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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爱你所爱,无问西东----盘点我做心理咨询师的奇葩经历(严禁转载)[第1页]

作者:花间一壶酒888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严正声明:以下涉及个案均做保密处理,符合心理咨询保密原则。如有雷同,纯属虚构。切勿对号入座。

    夜已经很深了。
    我们五六个人,还在朋友的红酒会所喝红酒。窗外飘着些微雨,屋内灯火暖黄,音乐缠绵人醺然。这时朋友提议说:“来,小北,带大家说个有深度的话题吧。”
    小北就是我。我是一个心理咨询师,职业的原因,朋友聚会,喝到了这个度,我就是负责把话题往深处拉的那个人。
    我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残酒,借着酒意,说道:好,那就必须得说真话。
    大家纷纷同意。我问道:你的床上躺着几个人?
    一个人啊。这回答来自一个单身女孩子。
    两个人。回答的男生脸上稚气未脱,他结婚刚三个月。
    三个人。一个年轻的父亲带着一些苦恼回答。他的孩子两岁,夜夜都跟他和太太挤在一张床上。
    这些答案都是安全答案,在我的意料中。
    真的吗?我加重语气。微笑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陌生人的聚会,除了朋友,我谁也不认识。
    你的前任,你暗恋的那个男生和女生,你爱人的前任,你爱人心中的那个人,甚至是你爱人的父母,你的父母,他们在不在你们的床上?
    气氛瞬间安静,大家都若有所思。
    “要这么说的话,那我的床上起码是三个人,还躺着我老公的妈!”一个女孩打破沉默:“我老公就是个典型的妈宝男,我妈说、我妈说随时都挂在嘴上。你们都不知道,每次我们亲热之后,他要立刻起来,去喝一杯红糖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这是他妈说的,要补一补……有没搞错,我都还没说要补呢!”
    大家都哄笑起来。就着这个话题,开始吐槽各自的老公和老婆。我也就一笑了之,开始喝酒。不再深入,毕竟在这样的场说太过私密的话题是不安全的。然而话已开启,始终有一些若有所思的氛围在这个场上游动。
    是啊,你的床上有几个人?
    聚会结束后的两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非常好听的女声,她说:小北老师,我的床上有三个人。



    “好吧。那我们进到正题吧。“我拿出记录本:”电话里,你说你的床上躺着三个人?你为此而来?“
    ”那个啊.....不急...."她轻描淡写的说道:"先说说我减肥的事吧"
    我打量了一下她,不肥不瘦,身量正好。她闲适而优雅的捧着我给她倒的水,气定神闲。
    我很少遇到这样的来访者。眼泪,焦虑,痛苦, 纠结是我经常遇到的情绪。来访者无助把痛苦放置到我面前,好象我是他生命里最后一根稻草。而她完全不是。
    ”好啊,你说。“我微笑着合上记录本,把身子舒适的靠在椅背上。等她开口。
    沉默。她捧着水,我看着她。谁也不开口。
    五分钟,也许是二分钟,都不重要,我的专业训练让我对沉默安之如素。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怎么不问我?“
    ”你希望我问你什么?“我微笑。
    ”减肥啊!“
    ”你觉得自己胖?“
    ”不觉得。“
    ”哦?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自己需要减肥?”
    沉默。又是二分钟过去。
    “他喜欢瘦女孩。”她终于开口。
    “他是谁?”
    沉默。二分钟后,她带着一些挑衅开口了:“我不想说,可以吗?”
    “当然”我深深的看着她:“你可以决定说还是不说,你可以做决定---只是,你还记得吗,你为何而来?”
    她抬眼看我,眼里蓄满了眼泪。
    “我要是说,他死了,你信吗?”
    做这一行,我最大的改变就是处变不惊。死了?哪怕是说他上天,我也会点头说:嗯,我知道你这么说一定是有原因的。
    “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吧………”我把桌上的纸巾递给她。
    她哭出声来,我默默的看着她,等待着一场疾风暴雨。
    然而,并没有,她哭了两声,眼泪收了回去,她轻轻用纸巾摁去泪痕,唯恐弄花了眼妆。甚至,她难为情的笑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
    屏蔽自己感受的女人,好难碰触她的心,我开始理解她说自己见过很多个咨询师的话。
    这个女人实在难搞。
    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打开局面。
    拿出一份scl90量表(心理测试量表)给她,让她测一下。
    她接过笔,优雅的开始测试。
    十分钟后,我拿到了结果。果然不出我所料,分值正常,看起来她比我还要健康。
    “你为何而来?”我拿着测试表,问她:“看起来你比我健康啊,好矛盾啊,我不懂你为什么来?”
    她被我问得触不及防,一时有些发愣。
    “两种可能,一种可能,你完全没问题,找我就是钱多了烧得慌。另一种可能,你完全屏蔽了自己的感受。”
    “呃…我不懂。”
    “这么说吧,我们的大脑都有自我保护机制。如果感受太疼,太难忍受,大脑就会转移注意力,或是告诉你:无所谓,我不在乎,没关系。时间一长,感受剥离开来,你确实不太感觉难受,但你也不太能够感受快乐。”我顿了一下,看着她:“那么,两种可能,你是那一种?”
    她呆呆的看着我。
    我看看测试表上她的名字,说到:“所以说,谢秋萍女士,你真的打算要和我建立合作关系吗?”
    “合作?”
    “是的,你要不要真的解决问题,决定权在你那里,不在我这里,我们是合作关系。我配合你解决问题。”
    沉默良久。她长叹一口气:“你觉得我屏蔽了自己的感受?”
    “你很在乎男友,为了他控制自己的身材,可是,当你说到他的死亡,却并没有特别伤心,你似乎对自己很是克制。”
    谢秋萍看了我一会,嘴角掠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笑容:你说得对………不过,我什么时候说过他是个男人?


    心门打开,谢秋萍捧着水杯,开始了她的讲述:

    我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有多懂事?人见人夸的那种。

    ? ? ? ?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在城里打工,我跟爷爷奶奶住在乡下。不知道是处境艰难,还是忘了,爸爸妈妈基本不寄钱回来。

    ? ? ?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要操心农活,要操心家,还要养我,难免有不耐烦的时候。爷爷奶奶常常吵架,爷爷就手什么东西都会拿起来打奶奶,有时是桶,有时是扫把,有时是锅铲,还有一次是锄头,吵完了奶奶心情不好,就会骂我就是因为你不乖,你要乖的话,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带着你去?有的时候边骂边掐我,我的手臂上常常会被她掐破,掐得青一块紫一块。

    ? ? ?不乖就会被打,不乖就会被爸爸妈妈丢下,那么乖一点就好了。小小的我对自己说。我扫地,做饭,上山打猪草,喂猪,做所有能做的事。这样奶奶打我就没那么厉害了。

    ? ? ? 我六岁,快过年时,爸爸妈妈带着弟弟回来了。那是我印象当中第一次见爸爸妈妈和弟弟,我更乖了。我带弟弟出去玩,给弟弟做好吃的,给弟弟讲故事。爸爸妈妈给弟弟买了新衣服,准备过年。我好羡慕,但是我蹲在妈妈面前,懂事的说,省下钱,给弟弟买新衣服吧,我不需要。

    ? ? ? ?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把我搂在怀里。那是我第一次被妈妈搂。妈妈的怀抱很温暖,身上很好闻。我很想多陪妈妈抱一会儿。可是我不敢,弟弟不高兴,他不喜欢我被妈妈搂。于是我懂事的松开妈妈,去扫地。

    ? ? ? ?年后,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商量,打算带我回城里。我可以帮着带弟弟,还可以帮着做家务。。爷爷奶奶不高兴,说要是我走了,家里的猪就没人管了。

    ? ? ? ?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那么重要。

    ? ? ? ? ?爸爸妈妈还是坚持把我带回了城里,我终于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奶奶说的对,小孩子只有乖才会被大人喜欢。


    ?到了城里我才知道日子没有那么好过,可是我已经很满足了,能够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我觉得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 ? ? ?弟弟上幼儿园,我上小学,爸爸妈妈开了一个饭店,我来了以后爸爸妈妈商量说还可以在我们住的地方再开一个杂货店。杂货店开起来,白天爸爸在饭店里面忙,妈妈看杂货店。我下课以后就要往家里赶,回到家刚好是饭店的就餐高峰期,妈妈就得往饭店赶,我就要守着杂货店。

    ? ? ?别的孩子下课以后都可以跟小伙伴们玩各种游戏,我不行,我的童年就是杂货店。

    ? ? ? ?有时看着别的孩子在街上打闹嬉戏,我也会很羡慕,但我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我该奢望的。

    ? ?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同桌过生日,周天请班上的小朋友去他家吃饭。我天天守杂货店,本来就没什么朋友,他请我我特别惊喜。我鼓起勇气跟爸爸说同桌生日要请我吃饭,眼看着爸爸的脸沉下来,我立刻改口说自己并不想去吃,只是想去给他送个礼物。父亲给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小跑着到了同学家,把礼物送给他,他家里好热闹啊,大家都留我吃饭。我不敢,小跑着回家,一边跑一边哭,心里难过极了。快到家,我把眼泪擦干才进门。什么也没说,去守杂货铺。

    ? ? ? 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从此后我再没有提过要出去玩的要求,也没再哭过。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过得那么不容易,谁会在乎我的眼泪?我清楚的知道我只有乖,才可以留在爸爸妈妈身边。

    ? ? ? ?我就是这么长大的,没有童年,没有朋友,只有杂货店。

    ? ? ? ?街坊邻居提到我都竖大拇指,年纪小小,就懂得为父母分忧。学习又好,又不提要求,也不发脾气,谁不想要我这样的女儿?

