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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没能给你的幸福[第1页]

作者:触手可及的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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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微信的时候,K发过来一个信息,问我在干嘛,我说在看书。她回了一句:纵使满腹经纶又如何,也改不了你渣男的本色。
    她说的没错。
    (一)
    我从未满腹经论,尽管我以前曾经立志成为这样的人。但是我已经很少看书了。已经很难记起我曾经是一个每天看书到凌晨两点的人了。那时候我大学刚毕业,住在广州的城中村里一个民房的潮湿的一楼。南风天的时候,潮湿的水汽凝结在墙壁上,顺着墙壁流下来,汇集在地面上,浅浅的连成一大片。那时候我还是个处男,每天上班、看书,然后看在天桥上买回来的碟片,什么类型的都有,学了一身好功夫,当然,都是理论的。
    给自己找个女朋友是当务之急,换句话来说,就是刚需。当然那时候还没有这个词。那时候的房子还不贵,广州的五羊新城的房价也刚刚过万,但是那时候我觉得花一万买一平方的房子,肯定是疯子吧。我每天都穿行在杨箕村的民房中,从一排排的妖艳的女人中走过去,目不斜视却又恨不得立刻吃掉她们。
    那时候我遇到了W。W是我们律所的主任的助理,一个毕业于西北政法的女生。她戴着眼镜,不苟言笑,一副很高傲的样子。我那时候给律所的合伙人做助理,说是助理,其实没有多少事,因为我的老板刚刚自己执业没有多久。他从银行离职,转型做了律师,因为年纪不小了,就投了点钱做了合伙人,然后没个助理似乎面子上下不来,就招了一个。但是似乎不太满意,刚好另一个合伙人需要人,他就把那个助理让给了别人,自己又招了一个,就是我。我那时大部分的时间就是整理案件资料,写写起诉状什么的,很琐碎,却也很充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喜欢我的大学的一个同学,没事的时候就给她写点信什么的,我毕业工作了,她在读研究生。但是她总不回我的信,慢慢的,我也没有了兴致。在给她的最后 里,我引用了一首歌的歌词来描述自己:
    我遇见谁,会有怎样的对白;我等的人,她在多远的未来,我听见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这封信她倒是回了,委婉地表达了自己也是一样的心态。当然那时候我是不懂的。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对方说的意思很简单,滚粗,老子单身也看不上你。
    那段时间爱情无望,正好有个比较大的案子在手,反而也就安心地做案子了。说是大案子,其实是个法律援助的案子,嫌疑人跟我同姓,就叫他S吧。这个哥们因为打架把人打死了在牢里一共坐了16年牢。刚出来半年又被抓了,罪名是贩卖毒品,而且是现场抓获的罪证确凿。一审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他贫穷,请不起律师,就由法律援助中心指派律师来辩护,指派给了我老板,当然他是不会在这种没有钱收的案子上花费精力的,所以案件又到了我手里。虽然是援助的案子,我还是很重视的。毕竟人命关天,如果能做成死刑缓期执行的话,就算是非常的成功了。我们律所的副主任就专做这种案子,当然他只做收费的那种,做一个死刑立即执行改成缓期执行的收费是100万,所以他一年就做几个案子,又轻松又赚钱,我们都非常仰慕。S的案子到了我的手上的时候,第一步就是阅卷。阅卷的意思就是把公安侦查的材料全部调取出来,包括嫌疑人的供述、案件的证据及其他同案犯的供述等等。那时候阅卷不像现在那么方便,那时候要去亲手复印,S的案子的卷宗不低于1000页,只能挑着重要的地方复印,然后拿着复印好的卷宗回来找突破口。但是材料实在太多,一次确实复印不完。所以这些工作,基本就由我来完成。所以那几天,我都忙着整理资料,无暇她顾。
    做刑事案件还有一个重要的环节叫会见。就是律师到看守所去与犯罪嫌疑人面对面交谈,询问案件的具体过程细节同时回答他的疑问。那是我第一次会见重刑犯,从他的脚镣在看守所的走廊里响起,到他出现在我面前,我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脚上的脚镣看起来非常的粗壮跟沉重。他瘦瘦的,个子不高,大概五十岁的样子,脸色灰暗。坐下之后,管教就离开了,一个战士远远地看着他。我跟他介绍了一下我自己,然后就问他案件的情况。他说话很慢,似乎没有什么倾诉的欲望。只是跟我讲了一下案件的过程。他是东北人,年轻的时候淘气,跟朋友去打架,结果失手把人打死了,一帮人都跑了,就抓到他一个。判了10年。在监狱里又跟人打架,又把别人打成重伤,又加了几年刑。最后坐了16年才出来。出来之后父母已经都过世了,兄弟姐妹他也没脸去见。坐牢之前有个女儿才6岁,他出来的时候,老婆早就走了,孩子后来找到了,在一个工厂里打工。他去看了一次,觉得没脸,没跟孩子打招呼,孩子也没有认出他来。后来他没有生计,刚好一起坐牢的人找他,那个人已经出来了两三年了。说是在云南做生意,叫他一起运点货,说是一次能给2000块钱。他就去了,结果到了云南发现是运海洛因。他不敢,也不想再坐牢了。结果对方把他的身份证扣了。他困在一个小旅馆里,身无分文,走也没法走。考虑了几天,实在没办法了,就同意了。结果第一次运,就被人赃俱获了。他说他已经看开了,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他说的时候语气低沉,眼睛盯着地面。仿佛在诉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一样,没有悲喜。我打算问他运输的细节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缓缓地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监狱里面的人告诉他,他死后把遗体捐给国家的话,国家会支付3000块钱的安置费用。这三千块钱,一半作为我的报酬,另一半叫我帮他交给他女儿。然后叫我带一句话给他女儿,这辈子很抱歉,不配做她的父亲。叫她以后好好生活。
