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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原创重发]《瓶据》瓶邪,接盗八,中篇HE[第5页]

作者:短寐惊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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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大概就是故事的一半了。有个重要设定必须说清楚了,就是闷油瓶对吴邪的看法。其实这种情节不应该由我来说,而应该由文里的细节去表达,但是各位知道我的水平有限,笔力不够,发文的顺序也是颠三倒四,所以各位看到这儿没看出来我的原意是理所当然的。下文里有一个机会让我彻底公布答案,但是那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等看到那儿,前边的铺垫早就忘了。反正就是讲个故事,我说出来,大家明白了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文里的闷油瓶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突然就向吴邪示好,这是为什么。
我们想象一下闷油瓶刚刚失忆的时候。
他的思维停留在失忆前的一刻,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一片空白,身边都是对他不怀好意的人,伤痛,恐惧,饥饿,那时的闷油瓶就算能感到,也无法表达。
吴邪出现,给了他第一丝温暖。他的关怀和保护,又让闷油瓶感动。
这时他的记忆开始恢复了。
一片空白的记忆中,最先想起的是什么。
一定是最为刻骨铭心的事。
我们设想,闷油瓶的记忆恢复可能是这个顺序。
第一件事,我爱一个叫吴邪的人。
第二件事,吴邪说过要陪我走到最后。如果我消失,他会发现。
其他的记忆还没有重现,闷油瓶看着身边的吴邪,吴邪的心思并不难猜,他的感情在行动中表达得清清楚楚。
连睡觉都睡在一起…
结论:吴邪是我的恋人。为什么不是?
从一开始就认清自己感情的,不只是吴邪,还有闷油瓶。
失忆的闷油瓶认为,失忆前他与吴邪一直是恋人关系,所以他心想:你是我的人,摸摸你又怎么样!
于是下面的发展就应该很清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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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之后楼梯再次出现了数次岔路,这段地区的构造好像山体里一个立体的迷宫,站在这个迷宫里任意一个点上,上下前后左右都是岔路,比鲁王宫复杂墓道还要复杂很多,如果没有闷油瓶的路标,绝对走不进来。
终于,我们又找到了一个石室,现在已经是在地下第三层,这个石室与众不同,竟然是个三角形的,一角略尖,中间摆着一具棺椁。我心想中国传统讲究天圆地方,方形和圆形的墓室都很常见,三角形的真是另类,练子观音说形状像一片匹萨饼。
我指着棺椁说,咱们把它打开看看吧,练子姑娘好不容易下斗一次,理当让她见识一下种类不同的粽子。练子观音谈虎色变,说你再弄出粽子老娘把你变成粽子。闷油瓶没理我们,兀自走到了三角墓室最尖的那个角,那里立着一个柱子,柱子上雕刻着各种兽头,闷油瓶站在柱子前面想了很久,终于按下了三个兽头,柱子上便打开了一个小门。
我们从小门进去,里面竟是一个极小的圆形的房间,高度比宽度长,简直是一个圆筒,我们就呆在圆筒的底下。闷油瓶把我们进来的门关上了,我们就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
闷油瓶在圆形的石室四周摸了一圈,默不作声,随后就地坐下了,闭上了眼睛。我们问他这是干什么,闷油瓶给我们解释了一下,原来这个圆形的房间的四周是八个三角形的房间,练子观音觉得像匹萨饼,其实很形象,或者说像一朵花,我们现在就在花心里。这八个房间,除去我们来的那间,只有一个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其它六个房间如果误开,必定凶险无比。
我说那你刚才摸了一遍,有没有摸出什么名堂。闷油瓶摇摇头说,每个门打开的机关都一样,摸不出来。我说那这附近一定隐藏着什么暗示,闷油瓶摇摇头,说没有暗示,这个墓好比一个密码锁,密码只有一位数,你要么知道要么不知道。
