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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君临天下[第36页] |
作者:所来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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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针罚(中) 反观霍忍冬,此刻竟还更加冷静一些。她回头看了丈夫一眼,玉手一扬,银针便已出手!寸许的银针生生没入齐晗左侧蝴蝶骨旁边的穴位中,只剩短短的一截露在外面,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 齐晗先是感到左半边上身连同左臂在内瞬间麻木,继而才是铺天盖地钻心蚀骨的痛楚涌现出来!他不由得闷哼一声,面前而跪的脑袋‘咚’一声撞在木质的墙壁上,砸落缝隙中的雨水一片! · 他的左手根本动不了,只好本能地伸出右手扶住了墙壁才能稳住身形不倒;而渐渐蔓延开来的疼痛似乎将他的五脏六腑也搅动起来,午间时分因为暴晒之后没有食欲,他就几乎水米未尽,此刻便也只能干呕几声。 · 霍忍冬不忍心,走近几步蹲在齐晗右手边,轻声道:“晗儿,疼就叫出来吧……” · 齐晗本能地摇头道:“晗儿……不敢……” · 霍忍冬责备地瞪了丈夫一眼,挥手在他右边的蝴蝶骨边刺入第二根银针! · 齐晗这次根本没有感觉到麻木的过程,只觉得整个上半身被推尽了熊熊烈火中焚烧殆尽! · “啊——唔——”随着一声直刺心肺的惨呼,他整个人跪不住往右边翻倒,此刻,霍忍冬正蹲跪在他的右边,而霍忍冬的身后,是刚刚被屋顶的漏水扑灭了火但依然冒着火星的柴火堆! · 说时迟那时快,君默宁一个箭步上前拉开霍忍冬,自己蹲下来接住齐晗痉挛颤抖的身躯。可是齐晗的身体冲击力依然撞得君默宁一个踉跄,他的左手本能地往地上一撑,一股灼烧的痛楚瞬间电流一般流遍全身! · “三哥哥!”霍忍冬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扶住君默宁靠墙坐好,抬起他的左手时不出意外地看到一条发黑的灼伤痕迹。 · 君默宁忍住痛楚,移了移齐晗瘦削的身躯,让他在自己的怀里趴伏着。他腾出右手,轻轻地把他的中裤往后臀褪了褪,露出尾椎处道:“最后一针下了吧,别让他白吃了这些苦。” · 齐晗意识模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耳边隐隐传来‘还有一针’的信息,他咽下心中悲苦绝望,也顾不了嘴边的是什么,只是一口咬住借以忍痛罢了。 · 手臂上传来噬咬的压力,君默宁低头看了看掌心的伤痕和被齐晗死死咬住的小臂,抬头时心下恻然。 · 尾骨处的一针还是下了!齐晗疼得如濒死的小兽一般“呜呜”直叫,只是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两三个呼吸之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都忙着申讨阿所,替晗儿鸣不平,都没有人夸奖阿所今天爆了五更吗???五更耶!!!一群见了晗儿就忘了阿所的人,哼哼!!! |
110、针罚(下) 晚上的时候,大雨终于停歇了。君默宁安顿了齐晗在他们的马车里睡着,秦风在庙里照顾齐昀和君易晞,霍忍冬这时才拉了他在庙外面的台阶上坐下,借着火光给他上药。 · 两处伤口,都不算轻。一处是被炭火烫伤的,另一处是一副深深的牙印。 · “现在解气了吗?”女子擦完烫伤药膏之后包扎好伤口,之后又换了金疮药,中间她抬起头戏谑地问道。 · 君默宁没吭声,不知是不想答还是不知该怎么答。 · “你说你生小晗的气,从见他的第一面起我就使劲儿折腾他,到今天终于给折腾倒下了……”女子细心地包扎好第二个伤口,直视丈夫道,“现在,你解气了吗?” · 君默宁笑笑道:“除了第一天让他跪了一个时辰,后来让他天天晒太阳走路是为了清除他体内淤堵的郁郁之气;每天安排他泡药浴,疼是疼了些,不过既能解暑也是扩张血脉为他后期的康复做准备;至于今天……这三针下去,便是他恢复自身功力的开始,日后,即便我们真的找不到救治他心脉的方法,至少……他还能存有一线生机……嘶……” · 君默宁说着,突然觉得伤口上一阵剧痛,原来竟是霍忍冬朝着伤口狠狠捏了一把! · “疼吗?”妻子无辜地问。 · “疼。”丈夫诚实地答。 · “今日小晗所受的痛楚,比你这个……重一千倍!”霍忍冬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禾,又坐回台阶上看着君默宁说道,“但是他的心,比这……疼一万倍!” ·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晗,但是……他并不知道。”霍忍冬以一个女子独有的细腻观察,看到了完全颠覆认知的一面,“以你所说,汉生很疼小晗,怎么才叫疼?看着他受伤不阻止,事后给上个药就叫疼了?傻大个儿一根筋,他竟然不知道不让小晗疼才是真正怜惜他吗?” · 莫名躺枪的大个子楚爷在晏天楼里狂打喷嚏,这大夏天的,不会受凉啊! · 霍忍冬继续说:“还有你,三哥哥,你在意小晗,为他付出那么多,可是如今,他对你只有敬畏!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连心里最怕的针罚都坦然受了;你把规矩打进了他骨子里,却把自信、快乐打出了心田……三哥哥,小晗很可怜,不是他挨了那么多家法训责——这是每个孩子成长路上多多少少要受的苦,而是……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得不到他崇敬的人一句肯定。” · 霍忍冬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发现君默宁正看着火堆发呆,新师娘拍拍手道:“‘恶’师娘我是不会再演了,我要改变形象,带小晗快乐地成长!到时候如果小晗只和我这个师娘亲近,你可不准吃醋!” · 霍忍冬离开之前最后说道:“而且……即便一年以后他真的要面对死亡,至少当初他救了君氏、救了齐昀,他没有错,便无憾无愧!” · 宁静的夏夜里,火光中,映照出君默宁眸底的深思。 |
