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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毒 by夜藤 (那么多人都看过 = = 依旧只是壮大[第3页]

作者:大紅花丶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14
  
  不知从何处闯进视野的胖子,立马敲我脑门上就是一掌,说,我又不是灌了半斤茅台,怎麽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小哥不是才从你身上领走了阿宁,往后边儿的沼地去了麽?
  
  我心说靠,我还真像是喝醉了被人巴一爪子,半点知觉也没有。
  
  潘子跟胖子见我这德性,只当是被死人的情节给吓傻了,也不勉强我,径自就著身上仅有的装备,就地铺装打点了起来;
  
  我闲在原地发慌不是个办法,便也坐过去,加减帮著升炉火、清食粮。
  
  由於之前始终处在兵荒马乱的状态,直到现在,我才惊觉到潘子身上被蛇咬伤的伤口,很是严重,血流了不少,那牙口的细密度都快跟针毡儿有拼了!
  
  潘子摇手道这也没什麽,倒是小哥的伤,因为硬是从蠎蛇圈紧的蛇身中挣脱出来,口子扯裂的更严重。
  
  我一听,这心就悬到空中一半,胖子还在那里扯风凉话,说很不巧,外伤敷用的药材包都不在咱这儿,问我有没有恰好带上爽肤水?我只差没拿火钳子戳他的嘴,都什麽份上了,还有心情瞎说?
  
  他们俩人见我好像恢复了点常态,言谈便开始轻松起来;一阵胡搞扯淡间,我的心绪越是趋向踏实,就越往某个不在场人士的方位飘去…
  
  潘子建议我们就地歇息一会儿,但在入眠前可以泡泡沼里的水,这里的水中富含盐分,某种程度能达到吸热和降温,缓和雨林间的闷热难耐。
  
  我一听也有理,就说了让他和胖子随意,我到后头去叫回闷油瓶,毕竟,他这脱队脱的也忒久了点。
  
  胖子口中所谓的”沼地后方”,也不过就是绕了平台半圈,差别只在前方地势较高,后方地势低,平台的中央又有拱背状突起,形成分隔两地的错觉。
  
  但平台也就这麽儿点大,我从前边走到后边,根本要不了几分钟时间——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我还没全然复归的脑瓜子里,重覆REPEAT的只有几件事;
  
  
 
  一、如果他又搞失踪,怎麽办。
  
  二、他带著阿宁的尸体避开我们,为的是什麽?
  
  三、……
  
  还没来得及想到第三题,前两题的答案,已经就近搁在我跟前了。
  
  闷油瓶,他正盘著腿坐在沼平面旁,身上的装备则堆在一边,阿宁的身体,则被包裹在装备袋中的睡袋里,只露出到肩部,横躺在他脚前。这样作,想必是为了避免她直接暴露在潮圌湿沼气中,身体腐圌败的速度,也会慢一些。
  
  我走到两人身边时,脚步已先放缓,接著,也收起腿坐了下来,坐在他对面。
  
  闷油瓶好像连头也不用抬,就知道是我来了。他低著头,垂著双手,右手里握了块沾水的布巾,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发现到布巾上有褐色的污渍,顺著视线,又去看阿宁,她脖上招咬的位置,只遗留下两个细细的小孔,周遭的血被擦得很乾净,让她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三、你很在意阿宁的死…对吗?
  
  这让我回想起在西沙时,阿宁和我被鬼船抓走,死里逃生再折返回主船上时,闷油瓶不仅当下搭救阿宁的态度,很是积极,在她昏迷之时,也是呵护备至地替她搓手暖血、帮助回醒,虽然,那时他顶著的是张秃子的外皮。
  
  我很努力不把这两件事连去一块儿,也很努力不去揣摩他细细替她擦拭伤口的样子。毕竟,全天下最不厚道的事,就是跟一名已死之人争长论短。
  
  “她一定很不甘心。”闷油瓶沉沉说了一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跟鸣钟一样,在我耳膜里回响。
  
  我有点吃惊的望向他,虽然他看不见我的惊讶。
  
  我惊讶,是因为这是一句带有强烈主观的见解,除了对墓道的知识外,我还从来没听过闷油瓶对哪一个『人』,作出私人情绪如此浓厚的评论,就连讲述他自己的事,也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在我自己的人生历练中,死亡一事,总共也就见识过三桩:我爷爷吴老狗的死,对我而言,就像一部化整归零的历史剧;大奎的死,则是灾难片最不愿见到的结局。
  