    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还记得我当时的反应,真的,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在广州那个炎热的夏季里,我浑身冰冷,感慨万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到最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问他,你相信我么?他抬起头,满脸疑惑却又神色凝重,缓缓地说,我没有任何的期望了。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你就尽心就行了。我看着他,目光坚定地说,你信我吧,我一定能给你做成缓期执行。其实说完这句话,我就有点后悔了。死刑立即执行跟死刑缓期执行的差距是很大的,哪有那么容易啊。但是话已经说了,我想收回来也不行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做了。会见结束的时候,S起身离开,回头跟我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二)
    回来之后,我就算是仔细开始做这个案子了。当然,做过律所工作的人都知道,很少能集中精力办一个案子的,绝大部分的时候,我们都要好多个案子同时做。上午去立案,下午做另外一个案子的代理词,晚上再看另一个案子的卷宗的,每个人都很忙碌。那几天刚好我的老板去了肇庆出差,说是谈个大点的案子,我没有跟去,所以我反而能轻松一点。W的座位就在我的前排,不过她比较忙,很少坐在座位上。有时候也会找我帮忙,无非就是帮着复印一些资料什么的,我们的交流不多。
    S的案子资料实在是太多,我晚上也在单位呆到很晚。我看了一半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我住的地方距离单位不算远,走路要半小时。所以我基本上都是走路回去的。回去的路上,会经过一个立交桥,桥上有一些卖碟片的小贩。偶尔,我也会买几张,慰藉我的孤单的灵魂吧。回到住处的时候,我才记起我没有吃饭。当然在广州这样夜生活丰富的地方,你是不用担心太晚了吃不到东西的。那时候到处都是宵夜档。到处一片繁华,尤其是我住的地方附近,洗脚按摩的、理发的、小吃店还有租碟片的店,烟酒店还有卖彩票的商店,到处都在营业。我那时还不太习惯能吃河粉。但是河粉很便宜。那时候不加鸡蛋炒一份河粉才两块钱。我在附近找了个吃饭的地方坐下来,叫了一个河粉,一个卖啤酒的小妹走过来,笑着问我要啤酒么,我不忍心拒绝,就点了一瓶珠江。十来分钟吧,就吃完了,回到住处了。那时候我租住的地方没有空调,只有一个风扇。而且没有独立的洗手间,晚上冲凉洗澡都要在隔壁的公用的厕所才行。我们一楼住着三家,我住中间,我左边住着一个浓妆艳抹的本地人,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是房东的老婆。右边住着一个胖胖的女生,不知道干什么的。有时候晚上回来就遇到,也是打个招呼而已。那天我洗澡的时候,听见右边的房间里有说话的声音,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卖啤酒的小姑娘也在。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她也认出我了。我才知道那个胖胖的女生是她小姑子,她是她的嫂子。
    现在想来,年轻的时候真是好玩。我白天在律所上班,西装革履的,大热天也是白衬衫、领带、皮鞋。晚上却住在这样的地方。那时候也没有感觉出什么落差来,每天还是一样的快乐。那天挺晚的了,接近凌晨一点了。我洗漱之后,又看了会书,大概在两点的时候,沉沉睡去了。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根长长的竹竿。
    我是先看到的竹竿,然后才发现的裤子不见了。接着发现衬衫也不见了,以及其他衣服。更不用说钱包了。我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以及放在墙角的几件旧衣服跟床底的一双皮鞋,桌子上还有两个零散的一块钱的硬币。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才意识到自己被偷了。而且偷的很干净,我才想起我钱包里有三百多块钱,还有裤子里有个信封,里面是1000块钱,是我用了两个夜晚,给副主任写辩护词的酬劳。他是个文雅的人,每次给我钱,都装好在信封里,10张崭新的100元大票,赏心悦目。这个钱我本打算周末去白马市场去买几件衣服的,还打算给我妈妈邮一些回去。但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好在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还在。我打了电话给老板,说了一下我这边的情况,请了半天假。然后坐起来,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干嘛。
    我当时特别生气,不是舍不得那些钱。而是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挣来的钱,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就特别难以接受。我沿着竹竿的方向,翻过窗户,我才发现原来我的窗户外侧是能够站人的。我的钱包跟我的衬衣扔在那里,钱包也在,当然是空空的,身份证也扔在一边,估计是小偷也觉得没什么用吧。也可能小偷也看了我是外地人,身份证丢了补办很麻烦所以给我留下来了吧。总之,他还算是给我留下了一点让我不那么恨的理由。我穿好旧衣服,就去找房东跟他说这个事情,正说着,右边的房门也打开了,他们都没有被偷,只有我被偷了。他们都让我报警,我想想算了,这个城中村每天不知道多少被偷的被抢的,从没听说能破案的。我中午才回到所里,跟我的同事Q借了300块钱。Q四十多岁,安徽人,我们律师副主任的大学同班同学。毕业之后在安徽的一个行政单位,熬到科长。但是口袋空空。后来辞职投奔了我们副主任,做了律师。但Q性格内向,不善沟通,所以一直没啥自己的案源,在所里跟其他的合伙人、律师都不大融洽。但是跟我一直都很好。也很照顾我,我刚来广州的时候,有时候缺钱了,就跟他三百、两百的借,当然都是很快就还了。我不喜欢欠人钱,说话不硬气。
    那天我一身休闲装的坐在我的座位上,正在写S的辩护词。W突然凑过来说,听说你被偷了。我说是啊,衣服都没有了。哈哈。她说小偷真不长眼,你都那么穷了,他也舍得下手啊?我说是啊,没办法,估计小偷是个女的吧,仰慕我。但是可惜了。W说可惜什么,我说按照电影里的情节的话,小偷看我身材这么好,应该是要扑上来的。事后还要给我钱才对的。这次亏大了。W笑的花枝乱颤。笑完了才说,给我写个代理词吧,我下午要用,但是我没有时间写,我还要给主任写个材料。
    我就说你知道我写材料的行情么?她说你少来,赶紧写。我等着用呢。天下午我不仅把代理词给她写了,顺带着把她要写给主任的材料也给修改整理了一遍。她眯着眼镜看了一会,看着我说,看不出来你还真的会写材料。写的真不错。这是她给我的最好的评价了,真的。
