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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111天，我在精神病院陪伴妹妹的日子[第1页] |
| 作者:正未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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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广东某市一个小村，这里发生的都是本人最近发生的事，不拿小号不拿数据线。 是的，本人在天涯14年发过一张帖子，叫妹妹被鬼上身怎么办，后来我让斑竹给删除。我现在要说的是后续，在这里特别感谢一些在网上帮助我的好心网友。 14年，经诊断，我妹妹患上精神分裂症，我在家陪了她足足4年。17年她去工作，一切都往好的方向，但是在6月她恋爱了，8月复发。人变得狂躁，不停走路，挠墙摇窗，有自杀念头，然后我们送她去了本市的一个JS病院治疗。 下面我就详细说说，作为病人家属的我，陪伴住了111天看见的人和事。在这里，有人会质疑真实程度，说现在的JS病院需要家属陪伴吗？太假了吧？楼主不是一个写手，我所在的医院，有封闭区的，封闭区有护士医生在里面照看。也有开放区的，这里一定要家属陪伴，住院前，身为监护人的我，签了大约8个名字，意思是如果你家属看不牢病者，出什么事与医院无关。没有人知道，我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签的字。 决定住开放区病院的原因，1我和家人亲眼看见封闭区里的病人，被吓到了。有的捡树叶吃，有的眼神凉凉放空，有的歪头走路，有的谩骂人……睡地的睡地，哭的哭，闹的闹。 2.我妹发病后无攻击性，不打人不骂人，她就是一整天不睡觉，控制不住要走路，最多她就发微信骚扰朋友，发一堆胡说八道的话。但是！她会洗澡会换衣服会吃.知道上厕所，有正常人的自理能力，也知道自己是谁。 我和家人认为，如果将她扔进封闭区，她更加受到惊吓，所以决定住开放区病院，留下我和我妈在照看。我妈就陪了2周回去了，剩下的都是我打理。楼主是姐姐，在家排老二，我下面的是小康（化名）。小康这次诊断是，双相情感障碍。 |
| 在这里呼吁各位，睡眠很重要，我跟很多病人家属交流，发病前病人都是失眠开始的。小康她发病前失眠了1个月，她私下戒JS药导致的，她不认命，怕恋爱男朋友知道。在这方面，身为病人家属的我，是知道的，是的，我和家人都怀了侥幸的心理，如果她戒药，没有这种病，她以后才能找一个好夫家。让她戒药，是我做的错误决定。她14年服药到17年，3年了，很稳定，跟正常人差不多。她一直要求戒掉，我心软了，给她转了新医生，新医生说，既然病情稳定，那就试一试接药吧。这样，导致了我承担了所有的苦果。 |
| 交了3000元的押金，开放式病区是可以在医院里面走走，就是不能出医院大门。第一天进去住，里面是一个宿舍型的，有独立厕所和电视看，一间房间。两个床位，病人一张、家属一张，白天有护士巡房2次，晚上巡房4次。看见是这种宿舍的，楼主就放心了。本来我以为是那种巨多人的宿舍，晚上万一有其他不清醒的病人过来掐死我都不知道，是这种的，怀着忐忑，我们入住了.. |
| 医院有固定时间发药，白天10点半，晚上8点。小康入住头一天，没有好转，她白天服药后一直走路到凌晨2点，医生采取打吊滴，打完睡2小时，她不睡的时候就围绕开放区走路。开放病区是一个四合院一样的宿舍组成的，我入住的时候再过2天就是中秋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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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先服的药有2粒，在这里就不具体说是什么药物，医生帮她加大量，到6粒，可是这样，她还是走路。我哭着调侃，如果让她漫无目的地走路，她能走到北京去。白天10点半服药，睡30分钟，晚上8点整服药，她9点起床一直走路，幸好四合院有小门锁住的，她能活动的地方不大，她不睡，我更不敢睡，怕她撞到树，或者摔跤，四合院种了几棵大树。 晚上有护士查房，每次都是叫她回去睡，如果家属要求，值班医生会过来看一看，然后给一支睡眠针。打完针后，她都没睡。 |
| 谈到我妈，我妈和我挤在一张1.2米的床挤了2周，然后问了小康，她想谁陪，她那个时候还有意识，指名要我陪，我就陪她住。我家里有点生意做，爸爸要做生意，妈妈就家庭主妇，我哥帮我爸，我呢，也是帮我爸的忙。我妈在医院帮不上什么忙，因为发病的小康记起，小时候我妈教训她的事，一直骂我妈，我跟小康感情好，她比较依赖我，所以由我陪伴她。 |
| 每天早上，护士来查房，宿舍不能有刀、针、线……洗澡的桶不能有铁耳，她们会搜一搜房间，发现有玻璃瓶子会没收。怕病人不清醒自杀吧，切水果的刀我是拿中秋节切的塑料刀子，每天早晨，负责医生会来查房，一般问，昨天睡没有，有没有吃饭。 |
| 可能很多人问，这有什么的？楼主是一个健康的人，在这种氛围真的很奇怪。每天不能睡，她起床我起床，她厕所我跟着，还要去买饭洗衣。问题是治疗1周后，她仍是不眠不休，吃饭也是端着碗走路吃的，吃饭时我夹着菜追过去。有段时间她吵着要出医院，我就连个厕所都不太敢上，怕上厕所的时间她跑了。有一天，她冲出四合院，有个护士看见了，押了她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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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知道小康逃跑的事，来见过我，说看不住就把人放在封闭区。我说，不行，我能的，如果实在看不住，我就叫多几个人过来看。当然了，这都是我骗医生的鬼话，我家里人帮不上什么忙，小康很抗拒我以外的家人。 家人除了打电话关心和经济支持，我出的力。我抱怨过几句，因为住院，家属的任务太重了，这里很偏僻，买卫生巾我都要跑很远去买。而且我一步路都走不开，怕弄丢她。 第3周医生决定换药，她晚上终于睡了4个小时，比如9点睡，到凌晨12点起床，一直走路到早上10点，走了11个小时。这里我没有夸张，她的确是这样，走了几圈，回到房间的床，刚挨一挨床板，马上起来走路。一直循环，走路——回房——挨床——起来——走路 她自己是很想睡觉的，跟她说话，她还有意识，她自己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是腿要走路。 我实在困了，就倚在宿舍门口坐地上看她。这辈子，我哭得最多，就是这间医院了。有时候想一想，她本来病情很稳定的，为什么一下子变成这个鬼模样？为什么有这种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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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的日子很无聊，小康她有个优点，不管药有多少，她都肯服。她来住院之前是被我欺骗过来的，我跟她说，我们得来这间医院做身体检查，大概住一个月左右。所幸的是医院提供单间宿舍，有独立厕所和电视剧，她答应住下。慢慢地，医生、护士过来关怀，她有点知道我欺骗她，不过这时候虽然服药，她病情太重，压不住病，几乎天天失眠，没有好转。周围的认识的家属一个个回去了，院子剩下我们姐妹。我陪她走路，陪她说话，实在压抑，就让她自己走路，我玩会手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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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月，她还是老样子，不肯睡觉，要走路。家里人来电话问，我照实说。家里的姑妈说要去迷信迷信，是不是有鬼作弄，老人家嘛，见四合院的病人一个个很稳定，拿药回家去了。 小康的药早上从6粒加到18粒，每天她服药，她很想吐，我这个人特别容易流泪，都是躲被窝里哭的。晚上的药25粒，有大有小，其他病人家属每次看见我去取药，都会说这么多药？我家的才2粒，是的，四合院最严重就是小康。 别人治病，一个月康复出院。她治疗后，已经发展成不会自理了，漱口杯拿我的，毛巾拿我的，内裤拿我的，分不出哪种东西是她的，服药后手脚无力。我帮她穿衣、倒水，她连抓一个杯子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洗澡，她不肯，她坚持自己洗。 她开始要上网购物，买一些无用的东西，增高药，她很想长高。买减肥膏，因为服药后，她胖了好大圈，带来的裤子很多不合穿。她拿电话打给我爸，说她不是我爸的女儿，她是XX的女儿，（XX是我们村一个土豪，身价过亿），她说认识范冰冰、认识王思聪。这是躁狂，想认识名人有钱人。 