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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中年男调皮二三事[第1页]

作者:田园猹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5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从小看琼瑶小说长大,后来泡晋江,全部是粉红爱情小说,这些故事无一例外全部讲的是或美丽,或精怪,或萌傻的女孩子怎么让一个或多个高富帅拜倒在裙下的故事。
    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人生之初男人或女人无论怎样,都是会陷入恋爱中的,因为青春期激素使然,但是,我现在更关注中年男女的婚恋。
    我有一个女儿,现在也差不多快到青春期了,我很怕她从我青春期接触的琼瑶类小说开始了解爱情,我觉得那种爱情全部是没有营养的迷药,我希望更早的向她展示一点男女的真相,那就是人到中年的男女,特别是人到中年的拥有了钱权,资源的男人,那是非常的调皮啊,比少年时代更调皮百倍。
    我想讲一讲这些男人的故事及他们的结局,我写这样的故事,可能我希望有一天给我青春期的女儿看到,让她更早的了解男人的真相,男女之间做到知己知彼方能战无不胜,这句话在这里也是适用的,呵呵。
    我写的这些故事无一例外全部出自天涯网友真人真事,我有一天为一个故事所感,开始半夜起来写故事,现在反馈到这里来,可能会有许多人会说,哦,是讲的那个,欢迎认领。


    故事一
    一


    男人的朋友也因目的不同分为很多圈子的,比如工作圈子呢,在喝酒的时候都说着道貌岸然的话,特别是男人到了一定的地位,怕别人抓到把柄,所以,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道貌然,让人滑不溜手,这种圈子呢,是工作所需。
    但是男人一定会有另一个圈子,那就是地位差不多,又有着一起很久的情份,相互之间可以互相利用互相帮助又可以坦诚相见的关系,这样一个圈子就比前一个圈子显得有趣多了,而且中年男人,可以说是人生已经到了一个阶段的时候,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金钱,社会地位,人脉都有了,所以,有着这样令身心都可以放松的朋友那是一定必须要的。
    徐友道现在就和这样的一圈朋友在喝酒聊天。
    酒已喝到差不多了,微醺,正是畅所欲言的时候,张庆新,他的高中同学,社保局副科长,说:我上次看了一本书,只记住了里面的一句话,那句话是,老师问我为什么要努力读书,我对老师说,努力读书为了一个好的前途,老师问,有了一个好的前途要干什么,我说,就可以找美女了。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找美女。这句话我看了,我心里想,他妈的,原来世上还有另一个我啊。
    席间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张庆新用手点着这些笑哈哈的人说:难道你们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他指指徐友道:你心里没有这么想?那你找你那个小情儿干什么?
    这一溜全部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酒喝到现在,脸上都喝得满是油光,更有的将上衣脱了打了赤膊,开始直抒胸臆:男人这一辈子不搞几个漂亮女人,那都不叫活了一辈子。
    这些一水的中年油腻男嘻嘻笑着,有的拿起烟开始抽,有的继续碰杯大声说话,王一轮说:徐友道,你找那么一个小情儿,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看你这么闷声不响的,我以为你一直喜欢你老婆那种,哪里知道,你那小情儿可够劲,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重新活了一次啊。
    徐友道抽了一口烟,满脸的得色:你们不是早就这么玩了,我这才刚开始玩一玩。
    王一轮说:因为我们一直就是这种人,可是你是什么人啊,你都正经了这么多年了,所以,我就好奇你现在开始玩起来,那是什么滋味啊?是不是美得很啊?
    众人也都看着徐友道,徐友道徐徐吐出一口烟来:不美我也不会和她玩了。
    众人哄笑,对他竖大拇指,说:你今天喝了酒是回家还是回小情儿那里?
    徐友道说:喝完酒当然是回情儿那里了,老婆那里有什么好回的。
    众人又笑,又开始新一轮的拼酒中。
    李传红说:老徐这一找到小情儿就开始放飞自我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子,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他是怎么说我的?他说我这是猴子掰苞谷,掰一个扔一个,一点不长情又不顾及以后。我现在倒是想问你,你找这么个小情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看你是和你那小情儿是分不开了,那你准备拿你老婆怎么办哪?
    徐友道说:我倒是想回到以前那样,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老婆供在那里,小情儿就搂在怀里,也没人说道。
    这些男人听了都哈哈笑起来,纷纷说道:你倒贪心。
    李传红说:我那前妻可是知道你有了小情儿了,你知道她和你老婆的关系吧,总有一天,你在外面有人的事情你老婆会知道的,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这些男人都是在外面玩的人,可是,对于这种有关于原配和小情人的事情的处理,每人都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但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是,外面的女人玩归玩,家里的老婆也是不能换的,最好的方式是两头安抚住,如果能做到两头平衡那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如果做不到,那老婆还是不能扔的,毕竟,老婆是自己的好,有着很多年相伴的感情在那儿,这一点良心还是要保持住的。
    徐友道说道:我也感觉这样子可能保持不了多久了,不说我老婆那儿会不会有一天发觉这件事情,艳子那里这次好象怀上了。
    他烦恼地皱着眉头,徐徐吐着烟圈。
    桌上其余男人们面面相觑,有的说:这出了人命了,就要有个了断了。
    有的说:我劝你还是要你小情儿打掉孩子,你还是回家好了,你家里儿子都那么大了。
    也有的说:成功男人哪个不是扔掉家里的黄脸婆再找小姑娘的?男人的天性,年轻美貌的小姑娘是最好的返春的药,男人越老,越想返春,你要对得起自己,你就随自己的心意好了。
    李传红认真地看着徐友道说:我以前为那个小姑娘离了婚,后来后悔了,因为我觉得我太对不起老婆孩子了。可是我为了要对得起我自己,那我就干脆再不结婚了,平时就守着老婆孩子,自己哪天不安份了就到外面混一下,这样什么都不耽误,我想啊,等有一天,我老了再也玩不动了,就再回到老婆孩子身边去,那里才是我的家。
    有人听了这话起哄道:你这样,你的老婆也可能和别的男人跑了哦,说不定有一天你的孩子要管别的男人叫爸爸了。
    李传红说:那除非我死了,我自己的老婆我还是了解的,我们现在没有复婚,我现在在外面玩我也不让她知道,但是我挣的什么都给她,给我闺女,外面的女人我就玩玩,我老婆她现在对我比以前更爱,我也爱她,但我就是管不住我的老二,我只能这么偷偷在外面玩一下,回去还对她们好。
    徐友道说:我也想了很久这个问题,我两个都不想丢,可是你现在要我丢下艳子那是绝不可能的。
    有人说:现在,那个艳子就是你的小心肝肉哪。
    另一个说:那你是打定主意要和老婆离婚了?
    徐友道说:如果有一天到了那个地步,我可能是要选艳子了。我儿子已经长大了,我也陪了他十七年了,以后,再怎么他也是我儿子,可是艳子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孩子,现在也到了我做决定的时候了。
    李传红说:你就不怕你儿子恨你?
    徐友道说:动物世界里雄狮子是不和小狮子一起生活的,雄狮子有自己的生活,到处找伴,产子,小狮子就和妈妈一起长大。其实,人类社会也应该这样,雄性动物毕竟四十岁以后也还是一个需要激情的动物。我不能因为自己儿子就断绝自己的激情,他也慢慢长大了,以后会懂的。但是,无论如何,他都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儿子,他是我徐家的种,徐家的长孙,这一点,他一辈子都摆脱不掉。
    王一轮说:这老徐一动情真可怕。这么多人都在外面玩,可是却从来不会想离婚,你倒好,这一玩就玩真格的了,把筑了这么久的家都要扔了。
    有人说:只要有个女人,还怕筑不了另一个安乐窝?
    李传红摇着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徐友道的样子,想了想,没有说。
    徐友道是那种很有主意的人,他不是一个咋咋呼呼的人,他做人做事稳得很,打定了主意的事情,那就是他已经想了很久想得很清楚了,别人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在这个城市另一个家里,苏明盈和她的儿子徐子千正在公婆家里,今天徐子千的姑妈拿了几只澳洲龙虾过来,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
    徐子千读高一的时候都还是一个一米六不到的小不点,可是一到了高二,就象吃了生长激素一样往上猛窜,进入高二,学习很紧张,于是徐子千有一段时间没有来爷爷奶奶家了,姑妈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
    今天大家谈得更多的是子千,子千这一窜就窜到了一米七五,声音也成了个公鸭嗓,他觉得自己都有点难为情,可是家里人却总拿这个打趣他。
    苏明盈看出他的难为情,一径地将话题从他身上扯开,让大家不要再围着儿子打转。
    为大家拆龙虾肉的是苏明盈和子千的姑妈徐友珍,龙虾太大了,其实讲起味道来,还不如中国产的小龙虾鲜美好吃,可是,拆开这几斤重的龙虾的身子,就是大大的一团肥美的肉,这样吃起来痛快一些。
    苏明盈拆了一只龙虾腿肉到儿子盘子里,又拆了一个身子分开放到公婆的碗里,徐友珍说,我现在也要开吃了,子千的奶奶也对还没有开始吃的儿媳妇说:别只顾着我们,你也吃。
    苏明盈看大家碗里都有了,然后给自己拆了一条龙虾腿也开始吃起来。
    子千的奶奶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龙虾,她说:要是小道在家里就好了。
    徐友珍说:妈你还怕他没有吃过这龙虾啊,他在外面都吃腻了,他吃的好多好东西你们可能见都没见过。
    子千的爷爷说:也是,这臭小子今天不知道到哪里吃去了,连这里都不来。
    苏明盈说:他现在忙得很,我都感觉我们好久都没有说上过一句话了。每次晚上我睡了他还没回,早晨有时候我早走,有时候他早走。
    子千说:我都好久没见过我爸了。
    徐友珍说:你爸这不是忙着在为你们娘两挣钱吗?子千再过一年多就要读大学了,读了大学以后肯定还要往上读,这都要花钱的。
    子千的奶奶说:我就希望我们子千啊以后考个好大学,你爸爸以前考上大学就很不错了,我们子千以后读到留洋,那我们家就光宗耀祖了。
    苏明盈说:妈,现在出国读书的很多很常见啦,这不算什么的,我们子千以后能考到国外的大学,那我们也是一定要送他出去的。
    徐友珍说:以子千从小到大的成绩,我看他肯定是我们家第一个出国读书的人。这种学霸都不出国那还能是哪种人出国的呢。
    大家听了这话都笑起来,徐子千有点不好意思。
    他的帅随着他迅速的长高已经开始呈现,并且他是一个被教育得很好很有教养的孩子,他自己也一贯很努力的在读书,在他的目标里,很多很好的大学都在国外,他有一天或许真的是会往出国这条路走的。
    第二天晚上,徐友道下班以后,开着车回到父母的家里。
    他妈妈看到他回来,笑道:今天怎么来了,昨天你姐拿了两只大龙虾过来你倒不回来,今天没有龙虾了,你倒回来了。
    徐友道说:我只吃你们做的清粥小菜就好,大鱼大肉在外面吃腻了。
    他妈说:子千妈妈在家做的难道不是清粥小菜?听说,你现在也很少回家去吃啊。
    徐友道说:我忙。
    他爸说:那你赶紧去张罗清粥小菜去,我们爷两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
    于是他妈进了厨房张罗去了。
    父子两个坐在院子里。
    徐父说: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徐友道说:有件事情要和你们说一下。
    徐父说:看你这样子,还是一件大事。
    徐友道从柜子里拿出茶饼,从厨房里拿了一壶开水出来,开始熟练地冲泡茶。
    等茶泡好,父子两人慢慢地喝起来,徐父也不急,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意,他只等着他说事。
    徐友道喝完一杯茶,抬起头,对父亲说:我可能要和子千妈离婚了。
    徐父这么大年纪了,并不是喜欢一惊一乍的人,可是这话还是把他惊到了。
    他猛地把手上的茶杯在桌上一顿:你说什么?
    徐友道慢悠悠地说:我外面有个女人,现在怀上了。
    徐父看着自己的儿子,过了一会儿,沉声说道:那就要她打掉。
    徐友道将茶杯放下,慢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抽了一口:我现在没法离开她。
    徐父说:你想过子千吗?
    徐友道说:我不能只想着子千过日子,我还没老。
    徐父说:子千妈妈有什么不好?
    徐友道说:没什么不好。
    徐父说:我和你妈妈也过了一辈子了,我也年轻过,我如果年轻的时候象你这样,你会是什么样子?
    徐友道说: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了,我只能这么处理,我也不想离婚,可是只能二选一,我就只能选离婚了。
    徐父大声吼道:你这是丢两个选一个,另外一边有你的儿子!
    徐友道说:这一边也是两个,肚子里也有一个。
    徐母听到老头在外面的吼叫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她怨怪道:这多久没见了,怎么就吼上了?
    徐父吼道: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徐母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儿子一直都是她的骄傲,从未令她失望过,她生气地看向老头,也吼道:我儿子怎么了?
    徐父没好气道:你自己问他。
    徐友道拉了一张椅子到桌边,让自己妈妈也坐下来,他心平气和地说: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说,我要和子千妈妈离婚。
    徐母也被惊到了,张着嘴,看着自己儿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徐友道安抚地对自己的妈笑笑,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
    徐母猛灌了一口,可是却被烫了一下,徐友道赶紧递了一杯冷茶过去。
    徐母喝完水好象才回过魂来,拉着自己的儿子,说道:你是不是在说昏话?你儿子都那么大了,你和子千妈妈不是一向过得很好吗?你怎么想到要离婚了?
    徐友道说:我刚才和爸爸说过,我外面有个女人,她怀了我的孩子了。
    徐母又惊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你在外面有个女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有多久了?
    徐友道说: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
    徐母说:子千的妈妈和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
    徐友道吸了一口烟:这样的事情现在很平常,不是我一人这样。
    徐父说:有多少人象你这样玩到要离婚的?
    徐友道说:如果我能断,我就断了,可是现在断不了了,她怀了孩子了,以后想掩也掩不住了,我以前千方百计的瞒着子千的妈妈,我现在倒想她知道这件事情了。
    徐母说: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你和她不到一年就想离婚了?
    徐友道说:我明天带她过来给你们看。
    徐父脸一板:我不见!
