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 《逍遥游》[第17页]

　　但听远处的秦风低声道：“已是放弃了么...”台上二人见魏玦岿然不动，虽是心中称奇，可手中木剑未有罢手之意，转眼便要是刺在魏玦双肩之上。
　　谁知魏玦两手猛地一抬，竟是将左右两把木剑牢牢夹在指间。如此变化，令闻人、颜麟二人措手不及，急忙运起内劲，奋力夺回自家兵刃。可那剑身就仿佛生在魏玦手中一般，两人连试数次，皆是难以撼动万分。
　　正诧异间，只见魏玦蓦地抬起头来，双眼中满是血丝，乌黑的眸中流转着难以掩盖的怒火，瞪得二人心头均是一震。
　　在场众人见得此番景象，无不诧异错愕。要说这“逢十之练”中，因流云弟子顾及同门情谊之故，才挑选木剑为兵刃。然而流云开派宗师谢歉当初为求比试之效，特意远赴北国异邦，寻得三株铁木奇树，并以巧法制成十把木剑。这奇树与寻常木材大有不同，其枝干硬如铁，韧似竹，以至于化为木剑之后，虽是无锋，但剑身刚硬，却是几乎同铁剑无异。
　　方才魏玦仅以手指寸劲之力，竟是将闻人、颜麟手中铁木剑轻易折断，但凡明白其中奥妙者，皆是满脸匪夷所思之色。台下不少流云弟子已是躁动起来，一时低语之声四起。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能空手扭断祖师的铁木剑！？”
　　“不就是夹断两把木剑么，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懂什么！这铁木剑比你手中的铁剑还要硬上好几成，就算你再练十年内功，用尽全力也不一定能折断。”
　　“如此毁坏祖师之物，实乃大不敬，真是让人恼火。”
　　“你们瞧他方才招式，粗陋笨拙，要是真有这般能耐怎么会如此，想必又是使了什么诈！”
　　子归听得眉头紧皱，心中暗叫不好。他侧目瞥向身旁的墨成义，果然发现他神色有异，眼中已是有了警觉之色，暗自忖道：“这小子真是蠢到家了，如此一来，岂不是挖坑让自己跳，唉，原本瞧他心思纯良，还想帮他瞒天过海，这下可好...”
　　但见秦风回转身来，低声对墨成义道：“师父，眼下这比试...”未等他说完，墨成义右手一摆，示意无妨，淡然道：“我倒要看看那姓魏的小鬼究竟有多大本事。”
　　台上闻人、颜麟二人皆是身形后掠，各退数步。闻人栩薇瞧着手中只剩大半截的木剑，脸上已是没了方才那般笑靥，低头思量道：“这傻子向来就怪异得很，当初在那婆娘家的酒肆里便是让人捉摸不透。原本想着借这个颜麟之手，搓搓这傻子的锐气，没成想居然变成如此情形...”
　　而颜麟死死盯着面前的魏玦，见他眼神凶狠，不免英眉一挑，低声道：“哼，原来是暗藏本事，这样打才有意思。”他眸中戾气一闪，当即挥起手中残剑，右腕一抖，斜劈魏玦下盘。
　　闻人栩薇见颜麟不守反攻，暗自叫好：“就让他与傻小子先斗个你死我活，待到两人筋疲力尽，我便可坐收渔利。”她忖罢，倒也未有冷眼旁观之举，虽是在魏玦身侧执剑出招，但大多皆是虚晃一枪，全然没有杀意。
　　此时魏玦浑身发麻，脑中闪现出无数画面，体内两股真气随着心中怒意在周身运转，不断自语道：“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都来骗我...”他两眼满是血丝，远远望去就仿佛中邪了一般。他瞧见颜麟俯身攻来，当即大喝一声：“不要骗我！”
　　他嗓音嘶哑，言语间七分怒，三分悲，听得众人难以领会其中之意。唯有看台上的清玄闻言低首，眼中泛起些许泪花，轻声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
　　众人见魏玦面对颜麟抢攻之势，依旧是无动于衷，不禁忖道：“这小子举止这般怪异，莫不是疯了？”
　　颜麟亦是觉得异样，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妥。他残剑挥至一半，正要触及魏玦衣衫，脚下步伐却是当即一转，右腕轻抖，手中残剑转眼便是激起无数剑影，齐齐扑向魏玦门面。
　　台下蓦地响起一阵惊呼：“幻海星雨！”子归见此，脸上也是微有惊色，淡然道：“纵观本门众弟子，能在三年内使出这幻海星雨的，已然算是天赋异禀。没想到他区区一个入门弟子，便能用得如此得心应手，真可谓是百年奇才。”
　　他说罢，甚是微妙地瞧了秦风一眼，似是话里有话。然秦风仅是漠然道：“遥想当年师叔垂髻之龄拜于祖师门下，不出两年，除去祖师便是难有对手。要说奇才二字，只怕没人比得上师叔你了。”两人闲谈间虽是神色平静，可言语中却是暗藏凌厉，仿佛圆台上魏玦与颜麟般针锋相对。
　　只见魏玦左手轻捻剑诀，右掌五指陡然挥剑成圆，自下而上，蓦地带起一阵劲风，竟是将身前剑影尽数吹散。那剑风呼啸不止，刮得颜麟脸颊火辣，鬓角边更是被切下两三缕细发。
　　颜麟将木剑当即一挽，亦是御剑成圆，自上而下，护住自己面门，却是与魏玦剑招全然相反。他后撤半步，暗自奇道：“这流云剑法中的‘白玉成规’本是化劲的招式，怎么到了他的手里居然有这般凌厉的剑气？!...不对，他方才使得虽像，但招式颠倒，绝不是流云剑法。”
　　但听身后闻人栩薇喊道：“颜师兄！”他当即回过神来，却见魏玦已是将右腕一翻，掌心木剑登时一旋，激得剑身响起一阵蜂鸣之声，刺得两人四耳生疼。
　　台上子归远远望去，瞧得魏玦神色漠然，眼中尽是杀意，暗叫糟糕，当即起身喝道：“魏玦，莫要出招！”他喊声中蕴含无上内劲，‘莫要出招’这四字登时犹如洪钟一般，在魏玦脑中嗡嗡作响。
　　魏玦头疼欲裂，眉头蓦地一皱，朦朦胧胧间却是将掌心木剑猛地推出。那铁木剑迅疾而去，长吟不止，直直刺向颜麟、闻人二人。

