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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测试

作者:罗致远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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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就像一颗流星,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至今还是困扰人类的难题。当它划过夜空,开始绽放出璀璨的光芒,照亮附近的星际。您就是这千千万万中的一颗,罗致远也是,尽管轨道是截然不同滴。

    感谢您在穿行的同时欣赏他的轨迹,如果能从中看到些什么,可能也会让您的光辉更加绚烂无匹。同行者快乐!每个人都是宇宙万物间的精灵!让我们继续畅游在生命的周期里,可能有一天我们会再次擦肩而过,说不定他会再次讲起自己的旅途游记.......


    
    罗致远对学校其他年级的人不太熟,就认得初二的李晓辉一拨人和高三的一堆人,其中看到了高三的扛把子冯健,心想,高三的人心真他妈的齐,会打架的都出来了,这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中午十二点半,王新利准时过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也是人高马大的,就是岁数比王新利大很多。王新利看到罗致远,就直接坐在了他身边,这时席恺涛也带着魏风雷走到跟前。王新利笑呵呵和席恺涛打了个招呼,一指魏风雷:“就他堵的我弟?”
    席恺涛脸色一下就变了,王新利站起来猛的一脚把魏风雷踹坐在地,然后又回来坐下,对席恺涛说:“这是我弟,别怪我今天不给你面子。”一指魏风雷:“你过来。”魏风雷已经崩溃了,径直走过来。
    “哎哟,挺牛逼啊,还寄着板带呢哈,摘下来给我用用。”魏风雷一犹豫,王新利跟了一句:“别等我动手。”
    席恺涛走上一步,刚要说话,和王新利同来的人一指他“没你事”,席恺涛又慢慢退了回去。魏风雷一手拽着裤子,一手把板带递给了王新利。王新利接过皮带,站起来开始劈头盖脸的抽,一边抽一边骂:“你真牛逼,认识老炮儿啊,堵我弟一个学生啊......”抽累了把皮带往地上一扔,对席恺涛说:“今天给你面子我才不伤他。”转头又对边上的人说:“这是我弟,动他就是动我,谁以后不想上学了尽管来试试。”呵呵,依旧的嚣张,依旧的旁若无人,然后和罗致远点了下头,转身就走。经过冯健的时候也点了下头,看样子是认识。

    等他们走远了,席恺涛走到罗致远面前:“不打不相识,咱们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罗致远说:“这事你说了不算”,一指魏风雷,“他怎么说?”
    魏风雷愣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席恺涛一拉他:“过来叫罗哥,说错了,下次不敢了。”
    “罗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罗致远站起身,对席恺涛伸出手:“交你个朋友,这事过去了。”和席恺涛握完,魏风雷也伸出手,罗致远没理他,转身离开。
    王新利那天确实手下留情,皮带头都抽在了魏风雷背上,也就是让他疼两天,如果落在头上,他就真惨了。从那以后,罗致远与高三的各个派系都很熟,知道这届实在太乱,谁也不服谁,没有实际的扛把子。因为冯健认识的人多一些,所以成为了名义上的头儿。可能因为王新利的原因,高三那帮人里,冯健、席恺涛和罗致远的关系最好,但罗致远就是容不下魏风雷。每次见到魏风雷,离着老远就喊开了:“哎哟,这不是魏哥吗,又看上谁家姑娘了我给你说去。”每次都引得旁边的人哄然大笑,而每到这个时候,席恺涛就过来劝解。罗致远对席恺涛有一些歉意,因为上次的事席恺涛颜面尽失,都知道他搬来的王新利,却把他自己的人打伤。见到席恺涛来劝,罗致远就不再奚落他。但下次一见,罗致远依然如顾,最后把席恺涛整的都无语了:“上次堵你的人都是我找的,魏风雷一个都不认识,而且最后也没堵到你呀。多大个仇啊,至于的嘛。”呵呵,罗致远当年就这脾气。

    这是罗致远最后一次找王新利,当然后来虽然没找也受益非浅,罗致远高一出事后,当地的大混混小地主出面调解是因为王新利,后来单松钦在三十一中呼风唤雨也和王新利有着直接的关系。

    这件事结束以后,罗致远在学校逗留的时间更短了。曾经罗致远也想过这样下去不行,拿出功课来看,但发现到处都是苏思嫣的影子。数学、语文、英语、物理,课本上几乎每页都有她标记的重点、总结,甚至还有一些课堂上写的悄悄话。书没看进去,眼前却总是浮现昔日共读的情景,拉倒吧,罗致远最终放弃。他不愿把这种情绪传递给单松钦和李翔,内心里真是期望他们在最后冲刺的日子里能提高成绩。于是后来罗致远总是独来独往,除了正常的上课,其他活动一概不参加。单松钦家没法去了,就混迹于高三和当地的混混里,只要有人拉着打架,不问原由全部加入,出手凶狠,最后经常是被自己人苦苦拦下。后来单松钦在三十一中的一个朋友一口咬定原来被罗致远打过,就想问明白当初被打的原因,罗致远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蛛丝马迹。
    那段日子过的实在是糊涂,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就是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一模了。毕业班学生开始放假,罗致远不愿呆在家里,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他拨通了叶苓的电话,没想得到了积极的回应:“来吧,只有我姐姐在家。”在那段日子里,罗致远真实感受到了叶苓温柔与善良的一面。当时,罗致远、赵毅、苏思嫣的怪异关系在班里无人不知,叶苓一定是好奇的,但却是从来不问。叶苓对罗致远也是纵容的,罗致远在自己家里都不抽烟,在她家里却可以随心所欲。一次抽的实在太多,为了不让她父母发现,在快下班前两个人一起扇风换气。折腾半天,两个人同时发现对方的动作很是滑稽。罗致远不自禁的想,如果没有苏思嫣就好了,这个丫头让自己和叶苓之间生生变成了友情。想到苏思嫣,心里就是一痛。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上次还是听说她和赵毅分手了,也不知道现在哪里。

    当年的中考就设在了自己的学校,罗致远没有想到,自己的水平居然还是可以,脱离了那么久,竟然还没咋遇到难题。但座位随机分配,离的过远,罗致远对单松钦和李翔实在是爱莫能助。幸亏英语是标准化考试,而这又绝对是单松钦和李翔的软肋。当时的中学离西单不远,整点能听到电报大楼整点时播放的乐曲,就约定下午三点听到乐声响起,罗致远就开始按笔,一声代表A,两声代表B,半小时后再重复轮回一遍。于是,那一年中考的英语考堂里,如果你能听到嘁嘁咔咔的响笔声,那一定是罗致远们在作弊。可惜,后来发现这种方式实在是落后,也就前二十个好使,中间一旦修改或者走神,后序根本对不上号。好在罗致远们那会对成绩也不以为意,中考最大的意义在于后面的假期。
    ---------------测试------------高中------------------
    这年的中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北京市所有的学校在上个学期都停课一个月,所以新学年在八月底提前开学一周。罗致远因为调档的问题,依旧是九月入校,等他进班时,班里的陌生同学都已初步相识,各自形成了一个个小团体。罗致远举目四望,除了邓宇聆,基本全都不识。

    校舍此时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经过一年的紧张施工,新的教学楼主楼已经竣工。共有三层,地下一层,地上两层。初一高一在半地下,每升到新学年,就上升一层,毕业班享受视野最开阔的二层。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让刚刚入学的新生感觉到很压抑。光线昏暗不说,一赶上阴天下雨就麻烦大了,窗外的天井里蓄满了水排不出去,经常要数天后才能恢复正常。

    罗致远进了一班,是处长亲自安排的。处长感觉初中三年,疏于对罗致远的管教,以至于他后来越来越出圈,就找了当年号称最严厉的班主任来管,期望让他能有所收敛。不过这些对于罗致远来说都无所谓,他当时的心情简直可以称作是心如死水。校园还是原来的校园,可熟识的单松钦、李翔、苏思嫣、叶苓都没有了,哪怕是赵毅、郑凯、池琳瑜在也好呀,可惜都没有。罗致远的内心充满孤独,最大的乐趣就是课间时溜出校门,到后河边抽根烟,回想当初这里热闹的景象。而每到此时更感孤寂,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吧。多年以后,罗致远的一群朋友总质疑他缺少安全感,如果他们说的对,可能就是从那个阶段开始形成的。曾经多么抱团,多么热闹的二班呀,咋会说没就没了呢。

    好在这段时间里,单松钦每天中午都回后河,与罗致远一直坐到下午快上课才匆匆离开。从单松钦口中得知,虽然开学仅仅一周,但在三十一中学,单松钦与那里面的人都已经混的很熟,原因竟然是王新利。第三十一中学高二年级的一帮人很能打,在学校及当地都很有名,是王新利的死党和他身边不可或缺的力量。开学时,王新利去三十一中学会友,正好遇到单松钦,就跟里面的各个势力做了隆重介绍,再加上单松钦很会为人,所以没过多久,三十一中的人都很认他。后来单松钦在第三十一中学基本就是一张通行证,在各个势力里都很好使。这把罗致远听得很是羡慕,自己晚进班一周,新生都三三两两的有了认识的人,再加上睹物思人,把自己显得更加突兀。为啥偏偏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活受罪,罗致远暗自叹息。
    那几天,罗致远上课基本就是摆摆样子,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肯定是要在后河的,其他课间如果无聊也会往外跑。好在从高中时起,罗致远的家长同意他骑车上学了,自行车往学校南门口一停,来来回回的也不感觉到累。罗致远有时都感觉自己太过分,这样独来独往的显得忒有个性,即使班里有人想向你靠近,看到你这个样子也知难而退了。

    可没过多久,罗致远就发现,这样另类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傅军名、顾毅、慕容北北和孙皓四个人。他们也经常聚在后河边抽烟,碰到几次后,都会相互间点个头。傅军名的个子不高,戴着副眼镜,显得很斯文。顾毅原来初中也这学校,四班的,属于老实孩子,从不抽烟,罗致远原来也不认识,不知道咋的就和这几个搅到了一块。慕容北北的个头很高,超过了一米八,抽烟咋看都很业余。而孙皓则很英俊,在那个年代就西服革履的,不过全身透着一股痞气,从抽烟的姿势就能看的出来,专业。不过罗致远当时对他们丝毫都没兴趣,点过头后就自顾自的找个清静的地方歇着。

    课间还好,时间无多,都专心冒烟,抽完了就赶紧往回跑。可中午就不行了,单松钦在家里吃完饭再赶过来,怎么也要四十多分钟,罗致远在后河边等着很是无聊。这个时候那哥几个就时不常的凑过来一起坐坐,虽然感觉无趣,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聊天也没啥损失,聊呗。

    这一聊才知道,傅军名初中是北海中学的,当地出名的痞子学校(后来的丁俊晖好像也这学校),真奇怪,这破学校也能考上市重点?慕容北北更神奇,居然是从西城神校过来的,真是五花八门哈,神校也有折腾的。孙皓的家庭应该很有背景,学习比较糟糕,靠家里的势力和金钱硬塞进这里的。每一看到单松钦过来,他们就知趣的走开,时间长了,罗致远也觉得他们还不错,都挺懂事,也还算说的来。回到班里,也就不再抵触,课间时一起说说笑笑,不再老往后河边疯跑了。
    才过一周,学校接到了政治任务,因为离天安门近,又是好学校,要参加十一国庆大阅兵,作为群众参与晚上的集体舞活动。学校选定了高一年级全体参加,因为校舍只盖好了主楼,没有场地,就借用了附近小学的操场。于是每天下午课后,二百余人浩浩荡荡开赴那里,由几名专业的老师以班为单位,开始分别教导集体舞。

    罗致远内心对这件事很抵触,学校真是没事撑的,参与这么无聊的活动。无奈因为是政治任务,不容出错,学校空前重视,每次练舞都数次点名,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不过这样也好,每天都强制关在一起两、三个小时,和班里的同学也慢慢熟悉起来。

    傅军名与罗致远的关系就是天然好,性格与单松钦非常像,经常给罗致远一种错觉,上天从身边划走了单松钦,结果又送来个傅军名,也真算对自己不薄。顾毅与傅军名是死党,只聊天不抽烟不打架,是这圈里比较特殊的人物。慕容北北的学习底子很好,家教也严,却总是想混, 弄的有点四不像,罗致远心底有些看不上他。孙皓长的精神,人也大方,经常拿出好烟来发,就是说话有点鲁,总感觉不大搭调,人无完人嘛,都有些个性也好。再有就是坐在身后的张欣,原来初中本校三班的,学习超好,对罗致远很照顾,经常给他抄作业,甚至是在考试时,还曾主动把答案甩到罗致远的桌上。罗致远是个感恩的人,三年后的高考结束时,有十多个大一届的学生来考场堵他,被罗致远骂退,帮他解了围。

    至于女生,相貌出众的有两个,张晶晶和王映绮。张晶晶是班长,学习超好,原来是本校初中三班的,又是罗致远的同桌。罗致远开始还对她充满敬意,但后来发现她实在是太正,作业是肯定不会借给自己抄的,更受不了的是她动不动就给自己上课,讲理想,讲学业。这都什么人哈,罗致远以后对张晶晶是敬而远之,老死不相往来。直到多年后,张晶晶竟然与叶苓进入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班,与叶苓变成了死党,这种局面才略微有所改观。王映绮初中不是本校的,当时没有什么交集,只是跳舞时感觉到手凉,真够凉的。
    这样反复练习了三周,等到十一国庆就正式入场了。当天的情况就是一个字乱,没想到去的人会那么多,自己学校的二百多人铺在天安门广场上简直就是冰山一角,很快淹没在人群里。音乐隐隐约约听得不是特别清楚,有老师用喇叭开始在广场上喊号,不知道摄像机拍出来啥效果,反正下面是真够乱的。后来干脆就变成了同学们自己的狂欢,一边跳舞一边说说笑笑,倒是比想象中的轻松了很多。

    那年就是个多事之秋,集体舞结束后还没消停几天,又响应党中央号召,新生开始军训了。给这所学校军训的是某某警卫局,局长的公子姓李,也是一班的,就坐在罗致远的座位前面。他是个小胖墩儿,不过性格超好,平时一点看不出来高干子弟的模样。说到高干子弟,一班是真多,任某某的孙女,伍某某的孙子……不过家教都很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如果不是处长的原因,平时还真是看不出来。