    徐友道说:这个孩子我会要她生下来的,以后这件事情肯定也会有个解决方法,我的想法是,我要离婚,你们心里要有个准备。
    徐母喃喃说:这倒是哪里蹦出来的一个女人把我儿子的心迷住了啊。
    徐父说:这种女人你念叨她做什么,反正是不正经的女人。
    徐友道说:她以后会是你们的媳妇。
    徐父吼道:我不承认!
    徐母说:你这是铁了心了?
    徐友道说: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想了很久了。
    徐父说:你为什么就不能象别的人那样,事情败露后和外面的断掉?
    徐友道说:我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明白。
    徐母说:我倒是要见一见这个人。
    徐友道站起来,简洁地说:我明天带她过来。
    徐母赶紧说:你不是要在这里吃饭的?
    徐友道说:不吃了,明天你多准备几个菜,我们过来。
    徐父说:我不见!
    徐母扯了扯他:见了再说。
    徐友道走后,徐父沉着脸,一言不发,徐母也是突然听到这么一个让她惊讶万分的事情以后,乍一冷静下来,可是冷静了一会儿,又不平静了,她说:这怎么得了,我要给小珍打电话,看她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赶紧掏出电话,给女儿打电话,娘儿两人又惊惊乍乍悲悲喜喜地聊了好久。
    徐友道从家里离开后开车回了他在外面的爱巢,那里并不是他买的房子,是屠艳在外租的房子,他们在一起过着夫妻生活已经快一年了。
    屠艳三十岁,小了他整整一轮,他是一个一直以来很稳扎稳打的人,所以,一直以来,他的事业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直到现在走到有那个国企副厂长的位置。他一般也注意自己的言行,从不犯错,以前他是无懈可击的,可是遇到屠艳,可能正是到了一个男人,事业有成,最为意气风发,而且内心骚动的时候,这个时候,家里平淡家常的妻子已经不能满足他内心那要飞跃而出的激情了,于是他碰到了屠艳。
    屠艳是一个离婚女人,可是也是一个处于最为丰美年龄的女人,不象小姑娘那样青涩无味,也不是过了花期的女人有一种花快开败了的感觉,屠艳正是一朵开得正艳的鲜花,并且充满了风情。
    他的老婆苏明盈是一个端庄温柔的女人,年轻的时候,他喜欢这样的女人相伴,可是在这样一个阶段,他才发现,屠艳这样的女人才是他渴望的女人,屠艳娇艳泼辣充满热情,比他小了许多,这倒为他们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情趣。
    而且,离婚的女人可能处于两种极端,有一种就是怕名声不好,所以离婚后反倒把自己弄得很古板,象被套在了一个套子里一样。可是屠艳却是另一个极端,似乎以前的婚姻只是增添了她女人身上那放荡的风情,离婚后,她的心飞向整个森林,一下子就把他电倒了。
    她就是这样把这个一直以来循规蹈矩从未乱来一步的徐友道套上的。
    徐友道现在有钱有权,年龄不大不小,正是一个男人最为有魅力有风度的时候,而屠艳虽然长得好,可是以前年纪小眼神不好,找的男人是个小混混,离婚后,她才擦亮眼睛,找了个徐友道,徐友道从外表从事业从性格来说,甩她以前的男人不知甩了多少里,所以,她从见到徐友道起,虽然知道他是个已婚男性,可是她还是使尽全身解数将他的心牢牢套住。
    而且她在徐友道面前是很有优势的,因为她比他小了那么多,所以,她所有的撒娇撒痴的手段都尽情往徐友道身上用,这让一直不露声色的徐友道可破了功,在她的面前,那可是什么痴汉做的事情都做了,在自己老婆身上从来没做过的事没说过的话都说过,可以说,她是发掘了另外一个徐友道,这样另外一个徐友道令徐友道自己都惊奇,但是快乐,乐不思蜀。只愿从此沉醉温柔乡再也不理外间事。
    对于雄性动物来说,是不是这样的女人是他们的灾难呢?
    他刚开始是从来没有想过离婚的,他作为已经走到这样一个阶层的男人,是知道男人都在外面逢场作戏的,很多都是玩一玩就丢开了手,回归家庭了。
    可是,屠艳刚开始就是把他作为以后丈夫的人选在对待,怎么容得他玩一玩就撂开手,在这样一场战争里,屠艳这方,可以说,轻轻松松就完胜了徐友道家里的老婆,因为她是处心积虑的,使出全身解数让徐友道体会到一个男人能体会到的欢乐。
    所以,徐友道从此再也不能轻易从她身边抽身了。如果说他和她的开始是意外,那么后来,一向谋定而后动喜欢将一切掌握在手心的他则已经在着手规划一切了。
    等到屠艳怀孕了,他的规划也该当要付诸实施了。实话说,要打破一个倾尽全力建设了二十年的家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他在这半年时间里已经在心里取取舍舍了好多次,可是,最终的结果是,他做不到离开这个娇艳的女人。即使这事穿帮了,老婆能原谅他让他回归,他想,他无论如何也是舍不下屠艳的。
    屠艳心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迷恋,她去徐友道老婆在高中教书的学校特意去看过苏明盈,那是一个气质很好看上去很温柔的女人,年龄虽然比自己大,可是看上去从未经过风雨,所以皮肤依然娇嫩,神态温婉,一看就是那种一直以来生活得很好的女人。
    想到这样一个女人是被徐友道一直以来护在怀里的,她心里对这个女人就有了一种优越感,因为,她将这样一个男人从这个女人身边抢过来了,并且,这一辈子,她可以让这个女人哭,她是她的手下败将。
    屠艳是个美女,可是她在遇到徐友道之前的生活境况可是不怎么好的,离婚后,别的男人对她色迷迷的,可是只是想摧折她,只有徐友道将她看得如珍如宝,她才渐渐从徐友道给予她的生活里将自己以前脸上的风霜慢慢消除掉。
    她想,她也要象这个女人一样,慢慢的,让人一看就是有一个强有力的男人保护着的女人的,不被人轻视,只被人尊重和仰视着过日子。
    第二天,徐友道带着屠艳去了自己父母家里。
    屠艳收敛起在徐友道面前尽情妖艳的着装,穿了平跟鞋,想着徐友道老婆的样子,尽量让自己往温婉大方上靠。
    徐父一见屠艳就知道自己儿子图这个女人什么了,要他看来,其实这个女人比起子千妈妈并不见得漂亮,但是她年轻娇艳,他儿子这是被这女人的年轻娇艳迷住了。
    他看了一眼就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声,不声不响地走出了家门。
    徐友道和屠艳站在院子里看着老头往外走,屠艳咬住嘴唇委屈地看着徐友道。
    徐友道安慰地捏了捏她的手。
    徐友珍今天也在,她昨天和母亲两人为这事聊了好久,心情振荡,今天一定要看一下勾住弟弟心神的是何方神圣。
    母女两个也没心思做饭,就在院子里桌上放了一些点心茶水,徐友道带着屠艳在桌旁坐下,徐母倒是毫不避忌地盯着屠艳看了好久,徐友珍也不知说些什么。
    徐友道将屠艳放在桌上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对母亲和姐姐说:她叫屠艳。
    徐母说:你是做什么的?
    徐友道说:她以前是我们厂里的员工,现在离职了。
    徐友珍看着桌上那紧紧相握的手,一时有些失神。
    昨天在这里,子千妈妈和子千和大家一起亲亲热热的吃饭,当了这么多年的一家人,难道从此,那个位置要由这个女人取代了吗?这个位置可以换人,可是子千怎么办?
    这个女人一进来,她就知道自己弟弟和这个女人已经分不开了。而自己的弟弟喜欢这个女人什么,以她中年女人的眼光看来,那是显而易见的。至于说什么感情,弟弟和子千妈妈以前感情不好吗?并且从年青时一起走来的夫妻,一向都过得和和美美的,那感情哪里是假的。
    可是,那不是假的,这也不是假的,一切都源于男人的贪心,自己弟弟现在到了这个年龄这个职位,是膨胀了,忘了以前是怎么一步步稳扎稳打的,现在想拥有得更多了。
    她有点觉得子千妈妈大势已去,在她的心里,她是不同意弟弟和这个女人的,她总觉得弟弟总有一天会后悔,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贪心不安份的,哪里象子千妈妈纯良温柔,一心一意,她觉得弟弟找了子千妈妈那才叫好眼光,可是现在,找的这一个,那纯粹是眼里只有欲望而没有理智了。
    在她看来,男人到了中年实在是一个危险的年龄,特别是为自己挣得了一定的社会地位的男人,那就是年轻时候没来得及生长的欲望现在蓬勃地生长着,这从弟弟身上就可以看出来了。自己的老公虽然看上去在自己面前老老实实的,可是,他常年在国外工作,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是如何情形,看到弟弟这样,她也有点对自己的老公不放心起来。
    徐母对着屠艳倒是很直接,她看着屠艳:你怀孕了?
    屠艳有点害羞的样子,心里却在骂这个老女人一点都不知道委婉一点。
    徐友道说:艳子现在刚刚怀上身,人有时候不舒服,您腌的酸萝卜等会拿点出来给她带走。
    说到这个,徐母脸上开始和悦起来。
    她只有子千一个孙子,这是以前政策所限,以自己儿子和子千妈妈的工作,以前是不能生二胎的,现在子千妈妈年龄也大了,即使想生也没那么容易了。
    这个年轻女人怀了自己儿子的种,那倒是可以生下来。男女二婚是可以再生一个的。
    所以,想到这个,她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倒不是认可了这个女人,可谁让这个女人得了自己儿子的喜欢,并且肚里已经揣上了一个呢,看儿子的样子,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得很。
    今天徐友道带屠艳过来,也只是想给家里人看看,认识一下,好让他进行下一步行动。
    徐父一见两人回来看了一眼就出门了,显见是不同意,徐母和姐姐态度也不冷不热,这在他的眼里已经不错了,大家都没有当面锣对面鼓地激烈反对。
    其实,他在这个家里,因为他现在为自己挣得的社会地位,也因为他一直办事稳妥不出差错,所以,家里人一般都是认同他做的事的,他的父亲已自认老了,已经不大参与子女事情的抉择,可是在这件事上,父亲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不同意,但始终没有态度激烈并且将他俩扫地出门不是?
    两人坐了一坐,喝了一杯茶,徐友道就带着屠艳走了。
    两人走后,徐母和徐友珍在院子里坐了半晌,都有点闷闷的。
    这事太突然了,昨天这里还有子千妈妈和子千在这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今天就有另一个女人怀着孩子坐在这里了。
    这又不是古代,男人可以有几个女人不受管,这是要发动一场家庭战争了。
    战争的那一头是相处了二十年的媳妇和孙子,这一头是自己儿子,还有个小的,而这一头,显然更象是要成为一家人了。因为最不能管的是人心,儿子的心已经不在那娘两身上了。
    两人想起来心里有点不能接受。
    徐友珍说:我不同意,这个女人看上去比小道小了那么多,她找个比她大那么多的男人,她图个什么还不清楚吗?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并且,小道以前一直以来也就赚一份普通工资,这几年才开始慢慢好转起来,凭什么他穷的时候就和子千妈妈一起,一能挣点钱了就要换另一个女人来享受了。
    徐母说:我想起子千来也难受,可是你也知道你弟弟这个人,我们看来是一定要接受的了,我们从来拗不过他,他主意大得很。我就是难受我的子千,他要换个这么年轻的后妈,一时可怎么能接受啊。
    徐友珍说:弟弟也真是的,子千这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他搞出这么个事情来,这不是存心毁了子千的前途吗?
    徐母说:子千是个好孩子,以后他爸爸真不要他妈妈了,干脆让他跟着我们过好了,我们总不能让他受委屈。
    徐友珍眉头皱得死紧,从昨天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开始,她心里一直被这件事情困扰着,到了今天看到了这个和弟弟搞婚外情的女人,她开始觉得弟弟美满家庭的破裂看来就近在眼前了。
    看这个女人已经怀上了,弟弟主动将人领到家人面前来,那就是马上要有下一步的行动了。
    她都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事情了。
    到了晚上,徐友珍接到徐友道的电话,说他就在她家楼下,两人在外面找个地方谈谈。
    徐友珍忙跑下去,两人就在小区的湖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徐友道说:我下一步就准备和子千妈妈提离婚了。
    徐友珍说:你不考虑和你一起过了二十年的老婆,可是你怎么能不考虑一下子千的感受?这件事情出来,你让子千怎么想?
    徐友道说:我还年轻,我不能因为儿子就将自己束缚住了,他也有这么大了,事情发生了,他自己也要有一个立场。
    徐友珍问:你想让他有一个什么立场?
    徐友道说:他如果愿意跟着我,我肯定就让他和他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艳子刚怀孕,子千这么大了,一起生活肯定不行。他如果愿意跟着他妈妈,那我以后也不会放弃照顾这母子两个,他们总之是我的责任,只要他们靠着我,我总是不会不管他们的。
    徐友珍疑问地看着他:你其实是想以后子千妈妈就守着子千过日子,你和屠艳在另一边过日子,你想尽量两边兼顾?
    徐友道说:我猜子千会想跟着他妈妈,这应该占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如果子千妈妈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就守着子千过日子,她这边也没有娘家,以前冲着我来这里,也跟了我二十多年,我总不会亏待她的。
    徐友珍看着自己的弟弟,似乎第一次看出自己的弟弟竟然是这么一个薄情寡义并且道貌岸然的人。
    她有点被弟弟气到了:你确定你以后不会后悔?你放弃的可是跟了你二十年的女人,还有一个已经快长大的前途大好的儿子。
    徐友道说:无论怎样,子千总是我儿子,明盈总是我老婆。
    他叹了一口气:我何尝想和明盈离婚,她是一个好老婆,再找不出比她更好的老婆了,你以为我心里就没有矛盾和痛苦啊,可是现在到了要做抉择的时候了,这个时候要我放弃艳子我做不到,至于以后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我现在不后悔,现在我就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他坐正,正视着徐友珍说:明盈在这里是依着我和我们家过日子的,她朋友也不多,我以后和她离婚后应该会把大部份精力放在艳子身上,毕竟她怀孕了,受不得刺激,如果我再和前妻藕断丝连,她会受不了。以后呢,明盈和子千,你有时候就多去看一下他们,关心一下他们,我希望如果有可能,她还可以出入我们那个家,我尽量不带艳子回去,这样好让明盈和子千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徐友珍又气又笑道:既然你还这么关心他们,又想安排他们以后的生活,你这又是何苦?
