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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文]有没有超好看的打脸爽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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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来来，文文到碗里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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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我逛灯会捡了金镯子，舅妈非说是偷她的。 舅舅家为抢金镯子大打出手。 金镯子是拜财神得的，我只能给舅舅指路。 舅舅如法炮制，也得到一个金镯子。 舅舅舅妈见钱眼开，疯狂叩拜。 可我分明看见神像上有一副对联。 【一拜一叩一两金，三跪九叩无量刑。】 1 元宵灯会，我在财神花灯前捡到一个金镯子。 金镯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内圈还有钢印Au999，竟然真的是纯金。 我拿着镯子又惊又喜，四下看看，没人发现我捡了金镯子。 元宵灯会只剩最后两天，门票半价，我抓紧时间带我妈来逛灯会。 今年的灯会主题是众仙，花灯设计别出心裁，可谓是神仙打架。游客太多，我跟我妈走散了，我抬头看见一座巨大的财神花灯，打电话跟我妈说来这里汇合。 财神花灯高十几米，金碧辉煌。我驻足欣赏时，发现花灯上贴着一副对联。 上联是：【一拜一叩一两金。】 我也没多想，躬下身子拜了拜。 竟在地上捡到了一个金镯子。 我再次看向财神，才看清下联。 【三跪九叩无量刑。】 最后一个字确实是【刑】，刑罚的【刑】，不是我看花眼了。 我有点奇怪，财神爷也不管刑罚啊，这对联怎么瞎写呢？ 我不禁多看了财神花灯两眼，才发现不对劲。 神像闭眼微笑，却手持雷公鞭，指甲尖锐，双手长满黑毛。 这不是财神，只是因为它戴了乌纱帽和金元宝，我下意识以为是财神。 「平平，可算找到你了——」 我妈呼哧呼哧地跑过来。 我想给她个惊喜，拉起她的手，把金镯子一推，戴在我妈手腕上正正好好。 她很困惑：「这是？」 我说这是我捡到的，现在金价高，这么沉的镯子值老钱了。 我妈笑了一下，很快又板起脸说。 「这么贵重的东西，失主一定急坏了。」 「走，我们送去失物招领处。」 2 我不愿意。 「妈！这金镯子上又没写名字，我捡到就是我的！」 我妈弹我一个脑瓜崩。 「这孩子，妈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要拾金不昧，捡到一分钱也要交给警察叔叔！」 我捂着脑袋，虽不情愿，但也没有反驳我妈。 失物招领处在灯会出口，我们刚走出门，就碰上一个熟人。 「哟，二姐，有空来逛灯会啊？」 舅妈从奥迪车下来，拢了拢貂皮外套。 她下巴削过骨，脸颊打填充，白天看算是个美女，灯光下就有点瘆人。 「我老公刚送我一辆新车，我练练手，送你们回家吧？」 舅妈笑说，眼睛瞟向我妈手上的金镯子。 我妈低头说不用不用，把手背在身后。 我们匆匆告别舅妈，向失物招领处的工作人员汇报了情况。 工作人员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大妈。她用电子秤一称，金镯子重50g，分毫不差。 「哇，一两沉啊，在哪儿捡的？」 一两金，我马上想到那副对联。 【一拜一叩一两金，三跪九叩无量刑。】 我拜了拜花灯神像，立刻捡到一两金子。莫非对联是真的？ 但是下联是什么意思呢，多拜几次就会受到刑罚吗？ 拜一拜得到金子，正常人肯定会想再拜几下。如果我妈没把我拉走，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诚实回答。 「在财神像前面捡到的。」 「财神像？这次灯会没有财神像啊？」 我只能给她指大概的位置。 