医生说这是典型的双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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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我要经历些什么，小康比我辛苦，我是家属，要坚强，不能在她面前哭鼻子。 她越发不好，除了躁狂，有悲伤的情绪。我一度怀疑医生医术不行，但是我打听过，治疗她的是一个主任。他手里有很多恢复的病人出院了，就是医治小康不行。 我开始动摇，不知道自己做的值不值得。她服药后，有点愣，身体感觉累，不过她依然要走路。醒来后就是走路，吃饭也走路，上个厕所匆匆，出来后还是走路。 当医生说不知道要多久康复，我已经疲倦到想把她扔进封闭区。在这里我们吃的，早餐10元，5元1份清水粉汤，中午一顿骨头汤30元（吃到晚上），2元的一盒饭，10元一盒青菜。晚饭一盒饭2元，青菜10元，加肉丁炒就15元，一天下来伙食要70到80元左右。 这里的医院偏僻，有饭堂，饭堂是承包出去的，饭堂大妈是一个态度超级差的女人。开放区病人经常去排队，拿钱和点菜慢点，就给她骂死。我见过几次后，没胆跟她理论，不过心里骂了很多句MMP。病人也是人，他们在康复的路上，医院为什么要承包给这种人做生意？医院不该仁爱关怀吗？ 饭堂的伙食太贵了，又贵又难吃。所以我在小卖部买的饭菜。我每次买饭急急忙忙，一刻都不敢在小卖部逗留，怕小康逃出院。不过，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她走路起来，真的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直循环。 我的家人偶尔过来送送鸡汤，妈会做点好吃的。我爸是一个很要脸、很怕事的人。他人很大方，钱财对我们很慷慨，我妈就抠门。自从小康生病以后，我爸没有到医院看她一眼。他怕，怕周围的人知道这件事，怕自己的脸面被人嘲笑。呵呵，好的坏的，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这点我理解为，这是他保护小康的另类方式。 小康已经很可怜，生病她又不想。我每天对着她，总是逗着她笑，她连端饭的力气都没有。我开始三顿给她喂饭。 对着她，我除了假装乐观，和每天打满鸡血外，我朋友微信问我在哪，我一一回复说在外地工作。小康的事情，我不怕别人知道，怕的是她遭受别人歧视的眼光。其实精神患者，内心很敏感，单纯，他们不懂成长，不会玩大人们的社会游戏。他们偏执、敏感、多疑、缺乏自信，内心很脆弱，又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在医院没有朋友、没有WiFi、活似坐牢的生活。渐渐，我失去了耐心。有点动摇把她放进封闭区，一想到这个，心好像切割，我们是亲人，小康她相信我。但是，我仁至义尽了，我用的4年在家陪伴她，她稳定了病情，去了工作、恋爱、后来又变成这个鬼样子。我又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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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段时间躁狂，一段时间每天早上哭泣。她没有好转，已经45天了。我想放她进封闭区了，做姐姐做到我这份上。真的仁至义尽了。服药后，她端饭的力气都没有，我喂的三顿。本来我睡眠挺好的，为了照看她，她一起来，我马上起来扶她去厕所，因为晚上服药后，她走路跌跌撞撞，经常摔跤。 医生说，加大药，身体会疲劳，你多点看着她。 她出现严重便秘，医生说是药物导致的。麻烦太多护士过来塞开塞露，我学会了这项技能，每隔3天，护士会送来开塞露，我帮忙塞进去的。 楼主从小到大都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做到这个份上很无可奈何。觉得委屈，我陪了她4年，她第一次发病—— 稳定——复发，通通都是我陪的她。她病情没有好转，我真的想把她扔进封闭区关闭，拖行李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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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从小就内心比较成熟，凡是我爸的兄弟，伯伯叔叔家有什么事，都是喊我去帮忙。我婶做手术，我去医院伺候，倒尿扶上厕所什么的，她女儿在外地工作请不了假。我伯母媳妇，生孩子，我去医院帮忙照看孩子，帮忙缴费，我一个单身狗做着一些婆媳的事情。伯伯叔叔家要是有什么事帮忙，第一个想到了我。 这次出事，奔跑的是我家，他们两家帮不上忙。我伯母有点迷信，感觉进出这种医院对正常人不好，堂姐想过来探望小康，后来就说有事不来了。这种病无知的人会疏远我们姐妹，患难见真情吧。不过堂姐有打了点钱过来支援。好吧，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要做吧，都很忙，我矫情起来也不知道说我什么好。 可是我拿真心对待伯叔时，我希望家里人不要这样对待小康。最起码的探望，你得过来看看吧。她都住院了，还不是大事吗？难道这种病会传染？呵呵。 后来，我叔这边来了人探望小康，他们是哭着回去的。他们说没想过这么严重。至于我伯这边，我只能说患难见真情吧。也不完全说他们冷漠，他们有打电话过来问候，就只有问候。 我爸是给我妈骂过来的，他就来看望一次。他压根没想过要看小康。可能小康在他眼里是一个给他丢脸的孩子，可能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不闻不问，做他的生意，每次电话里头说，爸忙，你们两个别省钱，买点好吃的。没钱用就告诉我。 楼主有个超级好的优点，遇到压抑的事情，胃口特别好，大吃特吃，不开心就吃甜食，把不开心的吃进肚子里。医院没什么好吃的，我还有个小妹，她知道我性格，专门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寄过来。小妹很懂事，还读书，她是支撑我陪伴小康的好队友。 我跟小妹说，我不想管小康了，我又不是他妈。为什么压力都是我的，你们一个个的躲在家里。晚上时候小康赖尿在床，服药后睡得沉，尿床。护士说太晚了拿不到换的被褥、被子。我给小康换衣服后，是凌晨4点，被子都湿了，我能怎么办？我把我的床给她睡，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过了一夜。 小妹说，如果你不救她，没人救得了她。 是啊，小康她很依赖我，相信我。谁又能让我倾诉？我就是正常人，她不睡我不睡，她走路，我看着，她尿床，我洗衣，她月经来裤子脏了，我还能怎么办？给她换。她服药后，连卫生巾都不会弄了，我弄的。 我不是铁人。 |
| 分享这个不是要感动什么人，我没那么伟大，我就想当个树洞说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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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不好，小康的药加大后，她可以睡到5个小时，这已经是很大进步。好像9点睡，凌晨1到2点醒来，醒来她走路，她失去了自理能力。有一天她又尿床，我第一次动手打她，没打脸，打了几下她屁股。她就默默流泪，不敢吵，不敢引来值班护士，我也哭了。 被我打后，她不敢睡了，我又把床给她睡，她不要，怕我打她。我冷静下来，跟她说，放心睡吧，我有起床气，如果弄湿被子，我绝对不打你。然后她就睡下了。之后，我跟家里人坦白了这件事，说我打了她。爱到深处要打人吧。 我们早上必定要叠被子，护士会过来查看，问候吃早餐没.没叠被子，护士会说的。医院宿舍的卫生，有清洁阿姨搞，我只负责小康就行。住医院的日子很无聊，隔壁的家属阿姨很喜欢找我说话解闷，在我的宿舍旁边，有一个胖子，他是我认识最高文化的人。他被他家里人扔在开放区住，一个大学教授，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听说他住了9年医院。他看女人的眼光色咪咪的，一般他路过我宿舍，小康会立马关门。我故意高冷，没跟他交流，怕说错什么话刺激到他，一般我都是在自己的宿舍看小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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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英语很好，很聪明，最会说历史。他知识很广泛，下棋比正常人好，有家属跟他下棋，一般是他赢的多。这就说明，不管多聪明，读过多少书，有这种病是无法控制的。我更偏向，一个人有精神疾病，跟他的环境、父母教育、内心强大有关。 小康在我家排老三，楼主自小老成，长在她前头。