    徐友道说:人总有两难的时候。
    徐友道走后,徐友珍闷闷地坐在那里坐了半天,也叹了半天的气。
    一切正以不可阻止的态势要发展起来了。
    这一天,徐友道从屠艳那里离开得比较早,分开的时候屠艳抱着他的脖子很是贤良的样子:你好好说啊,最好不要吵起来,好聚好散,毕竟你们夫妻那么久了。
    徐友道笑着拍拍她的肩说:什么时候这么贤良了?
    屠艳娇声说:我一向贤良。
    徐友道说:好了,我要走了,等我的好消息。
    屠艳等他出了门,门在面前关上,脸上就有着止不住的笑容。
    她特意跑去看的那个女人,今天会哭了,她想看到那样一个女人脸上如果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的。
    想到她打败了那样一个女人,她心情大好。
    同性之间的战争,不在于在职场上争权夺利,那是男人们要干的事情,女人们最大的战争就是争夺一个男人,一个优质男。
    徐友道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八点钟,他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回来过了,自从他职务上去了后,他就几乎每天不是加班处理事情就是在外面有应酬。
    苏明盈是个老师,老师的时间很规律,她也不懂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到底是要投入多少时间和精力,因为不懂,所以,她尽量做一个体贴的妻子。
    当一个男人的事业到了一定的高度,她就只好做好一个贤内助了。
    他今天看上去是没有喝酒的,这令她很愉快,两人很久没有在清醒的状态下说过话了,而且今天时间还很早。
    她心里为这充满了喜悦,子千还在学校晚自习,两人正好说说话。
    徐友道看着她脸上那因为自己早回家而绽放出的喜悦的笑容,心里长久以来的内疚感又一次的冒出来了,他几乎想终止他今天回来想对她说的话了。
    苏明盈接过他的西装挂在衣架上,看着他说:你是吃了饭回来的吧?
    他在屠艳那里当然是吃了饭过来的。
    他点点头,苏明盈说:我去给你放水,你今天好好的洗个澡,早点休息一下。
    他回家的时候有限,每次他回来,她只顾着心疼他的胃和他的疲惫,她只想在自己的照顾下让他吃饱吃好,让他好好的得到休息。
    哪里知道,男人,即使天底下最忙的男人,为了女人,都是可以抽出许多时间来的,对你说自己忙没有时间的,只是因为他不想将时间分配给你而已。
    她进了洗手间去放水,徐友道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失神。
    他们的家,他的老婆,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相互已经这么的熟悉,就象亲人,分开会痛。
    可是,那个女人给他的快乐无以伦比,相比起这里,那里更加令他迷恋和新鲜,那是屠艳为他揭开的一个新的世界,新的生活。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又给自己下定了决心。他一向是打定了主意便会努力去达成目标。
    放好水的苏明盈进了卧室,将他晚上要穿的衣服拿出来,经过客厅的时候看到徐友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冲他一笑进去浴室放衣服。
    放好衣服,她走向徐友道,坐在沙发上他的旁边。她只觉得自己老公好久没有这么认真仔细地看过自己了,而且他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亲亲热热聊天说话了。
    徐友道心里叹了一口气,老婆一点错都没有,他回到她的身边也会心软,他还爱她,只是这爱已经变得象左手之于右手,天经地义而又平淡,有时候会感觉乏味无趣。而他现在,再不疯狂一把就老了,男人有了激情才更象个男人。这是这个相伴了二十年的妻子再也给不了自己的了。
    这是自己早已经想好了一千遍的想法了。
    况且,依照他的想法,他以后也并不是不管她了,只要她这辈子不再嫁人,他总归会负责她一辈子的。即使死后,他也愿意和她埋在一块。
    他让自己的心肠变得坚硬起来,这事再也不能拖了,再拖艳子的肚子就大了,这事再不处理,以后就会闹得不好看,会影响他的工作的。
    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壶水,他拿出杯子,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苏明盈,平静地说:我们聊聊。
    苏明盈接过水杯,笑看着他说:你有事对我说?
    徐友道“嗯”了一声。
    他说:你现在工作还好吧?
    苏明盈说:我的工作就那样,只要认真一点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友道不知道下面要怎么说下去。
    苏明盈看他满脸都是想说的话,却沉吟不语,有点奇怪,他们生活一向平静,现在一般探讨更多的事情是有关于子千的,可是现在他却是一副明明有话却象在想措词的样子,这有点不正常。
    于是她等着他说下去,看来他今天回得这么早,原来是有事。
    徐友道看着她的样子,嘴里嗫嚅了几下,“我们离婚吧”这几句,还是难以出口。
    这个时候,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时光倒回到他遇到屠艳之前,这个女人跟了他二十多年,两人一起度过最好的青春年华,直至现在,最好的时光已经流走。
    他刚才仔细地看她,发现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有了岁月的皱纹。
    没有任何时候更让他明白自己是个十足的混蛋。
    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正在他沉吟,而苏明盈静静等待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是艳子,他看了苏明盈一眼,就在她面前接了电话。
    每天的这个时候,他和艳子已经早已滚到了一起了,艳子在电话那头娇声道“什么时候回来”,语气里是女人对自己男人理所当然的要求,是一个被宠爱的女人对那个男人胸有成竹的发号施令。
    他沉声说:等一会儿,完了就回去了。
    苏明盈慢慢地将自己坐得挺立起来。
    电话漏音,在他接起电话的时候,她已经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甚至女人娇慵淡定的语气她都听得一清二楚,她全身突然好象被刺了一下,这让她一下子就坐得板正起来,并且脸上轻松温柔的神情突然就消失了。
    她心里一片空白,耳朵却捕捉着这个男人在电话里说的每一个字。
    她听到他对着电话里说:等一会儿,完了就回去了。
    男人对一个女人说,等一会儿,说,完了就回去了?回去?回哪儿去?
    她脑子有点发蒙。
    苏明盈其实一向都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只是徐友道是一个有点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他喜欢掌控一切事情,并且让她听他的话,以前,她是很听他话的,只因为他们全心全意为着彼此,听他的话,也一切是为了他们两个人的窝,为了他们两人的孩子,所以,她乐意做一个温柔听话的女人。
    徐友道打完电话,摁掉挂断,然后看了一眼苏明盈。
    苏明盈脑子仍有点发蒙,却开始呆呆地看着他。
    这从来不是她对着他一向有的表情。
    他知道,她似乎已经有点知道了,因为他刚才刻意在她面前接的那个电话。
    他看着她,艳子已经将刀子递过来了,现在只等着他一刀捅下去,捅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木呆呆的女人。
    他想起身走掉,他觉得他做不到。
    这个女人一向对他不设防,即使听了这样的电话,脸上的神情似乎还在做梦,还在不相信,似乎在分辨。
    他猛地站起身来,他觉得不一定要在今天说,这个状态已经维持很久了,就这样维持下去吧,他不想伤这个女人。
    随着他起身,苏明盈也站起身来。
    似乎理智已经开始呈现。
    苏明盈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她看着他的脸上已经开始有了戒备的神色,她说:子千马上要回家了,你刚才好象是有话要对我说,我们出去说。
    徐友道就知道,以前那个敏锐聪明的苏明盈已经回来了。
    他心里一叹,心想也好,就在今天说清楚好了。
    他说,我们到外面走一走。
    苏明盈说“我进去换衣服”
    苏明盈穿着家居服,她进了卧房去换衣服,现在轮到徐友道有点呆呆的了。
    一切已经拉开序幕了,徐友道,你准备好了吗?
    苏明盈在卧室里面换了一套外出服,这个时候,她的脸上只有极度的冷静。
    她似乎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将要对自己说出什么来了。
    在那一刻起,在那个电话之后,一切好象将要发生改变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生会有这样的时刻,可是当这样的时刻到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是如此冷静。
    换好衣服,她在卧室的镜子前照了一下,发现自己脸色有点苍白,她慢慢拿出口红将自己的嘴唇涂了一层。
    涂完后,她看向卧室的门,外面有着那个当了自己丈夫二十年的男人。
    她慢慢走出门去,门开的时候,客厅男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她直视着他,眼里再没有刚才之前的那种温柔热切。
    她率先走向门口,男人在她的身后也走向门口,要关门的时候,他再向着这个门内看了一眼,似乎在望向自己以前二十年的人生,这一关就要将那一些关掉在里面了。
    他心情沉重到几乎受不了,自己苦心建设了二十年的家,关键是还有子千。
    他突然不想让这一切消失了,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那个女人好象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站在门口,门在他的后面还没有关掉,苏明盈已经走出门外,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于是静静地转过身来,她看着这个男人,徐友道也看着她,眼里有留恋的光。
    苏明盈的心被烫了一下。
    二十分钟前,她就一直被一种冷静笼罩着,就象一个人猝不及防地中了一箭,这个时候其实疼痛还没有来到心里,她只是一直呆呆地看着这支箭,却还没有任何感觉。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徐友道眼里的留恋,心里突然就那么痛了一下。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心就开始痛起来了,似乎已经知道,更大的痛会在后面等着她。
    而这个男人眼里的痛色是为了什么?
    她要把这一切弄得清楚明白。
    刚开始猝不及防的呆怔过去后,心里更多的是波涛汹涌,她知道她今天必须将一切弄清楚。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
    男人从后面跟上来,却从后面将她紧紧抱住。
    她一动不动。
    男人觉得在这一刻,他真的爱她,外面的那个女人,他现在想来,那不是爱,那是鬼迷了心窍。
    过了一会儿,苏明盈轻轻说:子千马上要回来了。
    男人说:我们回家吧,我也好久没有和子千一起聊天了。
    苏明盈说: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徐友道说:没有,没有话要说。
    苏明盈将他的手掰开,让自己脱身出来,她转过身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想好了?没有话要对我说了?
    在徐友道和苏明盈的关系里,徐友道一直是强势而且拿主义的那个,苏明盈一直是温柔听话的那个,可是似乎从现在开始,苏明盈变得强硬,徐友道变得软弱。
    徐友道低着头:没有话要说了。
    苏明盈将手伸出来:你的手机呢。
    徐友道哀恳地看着她:不要看手机,我们回家。
    苏明盈盈盈一笑,苏明盈自和他在一起,对他露出过很多种笑,温柔的热切的,妩媚的,明亮的,却从来没有这样子笑过,这笑里含着无限的冷意。
    苏明盈说:我可以不看手机,我看我们还是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
    说着,她也不继续伸手要他的手机,而是带头往外面走去。
    徐友道只得将门关了,随着她向外面走。
    他们住的是一层,屋外头有外院子,院子里被苏明盈种满了花草,在这样的晚上,花草正在黑夜的雾气里散发着芬芳。
    苏明盈走过这个自己每天精心打理的院子,心里开始有眼泪流出来。在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她就开始悲伤起来,因为她知道一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
    徐友道经过院子中的花草,随着苏明盈往外走。
    走出院外,苏明盈四处看了一下,现在夜已经越来越深了,家门外有一片绿化带,那里有可供人坐的椅子。现在,那里似乎空无一人。
    于是她率先向那边走过去。
    徐友道步履沉重地跟在后面走过去。
    那一瞬间不想失去这个女人,不想失去子千,不想失去这个三口之家的感觉深刻地刻在他的心里,这一段时间以来,随着屠艳转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的冷静,似乎在他决定做出取舍的时候,老天要让他重新清醒过来。
    苏明盈找了个可以看到家的凳子坐了下来,徐友道也默默地坐在她的身旁。
    苏明盈指了指旁边的那张凳子,说:你坐那边去。
    徐友道想都不想就听命行事。
    苏明盈说: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是早就想和我说一件事情的样子,说吧,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徐友道半天没有做声。
    徐友道很久以来就已经有了一种官威了,他人本身比较严肃又正经,在家里也保持一种威势,老婆孩子都有点憷他,可是今天,所有的这种种都从他身上消失了,他只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小男生。
    苏明盈说:刚才有一个女人找你,你说过一会儿就回去,回去是回到你和她的家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巨痛终于来到了苏明盈的心里。
    他的家,他的另一个家,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家。
    她在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几乎抽泣起来了,可是她终是死死忍住了。
    徐友道在黑暗的掩护下,终是让自己慢慢的挺着坐直了身子,刚才被感情打倒到几乎想跪在这个女人面前承认错误的软弱心态慢慢的消失了,理性慢慢的来到了他的身上。
    那一刻在巨大的情感笼罩下产生的心绪和一直以来自己理性的考量都来到了他的心间。
    那一刻的心绪是那么的真实和深刻,他在这时终于对自己说,有一天,他会后悔。
    可是,那个女人带给他的年轻的激情也让他舍不得,如果他今天在巨大的软弱的情感的掌控下做出回到苏明盈身边的决定,他总有一天会偷偷地回到屠艳身边去吃上几口,尝过滋味,再也不舍,他是男人,这种需求,这种欲望,他最是明白。男人不就那么点念想么,如果没有那么点念想,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致命的,明知自己拥有的也许是最珍贵的,可是,他有贪欲,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要败在这贪欲之下。
    于是,他的声音回复到沉静与理智:我今天是要跟你说一件事。
    苏明盈在黑夜里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徐友道抽出烟盒说,我想抽支烟。
    苏明盈没有做声,徐友道从口袋里拿出烟来点燃,然后慢慢地开始说起来:我这一年都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苏明盈继续静静地听着。
    这句话说出口,似乎更加能顺畅地把话说下去:我说我每天都很忙,我每天忙到凌晨才回家,其实我的工作没有那么忙,我都是和她在一起。
    他长长地吁出一口烟,决定一切实话实话:我们是一次偶然吃饭认识的,她很年轻也很漂亮,我没有控制住就和她在一起了。
    苏明盈问:你们在一起有一年了?
    徐友道说:嗯,我们每天都要见面,我离不开她,她离不开我,现在,我们好聚好散吧。
    苏明盈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男人,似乎第一次看清楚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
    徐友道说:我不想欺骗你,所以今天全部和你说了。
    苏明盈冷静地说:你欺骗了我整整一年了,当你不想再欺骗我的时候,肯定是想得到一个什么结果了,那么现在显而易见,你是想和我离婚和她在一起了。
    徐友道没有做声。
    苏明盈说:那么,要么是那个女人在逼你了,要么是她已经怀孕了,我说得对不对?