    后来,她都是跟我说,你就狗改不了吃屎。
    好像没人看啊,
    (三)
    那天下午下班后,我就去白马市场买了两件白衬衣,一条裤子。那边的衣服很便宜。先应付这上班吧。晚上给我妈妈打了个电话,我说一切都挺好的。不需要钱。
    我的家在苏北的农村,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我父亲就身体不好了,需要长期服药。我去广州的时候,我妈给我一张卡,卡里有1000块钱。我自己的钱包里有100元。那张卡我一直没有动过。缺钱的时候,我宁愿跟Q借点周转一下,也不想用那个钱。说不出原因,就是不想用。我住的房子也是我的同学转给我的,他去了佛山,进了检察院。房子不住了,就留给我了。我发了工资才把押金什么的给他。偶尔他来广州玩,也是住我这里。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一起吃饭,一起喝啤酒,一起看碟片。那时候也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直到有一天夜里我起来,发现他不见了,我以为他上厕所了。然后我听到了右边的房间里传过来的激烈又沉闷的声音,尽管在朦胧中,我也敏锐地认出了他的声音。
    我这个兄弟,就叫他Y吧。他是贵州人,个子不高。人很精明。我们在同一个单位实习,跟我们一起实习的有一帮人,他追那个个子挺高的女孩,重庆的。样子很普通。我更喜欢那个前台,漂亮一些。后来我们实习结束回学校的时候,我已经能跟对方亲吻了,他还没有牵过手。他很气愤地说过一 定要拿下那个重庆的女孩,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她家条件很好,拿下她,就什么都有了。我们毕业工作了之后,他先住的这里,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这么出息了。心中无限羡慕、嫉妒。回想我起我的那个前台小姑娘,又有点愧疚。实习结束回学校了之后,我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再也没有联系过。Y一直到清晨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
    W后来也会找我帮她改改材料。那段时间,我都忙着做S的案子。他的案子想找个突破口很难。因为是现场抓捕的,公安的证据材料都很齐全。海洛因犯罪的话,50克就能判死刑,他运输了570克。而且他又有犯罪记录,需要从重处理,想给他做成死缓的话,除非能找到一个硬性的从轻的理由,否则不可能做到。那几天我写了好几版辩护词,分别从坦白、配合司法机关工作、认罪态度好等方面来做资料,但是效果都不好,一是写出来的材料自己都感觉依据不足,第二就是不能打动人,甚至不能吸引人的阅读欲望。但是我会见他的时候又是那么信誓旦旦,我很后悔那么样跟他说过,虽然我知道他不会怪我,但是我总觉得做不到的话,我会愧疚。写出来的辩护词也是改了写,写了又改,反复几遍。
    晚上的时候,单位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的住处也没有电脑,我加班的话,我都是在单位的。我一个人坐在座位里,听着电脑里播放的歌,是陶喆的歌,ANGLE,就是天使的意思。低沉又悠扬的曲调围绕在我的身边,我突然感觉非常的孤独。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哭。我想起了那个前台小姑娘,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想起了她给我打电话,一打一个小时。她打电话给我,我给她回复信息,说了一堆情话,都是关于如何亲吻她,捏她的,结果她那边回复我一个“?”,我才知道她是用她的爸爸的手机给我打的,我回复的信息让她爸爸看了很久,然后又疑惑地看了她很久。她说她当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她爸爸把手机给她,问我是谁,她才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那时候也问我,要不你来佛山吧,我们结婚吧。
    我心想滚蛋吧,我才大三,我都不知道啥是结婚啊。再说了,你都不给我睡,我跟你结个屁婚。我想起我每次有点动作下行的苗头的时候,她都按着我的手说,我的第一次,一定要留到结婚的那天晚上。我是又气又好笑,最惨的是,又无奈。是啊,我那时挺喜欢她的,怎么会忍心惹她生气。
    我想起后来她发给我的最后一条信息,你不来佛山了是吧?我要等你么?
    我没有回复她。那时候,我还在学校,准备毕业了。
    那天我在单位,反复听着陶喆的这首歌,想起很多事,很多小事。突然觉得,人很多时候都不理性,想做什么,做了什么都太多的偶然。做了的事情,也未必能说出个道理来。我想不如就用这个作为S的案件的突破口吧。我又把他的成长及犯罪包括这次毒品犯罪的记录仔细研究了一遍,列出了时间。我发现他的这辈子很苦,大部分时间都在坐牢。我就想,既然他一直在坐牢,没有了生计,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能养活自己。对于一个在牢里坐了16年的人来说,衣食无着,突然有个人告诉他能运货赚点钱,然后去了之后才发现是运输毒品。在身份证都被收走了的情况下,我们设身处地的想想,能要求他做个理性的选择果断拒绝么?运输贩卖毒品固然可耻,但是当时他在那个处境下,又有什么好的选择呢?对他这样的被社会抛弃了的人,法院能不能给他一个最后的机会,留一条性命呢?我当时越写越觉得孤单,仿佛那个被社会抛弃了的人,是我一样。我甚至都能想像出来他在那个小旅馆的时候,有多么煎熬,何去何从,又有谁能给他指个明路呢。
    那天写到凌晨一点才回住处。路过天桥的时候,卖碟的小哥眉开眼笑地跟我说,有新片,绝对好看。
    回到住处,隔壁的那个胖妹妹的门开着,胖妹妹穿着很清凉坐在床上,那个卖啤酒的姑娘也在,她们在聊天,我冲凉出来,跟她们打了个招呼,那个胖妹妹突然问我,你是做律师的呀?做律师赚钱吗?我笑着说,是的,不过不赚钱,不然我就不住这里了。她们两个都笑起来了,那个瘦点的姑娘说,早认识你就好了。早认识你,我离婚就不那么麻烦了。
    我心里大喜,心想今天晚上的片子真没白买。
    据说中国历史上的读书人,人生有两大乐事,一是拉良家妇女下水,一是劝风尘女子从良。别的行业不知道,但是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听到年轻的女人离婚,总是个让人很激动很向往的事情,说不出个道理,但是很多事情都没有道理,我们还不是照样都做,是吧?