  至於阿宁,若真要形容,那倒像一声女高音发出的哀鸣,高亢而尖细,倏地一下就收尾,却在脑际边狠狠刮上一刀子。
  
  
 
  我硬是忍著不吱声,用一片浮萍的姿态,渐渐往他身旁靠拢。
  
  过程中,闷油瓶始终定定的注视著我,我则始终定定注视前方的岩壁…
  
  还以为,蛇神鬼怪见识了,生死关头经历了,我会比以往更成长一点;未料到,学会了这麽多事,却还是学不会直视他的双眼。
  
  总算是来到他身旁,我用眼角馀光瞄了他一下,他还在看我。正想著要说点什麽来打破尴尬,闷油瓶的左手已经从水中,把我右手的五只手指握了起来;
  
  “跟我来。”他轻声说了一句。
  
  我什麽都还来不及说,就被他牵著手,开始往前走。而我们前进的方位,却是正前方一大片光秃秃的壁岩。
  
  我心想他这不是拖著我们俩撞山去嘛??然而,当我们抵达水沼边缘、跟山壁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十寸时,我心说没路了,闷油瓶却举起他的右手臂,往矗在跟前的壁面,比出一个蜿蜒的动作——
  
  神奇的事发生了,闷油瓶的右手手肘,竟然就这样没入了那一大片岩灰色里!我一时目瞪口呆,把脸凑近一看——
  
  原来,这一面看似尽头的山壁,后方竟然还夹了另一层,由於两片岩层的纹路是连贯的,远远看,只会感觉它们是一个平面,若不是站这麽近,根本不可能察觉到还有这层岩内岩。
  
  我还在为这片景观啧啧称奇,也不知是天然还是人为形成,闷油瓶已经拉著我,往那两片岩壁的夹缝中探进身去。
  
  
 
  15
  
  身圌体一被两片贴得紧密的岩层给夹圌住,我整个人都懵了,自从西沙海底墓,那遭误闯死门的体验后,我就对类似的幽闭空间,有了相当大的排斥感。
  
  虽然闷油瓶在前头引路,我照说没有任何恐圌慌的理由,一颗心却还是七上八下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中,我只感觉身圌体逐渐脱出了水面,往一处隆高的地面走,走了一会儿,地势又往下拉,身旁狭隘的感觉,也慢慢开阔了起来。
  
  “哗啦~”一声——
  
  眼底才刚扫进一抹明亮,我的脚板却突然打滑,饱含水份的湿土被我踩掉了一大块,闷油瓶及时托著我的手臂往上拉,我才不至於面朝下、直接往水里栽。
  
  等我站直了身圌子,发现,不知不觉我们已经下到另一个水潭;这里的水面,要比崖壁另一面那个还来得浅,只到达我的腰线再往上一点。
  
  我四处环顾了一下,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封闭的盆地,光线从上方的岩礁缝里穿进来,些许提亮此处的视野;而我们正浸泡的沼水,感受不到先前那阵刺骨之痛,很明显这不是海水,而是淡水,有可能是累积多年的雨水而形成的。
  
  真没想到,穿越过那个疑似三明治的岩石夹层,后方竟然还有这一隅洞天;我倒是不难理解闷油瓶带我来此的用意,让我纳闷的,其实是——
  
  “你怎麽会知道这个地方…你来过这里?”我一问完就发现,提出得不到回答的问题,只是一种反射性的习惯而已,闷油瓶也不负我所望,直接把我的问句当成吹过耳边的风。
  
  他走到一水中突起的大岩块旁,转过身,一抽臂就把我往他身前带,我对他这个动作没有防范,肩膀立马跟他撞在了一起!
  