我妈经常夸我懂事，这样就衬托小康的笨。小康有乙肝，她自卑，又给我妈骂得多了。我妈就农村妇女，不会夸人。就算我语文考了全班第二名考试，她都是挖我数学差的那一边说，表扬什么的，我妈不会。 小康常给我妈说，老人唠唠叨叨，她就更自卑了，所以她跟我妈不太亲。我想，我妈的教育有点问题。如果小康对她是多鼓励，不会常指出来说，我想小康不至于成今天这样。也许，这就是小康的命数吧，躲不了。 小康从小体弱多病，药罐子长大的，我家人特别保护她。她内心很单纯不够强大，又脆弱，导致她得了这种病。 住院这么久，封闭区来了一个女孩，她在国外念书的，听说她父母强迫她在国外读书，快毕业了又要她在异国找工作。女孩身边没什么朋友亲人，父母不尊重她意见，她就疯了。封闭区和开放区一墙之隔，差别就是，封闭区有医生护士整日值班，开放区有事就要打电话叫护士医生过来。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是告诉你们。注重孩子的教育，该鼓励的鼓励，打的打，孩子的心声最重要。教他们做一个内心坚韧的人，未来是未知数，谁都有艰难辛苦，熬不熬过去才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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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护士过来查房，所有宿舍都不能锁门。前头说的胖子，一开始我很害怕，怕他晚上过来我的房间。医院早有措施的了，8点发药后，基本上就清净了，病人都睡着。医院有他的一套，知道胖子会耍滑头，不服药，一般护士看着他服药才走。其他的病人由家属看着服药。 当小康睡眠好转一点点时，她走路的行为还是老样子。医院的日子对我来说是暗无天日，一天天的，钱花了，时间花了，她打断腿也要走路。雨天打雷天，她还是要出去走路，我拦着，她就跪下求我。 我不允许，她就哭鼻子。等我一上厕所，她就跑出去淋雨走路。护士看见跑去拉她回来，她不肯，我也跑过去，两个人一起把她拖回来。她又要去淋雨，被我骂，后来我就半妥协，给了她一把雨伞，让她撑着伞走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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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我带小康去A栋楼做检查，小康正在里面做脑电图，隔壁心电图医生叫我重新去护士室拿检查单子。我看楼层有护士把关，出入锁门的，我就跑下护士室拿单子。急急地跑，跑下来时，R医生刚下班，他就很随心问，怎么了？ R医生不是负责小康的，他年纪跟我差不多，楼主92的，鼻子长得老好看，高高挺挺的。我边跑边回答他，哦没事，我去取单子。不过，R医生的声音太温柔了，我看了一眼，感觉给秒杀了。现在想想R医生的出现，给我无聊的陪伴生涯添了一丝丝的色彩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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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医生凭借声音杀把我秒了，我就开始留意R医生。楼主的感情生涯挺简单的，小学5年级暗恋隔壁学长，一直到高中。有人会问，为什么不跟学长告白呢？ 是不允许，楼主是一个很理性的人。我和学长同一条村子长大，我妈很早就灌输，不能嫁同村的念头，因为我们同一个老祖宗。可是村子里有很多女孩嫁本村，楼主胆小，不敢做忤逆母上大人的事。告白不存在的，就傻傻地暗恋，慢慢地从暗恋的泥石流里走出来，也是很不容易。 R医生是除了学长，能给我带来悸动的人。楼主头发长，见识少。你们别取笑。自从R医生无意关怀（小康），我就多留意R医生几眼。他对病人很负责，他是这群医生中，常常到开放区到处逛的医生，深受大妈阿姨家属的喜爱。他是外地人，说普通话，我这边是说本地粤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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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医生高个儿，穿大白卦，声音又好听，又是精神科医生，有耐心。长得吧，怎么形容，声音加分、端正，帅呢？嗯，不太帅。 其实，做这个职业，医生和护士都是极其有耐心的。 听人说，R医生治愈过很多人，虽然年纪轻轻。相比老医生的繁忙和老油条式，在他身上我看见年轻医生对职业的热爱。 到他值班时，偶尔他会过来看看小康。毕竟不是他的病人，他象征性地问候。不是自己的病人，很多医生都会选择象征性地问候。如果这个病人因为R医生太关心，不要原来的医生，指定要R医生治疗，那么R医生就有抢病人的嫌疑。他们治愈一个病人，有奖金奖励的，越多病人奖金越多。 R医生有他的手段，我有幸看见二次。第一次，开放区新来一对父女，女儿有病，由父亲看管，女儿常常跑出医院。护士告诉R医生后，R医生过来牵了病者的手进封闭区。病者挣扎不肯进封闭区，要跪R医生，R医生说，行了行了，我跪你吧。出什么事我要负责的。 后来在R医生的力气下，把病人送进封闭区了。那个父亲坐在门口大哭，在这里，我看见过很多人的眼泪。我的、我家人的、病人家属的、病人朋友的……凡是进医院的人，除了医生护士，用一个字形容，惨。不是他本人有事，就是亲人出事。谁对这种医院都避得远远的，觉得晦气。 第二次，有对母子进来，是R医生负责，生病的是儿子。儿子常常在我宿舍门口，往里面窥。小康很反感，一看见他要靠近门口，立马关门。有一次，我拉小康坐凳子，小康发病后都是站立走路的，很少坐。她难得坐下来，那个男病者就靠近，然后我立马带小康回宿舍了。男病者时而唱歌，时而骂人，时而去逗胖子，时而骚扰我们姐妹，重要的是我没法跟他家属交流，大家的粤语不同，听不懂。 后来我把这事情告诉护士，护士破例让我晚上睡觉时锁门。晚上查房是不允许锁门的 ，方便护士看病者。男病者不肯打吊滴，来了两个护士都捉不住他，护士没办法，R医生知道后拿了皮带过来，把人给缚在床上，打了吊滴。又绑病人几天，开放区总算安静下来了。治疗几天后，男病人出来后感觉清醒了，没有再骚扰我和小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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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患者恢复挺快的，他可以拿药回去。我隔壁的熟悉的家属，很多也可以回去了，回去时他们都来告诉我，我家X可以出院了，你妹妹也快了，争取早日回去。 听到这里我感觉怪怪的，这不是坐牢啊。╭(╯^╰)╮好的亲，我争取。有个阿姨挺让我感动的，她女儿生病，阿姨跟我算是老乡，她跟我交流后，就说说可以吃哪些东西，不可以吃哪些食物等等。她一直说，来这里的都是有难的，大家要互相帮忙。她家里人拿了水果来看她女儿，她会给我和小康捎点过来。我推辞，她硬塞给我。因为这里偏僻，一水果难求，大家是家属，平时要看病人，没空乘公交车去市场买水果。病人服药一般出现便秘，水果在我们眼里就难能可贵。 阿姨的女儿是当教师的，阿姨说，她女儿教得了别人，教不了自己。她女儿是独生女，家里的掌上明珠，爱钻牛角尖，也是脆弱。不过，阿姨女儿在封闭区待了2周，基本稳定了，医生同意阿姨把女儿接出来开放区，她们住了一周后，也走了。 我们家属熟络后，互相安慰、互相打气、互相理解，像邻居。每个家庭都有它的难处，说出来都是血泪史。 小康睡眠有一点点好转，我还是喂饭三顿，药加量后，她走路摇摇欲坠，她仍要走路。我想过给她换个医生。R医生就很好，他下班路过开放病区，顺路去看看他的病人，别的医生相对来说少。医生的看望关怀，对病人多么重要，病人就像一个小学生，得了一个鼓励，一个叮嘱，内心有多安心。对家属来说，医生就是神的化身，不仅消灭焦虑心情，还是慰藉。 小康服药出现呕吐，我打了电话告诉护士，前2次值班医生让护士告诉我，不处理，意思就是不补发药，佛系地睡觉。说真的，我有点生气，小康不睡觉受苦的是我。 这类病人不服药是不睡觉的。小康第三次呕吐药物，我很担心，这次我打了电话，当夜是R医生值班，没想到他立马过来了，过来问了情况，给她把脉。处理结果，也是不补发药物，他告诉我，怕她吐不干净，肠胃里有药，所以不补发比较好。这我就理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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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想把小康转给R医生看病的想法，我跟家人商量。我爸是没想法没主意，要钱就给你的那种态度。我哥说了等于没说，抓主意的是我跟我妈。我妈认为，R医生很年轻，缺少临床经验，不建议换个医生。我想想，加度娘去，换一个医生对小康弊大于利。 