    ? ? ? ? 小学毕业, 成绩优异的我考上了一中。守了六年杂货店的我暗自高兴,一中要住校,我从此不用守杂货店了。

    ? ? ? ? 然而这时爸爸对我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也没用,识几个字,会算账就可以了,不如回家,好好守守杂货店。

    ? ? ? ? ?我没有哭,也没说不。

    ? ? ? ? ? 因为我不会哭,也不会说不。

    是,讨好加打岔…
    说到这里,谢秋萍沉默了,她轻蹙着眉头,目光忧伤的凝注着某一点。似乎穿越了岁月,掉入了回忆的网。

    ? ? ? ? ?水凉了,我给她重新续上。

    ? ? ? ? ?她接过续好的热水,轻声对我说谢谢。

    ? ? ? ?“ 这时,我遇到了她。”她带着一丝恍惚低语。

    ? ? ? ? ?日近黄昏,天光黯淡。而她的脸上燃起热切的红晕,让她有种异样的美丽。

    ? ? ? ? ?我遇到了她。对的,女字旁的她。她喜欢做女孩,虽然所有的人都当她是男孩儿。

    ? ? ? ? ?其实,我以前就见过她。 她比我大6岁,是这条街上的传奇,父亲早亡,和母亲相依为命。出了名不好惹的假小子,有一次我亲眼见她拖着一把砍刀,红着眼睛追砍一个男人,从街头追过街尾。听说那个男人来跟她的妈妈要钱,把他跛脚的妈妈推倒在地上。

    ? ? ? ? 她游荡在这条街上,有的时候卖水果,有的时候帮人送货,有的时候给人修车,有的时候也收破烂。她也来杂货店买烟。不是成包的卖。5支,10只的买散烟。

    ? ? ? ? 她把钱放在透明柜面上,从不说话。我把烟给她,她迫不及叼一支在嘴里,掏出一个防风火机,点燃,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瘦削而轮廓清晰的脸上浮出笑容,把手插进短短的头发里往后一捋,走开。

    ? ? ? ? 我小学毕业的那个假期,我们相遇了。比起相遇来说,之前那些就算是路过。

    ? ? ? ? 那一天傍晚,下着小雨,街上人很少。我看杂货店,父母带着弟弟,还在饭店里面没回来。我突然听见外面街上有很急的奔跑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她一头扑进店来。把着我的肩,低沉有力的命令我:关门!

    ? ? ? ? 我很乖,马上就把门关上。

    ? ? ? ? 接着听见街上急促的跑步声。隔着门缝,我看到街上有几个人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棍子和砖头。他们在我的店门口停住。嘴里骂骂咧咧都是脏话。

    ? ? ? ? ? 我隔着门缝看得很是紧张,突然感受到有一只手温热的放到了我的头顶上。

    ?我抬眼看她,她一脸不在乎的神情。笑眯眯的看着我。手放在我的头发上,轻轻的安抚着。在我耳边说:别怕。

    ? ? ? ? 我不怕,说来可笑。从来没有人这样抚摸过我的头,好像我是个被疼爱的小孩子,爷爷奶奶没有过,爸爸妈妈没有过,我好喜欢这种被疼爱的感觉。

    ? ? ? ?外面的人走远了。她把耳朵凑在门上,机警的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 ? ? ?我不想让她走。

    ? ? ? ?于是我拿出一支烟递给她。

    ? ? ? ? 她愣了一下笑着说:我今天可没有抽烟的钱。

    ? ? ? ?我说:不要钱。

    ? ? ? ?她看看我。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把烟叼在嘴里,掏出防风火机,点燃深深,吐出一口气。

    ? ? ? ? ?你几岁了?要读初一了吧?听说你学习很好。考进一中了?她问我。

    ? ? ? ?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被他这么一问,我却哭了。

    ? ? ? ? ?她吓了一跳。又把手放到我的头上。安慰我说,别哭别哭。天大的事儿,我给你做主。

    ? ? ? ? 她比我高好多好多。我抬着泪眼看她。不知不觉把所有的事情都说给她听。

    ? ? ? ?她专心的听着,问我:你别管你爸怎么说,你只说,到不到底想不想上学?

    ? ? ? ? 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还是不想。

    ? ? ? ? 我的好像从来都不敢有自己的想法,别人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 ? ? ? ?她摸着我的头,庄重的说:丫头你就说想不想,只要你想我就能让你上。

    ? ? ? ? ?我涕泪滂沱,拼命的点头。

    ? ? ? ? ?我想。

    ? ? ? ? ?她拍拍我的头,轻松的笑笑。从包里掏出钱,放在桌子上:来,给我9根烟,今天我不吃饭了,抽烟就好。

    ? ? ? ? 我傻傻的看着她,她笑着说:傻丫头,要少一根烟,帐对不上,你会不会被骂?

    ? ? ? ??

    (晚上好呀,小伙伴们。我尽量每天都更,进度快一点,喜欢看,就支持。大家喜欢看,我就有动力,其实我是重度拖延症…)


    ? ? ? ? 窗外天色全暗下来,我看了看表。

    ? ? ? ? 谢秋萍立刻说:加一个小时,让我讲完。

    ? ? ? ?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权衡了一下,确实让她讲完是当下最佳选择。

    ? ? ? ? 我再一次给她续了水,让她安心讲下去。

    ? ? ? ? 谢秋萍感激的看看我,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去。


    ? ? ? ? ?两天后一大早,我刚打开杂货店的门。两个穿警服的人来了,看见我在店里,打开本子,一脸严肃的询问我的名字和年龄。

    ? ? ? ? 爸爸还没去饭店,匆匆忙忙赶来,忙着给社区派出所的警察发烟。警察公事公办的拒绝了。把爸爸喊出去说话。我隐约听到童工,违法,年龄太小,未成年人保护法之类的话。

    ? ? ? ? ?我看到爸爸赔着笑脸,一个劲点头。

    ? ? ? ? 警察走后,爸爸垮着脸进来了,我喊他,他哼一声,不理我。

    ? ? ? ? ?我转头看见她蹲在街对面,抽着一支烟,对我笑。

    ? ? ? ? 我终于可以去一中读书了。

    ? ? ? ? 爸爸妈妈对我没有好脸色,他们商量关闭杂货店。有天妈妈大声怪我自私,说因为我家里会损失一大笔收入。我小声提议,弟弟也许可以下课后来守杂货店,不知为什么,妈妈听了大怒,转过头狠狠给了我一耳光。

    ? ? ? ?她打我,我也没觉得委屈。其实我挺内疚,爸爸妈妈过得太苦了,都是我自私,害家里减少了杂货店的收入。我暗自下了决心,以后好好读书好好补偿他们。


    到了一中,新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 ? ? ? 上学,交朋友,我像个懵懂的孩子闯进了童话世界的大门。我才知道生活不止有杂货店,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有意思。

    ? ? ? ? ?到了初二有个比我高一级的男生追我,请我吃饭,请我看电影。

    ? ? ? ? ?然后……小北老师,你猜?谢秋萍抬起她氳着水雾的眼睛,看着我。

    ? ? ? ?嗯,你跟他好了。对吗?我平静的回答。

    ? ? ? ?老师,你怎么知道?你都不问问他是怎样的人?

    ? ? ? ?我看着她,内心涌起怜悯。还用问吗?从小没有被看重过的孩子,从小没有体会过自我价值感的孩子,那里拒绝得了一点点温暖?不论这个温暖来自哪里,质量如何…

    ? ? ? ?那小北老师,你再猜,后来呢?