    徐友道仍然没有做声。
    苏明盈说:我二十岁和你在一起,现在四十二岁,我为了和你在一起,来到你的家乡,在这里,我没有任何亲人,只依附于你过活,我一切以你为重,以子千为重,我将我们的三口之家看得比我的命都重,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不是对得起我?
    徐友道说:我对不起你,我这一辈子会对你对子千负责,我发誓,我只是和她生活在一起,可是,只要你需要我,我会帮你做任何事情。
    苏明盈听了这话放声大笑起来,这笑声在这黑夜里显得那么的突兀,却又那么悲伤。
    苏明盈慢慢站起来,看着这个男人,映着远处的灯光,她眼里不知是泪还是什么,显得波光粼粼,她俯视着坐在那里仰脸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那个男人,希望嘴里或者手里有一把利器刺向这个男人,就象这个用利刃刺向自己那般,要让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刀刀见血心里才会痛快。
    几个小时之间,这个世界于她来说,已经是天翻地覆不亚于一场灾难了。
    可是灾难来了,她要怎么办呢?
    她看到儿子已经从自家院子里走向自家的家门,也许是看到家里不象往常一样有灯光,还没靠近家门,子千就已经开始冲着屋里叫着“妈妈”
    苏明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用手指着子千,对着徐友道说:你准备怎么和你儿子说这件事情?你说你在外面有了一个新的女人,所以你要将他和他的妈妈从你的生活里踢出去了,你是要这样对他说吗?
    徐友道说:我不会不管你们两个,你们对于我来说永远是亲人,我们只是要分开住,也许以后,我们一家人还可以在一起。
    他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这句话来了,这真是他的心里话,他喜欢和苏明盈和子千一起的家,他觉得也许他老了会更适合和这母子两个在一起。可是现在,他的激情更需要的是屠艳那样的女人。
    苏明盈更是哈哈笑出声来,这笑声令得正站在门前开门锁的子千回过头来寻找着这个声音。苏明盈止住自己的笑声。
    她走向自己的儿子,头也不回地对这个男人说:你可以滚了!
    可是徐友道这次回来是要得到一个答复的:你是同意离婚了?
    苏明盈眼里的泪水在这句话下滚滚而下,她说:你以为我会强赖着和你在一起?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一年,你竟然还碰过我,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恶心,我现在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就觉得恶心得不行,你竟然碰了那个女人还回来碰我,你是个畜牲吗?这一辈子,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这句话,苏明盈挺直着腰背向着自家灯火明亮的房子走过去。
    徐友道看着她走向他们的那个家,看到那个院门那个屋门在自己面前关闭,家里灯火通明,他一个人坐在黑暗里,坐了很久。
    直到屠艳的电话打来。
    可是人总是这样的,如果怀里有了一个,那么,对着另一个,怎么也会狠下心来的。并且听得怀里新人的娇声呖呖,旧人总归是容易被忘记的那一个。
    所以,有关于那个晚上,那一时的软弱,就象一个人极少得到的清明一般,过去之后,话也说开之后,对于徐友道来说,反倒有一种破釜成舟的痛快感。
    可是于苏明盈来说,那一夜之后,极度的痛感才慢慢来到她的身上。
    她现在看清了是枕边至爱之人射向自己致死的一箭,经过刚开始的迷蒙与强撑的冷静与硬气,所有的一切松懈下来后,那就是扑天盖地入骨入肉般的疼痛弥散开来。
    这痛,是被至爱之人背叛的痛,是一颗心长期系于一人而现在才发现一切错付的痛,是所有的柔情与幸福都付诸一人身上被负之后的痛,是人到中年,家庭却破碎的痛。
    这痛一来,就将她击倒了。
    徐友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话里是闪烁而模糊的问候,苏明盈听了心里冷笑,徐友道都出轨一年了,可能她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前不久还一家子聚在一起和乐融融,那时候不定就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了,现在来问自己,只不过可能是他早已向家里报备有了新人要离旧人,所以她来探探讯息。
    徐友道自那晚之后已经有好几天没有音讯了,想必是心安理得地和新人在一起了,就等着她撑过这段就来逼离婚了。
    她觉得她的心痛得快要死了,为了那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痛。
    那个男人,那天晚上她已经看清了她的样子,原来,在这么二十年下来,他已经不知不觉的长成了一副豺狼的样子,她当老师处境单纯,可是,并不是不谙世事的女人,她也知道外面的世界里,男人除了少年青年时代还有纯情之外,很多中年男人污浊不堪,不忍卒睹,她一直以为,他们建立的三口之家会是所有污垢之后的清净之地,哪里知道这个男人也早就和别的男人一样,贪欲油腻犹如一头豺狼一般了。
    虽然他仍然长得是原先那个样子,可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早已变了一个模样。
    在清醒的时候,她让自己想清楚了这些事情,可是,想清楚是一回事,为这个男人而生的疼痛还是不能减少。
    心痛成碎片,以致于她一直强撑着每天还是按时去学校上课,子千回家她依然是那个温柔的妈妈。
    在没离婚之前,她不想让子千知道这件事情。
    她脑子里还一团乱麻。
    她身边也没有个可以商量的人。
    她觉得自己除了接受这样一个结果,再没有别的办法。
    那个男人想必也知道她的处境,她在这里没有亲人,一直以来以家为重,甚至连朋友都没有几个,出了这事,没有人站出来为她说话,为她出头,也没有人可以给她支撑。她生命里视为至亲的人就是那个杀她的人,她有口难言。她的公公婆婆姑姐平时都是相处得很好的家人,可是现在,想必也是站在他那边的。
    她只有子千了,可是子千还小,还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是幸福的,她倒希望如果可以,子千永远不要知道这件事情,如果那个人同意,她希望在子千高考完后再去离婚。
    她可以忍着巨痛,从此心里被插一把刀地过日子,可是,她希望子千在过完他人生里最重要的阶段后才来知道这一切的真想。
    想了许多,其实她有时候,在最疼痛的时候,她是想去求那个人回来,在那晚上,她强撑着自己,对那人做出冰冷的回应,说出冰冷的话语,可是,她的心却在那之后,时时希望那个人回来,回到她的身边来。
    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这二十多年的相伴,一朝分离,那不是割皮去骨一般的疼痛,那是在心上时时戳刀子,一刀刀的戳下去,眼里好象时时可以流出血泪来。
    可是,她又知道,那个人正相伴在新人身边,恐怕老早就将她,甚至将他的骨肉都已抛诸脑后了。
    她每天想得万念俱灰,好在,她还有工作,她不能倒下,她时时劝自己要挺住,一日日挺住,等过段时间心里的血流完了,自己可能就可以好了。
    可是,她每天晚上都失眠,时不时都盼着门外象以前那样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那天晚上,她虽然说他碰了那个女人还回来碰她是个畜牲,可是现在只要他回来,她愿意跪在他的脚下,这个世上只有他能止她的痛,他回来,她的痛就好了。
    可是,夜夜,总是让她在失望中度过。
    于是过了这么几天后,她开始变得面无人色了,脸色苍白如鬼,走路摇摇欲坠,眼里黯然无神,人就象个游魂。
    子千正是粗心大意的年龄,每次回家来除了吃点东西洗漱就是看书上床睡觉,哪里想到大人也是需要关心的,所以,因为她刻意要在子千面前隐藏,也因为子千的粗心,子千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她在学校撑了几天后,还是请了几天假,再下去,她有一天会倒在讲台上的。学校老师也发现了她的异状,因为她以前从不无故请假,做事总是又积极又负责,所以,校长爽快地准了她几天假。
    她整天躺在家里,觉得自己只剩了一口气,可是那一口不甘心的气却又让她时时感觉痛苦,她时时在想象着那两个男女在一起的情形,这种想象让她痛不可当,有时候夜里她会起来,在院子里游荡,她想去找那个男人,想在这个巨大的城市里将那个男人用一只手抓到自己的面前,告诉他,自己有多痛,多爱他,哀求他只要他回到自己身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她整天整夜的睡不着,想象着他对那个女人说话的口气,说等会儿就回去那句话的意思,想着他们是怎样在一起,是怎样的恩爱让他舍弃了她和儿子而要执意和她在一起。
    这种想象每每都让她痛到恨不得死去。
    她想,女人真应该多找几个男人的,她长这么大,统共就找了这一个男人,所以,这剧烈的疼痛好象此生会永无休止一般,她怕她会痛死过去。
    每当深夜,她都是眼睁睁的一点睡意都没有,这个时候世界一片寂静,可是,却是她心上的疼最强烈的时候,她心里渴望那个男人。
    人拥有一个东西久了就成了习惯了,她以为此生和这个男人会是一辈子,可是现在,那个男人却已经转身拥着另一个女人。
    她眼里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出,可是心里的痛丝毫不减。
    她一夜夜这么熬着,有时候觉得自己熬不下去,她想止痛。
    很多次她拿起手机,调出他的号码,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再找他,可是,她忍不住强烈的疼痛,她还是要找他,这个曾经最亲爱的人,这个给了她致命一刀的人,也是唯一能解她疼痛的人。
    她按下拨打键,然后一直盯着手机,这头是那个男人,是她能继续活下去的唯一良药。
    手机通了,过了一会儿,手机被接起。
    她紧张地倾听着对面的声音,想听到那个曾经亲爱的声音。
    对面刚醒的男人浓浊的声音“喂”了一声后,她听到对面是一忽儿的停顿,然后,一个清亮的女声说:你不应该再找他了。
    她的心硬成一团,可是她一直还想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又过了一忽儿,男人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明盈。
    听到这个声音,听到这个声音如往常一样喊她的名字,她的泪水就流了出来,刚才女人给她的耻辱她也忘了,她就象一个引鸠止渴的人一样,只要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于她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她不禁发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哀求和痛意: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已经至哀至切,就象一个要死的人等着人来救命。
    她听到对面男人的呼吸声,这呼吸声里有着思量好象也有着动容。
    可是很快的,她又听到那个女声说:我们已经有了孩子了,你现在要做的是赶紧离婚。
    然后手机被挂断了。
    她看着手里沉默下来的手机,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躯壳,如果人在极痛的时候灵魂能飞走,那多好啊。
    可是她的灵魂只是在空中飞升了一会儿,那铺天盖地的痛意又来到了她的身上。
    她觉得她要溺死在这痛里了。
    徐友珍这几天经常往娘家跑,徐父徐母从未觉得自己可以控制自己儿子的决定,那天儿子既然已经带人来给家里看过了,那么,下一步应该是很快要实施了。
    他们三个都有点六神无主,就象在等着楼上的那另一只靴子什么时候会落下一样。
    其实徐母想了这几天,她觉得如果不想着子千,媳妇换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如果不是儿子有本事,哪里会将媳妇换得越来越年轻漂亮,这正正说明自家儿子有本事,她一向就比较骄傲于自己儿子闷声不响却一直比同龄人做得好。这男人有本事了,换老婆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个女人是儿子喜欢的,自己也改变不了,要怪只能怪子千妈妈没有本事,梳拢不了男人的心。况且,如果儿子不再找一个,她想要个二胎孙子也想不到,想到自家的骨肉已经揣在了那个女人肚里,她心里已经是肯了这件事情。子千么,也这么大了,反正是自家的孙子,怎样也跑不了。
    徐父呢,是觉得子千妈妈是个好的,那个年轻女人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儿子总有一天会后悔,可是现在儿子已经加足马力向一个方向进发,他也一向作不了儿子的主,所以,只能叹气。
    徐友珍却是态度鲜明,不喜欢那个女人,她和苏明盈姑嫂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她是很为苏明盈鸣不平的,况且想到子千,她心里就很难受。

    徐母对徐友珍说:你把你弟弟找来,他那天就那么走了,这几天也不回来找我们说一下。
    徐友珍说:他肯定已经找子千妈妈说了。
    徐母说: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子千接过来?
    徐友珍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
    徐母说:要不我们去子千家看看?
    徐友珍说:照道理如果小道和子千妈妈说了这事,子千妈妈肯定是要闹起来的,找不到小道起码应该找一找你们。
    徐母说:是啊,我都有点怕过去找她,她找我闹你说我要怎么办?要不你一个人去看看她,看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形,要闹,你们是平辈,她总不会找你闹。
    徐友珍说:小道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子千妈妈这么好一个女人,哎。。。。

    自从提了离婚后,徐友道就以屠艳那里为家了。
    他心里也难受,可是,他要快点将这件事情处理好,屠艳肚子再一大,事情更不好办,他不希望有一天有关于他生活的风流韵事影响到他的事业。男人离一次婚并没有什么,只要不闹得满城风雨,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要在一切没有更摊开之前快点将事情简单化。苏明盈是一个简单的好性子的女人,他私下里考量过很多次苏明盈会怎样对待他提出离婚之后的事。
    会闹起来?苏明盈在这里没有家人和朋友,他相信一切可以在他的掌控之下消弥于无形。
    不会闹?那是最好。
    那天晚上那个电话里哀切的声音让他心里也很难受,同床共枕二十年的夫妻,他的魂即使已经被屠艳勾走了,可是良心仍在。
    况且那哀切的声音里饱含的感情让他不安。
    可是他不能继续想这些,开弓没有回头箭。
    所以,相比于苏明盈的痛不欲生,他会有点点的心头黯然之时,其余时候,他拥着新人,日子过得不坏。
    徐友珍给苏明盈打电话。
    苏明盈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在家里呆了三天了,子千白天都在学校,为了节省时间,三餐都在学校食堂解决,所以,她只要在晚上子千回来的时候出来迎候一下,等子千回了房间,她再回自己的房间,所以,子千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妈妈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妈妈。
    苏明盈吃不下睡不着,虚弱得好象只吊着一口气的孤鬼,但偏偏那剩下的一口气只剩下尖锐的疼痛,她的生活里现在只余无尽的剧痛,再也没有别的。
    当徐友珍给苏明盈打电话的时候,苏明盈接了电话,“喂”了一声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她的思绪已经在这几天被熬干了,除了体会心里的疼,什么也想不了了。
    徐友珍仔细地捕捉苏明盈声音里的嘶哑与无力,她很小心地说:你现在在上班吗?
    苏明盈说:我在家里,没有上班。
    声音喑哑。
    徐友珍说:我来看你好不好?
    苏明盈笑了一下:是不是来看我有没有死?
