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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搞笑好玩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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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搞笑好玩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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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搞笑好玩的小说?
我是画画博主,穿越成不受宠的妃子。
贵妃寿宴上,各宫纷纷献上各种珍稀贺礼。
我却献给贵妃一幅画。
一幅瘦身+20、瘦脸+30、大眼+30、嘟嘟唇+20的超绝贵妃画像。
贵妃笑得合不拢嘴,「这画的真是本宫?」
我笑着点头,「当然。」
于是当天晚上。
贵妃悄悄派人将我请了过去,羞红着脸:
「陆才人,能不能画本宫和陛下?就是那种,什么姿势都可以。」
1.
「刘贵人献上珍珠头面一副。」
「王美人献上翡翠玉镯一对。」
今日是姚贵妃的生辰宴。
我一脸麻木地坐在宴席末端,听着贵妃身边的嬷嬷清点各宫献上的礼品。
什么珍珠翡翠夜明珠,各种我见都没见过的宝物,如流水一般被献给贵妃。
宫女小翠忍不住凑到我面前,「才人,怎么办啊!别宫娘娘送的都是珠宝首饰,只有您送了幅画……若是贵妃瞧见生气了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
原主穷的叮当响,自身连套像样的首饰都没有,更别提给贵妃送礼了。
身为画画博主的我穿过来,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也只能画幅画送给贵妃。
「让各位妹妹破费了。」收下各种珠宝首饰,贵妃脸上始终端着体面的微笑。
可下一秒,大宫女呈上一幅平平无奇的画卷。
「陆才人献上,呃,贵妃画像一幅。」
终于轮到我了,我尴尬地低下头。
「画像?噗嗤,第一次听说有人在贵妃生辰宴上送画像的呢。」
「等着看贵妃娘娘怎么教训她吧。」
各色嘲讽的目光落到我身上。
贵妃秀眉微蹙,将画像展开。
只一眼,她愣住了。
随即瞪大了眼,凑近仔细看。
只见画卷上的贵妃云鬓花颜、腰若扶柳,犹如坠入凡间的仙子。
「这么美……陆才人,你画的是本宫?」
贵妃兴奋得双颊泛红,语气热切。
在大殿中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
我不得不起身,硬着头皮向贵妃行礼:
「妾身才疏学浅,画出来的画像远不如娘娘本人十分之一。」
贵妃闻言喜不自禁,吩咐宫女拿来铜镜。
她揽镜自照许久,越照脸上笑容越大。
这画的,可不就是她自己吗?
只不过是腰细了些,眼大了些,和她本身的容貌并无分别!
贵妃笑得合不拢嘴,「陆才人画技高超,来人,赏!」
2.
一箱箱首饰、一匹匹丝绸被送到我的小院里。
小翠瞪圆了眼,看向我的目光种充满敬畏。
「才人,您这招真是高,太高了!」
社恐的我尴尬又谦虚地笑了笑,「是贵妃生得貌美,我只不过是给贵妃还原美貌罢了。」
这话恰巧被来送赏赐的贵妃的大宫女听见了,她十分满意地朝我点点头,「陆才人是个懂事的,奴婢会在贵妃娘娘面前多给您美言几句的。」
我:……
其实我真的没那个意思。
3.
我本以为那大宫女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结果当天夜里,我刚躺下。
几个眼生的宫女鬼鬼祟祟地推开我的房门。
我吓得大惊失色。
莫非是生辰宴上我的表现太过惹眼,有人看不惯我,夜里派人来弄死我?
我翻身下床便想跑,却被为首的宫女拦住。
「陆才人,贵妃娘娘有请。」
4.
啊,是贵妃啊。
我一路忐忑地被几个宫女带到了贵妃的寝殿。
深更半夜,贵妃在烛灯下捧着那幅画像,津津有味地看着。
呃……她居然还在看。
见我来了,贵妃眼前一亮,忙把画像收起来,拉过我的手,眸光热切:
「陆才人,好妹妹,你送的画像是本宫今年收到最好的礼品了!本宫这么晚把你叫来,你不会介意吧?」
我忙摇头,「妾身不敢。」
贵妃抿唇一笑,抬手屏退了宫女。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我与她二人。
我心中愈发忐忑,贵妃这是什么意思?
大半夜与我独处,莫非是……莫非是瞧上我了!?
我惊恐万分,却瞧见贵妃的脸越来越红。
她的声音小若蚊蝇,「陆才人,本宫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就是……你能不能再给本宫画几幅画?画本宫和陛下……咳咳!姿势你参考这个。」
贵妃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像扔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塞到我手上。
啊?什么东西。
我迷茫地打开那小册子。
入眼就是各种小人打架。
一个小人躺着,另一个坐在他身上。
或者是一个小人靠墙站着,另一个小人在背后紧贴着,抬起她的腿。
我:……
我合上小册子,再次尴尬地笑了。
让我画本子啊,您直说啊。
「贵妃娘娘,妾身懂了。」
贵妃脸颊泛着红,小声嘱咐我:「记得把陛下画得勇猛一些,赏赐定不会少了你的。」
勇猛?我试探着用两手比划了一个长度。
应该……是这么长吧?
5.
为了贵妃给的「天价赏赐」,我熬夜点灯画画。
为了把陛下画得更勇猛,我昧着良心,把他的把柄描绘得更大了些。
把草稿拿给贵妃看,贵妃羞得捂住眼睛直跺脚,却透过指缝偷偷看。
「对对对,就是这么大……」
然后又赏赐给我一箱金银珠宝。
我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回去后更加卖力画画,甚至还加上了剧情和台词。
痴迷创作的我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眼红我与贵妃走得太近,已经盯上我了。
当天下午,刘嫔带着一群妃子,风风火火地闯进我的住处。
「陆才人偷了本宫的镯子,来人,给我把陆才人拿下!」
几个身强体壮的宫女上前将我抓住,一群太监闯进屋里翻箱倒柜。
我瞬间慌了神。
我画的贵妃陛下戏水图还在书桌上啊啊啊!
让人看见我颜面何存!还活不活了!
我惨叫挣扎,嚎得惊天动地:「我赔你个更贵的镯子,你补药翻我的屋子啊——」
见我反应这么大,刘嫔眯眼笑得阴狠,「不让翻,莫非你这双脏手还偷了旁人的东西?」
她冷笑着在书桌前坐下,喝了口宫女奉上的热茶,然后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册子翻开。
我目眦欲裂:不要看啊——
果然下一瞬。
刘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她目眦欲裂,几乎尖叫着像扔垃圾一样把小册子扔了出去。
「啊!陆依,你,你——你真不要脸,你居然画这种东西!」
「而且……而且陛下根本没那么大!」
《恋爱后我的尸体活色生香》
1.
我是鬼屋里真的鬼,但鬼屋里叫什么npc的人,他们都不信。
快下班了,其中一个女孩在洗手间卸妆,我想这是个好时机,好来证明我这个鬼的厉害。
她正盯着镜子,拿着一个软软的东西擦着脸颊,露出干净的小脸,我正好贴过去,猛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张大了嘴,露出尖牙,狰狞的面孔,想必十分骇人。
她脸色渐渐有点难看,卸妆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我想,这肯定把她吓到了吧,一时荣誉感透顶。
“你好像有嘴臭”她捏着鼻子,眉头紧皱,“你要不要吃点口腔薄荷喷剂,会好一点”。
啊?
啊??
她居然说我嘴臭。
我吓得赶紧哈了哈气,确定是不是真的臭。
她从化妆包里拿出了一瓶喷剂,温柔的冲我笑,似乎在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跟我说什么以后见人之前,先喷一点,跟别人说话才会香香的。
走的时候还揉了揉我的头,又说了些鼓励的话。
我……是个有礼貌的鬼。
以后都会记得喷的。
我捏了捏瓶身说。
另外一个男孩,身材比较高大,他扮的是长舌头的无常,现在在休息,他正在玩手机,我趁着他不注意,靠了过来。
不过我来之前,喷过口腔薄荷喷雾了,也哈过气了,香香的。
我悄无声息,又将狰狞的脸凑到他的眼前。
他还没有卸妆,竟然也不甘示弱,也恶狠狠的凑过来,长长的舌头,大大的瞳孔悬在眼前。
“……”我静止了。
他怎么比我还凶。
我没有被吓到,只是他太凶了。
对。
就是这样。
Npc休息室里总是有个小女孩,好像是哪个老员工的孩子,我想着来吓吓她。
我在门外练习了老半天,想着如何惊吓才好。
最后干脆想了最质朴的出场方式,就是默不作声,出现在她的身后,拍拍她的肩,然后将沾血的脸贴过去。
计划总是美好的,可当我一打开门,一个白色连衣裙女孩突然就站在眼前,抱着洋娃娃,脸色煞白,我被猝不及防吓了个一蹦三尺高。
我tm....
她这样搞我,是鬼也会被吓到好吗?
我是鬼,但绝对不是胆小鬼。
那天被她吓得我差点咽气,险些就连鬼都不是了,怕是要变成个尸体了。那小女孩居然还咧嘴笑得灿烂,露出满口被虫蛀得黑漆漆的小破牙。
之前我看她天天都固定要吸着一瓶药,药好像很苦,所以喝完老爱吃甜食,牙齿才被蛀虫蛀得黑乎乎的。
她脸太白了,小脸惨白惨白了,一点人类的血色都没有,要吓死鬼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好像是生了什么大病。
所以才会病恹恹的,脸色苍白。
小小年纪的。
我打算不吓她了。
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有着什么同情心。
只是鬼界有规定,吓人也要最好吓壮年的,吓年轻的。
老弱病残幼最好都不要吓。
这个小屁孩,一个人就占了两个,病和幼。
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鬼。
2.
那些叫Npc的人类,有着单间的员工宿舍,我是误打误撞被招进来的,所以我的房间和他们一样,在一条走廊上。
我依旧还是想去吓他们,证明自己。
我一户一户的开门,但是......
有的在挂着耳机打着游戏,我扒拉他,他还骂我,看都没看我,只死命盯着花花绿绿的屏幕,叫我滚出去,他正打得尽兴,叫我别来捣乱。
我委屈巴巴的关上门走了。
走之前,他居然还叫我把他桌上汤都不剩的泡面盒子拿走帮忙扔掉。
我想着,去下一户吧,就顺手拿了帮他扔了。
死肥宅。
有的则锁着门,转着把手也打不开。
唉,这个没有缘分。
有的则窝在被窝里,我打开门,呆在门口不知所措。
鬼界还有一个规定,不能吓躲在被窝里的人。
可能是不可以打扰人家睡觉吧。
我依旧是那个守法鬼民。
所以我打算合上门,寻找下一个有缘人。
窝在被窝里的那个人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声响,窸窸窣窣的扯开被子。
我以为她要从被窝出来了,我就可以吓她了。
我激动着,雀跃着,期待着,兴奋着。
可是,她却只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又紧紧闭上了,侧过身换了个姿势躺,“有事吗?我好困,有事明天说吧,我想再睡一会”
“哦对了,记得帮我把灯关下”
我“啪”的一声,恶狠狠气冲冲的把灯的开关按得很响,灯灭了,门也关上了,我也快疯掉了。
今晚干的这些事......
实在是无聊,太无聊了。
最后一个房间,是那个生病的小女孩的房间,门半掩着,被子掀开一半,双人床也空着一半,小女孩在睡梦中睡得不安稳,蹬开了被子。
我看着床头柜上刚刚敞开的奶粉袋,柜顶沾了点散落的奶粉,但唯独没有奶瓶。
好像是大人刚刚离开,估计是给她冲奶粉去了。而且应该是个新手爸爸,挖完奶粉都忘记把奶粉袋扎紧防潮。
我叹了口气,又要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了。
我走到床头,把奶粉袋扎紧了,又退到床边,帮这小屁孩重新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如果你再踢被子,我就真的来吓你了,管它什么鬼界的规定”
我冲着在睡梦中的小屁孩威胁道。
她张着嘴,哈喇子都快流了一枕头,看起来睡得还挺香。可能我的威胁也给传到梦里了,她乖乖的躺着没有再踢被子什么的不安分。
我捡起她抱着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以至于滚落在地上的小熊娃娃,拍了拍小熊身上的灰,给它塞回小女孩怀里。
晚安,小孩。
我轻手轻脚关上了门。
3.
话说我是怎么来到鬼屋的,这过程实在是乌龙。
我变成鬼的第一天,还没走几步,就路过鬼屋,被鬼屋的恐怖外形吸引,深感亲切,打算进去看看。
才刚到大门口,就被人拉了进去。
“赶紧进去,都快面试了还在门口磨磨唧唧”
我被一个男人推着走,那个男人似乎很不耐烦,动作粗鲁,嘴就一直没停过,“你们这些学生,面试老是吊儿郎当,这个月都来了几个了,没一个能过审的,不过今天可是老板亲自把关,最好给我放端正态度”
我还没适应这个身体,所以动作缓慢,被他一路暴躁的推到了面试室里。
一个西装领带的大肚子男人坐在中间,两边是挂着工作牌的员工。
面试室中央已经站着八九个人,我被人叫到跟他们排到一起。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是好像挺好玩的,所以我就顺从的站了过去。
“小姑娘来晚啦,面试还敢迟到,不过我还是很喜欢你”
大肚子男人应该是老板,坐在大椅子上指点江山的气派。
众人一听,都纷纷转头来看我,又都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可能不是被吓到了就是被丑到了。
那大肚子男人又继续说,“我为什么喜欢你呢?因为你迟到是有原因的,原因是你为了通过面试提前做了准备,把妆都扮上了,这妆化得也太好了,太逼真了”
他说着说着,开始鼓起掌来,周围人也被这大领导节奏带得一波一波的开始拍起手来。
眼前场面一度如同最佳员工的颁奖年会一样失控。
他们这是把我当人看啊?
我叹了口气,想着还是告诉他们真相才不会让他们失望,“其实,我”
我开了口,大领导看着立马没再鼓掌,而是挥动了几下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眼神热切得像在等待着我发表获奖感言。
“其实我,不用扮,我就是鬼”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
大领导没出声,眨巴眨巴着眼,不可置信似的看着我。
完蛋了,说真话的人总是不被待见,恐怕这个屋子里的人下一秒就开始疯掉了,可能吓得尖叫抢着门要跑出去,或者是把我这个不吉利的赶出去。
不过,情况还是,出乎我的预料。
大领导缓过神,一拍大腿,十分高兴的样子。
我实在满头雾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
“你们瞧瞧人这话说的,太牛了,这面试后面不用试了,你过了”
大领导指着和我一排的八九个人,激动的说着。
身旁来面试的那些人也是被震撼到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牛逼,这年度最佳面试金句啊”
“唉,是在下输了”
“太会说话了吧这人简直面试杀手”
“服了服了”
大家似乎都有点激动,唯独我心情有些复杂。
过了一会,有三个人通过了面试,剩下的都淘汰了。大领导挺着啤酒肚,开始说起扮鬼的技巧。
“在关卡有箱子的时候。不要躲箱子里,虽然躲箱子里被发现了会效果很好,但是如果没人打开你自己爬出来,效果是减半的,所以说躲在灯光昏暗的地方,到时候控制室这里会配合………”
我听着听着竟然渐渐开始兴奋起来。
吓人,那必须得是我的强项啊!