110、针罚(下) 晚上的时候,大雨终于停歇了。君默宁安顿了齐晗在他们的马车里睡着,秦风在庙里照顾齐昀和君易晞,霍忍冬这时才拉了他在庙外面的台阶上坐下,借着火光给他上药。 · 两处伤口,都不算轻。一处是被炭火烫伤的,另一处是一副深深的牙印。 · “现在解气了吗?”女子擦完烫伤药膏之后包扎好伤口,之后又换了金疮药,中间她抬起头戏谑地问道。 · 君默宁没吭声,不知是不想答还是不知该怎么答。 · “你说你生小晗的气,从见他的第一面起我就使劲儿折腾他,到今天终于给折腾倒下了……”女子细心地包扎好第二个伤口,直视丈夫道,“现在,你解气了吗?” · 君默宁笑笑道:“除了第一天让他跪了一个时辰,后来让他天天晒太阳走路是为了清除他体内淤堵的郁郁之气;每天安排他泡药浴,疼是疼了些,不过既能解暑也是扩张血脉为他后期的康复做准备;至于今天……这三针下去,便是他恢复自身功力的开始,日后,即便我们真的找不到救治他心脉的方法,至少……他还能存有一线生机……嘶……” · 君默宁说着,突然觉得伤口上一阵剧痛,原来竟是霍忍冬朝着伤口狠狠捏了一把! · “疼吗?”妻子无辜地问。 · “疼。”丈夫诚实地答。 · “今日小晗所受的痛楚,比你这个……重一千倍!”霍忍冬在火堆里添了几根柴禾,又坐回台阶上看着君默宁说道,“但是他的心,比这……疼一万倍!” · “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晗,但是……他并不知道。”霍忍冬以一个女子独有的细腻观察,看到了完全颠覆认知的一面,“他只认为这是你我对他的惩戒,而可悲的是,这一次他竟然连自己错在哪里、因何要受针刑这样的重罚都不知道!可是,他依然受了,守着规矩、坦着身心受了。小晗真的一点都不委屈吗?还是……只是被他对你的敬畏、或是信任给压下去了?三哥哥,身体上的伤总有恢复的一天,那……心里的伤呢?” · 霍忍冬继续说:“三哥哥,你在意小晗,为他付出那么多,可是如今,他对你只有敬畏!你说一,他不敢说二;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连心里最怕的针罚都坦然受了;你把规矩打进了他骨子里,却把对你的亲近和应有的快乐彻底抽离出来……三哥哥,小晗很可怜,不是他挨了那么多家法训责——这是每个孩子成长路上多多少少要受的苦,而是……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却得不到他崇敬的人一句肯定。” · 霍忍冬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发现君默宁正看着火堆发呆,新师娘拍拍手道:“‘恶’师娘我是不会再演了,我要改变形象,带小晗快乐地成长!到时候如果小晗只和我这个师娘亲近,你可不准吃醋!” · 霍忍冬离开之前最后说道:“而且……即便一年以后他真的要面对死亡,至少当初他救了君氏、救了齐昀,他没有错,便无憾无愧!” · 宁静的夏夜里,火光中,映照出君默宁眸底的深思。 |
111、师娘的糖(上) 大雨过后的空气都显得清新了许多,树荫下的马车里,齐晗睡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悠悠转醒。他有些迷茫地看过马车四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他记得……他在受针罚! · 想起这两个字,齐晗的心就“咚咚咚”地狂跳,恐慌从四肢百骸弥漫上心头:即便到了此刻,他依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 他急急地想要撑起身子,却不料真个人像被抽空了似的,气力涓滴不胜,刚刚抬起的头‘咚’一声砸在简易的软枕上,依然碰倒了车底的木板。 · “哥?!”齐昀似乎就守在车外,一听到里面的动静,马上掀了帘子进来。看到兄长还在试图撑起来,连忙上前扶他坐起来,背靠在马车车壁上。 · 齐晗四肢无力、头脑昏沉,可依然第一时间挣脱齐昀的搀扶,他冷淡地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自己调息休息。 · 齐昀跪坐在他身边,低头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轻唤道“哥……” · “你莫要唤我哥哥,”齐晗虚弱道,“我没有出言不逊、顶撞先生的弟弟。” · “哥……昀儿……” · “你去叫风哥哥,”齐晗打断道,“你就好好照看易晞,不用过来。” · “哥……” · 齐昀委屈地瘪嘴,可是齐晗说完话之后便径自闭目养神,完全不想再见他跟他说话,甚至连叫秦风这件事似乎都不是很着急。齐昀无法,只好应是,下了马车。 · 不一会儿就传来秦风欣喜聒噪的声音,车帘再一次被掀开,秦风端着清水进来,高兴道:“少爷,您可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了!快,擦擦,粥都熬好了……” · 齐晗本就疲累,在秦风的话唠模式里根本插不进话,索性也就不说了,自己抬手颤颤抖抖地洗漱。秦风收了毛巾退了出去,这时车帘掀起了一个角,一个人影无声地钻了进来,低着头跪坐在角落里,似乎为了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似的,缩手缩脚。 · 齐晗扫了他两眼,没出声。 · 没多久,秦风盛了粥进来,齐晗吃了第一口就差点没吐出来!这看似正常的粥食,怎么能苦成这样!自小没少喝药的齐晗苦得眼睛眉毛都皱在一起,他把碗推了推,示意不想再喝。 · “少爷,”秦风没接,挠挠头道,“这是夫人亲手熬的药粥,吩咐少爷一定要吃完!” · 齐晗的手明显抖了抖,他不再说话,只一口一口把苦到嘴里再苦到胃里最后苦到心里的药粥吃完了。他有些想吐,却突然嘴里被塞了一颗什么东西,一股浓郁的清甜味道弥散开来,好似刚才所有的苦都是幻觉似的,消逝无踪。 · 秦风笑嘻嘻地拿出一盘精致的蜜饯,说道:“夫人吩咐了,说只要少爷乖乖吃药,就有糖吃,这是乖孩子才有的奖励!” · 十八岁的齐晗苍白的脸上红晕顿生,连耳朵都红透了! |