  这一下撞得我有点疼,我赶忙后退,不知道是不是把他的伤口也撞疼了,但闷油瓶的手肘把我的腰收得紧紧的,不让我动。
  
  
 
  那些伤口现在差不多都结痂了,最重要的是,比起跟生孩子差不多的痛感,这些个小捅子算得上什麽,不就一指压按圌摩。
  
  闷油瓶却不这麽想,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了要留意虫子。”
  
  说、了、要、留、意、虫、子?我的大脑神圌经开始迅速的运转,看看能不能从既往的资料库里,搜寻出这一句字串来;
  
  他有说过这句话麽?七个字连在一起说的麽?早先在沼泽旁的对白,记忆还犹新,确定没讲起这码子事;往前提一点,树洞里,他闲话没多说一句,直接擦上血给我当防护罩了;再追溯到出发前夕,闷油瓶难得话量远超出平时的那一晚,噢,的确,他说到了秦岭,也说到我的体质能驱虫只是场误会,当时我还因他这番告解摸不著边呢,难道说——
  
  我的天啊,莫非从他那固若金城、打死不漏半点儿口风出来的嘴里,特别透露圌出这一件讯息,为的就是要替我往后的行程打预防针?现在往回推论是合情合理,但是,当下谁会连动思考到这麽多步的棋眼儿去?他还真当我是柯南还是金田一了不成!
  
  想必这一阵心理活动,在我五官上形成的表情一定很壮观,虽然我一句话也没说,闷油瓶显然是看得通透,他别过头去,”嗤”的一声,竟笑了出来。
  
  我绷著脸瞪他,都不知道该揍他一拳、还是用拍立得把这一幕照下来。
  
  ”招虫子咬又不是我愿意的。”无计可施之下,我闷闷的挤出这麽一句。
  
  那只油瓶还算有点良心,没再继续耻笑我,他用手拨起沼泽里的水,往我手臂上的几道血口子擦;
  
  淡水涂抹在身上的感觉,自然是舒畅许多,但见他这副著紧样,擦了又抹、抹了又擦,好像我是一具被他高价采买来的古董,分毫损伤不得,搅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起来,我用手抓圌住他肘间,挡下他不停重覆的动作——
  
  
 
  “行了行了,都说了我没事…”我看向他,视线转移到他肩膀那一块血肉模糊,近距离看,还真是惨不忍睹,我感觉眉心揪得都出现龟裂了,”倒是你,这伤、一定很疼吧?”
  
  好生惭愧。怎麽我们的对话模式,永远是他比我的关心抢先一步,而我后知后觉。
  
  闷油瓶先是停格了一下,随即也用非常微妙的角度,摇著头,“没事。”
  
  没你个大头事!!这小子竟然学我,也不看看咱俩伤口那天差地远的级别数。
  
  我开始在脑中盘算,的确,眼下的医圌疗用圌品明显不足,但这被蛇牙咬伤的口子,也绝不能放著不管;虽然不清楚那两条蛇的种类和来历,从闷油瓶肩膀上留下的齿痕,以及他和潘子目前的情况看来,至少不是被出圌血性或神圌经性的毒蛇咬伤,要不,他俩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时我想到,老一辈的人总说受了皮肉之伤,只消用口水抹一抹,便可中和伤口圌中的酸性,进而消毒;之前胖子戏谑提出的爽肤水,此刻还真派上了用场。
  
  我把这想法跟闷油瓶一说,他先是皱了皱眉,接著抬起一只手,捧住我的脸颊,指尖使出点力道,让我的嘴唇不由得上下微张圌开来;
  
  ”嘴里有伤口没有?注1”
  
  他这麽一问,我便了然於胸他的顾忌。我将舌圌头在口腔里绕行了一圈,除了嘴唇周围乾燥了点,倒是没什麽其它的伤处;之前磨圌擦破皮的地方,也早在这几天的行程间愈合了。
  
  我应了声没,闷油瓶用目光再审视过一遍之后,貌似确定了我所言不假,他便放下手,上半身往后方的石块一靠,微微闭上眼;见他这副模样,我就当他是许可了我建议的方法。
  
  首先,淤积在他伤口里的脏血,不先清除掉的话,那伤处肯定是会腐圌败坏死的;我一手扶著闷油瓶的右肩,把嘴巴住他左边肩膀上凑,却在距离不到半寸之处,停顿了下来;
  
  倒不是我怕那满目疮痍的景象,而是,除了他的嘴,我似乎还没有用嘴唇触圌碰过他身上其它的地方…但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一闭眼,摒除掉心头所有障碍,含圌住了他肩上众多伤口的其中一处,一使劲,吸了一口瘀血上来——
  
  
 
  这口血既苦又涩,简直像咬下一角黄莲。我含著那口血液,暂且离开他的身圌体,往旁一看,将脏血吐进水里也不太恰当,毕竟我和他都还泡在这儿呢。
  
  总得有个地方收集这些污圌秽,左思右想,我伸手把绑死在腰圌际上的毛巾给解了下来,心中还泛起一股庆幸,好在当初有带上它。
  
  我把口圌中的秽圌物吐在毛巾上,纯白色的纤维立马被染黑了一块,真不敢想像,这样的毒圌害在他体圌内肆虐过一定时间,究竟会怎麽样?
  