    军训的地点设在了西山的某个营地,汽车足足开了好几个小时,未来的两周都要在这里度过。全年级的人按性别被划入了男生连和女生连,各一百人左右。罗致远仔细的审视了他们这些天临时的新家,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仓库,里面上下铺的床有六十多张,整个男生连住这一个屋,连窗户都没有,就一个特大号的门。真成,就让大家住在这儿,得亏当时年轻,最大的感觉竟然是好玩,如果放到现在,估计各位家长就不能同意。女生连的条件相对好的多,都住进了旁边的宿舍楼里。各自放完行李,年级召开了新兵欢迎会,驻军的首长致了欢迎词。慕容北北是哥几个里面最八卦的,一指上面发言的首长:“这不是黄娇娇的爸吗?开学的时候我见过,就他送黄娇娇进的班,啥军训哈,没事,不会太严。”
    按照原来的班级,男生连划分成四个班,每班指定了一个战士做班长,由各班班长带走开始训练。一班的班长很年轻,说话也冲,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某某排排长,受命接任新兵男一班班长,两周后我要把你们训练成为合格的士兵。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里就要服从我的指挥,只要是命令理解不理解的都要执行。我不想惹麻烦,只想届时能把各位高高兴兴的送走。但我也不怕麻烦,如果谁不服管教,也别怪我不和他客气。”然后就是讲了一大堆规矩,站立时中指必须对准裤线,啥说话前先得喊报告……最奇葩的是每次吃饭前先要唱军歌,不知道目的是啥,这就是所谓的饱吹饿唱吗?第一天就是在各种规矩中结束,吃饭前还真的是要唱歌,连长做评判,歌声嘹亮的班先进食堂吃饭。每十个人一桌,没有椅子,全部站着吃,菜就那么多,主食随便拿,管够,但吃饭时间是固定的,到点了哨声响起,不管吃饱没吃饱都得走人。第一天可能是不适应,也可能是运动量不够,桌上的菜剩下了不少,不过也就第一天而已,后续这种现象再也没出现过,基本上都是一扫而空。罗致远成年后因为工作的关系也去过不少部队,吃饭前唱军歌的遇到过,但站着吃的是真再也没见过。当年不知道是因为条件所限,还是成心那么设计,可是真够变态的。
    晚饭后才六点,开始自由活动,到九点准时熄灯。说是熄灯,诺大的宿舍里每隔十米都留个小灯泡亮着。实在是太过空旷,显得周围很安静,谁小声耳语几句都能瓮声瓮气的传出去老远。几乎就没这么早睡过觉,第二天早上六点钟才起床呢,罗致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没一会就感觉屋里影影绰绰的都是人。一睁眼,看到傅军名已经走到了床前:“走,小声点,跟我来。”
    罗致远起身跟了过去,心里却念叨,这里是军营,搞什么飞机哈。跟着傅军名走出了屋门,三绕两绕走进了一小段围墙。一看这里还真是热闹,顾毅、慕容北北、孙皓都在,“这怎么这么臭?啥事哈。”
    慕容北北笑了一下,洋洋得意的说:“白天发现的一个厕所,就是过来过去的人有点多,旁边是个猪圈,有猪老哼哼,别吓着哈。”
    说完变戏法似的掏出包烟:“想这个不想?”
    罗致远一看,嘴乐的都合不上了:“你们丫真行,这都带了哈。”
    “靠,我是谁呀,带了一条呢,孙皓也带了一条,我们省着点抽,这两周应该能抗过去。”
    哥几个迫不及待的分了烟,点上猛嘬几口,这个美,白天确实憋的太狠了。慕容北北的话最多:“这个班长就一煞笔,小排长还事事的。”
    顾毅不抽烟,接过话来:“多新鲜呀,你看女生连那几个班长说话多嗲,咱们班长心里肯定不平衡,凭啥让我带男生连,换成你,肯定也拿男生撒气,忍了吧。”
    孙皓讲:“女二班的班长胆子最大,今天就开始练军姿,扶扶这个,拉拉那个的。呸,什么玩意。”
    正说着,三班的张雨亭走了进来,看到这里有人吃了一惊。他原来初中是俄语班的,虽然不属于混混那圈的人,但对罗致远也很是忌惮,离着老远找个墙角默默的点着根烟抽上。罗致远他们不以为意,继续说说笑笑,直到一两点钟才尽兴的回宿舍休息。
    第二天一早,集合、出操、唱歌、吃早饭,小米粥竟然是甜的。小时候罗致远喝粥基本都是就着咸菜吃,甜粥吃不习惯,那天早上基本就没咋喝。以后每天的早餐都是如此,随着运动量的增加,饭量也随之猛增,后来也就顾不得甜咸了。时间长了竟然形成习惯,长大以后喝小米粥也要加糖,可见小时候的习惯影响巨大。

    军训的内容非常乏味,就是队列、徒手格斗、拉练什么的。罗致远他们一直期盼的实弹射击最终也没能实现,那年不知道是否情况特殊,竟然没有安排,让罗致远哥几个很是失望。于是晚上就开始苦中找乐,等同学睡着了,在脸上画圈、抹风油精、鞋里涂胶水什么的。当年他们最喜欢的是往脸上涂牙膏,容易处理,没啥伤害,还能有个乐。曾经有一次,趁着慕容北北睡着了,往耳朵眼里点了一些,周围聚了一大堆人等着看热闹。不一会,慕容北北感觉到不舒服了,拿手指一掏,嘿嘿,热闹了,把牙膏全捅耳朵里去了,围观的人大笑,一哄而散。这时慕容北北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感觉不对,开始骂:“谁这么损呀,这也太缺德了吧。”彻底醒过来就开始抓怀疑的对象问:“是不是你,看到谁干的了吗?”那谁能承认哈,都装傻:“不能吧,你得罪谁了,我帮你一起找,绝饶不了他。”最后慕容北北也没啥办法,不了了之。

    没过多久,罗致远自己也中招了,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才发现,脸上被人涂了牙膏。虽然不多,但火辣辣的疼,这时才明白,牙膏的杀菌能力可不是吹的,疼了好几个小时。可罗致远就这点好,从来不做无用功,知道也问不出来就干脆不问,洗了脸该干嘛干嘛。但从这天晚上他开始报复了,不再遵守规则,管他认识不认识,拿管牙膏全抹,一天就祸害一大片。第二天晚上,沿着边界继续来,干这事有快感,罗致远忙得那是一塌糊涂。经常有人作案时被抓了现行,还没抹上呢,就被受害人一把抓住。作案人只好一脸媚笑:“你想弄谁,我帮你整他。”规模上升以后,弄的谁都不敢睡觉了。男生连这屋经常到夜里一两点钟,还有一多半人不睡,相互警惕的观察着。这样时间长了也不行,于是各班的头面人物纷纷出来谈和:“别互相整了,行不?共同监督,谁坏了规矩咱们大家一起弄他。”达成共识以后,晚上这才消停了,都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
    第一周的周末,晚上组织了新兵连的联欢,由各个班选派同学上台表演节目。这所中学有自己的合唱团,在北京的中学里首屈一指,里面的学生从来不缺才艺。那天晚上,歌曲、舞蹈、相声、乐器,真是五花八门,也才发现同学中真是卧虎藏龙,有不少令人意想不到的技艺。但让罗致远印象最深的是三班的张雨亭,他演唱的歌曲是谭咏麟的《水中花》。香港歌手还有这么好听的歌?张雨亭演绎的也好,是真好听。但美中不足的是他时不常的秀一两句粤语,引得女生连中一阵阵惊呼与掌声。而对此,罗致远却很是不屑:“粤语这水平也敢出来飙,让苏思嫣出来唱一首,保证你这辈子都不好意思再唱粤语歌。”一想到苏思嫣,罗致远不禁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她现在神校里过的怎么样,在新的环境里还开心不开心。时间确实能抹平一切,现在想到她,罗致远不再有那么心痛,更多的感觉则像是挂念。

    在欢快的气氛里,联欢会落下了帷幕。训练了一天,又兴奋了一晚上,回到宿舍,大家都很快进入了梦乡。凌晨三点,所有人被一阵凄厉的哨声吵醒:“操,紧急集合,真他奶奶的会选时间。”大家纷纷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紧急集合的组织者。等大家睡眼惺忪的站到操场上,才知道此次集合的科目,五公里急行军。刚刚宣布完,班长就带着队伍出发了,速度是真快,队伍很快就跑出了营地,顺着公路狂奔。开始还好,队形还算整齐,但慢慢的就不行了,速度实在是太快,不少同学跟不上了。第一个掉队的是李亮,然后越来越多。班长气的直跳:“你们这都什么身体素质?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我一口气能跑上十公里,这才刚刚跑了多少呀。”他嘱咐了一下头排的同学:“继续保持这种速度,不许放缓,我去找掉队的人,你们呀,真是太差。”班长嘟嘟囔囔的反向跑回去。

    等他一走,这才算松了口气,大家很自觉的放慢脚步,半跑半走的溜回了营地,回来等到解散已经是四点多了。这时候的人都已经兴奋起来,根本睡不着觉,罗致远他们哥几个一商量,干脆别睡了,聚一块抽烟去。“今天班长踢人了”,慕容北北一边抽烟一边八卦。
    “啊?这孙子敢动手,踢谁了?”罗致远几个有点生气。
    “李亮呀,我刚才在后面晃悠的时候看到了。”
    “操,这孙子以后如果敢当面干这事,我们就和他翻车,李亮刚才咋没说?”
    “李亮脾气多好呀,笑笑根本没生气。”
    罗致远有点较真:“把李亮叫出来,问清楚咋回事,班长这孙子欠揍。”
    李亮的脾气是真好,出来以后一直替班长辩解:“他要踢我,不过都没踢着,两次都被我都躲开了。”
    “真没踢到?”
    “真没踢到。”
    看到李亮坚持没事,罗致远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想不到没过两天,中午午休的时候,团长带队领着一群部队上的人和男一班班长来宿舍给李亮道歉了。班长一脸严肃,深刻自我反醒,保证以后累似的事件不再发生。随后团长又严厉的批评了他,带着其他干部给李亮道歉。李亮是厚道人,面对这么多人跟自己说对不起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的替班长辩解,说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当时是和自己半开玩笑,反正是好话说了一箩筐。足足说了半个小时,团长才带着他们离开。把罗致远这哥几个看的这个乐,哈哈,反正午觉是睡不着了,抽烟去。
    “这是什么情况,上面怎么知道的?”罗致远感到费解。
    慕容北北讲:“黄娇娇和宋欣的父亲都是这里的大校,也是李亮父亲的部下。肯定是她们谁告诉自己的爸了,当爹的一听,这还了得,万一李亮回去跟他爸参一本,这得多少人跟着要倒霉哈。所以估计调来团长骂一顿,这帮人就屁滚尿流的来道歉了。”看慕容北北分析的头头是道,罗致远他们也感觉是这个道理。
    “一个小屁排长敢踢将军公子的屁股,真是牛死他了。”慕容北北一直念叨,把哥几个听得这个开心。从那天以后,班长还真是不再乱来了,只是专心训练,不再废话和挑刺儿,估计心里也是迷糊,搞不清楚这帮学生咋能惊动了那么大领导。

    军训的毕业仪式是在黄娇娇和宋欣父亲的检阅下结束的,这个学校的高干子弟确实是多,谁的父母是个啥干部听到一点都不稀奇。这次军训给学生的影响是显著的,学生不再挑食,饭量增加了不少,每天晚上睡觉都感觉香多了。另外,就是几个班的学生和战士班长难舍难分,离开营地那天哭声一片。不过因为一班班长的缘故,罗致远他们很不理解这种感情,这才十几天哈,哪至于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可不管他们信不信,这种感情可能还真是有,几个月后,几个班长陆陆续续到学校去看望他们昔日的学员,分手时依旧泪流满面;后来还听说,有的女生和自己的班长通信的习惯一直保持了好多年。对于这些,罗致远可没啥共鸣,总算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学校与后河,千万别再折腾了,都好久没有见到单松钦他们了。
    再次见到单松钦真是感到很亲切,傅军名们依照惯例要走开,被罗致远拦住了。“别走,这是单松钦,绝对的发小和铁哥们。”随后又向单松钦引荐了他们几个。其实相互都见了很多次面,这样正式介绍才算是真正的认识,后来也都很说的来。没过多久,赵毅也带着三十九中学的邓勇和刘新华来到后河,很快也与罗致远这帮人处成了一片。邓勇初中就是三十九中学的,身材偏瘦,打架很玩命,在当地小有名气。与罗致远很有些缘份,感觉是一见如故。第二次见面就给罗致远带了一把很精致的匕首,说是送给他防身用,罗致远感觉这么快收人东西不合适,无奈咋都推辞不掉,只得收下,一直保留到了今天。罗致远后来成家后,他老婆把以前相关的几乎所有东西都丢掉了,唯独给他留下了这把匕首,可能确实是看着好看吧。

    没过多久,赵毅过来时和罗致远说:“原来咱们班上的秦京明和陆海滨在狂追叶苓。”
    “你咋知道的?”
    “我找叶苓时看到的”,赵毅倒是丝毫都不掩饰。
    “你想咋办?”
    “这还有啥可想的,捶呗,那俩啥人,追叶苓也配?”
    虽然赵毅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涉及到了叶苓,罗致远几乎不加思索的就答应了。秦京明高中在第三十中学,离的不远,罗致远就自己包圆了,陆海滨高中进了安德禄中学,离的既远,又是北京出了名的痞子学校,他们就约好了时间一起过去。
    罗致远带着当地两个混混堵的秦京明,在旁边的胡同里把他暴打了一顿,走的时候留下话:“再敢纠缠叶苓,下次让你见血。”随后按照约定的时间又去了安德禄中学,按罗致远的本意自己和赵毅他们哥几个过去就够了,无奈傅军名那几个听说了非要一起,去就去吧。罗致远、慕容北北和赵毅进班叫的陆海滨,一抬眼正看到小时候使用罗致远名额保送至区重点的小学同学:“这么巧,现在这个学校?”
    “嗯,初中太折腾,结果大拨轰了,你呢?”
    “还原来的学校。”
    “哦,厉害,从小你学习就厉害。”
    罗致远面露一丝苦笑,转头看到慕容北北和赵毅已经领着陆海滨往外走,赶忙说回头聊,就匆匆跟了出去。心中想,人真是要看长远,当初他拿到保送名额的时候多么的意气风发,如果知道三年后的结果,不知当年是否还会再这样选择。正琢磨着,来到门口一看已经动上手了,来的人实在太多,罗致远根本插不上手,一会就听到赵毅对陆海滨说:“以后离叶苓远点。”大伙就纷纷散去。见到小学同学,罗致远有点神不守舍,也就跟着大伙往回走。

