这个孩子呀,你要是没有去过,那你这个弹珠袋子怎么会留在了你爹那个出租屋里的长椅下面呢?”周源叹了一口气,他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猛吸了一口之后缓缓地说道:“洪生,我知道,你爹的确是做了对不起你娘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杀人,没有用小刀去刺杀粱玉英;可是他为了保护你,自己把杀人的罪责都承担了下来。” 听着周源的话,男孩子低下了头、放下了举着的柴刀。 “洪生,人的一生中,谁都会犯错误,甚至是很严重的错误、触犯到法律,当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逃避不是个办法,只会伤害别人、也让自己内疚一辈子;只有勇敢地坦诚自己所犯的错误、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才是正确的行为;你那天一时冲动、用刀刺伤了梁玉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但是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来弥补自己的过失,做一个正直的好人;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周源吐出一口烟雾、侧过脸看着男孩儿。 “俺,俺就是恨那个女人!”男孩子眼睛里噙着泪水。 周源慢慢站起来、掏出手绢递给他。 |
“自从俺爹跟那个女的来往以后,就对俺娘很不好、也很少回家来看娘和我们,那天俺去田庄镇给爹送衣服,在他的租房外,我从开着的窗户看见俺爹并不在房中,只有那个女的躺在炕上翻看杂志,我当时就来了火,于是闯入房内,她见是我进来,并没在意,还躺在炕上,只是坐起来跟我打了个招呼,我走到炕跟前突然掏出小刀,朝她的胸前和肚子上猛刺了几下,那女的尖叫起来,她猛推了我一把,我朝后退摔倒在地上,后脑勺还磕在了茶几上,她流了很多血,倒在炕上就没声了。俺意识到自己杀了人,吓坏了,爬起来就往门外跑去,兜里这个弹珠袋掉出来了也没察觉,跑出院子后我就直接去了镇上公交站搭车返回了佛光乡;俺不想死、俺不是有意要杀她的。”男孩子哽咽着向周源讲述了当时的过程,最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知道,来——把柴刀给我,”周源一边抚摸着男孩的肩头一边从他手里拿过了柴刀,“我还要告诉你——你那天并没有刺死梁玉英;你还未到成年,只要能够坦白承认,法律会酌情从轻量刑处理的,你父亲也不会被判处重刑。”周源抚摸着男孩子的头发说道。 过了一会儿,等男孩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周源又问道:“洪生,那把小刀呢?就是你当时用来刺伤了梁玉英的小刀?” “就是这把小刀。”男孩子从腰间取下一个钥匙链,上面挂着两把钥匙和一把可以折叠起来的水果刀。 周源接过来,打开小刀看了看,“嗯,就是它了—— 把它交给我吧。” 他合上小刀、把它从钥匙链上取下来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弹珠袋 作者: 八峰 第十七节 下午四点,周源、刘书铭和定国来到了偃师县公安局看守所,让两个民警把被关押的嫌疑犯徐新民带到了一间审讯室里。 周源开门见山、把去后峪村和杨个村进行调查、找到了徐洪生以及男孩子向他坦白了一切的情况告诉了徐新民。 “这把折叠小刀是你儿子主动交给我的,它就是刺伤梁玉英的凶器;我们刚刚做完鉴定——被害人身上的五处刀伤,每一处的创口特征都与这小刀的特征完全相符。”周源拿出一个装有凶器的透明塑料袋放在徐新民面前。 “唉,警察同志,你都知道了,俺也就不瞒你了,”徐新民看了一眼那把小刀、长叹一声,“四月十七日那天下午六点,俺骑着自行车从城东门市店赶回黄庄村的住所,刚出村南的巷子口,就看见洪生右手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小刀冲出院门、朝村东头儿跑去,俺叫了一声、他也没停下,俺知道事情不妙,慌忙进屋,见玉英浑身是血倒在炕上一动也不动,我当时以为她已经被洪生用刀给杀死了,大嚇之下,俺自知无法挽救,也不敢声张——不能暴露是俺的儿子行凶杀人啊,无奈之下,俺只好找来一只平常盛货用的大编织袋,把玉英的尸体拖下炕装进袋里,慌乱之中连鞋子都没有给她穿上,拉上拉链后又用涤纶绳捆了两道,等到夜里十一点左右,见外面黑暗无人,才把编织袋用自行车驮起,顺着村子南边僻静的小路,来到伊河边上,将编织袋抛入了河边一条长满蒿草的水沟之内,然后又慌忙赶回住所,将炕上沾染了血迹的床单、枕头、被褥啥的和玉英的高跟鞋以及其他物品一起装进塑料袋藏匿在后院地窖里,看到炕脚地上有本杂志,见上面没有血迹就随手把它放在了茶几上;然后连夜赶到了俺弟徐新刚家里,让他马上去俺老家、就是佛光乡的后峪村,把我儿子洪生偷偷接到他家里、暂时躲避一下,更不要透露任何情况。” |
“你为什么不亲自赶回后峪村去接儿子,而是让你弟弟去接呢?”刘书铭问道。 “唉,洪生那个脾气倔得很,又刚杀了梁玉英,我要是回家,他肯定不听我的也不会跟我走,而且、俺也没法儿在他娘面前说清楚这个事儿。”徐新民尴尬而又后悔地低下了头。 “那你妻子一直不知道洪生杀了梁玉英吗?” “她不知道,新刚告诉我,她那天不舒服躺在床上,洪生回到家里后也没有跟他娘说过发生的事情。新刚跟她说的是要洪生去他家里帮忙打两天小工,可以挣一百块钱,他娘也没咋细问就同意了,新刚还让她不要跟任何外人说洪生当天到过黄庄村,也不要透露洪生的去向。” 徐新民停顿了一下又抬头恳求道:“各位公安同志,我儿子年纪尚小,刺伤梁玉英也是一时冲动之下的莽撞之举,根本原因还是在我,请各位高抬贵手,从宽处理,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个你不用担心,徐洪生尚未成年,一时性起刺伤了梁玉英,并没有杀死她,而且还能够主动坦白、交出小刀,法院在审判量刑时会充分考虑到这些、从宽处理的。”周源说道。 从拘留所出来,刘书铭递给周源一支烟,自己也点燃一支,吸了一口后问道:“你是怎么开始怀疑徐新民的儿子的?从啥时候开始怀疑的?” |
“还记得咱们对徐新民的第一次审问吧?从他当时的态度上,我就感觉到他是在故意隐瞒,替人受过,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的?又是在替谁受过?联想到梁玉英身上那五处刀口,无不显示出凶手用刀手法的稚嫩与力道的不足,不像是成年人所为;而在徐新民租房里的长椅之下,我又发现了男孩子常有的弹珠袋;于是就产生了怀疑;前天晚上,小李把徐新民的档案与户籍材料送到了我那里,夜里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果然发现徐新民有一个十三岁的儿子徐洪生和一个七岁的小女儿,在后峪村与其妻子生活在一起;男孩子这个年龄正是桀骜不驯、血气方刚、性格叛逆的时候,当他发现父亲对其母亲的不忠行为,必然十分气恨,很可能作出鲁莽愚蠢的事情;于是我昨天下午便和小李去了徐洪生所在的佛光乡中学秘密访查,发现他果然在十七日以后没有再来学校,而且这孩子杀人后仓皇逃出、路过黄庄村东的时候,被几个回村的农民看见了,虽然乡民们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孩子、只是看到一个十几岁的男孩,但我一听便猜想到那很可能就是作案后正仓皇逃跑的徐洪生。今天早上,我和你们科里那个女民警谢兰化妆成佛光乡中学的老师去了后峪村徐新民家里,他妻子告诉我们、徐洪生属龙,小名叫龙儿,我立刻联想到那个弹珠袋上用白线绣的一个‘龙’字,心里基本上就确定——徐洪生就是那个十七日下午在田庄镇黄庄村42号出租房里用小刀刺伤了梁玉英的凶手。” “嗯,那今天上午你们干嘛不直接去杨个村徐新钢家里抓人?而是先去了后峪村呢?”刘书铭又问道。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徐新民有个弟弟徐新钢,也不知道出事当夜、徐新民就让他的弟弟徐新钢把儿子徐洪生接到了杨个村隐藏起来。徐新民的户籍材料上没有徐新钢这个人,因为徐新刚和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徐新钢的母亲后来又改嫁了,而当年作为农村户口建立的档案也非常简单,居然没有写入他这个弟弟。所以今天早上跟谢兰化妆成佛光乡中学的老师直接去了后峪村徐新民家里,结果听徐新民妻子说孩子是去了他小叔家里,我和谢兰才马上又到村委会和乡派出所去查,得知徐新民确实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徐新钢,住在县城北面的杨个村,然后才通知你们,带人赶到了那里,在徐新钢老婆的帮助下,在山坡上找到了那个男孩。” 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早已返回成都的周源和定国正悠闲地坐在新篁园的小院里,依靠在藤椅上品茗抽烟聊天,公安厅的通讯员送来了一封河南省洛阳市偃师县公安局的来信。 周源打开一看,原来是刘书铭写来的。他在信中告诉周文二人,谋杀粱玉英一案已经由洛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了判决:丁茂为劫财物、故意杀人致死,被判处死刑;徐新民故意隐瞒其子罪行,移尸灭迹,妨碍司法,判处有期徒刑十八个月;徐洪生持刀杀人,虽然未致其死、但行为已构成故意伤人罪,念其为未成年人、事后又能够主动坦承罪行,故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在洛阳市少年劳教中心监管执行。 注释 【1】刘禹锡,772年-842年,河南洛阳人,字梦得。唐朝著名诗人、哲学家,中唐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有诗豪之称。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乾坤盅 第一节 一九八三年,阳春三月,大地回暖、田畦青翠,枝头吐绿。周源与定国乘火车来到了位于川中的内江县城,定国是来参加由四川省政法学会组织的一个司法实践调研活动,而周源则是应邀作为刑侦专家来到甜城、参与内江地区公安局组织的一次刑侦技术培训。 二人来到内江已近一周,住在内江地区公安局的招待所里。由于终日忙碌于各自的工作,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两个爱好旅行的人竟然还没有机会在这座川中名城里四处转游一番。 三月十五日,星期六。早晨六点半,周源和定国刚刚起床、洗漱完毕,正待下楼吃饭,负责接待工作的内江市公安局办公室的梁科长来到房间,他热情地邀请二人参加周末的春游活动。 “春游?是你们局里组织的吗?”定国有些诧异地问道。 “不是,是地区公检法系统先进集体与个人表彰大会会务组搞的会后活动,我们也就是借花献佛;嗨,也就是我们局里领导想向二位略尽一点地主之谊吧,你们正好可以趁机转转我们的内江城嘛。”梁科长热心快肠地说道。 “哦,那就多谢了!”定国和周源点头说道。 |