「哦，那是九色鹿花灯。得给孩子配副眼镜了，眼神儿太不好了。」 我回头望去，刚才的财神像不见踪影，自然也没有对联。 「真怪了......」 财神花灯不见了，金镯子却实实在在。我冥冥之中感觉，它是专门为我们送财来的。我和我妈等了2个小时，直到灯会散场也没人来认领。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大妈也要下班了，她劝我妈说。 「没人认领，大妹子你就自己拿着吧。」 「新年发横财，这是要走大运咯。」 我妈不死心，要把镯子留在失物招领处。我按住她。 「妈，这镯子值3万块，跟姥爷的丧葬费一样多。就当是姥爷留给你的礼物吧。」 一提到姥爷，我妈的眼圈就红了。 3 我姥爷年前去世了。 村里生产队发了一笔丧葬费，12万。姥爷有4个孩子，平分就是每人3万。 当然，平分是不可能平分的。 因为姥爷只有一个儿子，所有的财产都要留给舅舅。 舅舅私吞了丧葬费，继承了遗产，收走姥爷名下所有房子。 我把金镯子跟姥爷的丧葬费联系起来，我妈很感伤，没有再拒绝。 我们高高兴兴回到家，舅舅就打来电话。 「二姐，我媳妇说丢了一个金镯子，你有没有看到？」 我妈开着外放，我竖起耳朵。 舅舅：「她从灯会回来就找不见了，可能丢在灯会了。」 「她说在灯会碰见你们了。你们有看到我媳妇的金镯子吗？」 我妈张了张嘴，我抢先回答。 「没看到！要挂了！」 电话那头传来舅妈的声音。 「他们肯定看到了，就在二姐手上戴着呢。」 我气血上涌，拔高了声音。 「那是我妈的金镯子，不是舅妈的，你别诬赖好人！」 我妈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消气，自己对着话筒温声软语。 「国栋，弟妹可能误会了。」 「我们确实在灯会上捡到一个金镯子，但是在弟妹进灯会之前。镯子肯定不是弟妹的。」 「这镯子样式朴素，弟妹也没有这种——」 舅妈开口打断我妈。她娇媚地叫了一声。 「哎呦～失主都发话了，还不想给啊～」 与此同时，门外有人大力砸门。 砰砰砰！砰砰砰！ 「二姐，是我，快开门！」 舅舅闷声闷气地说，手上用力砸门。 现在是夜里12点，砸门声震得人心惊肉跳。 电话已经被挂断，显然舅舅直接跑来我家质问了。 4 我妈胆子小，怕邻居说闲话，赶紧去开门。 舅舅和舅妈站在门外。舅舅身高1米8，体重380，侧着身子挤进门来。 舅妈紧随其后。 她一进门，不由分说去抓我妈的胳膊。 我挡在我妈身前，瞪舅妈一眼。 「干什么？说了不是你的，明抢啊！」 舅妈假笑一声，尖锐的下巴尽显刻薄。 「大外甥，你看看你妈这幅穷酸样，戴金镯子就像偷的一样。」 「喜欢我的镯子就自己去买啊，闹成这样多难看啊～」 我强压怒火，双手攥成拳头。 「你、你说我们偷你的镯子，你不要脸！」 舅舅怒喝一声。 「喂！怎么跟你舅妈说话呢，没大没小！」 「二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镯子还回来，我们就不追究了。」 我妈面色惨白，似是完全没料到舅舅一家不讲道理。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这真的不是弟妹的镯子、、她，她能拿出购买证明么？」 舅妈不耐烦地说早丢了。他们两人气势汹汹，好像不把金镯子抢走不罢休。 我妈手足无措。不知是不是亲情滤镜，她总以为舅舅不会干出太过分的事。 但我知道舅舅是什么货色。他从没正经工作过，靠姥爷的积蓄过活。娶了舅妈后更是大手大脚，自己一分钱不挣，把姥爷的退休金全榨干了，活活把姥爷气死了。 姥爷死后他独吞了遗产，不跟三个姐姐联系。现在又舞到我面前，我可不惯着他。 我掏出手机报警。 「喂，我要报警，有人入室抢劫！」 「地址在幸福小区21号楼——」 舅舅一巴掌拍飞了我的手机。 手机摔到墙上，屏幕碎了一地。我也愣住了。 舅舅假惺惺地说。 「哪有人入室抢劫，我怎么没看到？」 「我只是来帮我媳妇找镯子，镯子找到了马上就走。」 他肥腻的脸让我觉得恶心，不受控制地大骂。 「混蛋！你抢了我家的房子，抢了姥爷的丧葬费，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现在连一个金镯子都要抢！！你还敢摔我手机，你王八蛋！！」 舅舅脸色一黑。