    慕容北北说:“还行,他们没人管,要有管闲事的可就麻烦大了。致远,刚才和你打招呼的啥人?”
    “小学同学,原来学习超好,班里第一名就我们两个争,六年级后我才稳稳超出,想不到区重点也够乱的,咋就混到这学校了?”
    “嗯,看样子也是外面混的。”
    “身体很好,小学西城区短跑前五呢,可惜了。”
    打过这两场小架,罗致远他们消停了很久。这天单松钦有事,中午说好了不过来。天气已经很冷,罗致远几个新发掘出校内工地上的一处厕所做为抽烟的地点,也就犯懒没去后河。哥几个正在班内坎着大山,突见蓝娜走进班:“叶苓来了,在后河等你,快点过去。”蓝娜高中分在了在四班,已经是班长了。罗致远很惊异,虽然蓝娜和叶苓是很好的朋友,但叶苓来也没有通过她来找自己的道理。疑惑间跟蓝娜说:“嗯,走吧。”却见蓝娜一摆手:“她要单独见你,我们中午一起吃的饭,就不过去了。”说完很古怪的一笑,转身走开。

    罗致远很是高兴,半跑着来到了后河。叶苓几乎就站在一年前唱《橄榄树》的那个地方,都已经三个月没有见过面了,风采依旧。“咋不事先打声招呼?”
    罗致远很自然的站到了叶苓身边,却见叶苓敏感的往旁边错开一些,表情冷漠:“问你个事,必须要和我说实话。”
    罗致远感觉不太对劲,小心翼翼的问:“咋了,什么事这么正式?”
    “你是不是把秦京明和陆海滨打了?”
    罗致远心里咯噔了一下,明明是赵毅找我去的,咋听着好像我变主谋了。但罗致远不愿意辩解,拧劲一上来,转头直视叶苓,挑衅的说:“是我打的,咋了?”
    罗致远能看出来叶苓深深失望,“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罗致远心里很不舒服,索性豁出去了:“听说他们追你,我看不惯。”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追我的人多了,你能都打一遍?”
    “好呀,都谁,说给我听听,你看我打的了一遍不。”
    “你怎么不讲道理?这样我以后都不会再理你。”
    “随便,我原来就这样,也不是现在才变的。”
    叶苓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遍遍重复着:“你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罗致远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后悔说话太冲,但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以后不会再来,你也别再找我。”叶苓骑上车离开,这次是真生气了,后来直到高中毕业都没再来过。
    看着叶苓远去的背影,罗致远茫然若失,对叶苓说话怎么这么横,她一向很顾及自己的感受,是否就因为这个欺负人家。为什么有人喜欢叶苓你就要打他,你是叶苓什么人。原来最不喜欢看到苏思嫣欺负姚玉琳,现在自己做的事和苏思嫣是不是也是一样?还有,叶苓是怎么知道的,秦京明,陆海滨,还是赵毅?罗致远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那年的期末考试不太难,罗致远考了个二、三十名,也就中游吧,后来基本就这成绩,考坏了至多四十名,考好了也就二十多靠近三十,再没有遇到贵人相助,每次考试也都是在前几周突击,所以效果也自然好不到哪去。第一个寒假过的很是郁闷,罗致远纠结了很多次,最终还是面子占了上风,没去找叶苓。心里自我安慰,叶苓应该能理解,那俩货都痞子学校的,我这样做也是为她好,给她省去了不少麻烦。然后就是整天和单松钦他们泡着,其间与单松钦和三十一中学的朋友见面时又遇到了小地主,这次他客气了很多,不由得让罗致远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小地主时的情景。

    罗致远第一次见到小地主是在王新利的家里。初三下半学期一模后放了很长时间的假,那天闲来无事,就去了王新利家。在他家的院里,俩人正聊的高兴,突然有两个年轻人进来找他。两个人都很瘦,其中的一个非常英俊,看到罗致远时脸色就是一变:“你叫罗致远?”
    罗致远脑中迅速的回想了一下,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是我,原来见过吗?”
    “哦,你跟我出来一下。”语气间很不友善。
    罗致远的脸色也变了,站起身就往外走:“咋了朋友,啥事需要外面说?”心里琢磨,俩人就牛逼了,哥还真不怵这个。
    王新利看出情形不对,转头一指罗致远:“你呆在这别动,别再说话。”
    王新利唯一一次对罗致远说话这么严厉,把罗致远说得有点懵,就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看着王新利搂着那俩肩膀出去了,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回来。王新利一脸的无奈:“我说兄弟,你可真能惹事,咋又把小地主给得罪了?”
    罗致远那会最是嚣张,可一听这话,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地主是个狠角色,在当地的混混中无人不知,却没想到长得这么斯文。知道自己惹了祸,但嘴中却不肯服软:“小地主怎么了,那也得讲道理呀,我见都没见过,咋可能得罪他?”
    “哎呀,咋的,你这意思还想和他练练?他整天外面飘着,你这天天上学的咋和人家整。樊中宁和他铁磁,我都是通过他才认识的。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候还不认识你呢,你们俩要是闹起来,我还真是不知道该帮谁。”
    罗致远听说是小地主,知道力量相差悬殊,心中根本没有抗衡的想法,只是嘴上还硬:“那也要讲道理呀,不讲道理我管他啥地主。”
    王新利苦笑了一下:“你把第六中学的小葱打了吧,那是小地主的弟,而且打之前提小地主来的,说你们跟没听见一样,还是给打了。”
    罗致远努力回忆了好半天,也没想起个所以然来,那段时间罗致远打架不问青红皂白,有人拉着就去。实在是想不起来,就算这是真的,小地主那么有名,好多人提他,谁知道真的假的。王新利说:“小地主他弟带着,隔着学校门指认过你,那天小地主有别的事,想你又跑不了。等到改天再堵你的时候你们已经放假了,本想等你二模考试的时候堵你呢,没想到今天就撞上了。”
    这把罗致远吓了一跳:“可真够孙子的,考试的时候堵我,他可够损的。”
    王新利说:“知道厉害吗?那天堵你一堵一个准。哎,是真能惹事,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计较。但是,以后见他你必须叫哥。本来我们就一辈的,你叫他哥一点都不亏,记住了没。”
    “放心吧,你说的话我哪能不听。”
    “我咋就那不放心呢。”王新利又叮嘱了半天才放罗致远走,罗致远嘴上答应着,内心很是温暖,王新利对自己是真好,能认识他绝对是自己的福气。
    后来见到小地主的时候,罗致远主动上前叫了声哥:“王新利和我说过了,是我错,你别往心里去。”
    因为三十一中学的人,小地主那个时候和单松钦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也就客气了两句,“都自己人,以后别乱整就行了,下次见到我弟的时候说句对不起。”
    “好的,放心吧。”罗致远心里却念叨,这可只能说抱歉了,去六中打过好几次架,实在分不出来哪个是你弟。

    那个假期玩玩闹闹过的倒是很快,转眼间就开学了。一班的班主任总好像不在状态,经常找罗致远谈话,但除了对他的成绩不太满意以外,也抓不到罗致远啥毛病。每次翻来覆去的就那几句,“不要贪玩,好好学习”之类的,车轱辘话来回说。时间长了,罗致远总感觉他没啥能力,对班主任的工作也好像心不在焉。这点罗致远看得还挺准,一年以后,他就离开学校,后续再也没有消息。

    因为假期与单松钦在三十一中学的人混的很熟,罗致远后来中午就不再局限于后河了,隔三差五又去单松钦家改善伙食,然后再一起去三十一中学晃悠。现在想想那会精力也够充沛的,中午总共才一个半小时,这么折腾也没觉得累。走的次数多了,罗致远发现王映绮住的应该也不远,每天中午放学,路线都差不多,从学校一直骑到长安街后才向西拐弯。但王映绮骑车很慢,把罗致远搞的很是郁闷,超过去不打招呼吧,不太礼貌,打招呼吧,又不太熟,没啥可说的。于是遇到了就干脆在后面慢慢跟着骑,直等到她在长安街拐弯了,才加速往单松钦家赶。
    开学后一个多月,班里组织了春游去香山,也不知道是官方还是非官方的,反正班主任是没去。但组织的非常用心,班干部事先在爬山的几条路线上都隐蔽的埋藏了问题。划分的几个小组必须通过《活动指南》在山上找到暗藏的问题,下山后到统一的地点答题,分数多的小组有奖励。罗致远们那会对这种活动从来不屑一顾,五个人也不管他们啥分组,自顾自的就上山了,老师没去,张晶晶作为班干部很是生气,跑来和罗致远几个理论。那她哪里是对手,被傅军名、慕容北北和孙皓一阵抢白和挖苦。别看张晶晶对罗致远那么凶,对孙皓却是很客气。经常孙皓一说话,张晶晶就脸红,然后低头不语。罗致远心里这个乐,真是一物降一物哈,敢情也有张晶晶管不了的人。最后张晶晶很是无奈,说了一句“你们随便吧”就离开了。幸亏有孙皓在,要不以张晶晶的性格,估计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找班主任告状去。

    罗致远他们不受线路的约束,沿着最近的路往山上走,又不用答题,所以速度最快。途中路过几个埋题点,还真找到了不少班干部隐藏的问题,题目相对简单,被慕容北北一阵奚落:“这破题也好意思出,咋的,我们把它起了?”
    在这方面罗致远相对厚道:“算了吧,活动我们不参加也就是了,就别给人家添乱了。”
    “我们把题目起走,他们肯定乱套”,慕容北北接过来说,“没事,有孙皓在呢,张晶晶又能咋的。是吧,孙皓?”
    孙皓赶忙辩解:“关我啥事,都撕掉,看他们下山以后咋弄。”
    说着就上来抢,还真撕了一个。哥几个都已看出张晶晶喜欢孙皓,但没想到他还真是有点没心没肺,罗致远赶忙上来阻止:“他们又没得罪我们,别闹,看完了放回去吧。”可能因为听说过罗致远在初中的恶名,也可能是因为聊的来,在哥几个中罗致远说话还是比较有份量的。后来他们也就不再关注问题,嘻嘻哈哈的聊天、爬山,上山比其他人都快,可下山却竟然落在了最后。等他们下山的时候,答题、评分啥的早已结束,一看到人已到齐,班干部就直接宣布解散,各自回家。
    回家的人分为了两部分,坐车的一拨,骑车的一拨。罗致远、傅军名、顾毅和慕容北北那天都是骑车去的,混在一块往回走。可能是意犹未尽,还没走多远,就听到有人说:“现在回家有点早吧,一起吃完晚饭再回?”这个建议很快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基本没人走,就在附近找了个饭馆,十多个人坐成一桌,气氛欢快异常。席间要了不少啤酒,觥筹交错,傅军名不主动敬酒,却也来者不拒,应该是挺能喝;顾毅上来就说自己不能喝,却也喝了不少,看不出量来;慕容北北是频频主动举杯,可没几圈下来就不行了。罗致远最不擅长喝酒,基本是滴酒不沾,谁过来说也是不喝,罗致远那会做事比较霸道,所以也就没人勉强。

    没过一会,王映绮居然站起来敬酒,敬到罗致远这,第一反应也是不喝,但王映绮坚持,看着她盈盈的笑容,再加上哥几个的一阵撺掇,罗致远居然硬着头皮喝了。两年后,当罗致远和王映绮走到了一起,傅军名说他早就知道,就是因为这次喝的那杯酒。罗致远说:“实在是冤枉,那个时候充其量就是有点好感,连喜欢都算不上。”傅军名笑笑:“反正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是知道。”把罗致远噎的很是无语。

    这次春游后,王映绮中午在学校吃饭的次数多了,也经常和她的死党常青一起去后河溜弯儿。王映绮比较引人注目,曾经有一次罗致远看到当地的小混混挡住她的去路,把脸凑过去,脸对脸的盯着看。罗致远当时距离的很远,看到了正要过去,却见王映绮处理很得当,低头后退两步,拉着常青绕了过去。神色凛然不可侵犯,那个混混也就没再纠缠。后来,罗致远才知道自己多事,王映绮的家庭很有背景,父亲管着上万人呢,哪个混混如果不开眼真惹恼了,估计也是得吃不了兜着走。
    这天午饭后,罗致远哥几个往后河走,刚出校门,就迎头碰上了苏思嫣:“有点东西帮我带给曹颖,另外蓝娜在哪个班,我要去找她一下。”罗致远知道走不成了,无奈的让哥几个先去。罗致远等苏思嫣把自行车停好,并肩往学校里走,遇到了正往外走的王映绮和常青,目光相对都一低头,擦肩而过。命运真是很神奇,三年以后,苏思嫣的第一任男友与王映绮考进了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班,经常往来,但在后来王映绮与罗致远的交往中她却从不提及,可能真是有第六感吧,从那个时候就能感觉出罗致远与苏思嫣的交往不一般。

    苏思嫣说寒假里向曹颖借了武侠小说,没时间去还了,知道她经常找单松钦,就想让罗致远把书给单松钦带过去。苏思嫣啥时候开始看武侠小说了?到了神校适应不适应?半年多没联系都在忙活些什么?还有没有可能再恢复通信的习惯……罗致远其实有一肚子话想和苏思嫣说,但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闷着头往前走。把苏思嫣带来的书放回班后,与蓝娜见了一面就匆匆往外送。校门口又遇到了往回走的王映绮和常青,令罗致远很是尴尬。苏思嫣默默打开车锁:“老同学这么久不见了也没啥可说的?”苏思嫣终于打破了沉默,罗致远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苏思嫣没再说话,骑上车离开。罗致远的内心五味杂陈,这次意外的见面是欣喜,是失落,还是茫然?罗致远也说不清楚,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等罗致远回到后河时,立刻被哥几个围住:“女朋友吧,快说说。”顾毅初中是本校的,当时罗致远为苏思嫣与高三死磕的事,东院无人不知,刚才肯定是和他们说过啥了。
    孙皓显得尤其兴奋:“这个女孩漂亮,啥时候带过来,也让我们认识认识?”
    “别瞎说,我们之间什么也不是,人家是过来办事。”看到罗致远神情冷漠,哥几个才感觉不对,于是纷纷转移了话题。