所以,冲着吓人这一任务,与我使命重合,我也要留在这。
更何况这个鬼屋竟然还给员工安排了单人宿舍,还给了一些工作服,虽然上面印着鬼屋的名字有点难看,但是条件算是不错的了。
虽然我不睡觉,但是我也喜欢躺着,偶尔也幻想躺着不用吓人的美满咸鱼人生。
不过在鬼屋日子才过去几天不久,吓人的任务虽然每天都在进行,但玩家几乎都是被我吓得连滚带爬的跑掉,一般人都是看到我就被吓得够呛,也有少数的人很淡定的走过去,让我徒然生出一些挫败感。
然后让我介意的,依旧依旧还是还是,向叫npc的他们证明自己是只鬼这件事。
我不止一次说过我是真的鬼。
他们还是不信,我拉着他们说,我证明给你们看。
鬼是不睡觉的。
所以我跟他们说你们看着我,我一晚上都不睡觉。
他们愣了一下,说我有病。
然后各自去睡觉了。
那个温柔的女孩最后一个走,打着哈欠对我说,如果你睡不着的话,你就把我的罚抄作业给做了。这个不睡觉也抄不完,不过周一才交。
她只是随口一说,不过是玩笑话,傻子才会去帮她去做。
我不是傻子,不会去做免费的苦力,但是这个可能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是鬼的事情了。
所以,我就把她的罚抄作业做了,差不多一个晚上也就过去了。
他们知道后,竟然集体呆滞的看着我,以及看着那本密密麻麻抄写完的罚抄作业。
“沃靠,你人太好了吧”
“以后我有什么罚抄作业都来找你,妈的”
“你大可不必为了证明自己是夜猫不睡觉就这么拼吧”
众人都激动得很,七嘴八舌的。
啊喂,重点不是这个罚抄作业啊?
但没有人听我证明自己。
我觉得我好像又失败了。
他们的脑壳关注点永远都在失焦。
我对他们感到失望,我白费心力,不过收获一晚徒劳,可笑。
我很少跟这些自以为是,无敌白痴的人来往,我跟他们没有话可聊,我决定做一只在鬼屋高傲独自美丽的雪顶之花。
我不孤独,一点也不。
然而,身为鬼,我其实还挺郁闷。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鬼都这样,没有嗅觉和味觉。
吃嘛嘛不香。
强烈的谴责特别在午时鬼屋发放盒饭的时候,那几个讨厌的人就老爱凑一起,视觉的香味已足够勾人,他们竟还砸巴砸巴着嘴。
看着他们吃得那么香,馋得我在不远处,默默端起我的饭盒,嗅了嗅,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难受。
到我手里的盒饭永远都会变成塑料的料理模型似的。
不是盒饭有问题,而是我自己鼻子嘴巴的问题。
虽然味如嚼蜡,但是我还是坚持每天把那顿公家的盒饭消灭掉。
我是一只有公德心的鬼。
从来不浪费粮食。
而我没有嗅觉和味觉,不仅吃饭不香,而且似乎也会给生活带来恶劣的影响。
比如说,我总是会担心自己踩到狗屎。
因为踩到了我又闻不到,这样一直带着狗屎走路,恐怕是不太好。
还有就是,夜晚实在太过漫长。
吃饭不香,睡觉无聊,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没有朋友,没有前世记忆,想不起前世的亲人故友。
现在的我。
空白得像张白纸。
无能得像一个婴儿。
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大灾难,那么还有一些细思极恐的事,令我不安。
由于我在鬼屋里活得太过憋屈,我曾想着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闯闯。
那时是在晚上出的门,毕竟夜晚,可是吓人的主场。
犹记那天夜光皎皎,路灯也通火明亮,夜晚的公园人群耸动,这条小径热闹得人来人往,我躲在角落阴影处,还是不敢轻易现身,不是我怂。
而且,我只是担心出现会引起大的人群骚动,接连引发一连串的踩踏事件,这是严重的社会性事故。
还有一种可能,因为我发现现在的人们没事总爱拿着手机,如果我现身,他们不害怕,或者边害怕大叫,边打开相机……
我还没有考虑过上社会性新闻。
所以,于我,于他们,贸然相遇还是不好的。
见面还是不能随便见的,要找好时机。
我来到了一边比较偏僻的小道,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两旁树木不时摇动着,阴风阵阵,气氛正好。
路有点长,我在半中间等着,蹲在草丛边,激动的搓着手,热切的等待,频频望着路的入口,兴奋得有点像准备打劫过路人的强盗。
霍霍,我嘴里不时蹦出些阴阳怪气的调调来给自己打气。
屏息着,等待待宰的羔羊。
我的第一只羔羊,来了来了。
那头闪动着光,伴随着轰隆的什么声音,由于灯源太亮,我一直看不清楚来人。
咻的一声。
好像从我身边过去了。
嗯?哦这速度太快我反应不来。
当我眨眯完了眼,只能望着那人那车都以屁股朝着我匀速离我远去的背影。
骑什么摩托。
我………追不上。
鬼又不会瞬间移动。
相信科学,什么瞬间移动的穿墙而过的。
不信谣不传谣。
起码我是做不到。
唉,我又懒得追车,只好等待下一个小羔羊。
第二个,好像一下来了俩个。
一前一后。
不过有点不对劲。
女孩在前面走着,拿着手机看。
后面一个男人穿得一身黑,还鬼鬼祟祟。
两个人中间隔了有一段距离,不过,他们快走近我的时候,距离已经缩小一大半了。
一个人走夜路,女孩还不警惕身后,顾着玩手机?
手机害人啊手机。
我感叹着这个时代的发达带来的危害,不过,很快我就打脸了,我再观察女孩的时候,我敏锐的发现了,她颤抖着按着手机的手指。
她其实好像知道身后跟了人。
女孩心慌,她不敢惊动身后的人,似乎想对着手机求助,但她不敢打电话,她胡乱的敲打着手机键盘,她越来越心慌。
距离也缩短得越来越近。
这场面,引得我脑子里浮现什么夜路女大学生被害事件,就浑身开始不舒服,我捏了捏拳头,踢了踢脚,活动活动筋骨。
唉,瞧瞧这男的,人模狗样的。
就只会在大半夜欺负小姑娘。
我叨逼叨了会嘴,眼看着距离急剧缩减,他就要接近小姑娘了,时机到了。
—————————-更新更新
4.
我咻的出现在两人中间。
动作有如那辆摩托车一样快,我又咻的一下把沾血的脸贴向那男人。
我微笑的,看着他唰一下呆住的脸,慢慢吐出一句话。
“做坏事是见鬼的,半夜也会有鬼敲门”
我缓缓露出我一口铮亮的小白牙,想必与脸上暗红的血迹十分得衬,不知道有没有震撼到他。
他脸上十分精彩,五分惊恐,三分悲凉,二分强撑笑意。
我耐心的等了会,脸上挂着的笑僵硬得快坚持不住了,他才最终爆发了,啊啊啊的尖叫,落荒而逃。
当然,女孩也害怕的跌落在地,她由于刚刚的惊慌失措,后背已经湿了一片,腿脚发软,又来这么一下,已经吓得走不动道了。
我忙低着头,让披散的黑发遮住可怖的面部,尽量不吓着她。
她跌坐在地,捂着脸,瑟瑟发抖。
“那个,坏人跑了,没事了”
我吞了吞口水,温和的解释道,安抚着表示我吓的不是她。然后赶紧从她的眼前离开,躲进了树林中。
她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很久才把捂在脸上的手拿了下来,环顾着四周,呆呆傻傻的,像只蠢萌的小兔子,不过也确实,今晚经历的事情这么多,换谁都缓不大过来。
她颤颤巍巍的起了身,一直不敢抬头,我在暗处,没有再说话,目送她远去。
她突然又折了回来,隔了点距离,对着树丛的方向,闭着眼睛,大声的喊着。
“谢谢你”
好笨。
我不在那个位置,你走过头了。
我笑吟吟的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颤抖的睫毛,不过依旧没有出声,看她胆子这样小,怕会吓到她,只静默看着她道完谢后离去。
不用谢。
我小声的对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背影说。
我转过身,有些快乐的要哼起歌。
可一抬头,一个血肉模糊的脸就冲我飞来。
啊啊啊啊我的妈………
鬼吓鬼最恐怖了好不好。
都是同类,何苦互相伤害。
那个女鬼穿着貌似被撕裂过的衣服,头发扎着但如同没扎,披散着一半,脸部血迹横流,惨烈得看不清五官。
生前似乎受过非人的折磨,死法惨烈。
我这模样与她相比,还算体面。
“朋友,你是怎么死的?”
鬼与鬼见面,最快熟络亲切起来的就是交流彼此的死法,也是最不会尬场和冷场的话题。
然后她靠近后,竟径直与我擦肩而过。
这么高冷?
难不成这个话题与她来说,是禁忌?
也是,看她这死相,恐怕并不是什么好提起的回忆。
鬼好像会记得一些些前世的记忆,尤其会记得自己死去那刻的记忆,虽然模糊得如同纸灯笼上的剪影,但如果忘了再通过衣着和血迹大概能了解自己的死法。
所以不难理解,前世有些什么无法介怀或深刻得无法忘却的记忆,就会变成有执念的鬼,会迟迟留恋人间,不愿离去。
不过,我好像不同。
我没有一点记忆。
那我不就是没什么执念,那为何还一直游荡人间?
也没有神明大人来管管我。
活得仿佛是个孤儿。
“喂,对不起,我说错话了。那个,我们都是鬼,在人间混也不容易,认识一下吧,也好互相照应”
我跑到她跟前,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才礼貌的伸出。
我够诚意了吧,你再高冷就没节操了阿。
我想着她怎么也不能再无视我了吧,然而,我依旧还是没有料到。
她穿过我的身体,而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紧跟上她,不甘心的从背后拉她肩膀。
一手的空气。
她也毫无反应。
原来,她甚至,有可能根本就,看不见我。
我是鬼,她也是鬼,可为什么看不见我?
我明明能看到她。
她朝着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走去。
那个男人站在这条夜路唯一一盏还散发微弱灯光的路灯下,偏头看了过来,丹凤眼,挺鼻薄唇,在昏黄的光晕下,显得有点不真实感。
我总感觉,他有种神的圣颜。
神?
“你来晚一步了,有人帮你吓跑那个滚蛋了”
那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漫不经心似的插着兜走近那个女鬼,说完,抬眸瞥了我一眼。
我眨巴眨巴眼,没懂他的意思。
他很快的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女鬼身上。
“现在,你还是不愿意随我离开?”
女鬼摇了摇头,“我还是怕,走这条夜路的女孩,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可是你已经快魂飞魄散了,守了这条路好几年了,你不随我走,最多也不过撑个十天半个月”
那男人温和的笑着,也许是丹凤眼的缘由,总让人觉得暧昧,一瞥一笑都宛若与人调情。
女鬼没有说话,只是还跟以往一样一个劲的摇头。
男人看劝不动她,便没再说什么,越过女鬼,向我走来。
与我擦肩而过时,含笑看着我,又什么都不说。
我连忙扯住他的衣角,逼停他的脚步,“神明大人,救救我”
“嗯?”
“带我走吧”
“时候未到”
他还是笑着,只是轻打掉我紧拽着他衣角的手。
我尴尬的收回手,低头乖得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那个我有些问题想问”
“什么?”
“她为什么看不见我,还有我……其实是不是不是鬼?我什么时候能回阴间?我在人间的时日还有多少?”
我急促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抬头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些问题早已堆积多日,实在是被在心里那只好奇的小猫挠得抓狂。
“事故人员”他只是这样叫我。
“我?”我愣愣的指着自己。
他还是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话。
活脱脱的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清高样。
没有回应。
他消失在夜幕中,仿佛是从没有来过。
女鬼依旧在站在这条路边,有时候呆呆的看着某处,有时候跑到林里空地上,随着月光翩翩起舞,姣好的身姿是即便身上挂着被撕破成破布的衣物挡也挡不住的,双手抬起,好看的天鹅颈,平坦的小腹,修长的腿,美得像水晶球里的芭蕾舞者。
很明显,她生前是舞蹈学院的学生,那个时候,这条夜路的路灯时好时坏,同学聚会,她不胜酒力,早早就离席,想着早点回家,就走了这条路抄近道。
然而,那天,正好路灯坏了。
她想着就一段路,没事,走快点就好了,很快就到了。
这条路不长。
却不曾想,身后开始有脚步声,她停他也停……
这条路好长,她受不了,快步开始跑起来,身后那个人也跑了起来……
后来,她倒在地上,看不清压在她身上的那个人的脸,只有隐隐约约的轮廓,身下一凉,她气愤的挣扎着,随后,脖子一凉。
她好恨,恨为什么路灯不亮,为什么自己要抄近道,为什么要去同学聚会,为什么要出门,甚至死后还看到人们在说为什么她要穿裙子。
她看着人们激烈的言语愣住了,她怪自己,不过是她对人生结局的不服与对命运不公的悔恨,可人们怎么这样?人们应该要谴责的,不是那个变态的犯罪者吗?
她看到拉起的黄色警戒线,人们嘈杂的争议声,夸张的新闻标题,以及地上狼狈不堪裸露着的自己。
她死了,死,意味着什么?
是不是以后就不再有人看得到她跳舞,那个排练好久的舞台剧,她永远不会上场了。
真的是……太糟糕了。
她抹着眼泪,在热闹的围观人群中大哭着,灵魂失语,人间彷徨。
有执念的鬼,可以暂留人间,可以选择再去看看在世的亲人故友,或者喜欢的人。
但是她,咬了咬牙,选择留在这条残留有那可怕回忆的夜路上。
因为她的死,这条路的路灯很少再灭着了,更多的夜路也开始不那么偏僻起来,哪怕只是多了几盏微弱的灯光。
一善染心,万劫不朽,百灯旷照,千里通明。
然而从恶如崩,从善如登。世上鲜少有圣人,有的是管得住自己的普通人,多的是如畜生一样阴暗的作恶者。
所以她要留在这条路,哪怕灵魂如水,一直在人间只会挥霍着蒸发消逝,十世轮回之道毁灭。
她,也要守着。
5.
我是鬼,她也是鬼。
我看得见她,也就是我看得见鬼。
她却看不见我,也就是鬼看不见我??
我去,什么道理阿,如果真是这样我不彻底是个孤儿了吗?
我离开鬼屋出来这趟不就是要寻找小伙伴,好陪伴自己,如果连看都看不到,陪个屁。
我不信,或许是那个女鬼出了异常,她魂体已经消耗大半了,丧失了交流能力也有可能。
我漫无目的走,走了一条小径,好像通向了荒山,我没多在意,反正荒郊野岭怎么随便也能遇见个鬼。
远远的,我瞧见几个谷堆一样大的坟墓,上方燃起了篮幽幽的鬼火,坟头上蹦着跳着两个人,十分热闹,也十分诡异。
“嘿,没想到你也死了”
“我也没想到,我以为只有我死了呢”
“我还怪高兴的,死了还有你作陪”
“这个咱兄弟拜把子的时候不是说了,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后面半句话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随后相视一笑。
坟墓前还堆着白天没烧完的纸钱,以及一些蔬菜瓜果祭品。
这两个人刚死,是一块出了车祸死去的。眼下,正蹲在各自的坟头交流彼此的伙食。
“我老婆给我准备的葡萄,挺甜的,你尝一口”
“瞧你神气的,我也有我女朋友给我祭的这个什么圣女果”
吃了一会,又开始那项娱乐消食项目。
其中一人摊开手掌,手掌中猛的燃起一撮淡蓝的火焰,另一个人也不甘示弱,伸出手心就要燃火,但却迟迟没有成功,一小火光的影子都没看到。
“学我,气沉丹田,聚气凝神,然后把全身力气都注到手掌上”那人说得认真,扎起了马步小眼眯瞪着,仿佛武侠小说里的大侠在传授武功。
我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突然沉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笑出声是不是太张狂了,也不太礼貌。
诶,不是,那不也说明,他们看得见我??