怎么说，病人比寻常病人依赖医生，医生和病人已经建立信任 。再说了，我感觉治疗小康的C医师，人很好，临床经验丰富。我跟C医生沟通过无数遍，小康睡眠改善，就是走路行为还有。C医生说我再想想办法吧，可以看出他也尽心尽力了。 他说，这种执拗要走路的行为封闭区里面有很多，一般治疗要半年以上。服药没改变，就要等时间了，到达一定的药量，小康就会康复。 小康副作用太多了，便秘、流口水、吞咽困难、痴肥，甚至肉都吃不下。一般中午我在小卖部中午买30块的肉汤，指定要用排骨炖马蹄。小康能喝汤水和吃马蹄，排骨炖得多软，她都吃不下。药多了，营养跟不上。负责小康的C医生，给打了排斥副作用的点滴。一打就3天，左右手都扎肿，护士找不到她的筋，筋太幼小，有扎错3次的记录。 听护士说，护士室的护士都害怕给小康打点滴。手上实在扎不动，就在脚扎。小康醒着，一定是去走路. 打点滴醒着怎么办？护士用过皮带绑过她，她要揍护士。有个护士差点给小康打了头，我去拦住。 后来两个护士捉住她，加上我按住双腿，四肢给皮带绑在床上。她不能走路，很焦急，大喊大哭大骂。骂的都是我妈，以前我妈曾说过她，说不懂事之类。她发病都会想起妈骂过她的话。 护士让我远远看她打点滴，不要走近她，让她静静，她打了点滴会睡觉。她不睡，眼睛愣愣看着天花板。激动时就把床给摇晃，吵得翻天。她要厕所，我只好叫护士开锁，皮带带锁的。 护士和她商议，可以开锁，不能吵闹了。小康答应了。护士开锁就回去护士室，小康去完厕所，睡在床上睡不着，趁我厕所的机会，她自己一个人拿着点滴出来走路。 没办法情况下，我瞒着护士，把点滴绑在晾衣服的木杆子上，陪她走了几圈。护士知道后，说了我几句。因为打点滴会令患者睡觉，我这种做法会令患者更加不想睡。但是，小康的输液很慢，都打了一个小时不见效，绑住她更加心烦气躁。她答应我走5圈，围绕开放病区走路，走完了就回房间。 她很努力让自己睡下，睡不着就坐在床上。答应过我的不出去，她也很努力做到。坐床上，两条腿在半空晃动，她说，她控制不住双腿。 C医生知道小康打点滴的事情后，默认了。他说，如果实在不适，就走会。要听姐姐的话。 小康的病一开始很折磨人，走路、幻觉幻听、整日不睡觉，C医生给她调了几次药，最后找到合适的药。睡眠好了三分之二，走路还是不行。有所改善已经不容易了，C医生说再想想办法。 前头的这么辛苦，C医生陪伴着我们。贸贸然给小康换医生，小康要跟新医生重建信任，对C医生不厚道，还有真给R医生治疗，不知道R医生的治疗方案是什么？药是哪种？想来想去，风险太大，还是由C医生继续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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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区来来回回几拨人，在我宿舍一墙之隔新搬来一对母女。妈妈就高瘦黑，女儿就粗壮黄。可能是我样子看起来小，亲切吧，很多家属来的第一天常常向我打听，哪里是饭堂？医生查房时间？做检查在几楼？饮用水在哪里取？借数据线充电等。 我都会有求必应，像之前那个阿姨说，大家来这医院，都是有难的，要互相帮忙。 那个阿姨我就叫黑阿姨吧，我印象挺深的，身上一股廉价烟味，说话缺了两个大门牙，经常蹲她宿舍门口抽烟，被护士说了好几次。 黑阿姨女儿看起来很正常，没有异常行为，我起初以为黑阿姨是患者。通过聊天，我才知道黑阿姨女儿得了癫痫症。 黑阿姨说以前她抽筋，我以为她被鬼上身了，去求了神婆，花了很多钱。后来我亲戚告诉我有这种医院，叫我带她来看看。神婆说是我家不分香火造成的。 香火不背这个锅，我家里人找的神婆给小康算，也是这种说法。 我说我妹妹给我们当地的神婆算也是这样，我不相信，你家是不是有人出现过癫痫？ 阿姨小声说，她这个女儿是捡来养的。 我说是不是她亲生父母有病？ 黑阿姨想了下，说对，听人说她生母有病。 然后我不做声，她女儿过来了。 在后来聊天中，黑阿姨悄悄问我一条问题，她说我嫂子说家里穷，要不把人给送回亲生父母那里。 据阿姨之前说，她女儿什么都肯做，挑水淋菜、家务事通通是她做。我就说，她亲生父母以前就遗弃她，你现在又遗弃她，将她当皮球踢真的好吗？万一你送她回去，她亲生父母跟她没什么感情，那边的兄弟姐妹都没感情，你要她怎么办？她多可怜。 黑阿姨不出声。 我又说，你女儿很勤劳，等病好了，她可以去打工赚钱，药钱你不用怕，医保买了没有？ 黑阿姨说买了。 我又说，医保帮你报销一部分，你出一点，不就行了。你们全家有手有脚，勤劳点赚钱，等你女儿好了，她打工后可以养活自己，不用花家里的钱。 黑阿姨说，她交医院3000元的押金是借人的，在这里吃的太贵了，两个人饭量大，一天要吃100元伙食费，又没什么好东西吃。 我又说，你女儿很可怜，那边父母不要她，你别不要她。现在不是可以搞个特殊门诊吗？以后复诊的检查费、药费可以医保报销的，每个月大概可以减几百元。 减轻一点是一点吧。 再后来阿姨跟我说，住院后她女儿没有发病，在这里吃的用的花费不少想出院了。 我说，实在是困难就出院吧，拿药回去吃。在这里有些家属就是这样干的。 她们住了11天回去了，花了大概1500，听黑阿姨说，医生本来不同意出院的，阿姨说没钱缴费了，医生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是的，黑阿姨是贫困户，至于她有没有把女儿送回去我不知道，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我猜，她没有送回去，不是我的话起作用，是她们的感情很好，我有眼睛在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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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一在这里回复，给我留言的友友们。你们的每一条留言我都会看，就不一一回复了。我在前头标题说过，111天陪伴住院的日子，是回忆录，住院的的确确住了111天，也提过住院距离中秋很近，有心人可以推测是上一年的事。我并没隐瞒大家装可怜的意思，我故意把时间弄得朦胧一点。目的是隐藏自己身份，如果在这里遇到医院的熟人，他看了，那么他肯定知道我是谁，小康是谁。我这几天权衡一下，知道身份和隐瞒大家得到同情心，我选择公开告诉大家，2017中秋节前到2018年，住院111天，1月20几号小康出院了，她在未稳定情况下，接的回家。我妈想让我们回家过年，加上我后期突发性耳聋，所以我们出院了。 回来后，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把这些放出来。大家会不会知道小康得了这种病，纠结了2个月，我决定告诉你们。要知道重新回忆这些，写的时候我真的有哭过。 关于收到私信夸我的友友们，我很感谢。说我伟大，这个有点……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姐姐，我有想过把人扔封闭区一走了之的想法，每个月交点费用给医院，眼不见为净。我很感谢我的小妹，她很鼓励我，劝我不要放弃，她说的那句，我不救小康，没人可以救小康。小妹这样说，我都觉得我是个女奥特曼了。 小康在住院的第一天，很害怕，晚上要我陪她睡，我像哄孩子哄她睡觉。我们就盖一张被子，我给她盖被子后，她强迫自己睡觉，她闭着眼睛胡乱摸索，我问她干什么，她就默默给我遮被子。是的，她的这个举动，我又出眼泪了。她还是有点清醒的。要知道小康发生行为异常，我知道后已经晚了，她亢奋不肯睡觉，在亲戚家走来走去，叫她坐下来，她不肯。最后我不得已，骗她到医院。 小康在发病前的一周，脾气有点躁，其他很正常，她对她工作感到厌烦辞职了。我那会正做兼职，答应人做工做到中秋节的前一天。小康对我说，想去广州旅游什么的，我答应了，也联系到在佛山的闺蜜，说我们姐妹有可能投奔你去。 就在我做工的最后几天，我发现小康莫名其妙地哭，感觉她心情很不好，晚上睡不着，我怕她复发，去找医生开了药。药很少，小康不太愿意吃。 然后我马上叫人顶上我的工作，收拾衣服、身份证……先去亲戚家玩几天，过几天再去佛山、广州。 之所以选择亲戚家，小康第一次发病是在这里养好的，为了周围的人不知道，家人对外说，我们姐妹在XX地打工了。14年，她在亲戚家养病，是我照顾的她。小康很喜欢亲戚家的孩子，我想着，有小朋友陪她，她应该心情会好吧。 住了2天，小康很喜欢吃煎鸡蛋，我煎鸡蛋给她时，就说，冰柜没有鸡蛋了，待会我们下楼买点。小康就说好呀。 她就开门出去了，后知后觉的我找遍亲戚家没有找到她，打了很多通的电话她不接，我就下楼去超市找，没找到。我边哭边给我亲戚打电话，亲戚说他找保安调监控看一看。 我又打电话给我爸，我爸说前一分钟，小康给了电话他，要他好好生活，就挂了。 我疯狂在楼下找人，哭得挺惨的。我怕她干自杀的事情，找了几分钟，亲戚给电话我，说看监控小康没有出这栋楼，应该还在里面。我又按电梯回到20层，在门口等她。亲戚又来电话，他知道小康在那里，他去接她。 亲戚把小康送回来，小康已经变了，彻底的复发。亲戚告诉我，在监控里小康的表情很古怪，一直在挂我电话。我问小康，去哪了，她说她也不知道。 我很害怕的事情来了，14年我们在亲戚家住了一年，对这里的路和人都很熟悉。她明明在同一栋楼里，她说她不知道她在哪。