他是姥爷的独子，从小娇生惯养，听不得一点坏话。 「胡扯！那些本来就是我的，金镯子是我媳妇的，谁抢了？？」 他一把拧住我的耳朵，我感觉一阵剧痛。 「小王八犊子，敢骂你舅舅！」 「你爸死得早没人教，老子今天好好教教你！」 5 我痛得大叫。 「金镯子是我妈的！那是我今天拜了神仙，神仙奖励我们的！！」 舅舅在我耳边冷笑。 「奖励？我给老李家续了香火，神仙该奖励我才对——」 他的话被我妈高声打断。我妈冲过来推开舅舅，眼中喷火。 「别动平平！！不就是一个金镯子吗，你拿走吧！」 她伸出左手，右手轻抚我的耳朵，心疼地吹气。 舅妈见状立刻撸起我妈的袖子，抓住金镯子。 奇怪的是，这镯子戴上的时候很丝滑，舅妈却无论如何摘不下来。 舅妈不信邪，一手按住我妈的胳膊，一手拽着金镯子使劲儿往下薅。 金镯子牢牢卡在我妈的手腕上。 「老公，快来帮忙！」 舅妈喊来舅舅。她两只手抱住我妈的胳膊，舅舅拽着金镯子，两人像拔河一样拔镯子。 「老公，你使劲儿！使劲儿呀！」 舅舅脸色涨红，咬牙用力。 一声脆响，他竟生生把我妈的手骨捏碎了！ 我妈痛得两眼一翻，昏厥在地。 我头皮发麻，血脉贲张，眼看舅舅还想拔镯子，我捞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他背上！ 舅舅猪叫一声，在地上打滚哀嚎。 我一想到我妈有多痛，气得心脏都在抽搐。我提着椅子，狠狠往舅舅身上招呼。 他们总以为我是小孩，其实我已经18岁了，比舅舅还高半头。 真要发起狠来，舅舅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奈何他一身肥肉，椅子打不断骨头。我举着椅子瞄准他的头。舅妈尖叫连连，惊恐至极。 「大外甥，住手啊！」 「你敢打人，你不怕蹲大牢吗！！」 6 我冲舅妈吐了一口唾沫。 「他先动手的，看我们娘儿俩好欺负！」 「我进去就进去，但我肯定让他下半辈子当个残废！」 舅舅说的没错，我爸死得早，我妈一个人将我抚养长大。 她教我温良恭俭让，我从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藏着凶狠的怪兽。 现在我只觉血液沸腾，讲什么道理都是虚的。舅舅咄咄逼人、弄伤我妈，我恨不得将他恶心的脑袋打烂，让他血溅当场！ 许是我的眼神太吓人，舅舅想躲在舅妈身后，舅妈连滚带爬地跑去角落。 我用了蛮力，打得舅舅浑身淤青。他也发飙了，一个肉弹冲击撞倒我。 他跟我扭打在一起，厚重的肉山压得我快要窒息。 但他体力终究不如我，没一会儿就喘着粗气说。 「别打了，别打了、、」 「混蛋！你还抢我妈的镯子吗！」 「镯子、、你、你说是拜神仙给的奖励、是哪位神仙？」 舅舅提起刚才的话题，仿佛突然间能听懂人话了。 但我知道，他只是为了缓和矛盾在找借口。 我跟舅舅分开，抹掉额头的热汗，愤愤说。 「就是灯会上的神像花灯，你不信明天自己去看！」 「我要送我妈去医院了，赶紧滚蛋，不然我肯定报警抓你！」 舅舅没占到便宜，带着舅妈灰溜溜走了。 我扶着我妈下楼打车，连夜送进手术室。 做手术要摘掉所有首饰。我忐忑不安地脱下金镯子。 刚才舅妈死活摘不下来的镯子，我轻轻一摘就取下来了。 我妈受惊过度，又伤筋动骨，躺在床上半睡半醒。 我在医院守着她一夜。第二天早上，舅舅又找过来。 7 我不想他去病房骚扰我妈，堵在门口。 医院人多，舅舅有所收敛。他瞥了病床几眼，虚伪地说。 「二姐伤得重不重啊？回头我送几箱补品过来。」 「大外甥，昨天是我下手重了，这个200块的红包你收好，算我给你们赔不是。」 「灯会开门了，你方便给我指一指是哪个神像么？」 我妈还在昏睡，舅舅亦步亦趋地跟着我。我只好嘱咐护士照看好她。然后上了舅舅的车。 灯会到晚上才亮灯，不过上午就开门了。 颜色艳丽的花灯白天看也赏心悦目。 舅舅跟着我，进门直奔财神花灯的位置。那个位置只有一座五光十色的神鹿。 我领他们到昨天我捡镯子的地方，没好气地说。 「就是这。我昨天拜了拜就捡到镯子了。」 舅舅看了一眼花灯，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舅妈就在一旁玩手机。我猜他们还想缠着我要镯子，提前把金镯子锁在医院的柜子里了，肯定不会被他们发现。 舅舅没吭声，对着花灯躬身拜了拜。 叮——金属落地声。 