    那天晚上,我才弄清楚她们的关系。卖酒的那个是嫂子,准确说是前嫂子,胖胖的姑娘也是卖酒的,不过不在这附近。她要回去老家湖北了。这个房子留给她嫂子了。还说看着我是个好人,又是邻居,就多走动走动吧。
    我就说,我写了那么好的辩护词,上天肯定会回报我的。
    (四)
    回到房间,我给我那个贵州兄弟发了个信息,我隔壁房间的那个妞要回老家了,你知道吧?他没有回复,应该是睡着了。他睡得比我早。我是养成了习惯了,每天都要看点书,看到两点左右才能入睡。那时候不懂熬夜会掉头发这个事情,而且那时候头发浓密,从没有往这方面想。等我知道熬夜会掉头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稀稀疏疏的,看着特别油腻。
    早晨起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手机里有两条新信息,一个是我的兄弟的回复,就三个字,“可惜了”。一个是我老板的:“中午我回来,你叫上W一起吃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叫上W,因为我们的工作是彼此独立的。但是既然是领导安排的,我就跟W说了。她也没问什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中午的时候,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老板接了一个大案子,是地级市的组织部长的贪污跟挪用公款的案子,算是比较重大的了。我老板担心自己一个人做力量有点单薄,所以让W帮着问问主任,有没有兴趣一起做。其实所谓的一起做,就是想借用一下主任省里的关系。但是他又不确定主任这方面有没有过硬的关系,所以想先跟W了解一下。我当时觉得这个问法也太委婉了,换了我就直接去问主任了。W倒是很老练,她说了可以侧面了解一下,如果有熟悉的人,就跟他汇报。如果没有回复,就表示没有。我老板对这个答复还是挺满意的。末了,我老板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你要跟W多学习学习啊,她比你成熟。
    我心想你都不知道她的好多资料都是我写的吧,还叫我跟她学习。真实够傻的。下午的时候,我把S的案子的辩护词打印出来,校对好并装订好拿给我老板,他看也没有看,就签名叫我交上去。我回到座位上的时候,W跟我说,你要去省高院么?我说是,她说那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有车。那时候我们都没有车,她说的有车,就是主任的车,她刚好去省高院送资料。司机开车,我跟她都坐在后边,她跟我说,我看看你写的资料吧。我说滚吧,你比我成熟。她笑着说,他就是瞎说,我哪里成熟,我还是小女孩。她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你吧,长的不咋地,写的东西其实还不错,以前一定写过不少东西吧。这一下就捅到了我的兴奋点,我说那可是,你都不知道我读中学的时候写过多少情书,我曾经帮助我们的学渣混混小哥成功地撩到了我们的班花,他所有的情书都出自我手,一周一封,不能重复。还要写的不能空洞,你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下了不知道多少功夫呢。W笑的非常开心,问我自己追了多少个,我说奇了怪了,我给别人写,命中率很高,自己写的,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说你这个是做了缺德事,这是报应。
    是啊,我想起了我中学时候写过的唯一一个自己的情书了,给坐我的前边的女生,她戴着眼镜,责问我为什么不怎么搭理她的时候,我写了纸条给她:
    我一直在不停地飞,只是为了能跟你比翼。她说啥意思,我说我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个好大学,才能给你好的生活,你是城里人呢。
    她说屁,你就是嫌我不漂亮。
    那时候去省高院送资料可不是个容易的事情,那时候刚好是非典的时候,广州是重灾区,去行政单位办事首先要量体温,就是用一个仪器对着眉中间照一下,体温正常的才能进大门。然后还要电话约经办的法官,我那候还比较顺利,因为我大学有个师姐研究生毕业之后就在省高院工作,她来广州的时候,还是我跟几个同学去火车站接的她。后来她上班之后,分配在刑庭,一般我去那里送材料,如果经办法官不在,我就叫她转交。
    我这个师姐也是个能人,学术水平非常高,长的还好。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大学毕业之后也在广州,她们一直都牵绊着,很快就结婚了。我们都非常羡慕。都觉得那就是爱情的模样。有一次我们学校校友聚会,我们一帮光棍问她,你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她说,是因为爱情。
    因为她回答的太过恶心,所以我们又罚她请了我们一顿饭。是的,我们都觉得那是爱情,但是你这么说,就得挨罚,因为啥,我们也说不上来,也许是因为我们都没有爱情吧。
    那天送完材料回来的路上,W说,我请你吃饭吧,我说为啥,她说你帮我写了好多次材料了。真的挺感谢的。我说不用了,我也是顺手之劳,再说,我忙的时候,你能帮帮我就行了。她说你帮我个忙吧,今天陪我一起跟别人吃个饭,我不方便单独跟他吃饭。我就明白了,我说好吧,但是你要先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她说还能有谁,就是那个鸡蛋果。
    鸡蛋果是我给那个小伙子起的名字。那个小伙子经常来我们所里等她下班,经常拿点水果给我们吃,有一次他拿的水果我不认识,而且特别酸,我就问他这个是什么水果,她说叫鸡蛋果。后来我就称那个小伙子叫鸡蛋果了。其实那个小伙子挺帅的,个子也很高,大概183到85吧,比我高一头出来。我问W为什么不方便,她说不知道,就是不喜欢,说不出原因。
    那天那顿饭吃得很沉闷,鸡蛋果的情绪似乎不太好,我倒是没什么感觉。W呢,不大说话,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中间我出去一会,我想他们应该有些话要说吧,我刚出去不到五分钟,就收到了W的信息,就俩字:回来。
    那天之后,我跟W似乎关系就近了一些。有时候我不忙的时候,会帮她写点主任需要的会议发言的材料,不过说实话,这种材料我不擅长。我更倾向于帮她写点法律的材料。这方面她比我强。后来,她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你就是个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你就不能干点正事?!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问她,干啊,你想怎么干?