从监控里面得知，她在8层走廊里站着，说不知道，那代表什么？代表她脑子乱了。 尽管我在10天前找了医生开了药给她，我太侥幸，以为有药吃就不会复发。我忽略了小康的心理。在她看来，她好不容易摆脱了病人，摆脱了让她睡觉的药，能正常地生活，她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她瞒着我，我盯着她，她就服药，不看着她私下不服药。就是这样有时服，有时不服，彻底复发了。前30分钟她还好好的，叫我给她煎鸡蛋，失踪后她就变了一个样。 不停走路、挠墙、失眠、盯窗户、拒绝服药，当天晚上我取药给她服用，她不肯，我又拿了一次，我没办法给我妈打了电话，我哭着把情况说了我妈、哥、小妹连夜赶来，小康依然在亲戚家走来走去。她喜欢的小孩，小康不理不睬，无意识地走路。我妈拿了药给小康，小康扔在地上，说我不服药。 亲戚叫她服药，她很没礼貌大吼大叫。小康平时对亲戚很客气，说话也很温和。我妈气到哭了，上前给了她一巴掌，把人按在地上，我、我哥、亲戚一齐按住她，给她灌了药。小康已经是不清醒，她骂我们所有人，说不要我妈，叫她去死。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节，我妈想过完节后带小康去医院，因为团团圆圆嘛，我们家里中秋节都聚一起烧烤什么的。 小康等不了，我发现她早上的时候常低烧，我跟我妈说，不要管什么佳节，去吧，去看看，住院也好，拿药回来也好，小康她低烧，我怕她烧坏脑子。在这里要说明，小康她只有早上低烧，中午和晚上没有，她又要服Js药，怕和别的药相冲，就没带她去看医生。 小康很抗拒去医院，万幸的是她听我的话。医生提出住院，我们马上就办手续。 我撒了谎，对小康说你不有乙肝 吗？这里的医生会治疗这个，接下来你得在这里进行抽血和观察。 她问要多久。 我说大概1个月吧，多的话要2个月，因为检查报告什么的，要送去很高级的医院，再反馈回来要一段时间。 我又撒谎，这种独立的宿舍不是医院的，是我求别的阿姨租来的。 这里其实就是开放区。 撒了一个谎，我得撒无数个谎。小康她不知道她是什么病，她知道叫双相，她以为这是普通的头疼症。 她一直不知道她有什么病，我说是头疼症，她就信什么。这个谎我撒了4年，我了解她，她自尊心很重，要是知道是这类病，保不准会做极端事情。在医院的大多数家属，都是选择了隐瞒。 我在电影看到一句台词，你不是我，你不明白你对我的意义。 如果看帖子的你或者身边的人不幸有这种病，请记得跟她说，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生活是多难又开满鲜花的，请为家里人好好活下去。你不是我，你不明白你对我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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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过程写出来太长了，我私信打气的太多，留言的也多，还要花时间陪小康，所以我不一个个回复大家了，谅解。 很多人问小康近况，目前她比医院的好些，能坐、能控制不走路、能帮忙做家务，洗碗什么的。一天睡两场，过着养猪的生活。她脑里有幻觉，会看到一个陌生男人，陌生男人对她说话，不过她能分清楚是幻觉、假的，有意识，不受幻觉指控。晚上8点，我会跟她一起做运动，平板支撑什么的，运完动、洗澡、看电影、服药就睡下了，心情不错。 一般晚上我哪里也不去，陪她聊天看电影，我之前试过晚上和闺蜜出去逛街，她就给我妈看着，她在家打了几通电话我。回来后我妈说，小康一直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有点想走路，焦急。我晚上再没有出去，她晚上睡觉时，我必定要在房间里。她在我房间睡觉，方便我知道她睡眠好不好。看似很简单，三言两语，我花了很多时间、心血陪她，后面会详细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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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留言的提醒我，JS病人是没有康复一说的，有的话就是控制病情、稳定病情。从服药的第一天开始，不能轻易戒药，这种病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得人死死的。 第二次复发要终身服药，第三次复发人几乎是没有的了，每次复发是之前复发的3倍。这也是这种病残忍的地方，有遗传。很多家属无知去信鬼神，耽误了治疗，送到医院一般像小康一样彻底发病。 第一次发病，在服药和不服药的选择题下，很多家属不知道怎么选，服药吧，病人苦，家庭苦，经济苦。最重要的是家属大多数不承认我家怎么有这种人？死要面子，怕给人嘲笑，又害怕医生说是的时候，那种绝望。小康第一次发病时，我家人就是这种心态。 等患者意识不清，六亲不认，再治疗就很晚了。 不服药，病人会受幻觉幻听指控，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渐渐不认识家里人，出去了不认识回家的路。所以在健康面前，面子是个屁。虽然服药很苦，过程很辛酸，但是如何清醒地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例如，不会忘记我们重要的人、忘记宝贵的回忆、清楚自己是谁、喜欢的人是谁…… 我不怕辛苦，怕的是小康忘掉我们、受幻觉幻听指控，做出一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来。 有关歧视精神病人，相信很多人都这样。小康生病开始，我就特别能理解这类病人。生病对他们来说是最无可奈何的事，服药清醒后会懊悔，懊悔有没有伤害过家里人，心理上受到很多折磨，他们都不想得到这种病，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病，可怜又可悲。 就拿之前说，发病前他们是正常人，一样的吃喝玩乐，上上班，唱唱歌，他们有的是读书期望太高、有的是工作压力太大、有的是情伤，有的童年不幸……歧视对精神病人来说，是一把扎心的刀。他们努力融入社会，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得到歧视，会很沮丧。 我要说的，之所以歧视，那是因为人害怕，害怕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害他，产生恐惧，所以他们要远离、疏远你。再多的歧视，重要是自己别歧视自己，在心里接纳自己。 最近我发的鸡汤有点多，不说了。 说一说黑阿姨走后，没到3天来了一对父子。儿子生病，看起来很严重，治疗的是其他医生。大叔也像其他家属一样很随和，聊了几次就熟了。 大叔常穿短裤和长外套，他说他没带衣服过来。他儿子 性格很倔，不听话。 他儿子起初各种不配合，拿了皮带锁了几天打点滴。负责他医生几乎天天找他儿子开导，没什么用。大叔人很好，我记得他第一天来时，我告诉他去哪打饭，我就去买饭。 我在付钱时，大叔跑了过来，说你妹妹背着包往医院门口跑了。我吓了一跳，提着饭走到门口，无小康踪影。 我赶回宿舍，小康已经放好她的包，在开放区走路。小康有惯性，她有时候要跑出开放区小门，在其他病区走走，一般她不会随意跑到医院大门口。她包里我没放钱什么的，防止她乘车走。我问小康，你是不是跑出去了。 她说，是啊。 她回宿舍也是有惯性，经常走出开放区附近，走呀走，看她一样子以为要逃跑架势，我跟上，她又折回宿舍。我已经习惯的了。 细节见人品，我感觉大叔人很善良很好。可他儿子就不一样，他儿子经常盯着小康看，小康说她很不舒服，我跟大叔说了一下。 大叔让他儿子不要这样看人家姑娘，不许儿子跑来我门口，他儿子很倔，大叔的话儿子根本就不听。听大叔说，他夫妻二人要赚钱养家，把儿子晾在家，他儿子不懂理，不知道怎么尊重人，好像去小卖部买饮料，那饮料提神，小卖部阿姨好心提醒，他儿子就很生气骂脏话差点打人了。 大叔的儿子很倔，像扭曲的瓜藤，大叔怎么教导都教不了。他儿子和小康不同，小康尽管走路，她的教养还是有的，会跟医生说谢谢，会跟清洁阿姨说辛苦了。清醒后的病人，礼节教养不会缺失的。 大叔的儿子性格像个野人，蛮不讲理，大叔说他经常打架惹事，耐心教导不听，医生护士的话不听。那天清洁阿姨进去打扫，他把阿姨推在地上。病情使他成这样，他急躁，有幻觉幻听，治疗后没多大的效果。 大叔灰心了，跟我说，我打算带他回去。 我说，是好了吗？医生怎么说？ 大叔很伤心，说没用的，以前我没教导他，现在太晚了，他不知道怎么成为一个人，怎么去尊重别人。我没钱在这里守着，拿药回去算了。 住了1个月，大叔走了，他说他去打工赚钱，把儿子带回去，软禁起来。 其实吧，每个家属走后，我是最忧伤的，就好像搬出一个邻居。医院陆陆续续会来一个新的邻居，背后都有一段很辛酸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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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走后，隔壁宿舍空起来了，对面803宿舍搬来一对母女，从封闭区搬出来的。