111、师娘的糖(中) 秦风满脸笑意,直接把那个精致的盘子塞进齐晗手里道:“夫人吩咐了,说暂时少爷先别下去吹风,您身子还虚,吃完药再睡一会儿。” · 齐晗应了,心里有些奇怪,这是‘禁足’了? · “风哥哥,先……先生和师娘呢?” · 秦风道:“夫人说,此处已经是云中山脉的最后一处分支了,她有一次经过的时候看到上面有一处山涧,气候宜人,长着不少珍贵的草药,所以早上就和主子一起进山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 齐晗默默点头,之后又问道:“风哥哥,先生……没什么吩咐吗?” · 秦风想了想,也有些恍然道:“少爷您还别说,自从咱们离京之后,主子的话是越来越少了,不是在想什么就是捧着书看,停下来就是捣鼓药草,所有的事都是夫人一手安排的。” · 是啊,连这次施罚都是师娘动的手…… · “少爷,我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秦风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看到齐晗甚至角落里的齐昀都偷偷抬起头,风哥哥一脸卖关子得到呼应的满足道,“我在外面听说了不少有关夫人的传说,说她美丽动人、仁心仁术,还有说巾帼不让须眉的,江湖上都有‘活观音’霍忍冬的说法呢!没听过她为人苛刻啊……而且,主子下江南求药的时候,夫人也是跟着去的,没道理现在才把气撒在少爷身上……” · “风哥哥不要说了,师娘不会那我撒气的,”齐晗打断道,“我信先生,也信师娘,这次……定是我哪里做错了,还后知后觉的不知道,先生和师娘才施以针罚……” · “少爷,这我就更加觉得不对了,”秦风索性在车里坐了下来,他和齐晗相依为命时间最长,私底下的情感异常深厚,相处时也随意,“我们天天在一起,您哪里来的时间犯错?再说昨儿那场责罚,本就没有道理,而且主子抱着少爷的时候,脸上的心疼是装不出来的……主子为了救少爷,手还被烫伤了;还有您咬的那一口……要没隔着衣物,恐怕都能咬下一块肉来!少爷?少爷!” · 齐晗脑袋里‘嗡嗡嗡’的只剩下几个词:“抱着”、“烫伤”、“咬”——先生抱着……他!先生被烫伤了!他……咬了先生! · 秦风看他脸色有些不对,忙又塞了一颗蜜饯到他嘴里,安慰道:“没事啊,少爷,主子没事。额……您还是再睡会儿吧……二少爷,咱们先走!二少爷?那我先去看看三少爷啊……” |
111、师娘的糖(下) 一处山涧中,君默宁和霍忍冬一边寻寻觅觅着长在乱草丛中的药草,雨后初晴,二人的下半身衣服很快被打湿,还沾上了脚底带起来的泥水。只是二人自小从医,自然知晓这上山采药必然是要弄得浑身泥土,甚至衣服都被勾破成一条一条也不是少有的事,今日的情况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 二人寻寻觅觅,最后已然来到山崖顶上,往下看便是霍忍冬之前经过的山涧。此处山崖并不高,坡也不陡,凭着普通人的身手也是可以随意上下的。 · 霍忍冬朝下面看了看,惊喜道:“三哥哥你看,没想到这下面的药材真是不少呢!” · 君默宁顺着妻子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笑着点了点头。 · 霍忍冬转了转灵动的双眼,找了一块干燥的岩石坐下来,拍拍小腿道:“三哥哥,我累了,今天天色也不早,明天我们再来吧……” · “好。”憋了一路的君默宁终于开了口,他也在岩石上坐下,目光看着远处的层峦叠嶂。 · “三哥哥,你看此处寂静无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从昨夜她说了那番话开始,她的丈夫就似乎陷入了某种情绪难以自拔,这对于那个君三少来说是多么陌生的事情! · 君默宁心里真的有事,他自穿越重生以来,几乎每一件事都极为自信,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要做什么、会付出什么代价;而昨夜妻子一番话,竟然让他无言以对:难道这些年,他真的……错了? · “忍冬,你说……我对晗儿……是不是真的……太过严厉?”做了近六年的先生,他第一次考虑这个问题。 · “嗯……这样说吧,”霍忍冬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公公对你和大哥、二哥严厉吗?” · 君默宁点头,老爹对三个儿子,那肯定是严得没话说。 · “那你每次挨罚,心里会想些什么?会怕吗?”霍忍冬循循善诱地问道。 · 君默宁笑,“挨打谁不怕?我爹下手可都是来真的!但是我每次挨打,都会想下一次怎么能瞒得更好,或是要把那帮人揍得不敢上门告状!” · 霍忍冬扶额,他怎么忘了自家相公‘京城三少’的名号! · 女子换了思路,再接再厉道:“那我问你,你觉得自己对半夏、王源儿几个严厉吗?” · 君默宁还是点头,“应该算挺严的吧……反正平时拳打脚踢的他们也都习惯了,你还记得吧,那时候王源儿学算筹,整整快一个月,那双手就没消过肿!天天都是先打肿了再捡豆子剥鸡蛋,再规定时间拨算筹记账,完不成再挨一顿!” · “咯咯咯咯……”霍忍冬的笑声随着威风传扬开去,“怎么不记得!还有魏子明,打小不爱读书,他们是书香世家啊,天啊,天天被你摁着一顿板子然后坐着背书,背不出来不许起!背到后来跟上了瘾似的,让他闭嘴嘴里还要叨叨两句。” · “小肃最惨,”君默宁回想起这些事也是好笑地打开话匣子,“缠着我要练武功,我没耐心教他,上去就是一顿揍,打趴下了就不会来烦我了!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每次算着我几招把他打趴下,进步神速……” · “三哥哥,”霍忍冬突然敛了笑,问道,“半夏他们都是被你从小打到大的,可是,他们有谁同小晗一般……对你敬畏如斯吗?” |