    她说,滚。
    (五)
    S的案子进展的不是太顺利,我打电话给师姐,她说已经转交了辩护词了。她还说这个案子因为涉及到死刑,高院也非常慎重,专门开了几次会议研究。叫我等判决书。应该不会太长时间。果然,三周左右吧,判决书就下来了。省高院确实改判了死刑缓期执行。收到判决的那天,我正在肇庆会见那个组织部长。准确地说,是陪同我的老板去会见。因为一个犯罪嫌疑人只能委托两个律师,除了我的老板之外,他家还委托了一个云浮当地的律师,因为案子在云浮办理。本地的律师递送材料比较方便。W打电话给我说,判决书下来了。主任也专门过问了这个事情,对这个案子的结果表示很满意。
    我那天特别开心,不为别的,就为了当时我跟S说的那些话,他能安心改造的话,不出意外,15年左右就能出来了。他还能见见他的女儿,也许还能帮着带带外孙、外孙女。这个被社会抛弃的老浪子也算能享受一点天伦之乐。我老板立刻就把这个事情跟我们的委托人家属说了,你看我们刚办了一个死刑立即执行改判死缓的,你这个案子,努努力,一定也能有个好的结局。
    下午的时候,W发短息给我,说:你好厉害。
    我说,其他方面更厉害,一身好功夫,要试试么?
    她说:滚。
    那天之后,鸡蛋果就没有再来接她下班了。我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点事情吧。其实我也劝过她,鸡蛋果的外形很不错,而且工作单位也挺好,是个不错的对象。她说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就是没什么想法,只能谢谢他的错爱了。我问她喜欢什么样的,她说不知道,也许是有钱的吧。我说你确实比我成熟,我就喜欢胸大的。
    W跟我一样,我们都是外省人,在广州,有个专门的词来形容我们,叫捞佬。是个偏向于负面的词汇。从字面上看,有点捞点好处就跑的意味。我们那时候都听不懂粤语,只能听懂几个简单的词汇,比如:丢。这个词在粤语里的使用频率非常高,意思也非常多。那时候在广州办案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一帮当地人用粤语激烈地争吵,我们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等他们说累了,才说道:你们吵完了么,吵完了的话,听我说几句吧。
    有时候我们律师的一帮外省的年轻人就会一起交流工作中遇到的好玩的事情。主任除了W之外,还有一个助理姓薛。这哥们也是外省人,大学毕业之后进了广州的一个国企工作了三年,这三年,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基本不去上班,因为去了也不知道干啥。工资月月打到卡里,一分不少。我们问他为什么辞职,他说呆着像个傻子一样,再呆就彻底废了。所以就考个执业证,出来做律师了。结果发现律师不好做,首先听不懂粤语,很难融入本地人的圈子,再就是竞争太激烈了,好的单位的法律顾问,根本不会找我们这种刚执业没多久的律师,所以只能先做个助理,每个月赚的还没有他之前的一半多。他年龄比我们大一点,我们都公推他为我们一帮助理的头目,平时吃饭什么的都是他负责召集,但是他性格比较急,经常出口伤人,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愿意跟他走的近了。我们问他辞职出来后悔不,他说不后悔,做律师越做越值钱。现在穷点,没事,以后会有钱的。
    但是小薛没在我们所里做多久。因为他工作上连续出错。每次他做的材料,很多都被主任打回来,后来主任就直接转给W了,让W修改。这样就让小薛很不舒服。没过多久,小薛就辞职了。临走的时候,他跟我们几个助理说,你们都要小心一点,W跟主任关系不一般。
    他这么说之后,我连玩笑都不敢跟W开了。我相信她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也相信主任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谁又能说的准呢?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了,谁也没有把握知道对方会做什么选择。而且,不仅仅是我,其他的几个助理也都不大跟W接近了,大家都不想惹是非。我们在这个城市里,就像浮萍, 没有扎根。经不起风吹雨打。
    那段时间,我的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女生,在医院办公室工作的。那时候医院跟患者的纠纷很多,每次出现纠纷,她们院长就叫她写法律意见。她不是学这个专业的,就找我那个同学帮忙,她们是高中同学,我的同学远在海口,就转介绍了我,后来她跟我说,我的同学是这么介绍我的:是个学渣,但是会写一点东西,尤其会给女生写东西。
    我想他还是挺了解我的。这厮大学期间擅长搞好女生的关系,号称妇女之友。而我则是游戏之王,擅长睡觉,人送外号“觉主”。我就是不大清楚他是怎么知道我会写材料的。因为我整个大学期间,没写过任何文章。
    这个女生,就叫她敏吧,因为她名字里有这个字。一个挺清秀的女生,皮肤很白,我第一次见到海南有这么白的原住民。而且,她有我喜欢的一切,温婉的气质,还有大胸。
    (六)
    说到这里,我想对我说的写东西做个解释。不是我写的好,是我经常被要求写,所以就习惯了。写出来的东西能交差而已。要是论文学造诣,我就是个渣,连入门都谈不上。但是敏不这么看,她第一次拿着材料来找我的时候,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对着我写好的材料称赞不已。她说,我终于能交差了。这次可以不被批评了。那时候是广州的秋天了,天还很热,阳光还是很刺眼。她穿着一件花裙子,笑靥如花,两眼放光。后来过了两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交差了,领导对她挺满意,说她进步了。她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我刚好闲着,就说好啊,来吧。她问我哪里我比较喜欢,我说我就住在城中村呢,她说那不好吧,去炳胜吧,那里环境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敏一直在夸我,这让我很受用。