K和她妈妈，听说K妈妈在老家生病，远嫁的K通过114查询电话了解到有这么一所医院。 K是家属当中我最敬佩的一个，比我有毅力多了。K妈妈初发病很严重，攻击人，K就在封闭区里陪同了2周。 慢慢熟悉后K说，幸好搬出来了，再待在里面我也要疯了。 我很吃惊。要知道封闭区，小康在办住院手续时，我去考察封闭区，考虑住封闭区还是开放区。里面的状况，谁看了都背后一凉。 坐地上的坐地上、睡地的睡，翻垃圾吃的、歪头走路的（这个是治疗的副作用，后面我会提）、哭天抢地的、骂人的、裤子沾了姨妈红的……这里是女封闭区。 K说，她和妈妈住里面，大家都是打地铺睡，好像电影坐牢的场景，每个人有一张软垫。 K说，她收好的钱给病人偷了，不知道谁干的，跟护士说，护士也管不了。K在外面买了好吃的拿给妈妈，大伙一起围着她，求她给一点好吃的。譬如她买了鸡肉加菜，端起碗吃饭，这个求那个求的，要她给一块鸡肉，她心软给了一个，然后大家都哄抢她的碗。 K还说，她在衣服晾的内裤，经常被病人偷。她买了回来又偷，困扰啊。 我听了，K真是辛苦啊。我想，如果我待里面陪小康，应该是有去无回，照料小康同时，得应付里面的病人，臣妾真的做不到。 我和K同龄有很多话说，加了微信，有时候会聊几句。 不久前，我在朋友圈看见K带她妈妈去旅游了，看气色还不错。 K陪妈妈在封闭区2周，在开放区1周，带妈妈回去了。她说她是有家庭的，因为有妈妈要照料，她不管老公孩子很久了，该拿药回去了。 医生同意了，出院的时候R医生过来千叮万嘱的，不要吃那些那些，注意那些那些。 每次R医生的病人出院，我都感慨，为什么小康的治疗医生不是R医生，看人家都出院了。 家属就是这种心理，得陇望蜀。有一个很好的医生负责你，他医术高明，很忙，（家属）会嫌弃医生不够关心病人。如果有一位医生天天围绕你、关心你，你又嫌弃医生没市场，太有空了，医术不够高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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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住院90天，小康睡眠中午2小时，及格，晚上从9点睡到凌晨5点起床，及格。但是，走路行为没有改善，她只能坐10多分钟，不让走路就很躁。我跟小康交谈后，有幻觉指使她走路，走路使她舒服。 我和负责小康的C医生沟通过很多次，几次都说真不明白，别人一个月可以回去了，小康为什么这么难缠？C医生说她的例子很少见，叫我再耐心等等。 C医生请了一个老医生过来，当我的面交流起来，都是一些学术问题，我听不懂。老医生说，怀疑小康得的是双相情感+强迫症，要加上强迫症的药物治疗。C医生加了后，能坐一会了，能坐20分钟到30分钟，还是要走路。 我回想一下，小康在复发之前有一份工作，她是助理，工作很忙。她很喜欢这份工作，我看她渐渐融入社会，挺替她开心的。她每天走路大概有1万步以上，能工作能运动，我感觉对她有利。偏偏这份工作带给她有强迫症，太难搞了。 小康工作时交了个男朋友，我没有阻止过，家里人也没有，但是我隐隐感觉她男朋友不是什么好人，小康是第一次谈恋爱，期望太高，我棒打鸳鸯的话，小康肯定会跟我吵架。 在和她男朋友几次见面我暗里明里说过，我家很保守，我不希望你们有婚前出格行为。 原因我烂在肚子里，因为小康在服药，对孩子不好。 小康男朋友向我三番五次保证，不会的，姐姐。 看他态度诚恳，我没什么话可说的了。 小康男朋友追求人很急，各种送送送的土豪方式。我知道他送了一套3000元的护肤品给小康时，让小康退给了他。小康也觉得太贵重了，还了。 我教育小康，我们家的人不注重物质，他对你好就行，你男朋友好像追求方式太急了。 在小康加班时，她男朋友送她上宿舍，小康说不用送上楼，她男朋友硬要跟随她上楼，差点把小康给那个了。 小康的反抗引来了房东，她男朋友没有得逞，但是把小康吓坏了。 之后她辞职了，立马分手，怕那个渣渣在宿舍门口等她。小康说她心情不好，想去旅游，我们先去的亲戚家。 当时我正做兼职，很忙，小康打电话在电话里面一直哭。我一脸懵逼，在干活，安慰几句就挂电话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真相，是我和小康入住医院的第3天，我妈跟我说的。我妈怕我找渣渣算账，隐瞒了我。 因果循环存在的话，我承受了这么多辛酸，小康承受这么多折磨，渣渣不至于死，像我这种你们常夸是伟大的姐姐，我当然是希望渣渣承受是我的十倍！ 小康她的病之所以难缠，太多原因了，她一面想做个正常人，一面想跟渣渣有未来，一面想永远不服药，摆脱病人的烙印。是的，她太贪心了，她选择了戒药，各种求我。她得到了戒药后的惩罚。 在她服药痴肥时，长了肚腩，她一度以为她有了孩子。她明明月经就来，她很执着地以为自己有了孩子，求我带她去打胎。 我为了让她弄清真相，说，你过来我捶你肚子，是脂肪的好不，说什么胡话。 后来我让医生跟她解释，这真的是药物带来的痴肥。她仍是不相信，这是她的病让她执着，后期治疗后，她就打消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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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有对母子搬进来，在我宿舍左边，是儿子患病。儿子经常像小康一样走来走去，他比小康还严重。喃喃自语、低头走路，我从没看见过儿子喊妈妈。 这个儿子会走路走路，突然的走进我宿舍，起初我和小康吓一跳。慢慢就习惯了，他没恶意，就喜欢进一进我的宿舍客厅，立马转身出来。不会动我们宿舍的东西，也不会骂人。 小康说，他为什么要进我的宿舍？ 宿舍有一个房间，一个厕所，一个小客厅，有电视机，在电视机的旁边我放了一个热水瓶。 我就说，没事不要怕，我跟他妈妈说一下。 我跟这位妈妈说，你儿子经常进我宿舍，别的我不怕，怕他搞热水瓶烫到自己。 他妈妈就懂我意思了，盯紧她儿子。盯紧没用，要是妈妈拦住儿子，儿子就打妈妈。我知道后，就随缘吧，他喜欢就进吧，然后就习惯了。 这对母子住了一个月，这位阿姨比我辛苦。她儿子经常走来走去，不听话，上厕所也不会上。阿姨经常在宿舍走出来满大街喊，XX。她叫不回她儿子，就动手拽他回来，一拽，这个儿子会胡乱挣扎，打妈妈。 有一次儿子走出开放区，走到小卖部，妈妈和医生去拽他回来，差点把医生给打了。 阿姨说，尽管治疗没效果，她在这里住院感到很安心，很安慰。 儿子的爸爸已经遗弃了儿子，在医院期间从没打电话问候和探望。阿姨说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她说，平时她什么都不干活，在家里守着儿子。有一次阿姨从楼梯摔下，儿子不懂事什么都不会，她脚肿了，没人帮助她。 离开医院的时候，阿姨去拿药，她儿子继续在走路，儿子看见地上有一袋白粥想拿起来吃。我看见就拦了，说，不能吃的，粥是攥来给清洁阿姨拿去喂鸡的。 我让儿子回去宿舍等他妈妈，幸好阿姨的姐姐过来了，帮忙拦下，我怕他打我。 阿姨回来我跟她说了这事，阿姨说，这种人就是吃这种东西，他是没脑子的。 我就安慰，不要这么说，他会好的。 一个母亲得有多失望，才说出这种话来 。 这个阿姨哭得比我多，她儿子走路走路她就哭起来。阿姨儿子是精分患者加智障儿童。 阿姨说年轻时吃了避孕药生的儿子，他爸在外地工作，说彻底不要他了。她儿子什么都不会，如果阿姨狠心把他放进封闭区，没人照顾他，他会捡垃圾吃的。封闭区有医生护士看着，没有家人照顾周到。 这个是很伟大的母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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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住得越久，我就知道一个故事。开放区我是住得最得最久的，经验又足，很多家属愿意跟我唠叨唠叨，他们都知道小康的事。到中午发药后，病人都睡觉了。我们家属无聊就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下，说一说自己的事。 出去医院大家没什么交集，所以这些事没什么可隐瞒的。在智障病人的楼上住的是一对母子，我以为是奶奶和孙子，P伯母年纪是奶奶级的，有70岁好像，她儿子大概年纪30多。我猜，P伯母是老来得子。 小伙子得的是抑郁症，不爱说话，静静蹲在树下，看起来很孤独。负责他的医生是C医生，我们同一个医生。 因为同医生，P伯母很喜欢找我聊天，想打听C医生的上班时间。 P伯母是唯一一个我不太喜欢的家属。怎么说？她喜欢问这个哪个家属，你们家孩子发生什么事了？ 你跟P伯母说，哦，这样这样。 她又问，要打听你在哪、住哪、家里做什么生意的…… 打听得仔仔细细，你反问她，她不说，板起脸。很多家属都知道她性格这样，跟她没怎么来往。 P伯母和我走得最近，这点还是别的阿姨跟我说，看，这老太太整天板着脸，谁都不打招呼，特别固执，她只喜欢来你这蹭门。 