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一个金镯子掉落在地上。 这下不只是舅舅，连我都瞪大了眼睛。 舅妈立刻捡起镯子，掂了掂，欣喜若狂。 「哇！真的给镯子，是真的！」 「笨蛋，还愣着干什么，再拜啊！」 舅妈按住舅舅的肩膀，逼着舅舅双膝下跪，对花灯拜了又拜。 舅妈似乎是嫌他拜得不够多，自己也弯着身子连连作揖。 一阵寒气从我脚底蔓延上来。我仰头看向花灯，昨天见到的神像再次出现。 它睁开双眼，眼球遍布瞳孔，嘴角裂至耳根，极度狰狞诡异。 只是一瞬，花灯又恢复正常。 8 舅舅和舅妈埋头叩拜，吸引了一圈游客围观。 工作人员很快赶来制止了他们。 舅妈扑在地上找金镯子，这回却什么都没有。 「不对呀，我们拜了这么多次，怎么没东西呀？」 舅舅一拍脑门。 「可能是换成其他横财了，不然我们抱着一堆金镯子，肯定会被盘问的！」 舅妈不置可否，有些失望地戴上唯一一个金镯子。 我心有余悸，楞楞地望着花灯。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舅舅还没迈开腿，突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我们吓了一跳。舅妈蹲下啪啪甩了几个大耳光，舅舅依旧昏迷不醒。 无奈，我和舅妈连拖带拽地把舅舅弄到车上，前往医院。 在车上，舅妈问我还有没有捡到其他东西。 「你舅舅说，灯会那片山头很神的。」 「他小时候经常听人说捡到金子。传说是以前的地主，为了躲过清算，在地下埋了金山银山。」 「现在没人提这个传说了，他昨天听你说才想起来。」 我半信半疑地听着。 原来舅舅是想起了这个传说，今天才让我带路来碰运气。 舅妈手腕上的金镯子跟其他首饰碰撞，叮当作响。 她十分兴奋，全然不顾在后座上昏迷的舅舅。 我右眼皮直跳，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到医院后，舅妈喊来担架抬舅舅，我径直回到我妈病房。 9 我妈醒了，总算恢复些精力。 我怕她担心，没说今早发生的事，只说刚上厕所回来。 我妈左手裹着石膏，单手行动不便。我帮她穿衣清洁，心里很难受。 「妈，舅舅真不是东西，对亲姐姐下这么狠的手。」 「你拉黑他吧，我们以后都不要跟他来往了！」 我妈摸了摸我的头，叹气说。 「也怪我。是我想要留下镯子，所以报应在我身上。」 「平平，你拿着镯子送去失物招领处吧。不是咱们的东西不能留。」 我妈态度很坚决，我只能照办。 我想到神像那诡异的变化，说不清这镯子是福是祸，不敢再留。 我们刚出院，我妈的手机又响起，来电显示是舅舅。 我妈犹豫片刻，还是接起来。 电话一接通，那头传来摔东西吵架的声音，鸡飞狗跳。 舅舅恳求道。 「二姐，我媳妇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跟我离婚。」 「你快来劝劝她，我家小宝才5岁，不能没有妈啊！」 我妈很吃惊，追问怎么回事，舅舅不肯说。 我连忙把上午舅舅昏倒的事告诉她。姥爷死于肺癌，舅舅因肥胖也不健康，难道是确诊了重病，舅妈才要离婚的？ 我妈心急如焚，我想劝说拉黑的计划泡了汤。 网上都会骂我妈是伏弟魔，可她从小受到的规训就是如此。好吃的要留给弟弟，好衣服要留给弟弟，只有弟弟才是自家人，姐姐们只是暂住在姥爷家里，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只有舅舅过得好，姥爷在地下才能安息。 在我妈受到的教育里，根本没有她自己。 10 我们赶到舅舅家的时候，舅妈正摔门出来。 我妈上去劝说。 「弟妹，咋回事情？」 「是不是国栋生病了？他还年轻，能扛得住，你们夫妻要齐心呀——」 舅妈望向我们，冷笑一声。 「他是病了，脏病！」 这话一出，我妈劝说的话卡在嗓子里。 舅舅急头白脸地追出来，一把拉住舅妈的胳膊，拽回屋里。 他面色涨红，低吼道。 「行了，小点声！你想让邻居都听到吗！」 舅妈气急，挣开舅舅肥厚的手臂，长指甲生生划出几道血痕。 我妈咽下口水，艰涩地问。 「这...确诊了吗，是不是医生搞错了？」 「国栋他不是那种人，他对弟妹你是一心一意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原来，上午舅舅昏迷后，进医院做了各项检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查出来一堆病。 