坐姿都不自觉地高大了很多。她问我是不是喜欢看书,我说以前是。她又问我喜欢看谁的,我就说以前看余秋雨、梁晓声的,觉得看着很爽,后来觉得特别傻逼。又学人家看贾平凹、陈忠实,但是又觉得太厚重,读不下去。然后取中间,既不要厚重到读不下去,又不要太轻浮的,她说是琼瑶么,我说我看不懂那个世界的书。我看了三毛跟张爱玲。不得不说,我说的还真的把她震住了,用她的话说,我说的这些她都没有看过,她不爱看书,读不进去,喜欢看连环画。我说我也喜欢看连环画,我还记得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连环画呢。她缠着我叫我说给她听。我就说那时候我在一个乡村小学读书,从来没有见过连环画。读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姓李,有一天他的外甥女来学校玩,带了几本连环画,我们一个班都疯了,因为大家都没有看过连环画,都来抢着看,我胆子小趴在桌子上没敢去抢,其实我羡慕的要命。李老师突然进教室,大家都吓得不敢动。李老师说不准抢,由他外甥女自己选择把书给谁看,选中的自己看不准说话,选不中的不准说话,自己看语文书。然后那个小女孩,穿过几个人,走到我的面前把书给我了。我那一刻觉得特别开心,不敢相信。敏笑的上下抖动。说太夸张了,你小时候很帅么?我说不帅,可能就是有种吸引力吧。她说,是啊,吸引力这种东西不好说的,没有道理可言。她又跟我讲了她来广州工作的过程,她的叔叔在卫生局是个领导,毕业之后就安排她进了医院。可是她不懂医务,只能做做行政。医院的办公室的工作大部分都是给领导写报告,讲话稿什么的,她又不会。后来就安排她写医患纠纷方面的报告,因为她进医院的时候材料说她大学修的法学跟文学双学位,但是她自己说,法学学的不好,知道知识点,但是不会联成系统。每次领导安排写这些材料,她都如临大敌。末了,她说,好在有你,你会帮我吧。我说一定,但是你还是要自己学者写这些,其实框架都差不多,你看几个,自己就会了。她说希望吧。不过她已经跟叔叔说了,要换一个办公室,也许以后就不用写这些了。不得不说,我还是很羡慕的。我说你有这个这样的叔叔真好。要不我也叫他叔叔吧,敏笑的更厉害了。说你这是痴心妄想。
    那天我想起我还要回一下单位,肇庆的那个案子的卷宗,我开做了两卷,还有3卷没有看完。而且副主任也说要给我一个案子做。我也要回去看看。我回到单位的时候,W也在,她脸色不好,低着头。看到我也没有打招呼。我坐下了开始做那个贪污、挪用公款的案子。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我也才看完第三卷,还有两卷,我打算加班看完。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副主任从外面匆匆赶回来了,捧着一个卷宗,大约800--900页的样子,交给我叫我看完了给他写个意见书。明天一早七点半给传真给他。我一看就知道这又要一个通宵了。那段时间经常的磨练,我已经一眼就能看出卷宗的大致页数了,而且副主任总是把这种急着用又没人愿意接的活给我,每次都要的特别急。我每次都要边写,边看卷宗,边誊抄,然后再整理汇总,大概需要写到凌晨五点左右,才能写完。我已经有预期了。当然回报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也是很丰厚的。虽然我从来主动要过,但是每次副主任都会给我1000块,用信封装好。崭新的10张100元大钞,看着赏心悦目。
    W看了看我,然后说你要通宵啊。我说是的。她说那我先走了。那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她打车走的。我跟她说你路上一定小心哈。她说没事。我问她怎么走的那么晚,她说本来有个当事人约了她要晚点到的,但是刚发信息过来说不过来了。所以她可以走了。我才想起她住的地方很远。她的父母陪她在广州租的房子,陪着她工作的。父母都没有工作,她也不容易。
    那天的材料写的很顺利,我在差不多两点的时候就写完了。传真给副主任的时候,那边是自动接收的。可能都已经睡了吧。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右边的房门还开着,那个卖啤酒的姑娘还在收拾房间。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她叫住我问我几个离婚的子女抚养费的问题。过了一会,我洗漱完毕了,刚睡下,就听到敲门声。我打开门,她站在门口,她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天吧。我肯定是求之不得啊。我开了门,她进来了,我的房间连个凳子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电视,一摞碟片。她进来后,就说了你有什么电影,我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那里面有好几张A片,碟片上有画面的,能清楚看到。她也看到了,笑着说,到底是个小伙子。光看着这个有什么用啊。我那时候又羞又臊,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放下碟片,坐到我的床上,看着我,说你可以出去找个小姐,这里很多的。我说我不敢。她说这种事很平常了。那时候她坐在床上,看着我,眼睛里都是笑意。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心里很害怕。她说你真是个书呆子,听到这个,我才反应过来,我一下就关了灯。扑了上去。
    (六)
    说到这里,我想对我说的写东西做个解释。不是我写的好,是我经常被要求写,所以就习惯了。写出来的东西能交差而已。要是论文学造诣,我就是个渣,连入门都谈不上。但是敏不这么看,她第一次拿着材料来找我的时候,言辞恳切,态度诚恳。对着我写好的材料称赞不已。她说,我终于能交差了。这次可以不被批评了。那时候是广州的秋天了,天还很热,阳光还是很刺眼。她穿着一件花裙子,笑靥如花,两眼放光。后来过了两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交差了,领导对她挺满意,说她进步了。她说要不我请你吃饭吧。我刚好闲着,就说好啊,来吧。她问我哪里我比较喜欢,我说我就住在城中村呢,她说那不好吧,去炳胜吧,那里环境还不错。