巧借开会之名义搞些春游活动在八十年代的中国大陆十分盛行,无论是党政机关还是厂矿企业,到了百花争艳、春光明媚的三四月份,各单位的党团妇联与工会等机构便要组织大家以各种名目出游踏春。 “接你们的面包车就停在招待所门口,这是两位的代表胸牌,你们吃完早饭就下来,车子九点整出发,我会在大堂里等候你们。”梁科长说着把两个红色塑料封皮、挂着别针的会议代表证递给了周源和定国。 二人吃完早饭后回到房间,定国拿上了照相机,两人便下楼来到大堂。在梁科长的安排下、二人坐上了第一辆面包车,车上还有其他几位参与活动的客人。 面包车先在不大的内江城里转了一圈,然后带着众人来到著名国画家张大千的故居。参观完大千故居之后,众人又来到附近新开辟的一条文化街上、在几家书画店里转了一圈,喜好国画的周源看得非常仔细,每次总是最后一个离开画店。 “告诉我——你最喜欢张大千创作的那些作品?”定国问道。 “张大千的画、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都属上乘,我觉得他最浪漫的创作就是泼墨画,特别是泼墨的山水和禽鸟花卉一类。” |
“那你觉得咱们在这儿看到的这些作品呢?” “几乎都是临摹或模仿张大千题材与技法的作品,但要论功力,那就大不如老先生了。”周源摇了摇头。 此时已接近中午。众人又乘车来到了内江城里一家名为“醉星楼”的酒楼,在这里进行午饭聚餐。梁科长在车上不无自豪地告诉众人:这醉星楼是内江城中以烹制鱼菜、尤其是产自沱江里的美味——江团鱼而远近闻名的一家老字号,酒楼的主厨蔡九师傅继承了家传烹饪绝技、掌勺于此间酒楼已有二十多年。 下车后、周源与定国随众人一起步入酒楼大堂,见里面从桌椅围栏到房梁屋檩都是仿古式的建筑风格,太师椅、八仙桌、朱漆屏,宫灯结彩,雕梁画栋,果然是一派富丽堂皇,古色古香。 “嘿嘿,就看这装潢,醉星楼的菜肴也必定不凡!”定国出口赞到。 一个女服务员将众人引上二楼的一间雅室里坐下,又殷勤地为每位客人沏上了茉莉花茶,一股浓郁的茶香顿时在房间里袅袅升起。梁科长拿起菜单点了菜,还忘不了叮嘱服务员道:“这些都是来自外地来的贵宾,就是冲着你们的招牌菜、红烧江团全鱼慕名而来的,一定要做得好哦!” |
不一会儿,一个跑堂的男服务员手托黑色漆盘,将数盘餐前小菜凉碟摆上桌面,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头戴白帽、身系白色围裙的年轻厨师将一条烧好的江团全鱼整盘端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放置于桌面中央,面带微笑地介绍道:“这是我们蔡师父亲自掌勺、为各位烹制的红烧全鱼,请各位品尝!” 众人看着鱼盘无不交口称赞,见那盘中之鱼果然是色泽金黄、鲜香扑鼻,配着青葱、红椒、姜丝、嫩笋与香菜,令人垂涎欲滴。 “来来来,趁热吃!”梁科长热情地招呼道,众人也纷纷拿起筷子汤勺,各自夹起一筷鱼肉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慢慢品味;烹制的江团鱼肉果然是鲜嫩无比,入口即化。吃完了午饭,一行人又在会务组导游和梁科长的带领下去了市区的盐神庙与城外的圣水寺游览,直到金乌西坠、晚霞飞红的时候才返回城里,梁科长直接把周源和定国送回了招待所。 一天的游览下来,二人都感觉有些疲倦,晚饭之后便早早地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三月十六日,星期日。早上醒来,竟然已过了七点半,两人连忙爬起来洗漱完毕,下楼到餐厅一看,里面人头攒动,吃饭的客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今天是礼拜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吃早餐啊?”定国皱起了眉头说道。 “听说今天这里有个什么会议,这些肯定都是来开会的代表。怎么样,咱俩出去试试外面的早餐吧?来了一个礼拜,还没在外面吃过早餐呢。”周源建议道。 |
二人信步走出招待所的大门,来到附近一条热闹的小吃街上。 “嘿嘿,这街上倒是花样繁多,想吃什么都有!”定国目不暇接、看得眉开眼笑起来。 “是啊,除了豆浆油条、这儿还有牛肉面、兔子面、重庆小面和成都抄手——你想吃哪一种啊?”周源也吞咽着口水说道。 “牛肉面虽然不错,但咱们住在招待所这一周已经吃过几次了,重庆小面嘛、也别在内江这儿品尝了,依我看,咱俩尝尝兔子面如何?”定国建议道。 两人遂找了街边一家小小的面摊坐下,要了两碗兔子面,一份炸油条、两杯豆浆和两个卤鸡蛋。不一会儿,系着围裙的老板娘就把两大碗香味扑鼻的兔子面摆在了二人面前。 周源从竹筒里抽出一双筷子擦了擦:“你看,这兔肉干酥质嫩,陪上麻辣酱料和青葱,面条的味道一定不错!” |
两人美滋滋地品味起富有内江特色的早餐来。吃完早饭,两人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里刚刚坐下,门口就响起了“砰砰”的敲门声。 周源起身打开房门,梁科长和一个身着警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早哇,周科长、文科长,我来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内江地区公安局的涂荣斌副局长。” 梁科长笑着介绍起身旁的男子来。 “见过面的,见过面的,这次刑侦技术培训班的开学典礼上,我是亲耳聆听了周科长所做的精彩报告!”涂荣斌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周源伸出的手说道。 “哪里哪里,那哪儿是什么报告,一点儿心得而已、与大家分享罢了。”周源有些不好意思。 几个人寒暄了一阵坐下来,定国给两位客人倒上热茶,周源则开门见山地问道:“涂局长急匆匆地赶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正是,”涂局长放下了茶杯:“今天早上局里接到报案,说是内江城里醉星楼的大厨蔡九师傅,竟然在城外西林寺修禅打坐时死在了庙中的禅室里,我立刻派了刑侦队长刘绍辉带人前往勘查、他刚刚打电话回来说经过初步勘查、怀疑蔡九师傅是被人谋害的。你们可能不知道:这个蔡九虽然是个厨师,但在内江城里名望甚高,出了这样的谋杀事件,我们必须尽快查出真凶、给老百姓一个明确交代。我想到省厅的两位专家正在内江,就冒昧前来、恳请你们出手相助。” “哦,竟然有如此变故!?我们昨天还在醉星楼里品尝了蔡九师傅亲手烹制的鱼鲜,果然不同凡响,不料今日他就遭遇不测。如此说来,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周源和定国都站了起来,几个人当即辞别了梁科长,一起下楼、走出招待所客房大楼,跳上已经在门口等候的警用吉普车,风驰电掣一般驰出了城北。 注: 本故事中人物情节均为虚构,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二节 吉普车穿过沱江大桥,不到十分钟便来到沱江北岸的西林山脚下,公路边上已经停着两辆警用吉普车,原来出事的地点就在这西林山上的西林古寺里。 几人下得车来、沿着蜿蜒的青石台阶举步上山,穿过一片随风摇曳的翠绿竹林,来到了古庙跟前。山门口处已由两个民警把守,几个人绕过大雄宝殿,穿过一个松柏参天、青砖铺地的天井庭院,来到后面的观音殿,这里便是出事的现场。 三人走进殿中,见里面站着几个民警、正在交头接耳。 涂荣斌快步上前,指着其中一个三十多岁、小平头、身材壮实的警察对周源和定国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内江市公安局刑侦队的队长刘绍辉,今天上午接到报案后,就是他带着刑警第一时间来到这庙里勘查现场的。” |
周源和定国与刘绍辉握了下手。 “跟我来吧,死者就在这边。”刘绍辉领着几人来到观音殿通往后园的月门旁,一个年约五旬、已经死去的男子躺卧在青砖地面上。 “这个被害人就是蔡九师傅,醉星楼的掌勺大厨,我们已经跟他的徒弟核实过了。”刑侦队长指着地上的尸体对周源和定国说道,旁边一个警察正拿着相机对尸体进行拍照,而另外一个警察正低声问询着站立在尸体旁数米远的一个年轻的僧人和一个约莫三十左右的男子。 周源戴上手套、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查验蔡九的尸体,他翻开死者的眼睑,看了下瞳孔,又掰开其口腔查看了舌头,然后轻轻抬起死者头颅,查看了其耳后与脖颈等处,最后还检查了死者的身体和四肢。 “瞳孔缩小、面部肌肉产生过抽搐扭曲,嘴角有呕吐出来的涎液痕迹,像是中毒而死的吧?”定国在一旁看着问道。 “是的,很像是氰化物一类的猛烈毒药。”周源站起来,他摘下手套,扭头看着刘绍辉用怀疑的口气问道:“这里是发现尸体的第一现场吗?” |
“哦,不是,”刑侦队长摇摇头:“按照蔡师傅的徒弟跟这个和尚的说法,他们是在后园建在台阶上的一间禅房里发现蔡师傅中毒的,两人撞开了门把他抬出来,然后又抬到这后殿里来的。” “哦,从禅房里抬出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怎么发现禅房里出事了呢?”周源蹙眉问道。 “你过来一下!”刘绍辉招了下手,那个正在接受民警问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你是早上跟蔡师傅一起来的那个徒弟吧?你再跟我们说一遍发现你师傅遇害的前后经过!”刑侦队长要求道。 “哦,我刚才跟那个警察同志说了,蔡师傅早上来了之后,就径直进到后面那间寮房里去静修,我等了半天也不见出来,过去敲门也不开、无人响应,着急了才叫来那位小师父、和我一起撞开了房门,发现蔡师傅在里面已经昏倒了。”年轻男子指着后殿月门外说道。 “嗯,你现在带我们去那间寮房。”刘绍辉说道。 |