杀了得了，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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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彤是光

　　魏玦奇道：“下山进城？”
　　子归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道：“没错。倘若此时你还继续待在君山，只怕老墨随后便会再伺机试探于你。因此我方才在习剑场之时就以你受伤为由，与他说起带你下山疗伤一事。老墨他虽是有些顾虑，然当时面对诸多弟子耳目，于情于理都是无法拒绝的。”
　　魏玦此时已是恍然，不解道：“师叔，我入门以来净给你闯祸，你为何还要如此帮我？”
　　子归淡然一笑，道：“恰巧我也要去城里一趟，带上你这个小包袱也只是顺便的事，你不用想太多，快些收拾吧。”言罢，转身便是走出房门。
　　魏玦望着子归背影，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愧疚之感，暗暗自责道：“魏玦啊魏玦，之前你还埋怨师叔骗你，其实到头来人家一直都是在帮你。你如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不该！”
　　却见子归在守常小阁外来回踱步，回首瞥了一眼里屋，低声自语道：“莫不是年少之人皆是这般气盛，为何我会从这孩子身上依稀瞧见了当初自己的影子。只不过当年幸有老头子指点迷津，我才不至于堕入邪道，可这小子....”说着，他转眼瞧向天外，喃喃道：“哎，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两人在守常峰稍作休整，便是从君山渡头乘船前往岳州城。此时正值午后，街头巷尾，行商货郎，好不热闹。魏玦在幽静的守常峰上住了数日，眼见此番景象，原本郁郁寡欢的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
　　子归寻了一处路边茶摊，叫魏玦面对而坐。一旁的茶童当即笑脸相迎，甚是熟练地上前擦桌倒茶。子归呷了一口茶水，瞧了瞧天色，当下对魏玦道：“稍后我要去见一个人，你不必跟来。天黑之前与我在渡头汇合便可。”言罢，他在桌上放下两枚铜钱，便是起身离去。
　　魏玦见他说走就走，正想询问他去向何处。谁知子归步入人群之中，转眼就没了踪影。魏玦一脸哭笑不得，自语道：“子归师叔果然还是老样子，做起事来永远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也不知他要见的是谁？”
　　他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小口茶水，心道：“这岳州城我虽是来过一次，可人生地不熟的，到底叫我去哪儿好呀...”
　　魏玦满脸无奈地望着熙熙攘攘而过的行人，一时间已是没了主意。正思量间，人群中忽地闪过一名白衣少女，头戴轻纱斗笠，牵马而行。
　　此时清风乍起，吹得薄纱飞舞，露出此人半边容颜。但瞧她面如凝脂，肌肤胜雪，柳眉玉鼻，檀口杏眼，大抵十五六岁的模样，从容中透出一股英气，竟是令魏玦心头猛地一跳：“阿...阿彤？！”
　　他当即起身前去追赶，然在人群中四处搜寻，却是再也找不到方才那名白衣少女的身影，就仿佛她从来都没出现过一样。
　　魏玦不禁奇道：“莫非是我眼花了？”疑惑间，忽觉自己肩头被人轻轻一拍，身后转而响起一阵熟悉的笑声：“嘿，臭小子！”
　　魏玦闻言一怔，忙回首瞧看。但见那人用手搓了搓微微发红的鼻头，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身上还隐隐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正是老酒鬼。
　　魏玦又惊又喜，诧异道：“你...你怎么...”他一时激动，竟是不知说些什么，语无伦次起来。