    吃饭的时候,敏一直在夸我,这让我很受用。坐姿都不自觉地高大了很多。她问我是不是喜欢看书,我说以前是。她又问我喜欢看谁的,我就说以前看余秋雨、梁晓声的,觉得看着很爽,后来觉得特别傻逼。又学人家看贾平凹、陈忠实,但是又觉得太厚重,读不下去。然后取中间,既不要厚重到读不下去,又不要太轻浮的,她说是琼瑶么,我说我看不懂那个世界的书。我看了三毛跟张爱玲。不得不说,我说的还真的把她震住了,用她的话说,我说的这些她都没有看过,她不爱看书,读不进去,喜欢看连环画。我说我也喜欢看连环画,我还记得我人生中第一次看连环画呢。她缠着我叫我说给她听。我就说那时候我在一个乡村小学读书,从来没有见过连环画。读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班主任姓李,有一天他的外甥女来学校玩,带了几本连环画,我们一个班都疯了,因为大家都没有看过连环画,都来抢着看,我胆子小趴在桌子上没敢去抢,其实我羡慕的要命。李老师突然进教室,大家都吓得不敢动。李老师说不准抢,由他外甥女自己选择把书给谁看,选中的自己看不准说话,选不中的不准说话,自己看语文书。然后那个小女孩,穿过几个人,走到我的面前把书给我了。我那一刻觉得特别开心,不敢相信。敏笑的上下抖动。说太夸张了,你小时候很帅么?我说不帅,可能就是有种吸引力吧。她说,是啊,吸引力这种东西不好说的,没有道理可言。她又跟我讲了她来广州工作的过程,她的叔叔在卫生局是个领导,毕业之后就安排她进了医院。可是她不懂医务,只能做做行政。医院的办公室的工作大部分都是给领导写报告,讲话稿什么的,她又不会。后来就安排她写医患纠纷方面的报告,因为她进医院的时候材料说她大学修的法学跟文学双学位,但是她自己说,法学学的不好,知道知识点,但是不会联成系统。每次领导安排写这些材料,她都如临大敌。末了,她说,好在有你,你会帮我吧。我说一定,但是你还是要自己学者写这些,其实框架都差不多,你看几个,自己就会了。她说希望吧。不过她已经跟叔叔说了,要换一个办公室,也许以后就不用写这些了。不得不说,我还是很羡慕的。我说你有这个这样的叔叔真好。要不我也叫他叔叔吧,敏笑的更厉害了。说你这是痴心妄想。
    那天我想起我还要回一下单位,肇庆的那个案子的卷宗,我开做了两卷,还有3卷没有看完。而且副主任也说要给我一个案子做。我也要回去看看。我回到单位的时候,W也在,她脸色不好,低着头。看到我也没有打招呼。我坐下了开始做那个贪污、挪用公款的案子。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我也才看完第三卷,还有两卷,我打算加班看完。大概八点多的时候,副主任从外面匆匆赶回来了,捧着一个卷宗,大约800--900页的样子,交给我叫我看完了给他写个意见书。明天一早七点半给传真给他。我一看就知道这又要一个通宵了。那段时间经常的磨练,我已经一眼就能看出卷宗的大致页数了,而且副主任总是把这种急着用又没人愿意接的活给我,每次都要的特别急。我每次都要边写,边看卷宗,边誊抄,然后再整理汇总,大概需要写到凌晨五点左右,才能写完。我已经有预期了。当然回报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也是很丰厚的。虽然我从来主动要过,但是每次副主任都会给我1000块,用信封装好。崭新的10张100元大钞,看着赏心悦目。
    W看了看我,然后说你要通宵啊。我说是的。她说那我先走了。那时候已经没有公交车了。她打车走的。我跟她说你路上一定小心哈。她说没事。我问她怎么走的那么晚,她说本来有个当事人约了她要晚点到的,但是刚发信息过来说不过来了。所以她可以走了。我才想起她住的地方很远。她的父母陪她在广州租的房子,陪着她工作的。父母都没有工作,她也不容易。
    那天的材料写的很顺利,我在差不多两点的时候就写完了。传真给副主任的时候,那边是自动接收的。可能都已经睡了吧。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右边的房门还开着,那个卖啤酒的姑娘还在收拾房间。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她叫住我问我几个离婚的子女抚养费的问题。过了一会,我洗漱完毕了,刚睡下,就听到敲门声。我打开门,她站在门口,她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聊会天吧。我肯定是求之不得啊。我开了门,她进来了,我的房间连个凳子都没有,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电视,一摞碟片。她进来后,就说了你有什么电影,我想拦她已经来不及了。那里面有好几张A片,碟片上有画面的,能清楚看到。她也看到了,笑着说,到底是个小伙子。光看着这个有什么用啊。我那时候又羞又臊,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放下碟片,坐到我的床上,看着我,说你可以出去找个小姐,这里很多的。我说我不敢。她说这种事很平常了。那时候她坐在床上,看着我,眼睛里都是笑意。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心里很害怕。她说你真是个书呆子,听到这个,我才反应过来,我一下就关了灯。扑了上去。
    (七)
    直到现在,我都为我的第一次表现羞愧不已。那时候,我又急又怕,黑暗中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不知道该先脱她的衣服还是该脱我的衣服。下身硬的难受。模仿者牒片里的动作,用力顶着她的下身。她噗呲笑出声来,说你急什么啊,我都还没有脱衣服。我爬起来,听见她窸窸窣窣的脱衣服的声音,然后又扑上去。然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脱衣服,又想起房门没有反锁。我站起来,反锁了房门,然后脱了自己的裤子,扑了上去。刚才还挺立的下身瞬间软了下去 ,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她又笑了,然后说你慢点,别急。我压在她身上,她用手抚摸我着我的背,直到我再次昂首挺立。然后,才找到入口。然后瞬间就一泻千里了。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快感。而且那天夜里,我无论如何也硬不起来了。本来我以为可以再进行第二次,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到。她只是搂着我,跟我说不要急。她会给我,只要我要,她就给我。后来我沉沉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我的房间了。右边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了,她搬走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更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我就像做了个梦一样。