在蔡九徒弟的带领之下,几个人走出观音殿后堂的月门。原来月门外还有一个小小的庭院,四五级青石台阶之上,建有一排四间供佛徒和居士静修参禅的寮房。 迈步走上几级青石台阶,几个人来到了左首的一间禅房,年轻人用手指了一下:“蔡师傅当时就是在这间静室里头打坐修禅的,后来倒在屋里地上被我跟那个和尚一起抬出来的。” “嗯,你们进这寮房里勘查过吗?”周源回头问刘绍辉。 “我们来了之后封锁了山门、布置了前后殿的警戒,我自己进过这间寮房看了一下,也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可能,可能出事时这房中还有另外一人。”刑侦队长有些含糊其辞地回答。 “可能?你为什么这样说呢?”周源一边问一边和定国走进了静室。 这是一间不大却十分精致的禅房,北面的墙壁上开着一扇窗户,室内陈设简单,进门右首靠墙放置了两把黑漆的太师椅,中间用一张两层的茶几隔开,茶几上有一把青花瓷的茶壶和两个盖子打开的茶盅,茶几的第二层放了一只暖水瓶。 “你看,那茶几上有两个茶盅,地上有两个坐垫,所以我怀疑当时房间里有两个人。”刘绍辉指着茶几说道。 |
周源上前看了一下,果然、两个茶盅里都有残余的茶水。禅房靠着北墙的窗台下摆了一层低矮的花架,上面摆放了几株修剪齐整、刚刚绽放出黄色花朵的绿叶金桔,而靠着西墙则摆设了一张供桌,上面铺着厚厚的黄幔,宽大的布幔四面垂下、把供桌下面及其四脚遮得严严实实。桌面靠墙正中端放着一尊紫铜的弥勒佛像,佛像前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紫铜香炉,两边各有一支敬奉的红烛。周源弯腰蹲下、掀开了供桌前垂下的黄幔,仔细检查起供桌下的地面,在靠近墙根儿地面厚厚的灰尘上他发现了一个残缺的鞋印,于是小心翼翼地对鞋印进行了测量并做上了记号。 “这供桌下面有个鞋印还算清楚,我做了标记,你等会儿让人拍照一下。”周源站起身来对刘绍辉说道。 侦探又走到禅房后壁的窗边,推开了九宫格的窗扇,探头朝外面观察。他看见沿窗台后墙直下是一道三丈有余的深深沟壑,再往下面顺着山坡是一片依着山势而起伏的茂密竹林。眺眼望去,不远处的沱江之上白帆点点、清波粼粼,一阵轻风吹来,竹林摇曳、发出簌簌的声响。 “嗯,真是个安静修禅的绝佳所在!”周源忍不住感叹起来。 |
侦探关上窗扇、回头走到地板中间蹲下身来,楠木地板上摆放着一只青釉瓷的钵盅,钵盖被拿开放在一边的地上,瓷钵内有黑白两格,每格中都盛着一些金黄色的粥羹,白格里的粥羹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里面还有一把小巧的青瓷汤勺,在这只古怪器皿两边的地板上各有一个蒲团坐垫。 “这是什么?是你师傅带来的东西吗?”周源回头向站在门口的蔡九徒弟问道。 “不是,我师傅早上是空着手来的。不过,我知道这个东西,” 年轻的厨师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我以前在县城的天安大药房里见过这种器皿——这是民国以前的瓷器,叫太极乾坤盅,里面有两个格子:白色为乾格,黑色为坤格,两个格子里都盛着的黄色粥羹叫鱼籽粥,也是我们内江本地有名的一道小食。可是,是谁拿来的这个乾坤盅?里面的鱼籽粥又是谁煮的呢?” “好了,你先离开吧。”周源挥手让民警把蔡九的徒弟带走,然后和刘绍辉一起把地上的乾坤盅和茶几上的茶壶茶盅都作为证物收集起来,定国则与另外一个民警在房间里对做出标记的痕迹进行拍照、并提取指纹。最后,周源又仔细检查了门闩,见那木闩果然是受到由外向里的猛力撞击后而折断的。 |
检查完出事的禅室,周源走出来沿着门外的遮雨走廊勘察了后殿这排寮房的两侧,发现左侧连着庙墙,外面是深深的沟壑与茂密的竹林;而右侧一端的木头围栏下,则是离地面有七八尺高的一面陡墙,沿着墙角有一根胳膊粗细的镀锌水管向上连着屋檐下的导水槽,再往前走、他来到寺庙后殿朝东一面的围墙,在墙根堆满杂物的角落、侦探拨开一尺多高的蒿草丛,发现了一个两尺见方的排水石洞通向寺外,他俯下身子,仔细地检查那排水洞口滑溜溜的长满青苔的石头。在其中的几块石头上,侦探发现了青苔野藓被人踩踏蹬蹭过的新鲜痕迹。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三节 几分钟后,周源又回到了后殿,他点燃一支烟,又拿出一支递给站在对面殿门旁等候的蔡九徒弟:“你叫什么名字?也是醉星楼的职工吧?跟我们说说:你今天早上是怎么跟蔡九师傅一起来到这庙里、又是怎样发现他在那禅房里被害的?什么时候?越详细越好。” “谢谢!”长发垂下遮盖住耳廓的厨师接过香烟猛吸了一口:“我叫焦二凌,是蔡师傅的大徒弟、也是醉星楼的二厨。昨天下午,师傅跟我说今天早上要来西林寺参禅,让我陪陪他。今天一早六点半我就到了师傅家里,吃过早饭后差不多七点半钟,就跟随师傅来到这西林寺,先在大雄宝殿敬了香,又来到这后面的观音殿,他跟我说要独自到后面禅房里头去静修一会儿,大概半个小时,让我在观音殿这边等候,我看到他出了月门、走上台阶就进了这间禅房。” |
“嗯,那他打开门进入禅房时房间里有其他人吗?你注意到什么动静了吗?”周源问道。 “我当时站在月门这边、看不见那禅房的里头,好像没有人吧?师傅进去以后马上就把门关住闩上了。”焦二凌回忆道。 “那后来呢?”定国追问道。 “后来,我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仍然不见师傅出来,又等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头,就走到禅房门口轻轻敲门,没得人答应,我又加重了敲门声而且喊叫师傅开门,里面仍然是一片寂静,我使劲一推,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我感到不对头就匆匆跑到殿外,碰到这位值守的小师父,就叫他一起前来帮助敲门叫喊,”焦二凌指了指身旁站立的年轻和尚,“后来,我们两个就把门撞开了,进去以后就发现蔡师傅侧身倒在地上,浑身都在抽搐,嘴里流出来一些呕吐物,眼皮还在翻动,于是慌忙把师傅扶起来抬出到门外,刚刚抬进后殿的月门他老人家就不行了,倒在门槛边上,就是你们进来看到的那个地方。” “当时你们为什么要把蔡师傅抬出到禅房的外面呢?”周源又问道。 |
“我们先以为师傅只是发了啥子紧急的病症,想赶快把他送到医院,哪晓得刚刚抬下台阶几步他就不行了,我只好请庙里的师父赶紧给派出所和医院打电话,我自己就留在这里照看着蔡师傅,这个小师父跑到前殿给派出所和医院都打了电话,过了一会儿刘警官他们就来了,后来救护车也来了。” 站在一旁的小和尚连忙点头证实了焦二凌的说辞。 “接到电话后,我立刻就带着刑侦队的两个民警会同东林区派出所的民警赶到了这里,经过查验,蔡九已经死亡,初步的判断是他中毒而亡,我在禅房里发现有两个倒了茶水的茶盅,怀疑当时房中还有另外一人、蔡九可能是被人谋害;所以当即下令封锁了整个寺庙,并在出事的房间、庙中各殿、特别是观音殿里外前后都进行了仔细搜查,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涂局长指示要我保护好现场,等候你们二位前来协助,所以后来当救护车来到时,我阻止了他们进入寺内现场。”刘绍辉不无遗憾地说道,他双手交叉在胸、眉头紧皱。 |
“是的,这个案子的确蹊跷,”周源点点头说道:“禅房的门是从里面闩上的,焦二凌和这位小师父两人合力使劲才从外面把门撞开,而进去之后里面又没有别人,窗户也没有被打开过,而且即便被打开,凶手也不可能从后窗跳出——因为窗外后墙下面是一道数丈深的沟壑,跳下去摔不死也会摔成重伤;而且,窗台上我也仔细检查过了,确实没有发现有人越窗留下的脚印或其他痕迹。” “难道,”刘绍辉蹙紧了眉头:“这个蔡九真是自杀的?” “蔡九肯定不是自杀的。如果是自杀,他干嘛要带着徒弟一早跑到这城外的古庙中来?又为何要在这禅房里使用两个茶杯?那房中地上的太极乾坤盅和里面的鱼籽粥并非由他带来,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周源摇头说道,然后又扭头招手叫来了焦二凌问道:“你师父经常来这西林寺里修禅吗?最近几天他的行为有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譬如说情绪突然变得不好?” “哦,这个呀,嗯,好像也没得啥子大的变化,不过,”焦二凌低下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不过什么?”周源盯着他追问道。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四节 醉星楼的二厨抬起头看着警察们:“嗯、是这样的,前几天、好像是礼拜二吧,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奇怪的食客,” 蔡九的大徒弟舔了一下嘴唇继续说道:“他坐下以后菜牌也不看,张口就要一道红烧的江团全鱼,还点名要蔡师傅亲手做;师傅把鱼烧好了以后,我给他端上了桌子,他看了一眼,拿起筷子在鱼头和鱼身上戳了几下,又夹起一块鱼肉在口中慢慢品尝,然后他放下筷子,向我索要纸笔,我给他拿来后,他写了几个字便把纸条折起来交给我说‘拿去给你们蔡师傅!’,说完之后他丢了三十元钱在桌子上,也不要找钱,站起来扬长而去,态度傲慢得很!” 焦二凌停顿了一下、舔舔嘴唇继续说道:“我随后就拿着那张叠起的纸条来到后厨,师父正躺靠在他小房间里的竹躺椅上、手上端着他那把小巧的紫砂壶喝茶休息、听收音机;师父接过我递上的纸条打开看了,脸色一下子大变,他马上站了起来,很激动地问我那个人是否还在大堂里面?我告诉他说那个人只尝了一筷子鱼、然后写下这张纸条就离开了,蔡师傅听了之后神情黯然、一副很沮丧的样子,他跌坐在椅子上、半天都不说话,后来又自言自语、说啥子‘终于来了…… ’看到他那个样子,我们也不敢多问。” |
“哦,那你有没有看到那张纸条上写了些什么吗?”周源两眼射出精光、看着蔡九的大徒弟问道。 “这个——我当时的确是偷偷的看了一下,上面就写了十几个字,记得是‘火过、汤干、味重、料杂、无长进!’”焦二凌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你们店里有人认识那个人吗?他离店之后又去了哪里?”侦探追问道。 “不晓得,当时在大堂的服务员也没得人认识他。” “嗯,”周源沉吟了一下,换了个话题问道:“除了你师父,这内江城里谁对醉星楼的历史、包括对你师父最为了解?” |
“这个嘛,”焦二凌低头想了想,“可能就是王锡环王老先生了。” “哦?这个王老先生是什么人?”周源问道。 “他是我们内江餐饮美食协会的名誉会长,解放前也曾经开过餐馆,现在虽然年纪大了,还是经常参加一些活动。我听说、他跟我们师父的师父都是好朋友。” “嗯,现在,你把那个写纸条的客人相貌、身材与说话的特征给我们仔细地讲一遍!”周源掐灭了烟头,掏出笔和一个小本子。 |