    ? ? ? 你们分手了,你不信任他,你总是需要他证明他爱你。他很快受不了………然后,你又接受了另一个男孩。

    ? ? ?谢秋萍眼里泛起泪花,很快,她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 ? ? 是啊,小北老师,从初二到高二,我换了四个男友,每一次都一样,他们都不是很出色的人,但最后都离开我了,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啦,每一次我都很认真,每一次我都付出全部,可是我永远留不住…你知道吗,我甚至流产过一次……

    ? ? ?她到底还是哭了,眼泪大点大点滚出眼眶。

    ? ? 为什么呀?我总是不能留住爱?

    ? ? 我怜悯的看着她。她太缺爱,碰到一点温暖就拼命吸吮,如果她遇到的是笃定而成熟的男子,可能会好些,可是她遇到的全是和她一样青涩的男孩,她气焰汹涌的爱,他们怎么承受得住?她缠得越紧,对方就退的越快。

    老师,我跟你详细讲讲高二的那一次吧。那是我最后一次信男人。

    ? ? ? 高二那年,我们班转来一个男生。人矮矮的,有点胖。他说话带点口音,班里人都笑他。我觉得他很可怜,常常安慰他,给他讲题。后来我们就好了。

    ? ? ? ? ?我们好了以后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一些闲言碎语,说我不自重,想要跟我分手。

    ? ? ? ? 我求他,赌咒发誓,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 ? ? ? ?我没办法,我只好在学校附近旅馆开了一个房,打算让他睡我,自证清白。?

    ? ? ? ? ?他来了,看上去很勉强。我把衣服脱光,他还是离得很远,不敢靠近。直到我把他的手抓过来放到胸上,他才大叫一声,把我压倒。

    ? ? ? ? 很痛,很不舒服。可是我都顾不上,看到床上好多血,我松了口气,对他说:你看,你看,我没有骗你。

    ? ? ? ?他抱住我,很感动,说以后再不听其他人鬼扯,说以后一定要对我好。

    ? ? ? 然而…

    ? ? ? 谢秋萍停止叙述,脸上写满了恨意。我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她摆摆手,接着说下去:

    ? ? ? 然而,班主任知道我们恋爱了,来找他谈话,让他注意影响。他怂了。开始疏远我。

    ? ? ?我很怕,我什么都没有了…

    ? ? ? 上课我故意要跟他坐在一起,他躲开。

    ? ? ?有女同学问他题,我故意过去搂着他肩膀,他把我推开。

    ? ? ?有一天下课,教室里没人,我过去坐到他腿上,他惊慌的推开我就跑出去,我是瘟疫吗?我追出去,在楼梯角那里,我喊他站住,他不站,我一下就把脑袋撞到墙上。

    ? ? ?好多血,好多人围拢来,我努力睁开眼睛,他在人群中,满脸不可置信的恐惧。

    ? ? ? 我失去他了,我清楚的知道我又要失去了。

    ? ? ?从那天起那个男生就没来上课。过了两天,他妈妈来帮他办转学手续。我追着她妈妈一直到学校大门口,问他要转到那里去。

    ? ? ?他妈妈不理我。我就跪下来,说:阿姨,我们睡过了,阿姨,求求你。

    ? ? ?他妈妈的表情跟他的表情一样,满脸不可置信的恐惧。

    ? ? ? 我知道又做错了,可是我错在哪里?

    ? ? ? ?他妈妈从包里掏出一叠钱,狠狠摔到我身上。逃一样的跑开了。

    ? ? ? ?我还跪在哪里,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傻子。

    ? ? ? ?活着,真的好难。

    我跪在尘埃里,自己也变成一粒卑微的尘埃。
    就在这时,有人自地上把我拽起来,把我搂进怀里,我听到有个声音在耳边坚定的说:丫头,你给我站直啦!
    我抬头,看到一张瘦削而帅气的侧颜。
    一松劲,我晕了过去。

    “你父母呢?这些事他们都不知道吗?”我不禁问道。
    “他们?”谢秋萍冷冷笑了一下:“他们太忙了,完全不知道。从来没有来开过家长会,也从来不会和老师联系。他们只关心我假期回不回餐馆帮忙。他们定时给我生活费,保证我活着。”
    “哦,我明白了……你继续。”
    谢秋萍眉宇间浮起些凄切的温柔。
    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单是干净的蓝色。被子也是蓝色,松软的包裹着我,床头柜上放了一瓶美丽的不知名的野花。
    一屋子排骨汤的香味。
    一个人走进来,弯下腰,把手放到我的头上,对我笑。
    怎么会有这么帅气又温柔的男子?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我马上反应过来了,是她。
    瞬间,眼泪淹没了我,我把自己缩进被子里,泣不成声,恨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入了她的眼。
    她没有劝我,任凭我放声哭泣。只是默默把一只手放在我的头上,坐在我边上,陪着我。
    感受着她手心暖暖的温度,我慢慢平静下来。
    久别重逢。我搬出学校,跟她住在一起
    原来,两年前,她就跟人合作,在一中附近开了一个鞋店。
    “丫头,我见过你好几次,开始我还有点拿不准,后来次数多了我就确定啦。你长开了,比原来还好看。”她说。
    她见过我好几次。至于见我时我在做什么,她没说,我也没问。我们心下都明白,无非都是男人和不堪。
    “丫头,男人这种东西最不是东西。”她淡淡的对我说。
    她也吃过男人的苦?我没问她。但我信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只怪她不早点来跟我相认,让我白吃那么多苦。
    “那是你欠男人的债,还不完可不行。”她又说。
    “那现在我还完了吗?”我问她。
    “还完了,遇到我,你就还完了。”
    “真的还完了吗?”一个月后,我哭着问她。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还完了。”她笃定的回答我。教我找借口跟学校请了一个周的假,陪我去省城,进医院,做流产,然后回家休养。
    整个过程,她一手料理。我安心听话。
    遇到她。我还完了欠男人的债,从此男人对我没用了。
    小北老师,你明白吗?从此,她就是我的一切,是我的爸爸,是我的妈妈,是我的爱人,是我的姐妹。
    她自己也对我说:“我、刘玲,天注定是要和谢秋萍在一起的。”
    小北老师,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你觉得呢?

    我觉得呢?从咨询室出来,月上中天。我没有坐车,慢慢朝着家的方向走,好让自己纷繁的大脑能静一静,可以觉得。
    刘玲,谢秋萍。
    未了的讲述,让我去猜测这会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十年的咨询生涯,让我有能力在咨询结束后,就做一个情绪封存,不让自己限入来访者的情绪里。
    而今天,我有点不想这么做,我任凭自己陷在隐隐的忧伤里,不想自拔。
    为什么呢?是因为从这两个女人这里我嗅到了爱的滋味了吗?
    爱的滋味,久违的滋味。
    在线码字,比较慢……伙伴们回复下,帮我顶顶贴吧…
    一周一次的咨询,谢秋萍似乎不太能忍受。
    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她的电话,她说:“小北老师,我今天能约您吗?费用照付不行吗?”
    这我常遇到的问题。咨询室的一个小时,我们都在大脑里,在意识层面跟来访者沟通。有一些潜意识的东西在这个过程里被搅动,需要给一些时间让潜意识慢慢浮现。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解决它又怎能靠一时半刻?
    “是,我知道您被压抑太久,很多话急于表达。也许你可以体察一下你急于表达的背后的情绪、感受?多给自己一些时间?”我温和的拒绝她。
    她似乎有些不太能理解,但也没有再多说,很有礼的挂断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拿起喷壶开始整理咨询室里的绿植。
    咨询室桌子上有一盆红掌,发蔫,眼看着快不行了。而门外等待厅里一模一样的红掌却是生机盎然。
    同事闵伟老师说这是因为咨询室里负面情绪太多,眼泪,抱怨,绝望,红掌都耐不住。
    那,红掌都耐不住,我怎么耐得住?
    你以为呢?闵伟撸撸头发稀疏的前额,煞有介事的说道:你看我的发际线,英年早衰,这是职业代价。
    他看看我:你也好不到那儿去,看你表面还水红花色,怎么一直没有男朋友?我衰老的是外表,你衰老的是内心,心如磐石,无欲无求。
    无语。我得承认他说的有点道理。生理年龄我三十二岁。然而我常常觉得我的内在已经是个百岁老妖。多背负一个秘密,我就多老一点。阅尽世事,历经沧桑。
    没有男朋友是正常的,我感觉自己好难爱上一个人。爱情不就是因为有期待有失落有各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才各外迷人,如果每一步都清晰都在指掌中,那还有什么吸引力?
    快下班了,今天预约的咨询都已经结束,前台接持的小妹看着没什么事,也提前回家了。我和闵伟坐在办公室里闲聊,这时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对正准备关电脑的闵伟说:“快接客去。”
    这时间不对啊,闵伟嘟哝着去开门。
    门打开,我听到闵伟客气的问:你找那位?
    一个磁性的男声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我到小北老师。”
    啊,找我的?
    我走到办公室门口去看,见闵伟正往里让,大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高,帅气的小伙子。
    “你是?”
    “小北老师好。”他看见我眯着眼睛笑起来,熟络的跟我打招呼。