其中赫然有性病的症状。舅妈也慌忙做了检查，她是阴性的，因为自从怀了小宝后他们就没同过房。舅妈追问下，舅舅才交代他被朋友怂恿去了洗脚城。 「宝宝，宝宝你信我，真的只有那一次！」 「是那女的不正经，非赖在我身上，我实在没办法...」 「宝宝你原谅我这一次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舅舅满头大汗，搂着舅妈肩膀求饶。 不过连我都不相信舅舅的话，因为他跟舅妈就是在按摩店认识的。 当初舅舅非要娶舅妈，全家人都不同意。 大姨说至少找个有正经工作的，夫妻两个踏实生活才是正事。小姨嘲讽说她就是图舅舅的钱。连我妈都劝舅舅再考虑考虑。舅舅反过来大骂三个姐姐。 「你们就是嫉妒她年轻漂亮！你们要是有她一半漂亮，也去傍个大款赚彩礼钱啊！」 「她跟了我光顾着享福就行了，工作什么工作，丑婆娘才需要工作！」 舅妈嫁过来后，拿着姥爷工资卡，退休金一到账就花掉。姥爷一开始抱怨两句，等到舅妈生出个大胖孙子，姥爷也就由她去了。舅妈时常笑话三个姐姐又土又穷，大姨和小姨一气之下跟舅舅断绝来往。 我妈因为在国企工作，舅舅还会时不时送点礼维持关系。 那边舅舅稳住舅妈，腆着脸来找我妈。 「二姐，大外甥，我今天真是触霉头了。」 「我每年体检，从没出过这么多毛病！今天刚拜完，一下子就昏倒了！」 我妈满脸茫然，我心虚地望向地面。 只有我看到过那副对联。 【一拜一叩一两金，三跪九叩无量刑。】 舅舅和舅妈贪图金子，三跪九叩，触发了刑罚。 但我不敢说，我怕舅舅怪罪我。况且我也并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 舅舅盯着我，突然跑回卧室拿出了房本。 「大外甥，快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只要你肯帮忙，我把这套房子过户给你家！」 11 舅舅拿的房本是一套大平层。 姥爷去世后舅舅要重新装修，现在跟舅妈租住在我家附近的小区。 舅舅以为拿出房本显得有诚意，但我看到就来气。 因为那套房子是用我爸的赔偿款买的。 我爸工伤去世，厂里赔偿了一笔钱。那段时间，我妈伤心过度，熬坏了身体。 姥爷知道后，非但没有安慰她，还处处暗示想买新房。 后来直接不演了，跑来我家哭穷。 「冬天烧煤又冷又呛，我这肺病又严重了。」 「别人家孩子都给老人买楼房住，楼房有暖气，真孝顺啊！」 姥爷在村里的老房子里烧煤取暖，险些煤气中毒。 他埋怨我妈不孝顺，不给他买楼房住，让她在村里人的指责下抬不起头。 我妈的身体本就不好，气到卧床休养。最后还是拗不过，用赔偿款给姥爷买了楼房。 她说姥爷穷苦一辈子，现在年纪大了，得让他过上好日子。 我小时候也以为姥爷很穷。因为他衣服破破烂烂，我们去姥爷家吃的永远是剩菜剩饭，只有舅舅在家时姥爷才会炒新的菜。 后来我才知道，姥爷曾在机要工作，存了很多钱。 他每月的退休金都有五位数。 他省吃俭用一辈子，每分每厘都存着留给舅舅。 房子买成后，舅舅搬进去住了。姥爷依旧在村里烧煤取暖。 舅舅现在献宝似的拿出房本。 「二姐，大外甥，快帮我想想办法。」 「我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克了，要去求哪位神仙破灾？」 「只要我这身病好了，房子立刻过户给你家，决不食言！我对这些身外之物不太在乎，咱们两家关系和睦是最重要的。」 不等我妈反应，舅妈抢先夺下房本。 「混蛋，这房子是夫妻共有财产，你说送人就送人？脸可真大！」 12 按照舅妈的说法，舅舅出轨，理应净身出户。 房子和遗产都是她的。 舅舅脸色一变，恼羞成怒。 「胡绣华！我给过你台阶下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前也是做那行的，我没嫌弃你脏，你还敢嫌弃我了？」 「我跟我姐说话呢，你一边儿待着去！」 舅妈目瞪口呆，尖叫道。 「好哇，当初是你赖在店里不走，我实在没办法才同意了！」 「要不是看你爸有钱，鬼才跟你这个死肥猪，被你碰一下我都恶心好几天！」 「我要起诉离婚，你给老娘滚蛋吧！」 舅妈吵得脸红脖子粗，舅舅额头上也爆起青筋。 