    徐友珍听到这话里的飘忽,心里很难受。苏明盈是一个温柔有礼有分寸从不会说错话的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来,看来情形是非常不好。
    于是她继续小心地说:你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去看你。
    挂了电话后,徐友珍想了一下,听苏明盈的声音有气无力的,这几天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于是她去超市买了一大包食材和吃的,准备去那里做饭。
    她开车到了的时候,在院外就看到院子里的花草也无精打采的样子,以前每次来,这个小院里的花草都是显得生机勃勃,就象在这里住着的一家三口一样,精气神十足,幸福美满。
    可是现在,那些花草都无精打采的,显见一直负责打理它们的女主人已经无心侍弄它们了。
    她在院外摁响门铃,屋门打开了。
    她看到苏明盈穿了一身睡衣,门开的时候,外面刺眼的光线似乎刺激了她,她抬起一只手肘遮住双眼。
    等到徐友珍走进去,到了她的面前,才发现她的脸已经象变了另外一个人,脸色苍白如纸,以前一直富有光彩的眼睛毫无神彩,关键是脸上似乎迅速的枯干了,没有了一点肉和水份,整个人象被烤干了一样,而且整个身子薄薄的无力的象片飘着的纸片。
    她不禁大吃一惊。
    苏明盈开了门后就那么不声不响地坐在屋里的凳子上,也不做声,整个人没有任何声息。
    徐友珍知道她这几天可能会经受人生中最重大的打击,可是乍一看到她这样没有生的气息的样子,心里的难受泉涌而出。
    她们当了二十年的姑嫂,两人性格虽然不同,但是一直相处愉快,尤其苏明盈在这里没有自己的娘家,处处将自己父母和自己当成自己的亲人,平时姐姐姐姐的叫着,她是自己的弟媳,可是她也已经将她当自己的亲人。
    她在这里心里涌起对自己弟弟强烈的怨怪。
    她仔细地端详着苏明盈,苏明盈象个木头一样坐在那里。
    徐友珍不禁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可是苏明盈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
    徐友珍轻轻地叫了一声“明盈”
    苏明盈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看到徐友珍眼里深切痛惜的光,这一个眼光象一把钥匙,突然就开启了苏明盈的泪腺。
    这几天苏明盈睁着眼哭,闭着眼哭,不吃不睡,人熬得象个人干,到了后来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她以为她再也没有眼泪了,可是,当她看到徐友珍眼里的那痛惜,她的眼泪突然就又能流出来了。
    徐友珍看着她眼里盈满泪水,没有声音,眼泪却不停的滚滚而下。
    她不禁将苏明盈抱在了怀里。
    被抱在怀里的苏明盈眼泪流得更急,甚至哽咽出声。
    徐友珍拍抚着她的背。
    苏明盈渐渐的哭出了声音,徐友珍也不劝止,只是不停的拍抚着她。
    过了一会儿,苏明盈说:姐姐,我怎么办?
    这几天苏明盈一直沉浸在一个人的痛里,无人开解,无人诉说,只有不知道日夜的时光陪她度过,她也只有在儿子晚上回来的那一会儿的时光里让自己振作一下。
    她缺少人的关心和问候。
    这个世界象对她关闭了一样。
    这个时候,当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抱在怀里,她心里一直哽着的血泪开始流淌了出来。
    徐友珍拍着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苏明盈说:姐姐,你把他叫来,我想见他。
    徐友珍说:你以后想怎么办?
    苏明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你是他姐姐,你叫他来他会听你的话。
    说到这里,她突然好象振作了起来,她说:姐姐,你说他这样对我,对子千是对的吗?
    徐友珍肯定地说:不对。
    苏明盈眼睛开始有了一丝光彩:爸爸妈妈肯定也不同意他这样是不是?你也不会同意,你们帮帮我,他会听你们的话。你们不要让他再见那个女人,他会回来的。
    徐友珍听着她象孩子一样的在那里自说自话,心里泛起苦笑,现在的小道哪里是能听别人话的人,现在是他们必须得听他的话。
    苏明盈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她脆弱得象个小孩子,这让她难受。
    她说:你瘦成这样,你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吃饭?我来给你做饭吃。
    苏明盈说:我不饿,我也睡不着,我只想他回来。
    徐友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摸摸她的头说:你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她看了下,说:要不我们一起来做饭吧。
    她希望苏明盈能做点事,分散她的一点注意力。
    苏明盈坐着没动,脸上又有了点呆滞。
    徐友珍将菜拿去厨房,她想她这几天既然没有好好吃饭,她就做点有营养的汤给她吃。
    于是她蒸了饭,然后用几种菌菇和肉一起做一碗浓香的汤。
    等到饭菜放在苏明盈的面前的时候,苏明盈闻着饭菜的香气却突然干呕起来。
    徐友珍看了大吃一惊,说:你是不是怀孕了?
    苏明盈默默地摇了摇头。
    徐友珍狐疑地看向她,后来明白了,几天没吃东西,可能胃闻到这些香气会有点反应。
    她将汤放在苏明盈面前,说:你喝点汤,喝了人有力气。
    苏明盈说:我喝不下。
    她又开始不停的打起嗝来,好象止都止不住。
    徐友珍看着她这样子也难受。
    她说,我去熬点稀饭给你吃。
    于是她又起身去厨房熬稀饭。
    她在厨房忙着的时候心里很难受,苏明盈这个样子,分明已经被自己那个弟弟杀死了一半了,希望她能熬过去,不管这事结果怎么样,为了这作孽的弟弟,她也要对苏明盈好。
    等到粥熬好后,经过徐友珍左劝右劝,好歹让苏明盈喝下了一碗粥。
    喝完粥,苏明盈脸色明显好了一些,这让徐友珍有了一点安慰。
    徐友珍离开的时候,走出这个家门,她开始不停的叹气。
    看到苏明盈这个样子,她只想冲到弟弟面前去把他大骂一顿。
    她帮不了苏明盈,在这件事里面,一切已由他那个混帐弟弟决定了。
    可是她忍不住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她不想在他下班的时候打,她这个时候尤其不想看到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
    电话打通后,她声音带气的直接说:子千的妈妈好象快要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徐友道默了一下,想起半夜那个哀恳到极致的声音,他硬着心肠说:我只能找一个,不是伤了这个就是伤了那个。这边是个孕妇,怀着我的孩子、、、、
    他话还没有说话,徐友珍第一次对他抬高声量咬牙切齿地说:她还给你生了子千,这个女人怀孕就了不起了?
    徐友道没有做声。
    徐友珍说:你现在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是吧?你真是冷血,那是陪了你二十年的老婆。
    徐友道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离婚。
    徐友珍怒道:所以你理直气壮,心安理得是吧?你知不知道你也许是在杀人。
    徐友道说:没那么严重。
    徐友珍现在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充满了怒火,这个是她的弟弟,好象从不会犯错的弟弟,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的弟弟是那么的冷血。
    她第一次想到,原来人世间最伤人的,不是父母子女同事陌生人之间的关系,最伤人致死的是曾经恩爱的夫妻因一方变心而离婚。
    看到苏明盈那个样子,她想到许多人受不了情变的痛而一跃跳下高楼,或者自残,割腕自杀。
    想到这里,她有点悚然而惊。
    离婚事小,如果苏明盈因此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弟弟一辈子的罪孽了,况且,自己还有个侄子,在这件事情里面,如果自己的妈妈因为爸爸的变心而死,那这个爸爸会是他痛恨一辈子的人。
    刚开始,也许只是离婚这件事情让她及父母感觉不知怎么办,可是现在,她最担心的是苏明盈的状况。
    无论怎样,这件事情不能以有人出事而收场。
    于是第二天,她又去了苏明盈那里,她到了就给她做饭,逼着她吃东西。
    在经过这么几天的暗无天日的无边的剥皮割肉一般的痛后,苏明盈的心神似乎有所恢复。
    有一天晚上,子千回来的时候,她在客厅里坐着,等着子千洗漱好后她好回屋。可是子千兴趣很高,和她讲学校一个同学的趣事,他说:妈妈,我同桌做斗鸡眼特别快,只要我将一只手指放在她的鼻梁上,她立马就成斗鸡眼,我试过一百次,哈哈。小伙子似乎越想越好笑,一个人在洗手间里畅快地笑起来。
    声音里有着青年人特有的明亮和欢快。
    可是听到儿子这样的笑声,苏明盈的眼泪不停的流淌下来,她多么希望儿子永远是这样阳光活泼的样子,这个家一直是以前那个家。
    除了那个人,儿子成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一个了,她不想打断儿子的幸福生活。
    子千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妈妈坐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泪流满面。
    他大吃一惊,赶紧走到妈妈面前,苏明盈很想象往常一样努力绽出一个笑脸出来,可是看到子千关切的眼光,她的泪水不能自控地越流越急起来。
    子千着急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这么多天后,他第一次看到妈妈已经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又虚弱又苍白又瘦弱,不象以前温柔又有活力,现在妈妈身上最主要的是,好象没有了生气,他不知道妈妈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这样的妈妈,他心里变得难受。
    他蹲在妈妈面前,不自觉地用自己的手去摸妈妈的脸,他好象觉得妈妈需要自己的抚触一般。就象自己还小的时候,他也喜欢妈妈温柔地摸自己的脸。
    他的温暖的手放在苏明盈脸上的时候,苏明盈不禁痛哭出声。
    子千说:妈妈,你怎么了?
    苏明盈将子千的头搂在怀里,当她搂着儿子的时候,心里才发觉自己有了一丝力量,她从这几天的虚弱无力里面似乎爬了出来。
    可是子千想知道自己妈妈为什么突然哭起来,并且突然的变得如此苍白瘦弱没有了生气。
    他让妈妈抱了一会儿,他很久已经没有这么被妈妈抱过了,可是今天,他被妈妈这么象孩提时代一样的搂在怀里的时候,他乖乖的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妈妈,你怎么了?
    苏明盈只是抱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向儿子解释这个家面临破碎的局面。
    她突然打定了一个主意,如果要离婚,那么也要等子千年满十八岁,高考完之后再离婚。
    子千从她怀里抬起头,仔细地观察着自己的妈妈。
    苏明盈从和儿子相拥的这一刻起,已经决定振作起来,她不是一个人,面临这破碎的一切的还有她的儿子。
    从正当青春的充满了生气的儿子身上传来的勃勃生机感染了她,让她从一个人的伤痛里抽身出来。
    看到子千担心的目光,她将手抚上他的脸。这个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自己永远爱他,他也会永远爱自己。
    她将眼里又要涌出的泪水逼回。
    子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他似乎发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自己的爸爸了。
    他问:爸爸呢?
    苏明盈说:你进去睡觉去吧。
    子千说: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你怎么了。
    苏明盈说:妈妈为一点点事情有点难过,明天就好了。
    子千直觉妈妈是不想告诉他。他知道妈妈不想说的事情他也问不出来。他只好先回房间。
    子千进去后,苏明盈也回到自己的房里,她坐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事情。
    前几天她完全不能想事,就是感情无止境的痛,现在,她才开始慢慢的考虑,事情肯定要有后续,做夫妻这么多年,她对他是了解的。
    她这几天曾经想,那个时候他是不想说的,那个时候他说没有什么事情要对她说,是她逼着他说的,如果那个时候,她聪明一点,他不说就不要说了,并且以后永远也不要说了,那么,他们的夫妻关系是不是可以继续下去?
    她曾经无限的后悔自己那个时候的强硬,如果她不逼他,他是不是不会说出来,那么,他们会如她所愿,会是一辈子的夫妻。那么她即使会忍受被背叛的痛,他也还会是她的,她情愿他一直瞒着她,骗着她,直到她死去。
    可是现在想起这个问题,她知道,他即使当时不说,即使她再想一辈子粉饰太平,将夫妻关系如她所愿地维持下去,时间久了,她也还是会不能忍受。
    更何况,他是什么人?他明明已经来到她的面前,那天摆明了回来是准备要和她挑明这件事情的,那么,就是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决定了要和她离婚了。
    他下了决定的事情,那就已经是想了好久并且所有的后路都已经想好了。
    以前,和这样的男人携手,她觉得自己可以不用操心,一切交给他就好了,他是一个办事很稳妥的人,可是到了现在,她才发现,他们成了两个最为了解的对手了。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反正现在睡眠于她已经成了一件多余的事情,她干脆走出家门,到外面去游荡,看着外面的灯火,吹着外面的夜风,外面每个窗口露出的灯光显得那么的温暖,那里是每一个家,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以前,他们这个家也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已经没了,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女人组成了那样的一个窗口,并且那里也有个孩子在孕育。
    恨意在心里充斥,之前是无限的不舍的痛苦,现在,恨意才来到心间,恨那个男人。相伴二十年的枕边人的背叛与轻慢让她咬牙切齿。
    她想到电话里,那个女人的声音,显得年轻娇媚,自己的老公早已成了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在这样不见硝烟的女人的战争里,那个女人是一个赢家。
    还没有见过面,可是,她好恨那个女人。
    雌性之间的战争原来是这样的你死我活,那个女人轻轻松松就将一个相伴二十年的男人从她的身边勾走,她想象得到那个女人的得意,她轻而易举地就杀死了她,可是,她却不知道要冲到哪里去找她。
    她拿出手机,在那天深夜在极度脆弱与痛苦的情况下那个哀恳几乎是求救命的电话之后,她再一次地打给那个男人。
    那个女人打败了她,她起码有资格见一次吧。
    在她的想象里,如果见了面,她要不顾一切的撕烂她的脸,这个她从未见过的人,是她最恨的人,因为她抢走了她最为宝贵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抢她的东西?她们素不相识,她为什么盯上了她的男人?
    如果说,这个时候有人问她,她最想谁死,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她要那个女人死,连同她肚里的那个孩子。
    电话打通后,她声音很沉着,里面再没有那天晚上极致的哀求:我们要不要见一面?带上那个女人。
    徐友道听到她声音里再不是前天晚上那种极致的想念与哀恳的语气,而且他听到理智似乎来到她的身上,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一直只是在他面前哀求不离婚,他其实最怕的是这一种,他其实相当怕自己会在这样的哀求里面狠不下心来而摇摆。
    他虽然已经想好了选好了,可是,如果一摇摆起来也很麻烦。
    现在听她的声音显见得已经清醒过来,这样就好办,而且看来,她的情形也不象自己姐姐所描述的快死了。
    徐友道说:我去见你吧。
    苏明盈说:怎么,你的那个打败了我的女人不要见一见她的战败者?
    徐友道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这句话,最后只好说:有什么话我们谈就行了。
    苏明盈说:你怕我伤害她?你怎么不认为她伤害了我?