    自从上届高三的毕业了以后,后河边外校的人开始多起来,中午经常三五成群的聚着,也没有啥目的,就是到这里玩。这天单松钦来后河转悠,推着车与孙皓在前面走,罗致远和其他几个在后面议论着赵传下个月即将在北京举办的演唱会。走着走着,孙皓跟路边几个外校的就罩上眼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孙皓开始骂:“草你妈,再看抽你丫呢。”
    外校的也不含糊:“你妈逼,找抽呢吧。”
    单松钦赶忙上去劝:“算了算了,何必呢。”
    谁知道外校的人根本不领情,一指单松钦:“滚一边去,这没你事。”

    罗致远在后面看到了,他本身就不喜欢罩眼这事,谁都不认识谁,看几眼就能打起来这不神经病吗,对孙皓又不是太感冒,根本没想出头。但一看对方骂上单松钦那可就不干了,立刻往他们那冲过去:“草你妈。”
    对方显然没想到这两拨人是一起的,出来几个人把罗致远死死拦住:“算了哥们,算了,都这片的,不至于的哈。”
    罗致远一指单松钦:“这是我哥,敢骂他我就抽你丫挺的。”
    那个骂人的感觉形势不对,一言不发。几个人好一顿劝,总算把这边分开,那个骂人的往外走,蹬上车回头说:“这事不算完,你们等着。”
    罗致远立刻回敬道:“我的名字叫罗致远,就这学校的,等着你,不来的是煞笔。”
    那个人说:“我记住了,你们等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来哥几个心情挺好的,结果被这事一冲,全完。
    “这不没事找事呢嘛,煞笔。”罗致远恨恨的道,也不知道他在是骂那个外校的还是在骂孙皓。
    慕容北北说:“明天都带家伙吧,这斯不像个善茬儿。”
    罗致远心里却不以为意,这货面生的很,原来肯定不是这片的,自己在这边也算小有名气,稍微打听打听他就不敢来。
    第二天一早刚到学校,哥几个就被慕容北北叫到了厕所:“冤家路窄哈,早上和傅军名上学的时候碰上昨天那帮孙子了,他们三个人,差点动上手。”
    “说啥了?”
    “没说啥,僵持了一会,然后我把棍子抽出来,他们就走了。”
    罗致远一听有点急了:“谁让你亮家伙的,你当时是要打吗?”
    “没有,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
    “操,以后这种情况不能亮家伙,冲突升级了知道不,下次他们过来肯定都带着家伙,不能让别人了解我们已有准备,懂不懂哈。”不知道为啥,开始那两年,罗致远对慕容北北说话总没好气,那天把慕容北北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上午第三节课间,初三李晓辉那帮人里的朱晖来找罗致远:“二十八中高一的贺东初约你们中午十二点半到南门对面的胡同里,把昨天的事情说清楚。”
    罗致远说:“行,我知道了,肯定去。”心里却暗骂,原来是高一新分来的,我说看着面生呢,这帮孙子时间卡的是真好,我都没时间叫人去。这种情况下,被约战的一方基本不能拒绝,否则就是认怂,会在当地抬不起头来。本校初三的李晓辉也是捣乱,虽然一直与罗致远面子上过的去,但实际上互不服气,去年看到罗致远敢与高三叫板才有了一丝敬意,这次有了外扰竟然又跑出来看热闹。

    因为没有准备,中午只凑出了七个人来,最让罗致远诧异的是郭子牛的加入,他可是高高干子弟。也不知道慕容北北咋跟他说的。还真不是一般人:“照死里打,出了人命我找我爸说去。”
    这可着实把罗致远吓了一跳:“打是打,千万别奔着人命去,那可不是目的。”
    慕容北北拿出七根棍子给大家发,被罗致远拦住了:“今天他们是有备而来,人数肯定比我们多,而且有了早上的事情,肯定都带了家伙,棍子根本没用,我们换刀。”
    这个决策后来证明是非常正确的,也是以后哥几个对罗致远服气的原因之一。当年这所中学的扛把子是高二的张宏远,与罗致远有点交情。就去他们那扒拉回一大堆家伙,自己挑了把西瓜刀放进了袖口里。
    等着时间快到了,跟着那个初三的朱晖进了旁边的胡同,三拐两拐的走进去很远,直到一个三岔口才停下。“罗哥,两边我都认识,今天也是受人之托,没啥大的过节和了算了”,初三的人说。
    罗致远点了点头:“我心里有数,没事忙你的去吧。”
    朱晖欲言又止,摇摇头走开了。没过一会,就听到胡同里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各个方向都有。眼看人头攒动,足足有六、七十人,把三条胡同堵的死死的。

    罗致远知道今天异常凶险,对方只要有一个动手的,就是一场混战,差距过大,有输无赢的局面。哥六个都看着自己呢,不能出一点差错,弄不好三年的名声就要付之东流。想到这些,罗致远不由得陷入癫疯状态,把刀抽出来,往前跨上两步:“操他妈的,我看今天谁敢上。”
    贺东初虽然计划周密,但估计也没料到对方是这种拼命的架势,远远的站在人群中骂:“你们不是牛逼吗,看你们今天再牛逼一个试试。”
    罗致远恍若未闻,心道今天你们就是不能动手,剩下的无所谓,爱说啥说啥。那天的情景很是诡异,这一大群人与七个拿刀的人对峙,百般辱骂,对面一言不发。谁也没留意,旁边墙头坐上了几个附近住的小混混,估计看的挺失望,一个劲撺掇:“这么多人对七个,还骂什么骂,打呀。”但一直到最后,贺东初也没动手,交代了几句场面上的话就带着人撤了。等到对方的人都走干净,罗致远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看哥六个。慕容北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真他妈的悬,咋搓来这么多人。”
    罗致远说:“这个事不能算完,不是比人多吗,下午不去上课了,我去三十一中学找单松钦,傅军名也别上了,去三十九叫上赵毅,然后去三十一中学门口会合。”
    按罗致远的本意,兵贵神速,明天就打回去,无奈找的人过多,很难在第二天凑齐,于是就把时间约定在了那个周六的中午。邓勇说:“我们哥几个就把这事办了,叫那么多人干啥。”
    罗致远苦笑:“两个学校忒近,如果这次打不服他可就真麻烦大了,而且他们来了一堆人,分不清楚谁拿主意,打错了也很麻烦,这次气势上务必要震住他们,一次性解决问题,给以后不留任何后患。”
    于是约定,赵毅带人先来学校找罗致远,从北边过去,单松钦带着人从南边走,一起在二十八中学门口会合。粗略算了一下,人数就在五十人以上,罗致远知道动静太大,就留了个心眼,和傅军名他们几个商量:“我们本校的都别动手,只管认人,也不用都去,四、五个就行。”

    按罗致远的想法,事情的起因是孙皓惹的事,肯定要去;慕容北北和他们冲突过,也要去;傅军名的关系好,希望他去,再加上自己一共四个人,其他想去不想去的无所谓。可没想到,傅军名、慕容北北都表示要去,可孙皓却一直不接这话茬儿,罗致远觉得这事起因是孙皓,他不去不合适,就干脆把话点透。这个周六下午学校正巧组织参观军事博物馆,孙皓说张晶晶和他约好了一起走,所以无法去二十八中学。罗致远心里很不痛快,都知道你对张晶晶不感冒,咋这个时候又开始热心上了,而且麻烦都因你而起,现在的事情越闹越大,有啥事也应该放在一边。这么整下去,好像和你没啥关系,倒全变成我们的事了。罗致远不想把关系弄僵,就旁敲侧击的又说了几次,无奈孙皓就是不接这话茬儿,爱咋的咋的吧,这次已经箭在弦上了没办法,以后和哥几个说清楚,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再管,罗致远心里琢磨。
    周六中午一下课,罗致远、傅军名和慕容北北就蹬上车出了校门,看到赵毅他们已经到了,大概十多个人,赵毅迎上来:“这些都哥们。”“谢了各位”,罗致远匆匆和他们打过招呼就出发了。傅军名骑车先往二十八中赶,与单松钦他们去汇合。罗致远、慕容北北和赵毅哥几个慢慢在后面骑。

    罗致远与邓勇、陈新华骑在前面,赵毅、慕容北北和其他那些哥们在后面跟着。刚到长安街边,就看到贺东初骑车带着个人和另外几个说说笑笑的在便道上迎面过来。罗致远伸手一指:“就那小子,骑车戴帽子的。”邓勇确实是猛,听到后立刻跳下车,抽出棍子就冲了上去,到近前二话没说,一脚把贺东初从车上踹下去,接着棍子就抡脸上了,正砸在眼眶上,贺东初用手一捂,血就出来了。赵毅他们也很快跟了上去,围着他就是一顿暴打。

    自己人太多,陈新华根本插不上手,就抓住一个和贺东初同路的问罗致远:“有这个人没?”罗致远只对贺东初印象深刻,其他的还真不清楚,茫然的看了一眼慕容北北,慕容北北估计也是二乎,犹豫了一下没说话,陈新华便不再等,回手就是一棍子,在外围的纷纷出手,把和贺东初一起的几个人也都打倒在地。罗致远走到贺东初边上起哄:“牛逼,打丫挺的。”就见邓勇正在抢贺东初的帽子。当年流行一种学生帽,很稀少,平均每个学校能有个十几顶就算不错,贺东初很在意这个,倒在地上被打的满脸是血,但帽子抓的死死的。邓勇对这个帽子也是志在必得,把帽子往自己怀里一拽,眼看着几根棍子雨点般敲在贺东初的手上,贺东初最终只能把手松开。邓勇又踢了几脚,踩住贺东初的头:“你记住了,后河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周围已经聚了很多看热闹的人,罗致远突然看到王映绮和常青骑车经过,赶忙一低头,对慕容北北说:“差不多了,我先去二十八中门口,你叫他们也快过来。”
    罗致远到第二十八中学门口的时候,一看这里的局面更混乱,三圈人围着三个人在打,赶忙奔着傅军名过去。傅军名说:“有俩拉进马路对面的胡同里打去了,这三不过去,直接就动上手了,都是第二天堵过咱们的人。”
    单松钦这时走过来:“今天人太多了,大部分马路对面呢,快跟我去打个招呼。”罗致远过了马路,到胡同里一看这个热闹,满满当当都是人。单松钦领到一个瘦高个面前:“这是林哥。”
    “林哥,多谢,添麻烦了。”
    林哥很是爽朗:“经常听单松钦提到你,都自己人,瞎客气啥。”
    罗致远以前听单松钦说过,林子布是三十一中学的扛把子,真给面子,几乎能带过来的人都来了。单松钦带着罗致远跟三十一中学的各个势力打过招呼,除了马彪、魏宪留在马路对面与傅军名在认人,基本都见了面,心里不尤的想,贺东初真是有眼无珠,看单松钦相貌普通就欺负人,单松钦今天找的这帮人,哪个你都得罪不起,横什么横呀。

    刚刚打完一圈招呼,就见傅军名也从马路对面赶过来:“差不多收了吧,人太多已经失控了,现在堵着校门口,出来一个打一个,没人管认识不认识了。”正说着,就见二十八中学的扛把子白涛和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径直走向了林子布,显然以前是认识,林子布笑呵呵的点个头算打过了招呼。能看出来白涛很激动,离得老远就喊开了:“贺东初惹事你们教训他也就是了,打我弟是什么道理。”扛把子确实是不一般,来势汹汹,视这么多人如若无物。罗致远感觉事情因自己而起,一看来者不善,就迎着要过去,却被单松钦拉住:“林哥在呢,不要管。”
    没一会,赵毅、邓勇和陈新华他们也到了马路这边:“没招了,二十八中学校长出来了。”罗致远走到马路边一看,二十八中学校门口几乎已经没人,几个学校老师站在门口,正拉着被打的学生询问着什么。嘿,这次的事情可真是闹大了。转头一看,白涛还在神情激动的说着啥,就和哥几个凑过去看。林子布笑呵呵的说:“算啦算啦,应该是认错人了,给你陪个不是。”
    白涛说:“刚才打人的都谁,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看看今天来的人忒多,好多我也不认识,上哪给你找去?”林哥两手一摊。
    白涛忿忿的说道:“你们仗着人多是不?”转身紧盯周围的人,看到罗致远估计是眼熟愣了一下接着说:“你们等着,别让我查出来,谁动过我弟,我绝对放不过他。”说完带着身边几个人扬长而去,气焰这个嚣张。
    邓勇忍不住说:“这傻逼谁呀,直接办了看他还这牛逼。”
    林哥笑了笑:“白涛也是个人物,不欺负他让他走,今天这么个弄法,他很没面子,出来找回点场子也是正常。”因为惊动学校老师了,这场架已经无法继续,于是纷纷散去。

    第二周周一的中午,罗致远、傅军名和慕容北北都被叫进了教师办公室。“你们之间不许说话,上周六和谁在一起、都干什么了详尽的写下来”,班主任怒气冲冲。好在事先准备充分,罗致远他们早就统一好了口径,周六中午放学后一起去军事博物馆,经过二十八中学的时候看到有人打架,就在旁边看了一会,准时到的军博,班干部都能证明。可能看到三个人的说法完全一致,去军事博物馆二十八中学又是必经之路,班主任如释重负。慕容北北跟老师装糊涂:“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班主任说:“上午二十八中学的老师和公安局的人来学校,指认你们三个组织了上周六的群架。”
    罗致远一脸委屈:“二十八中是著名的痞子学校,我们躲还来不及,咋可能和他们打群架?”
    这点班主任倒是非常认同:“以后别对什么都感兴趣,这种事情你们都躲远点。”
    罗致远们连连点头称是,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办公室。这件事当时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滑过去了,甚是神奇。后来,罗致远从处长得知,贺东初伤的不轻,如果打的再低一些,眼睛废了事情可就真大了。看到有公安局的人,学校不知道啥情况,但第一时间就把学生保下来了,说是学校内部处理。不仅是罗致远这里,三十一中、三十九中都有二十八中学的老师去告状,那周搞得很是紧张,幸亏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最终各处都是不了了之。
    事情过去了两周,贺东初那帮人不知道通过谁找到了小地主,在后河由他出面谈和。这天中午,单松钦和赵毅又分别带了不少人过来,防止谈崩后动手。时间快到了,刚看到小地主、贺东初和几个二十八中学的人过来,罗致远就被邓勇从背后勒住了脖子,操,关键时刻邓勇总是这么不管不顾的乱开玩笑。罗致远使足了劲一顶腰,再一反身摆脱了他的约束:“靠,他们来人了,别闹。”小地主看到这一幕,估计也是觉得好笑,笑呵呵的走过来,和罗致远、单松钦打了招呼:“长江后浪推前浪哈,你们是真能折腾,说说吧,这事咋个了结。”贺东初眼睛上还贴着纱布,据说缝了十多针,要罗致远他们赔理道歉,赔偿医药费一百元,归还学生帽,并保证到此为止不再报复。