他转身去翻舅妈的梳妆台。 「二姐你等着，这婆娘有的是值钱首饰，你拿走直接卖钱！」 可是梳妆台抽屉空空如也。舅舅一愣，慌忙检查衣柜，只见舅妈所有的衣服都打包了，衣柜里只有一个大行李箱。 舅妈是真的准备走了，不是吓吓舅舅而已。 舅妈见计划败露，不再解释，气冲冲地拉上行李箱出门。 舅舅这回慌了，一个滑跪抱住舅妈大腿。 「宝宝，刚才我说的是气话，不作数的。」 「小宝快从丈母娘家回来了，咱们和好吧，别吓到孩子。」 「小宝才5岁，不能没有妈妈呀！」 舅妈嗤笑一声。 「谁说他没有妈妈了，小宝跟我一起走！」 舅舅据理力争。 「怎么可能，小宝是我们老李家的独苗，是我的宝贝儿子。」 「你要离婚，我可不会让小宝去看你，你考虑清楚了？」 舅妈冷眼看着舅舅，用同情的语气说。 「你真蠢啊，真的。」 「你看小宝的鼻子眼睛嘴，有哪一点像你吗？」 13 舅舅中年得子，对小宝溺爱至极。 他年轻时也谈过不少对象，但没有一个怀上孩子。 姥爷急着让舅舅继承家业，说不会下崽的女人不能要。 没想到，不会下崽的原来是舅舅。 空气仿佛凝固了，我虽然站在这里，却像身在梦中。过去几十年家庭和睦的假象骤然破碎，原来体面幸福的生活都是装的，内心全是算计。 我妈脚下发软，我用力扶住她。 舅舅失去了理智，大吼一声扑向舅妈。 将她连人带箱子推下了楼梯。 不巧，楼梯拐角处堆放着玻璃茶几。 舅妈滚下楼梯，撞上玻璃茶几，沉重的行李箱砸碎玻璃，尖锐的玻璃碴子扎进舅妈的后背。她凄厉的叫声刺破黑夜，四肢却无法动弹。 舅妈摔成了高位截瘫。 玻璃扎穿她的脊柱，破坏了神经，好险捡回一条命。 但舅妈终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她颈椎以下失去知觉，只能做眨眼的动作。声带也受到损伤，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舅妈无法起诉离婚了。 她说那句话嘲讽舅舅，没想到却让她自己陷入无尽深渊。 14 舅舅家好多天不开火了。我妈做饭总是多做一点，叫我给舅舅家送去。 舅舅的病急剧恶化，皮肤出现破溃。 但他无心治病，生活一地鸡毛。 我妈刚做好饭，突然惊呼。 「平平快来，那栋楼怎么冒烟了，是不是着火了？」 「我看楼层像是你舅舅家！！」 我跑去厨房，从窗户里果然看见浓浓黑烟。 是舅舅家的厨房在冒烟。我妈给舅舅打电话无人接听。 我们跑下楼，冲到舅舅家，疯狂拍打防盗门。 门里传出小宝的尖叫。 「爸爸！不要打妈妈！不要打妈妈！」 小宝刚从舅妈娘家回来。舅舅不敢把舅妈的事告诉娘家人，瞒到现在。 舅妈生活不能自理，指望舅舅养活。舅舅从小没照顾过人，刚过几天就受不了了。 他把怒气发泄在舅妈身上，怪她拖累自己。 小宝看见舅舅打舅妈吓坏了。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呜呜，别打妈妈、、妈妈好疼、、爸爸坏、」 舅舅吼他。 「她才不是你妈妈！」 「她是个破鞋、下贱货！自己烂透了，还惹了我一身骚！」 门后传来一阵巨响，轮椅倒地了，舅妈发出一声哀鸣。 小宝慌忙去扶，小小的身子只能勉强拖拽舅妈。 舅舅还要动手，小宝一口咬在舅舅手上，舅舅痛得一抽气。 小宝嗓子哭哑了，叫道。 「妈妈就是妈妈！你、你才不是我爸爸！」 「妈妈说了，我亲爸爸是个大、大帅哥！」 「我们要带着钱去找我亲爸爸，不要你个、死肥猪！」 这声音异常清晰，因为舅舅突然停住动作，连呼吸都凝滞了。 我能想象他脸上从震惊到震怒。小宝突然叫不出声了，仿佛被捂住口鼻。 「小野种，跟你妈一起去死吧！！」 我听得心惊，我妈浑身抖如筛糠，她掏出手机报警，求他们赶紧过来。 可是最近的派出所赶来也要半小时。我们疯狂拍门叫喊，舅舅不为所动。 小宝的哭声渐渐矮下去。舅妈发出惊心动魄的哀嚎，然后一头撞在地上。 15 门开了。 舅舅目不斜视地冲出门。 浓烟滚滚，厨房冒着火光。我看到舅妈和小宝面朝下倒地，没了生息。 我妈还想冲进去救人，被我拦下，我们赶紧掩住口鼻退出楼道。 火警先赶到，消防队员们冲上楼灭火。 舅舅站在楼梯口，木然地张望着。 我心中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这场火是意外吗？ 我妈显然比我先得到答案。她扑到舅舅面前，乱拳打在舅舅身上。 