112、在路上 一路回来,霍忍冬依旧东看西瞧充满了活力,而君默宁沉默着,耳边不时地响起适才在山崖上,妻子说的那些话。 · “小晗自小孤苦,有个娘还不如没有,他在棍棒底下学会了隐忍、乖巧、驯服,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少挨几次打,或是多博取一些旁人的同情。” · “后来,他跟了你。教他、养他,你的恩德、你的学识让他感激、崇敬、仰慕,他知恩、感恩,自然也要报恩。那风平浪静的五年里,他虽身有寄托,但是心依然漂泊,因为你太强大,强大得让他觉得遥远,强大得让他害怕跟不上你的步伐而被弃。所以他忍着你一次一次教责捶楚,却还是无比依恋于你,因为他不像半夏,被你打了可以找我哭。 · 也许一直到他动了心思去套汉生的口风开始,才是他真正想清楚了要去抓住你、抓住他想要的。只是小晗卑微惯了,被你一顿责罚又将这刚刚萌芽的心思打杀殆尽。所以他才会奋不顾身地救君氏,因为在他看来,如果君氏倒了,那么他的人生也失去了一切,既然如此,能用他一条命换取君氏的平安,他那么聪明,一想就全明白了。” · “也许,教授学识并不是难事,难的是教养人心。小晗的未来如今尚在未卜,但是你希望他永远像现在这样留在你身边?还是带着如今的心思踏上属于他自己的人生路?或许还是一条帝王之路?” · 君默宁当时站在山崖上,远处的残阳如血;猎猎的山风里,他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些年来少年面对自己时的神情:认真肃穆的,小心翼翼的,惊惶如兔的,凄楚流泪的。他猛然间发现,他竟不太能记起,少年什么时候在他面前……笑过。 · 二人回到土地庙的时候,暮色四合,只看到秦风在庙外的空地上点着火堆等他们回来。霍忍冬炫耀地将手里的野兔交给馋涎欲滴的秦风,二人一同去打理野味去了。 · 君默宁想了想,还是走到庙旁边停着的马车旁,掀起车帘看了看。 · 少年睡着,昨日三针几乎将他全身的气机都用来冲撞他四肢百骸的筋络,没有四五日功夫,他是无法恢复精神的。昨日一场大雨打乱了原来的计划,否则若是在客栈之中泡几次药浴,恢复起来也快一些。 · 君默宁注意到,齐晗身边的一碟蜜饯竟已去了大半。这是忍冬亲手做的,他昨日尝了一颗,甜腻得嗓子都发齁,这孩子他竟如此爱吃甜的? · 以前在别院,三餐都有秦风或是汉生妥妥地准备着,他不挑食,便也从来不问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至于这些甜食糖果,在别院基本是绝迹的。 · 君默宁看着睡得昏沉但似乎并不安稳的少年,相处六年,他竟对他一无所知。 · 少年突然翻了个身,君默宁放下帘子转身离开,而朦胧中少年依稀看到他追敢多年的背影,却终究形如梦中。 |
112、在路上(中) 回转庙里的时候,君默宁看到君易晞那个‘哑巴’孩子跟着忍冬和秦风看野兔子去了,他眸光一闪,不知汉生那里情况如何。不过再怎么样,也得先等齐晗的身体好起来,此为首务,耽误不得。 · 一跨进庙门,君默宁就看到齐昀捧着根剔干净了树叶子的手臂粗的树枝直挺挺地跪着,走近了一看,少年的举过头顶的手早就抖得跟什么似的,脑袋埋在双臂间,垂得很低。 · “怎么回事?”君默宁走到他身前问道。 · 齐昀听到声音晃了晃身子,缓缓抬起脸孔,君默宁这才发现,他那张喜欢笑的清秀脸孔此刻竟红肿不堪,嘴角和眼角都有充血的痕迹。听得问询,他老老实实道:“先生……昨日昀儿出言不逊……哥哥罚了掌嘴……二十下,有七下……打轻了,昀儿重新打过了……”边说,泪珠子已经扑簌簌地往下掉。 · 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年,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君默宁接过他手里的树枝,未待说话,齐昀抖着颓然而落的双手去解腰带。 · “做什么?” · 齐昀双手无力,解了几次都没解开,眼泪掉得更凶,“哥哥让我跟先生……请罚,如果先生不……不原谅昀儿,哥哥要赶昀儿……回宫!先生,您罚我吧,多重都行,昀儿一定守规矩,以后一定不敢乱说话了!” · 君默宁从随行的行李中拿出一盒药膏,蹲下身子替齐昀擦了擦眼泪后要他拿着,说道:“打你是要你记住教训,不是用来换取谅解的筹码。回去守着你哥,待他醒了就端粥给他吃。药膏你拿好,你哥同意了再上药。” · 齐昀没想到自己能免了这顿教训,庆幸之余却又升起了新的担忧,他怯怯地问道:“先生,您是不是……不喜欢昀儿?” · 君默宁不免好奇,起身在一边坐下问道:“怎么这么说?” · 齐昀眨了两下眼,又掉了两颗泪珠子说道:“哥哥的功课您都是亲自看……您罚哥哥罚得重,可是昀儿知道……爱之深,责之切……是不是昀儿闯祸、学习又不刻苦,所以……您喜欢哥哥,不喜欢昀儿?” · 君默宁不料他竟会这样问,遂想起当初这孩子拜师的热忱,如今看他委屈成这样,也不禁心有愧疚,“不喜欢便不会收你,你也在京城街面上走动,何时听过君三少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只是……你哥哥两次受伤,先生和你师娘都忙着找方寻药,实在没有时间顾着你……和易晞。” · “哥哥的身体……还是不好吗?”这也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 君默宁扶少年起来,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显然跪的时间不短了,“终究是伤了底子的,要调养好必是要费一番功夫……” · “先生,昀儿知道了!”少年胡乱抹了把眼泪道,“昀儿一定听话,不给先生和师娘添乱。我现在就去守着哥哥……若是哥哥还生气,昀儿再来请先生……教训。” · 说吧,急急忙忙往外跑,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转过来深深行礼道:“昀儿谢先生宽责,昀儿告退。” · 君默宁看着少年出门,不禁陷入沉思。 |