    罗致远一听就急了:“是你们堵人在先,后来更是报了学校,忒不仗义,不服气就继续码,这些条件绝无可能。”小地主一看这架势根本不可能谈拢,就把单松钦和贺东初叫走了单谈。罗致远心里只对抢学生帽这事有点别扭,就试探着问邓勇:“那个帽子在哪呢,能不能还他?”
    就见邓勇把头摇的跟个拨郎鼓似的:“已经给我弟了,即使在我手里,也不能给他。”
    罗致远见邓勇这么在乎这个,也就不再坚持:“嗯,不还他。”
    没过一会,单松钦回来了,说学校那边不是贺东初报的,有其他学生告学校了,为这事他还背了处分。小地主的意思是让我们赔理道歉,以后双方不再报复,当然,也可以不同意,那他后续就不再管了,两边以后爱咋的咋的。单松钦说:“小地主已经够偏我们的了,两个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毕竟要给他面子,干脆就这么着?”罗致远和哥几个都感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点头同意。于是,在小地主的面前,罗致远与贺东初握了手,这件事才算真正过去。
    经过这件事,罗致远在当地算真正挂上号了。他们不仅顶住了贺东初的挑衅,而且联合三十一中、三十九中封了二十八中学将近半个小时,让当地的大小混混无不侧目,知道这所学校高一的不好惹。至此以后,来后河的混混少了,再没有人和罗致远他们几个直接发生冲突,本校初三的李晓辉他们对罗致远也是真服了气。另外,就是知道孙皓不可信,罗致远心中开始暗暗提防。

    单松钦中午来后河的次数更加频繁了,还经常带着关系不错的陈君鹏和乐晖。陈君鹏刚见面就一口咬定说原来被罗致远打过,无奈罗致远咋回忆都是毫无印象,只能连连道歉,好在与单松钦的关系都很铁,陈君鹏也就没再计较。陈君鹏的家境不错,很小就和家人一起钓鱼,到后河一看,乐了,只见他摇了摇头:“这么好的地方,不钓鱼实在是可惜。”于是,下次过来就带了鱼线、鱼食和鱼钩,绑了个小树枝做漂儿,罗致远们以前没玩过这个,处处透着新鲜,于是都聚在边上看。后河里的鱼很多,没几分钟就钓上来一条,有筷子那么长,活蹦乱跳的一出水,引来众人一阵惊叹。“陈君鹏,厉害哈,可真有你的”,大家纷纷竖起了大拇指。陈君鹏一看更是得意:“你们初中三年不会都没钓过吧,这可真是浪费了大好的资源。”众人不顾陈君鹏话中的嘲讽,都过来学,发现这活儿也不是特别难练,可能关键还是要看鱼饵。于是从第二天起,罗致远们中午就多了一项活动,钓鱼。每天的收获都会用塑料袋带回班里,用脸盆装好放进天井中养着,下午放学后再运送至单松钦家。
    这个时候,赵传来北京了,在首体举办自己的个人演唱会。罗致远听过他的《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我是一只小小鸟》两首歌,感觉真的是很一般,比齐秦差忒远了,没有太大兴趣。但其他哥几个都非常喜欢他,慕容北北更是找来了翻录的《我终于失去了你》,嗳,这首行,罗致远觉得好听,再加上从没去现场听过,于是哥几个就决定去听演唱会。慕容北北挺有办法,没几天就整到了五张票。

    等到那天一看,首体门口真是人山人海,不时有人过来求票。当然,也遇到不少黄牛:“要票不,哥们。”无论是买票的还是卖票的,罗致远他们都昂首走过,嘿嘿,兜里有票,心里就是踏实。那是罗致远人生中看到的第一次演唱会现场,宽阔的舞台,绚丽的灯光,遇到熟悉的歌曲千人大合唱,场面真是壮观。赵传在舞台上奔来跑去的非常尽心,座无虚席的观众也很给力。偶像的力量是无穷的,罗致远发现自己竟然对赵传不再那么反感了,尤其是听到《男孩看见野玫瑰》,真好听,直到十多年后,罗致远的车载音乐中还保留了这首歌曲。

    经过这次看现场的演出,罗致远感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就不要对自己有那么多的限制,很多事情需要尝试一下,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想象中的模样。成年以后,芭蕾舞、话剧、交响乐啥的都去看,只有真实看过后,才会确认自己到底是喜不喜欢。

    每天中午的钓鱼活动还在继续,到了周六,下午第一节自习后哥几个无聊,直接出去玩了,谁也没想起中午放进天井里的那盆鱼。周一上课后,班里不时传来阵阵恶臭,开始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角落死了老鼠,直到两节课后,班干部实在忍无可忍,发动全体同学查找气味的来源,才发现了那盆死鱼。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张晶晶气愤至极,把罗致远几个骂了个狗血喷头。罗致远和哥几个都暗自捏了把汗,幸亏有孙皓在,要不肯定会报到班主任那里去,挨骂是小,不能钓鱼可真亏大了。

    慢慢的,单松钦家也有点扛不住了,每次罗致远他们去送鱼,都被单松钦的老妈拽住:“我说致远,你们能不能来吃一次呀,这家里的冰箱都塞满了,全是你们的鱼。我们家现在啥都吃不成,天天吃鱼,也不能老吃这个吧。”每到这个时候,罗致远就尽量对付:“阿姨,我们尽快来吃,其实也就是图个乐,您千万别客气,不用给我们留。”单松钦的母亲很随和,对罗致远他们从小就非常好,拿他们是毫无办法,只能不停的唠叨:“真是吃不了这么多,你们尽快来吃吧。”
    老天可能真是想要罗致远他们结束这种钓鱼的游戏,第二周就出事了。这天罗致远和单松钦正兴冲冲的溜一条将近半米长的大鱼,回头一看正在专心垂钓的其余哥几个被故宫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包了饺子,全部带走。于是顾不上已经咬钩的大鱼,紧紧的跟了过去,只见都被带进了故宫管理处。过了好久,他们才被放出来。因为都是学生,又是初犯,所以写了检查和不再钓鱼的保证书后就没有再追究。幸亏那天钓到的鱼都用网兜装着,拴着绳子放在水里,没被工作人员发现,那天才不至于空手而归。鱼以后是钓不成了,于是就约定那个周六去单松钦家,把原来的存货吃干净。

    那个周六去了很多人,罗致远哥几个加上三十一中的人,有十五、六个之多,把单松钦家的冰箱是彻底清空了。所有的存货都被拎出来,竟然有七十多条,大的能占个盘子,小的只有手掌大小。所有人一起动手,刮鳞、开膛,同院邻居的刀和剪子都被借空了,会做的使用各种做法,煎炒烹炸烤,没过多久,就把院里整得鱼香四溢。院里两个年级相仿的邻居禁不住诱惑,也过来帮忙拾掇鱼。即使这样,也弄到下午三点多才开席,开始做的早就凉透了,椅子和餐具的数量也不够,但是没有人在意,拿双筷子就能吃,甚至是直接下手抓。大家的饿劲稍稍缓和,就开始闹酒。酒这东西,罗致远是避之唯恐不及,无奈你不惹人,别人招你。罗致远讲了一百个不喝的理由,人家有第一百零一个理由等着你,而最具杀伤力的就是,上次王映绮敬你,喝了,现在哥几个敬你,为啥就不喝。单松钦帮着拦了几次也是无效,罗致远无话可说只能就范,才不到一瓶,就已然满脸通红,说话困难了,哥几个这时才彻底相信罗致远是真不能喝。
    罗致远坐着都感觉难受,于是告辞回家,哥几个都觉得有些歉意。单松钦一个劲摇头:“罗致远从小就不能喝,我说半天你们就是不信啊。”
    傅军名说:“车别骑了,就放单松钦家,我骑车带你回。”
    于是那天,罗致远坐傅军名后车架上回的家,这一路可把傅军名折腾的不轻。时不时的叫停:“别走,别走了,路边停会。”
    于是坐在路边,傅军名一边给罗致远捶着背,一边问:“咋呆着能舒坦点?”
    罗致远一抬头看见了路边的冰棍摊:“我要吃冰棍。”
    傅军名赶忙过去买。路上吃了七、八根这才算回到家,一到家门口,罗致远的酒也彻底醒了:“哈哈,我没事了,可真够难受的。”
    傅军名说:“这以后真不能灌你酒喝,我也是看出来了,你这是在骗我给你买冰棍呢。”
    “让你买冰棍还真不冤,谁让你灌我呢。”两个人哈哈大笑。

    这次聚餐后,学期也接近了尾声,马上要考试了,每个学期的这个时候都是罗致远这帮人最繁忙的阶段。很多学科还跟新书似的,全凭这个时候学。单松钦他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就几乎不再过来。中午的时候,罗致远哥几个一半时间在操场念书,一半时间去后河遛弯。在校内停留的时间多了,就发现初二的一帮小子真是别扭。也不知道是没听说过罗致远在这片的名声,还是青春期的躁动,柿子专捡硬的捏,每当迎面碰上,都是直钩钩的盯着走过。罗致远知道这是表示不服气,找机会罩眼,内心觉得好笑,就你们这几个可还真是不够份量。所以每当遇到,都是轻蔑的含笑走过。可其他哥几个可不这么想,鉴于在校园内不能冲突,就死盯着看,等到人走远了开始嘀咕:“这几个小逼崽子要干啥,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再过一天就要考试了,早上刚到学校,就见慕容北北几个聚在一起,神情甚是兴奋。“咋的了,啥事这么高兴”,罗致远也凑了过去。
    “昨天下午放学后,和傅军名、孙皓把初二那帮小子里的一个给劫了,还真他妈的有钱,钱包和皮带居然都是鳄鱼的。我们也没客气,都拽走了。”慕容北北一边说一边晃悠着手里的皮带。
    罗致远听后很不以为然:“不服就打丫呢,抢钱干嘛呀。”可事已至此,也就这么的吧。

    当天中午,罗致远哥几个从后河回来,就见到门口站着一堆老师。除了顾毅,把哥几个都扣了,直接带进了教导处。原来,头天初二那孩子的家长发现新给买的皮带没了,就追问是怎么回事。知道原因后,第二天早上找了当地的派出所,一起报到了学校。学校再次保了学生,保证内部严肃处理,家长也不想得罪学校,就让派出所的人离开了。初二那小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担心罗致远日后报复,干脆就把他也拉进来,一口咬定是罗致远带人劫的他。于是罗致远四个人都被停了课,在教导处里单独隔离交代问题。罗致远开始还扛着不说,但慢慢就发现不对了,老师好像了解的越来越多,甚至是知道了上次二十八中学的事情。完蛋,这次是真折了。

    幸亏第二天开始考试,罗致远几个才有了喘息的余地。趁着刚考完试时楼道里的混乱,罗致远与傅军名、慕容北北钻进了厕所:“初二的小子不可能知道二十八中学的事情,我们里面出内奸了。肯定就是孙皓,上次做事他就不地道。”
    时间实在是宝贵,考完试马上要去教导处报到。罗致远已经想的很清楚,已然这样了没招:“二十八中学的事情老师竟然知道单松钦和赵毅的名字,我肯定是躲不掉了,折一堆不如折一个,你们把事情都推到我头上,和你们没关系。”傅军名和慕容北北都不同意,与罗致远争辩。
    罗致远有点急了:“哪还有时间扯,就这么定了。北北,你看有机会接触到孙皓没,让他也这么说。事情我扛了,但和他说清楚,不许再胡逼逼。如果再咬出什么别的事情来,那回头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于是,事情很快就定了性,全部都是罗致远的问题。尴尬的人有三个,首先是处长,因为亲戚关系,必须要回避,后面对此事的处理都交由副处长全权负责。第二个是班主任,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二十八中学的事情亏我那么信任你们,我还到处去说他们是痞子学校,咋就忍心这么骗我哈。”第三个是罗致远自己,劫初二钱的事情确实和他没有一丁点关系,但除了哥几个和初二那小子,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因为这学年已经到了尾声,学校就暂时没做处理。罗致远的家长被请到了学校,才知道他有这么多破事,连连向学校道歉。回到家后,父母很是伤心,给罗致远的震动也很大。尤其是一天夜里听到母亲哭泣,自责没有教育好孩子,让罗致远心痛不已。无条件爱自己的真只有父母,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敬他们,罗致远暗自发誓。那个假期,罗致远被严加管教,除了参加北京市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哪里也不许去。

    罗致远从小就对数学有些天赋,小学是北京市首批数学奥林匹克学校成员,初中不知道是因为错过了考试,还是没能考上,断档了几年,这个假期反正被关在家里,实在是无事可做,于是用心研读起数学题来。其间哥几个趁家长不在,来家探望过几次。可能慕容北北转述的比较客气,另外也受了益,孙皓和罗致远并没有撕破脸皮。就这样在无聊和学习中渡过半个月后,罗致远参加了北京市数学竞赛的考试。试题相当难,罗致远将将做完就收卷子了,至于对错罗致远丝毫没底。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次成绩相当不错,竟然考进了前二十名。虽然没拿到奖项,但也给了父母稍许安慰。北京市数学奥林匹克学校招收前五十名学生,在周末集中进行系统训练,于是罗致远就进了它们的高中部,分成了两个班,周末在北京师范大学学习。无奈罗致远那会根本没有心思读书,去听了两次感觉无趣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而后来在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上拿到金奖的学生基本就是出自于那个学校。
    开学后第一件大事就是一班的解体,因为这班太乱,学校讨论后决定拆掉它,把学生分成三部分混入其他三个班,一班变成了文科班。这个通知让罗致远几个实在沮丧,好不容易才混熟了又要拆散,这是什么事呀。罗致远思想斗争了好久,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去找处长:“为啥非拆我们班呀,其它学校都是新成立一个文科班,有没有可能换一个班拆?”
    处长声音不大,但明显很气愤:“还好意思因为这破事来找我?在公安面前给你们求情,在学生家长面前给你们求情,知道学校给你定的什么处分吗?留校查看!马上通知就下来了,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事情吧。”