「那是两条人命呀！！小宝刚5岁，他才那么小！」 「你不是人！我们家怎么养出你这个人渣混蛋啊啊！」 舅舅任凭我妈捶打，满眼麻木，仿佛任何辱骂都刺激不到他。 直到消防队员抬下两具焦黑的尸体。 舅舅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双腿一软，跪倒在我妈面前。 「二姐、我、我什么都没了，呜啊啊啊！」 「你帮帮我吧二姐，往后只有咱们姐弟相依为命了！」 我妈双眼通红，拳头都打肿了。 「我没有你这种弟弟！你、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咱妈生你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咱爸要做化疗你不肯出钱，我们三姐妹因为你受了多少罪！现在你连老婆孩子都不放过，你真是个人渣！败类！」 我妈平生很少发这么大的火，动怒让她身子发颤，我紧张地给她拍后背顺气。 舅舅充耳不闻，一遍又一遍祈求。 「二姐，你怎么骂我都行...」 「但是别不管我、、我是你亲弟弟，你不管我谁管我啊、、」 我妈深吸几口气，眼含热泪。 「咱爸病危的时候，我们三姐妹轮流照顾，给他端屎端尿。可是他稍有不顺心就骂我们，说我们没出息下嫁了穷人，帮不上家里。他张口闭口都是你的好，尽管你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咱爸临死前都在念叨你，想见你最后一面。」 「可能他在地下太想你了，等不及要见你。」 舅舅瞪大眼睛。 「二姐...你是在咒我死吗？」 舅舅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见他的拳头有沙包一样大，距离我妈不到半米。我内心悚然，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舅舅杀了人，而我和我妈是唯一的目击者。 「舅舅，听我说！我知道是谁害了你！」 我挤进他们中间，大声说。 「是你那天拜的花灯神像！那个神像拜一次会给金子，拜多了却会受到惩罚！」 「你受的罪是神仙降下的惩罚！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求祂放过你！！」 舅舅看向我，眼神阴鸷。 「真的？」 「可是灯会早就结束了，去哪儿找那座神像？」 我毫不迟疑：「我记得位置！祂一定还在那里！」 神像并不是灯会展出的花灯。而且舅舅也说过，那里以前就有人捡到金子。关键不是花灯，而是地点。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肯定，但当务之急是唬住舅舅，我和我妈才好脱身。 舅舅信了，他已经走投无路。 但他双手钳制住我，恶狠狠地说。 「你带我过去！要是敢骗我，你就完了！」 16 灯会结束后，只留下一片荒山野岭。 花灯神像的位置是一个土坡，略高于广场。 舅舅站在那里，野草伏在他的脚边。 前些天游客如织的地方，如今冷冷清清。就像舅舅家昨天还是热热闹闹的，现在只剩他自己。 舅舅鼻子一酸，重重跪在地上。 他对着苍茫大地磕了几个头，求神放过他。 一阵风卷起沙土，舅舅灰头土脸，跟荒地融为一体。 风中夹杂着人声，我隐约听见舅妈和小宝的声音。舅舅像是也听见了。他做贼心虚似的趴在地上，埋头痛哭，吭哧吭哧磕头。 他身上的脓疮崩裂，经过这番折腾，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 沙子混着血肉，舅舅几乎看不出人样了。但他仿佛没有痛觉，机械地叩拜。 给他遮风挡雨的姥爷去世了，让他吸血的姐姐们抛弃他了，本该同甘共苦的家人被他亲手杀死。 我从没见过人可以堕落成尘埃，还在幻想着有一双手拉自己起来。 舅舅膘肥体壮，动作震得土地都在颤抖。 我低头一看，地上的小石子滚动，是真的在颤抖，我赶紧撒丫子往后跑。 我后脚刚离地，山体塌方了。山坡凹陷进去，露出下方的深坑。 舅舅随塌方一起坠落，跌入深坑。 深坑里，爬满密密麻麻的尸体。 尸体穿着矿工服，背着锋利的凿子铁锨，前赴后继地爬向出口。 舅舅掉进尸体堆，摔成一滩肉泥。 17 后来我才知道，那里发生过矿难。 上世纪八十年代，有开发商宣称这里发现了金矿。 