    这么咄咄逼人的苏明盈是徐友道第一次见识到,他说:是我做的决定,一切和她无关。
    苏明盈气得笑起来:一切和她无关?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和她无关?知道你是有妇之夫还和你在一切,这也和她无关?
    徐友道说:你在哪里,我去见你吧。
    苏明盈恨声道:你就这么护着那个女人,怕我对她不利?
    徐友道说:我们两人的事情我们两人解决。
    苏明盈心里的绝望让她的眼泪又一次流下来。当你的男人在你面前一味的保护另一个女人,怕你伤害了她的时候,这种伤害是那么的大,她只觉得他现在的每一句话对她都是利刃,伤得她体无完肤,明明她已被那个女人伤到心碎成一瓣瓣,被这个男人又将心继续切成一片片,可是,在他的眼里,她却是要被防的,怕她发疯伤到那个明明被他爱着保护得好好的女人的一丝半毫。
    她觉得那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的痛又开始来到她的心里,让她已经变得稍许理智与沉着的心又开始痛到缩成一团,她几乎要用手捂住胸口,才让自己感觉不那么的痛。
    原来,心痛到极致是这样的。
    她多么希望自己此生从未爱过这个男人。
    她痛到再也不能对电话那头说出一句半句话出来,只能摁断了电话。
    她将手捂在胸口蹲在地上。
    血液在胸口涌流,无尽的疼痛无以言说。
    她有点茫然,为什么会这么痛?如果人死了,就不会这么痛了。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很多人要自杀了。
    自杀是为了止痛,当一种痛永无止境的时候,唯有杀死自己才能终止这一切。
    可是,她还有子千,无论如何,她不能以那种愚蠢的方式来终止这一切。
    电话那头的徐友道有点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突然挂了电话,电话里她这么强硬,明明说好了要见面,又突然挂了电话。
    他有点担心,可是,他现在已经自觉地不让自己往担心苏明盈这种软弱的思想上去走。
    他想,也许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吧,那他就等着好了。
    自从他那天晚上和苏明盈摊牌后,他有过低落与后悔,可是,当他回到屠艳身边的时候,他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屠艳对他似乎比以前更好了,就象士为知己者死一样,他都为她要离婚了,这岂止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赞美?所以,在这样的胜利感下,她对这个男人更是柔媚,这让他的那稍许的后悔也渐渐消逝,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在这个世道,男人离婚是平常事,男人在各个阶段时期需要的女人是不同的,他也只是选择了自己认为在这个阶段最适合自己的女人而已。
    徐友珍这几天频频回娘家。
    徐母也需要从她这里得到第一手资料。
    徐母刚从徐友珍这里知道苏明盈在家里半死不活的情形时,心里也是有点难受的,她还问: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她?
    徐友珍说:我们要不要把小道叫来开个家庭会议?我始终觉得小道做错了,他这样对待明盈很冷酷,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我们要不要制止一下他?
    徐母说:小道是会听我们话的人吗?他从小想要什么就自己去要了,有主意得很。我们越是制止他恐怕越是要对着干。
    徐友珍觉得自家妈妈说的这话挺在理。
    徐母说:我也很想去看一下子千妈妈,可是,我又有点觉得没脸,我有时候都想躲到乡下你姨妈家去,我怕子千妈妈跟我们闹,说我们没有管好儿子,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徐友珍说:这样对子千妈妈不理不睬,我总觉得不是个事。
    徐母说:那要我们怎么样?我们又管不住小道,我总不能跑到她面前说要她放心我会管好小道要他回家去吧,这个我做不到,那我去看她,要是她扑到我面前撒泼怎么办?我想来想去,怎么样都不好。
    徐母边说边叹气边摇头。
    徐友珍说:可是我们现在也不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啊,你说怕子千妈妈撒泼,子千妈妈不是那样的人,这件事情发生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的,人象要死了一样,就这样也没来我们家找麻烦,她是个明白人,知道这件事情只和小道有关,我们插不了手。
    徐母说:女人遇到这种事,是会发疯的,说实话,这个时候,我是真怕去见她。我每天在家里,都在怕她来这里找麻烦呢。
    徐友珍说:总之,这件事情是我们家对不住她。
    徐母说:谁说不是呢,可是小道主意已定。
    顿了一会儿,她接着说:总这样也不是个事,那个已经怀上了,这再拖着也不好,到时候别人要说闲话的呀。
    徐友珍有点不满地说:您这是想子千妈妈快点给那个腾地儿了?
    徐母说:我们也要向前看,这又要多个孙子,我心里总是高兴的。
    自家儿子找了个年轻貌美的女人,她也不一定对屠艳这个人满意,但她总觉得这非但不是一个不光彩的事情,反倒是自家儿子有本事,所以,她虽然和苏明盈有二十年的婆媳情,但是婆媳关系当中如果没有了那个儿子,那也是淡如水的,况且,另一个替补已经在等着了。
    苏明盈在理智渐渐回到身上的时候,开始逼着自己吃饭,睡觉,虽然睡觉不是想睡就能睡着的事情,可是,饭可以逼着自己一口口吃下去。就这样,她几乎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了,可是,在逼着自己吃饭后,精神也渐渐地往好的方向发展,不象前几天一样,自己照一下镜子都觉得象个虚弱的女鬼一样。
    她想了想,娘家在很远的地方,即使打电话给父母,也只是徒增他们的担心和伤心,而不能解决她现在需要解决的事情,她还是不要惊动父母为好。
    她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在这里,在这里她一心以家为重,将自己的这个小家和徐友道的父母亲当成自己主要经营的地方,所以,她除了同事,也没有什么别的朋友。
    以前,因为徐友道的关系,他们家和他的好友李传红一家经常走动,所以,她和李传红的老婆吴远华也成了好朋友,后来,李传红因为出轨和吴远华离婚后,因为在这件事情里她一心站在吴远华的身边,所以,即使吴远华和李传红离婚后,两家再不象以前经常一起出游,吃饭,可是,她和吴远华倒成了时常走动无话不说的闺蜜了。
    这个时候,她需要一个能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主意和支持的人,就象当初她坚定地站在吴远华身边一样,当时为了这个,她当面就能骂李传红,李传红也因此很长时间不敢到她家来,但是,他却一直对她保持尊重,那是因为,他在离婚事件里一直觉得对不起吴远华,所以,并不因为她骂他而对她起恶感。
    而也是因此,吴远华在离婚的时候,一直得了她许多的支持,两人后来相处得象姐妹。
    她拨了吴远华的号码,等着接通的时候,心里开始感慨,以前在吴远华面对离婚的时候,她义愤填膺,怒斥李传红,骂他是渣男,说自家老公就不会做这种混帐事情,哪里知道,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要面对这样一个中年渣男了。
    难道中年男人都是要这么作死一下,而中年女人都要经受这种剥皮拆骨的痛一次?
    如果她能预先知道,她不会在青春正盛时找一个青春正盛的男人谈恋爱,她会找一个已经过完中年变心期的男人来过日子,以免让自己中年受到这样一辈子都难以愈合的伤害。
    吴远华在那头接起电话的时候,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这件事情,她也好几天没有出去过了,于是和吴远华约好在她们以前常去喝咖啡的一个咖啡馆见面。
    两人说好什么时候见,于是苏明盈开始换衣服搭公车过去。
    吴远华李传红当时离婚的时候,李传红因为觉得是自己的错误导致离婚,所以自觉地净身出户,将房子车子,所有的夫妻共有财产全部给了吴远华和他们的女儿,他自己在外租房住,后来,他和那个小三也并没有结婚,反倒是吴远华母女两个有什么事情和需要,他总是第一时间跑过去帮他们解决。
    所以,离婚后的吴远华反倒过得滋润起来,生活里又不再为有小三而忧愤与伤心,反倒得到那个男人的全心守护,身上又有钱傍身,所以,当时离婚的时候,苏明盈怒骂李传红是渣男,后来,反倒觉得李传红这人还不错。
    苏明盈到的时候,吴远华因为自己开车,早就到了。
    @我爱侨侨 2019-01-03 11:39:42
    楼主,我一直在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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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谢谢
    两人在一个幽静的角落坐下的时候,吴远华看到苏明盈的样子,大吃一惊。
    苏明盈虽然让自己振作了一点,可是整个样子还是和以前相差太多。
    她以前心里滋润,所以神态,皮肤,整个人的状态都是那种幸福小妇人的样子,可是现在,却是一副被烤干的样子,又干又瘦,眼里也没有了以前的神采。
    仅仅几天,一个女人的容貌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吴远华是过来人,她一看,就知道苏明盈经过了重大的变故,并且这样的变故一定是象她曾经所经历的那样,那就是遭遇男人的背叛。
    一个女人只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才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可以说,任何变故都不及这件事情。
    她盯着看了苏明盈半晌,苏明盈也任她看着。
    两人等侍者上了咖啡,开始慢慢喝起来的时候,吴远华才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之间不需要客套和虚词。
    苏明盈说:徐友道做了和李传红当初一样的事情。
    吴远华有点吃惊又同时感觉并不意外。
    她慢慢地说:其实,我前不久就看到过一次徐友道和一个年轻女人在一起。我还问过李传红徐友道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李传红没有正面回答我。我是想和你提个醒的,可是又想着,徐友道一直是一个很深沉的人,他不是那种走一步看一步的人,我总觉得这种人又小心又不会出错,他肯定会知道这件事情最好的结果是他结束和外面的女人的关系而回归家庭,我知道男人出轨对一个女人造成的伤害太大了,所以,我还小心地想,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情,要是徐友道想清楚了回家,那我还告诉你这件事情,那不是造成无谓的伤害了吗?我情愿你被蒙在鼓里,只要他有一天还是回归家庭,那么后来还是什么事情也不会有是不是?
    苏明盈说:你看到过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
    吴远华说:很年轻,长得也不错,当时他们坐在徐友道的车里,徐友道抓着她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我正好从他的车前走过,徐友道当时也看到我了。
    她想了一下:徐友道是不是看到我看到他们了,知道你迟早会知道,所以,先下手为强在家里挑明了这件事情了?
    苏明盈说:那个女人怀孕了。
    吴远华这次有点吃惊了:他来真的?所以回家说要和你离婚?
    苏明盈点点头。
    吴远华有点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不象他一直以来的风格啊,我一直觉得他比李传红稳,象这种事情,李传红离婚后都和外面的女人分手了,他难道不知道,外面的女人哪里会比家里的老婆好呢,只是图个新鲜感罢了。
    苏明盈说:他是认真的,想离婚,要和那个女人结婚,那个女人并且已经怀上了,他如果不是认真的,也不会让那个女人怀上。
    吴远华喝了一口咖啡,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苏明盈说:李传红当时也是和那个女人死活分不开,我们离婚后,两人倒分开了。
    苏明盈苦笑了一下:你是想说徐友道也会和李传红一样,我答应离婚后,反倒会后悔?
    吴远华说:这象是李传红那家伙干出来的事情,可是要说徐友道也会这样,我觉得又不会。
    苏明盈说:嗯,他是和李传红不同的人。
    吴远华说: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形了?
    苏明盈说:上次他来家里提了说要离婚,这几天可能等着我的答复呢。
    吴远华说:你怎么想?
    苏明盈失神地说:这不是由得我怎么想的事情,他这个人你也知道,既然提出来了,那就是打定主意了。
    吴远华说: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苏明盈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这几天一直没有办法想这件事情,我一直很难受。
    说到这里,苏明盈的声音哽住了。
    吴远华明了地看着也,她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问道:子千知道这件事情吗?
    苏明盈说:他还不知道。
    顿了一下,她说:我想和徐友道说,他如果想离婚,等子千高考后我们再离婚,在这之前,我不管他,他也可以不回家,只要不要让子千知道这件事情就好了。我一个人过也可以,可是,我怕子千知道这件事情影响到他。
    吴远华说:你公公婆婆对这件事情的态度呢?
    苏明盈说:我还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提出来,我想肯定已经对他父母亲提过,他们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也没有人打电话问过我,只有子千的姑妈来看过我。
    吴远华说:这有点过份,你以前对他们那么好。
    苏明盈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咖啡杯。
    吴远华叹了一口气:谁让你离开父母远嫁,这样的家庭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没有一个支持你的人,所以毫无顾忌,自家儿子做了错事只要袖手旁观就行了,反正他们家又没有损失。
    过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说:你说,他们不顾忌你,可也要顾忌他们的孙子啊,他们不疼子千么?
    苏明盈说:孙子也不会是唯一一个,那个都怀上了。
    吴远华说:这家人真混帐,真是会欺负人。
    苏明盈用手捂住眼睛:我二十二岁嫁入他们家,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把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我这二十年全部白白浪费了,不仅浪费在那个男人身上,那个家庭也毫无情义。
    吴远华看她的样子也为她难受。她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起码自己父母兄弟都在这里,李传红想做什么也要衡量一下她娘家人答不答应,更何况李传红这人,就那个时候犯了一下浑,后来,她倒觉得他是一个有良心有情有义的男人,她虽然平时没有对自己的公婆做什么,可是那个时候公婆也是跳起来反对他离婚的。这么一对比,她更觉是苏明盈现在面临的处境可怜。
    过了一会儿,苏明盈自己将眼泪擦干净,露出无助的表情:我以后要怎么办?
    吴远华蹙着眉头,说:徐友道主动提出离婚,那就是他早已想好了,你没得反抗的余地。所以,你首先要做好离婚的准备。既然真的要离婚,那么就要争取最大利益,至少,要象李传红一样,做错事的人,净身出户。还有,关于子千,我想你是要子千的吧?
    她探询地看向苏明盈,苏明盈说:我肯定要子千。
    吴远华说:那要是他们家也要子千怎么办?
    苏明盈说:如果他们要子千我就不答应离婚。
    吴远华点点头:那边等着离婚呢,因为那个肚子等不起了,所以,他们是可以放弃子千的。这个我想徐友道肯定也想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们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苏明盈失神地想了想:依他的性格,我想是没有了.
    吴远华看着她:你内心还是想着他,很难受的吧?