我跟那个阿姨说，可能我和她同医生吧，而且我还帮她买白饭。 P伯母说医院的饭堂太贵，他们一天下来大概吃100多元伙食费，她早上早早步行去市场买菜，市场很远，宿舍不能开小灶的，可以在外面买熟食带回来。P阿姨一般买点骨头，给粥铺5元的加工费，老板会帮你熬好汤。她买了汤回来，没有白饭。因为早市，没有白饭买。 伯母就求我帮她买白饭，一盒白饭不贵，2元1盒。伯母没有在小卖部、饭堂光顾，白饭要配菜，这两间都不肯单单买饭给她。但是我可以啊，我经常在小卖部打饭。 我们姐妹一顿打1盒饭，一份菜，中午会加一份汤吃到晚上，只有汤吃到晚上。我有保温壶装汤，什么时候都热。我忽然打2盒饭，引起小卖部老板娘的注意，她很清楚我们姐妹的胃口，觉得我们两个不可能吃完两盒饭。 所以我向老板娘“解释”，是小康最近胃口好了，她能吃1盒饭呢。 老板娘就肯卖给我。 这里我一点不夸张，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很好，唯独我要吐糟的是饭堂和小卖部，太没人性。东西贵又不好吃，单独买白饭不肯买。 可能你们不能理解，一盒饭而已至于吗？精神病院在偏僻的地方，你有钱不一定能买到好吃的。如果你们看了我的帖子想帮助精神病人，奉劝不要，精神病人很抗拒陌生人，真的有几个闲钱，就在医院附近弄个利民的小饭堂、小超市什么的 。我在小卖部给小康买过一瓶营养快线，10块、几块鸡肉25块、要一个鸡腿15块。如果你是第一天到小卖部买东西，会给坑。 我常去，我买个面包2.5元，我哥那天帮我买个面包就4元。你跟小卖部的人吵架，那你就吃西北风吧。饭堂的阿姨态度更差，好像更年期一样。 扯远了，改天再吐糟医院的伙食吧。我帮P伯母打了1个月的白饭，她有给钱我，没功劳都有苦劳吧。 她带她儿子走了，她一句招呼没打，悄悄地走了。我知道时候，清洁阿姨正收拾他们的宿舍，觉得P伯母真是，我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一个医院的内幕，很多时候都是一些看不起眼的人知道。隔壁阿姨去跟清洁阿姨打听，原来P伯母把儿子扔进去封闭区了，一个人回家去了。 P阿姨要面子吧，觉得她儿子给她丢脸了，就不辞而别，他们治疗了50多天左右。因为我听隔壁阿姨说，小康姐姐，你知道那个老太太跟我说了什么吗？她说这小康这么傻都可以治成这个样子，我的儿子没傻，就抑郁症，肯定会好的。 我听了心里骂了一句MMP，小康她不傻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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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这么久，护士长没安排人住我楼上。因为她们都考虑我和小康是女性，她们想安排女性进来。来的是父子、母子、夫妻，很感谢她们都没安排人在楼上，小康排斥异性。我楼上唯一一个住进来的是一对嫂姑，病人是姑姑。 姑姑比我大，大概30多左右，她们进来是中午。我和小康睡午觉，第一天入住，楼上不知道干什么，我楼下一直嘣嘣嘣响，我给吵醒了，小康服了药不轻易醒。 然后我起床在客厅坐，以为来了一个精神加多动症的，太吵了上面。我没上去说她们，你们能安静点吗这样的话。这样做就太傻了，没有病谁要来医院啊。 后来才知道病人很安静，是大嫂的孩子在上面跳来跳去的，小孩大概6岁左右吧。 我和大嫂很久才熟，是我有点恼她。她带来小孩子过来照看姑姑，那小孩子太吵了，经常把我楼下吵得要命，对病人都不好。医院的宿舍有点旧，隔音很差，像拆楼的声音常常响。 我也没跟护士长投诉，大概住了1周，有个护士过来打点滴，知道带了个孩子又吵又闹，她孩子又在窗户攀窗口，劝家属不准把小孩带过来，对病人休息不好。大嫂家住有点近，白天接小孩过来，晚上把小孩带回去，又赶回来陪伴姑姑。 后来在交谈中，大嫂说她姑因为大龄剩女问题给得病了，过年回去这个问那个问的，又高傲看不上人家男的，一个人在外面打工独自住一个宿舍。 有一天房东发现姑姑在外面裸跑，没穿衣服闯出去，看样子很不对劲，打电话通知家人赶紧过来。 他们就把她送进医院。 大嫂陪了几天，孩子离不开大嫂，大嫂白天带孩子过来，晚上让她老公过来陪同。因为晚上孩子得回家睡觉，要不太吵了。说真的，我怕小康很反感，跟小康说，没事的，楼上的男人是病人她哥，我已经跟大嫂说过，没什么事让你老公不要下来瞎溜达。 男人很守规矩，我发现姑姑真是一个很有礼貌、很懂事的女人。她给治疗几天后清醒了，自己能洗衣拿衣服下来晾，我就告诉她在哪可以晒衣服，她一个劲儿说谢谢。姑姑问我借吹风机吹头发，我说，你去叫你哥哥来拿吧。我不是有心刁难她的，吹风机的线有点长，医院禁止病人带线、绳子过来，怕她们不清醒勒自己吧，所以我还是谨慎点好。 她哥下来，我把吹风机给他，告诉他，一定要帮她插好插头，注意电 。 姑姑大概160，她看上去不止30多，像40多，很瘦，35公斤左右吧。皮肤很皱，感觉人营养不良，腿吧，瘦，更像随时要折断一样。 有一次我去买饭，看见姑姑在医生办公室外守着，我过去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想找医生。 我就想到是孩子找妈妈，差不多的神情，感觉她很没安全感。我往里面看，然后问了一个护士，护士说D医生今天没上班。 姑姑说，我一定要找他。 我看来看去她没家属陪同出来，劝她回去，劝了很久，她终于肯回宿舍。如果是别的病人，我不想多事，我怕被莫名其妙给打一顿。姑姑看样子很正常，通过劝，我发现她清醒不稳定，一直问我，医生明天还来吗？他为什么不上班？不来看我？天天吃药睡觉，我没病，我真想打车回去了，在这浪费时间。 我说，不要私下离开医院，你医生要负责的，他会给医院罚的。你相信你医生 ，他做的一定有他道理。你住院是观察，医生不了解你，怎么给你治疗是吧？ 后来姑姑就抖着上楼了，她服药后我发现她抖得很厉害，像吹冷风哆嗦，是营养跟不上吧。 大嫂过来时我跟大嫂说了一下这个情况，说她情绪不好，盯紧点吧。大嫂什么都没说，就上楼了。大嫂的礼貌不如姑姑，大嫂没跟我说过谢谢。 大嫂和她大哥换班，得大哥回去先，大嫂才过来，所以中午我打饭时姑姑的监护人都一起玩失踪了。 第二天姑姑拿一袋子面包送给我，答谢我帮忙，太多了我和小康吃不下，塞来塞去，我收下了。精神病人很固执的，你完全无法理解的时候，只要是不离谱的，就顺她们的意。 我知道，写的这些，有人会质疑真实程度？楼主的好心肠简直可以打电话，那你们就使劲打吧，我凭我的本事。当你离开家后，身边没朋友家人，面对这么一个群体时，她们就像我的朋友一样，能帮则帮吧，谈家人就差点了。 我心眼不傻，经常会看病人是哪种，太过躁的，我会躲得远远的。像姑姑这种没什么，她清醒修为教养还在，人很善良，交流起来有点费劲，很情绪化。像胖子那种的，经常操一口英语骂人的，我压根都没打一句招呼。 她们住了一个月，拿药回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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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小康的病情，虽然加了治疗强迫症的药，效果不大。C医生怀疑她新陈代谢太快，医生说，别人服药可以维持一整天，小康这现象，服药中午睡2小时，晚上睡5小时，别人服药后中午睡4小时，晚上睡到8小时。 明显强迫症药对小康说没什么用，她还是走路行为依旧。别人中午晚上分别服2到4粒药，小康中午18粒，晚上服22粒左右。前面说的药数量和这里有点不同，因为医生一直在给她调最适合的药，会有减减加加的。 然后C医生给出的方案是，在小康凌晨醒来的时候加2粒药，空腹服的，这样小康的药是凌晨2粒+中午18粒+晚上22粒。神奇的是加了凌晨的药后，小康可以坐一会了，睡眠也好了。 第二天C医生查房时也很惊奇，小康她安静地可以坐石凳上，前一天的小康还控制不住走路，加药后，她能坐超过40分钟。我和C医生很鼓励小康，说马上康复了，一定要多坐，心情不要焦急。 药加到1周后，小康有一天起床头歪了，一整天都歪着，我差点笑死，这样子感觉好可爱。我以为是睡觉落枕的，用力给她扳回来，小康没差点骂死我，她说很疼。 我跟C医生说了这个事，C医生说是药物导致的，让我不要扳，他给调药后，这个歪头的行为就没有了。这样我又知道药物的副作用带来，流口水、便秘、歪头等等。 小康她白天流口水不明显，晚上睡觉很厉害，经常枕头都是口水，被子也是。我经常给换洗枕巾，被子就不用洗，可以叫护士给换上 。口水声很大声，晚上她常给口水呛醒，C医生说让我盯着，晚上要她侧着身子睡觉，不能仰头睡，口水会呛到，怕口水误入肺。 晚上除了扶小康上厕所，我得看看她怎么睡，她忘记侧身，我只能用力推她挨一边睡。自从凌晨加药后，小康慢慢就正常了，睡眠也好，我跟家里人说了这个事情，大家都很高兴。 我的直男癌爸，他经常做出土豪的行为，常在微信发红包给我们全家，随机的红包，小康、我哥每次捡得最多，每次我都是捡到几毛钱，他们就捡到80多。我忍不住吐糟最近真的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红包次次是我最少，然后我爸每次发红包前，会给我打电话，让我第一时间捡，可是我又是几毛钱。 我爸和之前有点不一样，可能他接受小康的病情了吧。