  这样的恐圌慌驱动著我,我很快把脸凑回闷油瓶身前,继续吸圌吮出下一口毒血。
  
  注1.用口直接替中了蛇毒的人吸取毒血时,必定要确定急救者口腔中没有伤口,例如口疮、破皮、蛀牙洞…等。要不吸圌入的毒素,极可能入侵到吸取毒血的人圌体体圌内,造成二度伤害。
  
  
 
  16
  
  闷油瓶是个会怕痛的人吗?就过往的经验看来,答圌案似乎是否定的。
  
  虽然我相信,举凡是人类,对痛总是有一定的敏圌感感,只是也许闷油瓶的痛觉神圌经,刚好不长在他身上罢了。
  
  过程中我好几次抬头看他,那只瓶口的眼皮,始终保持著半眯状态,只有两排搭在眼眶上的长睫毛,偶尔会颤圌动几下;问他疼不疼,他也不回答,好像我其实是在替一个跟他没干系的人处理伤口,出了我满头大汗,他却老神在在。
  
  当我把注意力转回毛巾上,这下可好,它看上去都快像一条从水沟底捞起来的抹布了!一口口从我嘴里蹭过去的污血,开始由黑转褐,就是迟不见它原本该有的鲜红色。看来事情没我想像中那麽乐观,毒素不只囤积在皮肤表面,说不定已经渗透到神圌经了。
  
  我重重“啧”了一声——果然治疗的时机还是拖晚了麽。
  
  虽然,我也很努力不要太悲观,想他一身恶灵退散的宝血,对上这麽条邪门的龟孙蛇,跟普通人一样丧失抵圌抗能力,却也不是不可能,最坏的情况,搞不好半边的肩膀都要报废掉。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低气压波及,闷油瓶这会儿倒是舍得睁眼了,他先把目光扫过来,停留在那块沾满血渍的毛巾上,接著看向我。
  
  我这才想到该收起我的苦瓜脸,肩膀成肉泥的人,是他不是我,我在这儿空消极有个屁用?未料闷油瓶二话不说,手一伸,把毛巾从我面前抽走,我连错扼都没能赶上,他再一甩手,毛巾随即呈抛物线,往正后方的池面飞去。
  
  
 
  他娘的搞什麽鬼?!我正准备开骂,闷油瓶却抵了根手指在我嘴前,”嘘。”
  
  从墓道里训练出来的反应机制,就是他一说安静,最好连呼吸都暂时停止;
  
  我憋著一口气,透过闷油瓶的指尖看他,那双富含深意的黑色瞳孔,在我视线里无限放大,我一时间解读不出它想传达的讯息,究竟是,”我没事,不用担心”,或是“伤口没救,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事实证明,这两句都不是他想讲的话。闷油瓶见我乖乖闭嘴,便收起他的食指,改伸出大拇指,把我半边的下嘴唇,往外翻拨圌开来。
  
  我知道,我的嘴角肯定还沾了些没擦乾净的血渍,而他貌似看它们很不顺眼;他指尖使力,在我的唇面抹过一圈之后,又打量了我一阵,看上去仍不满意。
  
  他乾脆从岩石上直起腰杆,一手框正我的下颚,接著把他自己的脸,朝我挨了过来——我本来还原地僵硬了一下,但,当他的嘴唇碰到我的嘴,舌圌头也伸进来时,我整个人却又放松了。
  
  虽然,眼前闷油瓶这番举动,称不上是吻我,他只是用舌圌尖在我口腔里巡逻,把黏附在我齿门、以及齿缝间的血沫,一个不剩的挑出来,连同苦味,一并被他舔刮得乾乾净净。
  
  我却还是忍不住闭起了眼睛,因为他也闭著。我的手,先扶上他的肩、再来绕过他的背,心里不知咋想的竟是:这几天下来,我一直很收敛,半根土烟的卷皮儿都没沾到,如今这样被他抱著吻著,倒也心安理得。
  