    苏明盈没有做声。
    吴远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说:这种男人,你以后也别想了,就两个人将一切分割清以后,就过自己的自在日子就行了,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自在,比守着一个男人过着还自在呢。
    苏明盈说:李传红一直守着你们。
    吴远华说:李传红良心还不是坏的,我告诉你啊,其实做夫妻,你不要以为做了很久就已经了解他了,如果不发生一些事情,你压根就不能理解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其实现在对于我来说,我还反倒觉得我现在比以前更加了解李传红,这个男人良心不坏,但凡一个男人良心不坏,他就不会将你置于死地。
    苏明盈说:我现在才发现我不了解徐友道。
    吴远华说:他那人比较深沉,而且应该是狠得下心的那种人。说实话,我觉得如果我遇到的是这种男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徐友道是一个比较大男子主义的男人,苏明盈是一个温柔平和的女人,平时家里的事情都是徐友道决定,苏明盈乐得听他一手安排,但是苏明盈负责将家里的大小事情打理得一丝不乱,和公婆相处融洽,子千又优秀听话,让他除了工作,完全无后顾之忧。可能她完全不让他操心这些琐事,倒让他有时间和外面的女人谈起了恋爱。
    她将这一个家看成了一个整体,认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全力让这个家在良好的轨道上运行,自己能做的全力去做好。可是,哪里知道,她将后背留给那个男人,却遭到那个男人从后面一刀插来,让她所做的一切全无意义。
    这一切差点让她生不如死,可是,她还有儿子,她不能在这个男人的一刀下死去,她即使一个人也要强挣着活下去。
    如果一切无可挽回,她面临的是和这个男人清算一切,他既已转身要将她一脚踢开,她总不能一直匍匐于地,等他再踏上一脚,她总要想办法挣扎着活下去,好在她还在子千,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关于那个男人的父母,白费了她二十年的时光,可是,在这二十年无意义的时光里,她还有子千,子千会成为她最大的精神支撑。
    @Isabel05200000 2019-01-03 19:52:59
    不错,好看,哪里可以看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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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里,这里首发。
    @我是小飞侠2018 2019-01-04 11:21:46
    楼主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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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吴远华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怎么样给予她安慰,只说:你一定要记得吃饭,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倒下,你想他能软下心肠回头,我想是不可能的了。李传红平时很心善又有良心吧,那个时候却象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我怎样又哭又求都没用,我现在最后悔的是那时候好怂,竟然求他回头,可是男人那个时候就象迷了心智一样的,怎样都不会回头,你越是求他,他越是要往那个女人身边奔,把你当鼻涕恨不能一下甩走。所以,你现在就好好为自己为子千打算,将自己和子千的利益最大化,然后不要管他了,想管也管不了了,天要下雨,嫁要嫁人,随他去了。
    苏明盈点点头。曾经以为嫁了这个男人,以后的风雨都将有人为自己遮挡了,可是哪里知道,人生中最大的凄风苦雨都会被这个男人给予。
    自己现在要想的,竟然是怎样和他清算与割裂。
    吴远华想了想:最好不要和他闹,你没有能为你出头的人在背后,他就是瞅准这一点,所以毫无顾忌地和你提离婚。你即使和他闹,也只是让他更加厌烦。
    她叹了口气:以你的性格,在这件事情里面,你最后肯定是一切只能按他预想的步骤来,最后财产分割,一切只能靠他的良心了。
    她看着苏明盈问道:你们除了房子,车子,家里还有多少存款你知道吧?
    苏明盈说:我不管他的钱,房子车子都是他买的,我的钱就给自己和家用。
    吴远华说:所以,如果他想好了的话,他即使有二百万存款也早转走了,你是得不到的。
    苏明盈不做声,她心里恨这个男人,可是,要她撕破脸和这个男人闹,即使象别的女人一样去他的单位闹,去他的父母家闹,最后会得到什么呢?她只有一个人,他及他的家庭在这里却是有能量的,她的闹可能会一下子被摁住,最后反倒弄得自己不好看,在扑腾一番后还是只能接受一切,不能改变什么。

    吴远华和她坐了一会儿后就走了,她女儿中午还要回家吃饭,子千白天不用她管,所以,她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从那天晚上过后,她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痛得生不如死,徐友道也没来打扰她,似乎是给她接受的时间。
    现在,一切已不可追,她必将面对现实。
    徐友道将她变成了一个小女人,可是,她也必将由他变成一个冷静的由自己处理一切事情的大女人,因为,她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给徐友道打了一个电话,想两个人见一面。
    徐友道听她声音平静,大约也是想好了,于是约好中午来这里找她。
    她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等着他的到来。
    徐友道上午下班就开车去往约好的咖啡馆,他到了的时候,看到苏明盈坐在咖啡馆里面最角落里的卡座上,这个时候正是吃饭的点,咖啡馆里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苏明盈面向着窗外出神。
    徐友道慢慢地走过去,到快走到的时候他不由放轻脚步,几天过去,苏明盈已经大大地变了一个样子,以前丰盈的面颊已经全部凹陷下去,脸上以前的红润全部消失不见,整个人坐在那里显得薄得象个纸片,同时好象风吹一吹就会将她整个人吹走。
    他站在桌前站定的时候,似乎听到动静,苏明盈回过头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眼里闪过欢喜而又热烈的光芒,可是,只一瞬间,眼里那极强烈的光华似乎就熄灭了,她垂下眼皮,似乎想将一切的心绪遮于眼皮底下。
    徐友道在之前吴远华坐的座位坐下来。
    他看着苏明盈说:你还好吗?
    苏明盈看着他,眼里是沉静的光芒。
    侍者走过来点单,徐友道看着苏明盈说:现在是午餐时间,我们出去吃个饭,边吃边谈。
    苏明盈说:就在这里,谈了就走。
    徐友道于是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也给苏明盈点了一杯。
    咖啡上来后,徐友道喝了一口,其实他现在肚子已经很饿了,他更想和苏明盈坐在一个饭馆里面吃饭,看苏明盈的样子,这几天应该也是没怎么好好吃饭的。
    苏明盈没有喝面前的咖啡。
    她看着徐友道,沉静地说:你想好了吗?
    徐友道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明盈把头转向窗外,半天后,她说:想必,你也已经想好了,你是不要子千的。
    徐友道说:我没有想不要他,我想,你应该是想要子千的。
    苏明盈冷冷地说:你已经有了另外的孩子了,你在播下这颗种子的时候,我想以你徐友道一向的性格,你就是已经决定不要我和子千的了。
    这句话让徐友道有点难受,事实上,从他进来看到苏明盈的样子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看到苏明盈的样子,他更多时候很想问一下,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可是一切已经毫无意义了。你不能给了她一刀,又同时装模作样地问她疼不疼,还想帮她吹一下伤口,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很无耻。
    他说:我没想不要你和子千,只是现在,我想和她在一起,我也舍不下你们两个的。
    苏明盈冷电一般的眼睛扫过来,眼里寒冷的光令他的话语再也说不下去。
    他们两个就从那天晚上后,气势完全和以前颠倒过来了。
    以前她在他面前温顺似绵羊,他在她面前完全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拥有者,而她乐得依伏着他。可是现在,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电刺进他的心里,令他心惊。
    他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是他高不可攀的。
    这和那天晚上哀恳他回到她身边的她完全不同,也和刚才她第一眼看他时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
    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另一面的苏明盈。
    苏明盈说:子千现在正是学习最重要的时候,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那个他繁忙的令他崇拜的爸爸,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让他知道后会对他形成怎样的影响,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离婚,等到他高考后,再办手续。而从今天之后,我可以不管你,你在外面的任何事情都和我无关。
    徐友道差点就要点头同意她的话了,说实话,现在只要见到苏明盈,他对她似乎就缺少抵抗力,他一向的沉着和理智在苏明盈面前好象都要崩溃了,只想答应她的要求。
    他差一点点就要答应下来了,可是,他想到屠艳的肚子,现在屠艳每天都要他用手在她的肚皮上抚摸无数遍,那个肚子其实还平坦似平原,可是,在她的眼里,他们的孩子已经是有了知觉了,需要他这个父亲来每天和他说话,互动。
    每次每次她都要他保证,要尽快让她穿上婚纱嫁给他,要不然等再拖得久一点,她的肚子穿婚纱都不行了。
    每次被这个年轻娇媚的女人一缠,他似乎所有的理智都不在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现在到了苏明盈面前,他的理智好象也不存在了一样,这实在不象他。
    还好,这几天和屠艳每天一起的生活已经越来越坚定了他的想法。
    于是,他对苏明盈说:那边肚子已经大了。
    说到后来,他看着苏明盈,声音已经弱下去了。
    苏明盈眼里沉静的光芒不再,她直直的盯着他,眼里似乎是象要伸出一把刀来,将面前这个男人剁成一片片。
    苏明盈淡声说了句:你先滚吧。然后又将头看向窗外,再不看他一眼。
    徐友道站起身,看了苏明盈一会儿,苏明盈恍若无觉,只是出神地盯着外面。
    徐友道慢慢地走出去,到了门口又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苏明盈,苏明盈保持着刚才一动不动的姿势盯着外面。
    他的脚一时好象迈不动,前几天听见他姐姐说苏明盈现在如何,他还眼不见为净,可是现在,看到这样已经和以前截然不同的苏明盈,他似乎觉得他好象杀死了以前的那个苏明盈。
    他硬了硬心肠,前面的路他已想象过,没得再回过头的道理,再说,再回头的路,哪是那么好走的,而前面,是那个女人和孩子对他的夹道欢迎。现在,即使知道有一天会后悔,可是,他也只有循着那一条路走了。
    这是他已经选好的一条路,在这时哪里有摇摆的道理。
    自古以来,哪个象样点的男人不是每个阶段就会相应的换个老婆,他不过是和众多男人一样罢了。
    他走后,苏明盈撑住自己的一口气彻底的泄了,这个男人再一次的让她认识到他的翻脸无情。
    可以说,今天见面之前,她还对他抱有一丝幻想,她心里留着的那一丝炽热,就是因为她还爱他,还希望得到他的后悔,这二十年来,在她心里,是如蜜的生活,是相互长进肉里的过程,她就不相信他只一心顾念外头的那个女的而真的将二十年间的夫妻之情忘了,可是今天见了,她才知道,一个男人变心后那心真的是硬的,冷的。
    她想,难道她还以为今次见面,还指望着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忏悔,说自己错了,说想回到自己和子千身边?
    她对着虚空笑了一下,笑自己还对这个男人抱有的幻想。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她从早到现在,就只喝了上午那一杯咖啡,眼前还一杯咖啡是那个男人点的,她一点都没有沾。
    可是,她一点都不饿。
    她似乎炼就了金钢不坏之身,不吃不睡,还能有一口气撑着。那口气前几天让她体会到如在地狱的疼痛,撕裂般的疼痛,那是要和那个男人紧紧长在一起后再强行要撕开的痛,好不容易这股痛她挺过去了,现在,她要让自己的心更坚强一点,好体会生命中的冷。
    这冷会被所有,她曾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来泼向她。
    她已做好了准备。
    @我是小飞侠2018 2019-01-04 18:11:06
    楼主可以加更吗?辛苦下!我觉得写得挺真实生活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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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等下
    她给自己以前的婆婆打了电话,对,马上要变成以前的婆婆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对公婆对她和子千不闻不问,以前他们老两口有个什么头痛脑热的,她总是一阵风地就过去守在身边,象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对待他们,无微不至,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到他们,现在她都快被他们的儿子杀死了,他们却在一边装死,对他母子两个不闻不问。
    她不相信,徐友道在外面有女人都这么久了,他们一点都不知道,都说这种事情最后一个知道的一定是那个当老婆的,果然,这句话是真理。
    她给婆婆打了个电话,以前都是她巴巴的上门去侍候他们,现在,也让他们来见一见她,这个即将从他们家下堂的媳妇。
    虽然她不会闹,不会骂,可是,一切总要有个交待。
    果然,电话里婆婆说话的语气很是小心的样子,那是自觉自己亏了心后的语气。她说要见面,说了地点,婆婆也没有多说,只说马上就来。苏明盈补了一句:要爸爸也来。
    苏明盈想,爸爸这个称呼想来应该是最后一次叫了,以后大约除了自己的爸爸,她再不会随另一个男人叫别人爸爸了。
    在这个咖啡馆里,她今天已经见了两个人了,马上会再迎来一拨。
    男人已完全无情,一切快刀斩乱麻吧。
    最最头痛的是,她和这些人,以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是终可以强力一刀劈开,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可是,她要怎么和子千谈这件事情。
    她和那个男人劈开了也只是不相干的两个人,可是,对于子千来说,那个人和那个家庭却是他的根之所在,她想得头疼,只能这么想,她会对子千说,她和那个家庭劈开了,可是,他还是那家的孙子,他还可以和他们成为一家人,可是于她,却转身是路人,从此两不见面,不见不念。
    在等公婆来的这段时间,她脑子象炸了一样,想着这些问题。
    等了一会儿,婆婆走了进来,公公没来。
    婆婆今天看到她,竟然有点怯怯的样子,以前,她们的关系是,她是热络贴上去的那个,只因这是她爱的那个人的亲娘,现在,既然已没有了那种关系,她便再不用一片赤心贴上去。
    她坐着没动,婆婆自觉地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侍者过来收走桌上的空杯子,侍者也有点奇怪,这个女人一早就坐在这里,前后见了两个人,现在又来了第三个人,连中午都不出去找吃的,可是一直稳稳地坐在那里,连洗手间都不上。
    这次她没有叫上咖啡,只让侍者上了两杯清水。
    徐母看着她,笑着说:你爸爸不在家,出去钓鱼去了。
    苏明盈心想,这是没脸来见她吧。
    苏明盈捧着手中的温水,看着对面的婆婆,说道:您知道您儿子现在闹的事儿吧?
    她眼中毫无温度,直视着面前的婆婆。
    徐母看着这样子的苏明盈,眼神有点躲闪。
    她心里暗怪老头,他躲得开,可是她躲不开。
    她说:我们也是前几天听小道说起这件事情。
    苏明盈说:您们觉得这件事情要怎么处理?
    徐母看着她,说得顺口起来:小道这人你也知道,他决定了的事情,我们哪里拗得过,我们也不想同意他啊。
    苏明盈说:您认为您儿子这事做得对吗?他对得起我和子千吗?