“什么声音”他们熄灭了手里的火,冲我走了过来,我还怪紧张的,一下见俩陌生的男鬼。
“你们好啊”
然而,他们又不约而同的和前面那个女鬼一样,没有回应,穿过了我,径直向前方走去。
我:……
悲伤辣么大。
他们越过了我,扒过几个草丛,来到另一个坟头,坟头上两个女的在吵吵。
“死老太婆,年轻的时候就看你不顺眼了,跟你做邻居,简直就是遭罪,死了你还不放过我,还跟我同一天死,真的是要命”
“谁稀罕跟你同一天死,我也早受不了你了,你孙子天天拉着个破琴鬼叫,让不让人睡觉”
“谁叫你那么早九点就睡觉啊,我孙子拉琴是艺术,怎么着,你管得着?”
原来是俩关系不好的邻居老太,运气都太差了,一前一后,死到一块去了,时间撞上了就算了,连坟头也挨得近,这一下不得了,死了也不安宁。
不过,倒也还行,死了也不寂寞。
忙着斗嘴都没得闲空呢。两人能从年轻结怨到晚年闹不愉快再到坟头攀比祭品,新账旧账,过去的怨现在的祭品都能拉出来吵吵。
不过声音越吵越大,不仅引得燃火的这俩兄弟注目,还把隔壁坟头的人给吵过来了。
另外一边的草丛被扒拉出空隙,挤进一个脑袋,扯着嗓子冲那两老太骂着,“什么素质阿,不知道会吵到别人啊”
那两老太被吼得嘘了声,不过换成推搡着对方,暗流涌动的争斗着。
我本以为坟墓地应该是一阵低迷,孤魂野鬼嚎叫哭泣之地。
死亡是人们自然而然所畏惧,害怕,难过的事情。
不过,今日坟地一游,彻底颠覆了我的想象。
原来,死后也可以这样的热闹。
我看着他们,越加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他们,白天还可以有人祭拜,记得亲友甚至仇人。
看得见彼此同类。
而我呢?
无亲无故甚至连神明也不管我。
我回到了宿舍公寓,我这出门不过就去了一夜,人都睡着觉不会发现我有离开。
我看着床上那个印着鬼屋广告的围巾,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自杀。
或许会想起什么或者会发生什么比如回到阴间。
不过,鬼自杀,真是好笑。
但是我还是拿着围巾上吊了。
没有死,更不痛,就是无聊的挂了一天一夜。
后来我自己跳下来了,发现脖子那显眼的勒痕外,没有发生什么。
只有变得更丑,没有别的特别的什么用处。
身为一只鬼,我很挫败,我很沮丧。
同类看不见我,我不是社会性死亡,是生物性的死亡了。
犹如,大海里那只频率与同类不一样的鲸。
没有鲸能与它交流,没有鲸发现它的存在。
仿佛末日遗孤,与这世界格格不入。
所以接连几天,尽管有一些鲜活的人来鬼屋玩,我也提不起兴趣吓唬他们,只默默蹲在角落,被动的当一个惊悚的背景墙。
不过一天,一个男孩跟着他妈妈来鬼屋玩,到了我在的房间,他妈妈先发现的我,被吓了一跳退后了几步,然后又恢复平静,拉着男孩打算到下一个房间去。
男孩却在原地站定,被扯了扯也不走,转头指着我说,“妈妈,鬼好像不开心”
我抬头望着这个男孩,看他年龄不大,却那么细腻,温柔,读懂了我失意的灵魂。
“唉,人生都不容易,来鬼屋扮鬼也挺辛苦的,如果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先忘掉吧,先好好生活下去,一切都会变好的”
男孩妈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着电影台词似的旁白语。
真鸡汤。
我眼含泪花的点了点头,男孩突然捏起我的手,将我紧握的手指展开,然后缓缓的放上一只棒棒糖。
“不开心的时候要吃糖哦”
他仔细的叮嘱我,叫我记住。
这些愚蠢的人类干嘛那么温暖。
我含着棒棒糖,挥了挥手,笑着送他们去下一个关卡。
我似乎第一次尝到了甜味,尽管我知道我并没有味觉。
6.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帅气的人类。
他也是鬼屋里的什么npc,不过我好像从来没有吓过他,我也没有去围观他卸妆,所以他本人我是不认识的。
不过,后来,一群人来到了我在的屋子,最近鬼屋换了主题,是施工区冤魂的主题,他调了过来,这个关卡比较惊悚紧张,来玩的人被吓的开始打人,我被打得晕头转向,措手不及,实在是没反应过来。
在我险些快被这群人打成沙包的时候,他冲了过来,拥我在怀里,他身子欣长,单薄,却还是死死帮我挡着这群人。
一手护着我的头,一手拿着对讲机呼救,“这里有人攻击npc,这里有人攻击npc”
我转头看着他,离他很近,我好像还是一脸血迹,是生前死状惨裂的模样,头发凌乱,指甲也肮脏不堪,我想我现在可能很丑吧,不过他也上着扮鬼的妆,却还是散发着挡不住的帅气。
“你手脚怎么那么凉?是被他们吓到了吧?”
他捂了捂我的手,传递着他指尖的温度,声音低沉很好听,让人陶醉得半天都缓不过来。我第一次很慌张,也第一次怕被发现自己是只鬼,因为鬼的身体没有温度。
其实,他护着我,替我挨打的时候,我很想说。
鬼是不会感觉到疼痛的。
你不用护着我。
可是我说不出口。
因为突然觉得,被人保护的感觉,好像,也还不错。
由此,我对他产生了巨大的好奇,所以在挨打事件解决后,我就凑到npc个人的洗漱间去找他。
“你好”他这时候已经卸了妆,脸庞干净,带着那种清亮的少年感,墨发还未干透,眼前的刘海挂着水珠。
太好看了,我舍不得移开眼。
“你好”我直愣愣的咧嘴冲他招手。
“你伤怎么还没处理?”
我顺着他视线看去,发现我手臂上有一块一块的乌青,不过,当然一点都不疼,我无所谓。
“没事的,我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都青成那样了?”
我死命的摇头否认,但看他反倒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突然,心里柔软了很多很多。
“身上再检查看看有没有其他淤青或者伤口,我不好帮你检查,待会我带你去医院,如果伤势严重的话,就把医院的诊疗单子拍给那群人看,让他们好好看看自己干的好事,然后走法律流程维权”
我还是摇头,“没事的,真没事的,小伤。我不想去医院。”
身为不明生物,我也不敢去医院。
他抿着嘴,没有回应,只是看了我乌青一片的手臂一会,移了下身子,空出洗漱台的位置,声音还是一样的好听,不过没带着什么情绪。
“过来”
我乖乖的过去,他拿起干净的卸妆棉就开始对着我的脸一阵擦拭,似乎把我生前流得干裂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又把我凌乱的头发简单的拨了拨,现在镜子里的女孩,眼睛圆溜溜的,面庞清清爽爽的,如同一个高中生,除了薄唇少了些血色。
但倒透着点病态的美,弱柳扶风,让人多少生出些保护欲来。
老子原来这么美吗?
我对着镜子啧啧了两声,整个人平白生出些自信感来,转过头,有些骄傲的与他对视。
他从卸妆的时候就盯了好一会,此时眼神对上,倒有些不自然的移开了眼。
这样还是丑吗?
不然他干嘛不敢看我?
我开始琢磨不透这个帅气的人类。
他突然抓起我的手,扯着我往鬼屋门口走,“你今天逃不掉了,我就要送你去医院”
我?不能去啊。
我想着我解释也没用,一直表达不去他也会觉得我胡闹,所以干脆安静下来。
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垂在身侧等着拦出租车。
谁也没说话,两人沉默。
“你怎么突然那么乖了?不怕去医院了?”他似乎也感觉到局促,开始活跃气氛,转头问着我。
“嗯”我心里正打着小算盘,随意敷衍的回答。
这时,远处出租车来了,他赶忙上前去拦住车,等车停下来,转身要叫我上去,此时我已经跑开十几米远了,看他发现我逃跑气急败坏要追来的样子,我吓得跑得更快,钻进了巷子里。
好像把他甩掉了,我才停了下来。
想起他抓过的那只手,好像还滚烫着,停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而且,他抓的,是没有乌青的那一只手。
这个帅气的人类好像有点迷人。
我傻呵呵的乐着。
——————————又来更啦
7.
晚上,我就回了鬼屋员宿舍呆着,宿舍很小,一人一间,不过由于我之前执着于证明我是个鬼的事情,向来都没有好好关注我的左邻右舍。
如今我要做个人了。
这句话听上去有点怪怪的,但是没有毛病!
我现在就要多点人情味。
我兴冲冲的跑到隔壁去敲门,是那个温柔的女孩,她开了门,眉眼弯弯的看着我,打趣道,“哟,这哪来的美人”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我,不对,是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见自己变得那么好看。
我被她夸得心花怒放,嘴角藏不住笑意,“我是住在你隔壁的,之前很少来往,我叫丸子”
鬼没有名字,没有前世记忆,这是我来之前,随意编的名字,好听又好吃。
“我当然记得你,我给过你薄荷剂,你帮我写过罚抄作业,虽然跟大家很少来往,我们一度还以为你很孤僻呢,也不卸妆,干什么都自己一个人去,也从没有邀请我们去你宿舍开party”
“这小破宿舍还能开party?”我有点质疑这个集体活动的真实性。
“但凡有个一亩三分地可以落脚,带上彩虹灯光和音响,酒水和辣条,蹦迪就此开始,人们就可以开始摆动身躯,群魔乱舞的时代正式开始”她描述得声情并茂,说着说着好像都快摇起身子来了。
她似乎被点燃了兴致,又继续说着,“这陋室虽小,吾亦心有足乐也”
为配合后半句还把手虔诚的放在胸口上,满足的缓缓闭上眼。
我实在忍不住,她一本正经的搞笑,本来外表温温柔柔的小姑娘,怎么好像脑子有点不太正常呢?
这人类有点可爱。
“好的好的,我以后会邀请你们来开什么party的”
“一言为定”她伸出手,握出拳,只支着一根小拇指,似要与我拉勾做约定。
我又开始心慌,我手没有温度,恐怕很容易被怀疑。
“不用拉勾了,我会记得的”
看我拒绝,她收回了手,又想起正事没有干,“那个,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宋九九,还是在校大学生,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
宋九九。
我认真的记着,还问她是哪个字。
她说以后我们是朋友了。
原来,我也是可以有朋友的吗?
“你昨天跑得还真快啊”
我一打开门,就看见他站在化妆镜前,语气奇奇怪怪的。
他莫非是在生气?
也是,人家好心带我去医院,我半路还跑了,跑就算了还没追上,搁谁谁也受不了。
“啊,我就是突然想起,咱鬼屋路口不就有个小诊所吗?我胳膊疼啊,受不了就跑去那个诊所了,所以你就没看见”
“哦是吗?”
他偏过头冷冷的看着我,眼里没有一点温度,似乎想再次让我确认这个解释的可信度,又或是在好心询问我,要不要推翻重来?再编一个?
我心虚的笑了笑,走近他,想转移话题,套套近乎,“昨天睡得好吗?”
“不好”他回答得直白,让人措手不及。
“为什么不好啊”
“被一个逃跑人员气得睡不着觉,你说可不可恶”
“是挺可恶的”
这人怎么回事,这么记仇。不依不饶的,没完没了了这是。
小气。
我不屑的撇了撇嘴,幅度不大,但依旧被他抓包了,他气得捏着我的下巴,恶狠狠的询问。
“怎么?说你可恶,你还很委屈?”
“我哪敢,放手放手”
虽然他捏着我不会疼,但是姿势还是不大舒服,我推着他的手示意难受,他才缓缓挣开,盯着我红了一小块的下巴看。
“看什么看,你的杰作”我嚣张的冲他扬起下巴。
“对不起”
“没事道什么歉”
我看他突然正经起来的严肃模样,不太习惯。
“心疼”
嗯?
他靠了过来,一个劲的盯着我的下巴看,“我下手太重了”
不是吧不是吧。
他突然变得这么撩拨人算是怎么回事?
妖孽。
“哪有那么娇气”我看着他,呼吸发紧,连忙侧过身子,躲避他炙热的视线。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局促,用鼻音轻轻哼笑了一声,有如羽毛般落入我的耳中,挠人般的讨厌。
退后了几步,转头看向镜子,“快到点了,这会儿玩家应该在外面等着了,赶紧化妆”
我顿时有些炸毛。
不爽。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被他惹得一身的不痛快。
他说着就往镜子前拿起瓶瓶罐罐的一阵涂抹,我怨怼的盯着他。他认真化着妆,指腹上还涂着什么就要往脸上抹,在镜中瞥见我两颊鼓鼓,作幽怨状,不由发笑。
“怎么了?生气了?”
“我没有”
“还没有,脸上都写着呢”他夸张的指着我的脸,还连连发出啧啧的感叹声,“煤气罐”
太贱了。
我觉得我离爆炸不远了,呼了口气,说道“你简直就是个妖精”
净会乱勾人。
我没把后半话说出,只在心里嘀咕,他脸色突然巨变,仿佛听到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
我没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险些没忍住要笑出声来。
“你干嘛突然骂人?”
“你活该”
“你骂的也太离谱了吧,你有见过这么帅的妖精吗?”他贱兮兮的把脸凑了过来。
“夸你呢,妖精长得都挺漂亮”
“夸我,切,信你个鬼”
他半开玩笑的打着趣,我却被他后半句话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发现我是鬼了?
我竟没有过如这刻因自己的身份心惊胆跳的,从前我还一直执着想证明自己是鬼来着,如今却这么担心被看出来,甚至想掩饰这说出来必定十分骇人的真相。
“喂,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我似乎呆愣了一会,他喊了几声我才缓过神来,“赶紧上妆,准备准备,迎接玩家的到来”
他语气轻快,和先前没有什么变化,应该是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吧?
我愣愣的去拿镜前的化妆物品,但看着一堆的瓶瓶罐罐,“我……”好像不会上妆。
之前他们以为的扮鬼的妆容不过就是我真的死状原貌,而真要扮鬼的妆我是无从下手。
也许是看我磨磨蹭蹭的,他在旁边看不下去,又或者是真的考虑我的伤情。
“你手也不方便,算了我帮你”
“好嘞”
“闭眼”
我乖乖的听从他的话,心里越发轻快起来,他简直就是及时雨啊,及时雨,总是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出手帮我。
虽然他叫我闭着眼,但我还是忍不住眯开点缝偷偷看他。
“干嘛偷看?”他毫不留情的拆穿我。
“没有,我闭着眼睛呢”
看着那双眼连忙颤着睫毛合上,活像听到人声就撅着屁股钻回窝里的小兔子,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一边上妆的手也没停下。
“喂,邵沉”
“嗯?”
他回应我,挑起一只眉,直直的看着我,等着我说话。
我昨天与宋九九聊起过在鬼屋里的这些同事,其中就提到过他,也问了他的名字。
不过宋九九说他也和我一样,很少跟同事们来往,不住公寓好像是住校,现在刚放暑假,舍友都回家了,估计是宿舍太冷清了,他最近搬过来和大家一起住。
“没事,就叫你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把从别人那得知的他的名字和眼前的他连接起来,他应声的时候,有种很神奇的感觉。也许,是离他更近了一些的感觉。
“好,丸子”
“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公寓隔音真的是太差”
“你住我隔壁?”