    把他让进咨询室,我来到接待厅给他倒水。闵伟悄悄问我:“第一次见哦?要我在外面等你不?”
    我摇摇头,笑笑。端进水进了咨询室。
    拿出记录本,开始咨询。
    我怎么称呼你?
    王申扬。小北老师,你可以叫我申扬。
    你怎么知道我的?
    朋友介绍。
    哪个朋友?
    小北老师,我那个朋友其实跟你也不熟。跟我其实也不太熟。他目光带着笑,上下打量我:“老师,你好年轻啊。”
    年轻?他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性吗?年轻的潜台词就是你可能做咨询不太久,你经验可能不是很丰富。
    不年轻,我做咨询十年了。我平静的说。然后马上问他:你多大?
    三十几吧。他低下头,目光闪躲。
    三十几?
    哦,哦,快三十了。
    我点点头,在本子上记录,又问道:“你为什么会来?”
    情绪管理。老师,我需要情绪管理。他满脸认真的说。
    情绪管理?也许你可以说得更具体些。
    老师,我特别容易发火,火一上来,我就没法控制。我特别想打我们领导,真的,老师,我如果不是克制自己,我已经打他了。
    他说着,帅气的脸泛出红色。哦喽,是真的很帅。我赶快低下头,在本子上记两笔。
    你一般会怎么克制自己?我问,尝试帮他找找正向资源。
    健身。小北老师,我靠健身克制自己。
    健身?我下意识的扫了一下他的身材,就算是坐着,也能看出来的结实,哦喽,腿很长啊。。。。
    他突然站了起来,我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
    老师,我现在就有点火大,想到我们领导我就火大。他说,俯视着我的眼底掠过一丝狡黠。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他一把扯下了外衣,赤裸着上身。
    我惊吓得失去了反应,反而看起来显得淡定。
    他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这画面。。。。实在清奇,心理咨询室的地毯上,半裸着的来访者,正在以标准体态做俯卧撑,而他的咨询师,坐在椅子上,抱着记录本,瞠目结舌。
    呼叫铃就在桌角隐避处,只要我一伸手就可以碰到。闵伟应该还在外面。然而。。。我冷静了下来。
    这家伙,我都能体察到他有意无意让自己的肌肉更加有显现。别说,这身材真好啊,不是壮硕,是有力量,多完美的背部,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看看这个臀部,还很翘。。啧啧啧。。。。
    我笑咪咪的看着他。问他:“你要我帮你数数吗?”不等他回答,我数出声音来:十,十五,二十。。。。”
    五十个左右,他起来了。我问他:“你感觉好些了吗?”
    他不甘的看着我,没好气的说:“还没好。”然后他躺下了。抱着头,仰卧起坐,用头去碰膝盖。这次是胸肌,腹肌,啧啧啧,六块冰箱格啊,真的是……健康的棕色,常常户外的顔色,有一溜毛自胸肌起一直往下延伸……确实很性感……
    这次看得入迷,忘记记数了,也不知道他做了多少个。他终于起身,闷闷坐回到坐位上,额上已有了细汗。
    我示意他穿上外衣,提醒他有可能会着凉。
    他闷闷穿上外衣,说:小北老师,我好多了。
    嗯,看起来,你一直都有自己的方法,能够克制自己。我忍着笑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本正经。
    “你想要说说你和你们领导吗?”我提醒他的来意。
    他终于开始老实,进入叙述,他是银行职外,很热爱户外,爱玩机车,爱潜水,和他们行长不对路。体制与个性,对未来规划的困扰,想要放弃又下不了勇气的纠结。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基本就是了解了大体情况。
    他问我:老师,一个小时多少费用?
    四百元。我回答。
    他表情里有很多夸张的心疼:小北老师,你这么费劲,才收这么点?我侄儿补英语,一个小时还要五百元呢。这样吧,老师,我按五百付给你。
    不用,咨询中心有规定。我平静的笑着回答。
    那老师,我付十次给你!微信转帐。他说,脸上又露出些天真的狡黠。
    接待的小妹回去了,我想了一下,同意了,拿出微信来。加微信,收钱。
    我是老妖,难道还怕你?
    对了,小北老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我的机车就停在楼下停车场。
    机车?什么款的?我到底还是没忍住,问道。
    他马上说道:杜卡迪821,超帅!
    我暗自后悔自己的不稳重,忙拒绝道:“哦,不行,我还要整理资料呢,你先去吧。”
    他走了,我出了咨询室,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心里一暖,闵伟还在。
    闵伟问我情况怎么样?
    我再忍不住,哈哈大笑:我要是告诉你,他在里面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你信吗?
    闵伟没笑,他一脸严肃的问我:需要转介吗?
    搞得定,搞得定。我笑道:小意思啦!
    到家后,我洗完澡,躺到床上,翻看手机。
    申扬给我发来信息:“老师,你到家了吗?”
    我没理会,却点开他的朋友圈。哦,好自恋的男人啊,各种白拍,胸肌,腹肌,宫二头肌,半裸半裸半裸,好看好看好看。
    他还在不停的发信息来:
    老师,我应该送你的,感谢你帮我解决问题。
    老师,我一个人骑车去海埂大坝上溜了一圏,风驰电掣,很爽。
    老师,下次我载你啊,你一定会爱上这种感觉。
    小北老师,你睡了吗?嗯,你肯定是累了,好好睡吧。
    哈哈,小老弟,我没睡,正在流着口水,津津有味一条一条看你的朋友圏呢!我在心里暗笑。
    今天下午五点是谢秋萍的时段。
    谢秋萍似乎对黄昏的时段很有感觉。她穿着美丽的连衣裙,嘴唇精心的涂得娇润,踏着暮色而来,象是来赴一个约会。
    你今天好美。我衷心的赞叹。
    她浅浅一笑。这样的赞美想必于她是常态,她早习惯了。
    这个星期我吃得太多了。她突兀的说。
    哦?
    我时刻都在吃。
    我看看她,瘦而美,完全不象时刻在吃的样子。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你关于身材管理的话题,嗯,我看到你身材很苗条啊……我探究的说
    她垂下头,不看我。说道:“那是因为我吃了就吐了。”
    用手指扣喉催吐吗?
    开始需要用手指,后来不用了,我吃完,一弯腰就吐出去了。
    那,你吃东西时,能体会到吃的乐趣吗?
    乐趣?吃的乐趣?她笑了,摇摇头。吃还有乐趣?
    面前不能有食物?否则就一定要吃完,就算不想吃了,也要吃?我问她。
    是的,老师,就是这样的。我不想吃,可是我就要吃,吃了我又担心发胖,你知道,她喜欢瘦女孩……老师,我怎么才能不这么吃?
    我看着她美丽又茫然的脸,怜悯再一次浮上心头,最近我是怎么啦?这么容易被来访者的情绪带走?
    嗯,我明白。会有办法的。我们慢慢来。她喜欢瘦女孩?刘玲吗?我们来说说她?
    从她把我尘埃里扶起来,我们就在一起。
    老师,同性之间有真爱,你信吗?
    当然。与异性恋相比,没什么不同。
    不,老师,比异性恋真诚多了。更多的了解,更多的真诚,更多的不算计,更多的不功利。我爱她。我和她在一起,我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她让我知道,在遇到她之前,那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爱。
    老师,我是个安全感不够的人。以前,我跟男人在一起,只要他不接电话,我大脑里就一千个联想,去哪里啦,跟谁在一起?于是我会接着打一百个电话。而跟她,我不用,她从来不会不接我电话。再忙,她都会接通电话,告诉我一会她会给我打过来,我怀疑,她就一遍一遍解释,不管去任何地方,我想怎么秀恩爱,就可以怎么秀恩爱。牵手可以,拥抱可以,发朋友圈可以,只要我想,都可以。
    她是女人,可是她比我所有见过的男人都要愿意承担,都要勇敢。
    白天我上学,她做事。
    晚上,我看书,她做家务。做完家务,她泡杯茶,坐到我边上来,看我。她说她就喜欢我看书。就喜欢我有知识,她鼓励我,让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她要我考上,我就一定要考上。我从来没这么安心过,我学习越来越好,学校里对我的嘲讽慢慢少了,老师慢慢也不管我了,你看,应试教育,学习是王道,只要学习好,什么都不重要。
    我成绩越来越好,她事业也越来越好。我们都变得更好。
    我成绩好是必须的,我本来就聪明。她事业好也是必须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豪爽又侠义的人。她能吃苦,会来事,很快又和朋友合作,在县城里开了一个修车厂。
    我高三上学期,她就有了第一辆车。
    高考后,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她转让了修车厂的股份,卖掉了鞋店,转头就在省城单独开了修车厂。
    我觉得对不起她,她却笑着对我说,紧握着拳头拿不到更多东西,要谢谢我,是我让她可以放手,获取更多。
    我大学四年,她的事业越来越好。她在省城开了三个修车厂。
    老师,她很帅。喜欢她的女孩子太多啦。那都是往上生扑的。
    要说我不担心是假的,可是她总是能消除我的担心。她的手机从来都顺手放,我想怎么翻就怎么翻。她一点点让我恢复了安全感,我开始笃定的相信,我们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我不想理我父母,毕竟他们也没管过我。她却说,血浓于水,任何时候都要有家人的祝福。她带着我回去看我父母,给我父母投资,开了一个更大的餐馆,我父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认可了。
    老师,我拉拉杂杂说这么多,就是想要说,她就是对的人!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是爱?