    徐母面对今天的苏明盈真是从一开始就占下风,她哪里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家儿子做得大大不对,这样子对一个女人是一辈子最大的打击了,可以说,经过这事的女人,都过得很惨,中年被老公抛弃的女人,哪里还会有好日子过。
    她有点如坐针毡,只觉自己一生中最难受的就是现在了。好在,这个媳妇即使正在经受这件事情,看上去也还是很有理智的样子,并不是那种随便就会冲上来撒泼发疯打人的主,她希望苏明盈一直保持这样,她挺挺也就过去了,反正,这事最大的事主是自己儿子,她也知道自己又不能做什么的。
    徐母就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想安慰她,可是这是她能安慰的吗?她没立场,她想骂自己儿子,可是,她只能顺着儿子的方向走。总之,这种事发生,其实和她没有多大关系,怪只怪她自己没有本事,裤腰带绑不住自家男人,别的女人一勾就勾过去了,她即使是当娘的,她也只能生他的身却不能生他的心啊。
    想到这里,她打定主意,少说话,捱过去就好了。
    苏明盈看着对面婆婆的样子,心里开始冷笑。
    她想,如果自己在这儿有强势的娘家,这家人敢这么对自己么?可是这怪得谁呢?是自己当初一意跟着这个男人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地,来到这样一个家庭想和他们融成一家人,而现在,看来,她不仅没有融进去,反倒要被这家人无情的踢出去了,由另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取而代之了。
    苏明盈其实从来都是有傲气的,从知道徐友道变心开始,她再不是那个温顺柔软的小女人,她一边痛苦,一边心里的傲气也激出来了,你既当我是可以随便扔开的东西,我自不会再扒着你。
    看来,今天这马上要成为前婆婆的人对自己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她看来也象自家儿子一样,等着迎新妇进门了,甚至连表面的斥责自家儿子都做不到。
    这家人,当真是冷血啊,捂了二十年,一点都捂不热。
    她也不想和这样的一家人纠缠下去了,她为他们浪费了自己人生太多的时间,以前的二十年,以为是幸福的积累,现在才知道一切是白费,人生哪来的那么多二十年,况且,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为丰盛的二十年,这家人,竟然连一句道歉都不会有。
    既如此,她苏明盈也不想做得难看。不管如何,她要如他的意了,让这二十年好合好散,她不想再浪费多一分钟时间。
    做了决定,她站了起来,看着对面的老妇人,说道:看来,我们的缘份也要尽了。
    徐母听了这话,脱口而出:子千是我们家的孙子,你们离婚,他也还是要经常回家的。
    苏明盈淡笑着看着徐母:你舍不得你孙子是吧?你不是马上要有个新的孙子了吗?
    徐母道:那也是子千的弟弟或妹妹,总归会是一家人,你到时不要想着不让子千回去。
    听了这话,一口气冲往苏明盈头顶,差点让她一个趔趄,她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你们是圆满的一家人,还是把我和子千忘了吧,我们是被你们一脚踢开的两个人,看到我们会让你们心里膈应的,所以,以后还是互不打搅比较好。
    苏明盈说了这话,不想再和徐母对话下去,他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不想再面对这样的冷酷的嘴脸。
    可是徐母一心记挂着子千以后,她拉住苏明盈的手,说:子千是我们家的孙子,你们离你们的婚,你们都男婚女嫁去,子千总是要和我们家一起的。她带点恳切地说:你们离婚后,就让子千和我和他爷爷一起生活好了,以后你也好嫁人。
    苏明盈哈地一声笑出来,她现在和这家人对话,经常就会想这样“哈”地笑出来,可是,这笑声里殊无笑意,只有冷冷的能让人退避三尺的寒意。
    这寒意让徐母怵得退后了一步,这样的苏明盈没有漫声怒骂也没有一句不礼貌,可是,她却还是有点吃不消。
    苏明盈说:你们家也太欺人太甚了,这么说吧,如果要想离婚,子千就得归我,不然,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你去和你的好儿子说去吧,想必,他也是同意子千随我的,你们不要贪心不足,想想马上要有个新孙子了。
    徐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苏明盈脸上绝不会让步的神情,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苏明盈连一声再见都没道,就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苏明盈在门口消失,徐母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弹。
    过了一会儿,她掏出电话来,给自己女儿打电话。
    电话通了,她说:你快来,我刚才和子千妈妈见面了。
    徐友珍说:在哪里?
    徐母说了地址,然后坐着等自己女儿过来。
    不一会儿,徐友珍一阵风地就过来了。
    于是徐母将刚才怎么和苏明盈见面,说了什么话说了一遍。
    徐友珍听了,有点责怪自己母亲,她说:你说什么子千啊,你这明摆着是想去母留子,哪个女人甘心这样被踢出去啊,而且,这事本来就是我们家不对,我们有什么脸来提要求。
    徐母分辩道:我这不是要告诉她,以后子千怎样都还是我们徐家的孙子吗?免得以后我们要见子千一面还要听她唧唧歪歪。
    徐友珍说:你说子千随你们生活。
    徐母说:我这也是为她好啊,以后再想嫁人,没有子千,她不是更好嫁么?
    徐友珍说:不管她以后怎样,你现在在这当口,想要子千也离开她,那就是不对,谁都受不了。
    徐母说:反正我不管他们怎样,我只关心子千,只要子千以后还认我们还经常回这个家,我也不想管他们。
    徐友珍说:看来我们要找子千谈谈。
    徐母说:我等会儿就给子千打电话,让他回家一趟。
    徐友珍提醒她说:子千自己没有手机,以前您给他打都是打给他妈妈。
    徐母说:那我明天去学校找他。
    徐友珍说:你先不要找他,我要先找子千妈妈谈谈、
    徐母拍着胸口说:你没看到子千妈妈那个样子,我都有点怕她。
    徐友珍问:子千妈妈是不是瘦了很多,我想她起码都瘦了有十斤了。
    徐母说:我哪管她瘦不瘦,我今天就是有点怕见她。
    徐友珍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自己生的,就是怎样都不会心疼,苏明盈瘦得都脱了形了,自己妈妈竟然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只说见了她就怕。
    晚上,徐母叫了徐友道回家去,徐友道带着屠艳一起过去的。
    和前不久那次来不同,上次来,还只是给家人相看认识一下,这次,却是准成员的身份了。
    徐母也早有准备,准备了一桌子的菜,也特意准备了一些适合孕妇吃的菜,酸的辣的,有营养的,桌上一多半都是适合孕妇吃的。
    屠艳看了,心知自己这是得到承认了,心里也热乎乎的。
    徐母趁徐友道一个人的时候小声地问他:你有没有和子千谈过?
    徐友道说:还没有。
    徐母说:子千要是反对你们离婚怎么办?
    徐友道说:反对肯定会反对,我会好好和他聊,我总也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他是男子汉了,总会理解我的。
    徐母说:你这把她都带来了,你要快点和子千谈。
    母子两个在厨房说着话,屠艳和徐友珍在客厅里,屠艳想和徐友珍聊天,徐友珍却不想和她热络,她心里还有膈应,站在同为中年女人的立场,她是很为苏明盈抱屈的,这婚还没离,新人已进了门。小道前不久还说让自己多关心一下子千妈妈,让她离婚后也不要和这家里生份好有个去处,而他会少带新人回这个家。看来男人的话只能当一个屁看,他对新人这么热络,把对旧人的一丝丝的关心早就忘到了九宵云外,她希望这一对以后永远不会后悔,小道永远不会有怀念旧人的一天。
    而在苏明盈和子千的家里。
    苏明盈今天和有关的人谈了话,和朋友吴远华的谈话是帮自己理清了思路,和徐友道的谈话是让自己更进一步的确认了这个男人的无情和冷酷。和徐母的谈话是让她看清了她倾注了二十年热情的家对这件事情的态度。
    她知道,她没有一个盟友,那个家的所有人只等着她离婚了好迎新人进门了。
    认识到这一切后,她冷静下来。
    她还有一场最重要的话要谈,那就是和子千的,她自己一个人消化了这件事情这么久,在她一切主意拿定,而且一切无可挽回的时候,她必得要将这件事情和子千谈了。
    既然那个男人已经决定不回头,并且想尽快换人后,子千也是当事人,她必须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了。
    告诉他后,那就是打破了一个一直一帆风顺长大的一个孩子的完整完美的世界了,可能那种破碎的过程会比她前不久的过程还会痛还会持久,因为那是有血缘牵扯的痛,不是她这样恩义一消便可忍痛的干脆一刀两断的事情。
    她脑子里想了很多要和子千说的话,她在这么多天后,终于将自己梳洗整理整齐,并且去了超市买了许多菜回来,自己整治了好几个菜,自己一个人吃,似乎为了弥补前几天的肠胃,她做的全部是自己爱吃的菜,想到以后,自己做菜,从此再也不用顾忌别人的喜好,只要顾着自己和子千的胃就好,她自我安慰地想,这算是一件好事,以后,她再也不用什么都为另一个人着想了,吃饭的时候,自己的喜好可以不顾,但是一定要做那个男人爱吃的,那个男人近一年几乎不着家,可是着家的有限的时间里,她竟然总是想着要让他吃好睡好,生怕他身体没有自己照顾工作又忙变差。
    现在,她再也不用想着任何别人了,她只要想着自己就好。
    她让自己吃了两碗饭,吃饭喝汤,在那边一家几口见着新人吃一桌团圆饭的时候,她也让自己下筷不停,吃了个肚圆。
    其实,那边一家团聚的气氛也并不怎么好,毕竟,这新妇还名不正言不顺,而且,旧人那边还没有彻底解决,这一家人对新人亲热又亲热不起来,不熟悉的疏远感倒是一直存在。毕竟这个家里,苏明盈存在了那么多年,想到要和新人聊天,就想到以前那个贴心的苏明盈,所以,这一顿饭吃得也并不是那么的完美。
    倒是苏明盈一个人吃着饭,倒觉得这样还比较完美,很久没有这样恣意地只为了自己大吃一顿了。
    吃到后来,她好象吃醉了,她并没有沾酒,因为她等着过会儿子千回来了,她要清醒地和子千说一番重要的话,可是,吃完饭,她还是在卧室里躺了一会儿。
    在这么久没有好好地让自己饱足后,胃一下子接受这么多的食物,觉得适应不了,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后又沉沉睡去。
    这么久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这一睡,竟然就睡了一夜,连子千回来叫她她也没有醒来,子千自己在家里轻手轻脚地洗漱好后,就自去自己房间睡觉了。
    苏明盈得以有了一个完整的觉,并且是深度睡眠,连中间都没有醒过。
    她赶紧给学校打了一个电话,既然下了决定,生活还要好好的继续下去,她的工作也不能停止,她现在的状态也已经恢复,所以,她还是回到学校去上课好了。
    收拾好后,她去了学校,至于离婚事宜,等她和子千谈好后,就要开始着手办理。
    到了学校,因为几天没来上课,堆积的事情很多,所以,她一直专心地忙着,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一天就过去了,在这一天过完的时候,她想,她还是要工作,工作在这个时候显得那么的重要,这是她的维持生活的收入所在,以后离婚了,这份工作会成为她和子千两人的收入来源了。她一定要倍加珍惜这个工作。所以,有了这种心理后,她更加一心扑在工作上,工作以外的一切就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
    到了晚间的时候,等到子千放了晚自习回到家的时候,苏明盈这次做好了准备,等子千洗漱好要进房间的时候,她将子千叫到沙发旁,她示意子千坐到旁边沙发上,母子两个相对而坐。
    接下来的时间,她要把子千当成一个大人来进行一场重要的谈话。
    子千看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她拿起子千放在桌上的手,直视着子千的眼睛说:你那天看到我坐在这儿哭,你问我原因,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还没有想好一切。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冷静地接受一切。
    子千看着一脸郑重的妈妈,脸上也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苏明盈拍了拍他的手:我那天坐在沙发上哭,是因为前几天你爸爸跟我说,他要和我离婚,因为,他在外面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
    听了这话,子千脸上有震惊之色,苏明盈没有说那个女人还怀了孩子,她的直觉让她说了离婚的事情,却不想告诉子千,他的爸爸马上又会有另外的孩子的事情,她觉得那对子千的冲击会更大。
    苏明盈慢慢地让他消化着这个消息,她轻声说:想必你也有同学的父母是离婚的,所以,这件事情轮到你,也没有什么好太过于难受,只是我们以后要慢慢地适应只有我们两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她看着子千说:如果我和你爸爸离婚,你可以选择跟你爸爸,也可以选择跟我,我是无论如何都想要你的。
    说到这里,她还是把那句原本不想这个时候告诉子千的话说了出来:你爸爸可能马上又要当爸爸了,他现在急着离婚,是因为外面那个女人有了孩子。
    她今天说的话一句更比一句象炸雷向子千头上轰炸,这让子千有点吃不消。
    他脸上露出一副不能相信的表情。
    这一切突然的摆到他面前,让这样一个脑子里只接受爸爸妈妈和自己是一个家的孩子如置梦中。
    可是,毕竟他其实也不算小了,已经算是青年,他周围也有同学是父母离异的家庭,前不久,他爸爸老是很晚回来,他晚上见不到,而到了早上他起床的时候,父亲也早就出了门,那个时间段他还和自己妈妈开玩笑说:爸爸这样,不是外面有了小三了吧。
    他们同学之间对这些社会上的词语和话题是很敏感的,所以,离婚,小三,这样的词汇他说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
    那时候苏明盈还笑嗔着说:怎么可能,你爸爸这么忙,哪里会有那个时间。
    哪里知道,子千那句话还真是说对了,她以为他在外面忙得很,为他节省一切时间,可是他却是在外面忙着搞新的女人,生新的孩子去了。
    子千用了一会儿消化着这些消息,苏明盈看着他,等着他慢慢地消化,有点心疼他,只希望他能有一个正确的态度对待这些事情。
    子千站起来说:我要我爸爸来和我说这些事情。
    苏明盈看着他利落地向着自己房间走去的背影,有点出神。
    他一向视自己的爸爸为偶像,从小父子两关系就亲厚,除了这一年,这一年做父亲的不着家,儿子忙于越来越紧张的学业,所以,父子两没有象以前一样有那么多时间泡在一起,可是她知道,在子千心里,他的爸爸一直是他心中的那个航标。
    他小的时候,他是一个陪伴的爸爸,一家人出去旅游,有什么活动,都是一家人在一起,到了他开始读初中高中,父子两个也经常一起象朋友一样的聊天,在他的心里,精神上的那一块一直是那个做父亲的在引领吧。
    她烦恼地叹了口气,她的痛苦将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可是,这对父子,这个现在要经受这一切的孩子,心里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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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06 21:07:53  更:2021-08-06 21: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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