  接圌吻真的是一帖催命符,我为了,能保持著理智走完全程,一直把属於魔鬼城那晚的记忆给圌封进冷冻袋,撑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象;
  
  现在,这个吻却在袋口戳了记破洞,所有压缩已久的情绪一股脑儿涌圌出,让我一头栽了进去,就再也爬不出来。
  
  
 
  ——直到闷油瓶在我嘴里发出一声闷圌哼,我的脑门才像被人猛敲了一棍,一看,原来是我不小心掐到他的伤口了。
  
  我的手跟触电一样缩回来,直说抱歉,闷油瓶却一把扣住我,”吴邪,没事。”
  
  他看著我的眼睛,再次对我强调这一点。
  
  你没事、老圌子我可有事,我咬牙切齿的想,你他圌妈圌的逞强能当饭吃吗!
  
  就算摊在眼前的现实是,我对他的伤、对我们所处的险境,对我眼见所及的一切,我其实全都束手无策,他除了逞强外,还能有什麽其它的选择?
  
  这样的觉圌悟瞬间击垮了我,一种不知名的恐惧,就像爬了满地的蜈蚣,一只只往我脚底上窜,让我忽略了有双手臂,正粗圌鲁的把我扳过身来——我一张眼一回神,闷油瓶又堵住了我的嘴唇,他这次吻得很用圌力,像是在叫我什麽都不要想。
  
  可是我办不到,虽然我的唇圌舌都跟他缠在一起,纠结了将近一分钟,混乱的就跟我的脑神圌经一样——直到我使出全身的力量推开他,从他嘴里抽圌出一大口氧气跟一串唾液,推开他的下一秒,我却很快又伸手将他搂住,搂得牢牢的、紧紧的,巴不得立刻成为他身圌体里的一部份。
  
  我把头靠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气一直喘、沼水的气味塞满了整片肺叶;闷油瓶也察觉出我不对劲,他先是直圌挺圌挺站著,就这麽让我抱著,经过好一会儿,我感觉到他的手在抚圌摸圌我的背脊,很轻很轻,就像哄小孩那样。
  
  他还是好端端一个人,站在我面前,在这个只有我跟他的空间里,我应该要感到欣慰才对。但是为什麽我有种预感,好像马上有什麽东西要来捣毁这一切,包括在我臂弯里的他,如此鲜明的形象,也很快就会被四分五裂。
  
  “…你在瀑布掐死的那蛇,是条野鸡脖子。”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给吓一跳,我没有哭,但嗓音却沙哑不已。
  
  
 
  我曾经千百遍假想过,他为什麽要这样对我?甚至连单纯的泄圌欲,我都考虑进去了。偏偏眼下他对我所作的,很明显不只是这些,他一遍又一遍撞进我体圌内的,是一种更加激烈的诉求,我问不出口、也没法反驳,是什麽让他无法正面的回答我?他为什麽不回答我??
  
  我的嘴巴从刚刚打开了之后,再也没合上的空档,他勃圌发的部位不停冲撞著我、逼出我喉头断断续续的呻圌吟声——这样还不够嘛?他似乎没打算就此放过我,我从来也没想到,他对我的欲圌望,竟然如此之深。
  
  “啊…不要…”我接连喊了他好几次停,认为自己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但我的腰杆,却在这时开始向后使力、回击著他——也许是始自於性格底子的一股好强,既然他可以用这种方式宣示对我的占有,我也可以。
  
  受了伤会痛的张起灵、会笑出声音的张起灵,他那副向来冷冰冰的身圌体,此刻正塞满在我体圌内膨圌胀发圌热,我耳边传来他不曾发出过的轻圌喘声——光是想像除了我以外的谁可能拥有过这些,那样的嫉妒,就足够将我杀死。这样的张起灵,只能是我的、我吴邪一个人的!
  