112、在路上(下) 君默宁看着少年出门,不禁陷入沉思。 · 从来,齐晗都不会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没做好被罚了,就加倍去做;做好了……刚刚开始的时候,小小的孩子还会睁着小鹿般的眼睛等着夸奖,直到每一次回应他的都是理所应当之后,他也便将这种付出和努力视作理所应当。 · 他从来不会想到要问,先生,您是不是……不喜欢晗儿?正如忍冬所说,喜不喜欢齐晗都没有选择,他只有逼迫自己,做得一次比一次好,似乎只有这样才有留在先生身边的理由…… · 君默宁揉了揉太阳穴,他已经很久没有为一件事情如此费心费神,而且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可是,在那个孩子看来,即便是他一个小小的眼神,也会是极大的鼓舞吧……只可惜,多年来,他依旧求而不得…… · 门外传来秦风和忍冬的笑声,君默宁循声望去,他们已经处理好了那只肥肥的野兔,架在架子上烤了起来。这些年在外餐风露宿,霍忍冬早就练成了极好的野外生存手艺,这次出行所带的物品又齐全,烘烤下的野兔渐渐散发处诱人的香味。 · 君易晞就蹲在旁边看,不同于往日的呆愣,亮亮的眼睛里闪着渴望的光,也不避讳地大口大口咽着口水。 · 君默宁突觉好笑,伸出手使劲儿揉了揉小孩软软的头发,引来小孩不满的抗议之后转了半个圈蹲到另一边去了。 · 君默宁坐到台阶上,转头看向暗处的马车,突然看到车帘掀开,齐昀灵活地跳下车跑过来说道:“先生,哥哥醒了。” · “嗯,”君默宁应了一声,起身去庙里一直用文火温着的锅里盛了一碗药粥,又从事先切下来的一块熬汤的兔肉锅里盛了一碗汤,用托盘装了递给齐昀道,“先吃药再喝烫。让他吃完了再睡一觉,明天我们启程赶路。” · 齐昀的脸还肿着,他端着托盘小声问道:“先生,明天……哥哥还要牵马走路吗?” · “他也要先站得起来。”君默宁笑道。 |
113、吓傻的小晗(上) 齐晗的确站不起来,他最多双手托个碗吃饭,托久了还会无力发抖,更不要说站起来支撑整个人的重量。 · 一行人清早起行,待赶到附近的镇甸的时候恰是巳时末,秦风早就快马先行安排好了一切。君默宁骑马而行,秦风接过缰绳交给客栈的小厮去安顿。霍忍冬赶着后面一亮马车,到了之后也随君易晞一起下来。 · 听到外面动静的齐昀有些犯愁,兄长一点力气都没有……看到齐晗已经自己努力支撑起来,齐昀急道:“哥!你别动!你伤还没好!” · 齐晗睡了一天两夜,可是整个人依旧丝毫没有力气,他自醒来便没有见过先生和师娘,也不敢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可是他们一行人,风哥哥定然是忙着鞍前马后安排一切,易晞那个小萝卜头,自己都瘦得根竹竿儿似的;定然不能麻烦先生和师娘,想来想去就只剩自己兄弟齐昀了。 · “昀儿,你扶着我,我们慢慢来……”齐晗对齐昀说。 · 齐昀看了看车帘,也只好答应。他上前跪在齐晗身边,把他绵软的胳膊架在自己后颈上,用右手拉住;左手扶着哥哥的腰,用膝盖支撑着抬起身子…… · 君默宁掀开车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兄弟头对头纠缠在一起,满头大汗的样子。 · “折腾什么呢?” · 听到并不和善的先生的声音,两兄弟吓得齐齐松手,齐昀本就是跪着倒也罢了,齐晗浑身无力之下整个人向后仰倒,眼见得后脑勺就要和车板进行一次亲密接触! · 齐晗呼吸急促紧闭了双眼,可是预料中的痛楚并没有袭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撞进了一个柔软而有力的存在,微一感受,他就知道,是一只手,他撞上在了手心里。 · 齐晗睁开眼,堪堪对上了那双睿智深邃的眸,他急促的呼吸顿时停了!先……先生!怎么会是……先生! · “着急什么?不自量力!还不下去?”君默宁恶声恶气地朝齐昀道。 · 齐昀张了张嘴,到底没敢说什么,委屈巴拉地着急跳下了车。 · “你想把自己憋死吗?”心气儿不顺的大先生又把矛头对准了齐晗。 · 齐晗眨了眨眼,轻轻地松了一点气,再松一点,又松一点,才算把那口气给呼出来了! · 君默宁气煞:他怎么收了这么个傻徒弟! · 他一把抱起浑身软绵绵的齐晗,轻飘飘地飘下了马车,疾步朝客房走去,边走边问道:“秦风,都准备好了吗?” · 秦风道:“都准备好了,主子,在后面的小院子里,我定了一个独立的院子。” · 君默宁嗯了一声,在秦风的引领下进了一个虽然小巧但环境尚算幽静的小院子。而他始终没有发现,怀里的少年刚刚吸上的那口气,又给憋住了! · 齐晗吓傻了! · 他竟然……清醒着……被先生,抱、着、走! |