我说那怎么办啊,反正只有七个选择,里面的机关能有多可怕,大不了都打开试试。闷油瓶说,你们在张家古楼是不是遇到过强碱,这里的机关应该也属于同一级别,一旦打开就会全军覆没,没有任何侥幸逃生的可能。
我觉得他说的话非常绝对,就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些事。闷油瓶淡淡地抬起眸子看着我:“因为我记得这种机关。”我一愣,到底是多特殊的机关,竟能深深刻进闷油瓶的记忆?过了一会闷油瓶又低声说:“而且我觉得我应该知道如何破解。”
我隐约明白了,闷油瓶现在已经收复了部分的回忆,他的记忆里,有太多我们无法想象的事。这个墓与青铜门有很大关系,很有可能,它隐藏的秘密就是为了要闷油瓶这种人发觉的,也有可能闷油瓶以前遇到过完全一样的机关,还记得破解的方法。
闷油瓶不说话了,低着头坐在地上苦想。我和练子观音拿出食物给他。闷油瓶接了过来,却放在了一边,并不吃。我安慰他说:“小哥,不用压力这么大。”刚说出来我就后悔了,又把他当作刚失忆的时候了,以前闷油瓶面对过多少危机,什么时候用过我安慰。
我有点尴尬地退到一旁,练子观音在旁却笑了。闷油瓶苦苦思索,我们两个无事可做,小声聊天。练子观音笑着说:“小三爷,蒲六告诉我,三爷走后你手下的堂口闹腾得挺厉害。”我苦笑:“那有什么办法,我没精力管。”练子观音问:“那三爷在的时候是怎么管的。”我一下想到了以前的事,心中苦涩,说:“以前三叔有一个伙计,这些事大部分都是他负责的。”
练子观音明白我的意思,微微低头,半晌又低笑说:“都什么时代了,三爷怎么还自己养伙计当打手,这种事难免有意外,到时候自己的伙计伤了,心里怎么能舒服。”我觉得她弦外有音,练子观音笑着说:“现在时兴市场经济,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练子就是刀,只要你肯出钱,我就可以成为你的刀。小三爷好好想想。”
我和练子观音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闷油瓶一言不发,闭着眼睛坐在墙边,从他微皱的眉头可以看出他并不轻松,最近几天无数回忆涌上心头,他可能已在渐渐想起以前背负的沉重使命,在这些纷乱的回忆里他必须找到线索,因为他的下一个动作有可能决定我们的生死。就这样竟然默坐了四个小时,忽然,他睁开眼睛站了起来,把手放在墙上的一块浮雕上。
 
我们知道他要开门了,忙都做好准备,闷油瓶淡淡看了我们一眼,双指按下了浮雕上的一个兽头。
卡地一声轻响,弧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条裂缝。闷油瓶在门口静听了一阵,没有声音,他推开门缓缓走了进去。
三角形的墓室寂静无声,薄雾在空中弥漫。墓室中间摆放着一具棺椁。四周悄静。看来闷油瓶已经的确想起了正确的选择。
闷油瓶绕着棺椁走了半周,忽然地下身去凑到棺椁近前闻了一下,然后把双指轻轻放在了棺椁表面。
呲地一声,棺椁的盖子被他用双指撬开一条细缝。我们屏气宁息,闷油瓶把棺椁的盖子抬起来放到一边。
棺椁里静静躺着的,竟然是一座石碑。
石碑通体墨黑,上面刻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文字。字形一部分像鸟篆,有图像性,另一部分则像是字母。兼并了这么多不同的特征,我相信这种文字绝不是独立发展的一种语言,而是一种类似密码的东西。等下,为什么这串字母显得那么眼熟,这不是闷油瓶的路标吗?
闷油瓶跪在棺椁旁边,长长的双指轻轻抚摸在石碑上。不错,他在阅读这种文字...根据他手指移动的速度,他看这种东西的轻松程度就像普通人看报纸一样。
我看了他半晌,也于心不甘地对石碑研究了一番,但是根本没有切入点,不由心灰地意识到这碑文终究是写给闷油瓶这种身份的人看的,我根本没资格参悟。
闷油瓶读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手指抚在碑上的一段文字上,脸色十分紧张。
“怎么了,小哥?”我问他,但他完全无视我,继续读了下去。我反正也看不懂,就和练子
观音坐在一旁休息。我稍微闭了会眼睛,睁眼的时候,却发现闷油瓶整个人伏在了石碑上。
小哥,石碑不是抱枕。我觉得有点异常,闷油瓶近半个小时一直在反复读着石碑上三分之二地方的一段文字,读了多少遍,我有点担忧,拿着水壶朝他走了过去,闷油瓶一整天米水不沾,别癔症了。
走到他身边,只见他看着那一段碑文,一向镇定的目光此时竟然流露出惶恐,手指紧紧按在碑文上,仿佛难以接受碑文的内容,要从触感得到一种不同的解释。仔细听去,他喉中发出近乎绝望的声音:
“...太迟了...”