我想起昨天打算是把左邻右舍了解一通,去拜访完左边邻居宋九九,就去了右边邻居那敲门,但是没有人答应。
“我明明敲门了,你怎么不开?”
“不想开”
他神情厌厌的,还带着三分寡淡,四分薄凉,以及两分仅我可见的讥笑。
傲娇。
我啧啧了两声,这次长记性了,只敢在心里嘀咕,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向往世界和平的样子。
上完妆,我们就回到了各自的吓人岗位上,今天来的一队人是一对情侣加一个高高的男生,还有一个漂亮姐姐,两个学生妹,一个胖大叔。
因为上次施工区冤魂的殴打事件,所以这次关卡有所调整,恐怖难度整体降低了,只增加了个单人支线任务,我和邵沉一起在第一个关卡等待整队玩家,单人任务的话我们再转移到下一个关卡。
“这次他们要是又打我,我打不打得过呢?”
我蹲在第一个关卡箱子堆积着的暗处看着不远处的玩家们,分析着他们的武力值。
“打不过我帮你打”
邵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的,和我蹲一起,企图为我撑腰。
“打什么打,快回你位置上”
我被他吓了一跳,又怕说话声太大被玩家发现那就跳戏了,不害怕我们了,那得多丢脸。
“好好,我走”
他被我推搡着,作势要走,又猛的折回来,压低了声音交代,“待会他们要是又打你,你打不过就跑,或者跑来我这,我帮你打”
他一脸小爷罩你,有事小爷替你撑腰的嚣张样,真人往往不露相,半桶水的倒整天颠着招摇,实在不可信,不可信。
前面玩家处。
“箱子那边会不会有点线索”那个高高的男生和那几个人讨论着。
“我们两个去找找”那对情侣中的女生自告奋勇,并拉上了自己的男友,队友们点了点头,女生就拉着男友去了。
“我们一起去的话,鬼突然出现你还可以保护人家对不对?”女生抱着男友的胳膊撒骄,一边小鸟依人,一边步子迈得比谁还大。
男友被她扯着往前走,但颤着声音的应和声,以及不经意流露出的不自然的神情,都表明着这个外表强悍的男人其实拥有着娇弱的内心。
他们离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数着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到了。
我刷的一声从箱子后边站起来,白衣胜雪,血红似染,想必十分好看,眼前两人被吓得屁滚尿流,女生尖叫着扯着男友想往回跑,但那男人敏捷的反应让他走上了一条弃妻而逃的不归路。
女生在目瞪口呆中目送男友快如云烟奔走离去的背影。
眼下的惊悚氛围已经不算什么,熊熊燃烧着的强大愤怒掩盖过了心头懦弱的胆怯。
“林、易、杰”
女生被气坏了,愤怒的叫唤着男友的名字,而男友这边还上演着人传人的恐慌,队友发现他被吓跑回来,引起不少骚动,抬头看到不远处的白衣女鬼纷纷吓得瑟瑟发抖。
场面一度失控,女生那边上演着愤怒的女友,男友这还正儿八经的恐怖气氛,已经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女朋友。
我回过头与邵沉相视一笑,一种整蛊人的快活贯通全身。
我吓完了那队情侣,就该邵沉出场了,那队人还缩到角落里抱作一团,当然除了女生,她站在队伍外,还未平息怒火。
他突然出现,那堆人起初想假装看不见,但随着邵沉越走越近,那群人吓得哇哇的拉开门往门外走廊跑去。
似乎气愤能壮胆,女生并没有跟着跑出去,只站在原地毫无波澜的与邵沉对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玩家此时应该被吓到门外走廊,然后广播才能cue起下一起流程,但是此时她似乎没有出去的意愿,怎么办?第一次遇到这种掉了队还很淡定,也不害怕鬼又脱离了掌控外的人。
情急之下,邵沉只好伸手冲她比了个“请”的动作,她也毫不惊讶的顺从的点了点头。
她拉开门想走出去,却拉了拉不动。
他们逃到走廊外,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还不忘叮嘱后头的人把门拉紧,生怕鬼又追过来,话音刚落突然门砰砰的响起敲打声,他们越发起劲的安抚着拉门的那个人,“拉紧门小兄弟,不要让鬼进来,加油加油,手用力用力”
“有病啊林易杰,敢把我关在外面”敲门声戛然而止,只有传来尖锐的女声荡漾在沉默走廊的上空。
“你女朋友在外面?”
“你女朋友不见了你都不知道?”
“兄弟你也太行了”
小伙伴们七嘴八舌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男生听得喉咙发紧,随之而来的是打开门进来的女友,臭着一张脸,眼神冰冷如刀,她的到来仿佛宣判着男生的死期降临。
“老婆我错了”男生自发的跪在地上,想着要先发制人,哦不对,是要及时止损,就先行认错,总比被迫制裁来得好。
她本来因为他弃她而去就很生气了,这下又把她关在门外,肺都快气炸了,他跪着一丁点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小伙伴们挠着头,觉得这气氛尴尬的可怕,刚想着要说点什么,广播就响起提示,有单人任务,要派出一个人去执行。“吱呀”一声,走廊尽头的门随即开启。
“我去吧”女生举起手,再看着众人似乎没有异议,以及跪地欲言又止的蠢货男友,淡淡扫了他一眼就潇洒的往走廊尽头的门走去。
男友站了起来无声的拍了拍膝盖,内心五味杂陈。
“她这样去不会有事吧?”
“她好像很生气”
小伙伴们又叽叽喳喳起来,其中一个漂亮姐姐穿着黑色露脐装脚踩马丁靴,黑长直,犀利的发言。
“让一个女生去,算什么本事”
男友尴尬的无地自容,望向黑漆漆的走廊深处,又生出莫名的恐惧出来。
他胆子不大,但是女生一直觉着什么情侣就要去一趟鬼屋,才能看得出男友能不能保护自己,来之前他右眼眉毛就直跳预感到不太好,果不其然今天来这趟不是分手局就是又要冷战一段破财消灾钱包吃空。
可人都有惧怕的东西,女朋友这种生物怎么就不予许男朋友也会害怕鬼呢?
“兄弟你要不追上去,替你女朋友出任务?”
“对啊这样也算将功补过了”
“你突然出现怎么你女朋友也会感动的吧”
他听着周围人的劝说,内心动摇着,但最后看着蔓延着无边黑暗的走廊尽头,还是咬咬牙,追了过去。
“还是单身好,没有道德层面上的捆绑关系,玩个鬼屋游戏也不会要有救助扶持的义务”那个黑长直的漂亮姐姐感叹道。
众人赞成的点头,旁边高个子的男生小声询问,“你单身?”
“怎么了?瞧不起人”漂亮姐姐从头到尾出口的话里都带着刺似的,不过也与她高冷的外表相符,又冲又带感。
“好巧,我也是单身”高个子男生凑近她,兴冲冲的传达这个信息,明媚如阳光,倒是直白得撩人。
活到现在,二十好几了,她自然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但他不过是个弟弟,看他一脸天真纯洁,也没有下一步要微信求认识的动作,又不像有那方面的意思。
“你说那个男生是不是喜欢这个姐姐?”
我和邵沉正穿过那个玻璃密道,是npc内部秘密开通的玩家走不了的暗道,而走玻璃密道关卡同时也有一个吓人点就是将脸贴近靠近走廊的玻璃,来吓走廊的玩家。
此时玩家正在走廊讨论着,而我在寻找哪个玻璃窗子好,又正好看见那个漂亮姐姐靠着我眼前的窗子,侧着身浑然不觉。
“估计有点意思吧?我看他好几次都偷看她,怎么?你想给人家牵红线?”
“刚刚不是差点拆了一对情侣吗,现在来凑一对赎罪”
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凑到她身旁的窗子,窗子特效是由血色模糊到我脸靠近时呈现清晰的,所以漂亮姐姐还没发现的时候,那个高个子男生就发觉那个窗子不对劲了。
“你看那个窗子怎么回事?”
“怎么了?”
漂亮姐姐还在思考着他是什么意思,就无意识的转过头,看向窗子,观看了由血色模糊到鬼脸清晰的全过程。
她也从高冷女神瞬间转换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小女生,转过身窜到高个子男生身上哇哇大叫。
高个子男生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伸出手稳稳接住她,两人离得近了些,漂亮姐姐的脸缩在他颈窝处哆嗦着,惊魂未定。
女生发顶隐约擦过他的鼻尖,说不出来的香气,实在曼妙,颈窝处的温热气息,怀中人的惊慌小叫,让他生出奇异的使命感,展现男子独有的气魄,他并不是不怕,他也被窗子上突然出现的鬼脸惊到了,不过更因转头向他投怀之人而心慌。
缓了会,漂亮姐姐抬起头来,觉着此时的姿势,让人无地自容,毕竟还是陌生人,第一次见就对人家投怀送抱,不可理喻。
她立马下来,咧着嘴,不自然的笑道,“别误会,我只是被…吓到了,不是故意想抱你的”
“我,我知道”
看着这两人似乎有点眉目,我心满意足的远离窗子,退回邵沉身边。
“你还真是热心”
邵沉的语气说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我就当是夸赞,伸出手挥了挥,示意谦虚,“过奖过奖”
“赶紧走吧单人任务那边估摸着玩家已经到了”
他嗤笑着,突然提起任务流程,我才惊醒过来,抓起他的手腕就要往下一区赶,“完了完了,快走”
还好,我们赶到的时候,玩家还没到,那个黑走廊又暗又长,还有一些吓人的机关,比如什么突然掉出个尸体,踩到什么骷髅头,估计胆子小的一时半会走不到走廊尽头。
这边女生提出自己去走单人任务时,是出于气愤,而如今也还是揣着一肚子火,把满腔的愤怒化为前行的驱动力,狠狠踢走滚来的骷髅头骨,将一地骨头踩得叭吱叭吱响,面无表情的路过倒挂着的尸体,走路生风,英气逼人,颇有一番过五关斩六将的女侠气概。
而后面追着她的男友,可就没那么厉害了,该害怕的还是害怕,但女朋友生气了怎么也得追在屁股后面哄。他一路尖叫过来,凄厉的叫声回荡在黑暗走廊,倒是比鬼屋自制的音效更逼真可怖,听得在前面的女友毛骨悚然。
女生被吓得脚步加快,但那凄厉的叫声依旧在她身后穷追不舍,更甚还有越发接近的趋势。
她脊背发凉,想着是不是鬼屋的尖叫音效是高科技,能追踪玩家,配合脚步调控尖叫声的大小远近,她慢慢停了下来,准备确认这个想法以缓解对未知事物的害怕。
她刚停下来,一回头,就看到个黑色人影飞速朝她奔来,尖叫声的凄厉程度并无缓和。
“妈妈呀”
这个场面简直惊悚到极点,双双吓惨了对方,两人的尖叫声重叠,一个吓懵了没跑,一个刹不住车,一把撞了个满怀。
“啊啊啊救命啊妈妈,啊撞到鬼我要死了”
“我他妈撞到尸体道具了吗还是热的啊啊啊”
两人各自惨叫,但都好奇是撞了个怎么回事,等看清楚才发现是对方。
“呜呜呜林易杰你怎么在这?人家真的好害怕,以为撞到鬼了”
“啊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我看着抱在一团痛哭流涕的两人,历经磨难,披荆斩棘,和好如初,不由的喜悦赞叹着,觉着浑身散发着人间正道之光。
邵沉则起了坏心,在这个洋溢着幸福粉红泡泡的时刻,偷跑到男生身后,拍了拍他的肩。
“干嘛扒拉我?”
男生不满回头,猛的撞见邵沉的鬼脸,吓得蹦到女生身上。
女生:“。。。。”
她叹了口气,想起网络上说的男友真心测试,“网上说人最危难最害怕的时候,如果不会对着女朋友不管不顾,那就是真爱了,可你是真的胆小啊,不过也算进步了,没有弃我而去,学会了挂我身上”
“人都有怕的东西好不好?我真的怕”
“好啦好啦,我以后不作了,不搞这些测试了”
女生安抚的顺着他的背,眼前两人如同身份互换,但却和谐得可爱。
恋爱里的女生都有的通病,就是作,有时是出于缺乏安全感,有时是出于患得患失,总要验证一下是不是真爱,测试一下他的真心,或者开始较真起男生的过往,举动,不小心说错的话。偏要折腾一番,才愿意相信爱。
但有时又控制不住那个作的力度,从而造成蝴蝶效应式的灾难,控制不住冷战热战得变质的内核,彻底崩盘。
明明好好过,好好喜欢,温温柔柔的爱着,就够了。
8.
“你还在上学吗?”
“嗯,大二”
他回答着,抬眼看我,“你没上学了?看你在住在员工公寓里,而且全天都在鬼屋,也没见你出去”
我瞎点着头,我如今在这里,犹如无业游民,黑户口,是查无此人的状态,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更别扯什么上学,我提起这些话题,实则很容易暴露。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更了解他一些。
真的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明明眼下我为不暴露身份应该小心谨慎,步履薄冰才对。但我却忘了,我是在乎他才开始害怕暴露身份。
而现在试图与他走近的过程,自己也濒临被揭露真相的危险。
现在我的谨慎与不谨慎竟然全是因为他。
“你几岁?”
“十八吧?”我随口扯了一个年龄,从那日卸妆镜子里的脸看,这副皮相稚嫩显小或者也差不多是这个年龄。
“还是小朋友呀”他眉笑眼开,伸手在我发顶揉了揉,“小小的”
“小怎么了”
我把他手拿开,觉着他有点莫名其妙,他有时的一些动作,总让我心慌,可我一点也不怕他。
“小朋友嘛可爱”
他看着我,尾音上扬,似乎心情明朗。
过分好看了,他这副模样。
我的心里又怪怪的,有点异样的感觉,不单单的慌张,可能,是我想要接近,却又害怕接近激起的矛盾冲突反应?
“下班了,准备吃什么?”
“啊我不知道”
他突然问起进食的事情,我开始愁眉不展。
对,就是叫进食,吃着如同被童话里的金手指点过一样变成塑料模型食物,根本不叫吃饭好吗?简直就是重复进行着机械咀嚼动作。
可我又不好说我不进食,那他再追问起来,就不好了。
“你是不知道吃什么吧?我有时候也是这样,吃什么简直就是天下第一难决定的问题”
我随意应着,尽量伪装成正常人类的样子,赞同着这个吃饭难题的观点。
“我们去吃火锅?请客也要请你这个小朋友吃点好的”
不吃,最好。
我心里嘀咕着,但面上还是挤出个灿烂的笑容,回应他的善意。
不过,有他一起,也还可以吧?进食也不会变得那么无聊了。
等他卸完妆,换了一身私服,黑色衬衫加牛仔裤,黑发柔顺伏贴着显得很乖。
他才像十八岁吧?
我揪了揪自己身上的白T恤,身后印着大大的鬼屋广告。
好丑。
我尽量走在他身后,与他隔着点距离,四周经常又女生投来热切的目光,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对周围女生的反应熟视无睹,直直的走在前面。
他不时同我说些什么,说这条街他经常来,说那家店之前打折声称快倒闭可倒闭到现在还在经营着,说他上学期和大学室友做志愿者发生的好笑的事。
我跟在邵沉身后,不并肩,也不紧跟,想装作不亲近的样子一起同行,好免受那些路上投来的打量的目光,那些目光黏乎乎的,带着探究,让人不舒服。
甚至更让我害怕。我害怕被人观察。
因为我身后,没有影子。
鬼是没有影子的。
好在路上人来人往,除了频频被接受注目礼的邵沉,其实都只不过是擦肩而过微不足道的陌生人,我又跟在他身后,未被引起过关注,更没有人会关心我脚下的一片苍白月光。
“喂,你干嘛磨磨蹭蹭的”
邵沉突然转过身来,我也停了脚步,他看着我跟他跟的一小段距离,皱了皱眉。
“不跟紧了,待会丢了怎么办”
他转过身把我扯到他身边去,我更心慌,我怕和他站在一起,会被关注,而且我穿得这么丑。
我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关注点怎么会落在衣服上,这个时候身份都快暴露了怎么还在意什么穿着。
“我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出来了”我解释着,揪着t恤的下摆说。
“不嫌弃”他嗤笑了一声,揽住我的肩,一并凑在一起走着。
并肩走!