“嗯,那个人大概有五十岁左右吧,头发灰白,又瘦又黑,驼背,个子跟我差不多,带了顶旧军帽,穿了件蓝色的中山服,说话讲的就是我们内江的土话。”焦二凌认真地回忆道。 “还有什么其他特征吗?”定国问道。 “嗯,对了,他说话的时候咳嗽得很厉害,脸腮都发红,而且像是干咳、没什么痰的那种咳。”蔡九的徒弟想了想答道。 |
收队时,涂荣斌带人跟着运送蔡九尸体的卡车先行返回了城里。刘绍辉陪着周源和定国走出了前殿。 看着千年古寺的大殿,周文二人禁不住回首伫足、欣赏起大殿之前的一对楹联,右边是‘青山横北郭’,左边是‘白水绕东城’。 “这是谁的诗句呀?”定国好奇地问道。 “这是李白的诗句。”刘绍辉不无自豪地介绍了起来,“这西林寺是川南著名的禅庙,建在内江城外沱江北岸边的西林山上。寺庙始建于南宋、公元1270年;明清两朝又重新修建,寺庙虽规模不大,但历史悠久,风景秀丽,是我们内江市的十二大名胜之一。” |
“我听说,这庙中曾经云集僧人、广开道场、播扬佛学,朝山拜佛之人络绎不绝、香火繁盛;今日来此,却有一种冷清的感觉。”周源看着大雄殿里红漆剥落的柱子和积满灰尘的神台说道。 “嗯,你说的那是当年的盛景,记得我小时候随父母亲来此拜佛时,庙里确实是挤满了香客;可惜文革的十年浩劫、使寺内除留下了三重古时建造的殿堂外,其余的佛像和经书等全部遭毁,僧人们也被驱离散尽,直到现在也还没有恢复过来。”刘绍辉遗憾地说道。 几个人感叹了一番,沿着石阶走下山来、驱车返回了城里。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五节 午饭后、刘绍辉和周源与定国一起来到内江市公安局技术科法医室,查看蔡九尸体和相关证物的检验结果。 戴着眼镜的法医朱鸣递给他们了检验报告。几个人看到那验尸单上清楚地填写着‘死亡原因——食入致命剂量氰化物之类剧毒物质’。 “具体是什么样的氰化物?”周源看着法医问道。 “按照成分检验结果,应该是浓度很高的磷胺,工业级别的,是一种制作农业杀虫剂的原料,对人畜的毒性都很高。”朱鸣解释道。 |
报告中还显示:技术科从乾坤盅黑白两个格子里的鱼仔粥中也都检验出了剧毒的磷胺残留成分,而在茶壶和两只茶盅里却没有检验出任何毒质。 “在这个乾坤盅和汤勺上面提取到什么指纹了吗?”周源扭头又朝刘绍辉问道。 “没有,乾坤盅上没有检测出来,应该是被作案者小心地擦掉了。汤勺上面倒是提取到一个比较完整的拇指指纹,经过鉴定是被害人的。”刘绍辉答道。 当天晚饭后,涂荣斌和刘绍辉来到周文二人下榻的招待所房间,他们带来了有关蔡九的档案资料,然后一起讨论梳理了案情与次日行动的安排。 |
“周科长,你觉得今天的调查情况怎么样?”涂荣斌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看今天的调查有这么几点收获,”周源说道:“第一,可以确定蔡九是被人下毒谋杀、而非是自杀;第二,毒杀蔡九之人,当时就在禅房之内——我是说、当焦二凌和小和尚撞开门扇闯进来时,他就躲在供桌之下、被四面垂下的布幔遮挡;然后又乘焦二凌和小和尚将蔡九抬出禅室、走下台阶抬入后殿的时候,此人迅速逃出了禅房,然后翻出右端围栏、顺着镀锌水管溜下、从东墙角下的排水石洞逃出了庙外。我在供桌下面发现了新鲜的鞋印、禅房右侧围栏外沿着镀锌水管的石墙上和水管接地处发现了被人用脚蹬蹭踩踏过的新鲜痕迹,而在那墙角下有一个排水石洞、洞口石头表面长满的苔藓上也发现了被新近蹬擦过的痕迹。第三,凶手杀人的动机虽然尚难猜测,但想必一定是与蔡九相识的熟人;而那个上周二晚上到过醉星楼、给蔡九写了纸条的神秘男子嫌疑很大,他很可能也是个厨师,而且认识蔡九。” |
“嗯,这个人看来嫌疑确实很大,可能是蔡九的旧知;可是,咱们如何下手去追查呢?”刘绍辉点头同意道。 “当然是围绕这个写纸条的神秘男子展开,明天、咱们分头去醉星楼和蔡九的家里、还有相关街道进行调查走访、了解排查那些熟悉了解蔡九而又可能与之有隙的人物。”周源建议道。 第二天,三月十七日。上午九点,警探们兵分两路,刘绍辉带着几个民警赶赴醉星楼和有关的街道调查,周源和定国则来到蔡九的家里走访。 这位内江名厨的家在内江城东的箭道街上,是一栋青砖黑瓦的两层旧宅。 |
小小的院子临街开了一道铁门,周源轻轻叩门之后,一位五十岁左右、面容和善的妇人出来开门,原来是蔡九的妻子胡玉珠。她面带凄容、将两位便衣警察迎入了堂屋坐下,周源首先表达了对蔡九师傅不幸遇难的哀悼,然后便开门见山、问起近日来蔡师傅的行为可有什么异常?特别是在事发当日早晨出门之前?还问起这两天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家里找他? 胡玉珠仔细地想了想,她告诉两位侦探,出事前的两天,蔡九从酒楼下班回来、一反常态地情绪低落,而且心情烦躁,连一把心爱的茶壶都被他摔在了地上,晚上还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不愿跟任何人说话。出事前一天,蔡九说身体不适提前从酒楼回来,在家中休息,晌午过后不久、忽然有人敲门,胡玉珠打开门、见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提着一个食盒送上门来,说是有人送给蔡师傅品鉴的菜品,她接过食盒提进了堂屋,告诉了老蔡。蔡九打开食盒,见里面是一盘清蒸的雪头全鱼,他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长叹了一声,之后又发现那鱼盘下面压着一个信封,蔡九抽出信纸打开看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进了里屋,坐在竹躺椅上闭上了眼睛。而出事当天的清早,蔡九六点钟就起了床、跟胡玉珠说要外出一趟,匆匆吃了点早饭之后,他便与大徒弟焦二凌一起出了门,并没有跟她说是要去西林寺进香。 “嗯,放在食盒里的那封信呢?”周源听完之后问道。 “老蔡没给我看,他自己看完之后就把那信在烟缸里点燃烧掉了。” “蔡师傅平日里经常去西林寺进香修禅吗?”周源换了个话题问道。 “不经常,”胡玉珠摇摇头,“他每年也就是去那么两三次,一般都是春节前后去进香拜佛。”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六节 从蔡家出来,正值晌午,周源和定国感觉腹中饥饿,又见街道斜对面一棵紫槐树下、一家面馆的招帘正伸出屋檐之下、随风飘荡。两人便一起走了过去,小馆子门旁的竹板凳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在低头拣择一把摊在地上的青菜,临靠街边摆了几副桌子板凳。 两个侦探拣了一张靠近小店门口的桌子坐下,一个系着白色围裙的精瘦男子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两位老板请坐,吃点啥子嘛?”他在桌子上摆下两个粗瓷茶盅,扬起铜壶,给二人冲泡了两盏老荫茶。 “嗯,老板,来两碗老麻抄手,再来两碗小面。”周源看了看挂在门旁的一排竹片菜牌向那男子说到。 |
“好咧好咧,一哈哈儿(注:四川话,一会儿的意思)就来!”老板殷勤地答应到。他收了钱后便进到屋里后厨去了。不一会儿,精瘦的男子端着一个托盘出来,伴随着扑鼻的葱花与麻辣香味,他在二人的桌上摆下了四碗抄手和小面。 “嗯,味道是真好,可就是太麻了点儿!”周源用汤勺把一只抄手送入口中,一边吃一边赞道。 “嘿嘿,这抄手的老麻、小面的酸辣,那可是你在别处享受不到的哦。”定国咂咂嘴巴说道。 两人撸起袖子、筷子与汤勺轮番上阵、似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抄手和小面。 “老板,我想问你一下,”周源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擦了下汗、端起茶盅啜了一口,向添加开水的精瘦男子问到:“前天中午,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男孩提着食盒到斜对门的蔡师傅家?” “前天中午啊?嗯、好像没有看到。”男子摇了摇头。 |
“有咧,就是有个男娃儿提了个盒子去敲了蔡师傅家的门!”旁边响起了一个清脆伶俐的声音,原来是那个一直在埋头择菜的女孩。 “哦,你看见了吗?”周源转过脸来问道。 “嗯,那个男娃儿敲了半天,是蔡婆婆出来开的门——”女孩子回答道。 “哦,对头对头,我想起来了,是有个男娃儿在那边敲门,唉呀,我当时正在给一个客人倒水,”瘦瘦的老板打断了女孩子的话,神情有点激动起来:“那个客人当时也是刚刚坐下,就坐在这张桌子旁边,我提起铜壶要给他的茶碗里头倒开水,他正好又朝我这边扭转身体,碰到了我的手臂,结果我把那个铜壶中倒出的滚水直接淋到了他左手小臂的衣袖上头,我都嚇死了,心想完了——肯定把客人的手臂烫伤了,” |
老板停顿了一下,又嘿嘿地笑了起来:“没想到那个客人一下子把被开水浇湿的手臂缩回到桌子下面,还跟我说‘不要紧,没关系的,去跟我下碗小面嘛’,又付了我一块钱,我连忙道歉、之后赶快跑到后面厨房给他下了一碗小面,结果端出来一看,咦,那个人早都走了!面都没有吃,怪得很!” “哦?这倒是有些奇怪——你没有看清楚那个客人的相貌吗?”周源问道。 “没有,他是个驼背,戴了个草帽,又压得低,看不太清楚长相,后面的头发都花白了,可能有五十几岁吧?”老板解释道。 “他当时是坐在这里的吧?”周源坐到老板手指的位置上,发现可以很清楚地观察到斜对面蔡家的大门。 |
“那个送食盒到蔡家的男孩儿你们认识吗?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吗?”侦探又追问道。 “不认得,”老板和女孩都摇摇头,“这边前后街上的娃儿多的很,不晓得是哪一家屋头咧。” 离开了街边的小面馆,周文二人又把周围的环境也仔细地勘察了一番。 |
谢谢各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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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七节 下午、定国返回招待所去参加政法学会组织的座谈会,而周源则独自来到内江城东一条背街上,寻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他是根据蔡九的大徒弟焦二凌提供的地址、前来拜访内江市烹饪协会的名誉 王锡环老先生。 小小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花草,在春天暖阳的照耀下,显得群芳斗艳、暗香袭人。年逾八旬的王锡环老人鹤发童颜、红光满面,他把周源迎进堂屋,让保姆给这位不速之客沏泡了一杯袅袅生香的绿茶。 |