我一惊,太迟了?上次他从陨玉里出来失忆,唯一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时间了。”难道有什么事情,他想阻止,但是已经发生了?
 
“太迟了...”闷油瓶强迫性地一次次重复,我心里不忍,便拿水给他想让他放松一下,没想到我刚碰到他的肩膀,他却突然转身格开了我的手。
我一愣,此时他的眼里,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他看着我,目光冰冷。
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有些事在这几个小时内改变了。
想说的话如鲠在喉,闷油瓶又转过去看他的石碑,仿佛他的世界里除了这块石碑,再也没有别的东西。
小哥,到底是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想!我的话憋在心里,可是看他现在这么紧张,我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想也许等他都看完了就能冷静一点,到那时我们再想对策。
闷油瓶又看了许久,终于看完了石碑上的字。他看上去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走到了离我们最远的一个角落坐下,闭着眼睛苦苦沉思。
“他在干什么?”练子观音皱眉问我,她本来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是因为适才见识了闷油瓶的本事,所以才容忍了他这些异常的举动,但是在她眼中,我们最近几小时内毫无进展,一直都是在陪闷油瓶发呆,她还记挂着家里的妹妹,当然不愿一直这么等下去。
我劝解她说,石碑的内容一定事关重大,对我们都很重要,现在只有闷油瓶能够理解,我们给他点时间让他整理好思绪。练子观音苦笑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也许高手之间永远会有这种互相戒备的隔阂。
闷油瓶装睡期间,我怕练子观音心烦,便给她讲解墓室里的壁画。匹萨似的三角墓室只有三道墙,第一道画的是雪山的风景,形状突出的山体侧影,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长白山。雪山,万里无垠,修建云顶天宫的奴隶背着各种材料,排成蚂蚁一样的队列走向山顶,用冷水浇筑成坚固的冰宫,无数的珍宝和永生的秘密埋藏在其中。
第二幅壁画是雪山的黑夜,明月当空,雪山看上去一片寂静,然而在高空还有雪山的远处,漂浮着许多形态不同的妖怪,这些妖怪有的长着翅膀,有的长着婴儿的头,蛇的身子,不属于我熟悉的中国民俗里面的任何一种,但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却不可怕,相反,他们怪异的体形竟显得有点憨态可掬。这些妖怪从空中俯瞰这个世界,露出慈悲的微笑。长白山头云雾笼罩,整个画面给人一种梦幻的朦胧意境。
练子观音看了以后,微微而笑,说她比较喜欢这一副,让人觉得很安静,仿佛能感到芸芸众生在寂夜安睡,命运的齿轮在冥冥中运转,一切按照自然的法则进行,让人忍不住沉浸在其中。
第三幅在我们背后,我们转身去看,却是雪山日出。
火轮般的烈日似乎紧紧贴近山头,冰雪似乎承受不住烈日的烘烤,开始融化,大块的积雪从山顶坠落,冰雪的封印遭到破坏,天崩地裂,江水逆流,天上的妖怪纷纷逃遁,末日降临了,绝望感充斥画屏。
我从来没有想到日出这么寻常的场景会给人带来这么强的恐惧,那轮日头在画面上逐渐放大,毁灭了一切美好的梦境,烧干了生命的痕迹。圣洁的雪山在炎炎烈日下消逝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空洞的幻影,还有被日光强化了的阴暗和荒芜。
这幅壁画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稍微看了一会就让人忍不住移开目光,我无意识地向第一副壁画看去,成千上万的奴隶修建云顶天宫...
等一下,这是一个循环!
三张壁画周而复始,随着一个世界的崩塌,新的世界又将成立。经过梦幻般短暂的静夜,又将面临不可逃避的灭亡。
这种循环又代表什么?什么事情...已经太迟了?
我在壁画前伫立了许久,低头一看表,已经是子夜。
练子观音盘膝打坐,面色安详。闷油瓶还坐在墙角,闭着眼睛,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我从行李里拿出毯子,想给他盖一下,无论他从碑文中领悟了什么事,有人给他温暖总不会惹他讨厌。
可是我刚靠近他,他却睁开眼,目光比恶鬼还要可怕。
我不得不承认,在那一刻,我被一个表情吓到了。那是我从来没想到会在闷油瓶脸上见到的神色,充满了怒气和狠戾。我浑身一震,不禁怀疑面前是不是和我朝夕相处的那个人。
 
那种神情一闪即逝,随即又恢复成平常的冷淡。他淡淡地看着我,过了很久。最终,他把我推开,站起身,兀自打开了墓室的门。
“你到哪儿去?”不,不是现在,就算知道你早晚会离去,为什么发生得如此突然?