113、吓傻的小晗(中) 君默宁一直抱着他推门进房,里面早已预备了一只大木桶,桶里加好了热水,水中是味道极为浓郁的煮好的药。 · 苦涩的味道直冲入鼻,尝过不止一次的齐晗深知其中各种滋味,所谓久病良医,多次以来的经验告诉他,他的伤越重,这药产生的痛楚就越重!他前日方受过针刑,而今依旧浑身绵软,那这药…… · 尚身在先生怀中的少年僵直着脖子看着先生一步一步走近药桶,眼里充满了恐惧! · 君默宁自然也感觉到了怀里的身体一瞬间的僵硬,他顿了顿脚步,放柔了声音说道:“前几日的针不是罚你的,是调动你全身气机调理四肢百骸的筋络,今日配以这药浴,效果才最好。晗儿,这一个时辰……你忍着些……” · 齐晗惊讶地转动脖子看先生,竟然是这样吗?不是责罚?他没有做错事!先生和师娘只是为了给自己治病!而刚才,先生是在……安慰晗儿吗?想起这几日隐隐升腾的那些心思,齐晗顿时羞愧难当,他懊悔又感激地看着君默宁道:“先生,是晗儿……不懂事,晗儿知错,您……放我下去吧,晗儿一定忍住……” · 君默宁嗯了一声,走近药桶,弯腰把齐晗放入桶中。乖顺抵不过丝丝缕缕侵入身体每一分每一寸的痛楚,不过两三个呼吸,水里一阵轻微的涟漪之后,齐晗的两只手猛然伸出水面,紧紧扣住了桶的边沿!泛白的关节,几乎扣入木材的指尖都显示出他此刻所承受的痛楚! · 君默宁皱着眉头,力度不重却不容置疑地一根一根掰开少年的手指,将他的双手重新摁进水里;又不顾他眼中的哀求,在他紧咬着下唇的嘴上拍了拍。 · “规矩都忘了?”成功地在痛苦中看到一抹惧意,君默宁直起腰折了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齐晗嘴边道,“疼就咬这个……你忍一忍,我去叫昀儿来陪你。” · 齐晗嘴巴被堵无法出声,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的感激和一闪而逝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失落。 · 看他专心忍痛,君默宁不再说什么,起身之后缓步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之时,他突然停步回头,果然撞见一双隐忍期盼的眼! · 完全没想到先生会突然回头,齐晗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眨了两下,然后欲盖弥彰地飞快移开视线。 · 君默宁微笑,开门招来秦风低声吩咐了什么,而后重新关门回转,搬了个椅子在木桶边坐下,顺手试了试水温。 齐晗呆呆地看着自家先生,一时竟忘记了周身无孔不入的痛楚。 |
113、吓傻的小晗(下) 有先生在侧,齐晗虽然浑身上下无处不像针扎似的痛,可以一来有嘴里的毛巾可以咬,二来,先生的存在仿佛一颗定心丸,稳稳地安定住了他的心。他这些年来久经捶楚,知道身体上的痛忍一忍总会过去,他怕的永远是心无着落。 · 君默宁取了书册,坐着慢慢翻看,有时抬头看看齐晗的情况,神情平静,并无言语;齐晗背靠在木桶边上,垂着头默默忍着,脑海中浮现出适才先生抱着自己的情形。在别院的时候,自己也不是没有过被责罚晕刑的情况,基本上是师父或是风哥哥带自己回房;但也有那么一两次,师父说,是先生……抱他回去的。可是刚才……他那么清醒…… · 齐晗的嘴角在毛巾的遮挡下微微扬起,他的思绪又有些昏沉,当浑身上下无处不痛的时候,他竟然似乎渐渐适应了,就在药桶之中睡去了…… · 再醒来已是日暮,齐晗躺在床上细细地感知,四肢已经没有那么绵软了,神思也清爽,毫无前两天的昏沉之感。他小心地撑起身子,房间里静悄悄的,先生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 齐晗并不失落,今日他已经得到太多平日里不敢奢望的关怀。他想到这段日子以来,他以为是师娘责怪自己耽误了婚期来责罚自己,谁料竟都是为了那日的行针做准备,先生和师娘实在为自己费了太多心思。 · 身为弟子,侍师在侧才是本分,如今却是让先生日日为自己悬心,实在不该! · 正想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君默宁端了碗走进来,见到齐晗醒了,神情未变,只是把碗放在桌子上,径自坐在床沿上给他诊脉。 · 齐晗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先生。 · “终究还是伤得深,吃了这许多苦,到底杯水车薪。”君默宁扶齐晗坐起来,说道,“待这次你恢复体力之后,日常修习的功课要拿起来,没有内力一样可以练剑习武,强身健体总是不错的。至于治疗的方案,待我和你师娘细细研究之后再说。不过……如那日一般的行针,许还是有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 齐晗仔细听了,垂首应道:“晗儿知道了,晗儿……给先生和师娘添麻烦了……” · “说这话就该掌嘴,”君默宁起身从桌上拿了碗,递给齐晗说道,“吃吧,不是你师娘熬的苦不死人的药粥了。” · 齐晗双手接过,他也的确饿了,虽只是白粥看着也极好,向先生道了谢便舀了一勺吃。初初入口,少年的眼睛顿时亮了! · 甜的! · 今日不知第几次发傻地盯着先生,尚且苍白的脸上洋溢着大大的满足,傻孩子看了看粥又看了看先生,抿着嘴就是不嚼,像是舍不得咽下似的! |
甜吧,哈哈哈哈……好了,今天甜了一天了,然后木有了。 明天请假,长假安排了出行、喝喜酒等等,不定期更文。 不要催啊,反正,催了也不更,嘿嘿嘿 晚安 ![]() |
114、被调戏的小晗(上) 君默宁一行六人只在这个小镇休整了一夜,第二天置办了所需用品之后便再次启程。 · 前几日因为要给齐晗行针,难免脚程上放得极慢;如今他虽然体力未复,但只要不是骑马奔行,安安定定地坐在马车里还是没有大碍的。所以,君默宁和秦风一人驾了一辆马车,朝药王谷而去。 ·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一处道路边的客店下榻,这样的客店条件定然不比城市中正轨的客栈,客人也是寥寥无几。秦风前头打点的时候,索性包下了二楼的四间客房,他们六人想怎么住都可以。 ·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齐晗师兄弟三人照例去请早安,君默宁挥手让他们起身之后,一边的霍忍冬笑道:“赶了几天的路了,我们今天多休息一天。