危险!
没有影子!会暴露的!
“走快点吧,快饿死了”我心快跳了出来,忙挣脱开他揽住肩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跑了起来。
跑着跑着,越跑越快,似乎想把一些事情甩到身后,
甩得远远的,不去想,不去提醒一些真相。
期望能光速到达目的地。
热腾腾的火锅前,一锅红彤彤的,冒着热气,那种异常强烈的香味我一进门就闻到了。
我懵逼了。
是错觉吧?
眼前热闹的火锅店,聚在一起喝酒涮肉的人们,由视觉传达的信息足以弥补味觉缺失的感官。
邵沉此时已站在我的身后,“愣着干嘛,赶紧进去,怎么?是不舍得我花钱?”
“你想得美”
我实在忍不住想骂他,他有时就是吊儿郎当的样,但又暗地里很体贴的照顾着别人,比如那天遇到与他一起下班,路上一直听到小孩哭声,我以为是鬼屋音效,习以为常并没有在意,他也听着但没一会却突然折返回去,发现原来是那个生病的小女孩,独自出来找爸爸,却迷失在关卡迷宫里,被周围恐怖的道具吓得哭声不止。
他熟练的将她抱起,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小女孩很快就安静下来,没有再哭闹,慢慢的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那时的他,似乎在闪着光,眉目柔和,特别的让人为之动容。
那天小女孩哭了有大半个时辰,路过的npc起码有六七个,但都急着或轻快着下班,也将她的呼救哭声当成恐怖的背景音乐,只有他,细腻的发觉其中的蹊跷。
“想吃点什么”他翻着菜单。
如今的我,似乎是整个人都鲜活了过来,鼻子确确实实闻到了从四周飘来的辣椒香味,不可置信到极点。
“喂,你别不好意思,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别假客气”
他将菜单推过来,我看着上面的样品咽了咽口水。
“哦那我开始点了”
我抓起笔,就对着肉类菜栏一整勾画,他连连惊呼,却是挡也挡不住。
“过分了啊过分了啊这个贵死了”
“你是猪吗吃那么多”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混蛋”
我极度兴奋,对这种点菜狂热到失去理智的感觉,我似乎真真切切的恢复嗅觉了,这些东西不再是看起来好看的塑料模具了,而且食物,香喷喷的食物。
恢复了嗅觉,那么代表什么呢?
是不是我不再是游荡人间,不被神明眷顾的孤魂野鬼,而是恢复成人,变成自由身,坦坦荡荡的在世间行走,好好的活着,过着普通人类的生活。
我咬着筷子,仔细的琢磨着突如其来的惊喜,但还是隐隐担忧着会不会是最后时刻的回光返照,毕竟我并不知道身为鬼,还能在人间逗留多久。
邵沉并没有打扰我发呆,而是安静的调了一小碟酱料,然后推到我的眼前,抬了抬下巴示意。
“邵氏秘制酱料”
“肯定难吃”
我毫不留情的卸了他的面子,戳了一小筷子,沾进嘴巴里,有点咸,但是确实香,着实强烈,刺激着我的舌头,我的……
味觉感知。
嗅觉恢复了?味觉也重拾了!
我手颤抖着,筷子险些要拿不住,内心震动着,仿佛是久病初愈的人恢复健康,是瞎了双眼的人重拾光明,是先天听力衰弱的婴儿戴上了助听器。
“你,你干嘛哭?有那么好吃……到哭吗?”
邵沉不知我的心路历程,只看到我落泪,手忙脚乱的扯着纸巾递给我。
“是太咸了吧?”
“不会是我配的酱料难吃到哭吧”
“菜都还没上呢我不应该急着让你试吃,肯定咸得要死唉”
他自责着,话多得似乎烫嘴,我因为无法解释哭的原因而没有说话,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样子,反倒觉得有趣。
“确实是,难吃到哭”我逗他。
他一听急了眼,将酱料拉回自己手边,“爱吃不吃”
“菜上了”
陆陆续续的,肉类菜类什么的,一碟一碟的送了上来,他一筷子一筷子的下,没一会就夹来我的碗里,没一会就又夹来一块,很快,我的碗就堆成了小山。
“这个我超爱吃”
“这个有点腥,还是得沾着酱料吃”
“这个贵的要死,你别给我剩着,浪费金钱”
那一顿饭,邵沉的话格外多,而我吃的也非常多,这似乎才是我来人间吃到的第一顿饭,特别香,特别的好吃。
“喂,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哭呀”
在回公寓的路上,邵沉还是忍不住问我。
我看着他,说不出真正的答案,“就是你的酱料,难吃到哭”
“谁信啊”
他撇了撇嘴,“你是不是想家了,吃着我的酱料想起爸妈调的了?”
我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
“你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吧”
“你要这么觉得,就是吧”
“你还真的是神秘”
他还想追问什么,我催促着他,推搡着他,不要耽搁回公寓的时间,那时脑子里还乱哄哄的想着嗅觉与味觉突然恢复的事,但猛的低头,还是看到路灯下我身后并无阴影遮挡的一地霜。
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虽然有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但某些东西并没有改变。
我,还是鬼。
这是动摇不了的真相。
关于邵沉这个人,我似乎慢慢开始清晰起来。
除了我发现他很温柔细心,老是嘴贱外,他似乎,还很缺钱。
他白天在鬼屋兼职,晚上还会去当家教,还有听宋九九说她还在路上遇到过他发传单。
不过好在他皮囊生得很好,发个传单也有很多小姑娘光顾,没一会手里就空了。
宋九九说他多半是家境不好,勤工俭学来着。
想着他这么缺钱,可我,我很有钱啊!
鬼不花钱。
我和他还没熟悉前的几个月,我不吃不喝,也用不着买衣服出去玩,钱一大把一大把的扔在抽屉那积灰。
那个大老板好像挺赏识我的,老是笑着对我说我是什么鬼屋员工的榜样,面试精英,还说要给我多点抽成,我没有银行卡什么的,我说着给我固定工资的现金好了,抽成不用给我。
鬼又用不了那么多钱,要抽成干什么。
他一听,格外高兴,又夸我为人低调不贪钱,也答应了给我现金的要求。
“你为什么想要现金?现在不是手机支付,银行卡更方便吗?”老板身边那个助理给我钱的时候好奇的问道。
我并不想说我用不到钱这件事,揉了揉鼻子说,“我就是,喜欢数钱,喜欢指尖留有那种钞票的清香”
助理猥琐的笑起来,似乎也觉得大有道理,啧啧几声走掉了。
我不需要钱,真的。
于是我想,我不需要,但是邵沉需要。
所以我最近一直等着隔壁邵沉的房间开门声,然后提着我装了几大袋的红钞票过去给他。
袋子是我跟宋九九要的黑色垃圾袋,低调不奢华,省得白色透明袋子装的会被人看到,然后也跟我要,那邵沉就分不了多少钱了。
我贴在门边,听着隔壁门锁缓缓转开的声音,我忙打开门,提着钱冲了出去,把邵沉吓了一跳。
“你有病呀”
“你别骂人”
我来送钱,他居然还是一副很张狂很凶的样子,我气不过,但又想到他又没想到我是来做好事的,毕竟我现在这气势确实这样看比较像来打架的。
“先进去,我有事跟你说”
他看我煞有其事的样子,推开了门,我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小小的单人间,他收拾得还挺干净的,床铺是蓝色的,地毯是羊毛微黄,台灯很亮,将整个屋子照得柔和,一眼望过去就知道是邵沉的房间。
相比之下,想起我的狗窝,我暗自叹了口气。
“有事说事”他拿起一个玻璃杯,倒了点水给我。
看到我手里提着黑色垃圾袋,“你不会是来拜托我帮你扔垃圾的吧”
“我有那么无能吗”
“我相信这种事你干得出来”
我无语,看他这种嚣张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是来当散财童子的,就有点想打道回府。
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
我一把将那几袋黑色垃圾袋扔过去给他,他被这一举动,吓得大惊失色,以为我故意报复,扔垃圾给他呢!
这场面忍不住令人捧腹大笑,他也太胆小了,不知道还以为是扔炸弹给他,不过想起他说过他有点洁癖,这也还能理解。
直到他看到红色钞票从袋子里掉出来,神情才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又被吓了一大跳。
“你去抢银行了?”他小心翼翼的问道,捂着心口,心惊胆战的样子。
“我呸,我英雄好汉一条,光明正大干嘛抢银行”
“那你就是,去印了假钞?”
“你?!看不起我是吧?这是我的工资,都是真的钱,我拿来给你的”
我气恼了,觉得他这个反应真的是无语,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他明明那么缺钱,有人补贴他,我以为他会很开心,因为这样就可以不用辛苦的去做那么多份工作挣钱了。
“你干嘛给我钱?”
他似乎比我更生气,阴着脸,把钱都塞回我怀里。
“你不是缺钱吗?”我觉得他特别别扭,特别莫名其妙。
“谁跟你说的”
邵沉的目光,冷若冰霜,寒得刺骨。
我那刻突然明白了,他是缺钱,真的缺钱,但他是个男人,他也是个大人,不会随意的接受施舍,哪怕是再亲近的朋友。
世上早有不食嗟来之食的道理,更有一个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叫做尊严。
那夜,我回到房间,一直忘不掉他的眼神,那眼神虽然看起来凶狠,但却是被人狠狠刺伤后流露出的防御性保护性的眼神。
我似乎错了,可我明明是想对他好的,为什么会搞成这个局面呢?
我只是想帮他,想他能活得轻松一些,但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并未将心比心,来考虑他的感受。
施善者有时也会过于自私,一味追求感动式的捐赠付出,但却将接受者的尊严践踏在了脚底,在明面上以所谓直面坦荡的帮助,其实是变相的将接受者的所有难堪公之于众。
在反复强调接受者所缺失的,所为难之处,无异于伤口撒盐,而非雪中送炭。
我太自私,也是真的,做错了。
我想了一夜,要如何弥补这个过错。他那般温柔,那般待人真诚友善,我已狠狠的在他心上插上一刀,更不能
视其流血而不见。
9.
第二日是周日,鬼屋休息日,他不在,应该是外出兼职了,我又想起昨天的对话,昨天冰冷的场景,不寒而栗。
我换了一件简单的纯色上衣,问着宋九九地址寻了过去。
邵沉戴着小熊头套,在新开业的蛋糕店前,吸引着客人,大夏天的天气热得发闷,更不用想穿着厚厚的小熊衣服是该有多么的如同蒸笼的火热。
“拜托老板,这么帅的一张脸戴着小熊头套也太可惜了吧?我跟你打包票,这样的一个帅哥露脸,就算做在大马路边上也能吸引得顾客络绎不绝的”
我拉着蛋糕店的老板过来,身上也穿上了小熊头套,邵沉不知道是我,这个衣服厚厚的憋得声音闷闷的,他肯定也没有认出来。
“活动方规定小熊衣服要穿一套的”老板为难着,死守着规矩不肯退让。
“我来帮他穿,你不是多一个人,我!我穿着一整套呢,你让他露脸!真的保证客人多多的,以他的美貌”
我努力劝说着她,一把将邵沉的头套拔了下来,他刘海打湿了,脸颊处滴着水,有些狼狈却又显得更加性感帅气,如同偶像剧里的人。
“那,那好吧”
不知道是我的话说动了老板,还是他的脸打动了她,总之能让他轻松一点工作,也算为昨天的我赎罪了。
“你是谁?”
“你认识我?”
邵沉似乎还留着昨夜的气,或许是真的被伤害到了,眼前的他语气不善,难以接近。
“我当然知道呀,你长得帅”
我不敢多说话,也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意思?你见过我”邵沉似乎十分疑惑,平白无故的,毫无交情的人为什么突然来帮他。
我想着要编个什么理由,才能让这个帮助看起来不那么莫名其妙。
“我,见过你”
“那,我见过你吗”邵沉紧紧追问。
“可能,见过,但你肯定也不记得”我怕他拿下我的头套又认出我,指不定又要生气,觉得我施舍他,可怜他,看不起他,那我绝对要发疯的。
所以我紧紧按住了戴着的小熊头套,说,“因为我丑,你见过也不会记得我的,你千万别摘我头套,我在你面前我会自卑的”
他似乎被我这番说辞噎得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怕被丑到……
不一会,很多小姑娘就陆陆续续的过来,有的是被小熊吸引,但更多的怕是为了搭讪邵沉来的。
“那个,能加下你的微信吗?”一个小个子女生穿着粉嫩的洛丽塔连衣裙,对着邵沉问道。
“抱歉,女朋友在,不太方便”邵沉似乎对这种场面应付自如,说谎都不打草稿的,脸不红心不跳。
女生有点尴尬,又有些质疑,觉着他在敷衍她,邵沉敲了敲我厚厚的头套,“喂,女朋友,把头套拿下来,别再跟我赌气了,天气这么热都要闷死了”
“这样闷着我会心疼的”
邵沉太狗了。
拿我当挡箭牌,顺便好让我摘头套。
一箭双雕。
想得美。
我死死按住头套,迈开步子离他远点。
“怎么还在生气啊,真的是搞不透你们女生”邵沉夸张的语气,十分骚气。
我都快吐了。
逢场作戏,假得透顶。
那个女生听得涨红了脸,想起自己搭讪帅哥,结果人家女朋友就在旁边,还因此生气了。
“店里…店里蛋糕有优惠是吧,力度还挺大的哈哈哈哈”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要走,尴尬得哈哈哈的笑着,故作无事。
一个上午,凭着邵沉的一张脸,蛋糕店的生意确实火爆,老板似乎也很高兴,很快给了我们工资,还送了我们一人一个蛋糕。
老板走后。
“喂,你今天干嘛帮我”邵沉还没有打消疑虑。
“我说无聊,你信吗”我绞尽脑汁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实话”
他还追问,我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了一句。
“我暗恋你,行了吧”
邵沉愣住了,我也愣住了,自己都没料到怎么会给人家表白了。
“你到底是谁?”
他这种连连逼问,我真的是不耐烦,那种逼迫感老是让人感受压抑。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我甩开他,加快脚步,走选了一些,看到他没跟上来,才在巷子里停下来歇了口气。
好险好险。
差点就被他发现了。
“喂”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我一转身,差点吓晕过去,邵沉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了,就在我身后站着。
“你小熊衣服就要这样给人家穿走吗?”邵沉斥责着我,我也才反应过来,我小熊头套还没还给蛋糕店老板。
“哦,那你先走吧,我去还衣服”
“我陪你”
“不用了!”
我急了,邵沉简直就是阴魂不散,简直就是有病!
我推开他,往蛋糕店走,他突然从身后一把揪住我的小熊衣服颈部,我走不动,刚想回头辱骂他。
他就一把把我的头套拿了下来,我呆滞住了。
完了。
“我就猜到是你”邵沉很冷静,语气也很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邵沉,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帮你”
“是吗?”