他转身冷漠地看着我们:“我要去完成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
“你就告诉我,是什么事!”我快崩溃了,知道留不住他,只想知道他要去哪里,不然我肯定会被各种想象逼疯的。以前,他每次离开,我虽然不爽,但是总觉得轮不到我担心,因为他身手那么好,没有我们拖累反而不会有事。可是现在却知道闷油瓶也有弱点,也可能被人趁虚而入,有很多事情他肯定还想不起来,要是就这么走了,我肯定会不停地忧虑直到我疯掉或者死掉。
闷油瓶根本没回答,指着圆形墓室的墙壁说:“你们按原路退回去,我现在告诉你们开门的机关。除了我们来时进的那个墓室,其它的门都不要打开,否则你们会死。”又看了一眼练子观音:“你妹妹的事,我会尽力的,快走吧。”说罢,他突然闪身进入了圆形的墓室,我在他身后一把推开门,可是墓室里空空荡荡,哪还有他的影子。
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他一定进入我们来时进的那个墓室了,因为其它墓室如果那么凶险,他一定不会贸然进入。我第一时间打开了那间墓室的门,可是里面仍然空无一人。
他又走了。
一阵头晕,突然觉得之前发生的事都是一场梦,也许他根本不曾回来,我只是做了一个关于他的梦,现在天将拂晓,梦该醒了。事实上他也只是短暂地出现在我的意识里而已,什么也没有留下,就算他真的回来过,与梦又有什么不同?
闭上眼睛,他的体温似乎仍然触手可及。仿佛我一睁开眼,他又会出现在我眼前,用他那双潭水般的眼睛看着我。
突然消失的,好像不仅仅是这个人,同时被抽离我的身体的,似乎是一种信念。
我用手搓了搓脸,身后传来练子观音低沉的声音:“那个混蛋。”我叹了口气走回她身边。练子观音仍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却说道:“不要理他,他不配当你小三爷的朋友。”
我一愣,觉得这话说重了,苦笑着替闷油瓶辩解说:“也不能这么说,小哥有他的原因。”练子观音嗤笑一声:“什么原因,什么人会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扔下自己的队友。小三爷就是心太善,小心别人利用你。”
“不,小哥绝不是那样的人。从前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总是拼死护着大家。”这是实话。
“拼死护着你?我看他护着你也就是顺手,他那么强的一个人,想在斗里护下一两个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他还救过蒲六呢,这种事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你却一辈子感激着。”练子观音点点着我胸前的枪伤:“我看你才是拼死护着他。小三爷,以后我们要是还想有合作机会,你可不能这么傻了,对什么人都掏心掏肺。”
我叹了口气,这种事现在争论也没用。练子观音沉默了片刻问:“那现在怎么打算?”
我努力平复着心情,认真考虑了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继续走下去,没有闷油瓶指路,前方的路简直是寸步难行,像他说的那样死掉绝不是危言耸听。
可是,如果就此退缩,我就永远失去了追寻谜底的权利。青铜门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再一次留给闷油瓶自己去面对,我又一次被判断为无法承担此重任,像烧坏了的瓷器一样被人当作废品扔到一边。
我就是不相信,既然我有资格守青铜门,到底有什么机密是我无法承担的?我死也不会承认,我就像他想的那么没用。
就算闷油瓶是最后一个张起灵,继承了这个空前绝后的神秘家族的优良血统,我比不上他,可我好歹也是吴家的长子长孙,如果连自己该承担的责任都不敢面对,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以前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人,也不会原谅我懦弱地苟且偷生!
的确,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不想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像任何人一样渴望一生平安。但是如果青铜门的责任应该由我承担,我吴邪决不会推卸责任。
 
这些人俑是什么做的?通体漆黑,表面的光泽看上去像是抛过光的石头,又像涂了一层柏油。可是他们的造型实在太逼真了,完全现实主义的风格在古时候实在少见。用秦皇陵的兵马俑作比较,这些人俑的姿态,体型的各种细节,都要比兵马俑逼真很多,其写实程度,比古罗马的石雕有过之而无不及。
与罗马雕塑又不同的是,这些人俑的造型并不体现完美比例,相反有很多真人身上会有的缺陷。而且,每一个人俑身高肥瘦都不太一样,为什么会有人费尽心机,做一套各不相同的人俑摆在墓室里?