前面有座小空山,水土极佳,我打算去采药,小晗,你同我一起去。” · 自从上次行针的事情说清楚之后,霍忍冬总算是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她向来是爱笑的性子,为人随和,医者仁心,对齐晗的身体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这些天来,齐晗也早就放下了原来的那些惶恐;只是他自去到别院之后便几乎不与女性接触,对新师娘也早早怀有敬畏之心,因此在相处中总还有些拘束。 · 霍忍冬是多么聪明,她熟知过往,因而很好地把握住了与这个敏感的孩子相处的度——既能让他感受她的好意,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他不安和不自在。 · 此刻的齐晗有些讶异,便转眼看先生。 · 君默宁尚未说话,一边的齐昀已经开口道:“师娘,我也去,您也带我去吧。” · 他自来性子活泼,上次被罚了掌嘴之后,顶嘴的事情定然是不敢再有,只是日常相处中还是要比齐晗随意一些。 君易晞小闷葫芦不说话,眼睛东瞟西看,眼神也有些意动。 · 君默宁好笑,一锤定音道:“去什么去,采药又不是踏青!昀儿和易晞留下来,今天为师考校你们剑法;晗儿随你师娘一起去。” · “是,先生。”“哦……可是……”“……” · 小空山是一座并不高耸的山丘,地势也不陡峭,只是山里有一脉温泉极为珍贵,因此周围的植物莫不长势极好,也是野生药草最爱的环境。霍忍冬这些年来走遍江湖角角落落,对这些地方是如数家珍,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自然不能入宝山而空手回。 · 师徒二人各背着一个篓子爬山,清晨的山间无比凉爽,虫鸟啁啾一片生机。齐晗亦步亦趋地跟在脚步异常矫捷的霍忍冬后面,对师娘的伸手佩服到了几点。 · 二人很快来到一处水潭,水面上氤氲着阵阵水雾,蒸腾出一片如仙境般的景象。 · “小晗,把衣服脱了。”霍忍冬一边放下背篓,一边吩咐道。 · 一边的齐晗傻眼。 |
哈哈哈哈……小伙伴们,国庆节快乐啊啊啊…… 想我了吗? 哼哼,我知道你们想三少、想小晗,就是不想阿所!!!! ![]() ![]() ![]() |
114、被调戏的小晗(中) 霍忍冬转头看到他瞠目结舌的样子,差点笑出声音来,“我是让你脱了衣服去温泉里泡着!你以为我还要对你动针啊!” · 齐晗顿时一张脸红到脖子!一双手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 · 霍忍冬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的脸皮要薄到什么地步,这竟然是她的三哥哥教出来的? · 好不容易走了老远才让少年自己下了温泉,霍忍冬走出树林子站到岸边,看着恨不得把脑袋一起泡进水里的齐晗又是一阵笑。 · “师娘!”十八岁的少年终于略略提高了声音唤了一声,但语气中更多的还是无奈。 · 霍忍冬好不容易忍住笑,说道:“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好不好!”年轻师娘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小晗,我今年二十一,你今年十八,我们才相差三岁啊是不是?” · 齐晗被温泉熏得满脸都是水汽,听闻之后还是应了声是。 · 霍忍冬笑道:“我们只差了三岁,可是你却要叫我‘师娘’!什么是‘娘’?那就是母亲啊!我哪里有那么老对不对?小晗,要不这样,你以后不要叫我‘师娘’了,叫‘姐姐’吧,年龄上觉得合适,你说是吧?小晗?小晗!你去哪里啦?小晗!” · 听到‘姐姐’两个字的时候,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真的脚底下打滑,齐晗一个咕噜整个人沉进了温泉水里,咕嘟咕嘟冒着泡!好一会儿之后,才喘着气冒了出来! · 师娘!您是我亲师娘啦!您要吓死我啊!齐晗在心里哀嚎,叫‘姐姐’!天啊,然后是他随师娘管先生叫‘哥哥’,还是让先生随他管您叫……叫姑姑?我的天啊!齐晗相信,他要敢开这个口,先生果断会打落他满嘴的牙! · 师娘,求不调戏,求放过! · 若不是在水中,齐晗果断跪了! · 看着他苦得滴出黄连的表情,霍忍冬又很不厚道地笑了。 · “小晗啊,”师娘正经下来,坐在岸边一块岩石上,挑拣着一路采摘的药草道,“前一阵子师娘不是故意为难你的,是你先生生你气,让我这么做的,你不能怪我知道吗?要怪就怪你先生去!” · 氛围终于回到正常,齐晗这才缓了口气道:“先生和师娘都是为了晗儿好,晗儿怎么会责怪你们!都是晗儿不好,给你们添了许多麻烦,甚至连婚期……都耽误了!” · 霍忍冬道:“这件事你实在不用放在心上,我与你先生这么多年分隔天涯,哪里在乎这十天的时间?去求药的路上,你先生与我说了你和他的过往,小晗,你先生这些年来对你严格,甚至严苛,你真的一点点都不委屈吗?就像这次,我们知道是给你治病,你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挨骂、罚跪,还受针刑……真的不委屈?” · 齐晗沉默了一瞬,继而道:“晗儿受先生教诲以来,先生从未冤打过晗儿……这次虽然因由未名,但晗儿相信,先生定会为我解惑的。晗儿只是恼恨,好像越大越驽钝,连自己犯了错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了!这样想着,哪里还敢委屈,只想着挨完罚,尽快弄清楚了也好改了……师娘,晗儿……真的不委屈的……” · 霍忍冬轻轻叹了口气,心中对这个孩子更为怜惜。 |