“我想帮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帮,昨天我拿了钱给…”
我又提到昨天的事,他仿佛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凶狠起来,眼神变了,直视着我。
“你再继续说”
眼前的他有点可怕,他靠近来,我不由想退后,被他抵到墙上。
他好热,是鬼没有的温度,呼吸滚烫的拍打在我的脸颊,他还在生气,眼神可怕得像要把人撕碎一般。
“我不说了,以后也不会提昨晚的事了”
“你知道,钱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给男人的吗?”
他又靠近了一些,我侧过头,与他的眼神错开。
“是个男人就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是,我是缺钱,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心跳得很快,带着愧疚,带着自责,又一边有些心动,还有一些紧张。
鬼没有呼吸。
我总觉得他好近,近得好像下一秒就会亲上,可亲吻的时候我很容易暴露身份,很可能会……吓到他。
我也不知道我在乱想什么,眼前的他明明在认真的生着气。
“但是,我知道,你是想对我好的,对吗?”邵沉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是被气笑的吗,但他又好像是真的开心了点。
“对…对啊,你知道就好”我松了口气。
他总算明白我的心意了,想对他好,还真的是不容易啊。
“刚刚,你说你暗恋我,是真的吗?”
暗恋。
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我脑子突然空了一半。
邵沉笑着,唇红齿白,似乎也不生气了,就那样好像带着什么期待看着我。
“我乱讲的”我很心慌,猛的推开他,径直就想走开。
他拉住我,跟了过来,伸手抵住我的后脑勺,脸就那般直白的在眼前,鼻尖对着我的鼻尖,声音低沉,还夹着笑意的说,“你说谎”
“邵沉你干嘛,你是不是……”有病!
我预感到会发生些什么,刚想骂他,他手腕用力,就把我的脑袋推向了他,温软的唇就这么抵上。骂人的话,似乎被他吞吻下肚。
————————————————-
又来更新啦,本来想弃文了但是陆陆续续又这么多人看,我半夜想来还是爆更一下吧,抱歉现在更啦
是自己开的一个脑洞,非常规的故事,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所以捡起来,接下来每天都会更新啦,会在春节前完结掉。
10.
首先我不担心我跟他亲亲会不会怀孕
我担心的是,我和他亲亲会不会出现化学反应的问题
抱歉在这么心动得要死的吻戏时刻思考这个煞风景的事情
我还怕他说出一句你怎么没有呼吸,这种切换到灵异频道的台词
我宁愿听到他来一句,“喂丫头,接吻你都不会换气吗”这种总裁文学
在这个短暂的瞬间我想了很多事情
包括我来之前有没有喷薄荷剂
邵沉放开了我,耳朵红透,气喘吁吁的看着我,“忍不住”
我:“.......”
我可以打电话告诉警察叔叔吗
未经女孩子允许就亲她真的很没用礼貌诶
当然帅哥例外
这段内心os只有住在我肚子里的蛔虫能听到,毕竟搞笑鬼没有爱情。
不过我也是真的害羞,毕竟眼前亲昵之人是如此的剑目眉星,让人移不开眼。
“走吧,我们把小熊头套换给店家”
他拉着我,回到了蛋糕店里,店长看着我们拉着的手,眼睛都亮了。
“好嘛小姑娘,原来是心疼男朋友啊,好说歹说要帮他扮小熊,大热天的不闷得慌”
阿姨指着邵沉,“你呀要好好对人家姑娘”
“谢谢你呀阿姨我们有事先走啦”
其实,鬼是感觉不到闷的热的,没有什么关系的。
我不想让店家继续说下去,我怕邵沉自责,果不其然这个男人开始阴沉沉的,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邵沉,不要在意我,我今天很开心,我一点都不热真的”
邵沉没有说话,拉着我的手,渐渐拉紧。
我的心也越跳越快。
这个男人不说话自己生闷气的样子真是让人狠狠的心动啊
等等...
我有心跳了?
我伸手放在心脏位置,感觉世界都静止了。不是在做梦吧,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邵沉,你看我的心脏是不是跳得好快”
我急切的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就抓着邵沉的手往我心脏位置放。
他愣住了,看着自己的手放上去的位置...耳朵一下红透了,快速收回了手。
“有病”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我又被他骂了。
我觉得有病的是他。
为什么和邵沉吃饭,我就能恢复味觉嗅觉
为什么和邵沉拉手,我就能恢复心跳
为什么和邵沉亲亲,我就能....
由于那刻太过紧张,思虑过重,我完全忘记当时自己身上的感觉,只是铺天盖地是那个吻,唇好软。
要不,再试试?
所以我是靠邵沉续命是么?毕竟我现在只能算是一具尸体,靠邵沉
也许,我是吸食邵沉的生气而获得活人体验卡?
就像古代妖精偷吸活人精气一样。
“邵沉,过来一下”我冲着在化妆间的他喊着
“不去”
他专注的对着镜子涂涂抹抹,一副很冷漠的样子。
“那我过去了哦”
我走近门里,把门关上,狭小的化妆间只剩我和他,大眼瞪小眼。
“有事?”他偏过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嗯来验证一件事情”
我笑盈盈的走近,看着他的薄唇,狠亲上去,邵沉被我突然来的亲吻,吓得往后抵在墙上,后来渐渐变得游刃有余,反客为主,单间暧昧的气息翻涌着,在放开我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看着我。
“这么急”他喉咙发紧,微微的喘着气。
我感觉到了温度,血流,心跳,还有眼前男人的情欲。
“你好像是我的复活卡”
我忍了半天,造了一句隐晦的诗句,像念作文一样的说了出来。
“是情话吗”他眼中含笑的看着我。
邵沉,如果当我真的回光返照的话,也许你就是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一张复活卡。
或许有一天,人们看不见我,连你也看不见我,找不到我。
我想知道我是谁,因为我这幅身体的主人看起来很小,18岁甚至年轻一些。
我就挨家挨户的去小区里找线索,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口,看到门口十分热闹就凑了过去。
一个西装领带的青年男人提着重重的购物袋回家,手上没有得空,只好用脚踢着拖鞋进门,把购物袋放客厅餐桌上,然后跌落在沙发上喘气休息。
“哐”的一声,男人以为是风吹得把门关上了。
由于被声音吓了一跳,他往门口往了一眼,但是什么都没看见。
男人吐槽着自己,“瞧我这记性,又忘了关门”
一对年老的夫妻站在门口,其中那老头正收回关门的手。
“这小子,我在世的时候从小教他随手关门,就算拿着东西不会放一放吗?再空出一只手把门关了,有什么难的吗?这习惯不养好,这活得多难看啊?”
老头连连数落,嘴上都是嫌弃。
旁边的老奶奶蹬了他一眼,“我们是回来看孙子的,别老说这说那的”
她又继续说,“我都你说过了,别老跟我申请一样的日期,我烦了你一辈子,死了你也不放过我,连这十四天回阳间探亲,你也整天话叨叨叨的,烦都烦死了”
“老夫老妻的,我这不是要陪着你吗?”老头解释着。
“谁要你陪?你给我少说几句,我就清静多了”
男人解开购物袋,掏出袋子里的方便面,开始在这单人公寓里泡起了面。
他刚工作,试着在陌生的大城市里摸爬滚打,只租得起一间小公寓,吃得起泡面,当然也是不会做饭,所以随意泡了填饱肚子。
“你看看他又吃这泡面,吃多了不好啊!小时候爱当零食吃我都拦着,现在倒好了长大了,直接当饭吃了”老头又继续说。
“孩子爱吃就吃什么,你怎么管那么宽”老奶奶故意跟他对着干,小时候也是她宠着孙子,现在也是护着。
两人在门口斗着嘴,但那些热闹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小时候最疼爱他的爷爷奶奶,他很想念的至亲,如今在眼前,他也看不见。
据我所知,阴阳两界每个年有一个特殊的日期,人鬼产生交集。
大门一开,一群放回阳界,就步履匆匆,回家探亲的鬼被阴界短暂放生十四天。
也就是两周。
而人们所真正害怕的恶鬼,是不会被放回阳界的。
不要害怕。
他们只是回来看望生前的爱人,或看望疼爱的至亲,看望长大了的小辈。
只是照样会数落你,嫌弃你。
不过庆幸的是,你听不见,也就不会被他们的话烦死。
但,你的秘密,你的私生活会被他们一览无余。
不过只有十四天。
而十四天似乎太过于不够,不够缓解阴间的人积载了一年的思念、好奇、关心。总有鬼,想要多留一会,再多一会。
走了,就要再等一年。
但过了十四天,还逗留阳界,魂魄将会慢慢消散,直至全部消失,无法投胎。
可我在鬼屋的日子远远超过十四天,我却还活得好好的,实在奇怪。
阴界无常大人负责管制刚死的鬼,还有这些十四天两界来往的,以及过了十四天还逗留的鬼。
有两位无常大人。
白无常大人温柔,照顾刚死之人进冥界时,一身西装加皮鞋,与时俱进,皮相生得好,剑目眉星,挺鼻薄唇,常常微笑,亲和近人。
“恭喜,你永生在十四岁”对着十四岁车祸去世的少年他这样说。
“恭喜,你将永葆年轻,不再老去”对着二十七岁疾病折磨致死的女孩他这样说。
“恭喜,你将与贵夫人,共赴黄泉永不分开”对着一前一后逝世的老夫妻他会这样说。
而黑无常大人傲娇,恶趣味十足。经常穿着黑色长裙,开叉,露出修长诱人的双腿,如同一株开在冥界的毒花。
“小可怜,你再见不到你妈妈了!”对着八岁摔倒致死的小男孩她这样说。
小男孩一听哇哇大哭。
白无常头疼的走过来,蹲下身不停的安慰小男孩。
“啧啧,年轻人真不惜命啊”对着吸毒致死的三十一岁青年她这样说。
青年臭着脸,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活该啊,来这便宜你了,你个人渣”对着执行死刑的强奸犯她这样说。
强奸犯低着头,不敢看她。
黑无常大人这样的举动,名声不止一丁点的臭,鬼都不爱让她来接手十四天的接送,连与她交谈都不想。
“你没事老这样刺激人干嘛?”
“死者为大,即已逝世,便往来生,在冥界,无赎罪之说,只有极恶之人才送往地狱”
白无常想不通她这样的原因,想劝劝她。
“这样他们就会少找我,为了推多点业务给你?怎么样?工作狂大人”
黑无常笑得妩媚动人,并不正面回答,嘴里叼起了烟,吞云吐雾,一身的恶习沾染。
白无常“……”
他总觉得这位大小姐有点故事,她常常带刺伤人,从未吐露内心。
作为无常而言,她虽说没有达到职业手册里的态度温和,但敬业是做到的,以她的恐吓威胁,态度恶劣,对于抓捕一些超过十四天逗留人间的鬼,是很管用的。
无常是无前世记忆的,甚至前世罪大恶极,被抓来做无常,当交接阴阳之魂的苦力赎罪。
他是毫无记忆,但她似乎是有的,虽然不敢十分确定。
如果真是这样,那带着痛苦记忆镣铐的她。不是赎罪,而是受刑。
这些绘声绘色的神明传闻,是我道听途说来的,我在人间流浪了那么久,也旁听了很多鬼怪的闲言碎语。
而那天见到的俊美的神明,似乎就是传闻中温柔的白无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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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名为《恋爱后我的尸体活色生香》
呜呜我更新了,没想到越来越多人来骂醒我了,哦不对是越来越多人来看这个文了,何德何能让你们追到这里,所以所以我认真构思了一下爆更了,希望你们能喜欢!
这个书名不知道大家还喜不喜欢。
是我的错,大学生活百忙中恍然发现忘了这个文的存在。(小声道歉)
这几天会日更的!相信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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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在一起了”他用陈述句的语气,尾音上扬。
手指勾着我的手指,慢慢收紧,摩挲着,带着温存,缱绻。
“嗯”
“是你先表白的”他贱兮兮的眨了眨眼,这点便宜也要占,不亏是邵沉。
“不是吧不是吧还有人要女孩子主动表白”
邵沉轻轻笑了一声,拉着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我跟着他去了,到了那里,脑袋却发蒙。
是一个露天天台,天台上有一盏灯发出微弱的亮光,把跑到天台去的邵沉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少年冲我挥舞着手臂,唤我过来。
我在门前停住脚步,不知道该怎么办。
鬼没有影子。
“为什么不过来呀”他缓缓冲我走来,眉目含笑。
他以为他的女孩是因为害羞羞涩而迟迟不敢过去,殊不知是害怕在月光下原形毕露,多么可笑呀。
“你怎么啦”他语气没有一点急躁,只是伸手帮我把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耐着性子等我说话。
“脚...有点疼,走不动”
我脑袋一片空白,胡乱编着话,少年突然背对着我,在我身前蹲了下来。
“上来吧”
少年背着我,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着身后的地上,我靠在他的背上,小小的身子缩在他的影子里。
我手臂环着他的脖子,有点想哭。
滴滴答答的雨声袭来,弄湿了他的颈肩。
“怎么突然变天了,我没有带伞呢”
他回头,不小心贴上了我的脸颊,凉凉的。
“原来是你在下雨呀”
他把我放了下来,让我坐在天台处的一个藤椅上。
“是谁把小女孩弄哭了”
邵沉蹲下身,用手背擦着我的眼泪,“是我吗你知道我要重新表白,所以感动到哭了”
我忍不住被他逗笑,哭着笑了起来。
“你真是个爱哭鬼”,他被我惹得苦笑不得,“上次吃了我调的酱料也哭,准备跟你表白你也哭”
我听不得鬼字,像触及了心底的伤心事,又簌簌的流下泪来。
邵沉手忙脚乱的帮我抹着眼泪珠子,“喂,我最怕女孩子哭”
我扬起头,不依不饶,哭声渐大。
“你有心事对吗”
“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吗”他低沉的声音让人渐渐安静了下来。
我哭声渐收,盯着他的眼睛,冷静了些许,可迟迟说不出口。
我要怎么说?
“没事的,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好不好”
他看出了我的为难,痛苦,不堪,他甚至也隐隐察觉到了我在隐瞒着他些什么,但他似乎并不在乎我隐瞒了什么,他似是更在乎我。
在乎我的情绪,在乎我的伤心。
“邵沉,如果你说有一天,你看不见我了,怎么办”
“看不见你?”
“如果有天我不见了”我哽咽着,觉得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去想。
眼前人手指蜷缩慢慢捏紧,直到发白,不等我说完,少年低头,发狠的吻上薄唇。
“我会一遍一遍的找你”他抵着我的额头,咬着牙说道。
我们又开始接吻。
喘息间他又抵不住性子的从唇齿间挤出句话,“我会疯狂的找你”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突然说这种奇怪的问题,也许只当是恋爱中的小姑娘的小拷问,但他回答得那般认真,让人动容。
后来我才知道邵沉他原来早就发觉了,他在我犹豫止步不前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门前时,就看到了我身后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影子。
原来那时我就已经暴露了,他诧异的盯着我的身后,发觉有些异样但很快就装作没事,甚至背起我让我缩在他小小的影子里,不让我惶恐不安。
他震惊吗,宁采臣遇见聂小倩,许仙遇见白娘子,邵沉遇到我。
“我们不该在一起的”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邵沉都微微发愣。
“说什么呢”他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不是,正常人”
“谁在定义正常呢”邵沉温柔的捏着我的耳垂,“小女孩不要乱想”
“你不懂”我有些抓狂,秘密就像放进密封罐里的果肉发酵,即便缄口不提,也抵不住日后迟早暴露,等暴露那天,发臭发霉,所有人避之不及,其中会不会有他。
“是有些事情让你感到不安吗”
我没有说话,他没有再追问,只静静陪着我,背着我,走下长长的楼梯,静默无人的街道,回到充满他干净少年气息的房间。
“邵沉,你相信这世界上有鬼吗”
我躺在床上小憩,侧过头问他。
“你相信我便相信”
他沉了眸色,声音发紧,揽过我的腰肢,覆上软软的唇,吻过后轻轻哄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我的背,“小孩子要早点睡觉”
邵沉的声音很有磁性,似有让人安心的魔力,我第一次沉沉的睡去。
鬼不会睡觉的。
可我真的,睡着了!