    罗致远知道处长不容易,这次连处长也牵累到了,唉,罗致远默默退了出去。傅军名被划进了二班,慕容北北与孙皓是三班,罗致远、顾毅、王映绮和其他两三个进入了四班。四班的人心最齐,高一的时候与其他三个班从来没有往来,学习也是整个年级中最好的。罗致远心里最不愿意的就是进这个班,好在顾毅和王映绮也过来了,心底才略微有所安慰。

    开学的第三天上午,召开了全校大会,最后宣布了对罗致远的处分决定,居然只是严重警告,罗致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白处长肯定又是做出了巨大努力,顾不得想这个,被叫上台去念检查。那是罗致远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公开演讲,只不过是固定稿,而且极不光彩。

    当罗致远回到班里,感觉步伐很是沉重,本来就不喜欢四班,没想到刚进班就整了这么个事出来。四班的班主任个子不高,戴着厚厚的眼镜,看不出年龄,但显得很慈祥。对班里的同学讲:“一班的同学刚进班,对班里的情况不熟悉,期望大家相互间多帮助,另外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家要更关注未来。”罗致远知道后面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心底涌上一丝温暖。
    很神奇的是,上午四节课后,学校通过每个班的广播公布了喜报,通报了暑期参与北京市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成绩,共有十多人考入西城区奥校,市级奥校只有罗致远和蓝娜两个人。

    那天中午,等罗致远几个回到楼道门口,就看公告栏附近围了一堆人在那指指点点,等罗致远他们走近了,人群一哄而散。就见并排贴了两张通告,一白一红,左边是处分通知,右边是数学奥校名单,排在第一排的人名赫然都是罗致远。唉,这次是彻底火了,想不出名都难。

    按道理讲,经过这件事件以后,刚刚升到初三的那帮小子怎么也该收敛收敛,可事实并非如此。只要碰上,依旧直勾勾的盯着走过来,当然,不包含上学期傅军名他们劫过的那个小子。一旦远远的看到罗致远,他立刻是毫不犹豫、调头就走。直到这天,两拨人在楼道的拐角处迎面相遇,那小子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就在要擦身而过的时候,罗致远伏下身在他耳边说:“有种哈,居然说我劫的你,嘿嘿,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背了个处分。”那小子面如土色,加快脚步离开。“嘿嘿,你真他妈的牛逼”,罗致远继续大声说。他心中实在是气愤这小子乱说,刚刚挨了处分,现在肯定是不能动他。就拿定主意在下个学期,趁他初三毕业前再好好的收拾他一顿。否则,胸中的这口恶气真的是无处发泄。但让罗致远没有想到的是,人算不如天算,下个学期事赶事的居然把这小子忘了个干净,等想起来的时候人家早就已经毕业离校了。再后来,天赐良机让罗致远把这个小子堵了个结实,结果阴差阳错的他却又主动放弃。
    比罗致远小一届的混混头子李晓辉那伙人,虽然也很折腾,但学习是真好,差不多都考上了本校高中,聚的人更多了。每次新高一的一去后河,都在十人以上,前呼后拥、打打闹闹的异常惹眼,几次引起了慕容北北的不满,跟罗致远他们嘚嘚:“麻痹的黑社会呀,老在这装逼。”刘舞颖也考上了本校高中,她给罗致远发小诗的次数少了,偶尔遇到也会聊上几句。N年以后,罗致远才知道,她从高中起开始给苏思嫣写信,所有关于罗致远的,事无巨细,统统写给她。十余年之后,苏思嫣问过罗致远几次:“你说她为什么给我写信?这都什么心态呀?”“我哪知道,你是女孩都不明白,我就更无从可知了。”

    罗致远所进的四班是真抱团,刚进来没多久就感受到它的不一般。高二的四个班主任发动各班的学生骨干,商讨如何配合学校的统一行动来改变学风,说着说着就提到罗致远他们了:“这帮小子忒折腾,本来就祸害一个班,现在打散了,可别把全年级的风气都带坏了!”会议形成的几个重要结论之一是轮流值班,每天各班老师带着班里的骨干和值周的学生中午去后河查抽烟。

    这天午饭过后,罗致远哥几个正叼着烟卷在后河边聊的火热,就见班上的女生陈晓璐和李晓慧跑过来:“别抽别抽了,快走,班主任老李查后河,马上就到。”罗致远有点二乎,这俩是班干部,但自己全不认识,平时话都没说过一句,咋会这么热心帮他们?正犹豫着,就见班长蓝娜也到了:“咋还没走?快走呀,老李马上就到。”这时,罗致远他们才醒悟过来,把烟一扔,快速向后河深处跑去。
    离的远了,这才翻回头去看,只见老李带着一群胳膊上戴红箍的值周生已经围住了几个抽烟的学生。“嘿嘿,真他妈的悬,你们班女生够意思哈”,慕容北北羡慕的说。
    顾毅接过了话茬:“陈晓璐和李晓慧都是班干部,关键时刻这么帮忙,平时可还真没看出来。”
    谢天谢地,幸亏不是张晶晶当道了,要不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罗致远内心暗自庆幸。

    从那天开始,老师们精心设计的后河巡查行动对罗致远哥几个毫无效力。他们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最精准的情报。学校的大小混混损失惨重,经受过十多人次的点名批评和警告处分后,后河清净了。学校里来后河边抽烟的除了罗致远这伙人几乎是已经绝迹,把慕容北北美的:“李晓辉那帮傻逼不敢来了吧,来了他们也是被抓的命,哈哈哈哈,爽。”

    罗致远内心对陈晓璐和李晓慧充满感激,虽然大部分消息的源头都是从蓝娜那传出来的,但她和叶苓是死党,以自己和叶苓的关系,蓝娜帮忙是理所应当。而陈晓璐和李晓慧原先却是全然不识,这可真是仗义。从这以后,罗致远在班内停留的时间开始长了,与班内的同学也慢慢熟悉起来。四班里有个小团体,四男四女(高二分文理两男一女进入了文科班),号称八大金刚,最是抱团。他们的活动能量巨大,班里最有效的集体活动基本都是由他们发起。罗致远对此不屑一顾,什么他妈的八大金刚真能扯。而事实证明,罗致远的到来也确实改变了这一格局。

    高二以后,学校不再组织秋游,同学中很是不满,于是开始自发组织。八大金刚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组织者。他们中的四位男生对罗致远比较头大,基本上是敬而远之,有些事情不得不直面了,也都是客客气气的处置。而另外四位女生的态度则是大相径庭,其中的李晓燕学习超好,班级前三,是罗致远的同桌(高中以后,每排都是独立成行,所以相当于同排),一直细声细语,对罗致远的问题知无不言,偶尔还会开个小玩笑,保持着非常纯真而友善的同学情谊。

    而童蕾却是个太妹似的人物,人长得很漂亮,家境殷实,性格叛逆,与三十九中的邓勇是初中同学。有一次,赵毅、邓勇他们来后河的时候正好撞上,就叫过来和罗致远一起聊天。邓勇说:“童蕾漂亮吧,但致远,我可提醒你哈,千万千万不要追她。童蕾有个双胞胎姐姐,长得和她一模一样,还有个暴脾气的哥哥。我们那原来有个小子,追童蕾的姐姐,结果生生被她哥砸折了一条腿。”
    罗致远开始听着挺尴尬,后来吓一跳,就问童蕾,“我靠,这真的假的?”
    童蕾笑笑说:“那个小子太讨厌,我哥的脾气也是真的大。”
    然后再问啥就都不说了,应该能感觉出来,对她哥,她的内心也是很忌惮。童蕾说话极直,也许因为邓勇,与罗致远的关系就是天然好。第三个叫王婕梅,人极聪明,但话不多,总与罗致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再有一个是宋彧,初中是叶苓的死党,可惜高二以后进入了文科班,交集较少。这八个人能量很大,经常组织班内活动,因为蓝娜、李晓慧和陈晓璐是班干部,所以虽然独立,但与他们也是关系深厚。
    秋游的事情定下来了,是陈晓璐通知的罗致远,周六一起去虎峪爬山。罗致远对四班还是感觉融不进去,就说,“我爬山不行,别拖累你们,你们去吧。”
    陈晓璐可不答应:“都指名让你去呢,你不去可不成。”
    “关键是班里的人我不熟呀。这样吧,傅军名和慕容北北能不能去,如果能带上他们我就去。他们去不了,我就下次再说吧。”
    “嗨,当然可以啦,想去就叫上呗。”
    “这事你能作主?”
    “当然可以。”
    “好的,那我没问题。”

    那个周日,班里的大部分同学都参与了秋游,准时到的虎峪,可明显对傅军名和慕容北北的到来不太欢迎,但又不好说什么。进入了景区,大家却不按常规路线走,看不出原来学校里的乖乖学生都这么能折腾,哪偏奔哪走。瞄好了最高的一座野山,就决定往上爬。罗致远心里有点没底,这景区里到处都是告示牌,提示野山危险禁止攀爬,就悄悄碰了碰傅军名和慕容北北:“他们这玩的有点大吧,山这么陡的连个坡都没有就敢往上爬?”
    慕容北北却显得满不在乎:“这么多人呢,怕啥,我个儿最高,天塌了也是先砸到我。”
    “好吧,好吧,一会都照顾着点,千万别出啥岔子。”

    上山开始还有条小路,但越爬越陡,越走越窄,很多位置只容一人前行。大家也从最初的欢声笑语,逐渐变成了气喘吁吁。傅军名和慕容北北的体力是真好,多次从队首晃悠到队尾,再从队尾追上来,路途中不停的帮衬着大家。其间哥几个插科打诨,逗的大家前仰后合,感觉气氛融洽了很多。经过了四、五个小时的艰难爬行,他们终于登顶,难得的是这里居然有一块平整的空地。大家都已经快累瘫了,东倒西歪的坐下休息。山顶的景色很是壮观,东西南北各不相同,颇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刚才的辛劳没有白费,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此时,慕容北北突然喊:“快来,快来看,鹰。”城市里的孩子对这些野外才能见到的物件都感兴趣,纷纷顺着慕容北北的手指看,果然一只山鹰在群山中滑翔,迅捷飘逸,自由自在。“真是个精灵,比我们快太多了,它这上山下山的也就几分钟的事。”大家纷纷抒发着感慨。
    这时,罗致远突然感觉出不对劲了,“快看哈,这鹰飞行的高度还没我们高,我们现在的这山到底有多高?”“还真是,这鹰飞来飞去的都在我们之下。”大家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两点。“快吃午饭,20分钟内必须出发,天黑之前如果还困在山上,我们可就麻烦大了。”大家一边加紧吃着随身携带的干粮,一边派出几支小队,探索下山的路径。几分钟后,带回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汇总以后,貌似只有两个选择:上山的路过于陡峭,有几处小于九十度,是靠男生硬顶着爬上来的,几乎无法原路返还;另一个方向貌似能走,但中间有一段大概五米高的陡坡,直上直下,无法攀爬。大家讨论了许久,最终决定放弃上山的路,直接从另外一个方向走。因为时间实在太过紧张,所以无论路上遇到什么困难,都只能往前闯,不能走回头路。

    商议已定就开始下山,很快到达了那处五米高、接近九十度的大陡坡。尝试几次后,确认无法徒手到底。于是,所有的男生纷纷开始解皮带,把皮带扎成了两股绳索。就在准备下人的时候,队伍中产生了分歧。八大金刚中的陈朔要第一个下,而傅军名也是跃跃欲试。陈朔很强势,不由分说就要过来寄绳索。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罗致远内心偏向傅军名,就把绳索一把抓在手:“你这身子骨也忒瘦了吧,下去也接不住人,还是最后压阵吧,最后一个下的人难度最大。”
    陈晓璐和李晓慧也过来附和:“陈朔,你还是压阵合适。”李晓慧对陈朔说话特别好使,于是陈朔不再坚持,嘟嘟囔囔的走向了队尾。傅军名、慕容北北、顾毅和罗致远哥四个先被绳索缀下去,搭成人墙。后面的人再从上面用绳索慢慢放,下面的人一个一个小心接。开始和压轴最难,到了陈朔的时候,已经无法借助绳索,只能是双手攀住岩壁,缓慢的往下试探。好在下面的人数已多,男生踩肩搭成了一面巨大的人墙,女生则在旁边指点陈朔如何落脚。小心翼翼的一阵腾挪,陈朔终于安全落地,大家异口同声的发出欢呼。
    经过同呼吸共命运的这次短暂历险,早上心中残存的芥蒂一扫而空,大家称兄道弟也亲近了许多。由于在山上观察的仔细,剩余的道路一路畅通,再没遇到刚才那样凶险的境地。但即便如此,走出景区的时候天色也已经是完全黑暗。大家人困马乏,将近半个小时居然没有等到公交车,这可咋办。就见陈晓璐走到路边的公共电话厅开始不停的打电话,一会回来和大家说,老爸派车来接,把大家直接送回家。大家开始还半信半疑,但不到一个小时,还真有车来了,几辆小车和一辆中型面包,在一片惊叹声中,大家纷纷登车离去。路上慕容北北和傅军名一阵嘀咕,你们班里藏龙卧虎的高人真的是多哈,神通广大,兄弟实在是佩服。

    经历了这次秋游历险,罗致远算真正融入了四班,又因为傅军名和慕容北北其间的出色表现,在后来四班的活动中,也经常出现他俩的身影。此时的学校,正在全力改造东区校园。因为市教委的安排,作为西城区的北京老牌市属重点中学,每年都会少量接收来自远郊区县的学生,平时就住在校园里。