他有时候会给小康打电话，说完后硬要说，爸爸最爱你了，快点回来。 我听到后，就打趣跟小康说，X哥（我爸名字），都没跟我说爱我这种肉麻的话，小康你真的很有魅力。 小康会假笑应付我，她不太开心，她以前很爱笑，患病后怏怏的，我想多给点时间她，她会好的。 我们一路都不容易，我来这间医院是我这辈子哭得最多的，我想，我已经把这辈子的负能量给付完了，踩的狗屎运用尽了，所以未来，我应该会收到天上落下大钞这种美差事，或者中个彩票什么的，再或者出现个霸道医生爱上我的故事吧。 再没有，就让我和家人都平安快乐吧 。 当你看着最亲的人患病时，你无能为力，是最痛苦的。她变成你不认识她的样子，做出一切不可理喻的行为，家属需要包容。 当你已经尽力的时候，她没有改善，你不能表现得太过焦急，会影响病人心情。 每次隔壁家属带病人回家，我心情都很焦，我不能表现出来，都安慰小康，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了，你要听我的话，不出几个月就搬东西走人。 我挺会自娱自乐的，小康睡觉的时候我看会小说和书，或者听听音乐、在医院里逛一逛，我偶遇过几次R医生，医院就那么大，遇见很平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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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跟R医生打招呼我都会脸红，快30岁的人太不要脸了。但是人家R医生没那个意思，从眼神可以知道一个人是否有意思。我就是有想撩R医生的念头，没那个胆，很快就打消。 本来啊，就美滋滋地想，如果拿下R医生，R医生能帮小康治病呢，R医生是姐夫哦。我是拿到电视剧真善美女主的剧本，我没女主的玛丽苏强大光环，有的是妥妥的女二杯具命运。我是个很理智的人，分析一番彻底放弃。 第一，R医生太优秀了。医生职业没空搭理人，没时间，我了解我，我谈恋爱肯定会很矫情。 第二，我未查清R医生是否结婚或者有女朋友的事，对他单身状况不了解。 第三，我有一个拖油瓶小康，像我这种人，有这么一个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复发），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有遗传，不会接纳我。 第三条最重要，如果你们家有人要娶我这种的，有一个这样的妹妹拖着，谁都会沉默吧。是我的话，我会沉默，考虑。 我陪小康这么久，她现在能正常人生活我觉得我花费的时间很值得。4年了，她的每一次复诊我都带她去，我怕她拿到单子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病，受不住打击。 是啊，我有家人，她们可以带小康。我不用揽上身的，包括我一朋友知道后，都说，不要管了，耽误你多久了？我是你，我会把小康推给家人。 我想过，真的。在小康发病前，我打算收拾行李去外地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上班、睡觉，不用理家里的任何事，琐碎事。 我为这个家庭做的挺多的，我很珍惜家里的每一个。所以当我伯伯的媳妇生产前，我一个未婚的跑去医院帮她按摩、生产后帮她换血裤子。把人接回伯伯家，帮忙煮饭、喂饭。 我婶子宫瘤割除，我去照顾，倒尿、扶来扶去，拿药。 我婶的儿媳妇生产，也叫我去帮忙冲牛奶给小孩。 这两个家庭，都有一个女儿，也是未出嫁，她们都无比高贵吧。 现在想想，我挺缺心眼的。小康的事不用她们像我一样帮她们到医院照顾，将心比心吧，起码你得看一眼她吧。 从医院回来后，我对她们就冷淡很多了。对什么事不太上心，感觉内心沧桑许多。我想，万一我哪天去出家，也没多大的惊讶。 我妈她有点迷信，说我五行多土，会依赖人。从小这群孩子里，我妈最会使唤我干家务。洗碗、手洗衣服、打扫、洗厨房、煮饭，我都会。我爷爷老年痴呆的时候，我读五年级，我妈就让我帮忙洗爷爷换下来的屎尿裤子。我妈要教会我如何孝顺长辈，在我爷爷痴呆那些日子，我承包了他的一天7顿饭菜。他呆了，一直喊饿，没办法，给他送饭喂饭。 饭菜都是我妈煮的。 爷爷老年痴呆干得最多的是企图自杀，拿裤子勒自己的脖子，拿油灯打破要划手腕，我阻止过。他拿火烧祖屋要自杀，我也冲进祖屋找他，最后是我叔把他救出来。我爷爷有11个孙子，我是其中之一，我是陪伴他最多的人，我爸三兄弟真的没我多，他们忙，顶多帮爷爷洗个澡换衣服。在他死后，我跪在人群里没怎么哭，我尽力了，一放学就去祖屋陪伴他，其他人懊悔失去的时候，哭哭啼啼表达后悔，有什么用？爷爷能回来吗？ 当堂哥、堂姐、妹都害怕进祖屋时，怕爷爷发病，怕看见祖宗灵牌，我不怕，我是奶奶在祖屋带大的。祖屋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回忆。我愿意陪伴发病的爷爷，我害怕他自杀，害怕失去他。而不是恐惧他。 如果你觉得我是吹牛逼，那就是吧。 92年妹子经历这么多事情，是啊，这些都是我珍惜家人的经历，包括小康。我很感谢我妈，是她教会我成长。我能应付小康的病情，源于我有一个内心强大的母亲。 她教会我太多了，我身上有的点，我的成熟、处事，都是学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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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我妈，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有空和闲情的话我会开属于她的楼。说到小康吧，她睡眠和走路都好转后，C医生让我再等等，先别急回去。 我和家里人都认为，先把病情稳住先，别的真不急。自从小康能坐下来，能看一会电视，这就说明她能集中精神看电视啦。在这里住了3个月，她能跟我坐在一起看电视，真的不容易。 强迫症迫使她走了太多的路，我也睡得不多，她醒我醒，她睡我马上睡，我怕我睡得不够，没法照顾她。这个是最难的，要迁就一个人的作息时间。 下面插一段事，是我在照顾小康发生的事，小康还是有走路行为加睡眠不好的那段时间，这个事其实要写在前头的。 我在前头感冒，低烧3天，我去问了护士，她们这有医生看感冒这种病吗？她们说没有，建议我乘20分钟的车去X医院看病，来回得40分钟，还要排队，花的时间要1个小时以上吧 。我就想了一下，决定叫隔壁家属阿姨的老公帮我买药就算了，哦，阿姨陪床，她老公晚上看望孩子，早上回去。 我出去没有监护人盯着小康我不放心，扛了1周的时候，咳嗽流鼻，我前后麻烦阿姨的老公帮我买了3次药，没有好转，咳嗽加重感冒。 家里人知道后，叫了我妈过来换我，我妈过来第二天，我本来收拾几件衣服，打算回家一两天看个病。我妈说，你病好才过来，我能应付。 我也同意，我太咳嗽了，喉咙很痒，吃了很多感冒颗粒和药、什么抗病毒口服液……一大堆的药，都没效。必须回去看医生，怪这里偏僻。 衣服收拾好，我鞋子都穿好，我小妹打了一通电话，说我妈高血压，有几天失眠了，让她回来。我记得，我妈在开始陪同的2周里，她和我挤在一张小床睡觉，她经常失眠，医院的环境和小康的病情令她不安。老人家睡惯家里的床 ，而且我妈说过，她在医院睡不着。 我的反应就是哭，默默地哭，我病了没人能顶我的位置。我小妹在读书，我哥不懂照顾小康，我爸不用说了他只来看一次小康，我妈她在医院不舒服。 所以我放好行李，跟妈说，让她回去，寄点药给我就行了，应该没什么事的。再不济，我就趁小康睡着，打车去看病。 然后我妈就回去了，她给我寄了几盒药。 这是我最难熬的时候，我感冒了，无法看病。我想抱怨，想在朋友圈吐糟，我为什么要这么傻帽，搂这个活来，搞得自己连生病都不能看。 我不敢，不敢发出任何信息，暴露我和小康在医院。 要出去看病很难，要找到小康熟睡的时间跑出去，她中午那个时候睡30分钟，我估计没到X医院，她就打电话满世界找我了。晚上小康9点睡下，我9点跑出去看病，医生都下班了，我一个人打车出去怕有危险。再说了，监护人出医院，必须要另一个家属来代替，我没有 我就断了看病的念头。 熬了半个月，我越来越咳嗽，接到电话都是咳上一会才能说话。药我吃了很多，没效。后来我就彻底不管这病了，我这个咳嗽咳了1个月多，我亲戚知道后，给我寄了两盒药，服了后就慢慢好了。我觉得更多的是，我感冒给我熬好了。 我心里面有点埋怨我小妹，她跟我说，让我妈回去，丝毫没考虑我在生病。但是这个事，我认命了，是我命苦，我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吧，所以在生病要照顾病人。 我让我妈离开医院的举动，不知道你们会怎么做？谈真的，我心里想起这个事情是有点委屈的，替我自己感到委屈，小康生病，我来照顾，我生病，想找个替代我的人都没有。 在这个时期，没办法，唯有熬。现在想想，也没多大的事，我抱着抱怨写了这个事，到了写出来，都过去了。毕竟我和小康都从大山里走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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