    从此,我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以为这就是终局。

    谢秋萍喃喃的说,大滴的泪从脸上滑落。
    小北老师,我们今天就说到这里吧。你说的是对的,不用那么急。谢秋萍擦擦眼泪说道。
    我默默的看着她。
    这一个星期,我时刻都在想着她,想着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我想着我可以来跟你说她,我要说些什么,从何说起。老师,让我慢慢回忆吧,不然回忆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谢秋萍走了。我整理了近期的资料,也出了门。
    夜色已浓。到了楼下,听到有人在叫我:“小北!”
    迎面看到王申扬斜靠在一张黑色的机车上,含笑看着我,痞帅痞帅,象偶像剧里的男主角。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递过来一个头盔,我没有接。
    四目相对。
    “小北,你今天好漂亮。”他低沉着声音说。
    “申扬,我看到你来接我,听到你夸我很漂亮。我觉察到你刚刚叫我小北,而不是小北老师。你能体会一下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的感受是什么吗?”
    “呃?”
    “或者说,当你这么做的时候,你觉察一下,你当我是咨询师,还是当我是女人?”我凝注着他:“你还记得你是为什么来找我的吗?”
    “呃……”
    “如果你还记得你为何而来,并初衷不变,那么,你就得当我是咨询师。”我微微笑了,轻轻拍拍递到面前的头盔。转身欲走。
    然而,我被一把拽住了,申扬把头盔扣到我的脑袋上,伸手帮我调了一下松紧。
    “小北老师,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他坏笑着,俯视着我。
    我发觉自己低估了这个大男孩,一时有点无措。
    “咨询费不退的哦。”急切间,我说道。
    这句话引发了他一阵开心的大笑。一边笑他一边说:“小北,你好可爱。”
    此话一出,大局已定。我气馁了,我失败了,这下彻底做不了他的咨询了。
    好吧好吧。我赌气一样上了他的车,搂住他的腰。
    你家在哪儿?他一边发动车,一边问我。
    谁说要回家?你不是说要载我兜风?我把脸贴在他后背上,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好让自己更舒服。
    抽空更,喜欢给个回复,顶顶帖,不要让贴沉下去。。。。谢谢各位小伙伴。。
    风驰电掣。
    快,再快啊!风把我的声音扯得一缕一缕,我干脆对着他的耳朵大叫。
    耳朵都给你叫聋了。申扬夸张的揉着耳朵。彼时,我坐在海埂大堤的围栏上。申扬站在我对面,也许是怕我往后翻下去,他双臂支在围栏上,把我包在手臂中,哦……他的脸离我好近好近。
    他怎么这么好看?……我花痴一样舔了舔嘴唇。
    小北……他的声音变得很低沉,在我的眼里,他的脸放大放大……
    就在这时,寂静的海埂大坝突然爆出争吵怒骂的声音。这个声音属于一个女子,因为生气有些尖锐,然而好熟悉!
    我一掌推开申扬帅气的脸,探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果然,是谢秋萍。
    在不远处,她自暗夜里突兀的现身在路灯的光影下,凹凸有致的身材让我确定,就是她!一个男子从夜色里冲进光影里,一把拉住她,谢秋萍挣扎着,怒骂着,那个男子把她抱在怀里,固定住她的头,吻住她怒骂的嘴。谢秋萍开始还有些挣扎,慢慢顺从的软倒在男人的怀里,两个人深深的吻着,路灯昏黄的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好象是舞台的追光。真真一出好剧!
    男人弯腰把她抱起来,走出了路灯的光晕,消失在夜色里。
    哇,好猛。申扬咂着嘴感叹。
    我太阳穴突突跳,头疼得历害,我把头抵在申扬的肩膀上,疲惫的问道:“申扬,你有烟吗?”

    风好大,申扬用外套拉起来挡着脸,试了几次,才把烟点着,他深深吸一口,把烟递给我。
    我对着浓浓的夜色吐出白色的烟雾,感觉到申扬在边上探究的看着我。
    你真的是小北老师吗?他问
    什么是真?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你以为是真的。然而真的是真的吗?我伤感的笑了一下,掐灭烟头。
    走吧,申扬,送我回家吧,我累了。
    老师,同性之间有真爱,你信吗?
    老师,她很帅。
    老师,她比我所有见过的男人都要勇敢……
    一个女人被男人伤害,然后对男性群体失望,在性取向上有变化,从此由异性恋变为同性恋。
    这是谢秋萍提供给我的脚本,然而这个脚本是真的吗?
    我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嗡嗡作响的大脑可以清晰一些。
    老师,我的床上躺在三个人。
    谢秋萍这样说。那个男人就是第三个人吗?
    这样的话,也解释得过去。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满心犹疑?
    路灯的光晕里,男人和女人紧拥着,缠绵着,亲吻着,男人的手放在女人的背上,而女人的手紧摁着男人的臀部。
    我猛然睁开眼睛,我知道我犹疑的是什么了。
    在谢秋萍的描述里,她对男性很失望。这种失望来自心理,也来自生理。
    可是路灯下的缠绵,清晰看得到的是她的欲望。她的手,紧摁着对方的臀部,让对方可以更贴近自己。
    这么炽热的欲望,是对男人的!
    来源生活,高于生活,这也不是咨询记录,前因后果没那么严谨,当小说看吧。
    黄昏来临时,谢秋萍来了。
    打着长蝴蝶结黑色真丝的衬衣,黑色包臀的裙,一身黑,唯独细高跟鞋是红色的。衬着露在外面的腿格外白晰。我都能想象她这一路走来,有多少男人的眼光会凝注着她的身上。
    “你还记得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吗?”我问她。
    她优雅的坐在对面,捧着水,小口小口啜饮着。
    “你说你的床上躺着三个人。你想说说这部份吗?”
    “老师,其实刘玲很想要个孩子。”她答非所问。
    我在记录本上写下孩子两个字。
    “刘玲想要个孩子,那么你呢?”
    “多余,要孩子干嘛?我不喜欢孩子。”她淡淡的说道。