侦探坐下后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恳请王老给他讲一讲醉星楼和传奇大厨柳长鑫的历史。 提起旧事、老人眼里顿时放出光芒,他兴致勃勃地给周源讲起了一个故事。 原来早在民国年间,内江城醉星楼曾经出过一位传奇色彩的主厨柳长鑫。他自幼因患重病而成为哑人,不能说话,然而他对厨艺的学习却是倍加努力。从学徒开始,他就勤于练习、刻苦钻研,而且非常聪明,二十出头就独创了一套江团鱼的烹制方法,一时间在内江城里名声大噪,川中食客无不慕名而来,醉星楼的生意也因此火爆起来,成为了内江城里数一数二的酒楼。然而这却引起了内江城中另一家有名的酒楼‘芙蓉楼’里掌勺大厨谢东山的妒忌不满,他公开跑到醉星楼找到柳长鑫,要与他打赌做江团鱼宴,声称若他赢了比赛,便要柳长鑫拜他为师,终生不能自开门店,而他要是输了,则情愿服下哑药、成为跟柳长鑫一样的哑巴、终生不再与之较论长短。 两人的比赛请来了当时川中一带的名厨作为评判、还邀请了内江城里知名士绅为证。结果,柳长鑫烹制的江团鱼宴完胜了谢东山。在按照赛前定下的规则对输者施行惩罚之际,柳长鑫又起了怜悯之心,他决定再给谢东山一个机会,便改为用一只太极乾坤盅来分装两小碗鱼籽粥,乾坤盅其中一格里放有哑药、而另一格中却没有,让谢东山自己选择,若是选中无哑药的,就算是上天仁慈;若是选中放了哑药的、则合该是天意惩罚。 |
“哑药?那这哑药是什么东西呢?会毒死人吗?”周源有些不解地问道。 “唉,这鱼籽粥本来是鲜美的滋补食物,但是若是用新鲜的半夏与豹花菇混合烹煮,食用后虽不能致人于死、但足以致人声哑。这两碗鱼籽粥盛于太极乾坤盅一黑一白的两个格子里,看上去完全一样、闻起来也味道相同,但其中一边格子里的粥是用生半夏与豹花蘑混合烹煮的,食下之后能致人声哑。那谢东山当时是选了黑格、也就是坤格之中的鱼籽粥,结果是无毒的,他输得心服口服,一番拜谢之后离去。从此厨行中诸人皆念柳长鑫技艺精湛且心怀仁义,再也无人前来醉星楼向他挑战。”王老先生捻着胡须讲完了故事。 “您说的乾坤盅是这样的一只器皿吗?”周源拿出了一张警察们在西林寺后园禅房里拍摄的照片递到老人面前。 “对!就是这样一个东西——那是民国时期的瓷器,现在已经很难见到这个东西了!”王锡环看着照片肯定地说道。 |
“那柳师傅后来怎么样了?他的手艺绝活传给了徒弟们吗?醉星楼现在的大厨蔡九师傅也是他的徒弟吧?”周源收起照片、啜了一口香茶继续问道。 “是的,柳师傅收了几个徒弟,蔡九是他的大徒弟。至于说到做鱼菜的手艺嘛,”王老先生眉毛一挑、用不无惋惜的口吻说道:“那蔡九虽然做得不错,但比起他师傅来可就差得远了!” “哦?大徒弟都是如此,那柳师傅做菜的绝活儿岂不是失传了吗?”周源也不由得感叹起来。 “柳师傅生前一共招了三个徒弟,除了蔡九,还有一个徒弟姓金,当时还很年轻,这个人不仅勤奋、而且很有灵气,做的菜得到了柳师傅的真传,只是可惜他早早就出了问题。”老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出了问题?您是什么意思?”周源看着老人、不解地问道。 “唉,五十年代搞‘三反五反’运动时,这个姓金的徒弟被抓了起来,还被判了重刑。”老人叹息了一声,端起茶盅啜了一口。 |
“哦?他犯了什么罪被抓的?被判了什么重刑?”周源追问道。 “说他是‘现行反革命’、投毒未遂,企图谋害地区工作组领导;被判了二十几年!生生毁掉了一个烹饪奇才哟!”老人感慨地说道。 “哦,那还有一个徒弟呢?您刚才说柳师傅收了三个徒弟?”周源沉默了一下又问道。 “嗯,你是说那个最小的徒弟吧?记得好像姓卢。哎,他那个时候还小、还没有出师,基本上是给师傅和两个师兄打帮手的。而且这个人后来也离开了醉星楼。据说是去了外地、自立门户。” 周源看了看手表、站起身来感谢了王锡环老人,准备告辞离去,老人也站了起来、坚持把侦探送到了院子门口。 “王老,我这个人也喜欢吃、但并不懂得美食。那天在醉星楼里品尝了蔡九师傅烹做的红烧全鱼,真的觉得非常不错!难道——他和当年柳长鑫师傅烹制的全鱼真有那么大的区别吗?”周源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王锡环,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好奇的疑惑。 “哈哈!你问得好!”老人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捻着银色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看着周源说道:“只是可惜呀——你只吃过蔡九做的鱼、却没有品尝过柳长鑫师傅的手艺!这样吧,后天晚上我们烹饪协会在醉星楼的大堂举行‘内江文化饮食节’的一个重要活动:江团鱼烹饪竞赛,参加竞赛的有内江城里的一些餐馆酒楼和来自民间的烹饪高手;我是评委会 、邀请你来参加!我虽然不敢保证你能吃到比蔡九做得更好的鱼菜,但你可以看到尝到不同厨师贡献的杰作——谁知道呢,也许还真会出现能够挑战当年柳长鑫手艺的菜品!” |
谢谢各位的关注与耐心。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八节 离开王锡环老人的家,周源匆匆赶回内江市公安局,刘绍辉正好在办公室刚刚打完了电话。他拿出一个写满名字和地址的本子告诉周源:他上午带着几个民警到醉星楼进行了调查,询问了从酒楼经理、后厨领班、到前堂职工等十几个人,把与蔡九相识、并且有矛盾或利益冲突可能的人列出了一个名单,逐一进行了排查,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随后又带人去了蔡九家所在的街道了解,但迄今为止也没有找到一个符合焦二凌所描述的上周二在醉星楼出现过的中年男人。 “坦率地说,名单上的这些人嫌疑都不大,有什么矛盾冲突暂且不谈,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唯一一个说自己当时独自一人在家睡觉的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他是后厨的一个小帮工,最近倒是被蔡九训斥责骂过好几次、还说要开除他;但要说是这个男孩下毒害死了蔡九也没有什么证据。”刘绍辉沮丧地说道。 |
“没关系,排除了这些人也就缩小了我们搜索的范围;从那个人到醉星楼给蔡九递纸条进行羞辱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蔡九的一个旧知。”周源掏出一支烟点燃,又递给刘绍辉一支:“你先帮我打几个电话联系一下吧:我要去地区法院和司法局查阅核实一些旧案的资料。你知道吗?这个蔡九当年师从内江名厨柳长鑫、原来还有两个师弟,一个姓金、一个姓卢。姓金的据说在五十年代‘三反五反’运动中被捕入狱,罪名是投毒未遂,被判了二十几年的徒刑。而那个姓卢的也离开了醉星楼、去了外地。你帮我查一下这两个人的情况。” “哦?有这样的事情?没问题,我马上去一趟户政科查查历史档案,再让小张开车带你去司法局和法院那边,不过,”刘绍辉有些不解地问道:“调查这些和咱们面临的谋杀案有什么直接关系吗?你怀疑这两个人与蔡九被谋杀有关联吗?”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认为,此案很可能涉及到当年的一些旧事,或许是当年的一些恩怨所致,需要尽快查清,这样才好厘清本案相关事件之间的逻辑关系、建立起合理的假设。” |
刘绍辉首先失望地汇报了他去市局治安处户政科追查旧档的结果,“你说的那个‘三反五反’时期是在五十年代,可原来内江县五十年代的户政管理很糟糕,旧档非常缺少、而且十分混乱——好多街道片区解放后也被多次重新划分、商户住户资料遗失严重;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姓金和姓卢的具体情况。” “我下午的调查倒是收获不小,”周源津津有味地嚼咽了一块兔丁、他放下筷子,向刘绍辉和定国通报了自己和小张下午去地区法院、司法局和检察院档案部门查阅档案资料的结果。 “醉星楼当年的掌勺大厨柳长鑫共有三个徒弟,大徒弟蔡九、二徒弟金瑞龙、和三徒弟卢贵友。金瑞龙出身贫困,从小就进入醉星楼学徒,工作表现一直很好,但是在一九五七年的三反五反运动中突然被抓捕,原因是有人举报他在招待地委工作组领导的宴会菜肴里投了毒,随后便被定罪为现行反革命,被判了有期徒刑二十五年,后来被减刑、于一九八一年被提前释放出狱。而那个小徒弟卢贵友后来也离开了醉星楼,独自去了重庆、开了一家小饭馆。” 周源喝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另外,这个金瑞龙服刑期间,在缙云山采石场劳教施工的过程中左手被砸伤成为残废,后来还得了严重的肺炎。谢天谢地,这些资料尚被保存在地区法院和司法局五十年代结案的旧档之中。” |
“那这个姓金的出狱后在哪里?在内江吗?”定国急切地问道。 “这个人是在四川省第二监狱服的刑,我让小张也跟他们联系了,查到金瑞龙出狱后按相关规定是被‘遣返回原籍’,这个原籍就是他出生的老家,四川省泸州市纳溪县。小张也和纳溪县公安局那边联系了,请他们协查一下这个金瑞龙的现状、特别是这两周以来的行踪。重庆那边、我也准备和小张去跑一趟,查查卢贵友的情况。”周源答道。 “我还是不太明白:追查金瑞龙和卢贵友跟蔡九被谋杀一案之间到底有什么直接联系?难道你认为是他们干的吗?他们为什么要谋杀蔡九呢?”刘绍辉眼睛里流露出几分迷惘。 |