  他不知道什麽时候把我的手松开,手腕上掐满了红指印,我在获得自圌由的那瞬间抬起手臂、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我颈边拉,接著我开始胡乱啃圌咬起他的脸颊、耳圌垂、耳背,把所有我想说的话都咬进他身圌体里。
  
  他也不甘示弱,双臂圈住我的腰,狠狠往他胯圌下的那股灼圌热送,他突起的腰骨应该在我臀圌部上撞出了不少瘀青——我五指叉进他的黑发,把他的头跟我紧密靠在一起,两张脸同时湿圌淋圌淋,是汗水还是眼泪给搅得、早已分不清。
  
  趴在坚冷的石块上,承受著脏器持续被贯穿般的疼痛,但真正被火灼烧到快要爆破的,是我的心脏。
  
  如果就这样被他捣坏的话,那也好。
  
  
 
  天空真的开始下雨了。我现在没有什麽心思去躲雨,而且也没必要,有一副温温圌软圌软的身圌体,正覆盖在我背上,为我挡去了大部份的雨滴。
  
  我体圌内溢满了刚从那副身圌体里迸射圌出来的液圌体,一丝一丝往外圌流圌出。属於我的部份,则是在事后解圌放,有好几滴还溅到我自己的下巴。
  
  他平常就老爱发呆打瞌睡,现在也一样,把我的背肌当作抱枕。我还从来没见他这麽累过,虽然我其实看不见,但是感觉得出来…至少,我从没听过他像现在这麽喘。
  
  不断从顶上渗下来的雨水,估计有达到降温效果;也或许灭了体圌内的火,如今你要再问我,刚才在怒什麽,让我这辈子第一次这麽恼火的理由?
  
  我已经回答不出来,我的脑细胞貌似也跟著精力死圌绝了,我只知道,我现在一动也不想动。
  
  “起灵。”
  
  “嗯。”
  
  “有件事你得老实告诉我。”
  
  “嗯。”
  
  “格尔木那栋疗养院前,让我来得及搭上车的人…是你吗?”
  
  迟疑了一下,“对。”
  
  “那,如果当初我决定不跟著来,你怎麽办?”
  
  “让你走。”我就知道。
  
  可我并不想走。
  
  要知道,那枚被我诅咒上不知几百遍的硬币,倘若当时出现的是反面,我还是会把它抛接到正面为止。你看,就连老天爷都让我跟。
  
  我再也不想往前走了。
  
  时间为什麽不能就此静止?除了雨水一滴滴打在水面上,像在倒数读秒,削弱著我的意志。我还是自欺欺人的不想移动半分,汗水把我跟他的身圌体胶著在一起,以往总是我依赖著他的庇佑,如今,他安安静静的靠在我身后,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17
  
  把我从雨雾中叫醒的,是一阵从岩洞外断断续续传来的微弱声响。
  
  闷油瓶原本一直趴在我背上,一听见那声响,很快就立起身板——我背后的重量瞬时空了,想挽住都来不及。
  
  我十分不情愿的把头也抬起来,竖耳一听,那声音貌似离我们越来越近,并且交替的叫著我的名字、还有小哥这称谓,脑袋迅速过滤了一下,这不是潘子的声音嘛!
  
  现实立马像潮水一样涌进身圌体,的确,从我允诺来找闷油瓶、距离现在,应该拖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潘子他们会担心也是正常。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脥下同时被一股力量托住了往上拉——由於刚才的过圌度激烈,我的双圌腿还有点发软,手脚也不是很使得上力,在水中站直了身圌子却还是摇摇晃晃的,闷油瓶让我伏圌在他肩膀前,调整体圌内的平衡,一直到好容易站稳为止。
  
  我把脸仰起来跟他对视了好一阵,心里了解,眼下没什麽时间举行太过讲究的落幕仪式,潘子的喊声不停从外面来,脚下的路还得赶。
  
  闷油瓶向来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放掉在我肩上的力道,拧过我的手,循著原路,转身便往外走。
  
  我知道我们很快就要面圌临一个大难题,那就是:我和闷油瓶此刻都光圌裸著全身,而那条血圌迹圌斑圌斑、正漂浮在不远水滩里的那条毛巾,肯定也不用指望它了。看样子只好硬著头皮——想也奇怪,照理说我宁可让潘子以为我们人间蒸发,也打死不用这种方法现身,但眼下的我,不知为什麽,对这样的状况并不是很在意。
  