    我们两个人不够完满吗?为什么还要孩子?她第一次说,我问她,她只是笑。不回答我。
    可是她又说了第二次,我就知道她是认真的。我没有马上回答她,我需要好好想想。
    她第三次再说时,我已经考虑过了。我把疑问一条一条提出来问她。
    我不喜欢孩子,有了孩子,谁带?
    我带,保姆带。她马上就回答我。
    有了孩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当然,孩子以后给我们養老。我们才是伴,永远一起。
    那么?孩子从那里来?我问她。
    她不说话。
    而我是想过的,我立刻就说:你要真的想要个孩子,我们可以去领养一个。我请朋友帮看,医院里常有那种生了孩子就跑了的。我们可以抱一个回来。
    刘玲说:这不好,领养的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养都不亲。
    我焦躁起来,我说:“那你说要怎么办?你明知道我恨男人!”
    她笑笑的看着我。说:“谁要勉强你?这些事,我来就好了。”
    讲述停往了。谢秋萍蹙着眉,手摁着胃,很不舒服的样子。
    桌子的碟子里放置着一些糖果和小饼干,预备来访者哭泣太多,乏力或是低血糖。但在我印象中,除了孩子,很少会有来访都在咨询的过程中会拿起这些小食物。
    谢秋萍是唯一一个会取食这些食物的来访者,她常常会在咨询中剥开一个糖果,含到嘴里。
    你不舒服吗?我问她。
    她摇摇头,伸手拿起一块饼干。
    “等一下”我用手止住了她。
    她有些不解的看着我。
    “现在你能体会一下你胃部的感觉吗?”
    “不疼,空,很空,空得很难受。”她说“好象也不是在胃。。。”
    “在那里?”
    “心……我的胃缩成一团,我的心很空,很空……”她说,然后,她做了个深呼吸,想要转移注意力:“哦,小北老师……”
    “不,别逃避,就让自己在这个感受里。”我严肃的打断她。
    她愣住了。
    “听我说,别害怕,别逃避”我温和而坚定放缓了声调:“我知道,这个感觉很难受,很难受,别怕,我在。别逃避,别抗拒,让自己沉在这个感受里。给自己的身体一些允许,你可以哭,也可以发出各种声音……”
    谢秋萍紧闭着双眼,眼皮下眼珠快速转动,汗从额头渗出,手死死的摁着胃。
    我握紧了手心,觉察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
    突然,谢秋萍喉咙里滚出一串含糊的声音,身体抽搐起来。
    “很好,允许自己的身体,怎么样都可以,你是安全的……”我鼓励道。
    “操!我操!”谢秋萍猛烈的喊出声,她歇斯底里的哭泣着,怒骂着,整个身体象一片风中的黄叶,剧烈颤抖。
    我松了口气,把抱枕放到她头后,怕她释放太剧烈,撞伤了自己。跪蹲到她的身边,一刻不松懈的陪伴着她。
    足足十五分钟,谢秋萍都在哭叫着。她骂人的力气惊人,骂人的词汇却甚是贫乏,除了操,就是我操。
    十五分钟后,她慢慢平静下来,头发被汗水濡湿,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很好……身体是智慧的,给身体一些允许,情绪会流动起来……把注意力放到呼吸上,深深吸气,屏住呼吸,好,慢慢吐气……”我把语速放慢,注意到她的呼吸变沉,手松驰的搭在腿上……我评估了一下,看起来她需要一个休息。
    “接下来,我不再说话,允许自己有一个舒适的休息,再次听到我的声音,你会带着放松舒适的心情醒来……”
    她睡得好沉。
    五分钟后,我用数数字的方法唤醒了她。
    她睁开眼睛,看着我,恍若隔世的表情。
    怎么样?我微笑着问她。
    好累……她说……但是好放松。
    小北老师,我睡了多久?两个小时?睡的时间不算咨询费吧?
    嚓!我愣住了。
    她笑了起来,笑得好美:“老师,我开玩笑的啦。”
    嗯,不算咨询费。我也笑了:因为,其实你只睡了五分钟。
    所以这块饼干你真的想吃吗?
    想吃的是你的胃,还是你的心?
    你的心有一个大洞,空得难受,用什么来填?食物是相对安全的。
    你知道吗?很多胖是压力性肥胖。当你吃进你的胃不需要的食物,那么需要被填满的就不是胃,是你的心。
    吃食物之前,停一下,问下自己,到底是胃需要,还是心需要。
    如果答案是心需要,那么,你就要清楚,吃下这块饼干没有意义,食物没法填满你的心,你心里的洞要靠别的东西来填。
    她恍然,带着一些忧伤看着我:用什么来填?老师?刘玲不在了,我用什么来填?
    这不正是你来的原因?多点时间,我们一起向前去看看?
    好。她深深的看着我,小北,我信你。

    临走,谢秋萍从食碟里拿起了一个糖果。
    我探究的看着她。
    她坦白的看着我:我问了我的心,也问了我的胃。我的胃说,很需要。
    然后她狠狠白了我一眼:小北老师,你真的好烦啊,人家毕竟哭了那么久,不会饿的吗?
    呃……哈哈……我还能说什么?职业病,确实烦人。
    “我怎么就不可以跟着你?难道是因为我看过你抽烟?”王申扬一副很不愿意的样子。
    “也可以这么说吧。申扬,你看,我们不可以再是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关系了。”我试图解释。
    “为什么?”
    “咨询师和来访者必须保持合适的距离,申扬。”
    “那你就是承认我们的关系更亲密喽。”王申扬歪着脑袋看我,一副小可爱的模样。
    “是。”我坦白的回答。
    申扬的眉毛向上挑,心无城腹开心的笑了。
    “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可以做心理咨询的。”
    申扬的眉毛塌下去了。他懒散的挥挥手:“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对了,你要把我买给谁?”
    我忍耐的吸了口气:“不是卖,是转。转给闵伟老师,他经验很丰富,情绪管理这一块特别在行。”
    “那个秃脑门?”
    “是。哦,不,他只是发际线有点高……”

    一早走进咨询中心,接待小妹笑眯眯的通知我,我今天有四个咨询。
    瞬间觉得不太好。
    这时闵伟也来了,接待小妹通知他,说他有五个咨询。
    就觉得生活也还过得去。
    你这是什么心态?闵伟问我。
    别忘记哦,今天王申扬也要来。我幸灾乐祸的提醒他。他气得咆哮,我赶快躲到阳台上去待弄花草。
    老师,你好年轻啊。
    对面坐着的男人是电脑系统分配给我的来访者,他上下打量着我,对我的年龄心生不满。他戴着巨大的红宝石戒指,每每说话总要挥一下手。一副很有钱的样子。
    看上去是,实际上我有十年的咨询经验。我微笑着。这是我的标准答案。
    呃,老师,问个冒犯的问题,你结婚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保持着微笑。
    我跟我老婆关系不好。他说。
    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没有婚姻的经验,就没法应对你的求助?
    他挥挥手,表示默认。
    是这样,我有十年咨询经验,其中涉及到亲密关系的个案大约占了百分之四十。也许,你可以试试信任我?
    好吧,老师,我老婆有问题。但是她不承认自己有问题,我想把她弄来做咨询,老师,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您的意思是你自己不打算做咨询,您打算让您太太做咨询?
    对,老师,我没问题,我老婆有问题。对了,老师,或者这样可以不可以,我们约个时间,假装在餐厅偶然遇到,你跟她谈谈?
    抱歉,这是不可以的。咨询必须在咨询室完成。
    我照样付钱!不,我可以付更多!
    先生,您看,这不是钱的问题。心理咨询的原则是自愿,如果你的太太不认为自己需要做咨询,那这个咨询就是做不了的。
    那怎么办?我老婆她真的有问题!
    先生,您看,心理咨询还有另一个原则:谁烦恼,谁求助。谁感觉到烦恼痛苦,谁想要改变现状,谁来做咨询。
    什么意思?
    看起来,您对与太太的关系感到十分烦恼,十分痛苦。
    啊?他跳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做咨询?我跟你说了啊,我没问题,我老婆有问题!
    他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差点没挥到我头上。
    我坐着,保持平静,加强语气:“听到这个话,您很生气。因为您觉得自己没问题。不过,亲密关系中所有的问题都不会是一个人的过错。每个人都有需要自己承担的责任,谁痛苦谁咨询,谁想改变,谁咨询!”
    你!他站在那儿,气恨恨的看着我,转身走出咨询室,把门重重的带上。
    我耸耸肩。不是所有的来访者都跟我搭,咨询师与来访者也是需要缘分的。
    然而,过了一会,接待小妹推开咨询室的门,探进一张笑脸:“小北姐姐,交款了哈,二十次!”
    老师,你好年轻啊!
    又是这句开场白。只不过对面坐着的换成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黑色的袍子,黑色的布鞋,黑色边框的眼镜。
    这是曾经的来访者推荐而来的。
    “我听到了赞美,也听到了担心。”我微笑着回答。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表示默认。
    你担心我经验不够?我有十年的咨询经验。
    老师,你结婚了吗?
    我隐隐有些不快,这是今天第二次被问了。
    你想要求助的,跟我结婚不结婚有关系?
    是,老师,我想问问性方面的问题。我担心你没有性经验,没法帮我。
    呃,好吧,我在内心里长叹一声。承认自己不全能会很难吗?
    是这样的,我确实没有结婚,我做咨询十年,亲密关系的个案大约占了百分之四十,亲密关系里一定会涉及到性。要说爱,必定要说性。性的渴求的后面其实很多时候是爱的渴求。但具体技术性的问题,我确实是短板,我也很担心帮不了你。这样吧,我重新给你推荐一个咨询师?
    好,小北老师,真的很感谢你!
    我微笑着送她出门。看来,我得去学习一下性与亲密关系的部份。
    今天的第三个咨询,是个17岁的女孩子:小西。这是她的第六次咨询。
    她是重度抑郁症,服药的同时辅助心理咨询。没办法回学校上课,已经办了休学,也没办法出门,天天宅在家,来咨询大约是她每周唯一的一次的外出。
    她的妈妈总是陪她一起来,她做咨询时候,妈妈就一直在接待厅里等她。那是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上气的妇人。神情阴郁,总是长吁短叹,浓而黑重的下眼袋,可以想见睡眠不是很好。
    小西第一次来时,手臂上新鲜淋漓有二十多条细细的伤口,刀刀见血。是用锋利的刀片划的。而在新鲜的伤口下依稀可辩陈旧的伤痕。
    小西的妈妈捂着嘴哭泣,想要憋住,憋得浑身颤抖。
    小西则低着头,面无表情,漠然。
    你划得什么不会疼吗?她妈妈哭着问她。
    小西不回答。
    老师,我只要求她活着,上学啊,成绩啊,我都不要求,老师,我只要她活着。小西的妈妈企求的抓住我的手,抓得好紧。
    第一二次咨询,小西基本都不说话。
    到第三次,小西开口了,她告诉我说:不疼,觉得爽。
    爽?是活着的感觉吗?
    小西想了想,点点头。
    咨询五次后,小西的状态平稳下来,自残的行为停止了。也开始跟我聊天,说起她喜欢猫,回想起小时候,她养猫的一些趣事。
    而今天,小西低着头,眼神空泛,鼻尖上渗出汗水,我问她话,她基本不回答。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T,领口略低,我猛然发现,从领口那里,露出一些彩色的班纹。
    “你纹身了?”我问道。
    她点点头。
    我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哦?你纹了个什么图案。”
    她沉默,半天才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喜欢这个图案吗?”
    她淡淡的:“还好吧……挺大的。”
    我的心往下沉,到底发生了什么?
    题外:抱歉,因为用空闲时更,回看时,发现有好多错别字,语法错误,请谅解,我以后会更加严谨些。
    谢谢小伙伴们的回复,赞,打赏。你们的认可对我很重要,有人看,我就有动力。
    小西在外面等着,她的妈妈一进来就哭。
    “老师,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天天不上学,不出门,什么事情也不做,天天就呆在家里,她以后怎么办啊,老师,别说她抑郁,我也快抑郁了……老师,你想想办法,让她回学校去上课吧,她不能就这么呆在家里啊!”
    我问道:“你是跟她说让她回学校吗?”
    “是啊,我跟她说她下个月必须回学校!”
    大体清楚了。我看着面前头发已然花白的悲伤母亲,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默默调整着语言,说道:“是啊,怎么可能不急,我明白你特别担心小西的未来,以后她要怎么办?以后她能不能回到社会上,具备基本的谋生能力?”
    小西妈妈流着泪,使劲点头。
    “可是,你还记得第一次来时,我们咨询目标吗?活着就好。还记得吗?”
    小西妈妈看着我,欲言又止。
    “她还在自残。”我残忍的说出真相。
    “没有啊,老师,她真的没有再划手了……我觉得她好多了…….”
    “她在纹身!她把一个自己不了解,也不喜欢的图案纹在身上。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不喜欢的图案会陪自己一辈子,我能够感受得到,她对我们所想的一辈子完全不在意,她对自己,对生命都不在意!”
    “啊……”
    “现在我们考虑的不是她能不能回学校,而是考虑能不能提高她一点点的自我价值!这样她才会觉得活着有点意义!”
    小西的妈妈又哭了起来:“老师啊,我要死在她前面的啊,我死了她怎么办?她不上学怎么办啊……”