“尽管凶手作案的动机现在还不太清楚,但是从我们发现的证据和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有一种可能就是蔡九是遭人报复而被谋杀的,而且这个行凶者还采取了一种奇怪的方式、很像当年柳长鑫与谢东山打赌的方式、来实施这次谋杀。”周源说道。 “你这么说我真有点糊涂了——蔡九跟人打赌?跟谁?赌什么?”刘绍辉有些沮丧地说道、目光更加疑惑。 “哦,对不起,我还没有告诉你们俩全部的故事!”周源放下筷子,把下午王锡环老人告诉他的故事给刘绍辉和定国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这行凶之人不仅知道、而且效仿了当年的故事——看来必定是个知情的故人!”定国仿佛明白了,向周源点点头道。 “来吧、再碰一个,”侦探举起酒杯:“咱们已经接近此案的真相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核实一些关键的事实—— 明天一早我就和小张去重庆,查查这个卢贵友,晚上就赶回来,咱们再碰头部署具体的抓捕计划。” 听说很快就能结案,刘绍辉也高兴起来,三个人举起酒杯一干而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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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九节 三月十九日、也即事发之后第四天,作为‘内江文化饮食节’重要部分的江团鱼烹制竞赛在醉星楼大堂里如期举行。内江城里最有名的四家餐馆酒楼都献出了各自的菜品,一盘盘以江团鱼为主要食材的美味佳肴如流水般地被厨师和服务员轮番送上主桌,受到众位评委和嘉宾的交口称赞。 晚上八点、比赛接近尾声。很明显、醉星楼的菜品技高一筹、力压群雄。 眼见得醉星楼夺魁在望,服务员也端上来了餐后水果,突然间、竞赛组委会委员、醉星楼的大堂经理曹玉良提着一只食盒出现在堂前,他对着众人拱手说道:“各位嘉宾,请先不要离席,这里还有一道刚刚送来的鱼菜,也是由一位内江厨师烹制的,他邀请各位务必要品尝一下!” 曹玉良说完之后便把食盒打开,从里面端出一盘色泽分明的清蒸全鱼放在主桌之上,一股淡淡的鲜香弥漫开来,评委们纷纷提起筷子品尝起来,个个咂嘴称奇,原来那鱼肉清香淡雅、鲜嫩无比。嘉宾之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放下筷子,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他看着那鱼盘,又扭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曹玉良,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这个清蒸全鱼是谁做的!?是你们醉星楼里的厨师吗?” |
“哦,不是,是外面的一个厨师刚刚送来的。”曹玉良连忙解释道。 “这,这不可能啊!”老先生连连摇头、激动地说道。 “王老,有什么不可能啊?”曹玉良不解地问道,桌子上的其他评委也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 “此鱼烹制的这个味道,全内江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得出来,可是这个人早就故去了啊!”王锡环伤感地摇头说道。 “您老人家说的到底是谁呀?”曹玉良显得更加糊涂了。 “柳长鑫,你们醉星楼多年以前的大厨,可是他早已辞世!来——你立刻带我去见见烹做这道鱼菜的厨师!”王锡环拿起拐杖、杵着地站起身来。 “唉呀,王老先生,我也没见到这个厨师呀——这个食盒是个男娃儿送到这儿来的!他把食盒交给门口的服务员就走了。”曹玉良搓着双手解释到。 |
“什么!?你!唉呀!你怎么能够让他走呢!?” 王锡环埋怨道,手里的拐杖连连杵地。 “王老先生,您先不要着急,”这时从坐在靠近主桌邻旁一张桌子上的几个客人中、一个身材瘦削、穿着深褐色夹克的男子站了起来,他走到主桌旁边,微笑着对王锡环老人说道:“我想,那位烹制这道蒸全鱼的高手还没有离开,他此刻就在这大厅里面。” “什么?你是说、那位厨师就在这里!?”王锡环白须飘动、吃惊地问道,曹玉良、焦二凌和主桌上的嘉宾们也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瘦削的男子。 “是的。”穿夹克的男子一边平静地说道,一边朝大堂后面靠近后厨的一张桌子走去,一个身着深蓝色上衣、面容苍桑、须发花白的男人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到穿夹克的男子走过来,他立刻低下了头佯装着看读一本菜牌。 “这位、就是烹制此道蒸鱼的厨师!”穿夹克的男人停下脚步,指着那头发花白的男子对王锡环老人和主桌上的嘉宾们说道。 |
“哎呀!失敬失敬!”王锡环拄着拐杖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冲着那老年男子双手抱拳:“请问这位师傅高姓大名?” “乡下粗人,不提名姓也罢。”那男子有些猝不及防,连忙站起来微微一笑、也向王锡环拱手还礼、左手动作显得有些笨拙。 “唉——师傅送来的蒸鱼,尽得当年柳长鑫师傅的真传,当今内江城里无人能及,实为本次鱼宴竞赛的夺魁菜品,怎能不留下高姓大名?”王锡环激动地说道。 “多谢王老先生的青睐,能够有人喜欢我做的鱼就足够了,夺魁不夺魁的我不在乎——哦,对不起啊,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头发花白的男人转身朝厨房后门走去。 “且慢,金师傅请留步!”穿夹克的瘦削男人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正欲离开的白发男子浑身一震,他满眼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 “恭喜金师傅今晚夺魁,王老先生已经说了:金师傅做的蒸鱼尽得柳长鑫前辈的真传!柳师傅一生收了三个徒弟,大徒弟蔡九已经被人谋害,小徒弟卢贵友去了重庆自立门户,那么你、自然就是二师兄金瑞龙了。”挡在面前的男子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墨绿色塑料封皮的证件,上面‘四川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局’几个烫金正楷字分外醒目。 |
金瑞龙见状大吃一惊,正欲抽身逃跑、身后却一左一右出现了两个便衣警察拦住他的退路。原来穿褐色夹克的瘦削男子正是周源,而拦住金瑞龙去路的则是刘绍辉和民警小张。 “你们、你们抓我干什么?”金瑞龙惊慌地问道。 “跟我们走一趟吧!你自然会知道是为什么。”刘绍辉扭住神色慌张的男子的臂膀说道。 一身便衣的公安局副局长涂荣斌走上前来拍了一下周源的肩膀:“干得漂亮!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金瑞龙?” “通过这些天的调查,我们已经从相关证人那里了解掌握了金瑞龙的一些特征,譬如年纪五十岁左右、驼背、头发花白,说话时爱咳嗽;通过查阅多年前法院和监狱的旧档,还了解到金瑞龙在服刑期间被派往采石场做工、左手不幸残废,还得了严重的肺炎。今晚这个人一出现在大堂里,我就从他驼背、咳嗽、左手有明显残疾、以及面部的一些特征上觉得他可疑;那个送鱼菜的小男孩出现后,他的行为表现更加吸引了我的注意:他原本坐在那里表情冷漠毫不关心,当小男孩出现后、曹玉良从食盒中端出蒸全鱼让众人开始品尝时,他又显得十分关注、甚至流露出忐忑不安的急切表情;当听到众人特别是王老先生的夸赞时他又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甚至得意洋洋的样子;观察到这些表情之后,我便断定此人就是金瑞龙。”周源解释道。 “嗯,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今晚一定会来呢?”涂荣斌又问道。 “嘿嘿,这个金瑞龙呐、他什么都能忍受,就是受不了别人给蔡九贴金;你想:他如果因为报仇和妒恨谋杀了蔡九,又怎么会坐视让蔡九的徒弟夺魁?这次的江团鱼菜品竞赛,如果他不出手,将一定是醉星楼里蔡九的徒弟拔得头筹!而且虽然过了二十几年,金瑞龙做菜的手艺却并没有丢掉。所以我料此人今晚一定会来醉星楼、阻止蔡九的徒弟夺魁,就和绍辉、定国一起精心布置了今晚在醉星楼里外的监视与跟踪,果然就抓住了这个家伙!”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节 当晚,内江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审讯室里灯光明亮。金瑞龙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几个警察。 核实了身份之后、周源开口问道:“金瑞龙,你是如何设计、与何人共谋、于三月十六日早上在西林寺后院的禅房里、通过在乾坤盅的鱼仔粥里投放剧毒杀害了醉星楼的厨师蔡九?” “什么?我投剧毒杀了蔡九!?不、我没有!我为什么要杀死蔡九!?”金瑞龙睁圆了眼睛反问道。 “我们去过了重庆,找到了你的师弟卢贵友,他告诉了我们当年投毒事件的真相———你其实是被冤枉的,而诬告你的人就是你师兄蔡九,是他、而不是你、在宴请地区工作组的鱼汤里下了毒!他那样做是因为嫉妒你跟柳师父学习的手艺竟然后来居上超过了他,不但受到师父的青睐,而且成了接替柳师父在醉星楼掌勺的大厨。你含冤入狱二十多年,出狱之后就去重庆找到了卢贵友,他把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了你,所以你想要报仇雪恨——这就是你谋害蔡九的主要动机。”周源的话不卑不亢、一针见血。 |
“没错!蔡九栽赃诬陷我、害得我坐了二十年的牢房、毁掉了我的事业和生活,我的确非常恨他!”金瑞龙眼睛里发出异样的光芒,他坦然地承认道,然后猛地咳嗽起来。 “所以,你就潜来内江,先是在醉星楼里给蔡九留下了嘲笑他厨艺的纸条,又偷偷让人送了食盒与密信到蔡家,约蔡九到十六日清早到西林寺后殿禅房里见面,威胁他如果不来便将当年投毒诬陷的事情公之于众,蔡九无奈、去了之后你又逼他喝下放有剧毒的鱼仔粥,结果了他的性命?”刘绍辉接着问道。 “没错,那张纸条是我留下的——那天晚上去到醉星楼,我也想看看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已经当上了醉星楼掌勺大厨的蔡九在厨艺上究竟有多少进步?嘿嘿,居然还是师父当年教训他的那个水平——我写的那句话就是师傅当年训斥他时说过的!食盒与密信也是我让一个小孩送去蔡家的,鱼仔粥也确实是我熬制的,但是我没有在粥里投放什么剧毒来谋害蔡九的性命!”金瑞龙咳嗽平息了一会儿答道。 |
“哈哈!你没有在粥里投放剧毒?可是我们在鱼仔粥里检测出来了剧毒的工业氰化物磷铵!剂量足以杀死三个蔡九!”刘绍辉讥讽地说道。 “什么!?磷胺?不!我没有往粥里放入什么氰化物!我只是想按当年的传统教训一下蔡九,但并没有谋害他的性命!”金瑞龙激动地叫喊起来、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周源连忙让一个民警端了一杯热水给他。 嫌疑人喝了一口热水、喘息着继续说道:“我、我出狱后,的确是想要报复师兄,也曾经有过想要杀了他的念头,但是我没有那样做!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就算把他杀了也再找不回来我失去的事业和生活。我只是效仿了当年柳师父与谢东山打赌时的做法,在熬制的鱼仔粥里放入了新鲜的半夏与豹花菇,这两样东西和粥混在一起吃下去会使人嗓子变哑,但绝不会致命!那天早上在禅房里,我告诉蔡九,过去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他必须用乾坤盅猜赌、选择其中一格里的鱼仔粥喝下去,接受老天爷的公平裁决!否则我就和卢师弟把当年他自己投毒、却栽赃诬陷于我的事情向政府告发。蔡九答应了,他当着我的面痛哭流涕,向我赔罪,随后就在乾格、也就是白色的格子里舀了几勺粥喝下,却突然倒地、浑身抽搐、脸部痉挛,口吐白沫,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惊恐之下想打开后窗逃走、结果发现窗外是数丈深的石壁沟壑,又听见门外来人的脚步之声,实在没有办法才急忙掀开布幔躲进了供桌下面——” |