而且这些人俑的姿态丝毫不死板,他们的关节都自然地弯曲,虽然站在那里,但是似乎蓄势待发,随时都能动起来。
我愕然看着这些人俑,忽然,空无一人的墓室里,我突然感到一只凉凉的手摸过我的后颈。
猛然转身!身后空空荡荡,所有的人俑都保持着原来的位置。然而那冰凉的触感,隔着衣服仍然那么清晰…
再度转身,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人俑正在轻轻颤动。
墓室里没有一丝气流,那个人俑兀自站在墙边,像没放稳的不倒翁一样前后摇动。我感觉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握紧手电,来到它面前。那人俑微微颤动给人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它在笑。
我一齤手举枪,另一齤手举起手电照着人俑的脸。人俑漆黑的脸上,嵌着一双漆黑的眼睛,完全没有眼白,但是精细的雕琢,使得虹膜上的斑纹都清晰可见。在我的注视下,忽然,这双眼睛转了转,对我眨了一下。
我大惊,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但是双脚突然不听使唤,使我整个人倒在了地上。我惊讶地看向我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一层黑色的丝状东西已经爬到了我身上,从膝盖以下的部位都被这种细丝盖住了。
双脚被这种东西盖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千万缕黑色的细丝竟然像石膏一样坚固,锁住了我踝关节的活动能力,我急忙想就地爬开,但是很快发现我的双手也被这种东西覆盖了。
仿佛在浓度饱和的溶液里,晶体一旦形成,就会迅速生长。这种黑色的细丝一沾到我身上就开始迅速蔓延,看上去,与那些人俑的外表一般无二。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俑看起来都那么逼真。
这时,其他的人俑也颤动了起来,前仰后合,仿佛在嘲笑在地上挣扎的我。不知道那些人变成人俑已有多久,不过墓里没有短期之内任何人来过的迹象,难道他们变成人俑以后都不会死?必须永远看守这个暗无天日的古墓?
我尽力向门口逃去,无法弯转的关节一动就疼痛无比,很快,我全身都僵住了,匍匐着倒在了地上。
“练子,快逃!”我用最后的力气对门外大喊,然后我努力想拔出猎齤枪,无论如何也不能沦落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地步,可是不但我的手动不了,猎齤枪的枪管里也爬满了这种黑色的东西。
黑色的物质爬到了胸口,胸腔无法扩张,令人呼吸困难。想来活埋的人就是这么活活闷死的。防毒面具阻碍了呼吸的气流,胸口更觉得仿佛被人缠了几根铁条,张大了嘴想呼吸,但是吸进来的只是刚呼出去的二氧化碳而已。
我自己也有过差点淹死的经历,人在窒息而死的时候,决不是平静而安详的过程。
最后的感觉,是极度的恐惧!
这是人的本能,随着血液中氧气的减少,肾上腺激素爆发,精神提高到最紧张的状态,每一秒钟都渴望得到生机,但是一秒过后却又失望。心脏快跳出胸腔,四肢刺痛,觉得脸上的防毒面具是阻挡我得到氧气的障碍,拼命想除掉它,但是双手却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墓室的门突然打开了,外面的灯光射进来的那一刻,我心底真的希望是闷油瓶回来了。
明明已经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坚持下去,但是到了生死关头,还是忍不住奢望他会回来救我。
可是门口只有一个娇小的身影,是练子观音。我呜咽着发出了几声沉闷的警告,实在不想看到她也落得同样下场。练子观音看到我趴在地上的情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她没有退却,相反,她拔出了双刀,猛一甩手,一把刀就钉在了棺椁之上。然后她一拉刀上的锁链,借力腾空而起,轻飘飘地飞过了墓室的半空,准确地落在了刀面上。
“好功夫。”肺里的空气已经传不到声带上,但是心里却还忍不住称赞。实在不是奉承,练子观音的招数除了刚劲的力度,还有一种飘逸的美感。
练子观音凌空站在刀上,四周都是颤抖的人俑,练子观音四下环视,我本以为她会对这种场景很害怕,但是却听她对人俑喝道:“都给我老实点!谁敢轻举妄动,准教他死无全尸!”