    你听说过吗?众生皆苦?
    我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真的,好苦!心理咨询室是最苦的地方了吧?浓缩的痛苦,聚焦的痛苦,无可遁形的痛苦。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我们一起面对,多点时间,我们慢慢来,好吗?”
    这一句是我在咨询室说过最多的话。此刻,我把手放到小西妈妈的肩上,郑重的慢慢的再把这句话又说了一遍。
    第四个咨询在两个小时之后。
    我随机选了一首音乐,光脚站在地毯上,让音乐流淌,把自己交付给音乐,允许自己的情绪引导着身体跟着音乐随意舞动。
    这是我自己的清理减压方式。
    咨询师们的减压方式各有不同。除了有自己的督导师之外,课程,舞动,音乐,文字,冥想,林林总总……大体的内核都是要与自我连结,回到内在。
    此刻,我在音乐里,任情绪流淌。
    暗夜里最孤独的人
    满面沧桑 满目是光
    低眉时落寞
    回首处花开 漫天桃花香
    音乐停止,我已满脸泪。
    事情的起因是儿子在学校玩手机被教师抓住了,老师没收了孩子的手机,把手机给了她。
    她打开孩子的手机,想看看孩子到底在手机上干什么。
    然后在儿子的QQ里,她震惊的发现孩子在多个男同群里聊天。并加了一些成年的男性为好友私聊。这些成年男性会发男男做爱的小视频给儿子,也会唆使儿子拍裸照发给他们。
    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儿子和一个成年男性的聊天记录。看时间,那天是周六的早上。
    儿子:你耐心点,我妈还没走。
    陌生男人:操
    儿子:再等等。
    儿子:我妈走了。
    陌生男人:那我上来了,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看聊天记录,基本可以确定在妈妈走后,这个陌生的成年男人进了自己的家,那么,他来干什么?总不会是聊天吧!
    老师,我担心死了,他是不是同性恋?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担心让我的语气变硬了。
    你有没有问儿子,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问他是否使用了避孕套?懂不懂保护自己?
    啊?老师,这怎么说得出口?
    你从来没有跟儿子交流过性的问题吗?那孩子的父亲呢?
    老师,别提那个死杂种,跟女人跑了,还想看孩子?我不准他跟我儿子有接触。
    我一时无语,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急,慢慢讲,一定要把重点说清楚。
    你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这个我们先不急,现在的重点是你的孩子处于极度的危险中。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保护自己,会不会使用避孕套,如果不会,男男性关系,他就是感染艾滋病的高危人群。
    如果会,他也仍然危险。因为他面对的是成年男性,我们都不知道这些陌生成年男性会不会恶意传播。
    你现在要跟孩子确定的不是他是不是同性恋,而是他有没有使用安全套,有没有在性交中保护自己!
    (上一楼,传少一部分,重来,请问怎么删除啊。。。。)
    老师,你说他是同性恋吗?
    第四个咨询的来访者是一个四十来岁妈妈,她坐下来,先表明她是关了服装店来的,她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希望我可以控制时长。
    她来访的原因是想确定她十四岁的儿子是否是同性恋。
    事情的起因是儿子在学校玩手机被教师抓住了,老师没收了孩子的手机,把手机给了她。
    她打开孩子的手机,想看看孩子到底在手机上干什么。
    然后在儿子的QQ里,她震惊的发现孩子在多个男同群里聊天。并加了一些成年的男性为好友私聊。这些成年男性会发男男做爱的小视频给儿子,也会唆使儿子拍裸照发给他们。
    最不能让她接受的是儿子和一个成年男性的聊天记录。看时间,那天是周六的早上。
    儿子:你耐心点,我妈还没走。
    陌生男人:操
    儿子:再等等。
    儿子:我妈走了。
    陌生男人:那我上来了,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看聊天记录,基本可以确定在妈妈走后,这个陌生的成年男人进了自己的家,那么,他来干什么?总不会是聊天吧!
    老师,我担心死了,他是不是同性恋?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担心让我的语气变硬了。
    你有没有问儿子,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问他是否使用了避孕套?懂不懂保护自己?
    啊?老师,这怎么说得出口?
    你从来没有跟儿子交流过性的问题吗?那孩子的父亲呢?
    老师,别提那个死杂种,跟女人跑了,还想看孩子?我不准他跟我儿子有接触。
    我一时无语,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急,慢慢讲,一定要把重点说清楚。
    你的儿子是不是同性恋这个我们先不急,现在的重点是你的孩子处于极度的危险中。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保护自己,会不会使用避孕套,如果不会,男男性关系,他就是感染艾滋病的高危人群。
    如果会,他也仍然危险。因为他面对的是成年男性,我们都不知道这些陌生成年男性会不会恶意传播。
    你现在要跟孩子确定的不是他是不是同性恋,而是他有没有使用安全套,有没有在性交中保护自己!