“你等一下,”周源打断了金瑞龙的叙述,“你是说,你只是在鱼仔粥里放了两味中药?生半夏与豹花菇?” “是的,这个哑药的方子在当年我师父和谢东山打赌的时候就用过,根本不可能毒死人,你们不信可以去找中医查验!”金瑞龙争辩道。 “金瑞龙,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谋杀蔡九作案动机清楚、相关事实也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刘绍辉沉下脸来,声色俱厉。 “没有!我没有谋杀蔡九!你们可以去检验我煮的鱼仔粥、盛在乾格、也就是白格里面的——那天早上我只是在白格里放了两味药,黑格里没有,要是能毒死人,你们就把我枪毙!”金瑞龙依然高声抗辩,伴随着一阵猛烈的咳嗽。 “可我们在黑白两个格子里的鱼仔粥里都发现了致命的氰化物!你又怎么解释呢?”刘绍辉毫不放松、继续追问。 |
“等一下——你先告诉我们:在鱼仔粥里掺入生半夏与豹花菇、又用乾坤盅猜赌的方式来惩罚蔡九这件事你是与何人共谋的?谁是你的同伙?”周源待金瑞龙的情绪平静了一些后、用明显温和语调问道。 “没有同伙,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谋划、自己一个人干的!”金瑞龙咳嗽了两声、态度干脆地回答道、眼睛却避开了周源的目光。 “哦?你来内江之后,一直都住在什么地方?你是在哪里、用谁家的锅灶烹制了送去蔡九家里的江团鱼和用来毒害他的鱼仔粥?又是在哪家生药铺里购买的生半夏与豹花菇?”周源追问道。 “啊、我,我是住在城西的一个小旅馆里头,就在他们那里借的炉灶煮的。”金瑞龙目光闪烁、低着头答道。 |
“那家旅馆叫什么名字!?在哪条街上?”周源紧逼着追问。 “名字啊?我、我记不得了。”金瑞龙说完后又是一阵猛咳,周源站起来又给他茶杯里添加了开水,还递给他一个药瓶:“你喝点药、休息一下吧,这是我们在你身上搜出来的——我知道:你患有严重的肺病。” “你——”刘绍辉看着须发花白的嫌疑人恼怒地站了起来,周源急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刑侦队长的冲动。 在侦探的建议下,侦办组很快结束了对金瑞龙的第一次审讯。周源让刘绍辉立刻到技术科,对乾坤盘里的鱼仔粥样本再次进行检验,提取并分析其中有无生半夏与豹花菇这两味中药的成分,同时派出警员拿着金瑞龙的照片会同当地派出所对内江城西的大小旅店逐个进行排查、追索金瑞龙住宿的踪迹;而他自己则与定国再次登门拜访了王锡环老人。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一节 第二天、三月二十日。上午九点,周源、定国和刘绍辉来到刑侦队的拘押室,再次提审了金瑞龙。 周源看着身材佝偻、头发蓬乱、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的昔日厨师开口说道:“金瑞龙,我们确实在乾坤盅的白格里检验出了生半夏与豹花菇的成份,而黑格中没有。我相信你只是想采用你师父当年用过的办法来整治蔡九、惩罚当年他下毒并诬告栽赃于你的罪孽,并没有在鱼仔粥里投放磷铵来谋害他的性命;但是在黑白两个格子里都检验致命氰化物磷胺这也是事实,你必须向我们交代实情、配合警方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如果磷胺真的不是你投放在粥里,你完全可以得到法律的从轻处理。如果你拒不老实交代、那我们就只能认定是你谋杀了蔡九!现在,我再问你一遍:在熬制鱼仔粥、下哑药惩罚蔡九这件事上你的同伙是谁?是谁帮助你策划实施了这件事?” “我、我没有同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自己干的、但我真的没有投放那个什么磷胺。”金瑞龙依然不改说辞、但口气明显软下来许多。 |
“都是你自己干的!?哼,我问你,你用来装鱼仔粥的这个乾坤盘从何得来?这是个民国二十一年江西景德镇烧窑定制的瓷盘,现在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瓷具!” “这个,”金瑞龙一下子哑了口,无言以对。 “还有,你说你住在城西一家小旅馆里,根本就是撒谎!我们查遍了城西所有的十五家旅社,出示了你的照片和特征,却没有一家见过你这个人,没有一家旅社有你入住的登记,也没有一家旅社允许住店客人在店里烹煮饭菜或熬粥!”周源把一沓金瑞龙被捕后警方给他拍摄的头像照片丢在桌上、冷冷地说道:“你只身来到内江,举目无亲,身无分文,若是无人相助,给你提供食宿,帮你出门采买,你根本不可能完成报复计划!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你还不肯说实话,老实交代事情真相,那我们就只能认定是你毒杀了蔡九、对你从重定罪量刑!一旦查出你的同伙,那个人也将被我们以合谋杀人罪被起诉!” “我,唉——”金瑞龙长叹了一声,脸色苍白,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来:“能给我一支烟吗?” 定国掏出香烟递给他一支,又替他点燃。 “抽烟对你的肺病可不好!”定国说道。 |
“我知道,不过也无所谓了。”金瑞龙惨笑了一声,他印堂发黄、脸颊却泛起一股红色。周源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说来话长了,”金瑞龙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猛地咳了两声,喝了一口水后,他告诉警察,当年在醉星楼跟随柳长鑫学艺时,师父有一个女儿,叫柳晓云。金瑞龙与她自幼相识,两人是青梅竹马,长大后柳晓云出落得美貌聪慧、还考进了四川省师范学校读书,虽然仰慕追求者众多,柳姑娘心中却一直眷恋着金瑞龙。两人热恋的事情传开之后,柳长鑫虽然不是十分情愿,但也只好顺从女儿的心愿。 柳师父去世后,金瑞龙凭着精湛的厨艺成为了醉星楼的掌勺大厨,他和柳晓云的恋情也发展很快,就在两人准备结婚的时候,发生了地区工作组宴会菜肴被人投毒的事件,金瑞龙遭诬陷后被捕入狱,不久后便被定为现行反革命罪,坐了二十几年大牢。一九八一年刑满释放后,他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师弟卢贵友早已离开内江到了重庆,于是跑到重庆找到了卢贵友,卢贵友告诉他当年其实是蔡九偷偷在鱼汤里面投放了鼠药、却跑到工作组秘书那里诬告说是金瑞龙投毒,致使金瑞龙被捕入狱。知道事情真相后,金瑞龙心中燃起了仇恨的烈火,卢贵友则劝他要么向公安机关举报蔡九、要么就放弃报复的念头。 |
离开重庆后,金瑞龙悄悄地回到了内江,经过一番暗地里打听,找到了多年未见的柳晓云。然而二十几年的时间早已使当年的一切都物是人非,柳晓云成为一名小学教师,也早已结婚成家。她丈夫不幸身患绝症、英年早逝,一个儿子也考上了大学,去了省城读书,剩下柳晓云独自一人住在内江老城里的柳家老宅里。金瑞龙的突然出现让柳晓云悲喜交加,她不但没有嫌弃金瑞龙的残疾和贫困潦倒,反而激发了对当年情人的挚爱,她把金瑞龙留在了柳家老宅里住下,还外出替他买药治病。当金瑞龙把报复蔡九的想法告诉柳晓云后,柳晓云对他进行了劝导,要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杀人,金瑞龙于是想到了当年柳长鑫用乾坤盅猜赌来惩罚谢东山的办法,便和柳晓云一起商量策划。 柳晓云外出替他打探消息,金瑞龙先是隐藏身份来到醉星楼,品尝了蔡九烧的鱼菜后故意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当年柳长鑫教训蔡九的十一个字:火过、汤干、味重、料杂、无长进。 然后又自己做了一条清蒸全鱼装进食盒找人送到蔡家,食盒里面还放了 、信中约蔡九次日到西林寺了结恩怨,还威胁蔡九:如果不去、便将他当年投毒诬陷之事向公安机关举报。随后,柳晓云到街上的生药铺里买回来了生半夏和豹花菇,老宅里还有当年柳长鑫从江西采买回来的乾坤盅。金瑞龙头一天晚上便熬好了鱼仔粥,分别盛在乾坤盅的两个格子里、白格里是与哑药混煮的,黑格里却没有。 |
次日清晨,金瑞龙五点半钟起来,大锅里加水把乾坤盅里的鱼仔粥蒸热好之后,放进一个竹笼提盒里。七点种刚过,他就来到西林寺,从后殿东面外墙下一个通往山下的排水沟洞口潜入了寺庙,悄悄躲进后殿的禅房。 大约七点半钟,蔡九来了,进入禅房之后他反闩上了门。 金瑞龙把被蔡九诬告后所受的二十年牢狱之苦当面向其倾述,表示若蔡不反悔接受惩罚,便将当年的诬陷事件公之于众,蔡九流下了眼泪,向金瑞龙表达了深深的忏悔之意,然后便用小汤勺吃了坤格里面的鱼粥,没想到刚吃了几勺,便痛苦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躯体扭成一团; 金瑞龙当时大吃一惊,不知所措,本想出去呼救,又害怕说不清楚,还听到门外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便连忙打开后窗,却发现窗外后墙之下是一道深达数丈的沟壑,无奈之下,他只好将提盒抛出了窗外、然后关好窗扇、钻入供桌之下、躲藏在四面垂下的布幔后面; 后来,焦二凌与小和尚跑来撞开了门,把中毒倒地的蔡九抬了出去,由于两人当时的精力全都放在抢救被他们抬进后殿的蔡九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禅房里的动静,使金瑞龙趁机从供桌下掀开布幔逃出了禅房,顺着走廊向东、翻过围栏、够着水管向下落地,然后循着进来的排水沟洞口逃出了寺庙。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二节 听完金瑞龙新的交代,周源立刻让刘绍辉集合人马、带上了金瑞龙,分乘数辆警车,风驰电掣般赶到位于内江城西玉溪路上的柳家老宅。在院子里他们见到了正在家中等候、心神不宁、惶惶不安的柳晓云。 得知金瑞龙已经被捕并已坦白交代之后,柳晓云主动带领警察们在东厢房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金瑞龙交代过的,由柳晓云去药铺代为购买、他自己亲自炮制的没有用完的生半夏和豹花菇以及在和顺堂买药的收据。 周源和刘绍辉随即在宽敞明亮的堂屋里简单地讯问了柳晓云。四十多岁的小学老师十分痛快地交代了她接纳金瑞龙、和他一起策划实施惩罚蔡九的事情经过,承认那个用来盛装鱼仔粥的乾坤盅就是她父亲柳长鑫遗留下来的器皿,证实了金瑞龙所交代的犯案过程。 |