    学校把原来毕业班上课的东院变成了食堂加宿舍,开始进行房屋的内饰装修。又因为宿舍不能间断,所以只能阶段性的牺牲食堂,鼓励学生中午多带午饭,无法带饭的学生买完饭后没有餐厅,需要带回自己的教室去吃。锅炉房还没有建好,就租借了西院南门附近的几间民居作为临时的热饭点,支上炉子,每班的值周生把班上同学带的午饭收集好,在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统一送到民居里加热。

    于是,每天上午的这个时候,是学校南门最热闹的时间段,也是罗致远他们几个上午唯一的抽烟时机。每到此时,他们就站在学校南门对面的胡同口,一边吞烟吐雾,一边对着送饭的值周生指指点点。高一的李晓辉那伙人最是霸道,其中一旦有人值周,都会是聚了一大堆人一起去,前呼后拥、吵吵闹闹,在人群中非常惹眼。其他班级的学生遇到,通常离得老远就会主动把路让开。
    这一天,罗致远所在四班的值周生是祝沁源和沈越然。祝沁源身高一米八出头,身材消瘦,戴着个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性格内向略微有些偏激。平时寡言少语,在班里基本就没有朋友,只是和沈越然非常投缘,他们两个人经常一起同进同出。沈越然原来初中是三班的,身高一米七左右,稍稍有些偏胖,性格却如出一辙,身边除了祝沁源就没有其他人。祝沁源在班里的座位恰巧在罗致远的身后,经常问问作业题啥的会有一些交集,又听说过罗致远在校外的一些事,是罗致远的超级粉丝,有时好奇的问东问西。但因为问题实在是幼稚,罗致远一直懒得搭理。

    他们两个拎着班里同学的一兜子饭盒,有说有笑的往外走,刚出校门,可能没注意到李晓辉他们这伙人,与其中的一个正撞了个满怀,手中的饭盒掉落一地。祝沁源根本没当回事,低头就去捡饭盒,那个小子却不干了,一指他,“你他妈的走路不看道呀。”
    “你也撞我了,你也没看道呀。”祝沁源回敬了他一句。

    罗致远他们隔着小马路,把这一切看得真真的,早就看李晓辉这帮人不顺眼,罗致远开始往马路对面走。傅军名对他太了解了,知道他要干啥,立刻拽住,“你背的处分可还热乎着呢,咋还敢惹事?”这句话太过震撼,罗致远不得不停下脚步,慕容北北也走过来卡住了去路,“这事我们现在是真他妈的没法管,操,旁边看着吧。”

    马路对面此时已经发生了变化,高一的小子指着祝沁源骂,旁边他们的人不声不响的围了过去。毫无征兆的,突然就见祝沁源猛地向前一冲,一拳就砸在了那小子脸上,应声而倒。高一这帮小子经常打架,一看动上手了,立刻拳打脚踢全扑了过去。祝沁源势如疯虎,在人群中左突右冲,势不可挡,旁边的沈越然配合的也是极好,抽冷子狠狠砸在一个小子的颧骨上,又放倒了一个。李晓辉傻了眼,赶忙让人把两个倒下的扶到一边,仍然围住了祝沁源两个人。稍稍定了一下神,李晓辉喊了一声“上”,他们又冲了过去。那天的祝沁源与沈越然如有神助,祝沁源原本身高明显,就像虎入群羊,沈越然在他身边非常默契,两个人就像一阵风,搅得李晓辉这伙人东倒西歪,没过一会,又放倒了两个。李晓辉面如死灰,已毫无斗志,退后几步指着祝沁源说:“你们两个等着,咱们的事不算完。”回头说了一声“撤”,扶着几个受伤的人就往学校里走,第二个被沈越然打倒的人颧骨充血,高高肿起,把眼睛都封住了,场面极为恐怖。
    罗致远几个人在马路这边是彻底看呆了,慕容北北尤其激动:“我操,卧槽,你们班这都啥人,明明就是杀手呀,我靠,两个人打这么多,我去。致远,这个我们都做不到吧。”
    罗致远也是看傻眼了,“这俩天生是打架的材料呀,不出来混实在是可惜了。”
    他们边聊边往回走,直到响铃了才走进教室。刚刚回到座位上,老师还没进教室,祝沁源就从背后拍了拍罗致远的肩膀:“哥,我们刚才被一帮小子欺负了。”
    听完这话,罗致远差点没晕过去,回过头说:“刚才的过程我全都看到了,卧槽,你管这叫被人欺负了?伤到哪啦给我看看,被你们砸晕的那小子颧骨肿的那么老高的,多他妈的吓人。”
    祝沁源笑了:“他们实在太不禁打了,我感觉还没过瘾呢。”
    “卧槽,跟我说实话你们两个是不是练过?”
    “没练过呀,哥。他们肯定没完,你得帮帮我们。”
    正巧这个时候老师走进教室,罗致远扭过头没再搭理他,心里说,你们这么能打的可能还真不需要我帮。

    那节课间一休息,班干部和几个同学就聚了过来,围着祝沁源和沈越然问东问西,显然是动静太大,当时周围看到的人很多,学生中几乎都已经传遍了。一会陈晓璐和李晓慧朝着罗致远走过来,神情很焦急:“他们这是和谁打起来了?怎么连对方是谁自己都说不清楚呀。”
    罗致远觉得有趣,哈哈大笑:“哥俩虎呗,管他们是谁呢。”
    陈晓璐有点生气:“这个时候你咋还能笑得出来?听说打的挺严重的,你能不能帮帮他们?”
    罗致远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收起了笑容:“是高一的那帮小子,我回头问问去。都一个班的,不会让班里的吃亏。”
    王晓璐还是不太放心:“用不用和班主任老李说一下?祝沁源和沈越然多老实呀,后续打起来肯定吃亏。”
    罗致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晓璐呀,你是当时没看见那两位爷咋打的,对方倒了四个,他们俩啥事没有。千万别报学校,一报他们肯定挨处分。”
    “事情可别闹大呀,咱们班都不是惹事的人。”
    “呵呵,你这是还没听懂我的话。算了不说了,放心有我,出不了乱子。”看罗致远做出了保证,陈晓璐和李晓慧这才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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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周的周一,中午刚响完第四节课的下课铃,傅军名和慕容北北就钻进了教室:“致远,走,快走,我们去神校。”
    罗致远有点不好意思:“我操,真去呀。”
    慕容北北说:“废话,昨天都和神校的哥们说过了,你别他妈的掉链子哈。”
    罗致远点点头:“走就走呗,我还真没去过神校呢。但我们又不是打架,去那么多人干嘛。”
    罗致远就是不让傅军名和顾毅跟着,只同意和慕容北北一起走,傅军名和顾毅毫无办法,只得妥协。罗致远第一次走进鼎鼎大名的神校,却感觉挺失望,校园很大,设施崭新,非常现代化,但却丝毫看不出北京文化的气息。
    “操,学校这么有名,可这风格看着却没啥底蕴。”罗致远奚落。
    慕容北北说:“我们先去食堂看看你再说话。”
    还真是,一进食堂罗致远就闭嘴了,这里宽大敞亮,可以同时供上百人进餐。罗致远中学五年,就从来没进过正经像样的食堂。慕容北北故意说:“这样的食堂还不只这一个,也不知道一会苏思嫣会不会来这里吃午饭。”慕容北北和他的几个哥们约在了食堂见面,打算先吃完再办事。他的哥们还真给面子,打了好多个菜,独霸了一张餐桌。其间,还真偶遇了苏思嫣,她看到罗致远很是诧异,下意识的停住脚步,却见罗致远一转身,拉着慕容北北快速走远。
    N多年以后,苏思嫣问他:“那次在食堂你为什么那么酷呀,居然假装没看见我?”
    “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不想见。”
    酒足饭饱以后,事到临头罗致远却变卦了,死活不去见苏思嫣。慕容北北这个气: “我操,你丫来就是骗我哥们饭来了,正事你不办了?”
    “不办了,我们回学校。”
    “操,我可丢不起这人,回去傅军名和顾毅那哥俩不得挤待死我。你丫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你到学校门口等着我。”慕容北北还真就气哼哼的自己过去了,没过十分钟又气哼哼的回来了。两个人蹬上车,并肩往学校骑。

    过了好久,罗致远才打破沉默:“北北,见到人了没?你倒是说话呀。”
    慕容北北没好气的回答:“人是见到了,但是不肯跟我出来见你。”
    罗致远有些失望:“哦,那不见不见呗,不见也好。”
    慕容北北一仰脖子,说:“操,那我能同意嘛,我跟她说,今天你如果不出来,明天中午就得回学校,必须要见罗致远一面,当面把话说清楚。”
    “哦,那然后呢?”
    “然后她说行,明天中午十二点四十到后河。你们他妈的到底什么关系,我是看她拒绝就想耍个赖逼她出来,没成想她却同意了。有啥事今天说明白了不好吗,为啥偏要明天再跑一趟说?”
    “你别问我,我还晕着呢。”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后,罗致远来到了后河,没过一会就见苏思嫣也骑车过来。把车停好后,神情肃然的径直往前走,直到河边才停步。她面向后河,眼中貌似根本没有看到罗致远这个人。罗致远慢慢走近,静静站在了她的身旁,也是一言不发。隔了好久,还是苏思嫣说话了:“昨天你的朋友来找我,说你要跟我交朋友,这是真的吗?”
    “啊?他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他说的是不是你的意思?”罗致远没说话,干脆来了个默认。
    “致远,我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必须要好好学习。现在这个阶段不能交朋友,你能理解吗?我要考北大,而且肯定能考上,你好好学,我们在那里相遇,好吗?”

    十一月的北京已经入秋,罗致远只感觉那年的秋天特别冷,从外到内一直冷彻心肺。罗致远扭头看了看旁边的长椅,没错,还是那张长椅,两年前,苏思嫣正是坐在这张长椅上给自己唱的《请跟我来》。那天后来罗致远一直保持着沉默,当时的场景感觉极不真实,苏思嫣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那一周,罗致远的神情落寞,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来。没过几天,赵毅和邓勇来后河了,身边还带着三个人。邓勇指着身边的人,说:“致远,来认识一下,这是我弟,你们学校新初一的,和你说过好几次了。”没等罗致远言语,转身对那几个人说:“这是致远,我们是兄弟,以后见他就是见我,快过来叫哥。”
    “罗哥好,早就听说过你,我们都是初一(3)班的,我叫翟万超。”那几个人里领头的神色异常恭敬,伸手过来。
    罗致远握了握:“好,以后遇到啥事可以来找我,高二(4)班。”
    翟万超很懂事,回身指了指另两个人:“这都是我的好哥们,一个班上的。”那两个人也赶忙走上前握手,算打过了招呼。
    邓勇说:“致远,本来早应该介绍你们认识,一直没忙过来。今天正巧遇到事了,只能来麻烦你。万超,把你的事和致远说一下。”
    翟万超讲:“我们上周和高一的冲突上了,他们找六中高一的人把我们给打了。”
    “哦?知道叫啥名字吗,是不是李晓辉那伙人里的?”
    “叫朱晖,和李晓辉他们是一起的。”
    “靠,这个朱晖我还真认识,老罗哥,罗哥的叫,他动手了么?”
    “没有,校内的都没动手,是六中的人动手打的我们。但六中的人是他们找来的。”
    “六中有几个,都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六中的有两个,名字我们都问清楚了。”
    “操,六中两个人,把你们三个人给打了?”
    “嗯,他们人特多,如果当时我们还手,朱晖他们肯定就动手了。”
    罗致远听明白了,确实岁数上有差距,那个年记差三岁体格上差好多,再加上对方人多,这哥仨没敢还手。罗致远扭头看了看邓勇:“我跟你去趟六中,把那两个小子办了,这事就变成我的了。李晓辉他们就不敢动,你看这样行不行?”
    邓勇一竖大拇指:“我操,致远仗义,我原想着把六中的和朱晖办了,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他们报复,我这几个弟弟你平时可得给帮忙罩着点。”
    “这个朱晖不太好办,虽然没啥交情,但一见面就罗哥罗哥的叫着,不说就打有点下不去手。他不是没动手么,不行先放过他?”
    邓勇看了看翟万超:“万超,这么办行么?”
    翟万超连连点头说:“行,行,行,全听罗哥的。”
    测试
    当天中午,他们就直接去了六中,傅军名和慕容北北本来也想去,但被邓勇给拦住了:“那两小逼崽子犯不上去这么多人,我们三人整俩,正合适。”六中门口就是一堆小胡同,正适合办这事,他们那天极顺,去了很快就堵住那俩小子,一顿暴揍,全身而退。

    第二天上午,李晓辉托人来教室找到罗致远:“晓辉哥说最近咋老有误会,期望中午在后河碰个面。”言语间极是客气,罗致远应承下来。中午的时候,罗致远叫上了祝沁源:“走,跟我去会会李晓辉。”
    祝沁源一听来了精神:“怎么着,是不是要打架?”
    罗致远笑了:“当然不是。你天生是他的克星,给我充充场面。啥都不用干,听着就行。”
    罗致远哥几个又去楼下叫上了翟万超哥仨:“李晓辉找我来谈和,你们想好啥条件,一会尽管提。他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一切有我,不要怕。”
    来到后河时,看到李晓辉他们已经到了。傅军名、慕容北北和顾毅没有再往前走,远远的站在后面看。

    李晓辉看到祝沁源,气势上立马矮了三分,说话非常客气:“致远,最近真是邪门了,咋老是和自己人掐,还总是撞在你的枪口上。”
    朱晖也走过来:“罗哥,抱歉哈,不知道是你兄弟。他们是真没提过你呀,如果提了,我们绝对绝对打不起来。”
    罗致远问:“你们知道邓勇吗,这是他弟,如果不是我拦着,已经找过你们了。都是一个学校的,你们这整天咋老胡整呢。”
    朱晖赶忙赔不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他转向翟万超:“兄弟,这次是我不对。对不住,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啥事了来找我,行吗?”
    翟万超想都没想:“行,朱哥,我们就算认识了,以后有事还要多多帮忙。”俩人握了握手,还相互拍了拍肩膀,亲热的真像自家兄弟。李晓辉估计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和罗致远打了声招呼扬长而去。
    罗致远高一时和二十八中学打的那场大架全因孙皓而起,事情闹大后他却甩手不理,再到后来期末时不知道谁又把事情捅了出去。罗致远事后曾经去问过处长,到底是谁出卖的他们,但由于亲属关系回避,处长也不知道底细。因此罗致远他们几个就认定了是孙皓,有任何活动都不再带他,他也渐行渐远,逐渐被完全孤立。高二后孙皓被划入了三班,与林冰冰交起了男女朋友,进进出出总是成双入对。那天后来得知,初三的小子和林冰冰无意间肢体碰撞,于是两方面开始互骂。