　　老酒鬼哈哈一笑，啐道：“你什么你，瞧你这傻样，看见我就跟看见了鬼似的。”
　　魏玦疑惑道：“那天我跟你一起掉下山崖，可我醒来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你已经...”他口中那个“死”字还未说出口，便是被老酒鬼一拳打在胸口上，登时吃疼，连忙后退数步。
　　老酒鬼当即笑骂道：“呸呸呸，刚一见面你这臭小子就咒我归西，枉费我还到处找你。真是个小白眼狼！”
　　魏玦见老酒鬼言辞依旧如此洒脱，便是知晓他并未有恙，当下揉了揉自己胸口，傻笑道：“老酒鬼你没事便好。其实我也就是奇怪为何你当初会不辞而别罢了。”
　　老酒鬼闻言，当下将他一把拉到茶摊旁坐下，拿起方才魏玦的茶水一饮而尽，抹嘴道：“那天在山崖上，我也不知是喝高了还是怎么，迷迷糊糊地就忽然瞧见了李白李大诗人。”
　　魏玦听得眉头一皱，奇道：“李大诗人？”
　　老酒鬼又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道：“对对对，李大诗人。他从我身后突然就把我的宝贝酒坛给抢走了。我自然是着急了，也是扑过去抢，可谁知眼前一黑，结果醒来就发现自己已是在地上躺了一夜，你小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正想去山上山下找你，可偏偏肚子里的酒虫不争气起来，闹得我浑身难受，只好回城里找酒吃。”
　　魏玦闻言，一脸将信将疑的神情，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却是嘀咕道：“这老酒鬼时而正经，时而疯癫。眼下他所言七分假三分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见老酒鬼忽地仔细打量起魏玦的衣衫，碎碎念道：“咦...你这衣服怎么瞧得眼熟，好像...好像是流云轩门人穿的东西。”
　　魏玦颔首道：“我当日找不到你，就一个人上山去了。没成想遇上几位熟人，引荐之下便是入了流云轩门下。”
　　老酒鬼蓦地一拍魏玦肩头，乐道：“没想到你小子也是能耐，居然能拜入这么个响当当的门派。”但见他话锋一转，皱眉道：“不过...”
　　魏玦见他口气有异，不禁疑道：“不过什么？”
　　老酒鬼缓缓道：“这半年来，流云轩与岳州城的部分百姓颇有不和，最近据说还有官府老爷想插手此事。眼下你身着流云弟子的行头在这城中大摇大摆地来回转悠，只怕会惹上些许麻烦。”
　　魏玦一脸正色道：“想必那些皆是以讹传讹的谣言罢了，不足为信。况且我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他们找我问理。”
　　老酒鬼闻言，哈哈一笑，摇首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不过有时候也是坏事。”他说着，忽地想起什么事来，当即搓手道：“对了，我这几日发现湖边有一家店，那里做的干炒银鱼真是叫人拍案叫绝，来来来，我这就带你过去尝尝，咱俩顺道一起喝点小酒。”
　　魏玦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老酒鬼强拉硬拽，一路拖着往洞庭湖而去。他不禁埋怨道：“别这么着急，我自己会走！”
　　不多时，两人便是来到湖边。老酒鬼三步一晃，五步一摇地将魏玦领到东北边一处僻静之地，不远处架起一座临湖小阁，其上写着“偷得浮生半日闲”七个小字。
　　老酒鬼满脸欢喜地快步走入店中，嘴上止不住地絮絮叨叨，似是等得有些着急了。
　　而魏玦瞧着了一眼四周，暗自思索道：“此地离渡头仅有两三里的路程，应是能赶回去和师叔汇合。”他尾随老酒鬼而去，刚一进门，忽地发现店中角落里对坐着两人。一个满脸黑须，身形魁梧，另一个年少得意，眉清目秀，竟是还尘和苏谨。

似乎这岳州城跟青教有不少关系嘛

还尘，给他碎脉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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