等我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白无常大人俊美的脸庞明晃晃的在眼前,剑目眉星。
“我做梦了吗?”
怎么见到了神明。
“你来到了冥界”白无常大人温和的笑着,“天命”
“请姑娘随我走一趟”
我不敢相信自己置身来了阴间,心惊肉跳的一路上观望着冥界的风景。
人如蝼蚁,摩天大楼高耸入云,一座座办公楼坐落在冥河上。
白无常大人在前面引路,他所到之处,冥河水就退开,似是敬畏神明,让出了一条路来。
“跟紧了”白无常突然回头嘱咐。
我险些撞上,乖巧顺从的冲他点了点头。
到了办公楼里,里面隐森,视线黑暗,到处充斥着冷气。
“阎王大人”白无常在门前停住了脚,敲了敲。
“阎王???”
“我死了?”
无常大人没有回答我,只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死亡是不是意味着我再也见不到邵沉了?
我有些出神,在鬼屋的时候我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是鬼,并不觉得自己早就死了,可是如今到了这个所谓阴曹地府的地方,见到这个坐在高台上,手里拿着判生死薄,论谁都没办法接受。
“谁”阎王穿着老汗背心,两指间夹着薯片,“你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见我答不上来,白无常大人替我应道。
“事故人员”
白无常大人侧过头,温柔的冲我笑着,唇红齿白,美丽的事物总是能让人心情大好,我紧张的情绪疏忽了很多。
“无名氏是吧?我来处理”阎王艰难的挪动着胖胖的身躯,站起身来,抖了抖多少沾点碎薯片的生死薄。
“我先退下了”白无常大人冲我点头,似乎是叫我安心。
阎王挥了挥手,应道“嗯,忙去吧”
阎王把沾满薯片屑的手指伸进了嘴巴里,沾着唾液,翻了翻生死薄,认真的查看着。
纸张肯定滂臭。
不会沾到哪个凡人的名字上了吧啧啧。
我看着他发呆,默默在心里的吐槽。
“神仙的口水也是香的”阎王猛不丁的说道。
“.....”
如一道雷劈到了我头上,我整个人如石化了一般,一动都不敢动。
神明....会读心术?
救命!
我刚刚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像是村口抠脚的小卖部老板,手上拿着薯片,戒不了膨化食品的肥仔,这不会被他听到了吧。
“没事,本王心理没有那么脆弱,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让人说就说去吧,不遭受非议,怎么成就非凡的自己”
阎王又冷不丁的在我的心理剧上插播了一段观后感想。
“啊哈哈哈哈阎王大人”我真的会哭,怎么能这么尴尬,所想所感的一切都逃不过神明的窥探。
“不是窥探,是有这个查看权限,我们听得见你们心里的声音”
阎王抬起头,放下了判生死薄。下一秒他开始暴躁了起来,就像抓住知心人一股脑倾倒肺腑之言。
“真的很烦!你知不知道,你们说话叽叽歪歪,加心里嘀嘀咕咕的声音,叠加起来一刻没停,就像蚊子嗡嗡嗡的声音,我的耳朵也很受罪,我真的很累,我也不想这样”
“身为神明我真的承受了太多”阎王傲娇的扬起了脖子,脸上浮现苦涩的笑容。
“阴阳两届的和平,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那我闭嘴,用心里话和阎王大人对话吧,大人就少受点罪”我贴心的想出这个办法。
阎王摆了摆手,“唉没必要,本王早已习惯,我会选择性回答的,当然只有一个要求”
“大人你说”我谄媚的笑着,为了我之前不礼貌的冒犯而产生的愧疚感,支起了嘴角。
“少说我坏话好不好”阎王委屈巴巴的说着,“不要叫我肥仔”
“.....”
12.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这样我真的很愧疚啊,羞愧,社死,各种情绪编织成了交响曲。
为了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我硬着头皮问道,“所以,判生死薄上查有我这个人吗”
“啊”阎王挠了挠头,仿佛这是一个难办的事,“你叫什么名字”
“我自己也不知道”
阎王看得极认真,仿佛钻研起了这本本子,不时还抬起头来打量一下我。
“没有人脸识别系统吗”肉眼哪里看得出来。
“请相信神仙,科技哪比得过神仙眼睛”阎王眼都不抬的回答,他人倒是不错,我刚刚那样唐突,冲撞神明,换别的神早不耐烦的把我按无名氏处理丢进轮回里自生自灭了。
“唉唉,法治社会,阴阳两届文明开化”他又回应了我的心底话。
“....”我终于体会到神仙的烦恼了。
真的好烦。
还好阎王不是个话痨。
“我是!”
阎王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很克制了”
“还是被你发现了我的真实面目”
我好想逃。
真的。
“女人,你逃我追,插翅难飞”阎王蹦蹦跳跳的左伸一下手,右伸一下手的对我比着心。
你以为你自己很幽默吗?
阎王你看到我头上的大水滴了吗?
好了后面我真的不想回忆了...
我跟他就像话痨患者遇到热情的淘宝客服一样,对话三百回合,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真的是错付了,本以为阎王是苦逼的社畜,结果他是乐在其中而身不知的爱岗敬业劳模。
当然,我还会永远记得,他后来查到我是谁的时候的场景。
他抿了一下唇,佯装深沉的沉默着,酝酿哦了一会,为难的告诉我真相。“其实...”
“你是爱情鬼”
“???”阎王脑阔没问题吧?
“酒鬼烟鬼落水鬼胆小鬼,而你却是爱情鬼”阎王像念着童谣的幼师一样,语气夸张生动,却又忍不住憋笑,然后表情切换到冥界公关危机的状态,他皱了皱眉,深表遗憾的发表官方讲话,“非常幸运你成为我们冥界身份识别系统的新身份爱情鬼绑定的第一人”
搞错了吧?
“哈哈开个玩笑,其实这是个事故,输入分类的错误,但是本王现在就要将错误引回正途,在落了墨的衣服上绣出一朵花了,我是说...”
“将功补过”
“恭喜你利用bug,成为了爱情鬼,生死薄,黑白无常也拿你无用,你在轮回之外,现在是冥界最幸福的人,能靠恋爱,让尸体活色生香,甚至...永葆青春,魅力不朽”
“所以,好好享受吧”
我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的跳动,“靠...恋爱让尸体活色生香”
是吸男人阳气吗?
“你真是封建迷信”阎王翘起了兰花指,不依不饶的恶心人。
“行吧,那我叫什么名字,前世如何死的,亲戚朋友何在”
“这....不好意思,系统没有资料,查无此人”阎王羞涩的挠了挠头,急忙安慰道,“你这不死不朽之身,还需在乎前尘,只道忘却往事罢了”
我真的不愿意在这里多待一秒了。
“好吧,再见”阎王又回应了我的心里话,不知道从哪里变来了一顶白手绢,不时装假哭在那偷偷抹抹泪,抹完又挥着手绢依依不舍的目送我出门。
欢乐喜剧人没你阎王爷我不看,真的。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迎头遇上了早就候着的白无常大人。
我知道他也听到了里面的一切,也听得到我见完阎王后的心声。
为何神明要那么累呢?我看得出阎王活泼的表面下压抑的痛苦,犹如明媚过度,便是不正常的太阳耀斑,极致喜剧包裹着的悲剧内核。
阎王的幽默是为了缓解我的紧张,人的底色不会张扬成那般,神也一样。
而神为何要读心?
神明听得见凡人的祈祷。
神明也听得见凡人的坏心。
凡人会将好话说出口,将阴暗藏至心底。
或许阎王断生死案时,无常将魂魄带到阎王面前的时,阎王一目了然一切。
因为能读心所以公道不移,无虚假在眼前,绝无冤假错案的可能。
人的心里话会暴露一切。
“所以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吗?”
“神明自会评判善恶”
白无常大人真是温柔的化身,目光柔和似水,似乎任何事在他眼前都无不快,所以引得身旁人也去了浮躁,宁静如莲。
“白无常大人有姓名吗”
“没有”白无常那双丹凤眼含笑,耐心的解释道“做无常差事的,生前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不配拥有姓名”
“和我一样呢”我自嘲着。
“但是黑无常大人有”白无常像哄小孩一样,语气轻柔,似要讲起故事,“你很好奇为何她是特例吧,或许就是因为她的特殊身世,对了,她可是位有趣的同事呢,你若是有机会和她亲近的话,就会知道”
“无常大人,她叫什么名字?”
“吴瑛”
“你们在说我吗?”一个极具诱惑的女声响起。
女人吞吐着烟雾,倚着地狱之门,身着华丽的大蓬蓬裙,手戴玫瑰烫金刺绣长手套,将烟头丢在地上,长筒靴狠狠碾压着最后的星火,视线不移的望着我,看不出有什么感情,冷血若蛇蝎,宛若能直视人心。
“你要认识我吗,小家伙”黑无常大人弯起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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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其实在当初。
邵沉第一眼,就觉得她很眼熟。
有那么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个女孩微笑着的样子,特别像她。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有天他回到母校,走进巷子,终于看到一张黄得发霉的寻人启事。
女,18岁,陈寅子。
于2014年失踪。就读于青胜中学,高三学生。
现在是2022年了,也就是说是八年前的事了。
青胜高中是他所读的高中,他每次放学都能看到,一个中年女人站在学校路口,发着她失踪的女儿的寻人启事。
每个路人都会被她询问,去了解那个失踪的女孩,大家起初都会同情这个可怜的母亲,惋惜照片上失踪的女孩。
后来,大家渐渐没有了新鲜感,失踪的人被当作死去的人对待罢了。
中年女人每天的哭述,也让人厌烦。
如同现代版的祥林嫂。
可怜的身世自己说多了,便让人觉得讨厌得可恶了。
后来在某次被校方驱赶后,中年女人癫狂起来,发疯一样把寻人启事贴满了学校外墙,把附近学校的学生吓得够呛。
校领导,保安,连警察都引了过来。
但没人敢动她。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女人,有什么让人怕的。
后来他才知道,女人怀了孕。
由于她怀里有个孩子,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贸然过去劝她。
她就那样挺着大肚子,左手里攥着大女儿寻人启事,右手抓着胶水,就那么疯狂的贴,疯狂的贴。
最后是她的丈夫过来劝走她的。当她看到她丈夫的时候,才像个正常人,喊着他丈夫的名字,躲进他的怀里。
邵沉一直觉得她是装疯,为了重新引起人们的关注。
她很可怜,苦苦寻找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大女儿,但更可怜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出生后,将会被邻里邻外冷眼相待,他有一个疯癫的母亲,无能穷困的父亲,以及被周边舆论厌烦的失踪不孝姐姐。
现在,他应该也8岁了吧,似乎因为儿子的长大,中年女人变得更加正常点了吧?
随着手机新闻的使用,她应该也学会在手机上网,依旧坚持不懈的在网上发布着自己女儿的寻人启事。
会不会,丸子就是陈寅子。
她似乎与常人有点不一样,比如给他送钱,她对钱的概念似乎跟纸巾没有差别,好像缺少常人的思维。
太单纯,也不会像其他女生那样化妆买衣服,也不用手机。
现代人不用手机,他其实挺震惊的,但想到或许有的人跟他一样,家庭条件不好,但也不会到连手机都不用的地步吧。
而且他也从来没有听过她说起过她的家人,闺蜜,同学朋友。
如果她失去了记忆,而又在这两年自己生活,没有母亲,教她生活,那么很有可能,她就是陈寅子。
他还听说因为老板特招,她连身份证都没登记过,甚至没有人知道她全名叫什么。
她确实很像走失少女。
他想着,再反复确定这个想法的真实度,先问问她一些信息,再决定带她去看看那个中年女人。
邵沉继续追查了下去,他装作陈寅子的同班同学被中年女人盛情邀请进家门后,抬眼撞见一尊灵位。
“寅寅在那年年末就被找到了,后来我们就接她回家了”
她走到灵堂前,擦拭着灵位,语气宠溺的对女儿说: “寅寅不要怕,那个杀人犯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女人住在这个城中村里独栋的小二楼,这么多年了依旧守着这个老屋,没有舍得离开。
不虚此行,他得到了新闻都没有报道的信息-----杀人犯归还了陈寅子的尸体。
邵沉心中的疑惑不断放大,他打开了相册,把丸子的照片给女人看。
“阿姨,我是学代码的,我用我的专业技能复原了寅子长大后的样子给你看一下”
“好好好,我看看小寅长得多漂亮”
女人伸着脖子,凑了过来,却看到一张鬼屋室内环境照片。
“在哪?”女人看了半天,“是这张照片吗”
邵沉确定自己曾偷拍了一张丸子坐在鬼屋房间里吃盒饭的照片,并加密锁在了这个相册里。他从来不拍照,相册里只有这么一张照片。
但眼前空荡荡的环境照,让他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他没有拍到她的照片?
不,不可能,丸子吃饭吃得很慢,她当时就是在这个环境里坐着吃饭。
他很确定当时拍到了,可恨他这一次是临时起意想要给阿姨看照片,没有提前检查,不然或许不会出这个差错。
“我好像把照片弄丢了..抱歉阿姨”他感到很羞愧,让她白白期待又失落。
妇人通情达理,她反倒过来安慰邵沉,“没关系,唉她如果能平安长大,肯定也长这么大了,我看到你,就像看到她一样”
“对了你想看看她吗”
她黯然失色的瞳孔突然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眼睛亮堂了起来,似乎很是兴奋。
“去墓园吗”邵沉没有在意,只感觉到周身越来越冷,打了个寒颤,环顾四周。
今天阴天,还来了客人,女人却不打算开灯。
由于摆放着灵位,点着蜡烛,火光星星点点,他勉强看清了屋子里的景象。
很小的客厅,占一楼三分之一的位置,三分之二的空间却留给了一个很大的冰柜。
冰柜放在正中央,周围没有任何东西,而旁边客厅的东西挤兑在一起,对比之下非常拥挤。
客厅似乎都要给这个冰柜让步,这个布置很奇怪,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像..隔出了一间墓室。
而冰柜的大小摆放位置...就像棺材一样。
邵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14.
“你这个骗子,叫人挖走我的女儿,你不得好死”
女人癫狂的叫着,眼睁睁看着冰柜里的遗体重见天日。
邵沉报了警,警察带走了女人,转移了这具冰封已久的尸体。好在尸体没有毁坏,靠现代的刑侦手段还能找到提取相关证据。
警察赶到时,陈寅子的爸爸带着年幼的弟弟赶了过来,声称他们早就离婚了,而对于这么多年妈妈一个人守着这个尸体冰柜毫不知情。
说辞有些蹊跷,警察连同他们一起打包带去局里做笔录。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警察翻看了他的档案,“你并不是死者的同班同学”
“确实不是同班同学”邵沉依旧超常发挥他那说谎技能,“我和她一个高中,见过几面,这么多年放不下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装作黯然神伤的样子。
警察秒懂,看着这个神魂失落的少年人,脑补了一出青涩时爱慕的女生被残忍杀害,多年来耿耿于怀,终于鼓起勇气去悼念她却误打误撞发现遗体的青春疼痛戏码。
“你可以走了”
临走前,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邵沉在女人打开冰柜时,看到了死者陈寅子的样貌,和丸子几乎是一模一样。
他又想起照片里凭空消失的人像,思绪混乱。
早在在天台表白的时候他就有些察觉,他看到了她没有影子,心里的疑惑一直积蓄着。
自己的女朋友不是人。
这个他勉强能接受。
但自己的女朋友是鬼的话....