开发商募集了矿工秘密开矿，安全措施不到位，矿洞中发生瓦斯爆炸塌方。开发商害怕担责，跑路海外，没有报警组织营救。 130多名矿工挤在出口，活活憋死。 舅舅听过金山银山的传说，就是金矿演变而来。 经过多年水土流失，堵住出口的山体变薄。舅舅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轰隆一声，山体塌陷，矿工的尸体重见天日。 就在这天，新闻报道某海外巨富暴毙身亡。传闻他就是那场矿难的开发商。 矿洞被报道后引起轰动。全国有失踪家属的人都来认领尸体。 大量尸体用卡车运送出来，铺在地上等待家属辨认。 舅舅的尸体也被分拣出来，草草下葬。 我和我妈了解了事情经过，在矿洞附近停留许久，说不出话。 直面死亡的时候，生活的苦难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我见到年迈夫妇挨个辨认自己的孩子，见到认出亲人的人痛哭流涕，也有人始终没有找到亲人，陷入更深的绝望。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痴傻的女人。 她高高兴兴地背上一具尸体，说她的男人为了攒够彩礼钱出门打工，四十年杳无音信。 她终身未嫁，终于与深爱的丈夫团聚。 别人劝她好好认认，那具尸体烂透了，没人认得出。 她嗔怒道：「我男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恍然又想起神像，隐约感觉每一步都有定数。送财或者降罚只是我狭隘的想法。 也许只是新年的鞭炮声太吵，漂泊的人们想回家了。 18 给舅舅守灵那晚，我妈和大姨小姨打了一宿麻将。 家里死了人本该难过，但我妈看开了。 「咱爸生前最喜欢国栋，一定是在地下耐不住寂寞，叫国栋下去陪他了。」 「他们父子相亲相爱，不用咱们操心。」 大姨和小姨觉得有道理。 她们在舅舅的尸体旁边打麻将。三缺一，叫我凑数。 牌桌上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她们三姐妹平分了姥爷的遗产，大平层留给我妈。舅舅虽然混账，但确实会花钱，把房子装修得顶好，我和我妈拎包入住。 我妈性格大变，不再抠抠搜搜，而是享受生活。 她说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万万不能亏待自己。 舅舅死后，大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后来我参加工作，用年终奖给我妈买了金镯子。 她看上一个朴素的款式，一称正好50克，分毫不差。 金镯子戴在我妈手腕上闪闪发光，看起来很富态。 我笑说：「妈，你还记得我18岁那年在灯会捡到的金镯子吗？它回来了。」 我妈矢口否认。 「我们从来没捡到过金镯子，你记错了吧。」 我感到奇怪。 「你不记得了？当时你的手骨被舅舅捏碎，还有就医记录呢！」 我妈却说那次手骨骨折是舅舅要抢房本，她不给，争抢中被捏碎的。 「那舅舅呢？舅舅和舅妈贪图金子被神仙惩罚，舅舅得病，舅妈撞上玻璃茶几，才有后来的火灾和矿坑啊！」 我妈冷着脸说。 「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她皱眉看向我。 「平平，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你好像把梦跟现实弄混了，哪有什么神仙？你要不请假放松放松吧。」 我不理解，感觉世界有一瞬间失真了。 在我妈的回忆里，她骨折是因为争抢房本，舅舅得病早有预兆，楼梯拐角的玻璃茶几、塌方后露出矿坑仅仅是巧合。 我跟她争辩，想找出更多细节驳倒她。 可是我越解释越发现，两套说法显然是她的更合理。 少年派的老虎离开后，没人相信他说的奇幻漂流。 舅舅一家都死了，无人能证实我的回忆。 那年发生的事究竟是神迹、还是人祸，将会成为困扰我后半生的谜。 （全文完） （求轻喷～有想法欢迎评论区交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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