  这条水路,早先从外边摸索进来时,感觉很漫长,往回走出去时却异常的快速,也许有一半是因为我不想太快站到外头面对现实,明明路面很平圌滑,脚指头却有一搭、没一搭,故意去勾沼底的泥沙来绊。
  
  闷油瓶倒是很有耐心,就这麽随我走走停停,直到从岩石隙缝间脱出。
  
  
 
  雨这时已经停了,周遭地面还很潮圌湿。别看胖子平时粗枝大叶,刚才显然还费上不少功夫顾好那团火。
  
  闷油瓶找了块空地,把阿宁的身圌体放下来后,轻拍了拍我,我看向他时,他已经开始走向火堆,我也跟了上去,挨到闷油瓶旁边坐下,一言不发。
  
  潘子见状,也就一边屈膝往地上坐、一边挤出几句很勉强的话来打圆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在这种时候把气氛弄僵,对大夥儿都没好处。
  
  胖子虽然还在状况外,却也十分精明地把潘子的段儿接过来,他拿起铺在火堆前的几包压缩饼跟肉乾,往我们几个怀里拽。四个人在一股说不出有多诡异的气氛包围下,嚼著口圌中的乾粮、就像在嚼塑胶一样。
  
  胖子没看到刚才的情形,自然不可能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但是当我发现他用嘴撕著肉乾的同时,视线还不时往闷油瓶这里飘——
  
  我循著胖子的聚焦点,往身旁一看,靠,我的西王母娘咧。
  
  闷油瓶那片偏白的脖子跟颈背上,少说有不下十个被我啃出来的瘀血,加上火光的映照,简直无所遁形,要说这是蚊子给咬的鬼也不信。
  
  ——估计我的状况也差不了多少,因为胖子审圌查的目光紧接著就往我这来。只见他五官开始扭圌动,一张嘴跟金鱼似的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就凭胖子那片损嘴皮子,我还真怕他一失言成千古恨。好在他至少知道怕死两个字怎麽写,尽管脸上的横肉千变万化,却也意外的没挤现半个字来。
  
  
 
  有胖子跟潘子同时在场的地方,竟然可以那麽安静,我他圌妈今天真开了眼界。一顿称不上是饭的饭,吃到差点没把人噎死。总算是胖子先捱不住了,他把手里的包装袋揉成一团、往边上一扔,表示我们在出发前,最好先睡上一觉。
  
  倒不是胖子犯赖,虽然外头可能有一帮人正焦急寻找我们——正确说来,是寻找阿宁的下落;当然我们也大可打了矿灯就摸黑出去,但是森暗雨林中,到底夜路难行,加上白天被那几只混帐蛇一搅和,我们几个也确实累的够戗。
  
  所以胖子的提议很快就被采纳了。潘子自告奋勇的抢下守夜名额,我心想,要让他忍著不掐死我或者闷油瓶的冲动,暂时离我们俩远一点是最好的方法;胖子也很识相的抱著睡袋,把自己移动到最角落的位置去当壁虎。
  
  这麽一来,我都不知道该感谢他们俩、还是该怪他们破圌坏团队和谐,虽然,换作我是他们,没准也会作出相同的事。
  
  怀抱这些杂念,又尽可能不作多想,我边把黏圌腻的上衣脱掉、边把下圌半圌身钻进睡袋里。
  
  身圌体躺平,脸本能性往闷油瓶的方向转,一看——闷油瓶正把手肘弯在自己的头下方,脸也望向我这边。
  
  我的目光一旦被他抓圌住,就闪不掉了,连带著整个人也转向他,和他面对面。
  
  突然间我又忘记刚才在烦些什麽有的没有的了。貌似他有一种净空的磁场,我只消靠他近一点,就注意不了半尺以外的琐碎细节。
  
  不过,我发现我也长足了不少,从刚才到现在,和他大眼瞪小眼几分钟该有了,换作其他人,盯著你这麽久,想必有什麽话要对你说,除了闷油瓶是例外。
  
  终於我忍不住想问,我脸上是不是写著埋明器的地点,怎麽有那麽好看?闷油瓶却挡在我发话之前,从睡袋里探出手来——
  
  我躺在闷油瓶的右侧,所以他面向著我时,举的是左边的手。他把手指头搁在我前额上,一根一根拨我的头发,这似乎是他沉默的时候,习惯对我作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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