邵沉扶额。
十分钟后,他坐在了电脑前面,在百度搜索起了“自己的女朋友是鬼怎么办”
二十分钟后,他惊恐的遨游在论坛里阅览各种捏造的都市奇谈。
九十分钟后,他已经沉迷在了《人鬼情未了》的影片里为男女主的旷世绝恋痛哭流涕。
两百八十分钟后,他貌似接受了这个设定。
邵沉愉快的哼着歌去找她。
殊不知,在他调查女朋友的同时,她已经获得了超乎常鬼的“神力”。
邵沉发现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气息。
额....鬼本来就没有呼吸。
他思考了片刻,不知道要怎么叫醒她。他拍了拍小女友毫无血色的脸,捏紧她小巧的鼻子。
她都毫无反应。
全身冰冰凉凉的,真像一个大空调啊。
邵沉屁颠颠的凑近,盯着自家的美貌女鬼,傻乎乎的笑着,“睡着的样子好好看”
忽然一道青光出现,他正挽着他家女鬼的手臂贴贴,猝不及防被越来越大的光圈吸了进去。
他也死了吗?
他朦朦胧胧的看见一黑一白的两个人站在自己身前。
是黑白无常来追魂...索命吗?
15.
地狱门前。
“我与吴瑛大人一同护送你回去”
白无常大人冲丸子颔首,轻轻挥袖,“沿着这条路走,可回寰人间,恕不远送”
丸子身后出现了一道白光逆流而上,仿佛指了一条明路。
“地狱阡陌,不走回头路”
吴瑛吐出一口烟雾,眼神轻佻,身姿曼妙,如同魅魔临世。
“明...明白,黑无常大人”
丸子眼睛都看直了,仿佛被美貌吸魂失了智一样,她傻傻的往前迈着小短腿。
“啊啊”她突然像被吸进了漩涡,消失在一抹青色里。
“刚刚那是往生道吗”吴瑛看着那青色愣住了。
“是,是吧”白无常大人脸上浮起职业生涯第一次表情管理失败的尴尬微笑,“她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以为是朝前走”
吴瑛哑口。
“生魂肉身去了往生道,会如何?”
丸子虽说是爱情鬼,但却是得了永生的生魂,甚至在阳间留有肉身。
往生道会回溯到过去,并且失去记忆。
“咳咳,没想到白无常你也有失误的时候”阎王突然出现在身后。
“阎王大人,是属下失职”白无常跪在地上,不敢抬眼。
吴瑛叹了口气。
这个工作狂又有活干了。
没想到阎王大胖子指了指她。
“死肥宅”
吴瑛咬牙切齿的跟着白无常赴身往生道。
“你你你”小胖手指直指吴瑛,气得发抖。
“美丽女人真把你宠坏了啊啊啊”
阎王伸出双臂自己抱着自己,泪流满面。
“大日报,大日报,阎王疑似被地狱第一美人甩了”
地狱八卦早有传言阎王与吴瑛美人办公室恋情,阴间各鬼路过。
流言传得更盛,听说阎王今天被美人甩了,伤心欲绝,在大门口哭得断肠。
“只是朋友~关系,朋友关系~”
阎王躺在办公室的躺椅上拿着新出炉的八卦周刊,忍不住声情并茂的唱着。
16.
男人在浴缸放自己手腕的血,看着一池鲜红。
在意识混沌间,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二十块九毛九,行我买下他”
接下来,时间仿佛倒流了一样。
他手上的血不停回溯,浴缸的水从放水口被收回。
他一转头。
旁边站着一个眼睛很大的女人,剪了一头黑长直。
只不过嘴角沾血。
他是见到了女鬼吗还是女吸血鬼?
“你..你是谁”
“自杀之人,恭喜你签下了契约”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开叉旗袍,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浴缸的他。
契约?
他疑惑不解。
她微微张开唇。
接下来她伸出了舌头
居然是分叉的...
像蛇信子一样长长的舌头。
他吓得晕过去了。
“自杀都不怕,怕这个”
黑无常走到梳妆台前,擦拭着那个剪过舌头的剪刀。
她把脸凑近,对着镜子伸出那个蛇舌,抵在剪刀上。
又是一刀。
她吐出了几口血。
再次伸出舌头,已经修复成人类舌头的形状了。
自从当上神职后,已经失去了七情六欲,以及六感。
痛,是不存在的。
每次契约都是血契。
她的血融入自杀之人的血,达成阴阳就业合同。
白无常推开门走了进来。
俊美的脸上微微皱眉,看着桌面上被剪下来的舌头肉块。
“你倒是挺忙,又签下一个奴隶”
"我这不是找帮手吗,自杀的人契约我们,可是赎罪又能给自己攒福报"
此时空浴缸里的人慢慢苏醒。
看到眼前一黑一白的男女站在自己眼前。
白色西装的男人俊美,黑色旗袍的女人魅惑。
懂了...黑白无常来接自己了。
他扶着浴缸慢慢站起,"那个我说我...有点后悔还来得及吗"
“呵呵”黑无常无情冷笑,“你在人间已经销户了,怎么回去?”
他听着这话,忍不住痛苦流涕。
“真是废物,受不了你们这些自杀的,自杀有什么厉害的,活着才是最牛逼的事情呜呜”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她一堆难听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白无常熟知黑无常的德行,毒舌又没有礼貌。
“抱歉,这位大人她刚经历了血契身体不太好,口无遮拦有些冒犯了”
他伸出右手交叉在胸前,微微鞠躬,往他表示歉意。
装货。
黑无常看着这幕默默的骂爹。
“你好,这边是第三空间,位界于阴阳两届的中转站,自杀者和无常可结成同盟,既然契约已成,那就跟我们来吧”
“不就是个破合同工,说这么好听”
这个契约难听点就是临时合同工。
有些开了天眼的人为了跟神职攀亲沾故,故意走这种偏门。
听说连这种脏活累活都有人抢着要。
白无常回头头来,对着她解释道。
“那位有阴阳眼的人,是有苦衷的”
她愣住了。
温润如玉的白无常大人,名副其实的服务态度,简直如沐春风。
虽然黑无常粗鲁惯了,有时候还是会被他的作风给惊呆。
她的心里话,他句句有回应。
也在心里调动了回忆,方便他读档。
当时那个人明明看得到生死两界的牛鬼蛇神,却偏偏选了个最不讨喜的死法。
从天台上跳下来。
这人是白无常接手的。
他看到了他摔的五官乱飞,尸块连筋带肉的还在抽搐。
那时候地下都在传这个人简直是奇葩。
一般开了天眼的人要么得道飞升,要么走火入魔,但也不会沦落到给无常打下手的地步。
“我想找一下我的前妻,听说她失踪了”
他挣扎的爬起来,走到白无常的面前。
“细细说来”
白无常破例用了阵法帮他解了痛楚。
“前妻由于我的债务问题,和我吵了一架,赌气出门散心,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了”
他喉头哽咽了一下。
“问过牛鬼蛇神,寻过冤魂怨鬼,都是一些不好的消息”
“活着实在太漫长了,我受不了思念,受不了这么想她,所以就自我了解,我知道这是捞偏门的找人办法,但是实在是没法了”
他情到此处,眼泪汪汪的控制不住跪了下来,求着白无常血契之外的事。
“也许,她的魂你们还没勾到,也许我还能跟着你们和她再见一面”
胡点鸳鸯谱
1
我是一本修仙文里的恶毒女配,我的任务是勾引男主。
哎,人生真的可以说很艰难了。
像修仙文这种文里的男主,哪一个不是带着缥缈的仙气,为了守护众生可以毫不犹豫献出自己一生的,女主都不一定勾得动,更何况女配。
还是恶毒女配。
男主要是看不出我是个恶毒女配,他都不配当男主!
但我必须勾引。
为啥呢,因为系统说了,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好吧,为了回家,就牺牲一回色相······可能······也没啥。
就怕我牺牲了人家也没动静,那才尴尬。
2
这本书是一个比较俗套的师徒恋故事,活泼可爱小徒弟恋上清冷孤高老师父,师父虽然先是左躲右闪蛇皮走位,但其实心里早已经被小徒弟给攻略了。
然后两人经历一系列误会,付出了血的代价才能友好地在一起游山玩水。
而我,就出现在故事的开端,是促进女主对男主感情萌发的······一个导火索。
我是一个恶毒女配,因为痴恋男主,所以搞了个洞府死皮不要脸地住在男主的缥缈峰附近。
可惜也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
所以当我知道男主有了一个小徒弟的时候,就把人家抓来,准备威逼男主就范。
结果被男主打上门来,救了他未来的心上人,还顺道把她的情敌--也就是我,一身修为全毁了,扔在家里自生自灭。
我扶额,可能我这人除了心思歹毒以外,脑子也不太好使。
所以我得改个名儿。
3
大家好,我是莎碧仙子。
现在我上了缥缈峰,男主不在家。
我转了转,他家跟书里描写的一样,除了几个石桌石凳以外啥也没有,甚至连个床都没有。
可能神仙就是不睡觉吧。
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石门大开着,连个禁制都没有,摆明了谁来也不怕。
这种人,咋勾引?
在线等,挺急的······
4
坐在冰凉梆硬的石凳上,我沉思起来。
要不然就简单直接,下点药?
没地方搞······
下点咒?
不会······
按照普通人无能狂怒的流程,我狠狠滴锤了两下自己的脑袋。
突然想起一句话,要想绑住男人的心,先要绑住他的胃。
但我环顾四周,默默地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人连觉都不睡,他会吃饭?
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5
正左右为难没主意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那人一身白衣,飘然出尘。
眸如点墨,眼如寒星,容色逼人,噬魂夺魄。
作为一个颜狗,我愣住了。
我知道他好看,但不知道他这么好看。
很明显,那人作为一个主人,他也愣住了。
他大概想灵魂三连: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6
我瞧着他后退两步,环顾四周,才又向前走了两步。
人是看着挺犀利,也是个迷糊虫。
他附身放下怀中抱着的小女孩,声音清冷,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孤若,你怎么来了?”
我一看,这小姑娘大概就是女主白瑶了。
身量还未长开,但相貌倒是挺标致。
啊,这可耻的养成系。
7
“我来看你啊,临城。”我含情脉脉地抛了个媚眼,差点把自己的的隔夜饭吐了出来。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我决定直接采取肉弹冲击的打法。
时间线刚刚到救回女主,趁他们俩还没什么感情,我要先下手为强。
我看着那迷人的人儿倒退两步。
我有那么可怕吗?
8
我是个恶毒女配。
我有恶毒女配的标配。
黑发雪肤,朱唇一点。
前凸后翘,身材傲人。
就这相貌,用来色诱那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呸呸呸!这说的是人话么?
大家正确理解,正确理解啊。
可惜这临城从家居装修风格上来看就不是吃这套的人。
我也是昏了头了,上来就上昏招儿。
9
回到家,我瞅了瞅满目的粉红装饰。
这女人公主病还挺重。
再对比缥缈峰上的情况,就这,两个人能擦出火花来才鬼了。
我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这第一件事,就是跟男主临城攀个交情当个战友。
我捏个诀,一阵风吹过,我家里的装饰全部不翼而飞,换成了石桌石凳石床石锅石灶。
再战友,觉还是要睡的,饭还是要吃的。
10
我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下定决心再上缥缈峰。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望着满目的粉红色,我怀疑是回了自己家。
时空穿梭大法?
11
穿着粉红小裙子的白瑶跑了出来,她见到我,很明显地震在了当地。
“姐姐,你好美啊。”白瑶毫不掩饰她的震惊。
那必须的,我莞尔一笑。
女主前期真的是个傻白甜,很甜很甜的那种,看书的时候我是很喜欢她的。
“等你长大了,会变成倾国倾城的美人。”我开启商业互吹模式。
“真的吗?”白瑶小脸一红,低下头甜笑:“能有一成像姐姐就好了。”
12
这波商业互吹倒是很愉快。
白瑶拉着我进了洞府。
我四处一瞅,嚯嚯,真真活脱脱就是我的洞府原来的样子。
临城盘腿坐在铺着厚厚的粉色垫子和花朵的床上。
他闭着眼睛,挡住了双目流转的星光。
只余眉心一点红色印记,红的耀眼。
原来,让一个男人爱上你的办法,不是为他改变,而是让他为你改变。
呵,男人!
13
“你怎么又来了?”看得出来,他很无奈。
“我来看看小妹妹。”我扭过脸并不鸟他,对着白瑶说:“上次来我见你昏迷不醒,很是担心。喏,这是我给你采的几味药,对你的身子很有好处。”
白瑶听了这话很高兴,双手接过我递来的药材,“谢谢姐姐。姐姐先与师父说话,我去煎药。姐姐送我的药材,我一定全都喝掉。”
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
我转过身,见到临城眼中怀疑之色大起。
“你到底是谁?”
14
我哪里穿帮了吗?······
不然我就趁机告诉他得了。
我思来想去,犹豫不定。
临城手中一挥,一柄冰蓝色仙剑出鞘,蓝光一闪,我的脖子上横了一把剑。
15
当时,那柄剑离我的脖子只差0.01公分。
剑身上银色花纹繁复,配上冰蓝的底色,还怪好看的。
“说。”临城站了起来,语气淡淡的。
“说来话长。那天,我去上了个厕所······”我决定从实招来。
“长话短说!”临城面色不渝。“说重点!”
重点就在上了厕所出来之后嘛!
16
“勾引我?”临城低声嗤笑。
他收了剑,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真这么爱我?”
17
这,真没有啦!
你是挺好看的,挺牛皮的,但我也真的只是想回家。
这里的生活真是太艰苦了,什么都得自己干,不干活连饭都没得吃。
哪像我家,有父母家人,再不济还可以点外卖。
18
“你又要问,我说了你又不信。”我翻个白眼:“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他欺身过来,给我来了个壁咚。
“想与我春宵一度?”
那张帅脸离我不到1公分,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兄弟,你这问题我没法回答。
19
“告诉你一个秘密。”他靠的更近。
“我也是穿越来的。我也有一个任务,”他邪魅一笑:“就是勾引你。”
我勒个去!
我说他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
20
就······就挺突然的。
情况突然就干柴烈火了。
21
我也不知道我们亲了多久,感觉口干舌燥,完全呼吸不了才分开。
他一路向下,估计手挺老。
22
我们完成了生命的大和谐。
23
我们躺在洒满粉红色小花花的床上,我感到身体一轻。
整个人好像变得透明了一样,渐渐向天空飞去。
临城,或者说穿越到临城身上的那人却还躺在床上,他一看,着急地伸手拉我。
“怎么回事?”他朝我喊,看着自己依然很实在的身体百思不得其解。
24
我在半空中看到外面熬药的白瑶,灵光一闪。
我冲他喊:“你的任务是不是勾引女主?”
他点头,反问:“你不是女主?”
25
我当然不是女主,我只是个恶毒女配而已。
临城发现外面那个小姑娘才是女主的时候,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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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5-07-24 09:42:36  更:2025-07-24 10: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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