114、被调戏的小晗(下) 一个时辰之后,齐晗从温泉里出来,一下子觉得神清气爽,内腑中堆积的一些郁郁之气似乎都被蒸腾而出,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双颊红晕的少年看着年轻的师娘,笑容温煦如初升的朝阳。 · 霍忍冬笑着说道:“小晗,你先整理着,我再去采一些。此处常年有温泉浸润,实在是药草成长最好的温床。” · 齐晗答应着,蹲下身整理草药,衣服是干的,头发却有些湿哒哒的,他也不在意,专注做事。 · 师徒二人距离并不远。 · 突然,齐晗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略一抬头,便看到浓密的草丛中一条色彩斑斓的长蛇以极快的速度向背对着他的霍忍冬游去! · 齐晗扔下手中的草药,一边扑过去,一边大声叫道:“师娘,有蛇!” · 霍忍冬豁然回头,只看到少年狠狠一下扑趴在地上,伸出的左手竟然真的抓住了那条一看便知剧毒的五花蛇!只是蛇形如梭,身体又软腻无比,待齐晗抓住蛇身之后它又猛地向前一窜,齐晗堪堪只握住了尾部。 · 那条蛇也是凶野,尾巴被人抓住之后,它径直舍弃了眼前的猎物,猛然一个回身朝着齐晗的手臂直扑而来。 · 趴在地上的齐晗根本没有招架之力,眼看着那三角的蛇头吐着血红的信子张开了大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到它嘴里锋利的牙齿和闻到毒液的腥臭! · 针! · 一根银针在电光石火间穿透了蛇的七寸! · 齐晗呆呆地看着瞬间瘫软下去的毒蛇,咽了咽口水,目光有些发直。 · 回到客店,霍忍冬兴奋地如同春日的小鸟般把齐晗勇救师娘的英雄实际绘声绘色地说给大家听,不要说齐昀秦风等人,便是连君默宁都脸露惊喜,他含笑看着齐晗道:“晗儿当真一把抓住了那条蛇?” · 这说明什么?至少他身体的敏锐、敏捷和力量正在恢复!这样想着,君默宁眼中的喜悦更是明显,而在此情景之下,便生生地被所有人理解成了对齐晗的夸赞。 · 齐晗沉溺于这样的目光,但是他还是诚实道:“先生,晗儿不敢撒谎。是晗儿抓住了那条蛇,可是它反过来要攻击晗儿的时候,若非师娘及时出手,恐怕晗儿……” · “你个傻小子!”霍忍冬转过身来照着齐晗脑门就是一顿戳啊戳,“少说两句又少不了你一顿饭!你那么实诚干什么?啊?师娘我好不容易给你塑造的勇猛形象……” · 齐晗桩子似的任凭师娘的纤纤玉指戳啊戳,反正也不疼,脸上却实实在在地笑着…… |
115、药王谷(上)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当天上的日头不再灼热得人心发慌的时候,君默宁一行终于来到了沉香山。将马车寄存在山下的客栈里,六人收拾了简单的行礼,徒步上山。走了大半天之后来到山中一处山谷,两边耸立山势耸立,中间却有一道大裂缝,正好称为一扇天然的大门。 · 门前“沉香谷”三个遒劲大字镌刻在石壁上,显示着写字之人不俗的内力和笔意。 · 药王谷其实名唤“沉香谷”,只是一直以来,谷中方氏一门以医道著称于世,江湖中人也多有来此处求医。经过几代方氏医者的经营,才渐渐有了“药王谷”的美称。 · 药王谷现任谷主名唤方筠修,人如其名,在江湖上果真是有“抱筠修节”的方正之誉。前任谷主方世罗已归隐多年,不问世事。 · 一路上,君默宁将药王谷的相关事迹娓娓道来,霍忍冬再补充一些江湖上的小道八卦,听得余下四人津津有味。 · 此刻,沉香谷谷门大开,接引的谷中弟子执礼相邀,进入谷中。 · 齐昀和君易晞二人第一时间被正中道路两边的两片宽阔的荷塘所吸引,虽已夏末,荷塘中依然有荷花盛放,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之气,一扫暑热。 · 不要说两个小的,便是连齐晗也不免被震撼。 · 穿过中道,几人来到沉香谷正厅,两个三四十许年纪的男子正饮茶对谈。一人青衫儒雅风姿卓越,清朗英俊的眉宇中正含笑,见到有客到访,自然起身相迎。这便是沉香谷的谷主方筠修了。 · 而另一人身材魁梧精神昂扬,一见众人,他喜上眉梢,竟是比方筠修的动作还快地站起身迎上前道:“爷,夫人,可等到你们了。” · 此人不正是楚爷楚汉生! · 齐晗等人依礼而见。 · 楚汉生尤其注意了齐晗,发现这孩子此刻眉目清朗舒展,眼中笑意融融,丝毫不因侍奉先生身侧而惯常般小心惶恐。楚爷看了看自家爷,心中存疑,却着实高兴异常。 · “楚爷和君公子……”方筠修好奇于楚汉生和年轻公子的称呼。 · 楚汉生解释道:“谷主,早年间汉生曾受君公子救命大恩,所以自愿随侍公子左右。公子大义,虽口上应允,实无一日主仆之实。” · 君默宁看着楚汉生,眼神莫名。 · 方筠修恍然大悟,心中却着实惊异这君姓公子竟然能够得江湖义士楚汉生臣服,待客之中便又多了三分敬意。 · 其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能枉活百岁。 · 江湖中,从来不缺少少年英才。 · 众人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自有小童奉上茶水。方筠修再一次感受到,楚汉生和君公子之间,除了那一声称呼之外,实在看不出任何一点‘主仆’的痕迹。他们更像是朋友,甚至……亲人。 · 方筠修眼神扫过站着的三个少年,前两个气韵卓然玉树之姿也还罢了,这看着最小的一个……似乎在哪里见过……分心一想,到底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专心待客。 · 而一直不言不语的君易晞,见到谷主的打量眼光,并不躲避,眼中竟也多了几分探寻。 · 君默宁低头喝茶,状若未见。 · “不知君公子和夫人此次到访,是为了何事?”放筠修开门见山地问道。 · “求医。”君默宁并不讳言,言简意赅地将齐晗的受伤情况说明清楚之后道,“如今小徒功力尽散,身体羸弱不堪风雨。我等前来贵谷,是想请谷主指点,是否有恢复之法。” · 放筠修的眉宇皱成山川,眼中满是疑惑。 · 他前前后后将君默宁、楚汉生诸人扫了几遍,才开口道:“众位远道而来,方某先安排大家到客房休息。君公子所说之事……恐怕非一言两语能够尽言,我们稍后再做详谈吧。” · 众人自是客随主便。 |
小伙伴们,中秋节快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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