    初三中有个小子一米八几,身高体壮,应该是个体育特长生,每次与罗致远他们罩眼最是积极。这天还是他,顶在最前面,居高临下的几乎面对面和孙皓对骂。这个过程没超过两分钟,孙皓就出手了,两拳都打在那小子脸上,不过毫无反应。反倒是那小子一顿拳打脚踢,把孙皓打的东倒西歪。慕容北北看着有点着急,转过头问:“致远,我们上不上,上不上?”
    罗致远神情冷漠:“上当我只上一次,谁爱上谁上,我是不会管。”
    虽然和孙皓早就有了隔阂,但慕容北北毕竟和他都在三班,能看出来慕容北北非常纠结,正在犹豫间,战局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孙皓在对方几个人的乱拳之下,根本抬不起头来,就见他双手猛的往上一挡,顺势一脚踢在了那个体育生的要害处,体育生瞬间倒地。孙皓没有丝毫犹豫,照着他的头狠狠踢了两脚。旁边那几个初三的一看体育生倒了,纷纷四散奔逃,闪出来一大片空地。就见那个体育生倒在地上嘴里吐出一大堆白沫,人事不知早已昏迷。孙皓默默点着根烟,站在边上静静的看着,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和他毫无关系,身边的林冰冰则着急的朝人群大喊:“快帮忙打120,帮帮忙打120。”

    罗致远冷冷的看完这一切,跟哥几个说:“孙皓出手够阴损,这倒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走,我们去北海。”
    慕容北北又开始纠结:“致远,这是要出大事呀。我们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罗致远转过头:“北北,我知道你心地好,够义气。但如果当初我们闹那么大动静帮他平事的时候,他没走,今天初三这帮小逼崽子可能根本用不着他出手,明白吗?那个时候他选择走,就会有今天的事,理解吗?”
    慕容北北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骑上车,跟上了哥几个。等他们到达北海公园门口的时候,就见一辆救护车打着双闪鸣着长笛,风驰电掣的朝着学校的方向开去。那天罗致远说的义正言辞,但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五年后几乎一摸一样的选择题,他自己交出的答案竟然与孙皓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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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他们走远,傅军名、慕容北北和顾毅围了过来:“谈的咋样,啥结果,他们还敢继续磕不?”
    罗致远回头努努嘴:“问他们。”
    翟万超说:“挺好的,以后就是朋友了。认了朱晖当哥,他说以后遇到事会帮我们。”
    慕容北北对此不屑一顾:“有没有搞错,你认他当哥有鸡毛用。”
    罗致远问翟万超:“让你想的条件呢,刚才咋提都不提?”
    翟万超脸红了:“没想到他们这样爽快,当时啥都没想起来。感觉能和解就已经很不错了。”
    罗致远很无奈:“这邓勇咋当的哥,真是啥都没教过你们。你们刚才提啥条件他都得答应,这黑不提白不提的,他们捡到大便宜了。”
    翟万超没敢再说话。罗致远后来想了想也能理解。翟万超他们几个刚进学校,看到李晓辉他们这样成帮结伙又能咋呼的,还大着自己三届,如果能靠上这样的大树,以后在学校能舒心很多,所以当天就啥都没提。想想自己当初,可能还不如他们呢,心里也就不再介意。

    第二天翟万超找到罗致远,非要送给他一顶学生帽。罗致远从来没有戴帽子的习惯,死活不收让他拿了回去。没想到的是,放学前,翟万超不知道通过谁,还是把那顶学生帽放在了罗致远的课桌上。罗致远辨认半天,发现帽子上居然还有XUE迹,应该就是半年前二十八中打架抢到的那顶,这命运也真是神奇。

    天气越来越冷,转眼间就到了岁末,各班都开始组织跨年联欢会。罗致远、傅军名、慕容北北与顾毅哥四个一商量,难得有机会可以和家里说晚回,就约定了晚会结束后一起去北海公园看冰灯。当天只上了半天课,下午开始联欢会,四点左右联欢结束,就是全年级的包饺子活动,各班包完后,统一送到食堂集中煮。饺子煮熟以后各班分别取回来,再带回到自己的教室里吃,至于吃到的饺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班包的,那估计只有天知道。

    因为连续几年了都这活动,罗致远他们早已没啥兴趣,当天就在年级各班中乱窜,这里吃一口,那里叼一个,倒也是玩的兴致勃勃。等到各班宣布活动结束,天已完全放黑。哥四个聚到了一起,兴高采烈的往外走。这时才发现,全校的活动差不多都是在这个时间段结束,外面乌央乌央的全是人。刚刚走出校门,还没有转到大路,就看到路灯下的人群中有人开始对骂。慕容北北的个头最高,视力又极好,只听他说:“卧槽,卧槽,孙皓和人骂起来了嘿,快过去看看。”罗致远他们赶忙分开众人,挤到了路边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正是让罗致远他们背上处分的那帮初三小子,不知道怎么就和孙皓骂上了,旁边三班的林冰冰拉着孙皓,不停的劝解。
    那天到达北海的时间已经很晚,罗致远几个的目标是北海的主峰,虽然没有多高,但也能看到紫禁城的夜景。如果走石桥,要绕好大一圈,他们试了试北海湖的冰面,貌似很结实,就径直走了过去。眼看都要上岸了,罗致远踩到了冰窟窿,右脚陷落,好在反应奇快,湖水未没膝盖就迅速拔了出来,虚惊一场。罗致远说:“还真是有点悬,这湖水有多深,我这万一掉进去,还出的来不?”
    傅军名说:“别扯了,这裂缝才多大,最惨也就是你卡在那里。我们回头上岸取粮食再回来喂你。”
    “靠,你滚犊子。”
    他们说说笑笑,才把因孙皓而起的阴霾悄然散去。然而遗憾的是,等他们刚刚到达主峰,就听到广播里开始播放闭园公告,提示时间已到,游客需要撤离。没过多久,就见几条上山的道路都开始有影影绰绰的人,手电筒四处乱晃:“闭园了闭园了,往外走了哈。”

    傅军名本来兴致正高,见此非常扫兴:“我去,他妈的刚到就要走?这帮公园的真讨厌。操,我们蹦着下山吧,吓唬吓唬他们?”哥四个一拍即合,于是他们排成一排,前后双手搭肩,一路蹦着下去。刚到半山腰,慕容北北就有点绷不住了:“我操,你们四处看看,刚才那帮人已经不见了哈。”
    傅军名讲:“别说话,别说话,我们继续。”到达山下后,转身回望,那些拿着手电筒的人都跑到山的另外一边去了。
    罗致远哈哈大笑:“估计工作人员都吓尿了,以为不是遇到了鬼,就是碰到了几个神经病。”此时,他的右腿裤脚已经冻冰,走路咔哧咔哧的穿出了盔甲的效果。哥四个又感觉时间尚早,就一起转去了不远处罗致远初中同学李竟哲的家里。在他家的柴房里,哥几个烤火、聊天,直到很晚才纷纷散去。
    元旦后返回校园,因为慕容北北和孙皓是一个班,很快就得知了后续的事情:那天打的不轻,直接送进了重症监护室,体育生家长大闹学校,指名道姓让孙皓出来偿命。隔了一天,在医院的体育生神志逐渐恢复清醒,孙皓的家长也介入了,他家比较有势力,很快就把体育生的家里摆平。这一学期结束时,学校颁布公告:体育生公然挑衅他人,给予警告处分;孙皓当街暴力殴打他人,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属于各打五十大板。哥几个说起这事的时候,慕容北北吐了吐舌头:“这孙皓家里可以,把人打成这样,才弄了个严警,初三那傻逼的处分还没跑了,这一下他们该消停了吧。”

    随后的寒假很是轻松,哥几个时不常的在罗致远或单松钦家小聚,要不就是去后海、景山、圆明园之类的地方散散心。罗致远放不下面子去找叶苓,于是就跑去池琳瑜家几次。无奈池琳瑜是叶苓的死党,可能知道了两人之间在闹别扭,对叶苓的事绝口不提。罗致远旁敲侧击了几次,也只是听说叶苓搬到了东城的新家,电话号码没有变,然后再问什么就都不说了。如果逼急了,就讲:“到我家你咋老问叶苓呀,她家的电话又没换,你直接打电话问她呀。”把罗致远怼得异常尴尬。

    开学后校园里风平浪静,初三貌似消停了,偶尔遇到都会低头而过,没再死盯着看。高一更是收敛,扎堆的少了,不再像原来那样飞扬跋扈、惹人侧目。慕容北北点评:“这才是校园应有的模样,早这样该多好。”
    这一天,午休的时候罗致远刚从后河回来,在班里的座位还没坐稳,陈晓璐和李晓慧就找到了他:“致远,跟我们出来一下,和你说点事。”
    罗致远看着她们挺正式,就没多话,跟着她们往外走,一直走到新操场边的空地上:“咋了,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陈晓璐说:“昨天开了干部会,今年的红五月歌咏比赛升级,变成了学校级别的第一届艺术节大赛,规格会很高。”
    罗致远有点蒙:“我去,你们叫我来走这么老远就为了说这事?班里说不完了吗,诚心想吓唬我是不是?”
    陈晓璐讲:“我们吓唬你干嘛呀,咱们四班的竞赛就从来没输过,所以这次我们必须要拿到好的名次。”

    如果不是她们对自己一直很照顾,罗致远早就不耐烦了,强忍住内心的不满:“嗯嗯,你们加油,这事跟我没什么关系吧?”
    陈晓璐笑了笑,说:“你别着急呀。昨天班头儿可说了,你们原来跳过霹雳舞,她说你跳的可好,所以我们就商量着要弄一个组合,用舞蹈来参赛。人员都已经选好了,你是领舞。”
    罗致远哑然失笑:“你们决定参加比赛,定人了,有我,还让我来带这个头?我理解的没错吧。”
    王晓璐说:“对,也不全对,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罗致远笑了,不过笑的很难看:“承蒙各位看得起,实在是感激不尽。但确实是高估我了,不是不想参加,是我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抱歉抱歉。”罗致远一拱手,就要往回走。
    李晓慧笑嘻嘻的把路拦住:“别走,别走。好好说说,你的顾虑是什么,跟我们商量一下不行吗?”李晓慧在班里的成绩最好,智商极高,文理兼修,课堂笔记是一绝,平时学的最狠,玩的最猛,属于学习、娱乐两不耽误的大神级人物。平时学习,罗致远没少麻烦她,考试前经常借阅她的笔记。而且李晓慧极其仗义,借给罗致远的笔记从来不催,有一次罗致远忘记归还,甚至影响到了她的成绩。所以,罗致远内心中对她们俩最是亲近,看到李晓慧不依,也就停步不前:“晓慧,不是我不想干,真是怕把你们的事办砸了。我会跳舞不假,但不会群舞呀,那里面有学问的,走位、配合都是问题,我就野路子学了点,哪整的了那些事?”
    李晓慧说:“谁说让你自己一个人弄了?这不都是人吗?我们都会参与。”
    听了这话,罗致远才感觉稍稍安心了一点点,但还是觉得没底。心里想如果是跟着她们出去比比考试啥的,可能相对还更靠谱一些。而这种舞蹈需要设计,没有一个人是专业的,胡拼乱凑指不定会弄出一个什么样的怪胎出来。可话已然说到这个份上,罗致远根本无法拒绝,只得答应,心里却琢磨,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先答应你们。应该也就是十分钟热度,等后面遇到困难的时候再说撤也不迟。
    让罗致远没有想到的是,班里的行动力极强,而且手段多多。不知道哪位同学家长的关系,学校不远处安排了一间专门训练用的练舞厅,前后两面墙都是从顶到底的落地镜,排练的时候,可以从各个角度看到自己。班干部定的名单是三男三女,除了罗致远,还有邵杰、陈万强,李晓燕、王婕梅和王映绮。其中的陈万强、李晓燕和王婕梅都是八大金刚里面的,之所以有王映绮的位置,原因有两个:一是王映绮外貌出众,很像《上海滩》里的赵雅芝,只和原来一班的常青来往,在班内孤独而温和,同学中无论男女都对她充满好奇。后来了解了她的星座才知道,天蝎座果然魅力超群,班长蓝娜后来都成为了她的死党。而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童蕾的看法与罗致远非常类似,这只不过是不成熟的、天方夜谭似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童蕾开始只想旁观,在外面看看热闹。

    练舞厅的位置离学校大约三站地远,第一天几乎所有的班干部,八大金刚,傅军名、慕容北北和顾毅都过去了,浩浩荡荡二十多人在练舞厅席地而坐,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的面积,四班的人心是真齐。文科班的几位、傅军名和慕容北北进屋前都半真半假的宣誓,本班死活没任何关系,会全力支持四班的舞蹈,关于排练的细节出门后就全部忘记,不会泄露一个字出去。

    作为这次参赛的总导演,陈晓璐和李晓慧开始组织程序。第一项内容是六位舞者先展示舞姿,他们好根据实际情况安排人员的位置。这可难不住罗致远,虽然有两年多快三年没玩过了,但是跳起来依旧有模有样,擦玻璃、滑步、电传、鲸跃......那个时候,霹雳舞早已销声匿迹,很少有人再跳它,所以这样突然一展示很是惊艳,哥几个更是赞不绝口:“我操,致远,你他妈的还会这玩意,平时藏得可够深的。”而轮到另外两位男士可就完蛋了,模仿了几个片段,动作僵硬、处处都是违和感。慕容北北小声嘀咕:“完犊子,这全都是零基础,和我也差不了多少哈。”罗致远倒是毫不介意,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心里琢磨:我说不行吧,知难而退,尽早收摊大吉。三位女生虽然也没学过跳舞,但强在柔韧性好,舞动起来自带美感和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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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2-05 22:41:07  更:2022-02-05 22: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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