说实在的,练子观音果然是干这个的,说起狠话来声调和语气很有威力,虽然我不是被恐吓的对象,听了也不由心虚,可是对方是人俑,恐吓恐怕不管用。
不过那些人俑只是像手机一样在原地振颤,倒也没有扑过来的意思,练子观音站在半空,似乎也没沾到黑色的东西。她用绳子缠在我身上,翻身跳到墓室之外,然后把我拖了出来。
从墓室里出来后我身上的黑色东西就没有再扩散,可是这时候我已经被完全封死在黑色物质形成的硬壳里,像个僵死的蚕蛹,一动也不能动了,只有脸还露在外边。练子观音除掉了我脸上的防毒面具,我终于能直接吸到空气了,但是因为胸腔无法扩张,气息浮浅,好像鱼缸里捞出来的金鱼一样,急促地喘息,绝望地看着她。
练子观音面沉似水,用刀戳了戳我身上的黑色硬壳,突然一刀向我胸口刺去!
我心跳几乎停了一拍,但是低头一看,身上并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多出一个透明窟窿,相反,刀尖根本没刺进硬壳里。我更加绝望,如果不能将这层黑色东西去掉,从墓室里出来了也没用,还是逃不掉缓缓窒息的命运。
练子观音微微皱眉,又仔细看了看那层黑色的东西,慢慢把刀带了回来。我见她把刀捧在胸口,调匀气息,全神贯注,忽然想到习武之人最讲究的是气,一种凌驾在力道与速度之上的东西。
突然,闪电般的刀锋刺向我肋下,随着一个轻轻的声响,黑色的硬甲竟然裂开了。练子观音又刺了几刀,一大片硬壳从我身上剥落了下来,我呼吸顿时顺畅了许多。
练子观音也登时松了口气,笑叹了一声,忽然摸出手机:“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大黑甲虫,给你照张像留念。”“什么甲虫?”我能呼吸了,但是四肢仍保持僵持状态,躺在地上怒道:“我是钢铁侠!”
经过练子观音两个小时不懈的努力,我身上的黑色东西终于被弄掉了。练子观音叹道:“算你走运,要不是我在,估计上电锯你也休想解脱出来。”我见她的刀寒光闪闪,砍了这么多东西都没有卷刃的迹象,不由赞道:“这刀好钢口。”练子观音柳眉倒竖,一副想抽我的表情:“好钢口?唐朝西域进贡的回纥密铁,距今一千多年了。”
我连忙自骂有眼无珠,原来是宝物,怪不得这么厉害。黑色东西弄掉了,我的衣服也基本上撕成条了,墓室里感觉冷嗖嗖的。“各种迹象表明,我们刚才进入的不是正确的墓室。”我缩成一团郑重表示:“练子,你怎么看?”练子观音扶额:“照这么下去,我可难以担保下次还能救你。”
想起刚才差点被变成人俑的经历就觉得后怕,我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仰头看去,忽然觉得这圆筒形的墓室的房顶有些异样。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圆形的墙壁上端,与房顶之间似乎有条缝隙。以前一直是这样的吗?难道我没注意?也许以前因为闷油瓶在,我把带路的任务交给他,自己就对环境没观察得那么仔细?