    这个妈妈张口结舌,她也慌了。
    艾滋病?天哪!老师,我要怎么办?
    跟孩子谈。
    怎么谈?老师,我从来没跟他讲过这方面的话!
    你看,这就是我们性教育的现状,我们对性的部份如此讳言,孩子好奇,只能从电脑,从朋友那里得到资讯,然后,来自电脑的性知识会不会是色情?来自同辈的性知识会不会失真?
    真诚的,不评判,不恐吓,说事实,用大数据谈;不带指责的,带着关心去谈;最好是放下成见,请爸爸来谈。来自爸爸的力量,也许能够给这个孩子更多支持。
    妈妈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老师,你不了解他爸爸,他脾气不好,见了孩子只会买吃的,给点钱。要是听说孩子出了这种事,怕是会把孩子打死的!老师,我求你帮帮我,你跟孩子谈,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
    一声叹息,众生皆苦。

    你看,这就我一天的日常。
    四个咨询结束,我摇摇晃晃站到阳台上,感觉自己被抽空,倚着墙,看傍晚的天空。高楼林立,在两幢楼之间,硕大的太阳正在下落,下落处,漫天的云霞。
    一支点燃的烟适时的递了过来。
    是申扬,他站在我旁边,自己也抽着一支烟。
    不说话,我们默默的对着这个城市,喷云吐雾。
    “这个星期我已经不催吐了。我吃得比较少了。”谢秋萍一来就声明。
    “哦?”我观察着她的表情,没看出来有多欣喜。
    “我心里还是很空……以前心里很空我就吃东西,上次回去后,东西不太想吃了,可我的心里还是很空。以前东西吃进去,就不想那么多了,现在……老师,我好想她……我又怪她,好好的,要什么孩子……”谢秋萍流下泪来。我注意到她自上次释放情绪后,开始允许自己情绪的流动了。
    “她自己说男人不是东西,说被男人碰到都想吐,结果为了要孩子,她还要去找个男人……孩子有那么重要吗?我真的不能理解。”
    “能说一下你们性的方面吗?”犹豫了一下,我问道。
    “特别好。”谢秋萍一点都不迟疑的回答
    她看看我,接着问道:“小北老师,你经历过那种至乐的快感吗?哦,我冒犯您了,对不起。”
    嘴上说着对不起,但神情上完全没有抱歉,甚至能隐约体察到她有些捉狭的狡黠。哼,小看我,这可是我自己开启的话题!
    “哦,当然啦”。我厚顔答道。然后快速把话转回她:“也许你可以说得详细些”。
    “没有经历过同性之爱的人,根本不懂。有些快乐,根本不是男人能给的。很多男人,迷之自信,以为自己有个器官就能满足女人。他们根本不知道女人要什么,女人喜欢什么。也没耐心去探索,去学 觉得推倒就好。”
    “女人才了解女人,我需要什么,我那里敏感,她都知道,她有无限的耐心来探索,来给予,来付出。”
    “小北老师,女人更在意情调,你说是不是?刘玲会用很长的时间来预备,有一次她开着车带着我,去到一间很美的藏在森林里的树屋里,喝酒,听音乐,浴室有巨大的浴缸,窗外的白月光照着浴缸,我们坐在澡盆里……”这里允许我省略一万字。怕过不了审,也怕刺激了大家。
    她满目是光,神情旖旎,脸上泛起美丽的红晕,抱着垫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地毯上。
    我傻乎乎的看呆了她,差不了要被她的描述给掰弯了。真美啊,真好了,时光就这么停驻吧……
    然而路灯下的那一幕及时的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交缠的男女,那摁在男人臀部的手……我瞬间清醒,看着面前沉浸在自己叙述里的美丽的女子,一个声音自心底升起:这是真的?你可别中了她的毒。

    下了楼,申扬果然又在楼下。他似乎弄清了规律,只要是谢秋萍的时段,他知道我要加班,就会来接我。
    我一句话都没说,走过去,坐上后座,环抱着他的腰,带着温柔的情愫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他愣了一下,开始深呼吸,屏住气,长长吐气。
    “嗯,怎么?”
    “情绪有点激动,管理管理,这闵伟老师教的。”
    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笑完了,我看着他傻傻的脸,轻声问道:“有一天,你会带我去一个藏在森林里的树屋里去吗?”
    你看,我到底还是中了谢秋萍的毒。
    题外:明天会比较忙,我尽量来更,喜欢看,请多支持小北老师。
    有人说,女心理师很难找男朋友。
    谁说的,不知道,反正我只知道,我挺难找男朋友的。
    是因为越了解人性越孤独吗?
    有可能。
    申扬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不按套路来。跟他在一起,好象对人性的了解就会失效,他永远有无限的惊奇留给你。
    让我来举个例子:
    我曾跟我的某一任男友说:我发现我跟领导很难搞好关系。
    他关切的说:你这样你得检讨自己,一个单位那么多人,就你跟领导搞不好关系?别人怎么就能搞好?来,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我跟闵伟说:我发现我跟领导很难搞好关系。
    闵伟捋一捋他的发际线,严肃的说:你可以说一下你幼年时跟父亲的关系吗?会不会你童年跟父亲的关系投射到现在与权威的相处上?
    我跟申扬说:我发现我跟领导很难搞好关系。
    申扬一瞪眼:操,这什么领导,瞎了吧。哎哟抱抱,看把我们委屈的!”
    有了比较,高下立现。
    女人最重要不过是求关注而已,谁想要个人生导师?谁想要被理性分析?只想有人看到不容易。
    男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们在阳台上一起抽烟。
    在朋友的会所,喝多了,他把我抱到桌子上,鼓励我在桌子上跳舞。
    午夜,我们一起唱着忧伤的情歌在街头晃荡。
    下大雨,街上行人纷纷躲避,我们象孩子一样在雨里奔跑,有意去踩水,彼此会心大笑。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
    但我知道他于我是特别的存在。跟他在一起,没有束缚,没有框条。愿意怎么自在就自在。
    就算不是爱,也应该是很接近爱的样子了吧?
    谢秋萍也说过刘玲对她的非常特别的存在。
    咨询的深入,抽丝剥茧一点点离真相越来越近。谢秋萍有迟疑,我也有不忍。
    毕竟是那么美好的爱情故事……
    谢秋萍未曾开口,眼里已经有泪:
    刘玲终于找到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她考核了很久,智商,长相,各方面都很不错。刘玲说既然要孩子就得要个优良品种。
    挺不容易的。你知道,她打扮长相都是纯男性的。有很多女孩喜欢她,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对她有过兴趣。
    她小心翼翼告诉我她要跟那个男人去开房,怕我生气。
    我怎么会,我心疼她,抱着她哭,我知道她讨厌男人,她说过被男人碰到都会想吐!她也哭了。摸着我的脸,说舍不得我难过。
    那就不要孩子啊!或者人工授精不行吗?我哭着问她。
    刘玲摇头。她告诉我那个男人特别自恋,不要钱,扬言说:我就是要尝尝男人婆的滋味。你要我的种,我就要睡你,没准睡了以后,你就发现了男人的好!
    那你换一个啊,天下就他一个男人吗?我还是不理解。
    愿意的男人太少了,优秀的男人本来就少。刘玲很坚持,她一边抱着我安慰,一边自己也很难受。
    我看她那么难受,就让她去了。她不过就是想要一个孩子,想要跟我有一个平常的家。

    谢秋萍再一次沉默了。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道。
    刘玲怀孕了。后来难产,死了。
    就这样吗?
    就这样。谢秋萍干巴巴的回答,眼睛干涸得如同一池枯塘。
    我没有说话,只因我知道万千话语正在她的心底涌动。否则她为何而来?无论这些话如何的难以出口,她都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我默默的看着她。
    尝试透过她紧蹙的眉,干涸的眼,绷紧的唇去与她同频。甚至慢慢的,我的呼吸与她一致。
    同呼吸,共命运。
    深切的体会她的挣扎,她的悲伤,她的无助,她的绝望。
    她颤抖着手想要去拿食盘里的糖果。猛然意识到什么,手停在半空。她怔怔的抬眼看我,触碰到我了解而共情的眼神,她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这一次她完全没有压抑自己,身体颤抖着,甚至从椅子上滑坐到地毯上,一边撕心裂肺的嚎哭着,一边嘴里吐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虽然含糊不清,但因为是一直重复,我也还能分辨了出来,她在哭骂什么。
    “你傻啊,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还要上男人的当啊……我们相爱还不够吗?为什么呀,你真是傻到家了……”
    谢秋萍咬着牙,用手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胸。捶得砰砰做响。
    我急忙把一个垫子放过去,抓住她的手,引导她的手去捶那个垫子:对,使劲,把你的愤怒发泄出来!
    谢秋萍低吼一声,近似发狂的捶打着垫子,怒吼着:我恨你,我恨你,你这个三心二意的死女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喘息着平静下来,头发散乱,满面泪痕的背靠着椅子,瘫坐在地毯上。
    垫子被捶裂撕开,漏了些鹅毛,飘了一屋。
    我伸手摘下挂在额前一片羽毛,真挚的看着她:“我做好听的准备了,你做好讲的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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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12-01 19:12:31  更:2021-12-01 19:2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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