周源随后仔细地勘查了柳家住所。 这是一栋民国初期修建的老宅,堂屋的东面、通过一道内走廊连接着有两个房间的东厢房,是柳晓云平日的起居室和卧室,堂屋后面对着后院是一间卧室,以前是柳晓云儿子的房间,金瑞龙来了之后柳晓云就让他临时住在里面。 周源走到堂屋西面的侧后,发现还有一间两室的厢房,房门上挂着一把铜锁,门扇上沿与门框相接的地方结上了蛛网,顺着偏房前的内走廊拐过一个弯便来到宅子的后院,小小的天井里靠近西北墙角长着一颗高大的香樟树,一根绿叶繁茂的树枝还伸出到了墙外。 “西边这个厢房里住了人吗?”周源问道。 “哦,那是我弟弟的房间,不过他很少回来,所以基本上一直是空着的。”柳晓云点点头。 “哦?你还有一个弟弟?”周源问道。 |
“是的,我们同父异母。” 柳晓云告诉周源,她父亲柳长鑫解放前娶有一妻一妾,妻子生了长女柳晓云;其小妾生了一个儿子柳晓刚。 解放后,五十年代中期柳长鑫去世后,其妾带着柳晓刚离开了柳家,按照柳长鑫的遗嘱,城中的老宅留给了妻子和柳晓云,而在城外北面的一处小房子则分给了柳晓刚和他的母亲。 后来柳晓刚的母亲改嫁他人,晓刚长大后又在城南的县化工厂工作,经常上夜班,为了让弟弟上下班方便一些,柳晓云便主动把老宅里的西厢房留出来给他住宿,免得他天天从城北到城南来回跑上下班太辛苦,柳晓刚在厂里分到了宿舍之后,来住得就很少了,但老宅里的这西厢房却一直为他保留着。 周源在后院勘查了一下,又让柳晓云打开后门、走到外面观察了一下,发现柳家老宅的后面是一条偏僻的巷子。 回到老宅前院,侦探又来到位于老宅前院西侧的柳家厨房勘查。他走进厨房、首先来到西南墙角的灶台,仔细查看了金瑞龙交代的熬制鱼仔粥和放置乾坤盅的地方,按照金瑞龙的指点、警察们还从一个碗柜找到了他煮粥用的两个小砂锅。 周源环顾四周,看见厨房里有两个不大的通风窗,一个在灶台上方,已经被改装成了两格抽油烟机的排气扇;而另一个通风窗在西墙上靠近北面,窗户也很小、窗扇只能朝里面转动半开到四十五度左右。 |
“怎么、你怀疑是有人从这窗口里爬进来的?”定国看着周源用手推转窗扇的样子猜测道。 “这窗口横向尺寸很小、不到二十公分,窗扇中间两头又被转轴固定在两边窗框上,只能朝里转动四十五度,人是不可能从这么狭窄的窗口出入的——就是小孩子也够呛。”周源拍了拍手摇头说道。 侦探转身又走到灶台的对面,在一个高大的储物架和沉重的杂木碗柜前伫足查看,见那碗柜上叠放着一沓空塑料袋,周源好奇地拿起最上面的一个食品袋看了看,灶台的右边有一个洗碗池,厨房靠北的墙壁与房梁上挂着好几串腌制的腊肠和几束腊肉,散发着一股带着花椒味道的腌肉香味。 “嗯,好香啊!这腊肉和香肠的味道一定很好!”定国咽了下口水、鼻子也忍不住歙动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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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三节 勘察完毕,周源和定国回到了堂屋里,和刘绍辉商量了一下、便让民警把金瑞龙和柳晓云带了进来。 侦探目光犀利地看着二人说道:“现在,把你们两人在出事前一天、也就是上周六的活动,从下午回家、在家里熬鱼仔粥、吃晚饭、直到上床睡觉以及夜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详细细地给我们讲一遍。必须说实话——你们现在面临的、是合谋杀人的指控,如果再不老实交代,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金瑞龙告诉警察,上周六下午他没有出去过,一直都待在柳家,午觉起来后便开始为鱼仔粥备料,柳晓云是下午五点去菜场买了些菜蔬也就回来了,随后金瑞龙便开始熬粥做饭,两人于傍晚六点钟左右在堂屋里吃的晚饭,之后便在东厢房外间的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天,金瑞龙在晚上九点多钟就把鱼仔粥熬制好了、还盛进了乾坤盅里。大约晚上十点,二人便洗漱上床睡觉了。 “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什么其他人来过柳家老宅?夜晚里你们睡觉时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周源问道。 |
金瑞龙和柳晓云相互对视了一下、都表示说没有任何其他人来过老宅,夜里睡觉时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异常的响动。 “也就是说,从五点钟柳晓云回家之后,这个宅子里一直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在,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周源听完后问道。 “是的。”金柳二人同时点了点头。 “你们有人在家里时,前院的大门一直都是从里面闩上的吗?”侦探又问道。 “啊,这个,”柳晓云拢了一下耳鬓落下的秀发,红着脸说道:“我买菜回来时肯定是关了门的,但是有没有从里面插上门闩就记不得了。” “好像没有,晚上十点钟睡觉之前是我检查的前门,我看见门闩没有插上,就把它给插上了。”金瑞龙补充道。 |
“嗯,我检查过你后院小门上的锁,上面有很多灰,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吧?”周源又问道。 “是的,基本上从来不开,每年就是春节前打开清扫一次。”柳晓云点头答道。 “嗯,你刚才说,那个鱼仔粥熬好之后你盛进了乾坤盅里,具体是什么时候盛进乾坤盅里去的?那煮粥的器皿和乾坤盅晚上又是放在那里的?有没有被移动过?”周源又问。 “哦,鱼仔粥是用两个小砂锅分别熬制的,就是您刚才在厨房里看到的那两个,一个里面煮的是放了生半夏和豹花菇的粥,另一个里面没有放,粥大概是九点半左右熬好的,当时我就把两样粥分别盛入了乾坤盅的黑白两个格子里,凉了半个多小时,十点过了、临睡前才把盖子给盖上的,盛了粥的乾坤盅晚上就是放在厨房里的灶台上的。”金瑞龙想了想回答道。 “早上起来你去热粥时,发现乾坤盅的位置被移动过吗?”周源又问道。 “这个,好像没有吧?”金瑞龙皱眉想了想说道。 |
“哦?那你们有没有察觉到厨房里有什么东西被移动过吗?我是说,跟你们头天晚上看见的不一样?”侦探继续问道。 “好像没有。”金瑞龙摇了摇头。 “嗯,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被移动过,不过——”柳晓云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瞥了一眼对面的警察,又显得犹豫起来。 “不过什么?没关系,告诉我们!”周源看着她鼓励道。 “嗯、就是,我在厨房墙上和梁上晾起的那些腊肉和腊肠好像少了一些。” “哦?你确定比头天晚上少了些吗?会不会是被猫呀老鼠什么的给叼走了?”周源开着玩笑问道。 “嗯,我能肯定、确实是少了好几挂,”柳晓云紧张不安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笑容:“那些腊肉和灌肠都是我自己做好了晾上去的,做了多少我很清楚!再说,我们家没有猫,厨房的门窗晚上也是关严实的,老鼠嘛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下子偷走那么多的。” “嗯,那厨房的门晚上都上锁吗?” “不上,没有锁,只是把门扇关好,”柳晓云摇摇头:“我每天晚上都是把院子的前后门、还有堂屋和东厢房的门闩好就行了。”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十二个故事的发表即将结束,谢谢各位的耐心陪伴。 边写边发是一件令人既兴奋又痛苦的事情,在内心与各位的支持鼓励下,我坚持了下来。 《双林奇案录第二部》已经开始创作,希望及时为各位献上已经完成的故事。。。 |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乾坤盅 作者: 八峰 第十四节 讯问完金柳二人,周源和定国又到厨房里看了看,然后又来到外面,围着柳家老宅转了一圈。原来,这老宅前门对着一条街道,后门外则是一条小巷。宅子正门左边与另一住家的院子之间隔着一条非常狭窄的通道;右边则与一家名为‘四海货栈’的批发商库房相邻,两个院子之间仅由一堵两米多高一点的内墙隔开。 周源走到内墙边上,查看了一番,又让民警找来一副木梯、架在墙头上,然后爬上梯子、分段仔细检查起墙头,几分钟后、他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指着墙头上的一处对刘绍辉说道:“看来、有人曾于夜间从这里翻过内墙、进入过柳家院子。” “哦!?”刘绍辉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 |
“我刚才爬上梯子查看了墙头,发现墙头上这一段的青砖和黑瓦上长出的青苔绿藓有被人蹬蹭压擦过的新鲜痕迹,还有一片瓦被弄得掉了下来摔在墙边的地上。”周源解释道,又抬起头问道:“隔壁这个四海批发行库房有人在吗?我想过去查看一下这堵墙的那一边。” 几个警察走出柳宅大门,匆匆来到隔壁——玉溪路49号、四海批发行库房的院子门口,不料院门紧闭,门上横闩着一把大铜锁。 “看来没有人在,”周源低头看了一下手表,对刑侦队长说道:“这样吧——你带人押走两个疑犯,查封好柳宅后先行收队;我和小张再去一下街道派出所,看看能否联系上这个四海货栈的人,以便我们进去检查。” 刘绍辉随即安排民警以犯罪嫌疑为由拘捕并带走了柳晓云和金瑞龙,查封了柳家老宅,除一个留下值守的警员外,他与定国和其余的民警一起收队返回。周源则与助手小张来到城西街道派出所,通过值班民警打电话找到了四海货栈的经理乌振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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