“练子,练子。”我捅捅她:“你上去看看。”练子听我解释以后,叹道:“你这人别的不会,就会指使人。”无可奈何,飞身爬到墓室上方,不由惊叫道:“还真让你说对了,这上面有个缝隙,墙和房顶不是连着的。”她跳下来惊讶地说:“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也许是因为闷油瓶刚进来的时候,非常明确地说过,这八扇门里,只有一扇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他那时还没打算离开,所以那句话应该是真的,也就是说除了有石碑的那扇,剩下的门都是死路。
除了相信闷油瓶最初的判断,说到底,剩下的只是一种感觉。也许我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一些精妙的机关,对斗里的这些设计,就算没有系统性地学习过,也算摸出了一些规律。
圆形的房顶上也有很多花纹,闷油瓶启动机关时留下的指印仔细找很容易就能发现。练子观音扭开了机关,房顶出现了一个能供一人爬过的缝隙,她把绳子放下来,把我拉了上去。
感觉好像从下水道里爬了出来,上面是一条弯曲的甬道,我们沿着甬道走了不久,前面就遇到了岔路,好在这条岔路上有闷文的路标,现在我也已经学会辨别那条是正确的路,路标是刻在石砖上的,估计闷油瓶就算不想让我们追来,也没时间把路标磨掉。问题在于路标下面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记号,可能是“粽出没注意”。
果然,转了几个弯后,地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粽子的尸体,脖子都被扭断了,一看就是闷油瓶的手笔。那些粽子身上长着长长的白毛,尖牙利爪,面目可憎,练子观音见了就远远绕过去。我却在死粽子身边蹲下仔细检查,看尸水里有没有血迹,闷油瓶走的时候身边连把刀都没带,粽子要是多了,真不知道他赤手空拳怎么应付。
根据甬道里打斗的痕迹来看,闷油瓶来到这里后就被数量众多的粽子逼出了正路,退到了岔路里。很可能,虽然他比我们提前出发几个小时,但是被粽子拖住了,没比我们多走多远。此时的心情觉得有些讽刺,老天偏爱笨小孩,我们赶到的时候,粽子已经被闷油瓶消灭了。又觉得物过刚则易折,这句话真是闷油瓶的人生写照,不由心下又有些悲哀。
这甬道里好像迷宫一样,闷油瓶如果遇到了大量的粽子,走岔了路,一时半时还真难找回来,说不定我和练子观音还能比他先到终点。
 
公爵一挥手,刀尖从我前臂中端到手腕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几乎露出了骨头。我痛得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但是却被那个手下制住无力挣扎。紧接着另一齤手手腕也被割开,血液喷射出来,流过皮肤,一阵温热。
人与人之间的较量我输了,为此我必须付出生命代价。我无助地躺在石桌上,似乎能感到生命迅速流逝,我紧紧盯着公爵淡黄色的细眼睛,仇恨在心中燃烧。我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局扳过来,亲手杀了他!
可是那也只属于我的妄想。血液流在石桌上,汇入了一个血槽里,石桌下面,隐隐可以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
我在等,公爵也在等,机关后的秘密就要揭晓了。
可是我终究没有等到,身上仿佛罩了一层寒冰,伤口的痛楚在慢慢减轻,我拼命维持着意识,眼前公爵的灯光却慢慢变暗了,我渐渐失去了知觉。
死是睡的兄弟,我觉得自己好像漂浮在黑暗的海洋,但是却对生命如此眷恋。闷油瓶...终极的秘密...离我那么近,但是我却没机会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久,我恍惚觉得公爵的人走了。朦胧中,又一人走了过来,蹲在我旁边看着我。我不知道我是真的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还是灵魂出窍了漂浮在体外看着自己,但是觉得那人是闷油瓶。
当时竟然还能记得闷油瓶在半路遇到了粽子群,此时我努力想看他是否全身而退,可是闷油瓶好像一个模糊的影子,怎么看也看不清。“小哥,你受伤了没有?”我想问他,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发出了声音,一切都像梦里一样。
我觉得我的手腕被抬了起来,闷油瓶用布条把我的伤口包紧,然后把我抱起来,放在墙边,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我身上。
我被安置在墙边感觉很不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对啊,闷油瓶这么做,说明他没打算为我而留下。
“小哥...”我发出近乎哀求的声音。我不想死,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闷油瓶只是蹲在我前面看着我,我视野模糊,也看不出他脸上什么表情。忽然,他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开了。
我连动也动不了,眼睛困难地随着他的身影转动,看到他缓缓走进了地面上的门里。这个门一定是机关开启后打开的。
哈。我忽然感到很荒唐。就算不打算救我至少也等我死透了再走啊。
又觉得我对他的期望实在是没缘由,他都救过我那么多次了,我总不能期望他总是为了救我放弃他自己的目的。再说他早就警告过我不要跟来了啊!但是心里还是不甘,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难道想他说些安慰的话?又嘲笑自己:那可能吗?
意识朦胧,忽然又有人走了过来,这次竟然是练子观音。我觉得这次可能是我的幻觉!练子观音都走掉好久了,怎么可能回来?她按着伤口走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额头,拿出了一个针管,给我臂弯处打了一针。之后又拿出水壶慢慢喂水给我,一壶喂完了,又从死人身上搜出一壶,一直喂掉了两壶,我才尝出水又甜又咸。
不知道是哪样起了作用,过了一阵,我竟然感觉稍微好了一点,手脚慢慢恢复了知觉。练子观音要扶我,一起来就发晕,在地上爬倒还可以。脑子也稍微清醒点了,忽然就想到了录像里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在地上爬的那个人,心说估计那小子也是让人放血完录的。
我和练子观音互相搀扶着,来到了地上的洞口。洞口内是一眼看不到底的石阶,公爵和闷油瓶都是从这里下去的。我和练子观音相视苦笑,真相离我们这么近,可惜我们俩这副惨状,肯定是没能力走下去了。
于是,我们开始走回头路。路上练子观音每路过一具死尸,就把死者的水壶摘下来,里面加上盐和糖让我喝下去。我除了失血之外没受多大的伤,只要补充水分,保持血压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种情况在医院肯定是静脉输液,斗里没那设备,但是把糖和盐加在水里,会加快肠道的吸收。相反我倒是更担心她的伤势,如果肠子射穿了,感染性休克只是朝夕间的事。
就这样我们互相扶持着一路向上走去,一路我的感觉越来越适应贫血的状态,练子观音则是越来越虚弱。等我们走出墓门,来到挂满铁链的山体内侧时,她已经精神恍惚了。还好她体重很轻,我把她绑在身上,带着她向上攀援。麻烦的是,我双手受伤后手指非常无力,可能是伤及了前臂的肌腱,无法握拳,更无法抓紧铁索,这一路攀爬得艰险无比。
九死一生爬出了洞口,公爵的手下在外边接应,他们也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只听第一拨救出来的伤员说闷油瓶如何如何英勇,还以为我们和公爵关系很好,连忙把我们送进了医院。练子的伙计早就在成都等着了,我们一进城,立刻就有人把我们接走了。
先在成都的医院稳定病情,我输点血基本就没事了。练子进手术了,但她体质好,出来也无大碍。然后我们就回到杭州,小祝医生请血管外科的大夫来会诊,然后告诉我,我这两边的桡动脉是无法修复了,好在人的手掌有双重供血,可能以后天冷会发白,疼痛,但都不是大事,万幸的是没伤到神经。前臂的肌腱通过手术修补,应该可以恢复大部分功能,只是留下了两条鲜红的伤疤,估计以后只能穿长袖了。
我暗自庆幸自己不是个音乐家,手指没那么灵敏也不致命,从那么凶险的斗里出来只受这么点伤真的不错了,陈皮阿四那么厉害,不也在下斗的时候陪上了眼睛?相比起来我真算幸运,再说平时也不需要手指做什么细活,也就是写写字,再写也写不成名家,不写也罢。
练子威武,出手术就下床到处跑,但是伤口疼老捂着肚子,医院里的人都把她当成了刚生小孩的产妇,无视她寒冰般的目光,老是往妇产科那边领她。我叹息着对她说,咱们要是早点听了闷油瓶的话,他叫咱们回去的时候就回去,也就不至于落得这么惨了。
练子大怒:“别跟我提那个混蛋,我都看见了,那时候你都快死了,他却把你扔在洞口自己走了,这是人干出来的事吗?”我哑然,但是心里却想,如果闷油瓶离开的时候练子观音就在左近,那他一定也发现了她,没带我出去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他知道练子观音会回来救我,也就不算把我扔下等死。
练子观音平静地对我说,她妹妹病情加重,已经在重病房靠机器维持生命了。她说她会在陪她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如果实在无法挽留,她也不会让她多受罪的。她给我看她和妹妹小时候的照片,开始还在笑,但是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我心下凄惶,不知道如何劝解,只是希望闷油瓶进入了机关后能够有所收获。
 
哇~惊离速度不错哦,更文加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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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有好多错字,以前都是一边发文一边改的,但是这次从原稿直接发,错字没挑出来,实在抱歉。
上次就是停在这个压抑的地方,然后楼主就推文:
@唯肉万岁 在 我们一起去吃米粉吧 的 《勿忘归期》瓶邪黑花,精彩又治愈!强烈推荐!大家一定要去看一下!实在不敢发链接了被吞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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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我都揪心
 
惊离加油!!
 
惊离好速度嘛。
原来8章你貌似码了一个月阿。
这次是直接拉来了么?
不过。
继续等文妥妥的~~~
 
我说原来的楼哪去了呢,原来是吞了,度娘好胃口。。。重发的可能没艾特上,于是我自己找来了哈哈?请楼楼继续艾特我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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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4-27 17:22:05  更:2022-04-27 19: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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