    我接着睡觉。因为我昨天夜里通宵了,按照我们所里的规定,我上午是不需要去上班的。我一直睡到下午一点才起来,起来之后浑身疼痛。两条大腿像是断了一样痛。我的手机里有几条信息,一条是我同学的,说要来广州考公务员,问我有没有住处。还有省高院的师姐的,说他们夫妻请我们几个小师弟吃饭,感谢我们帮他们搬家。还有一条是副主任早晨发的,说材料收到了,辛苦了等等。还有一条是小薛的,他换到了另外一家律所,叫我有空去坐坐。那时候刚好是广州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我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又去上班了。
    我在座位上坐立不安,我想跟别人说点我昨晚的遭遇,又不知道该跟谁说。Q的办公室就在我座位旁边,他有个独立的办公室,面积很小,跟合伙人的办公室比不了。但是已经足以让我们羡慕了。我刚坐下来,副主任就推门进来了。他掏出信封说,昨晚辛苦了。材料我看了,还行。我想他说的还行可能是不太满意吧,我也不管那么多了,既然他愿意给我也没有理由不要。副主任走后,我就问了Q,我说我怎么没有快感,是不是我是个变态?Q问我怎么回事,我就跟他说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Q先是笑了,安慰了我一下,说大部分男人都差不多,第一次没有经验,很正常的。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末了,他才吞吞吐吐地说,你对那个女的了解么?她会不会有什么病?
    我的脑子一下子炸了,我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一时间,我看过的很多感染艾滋病的文章、新闻报道等一下子在我脑子里爆发开来。我突然变得非常害怕。我说我不知道。Q见我的面色不对,就说没事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肯定没事的。
    但是我已经完全沉浸在巨大的害怕的情绪中了。那种情绪一下午都围绕着我,我百度了一下这方面的文章,结果蹦出来的都是什么 感染的案例。这么想着,我就觉得我的下身有点隐隐的疼,症状就更符合了。我呆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老板我问那个贪污的案子的卷宗做好了么,我说还没有。他问我什么时候能做好,我说还不知道。他没好气地说,你做别的卷宗挺快的呀。我知道他说话的意思,但是我不想回复他。他见我没说话,也就回办公室了。我一直呆坐到下班。我才想起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去找个地方检查一下。去找个医院吧。我一下就想起敏所在的医院了,但是我不敢去,我怕她知道后会看不起我,我不想让她知道我的放荡。我漫无目的的上了公交车,是去番禺方向的。过了洛溪大桥就是大石了。我看到路边有个武警医院,我想这个医院肯定是个正规医院就下去了。挂号之后,医生问我查什么,我说我查查我有没有病,医生问什么病,我说我不知道所以来查。医生说这样不行,你要首先告诉我你想查什么,我才能给你开单子。当时屋里有好多人,我实在不好意思,我就说我有不洁性行为,我很担心,来查查。医生问我什么叫不洁性行为。我说我跟一个不了解的女的睡觉了。他说你嫖妓了是么?我说不是。他大声的说,这样我没法给你开单子,你到底想查什么病?他一问我就更不好意思了。我的脸涨得通红,低着头说我怕得艾滋。我一说,我身边几个人瞬间就跟我拉开了距离,仿佛我已经确诊了一样。医生看着我,说我们这里是小医院,查不了。你要去市里的大医院才能查。
    那天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大石的街道车水马龙,华灯初上。我漫无目标地沿着街道走着。心理很低落,想找个人倾诉,又不知道该找谁。我的手机响了,是敏打过来的。她问我在哪里,说有个好事介绍给我。我心想我都要死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啊,我说今天不想出来了,累了,我要睡了。她说屁,你说谎也不打草稿的。这么早你怎么可能睡。
    我看了看时间,确实还很早,才七点多。在这个不夜城市里,这个时间等于白天,夜生活都还没有开始。敏也听出我的情绪不佳,问我有什么事情么?我说我要死了。她笑的特别大声,边笑边说,那你临死之前,再帮我做一个事吧。做完了,你再决定要不要死。
    (八)
    敏以为我在开玩笑。她不知道我那天真的觉得自己得了艾滋病,在我心里,我已经确诊了。我突然意识到死亡距离我如此之近。我想起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我还没有孝敬过父母,没有作出点什么事业,也没有享受过好的生活,就这么突然就要死了,我很不甘心。我还想起我欠Q的钱还没有还。不管怎么样,我应该先把钱还给人家。
    这么想了之后,我仿佛又有了生活的奔头了。我打了电话给Q,跟他说我要还钱给他。他说不急,等你发工资了之后再说。我坚持要送过去。他说那刚好在所里加班。就到所里吧。我又打了电话给敏,告诉她我大概40分钟到所里,要是有事就到所里说,她听到我的话,才跟我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你说的要睡了就是骗人的。
    我回到所里之后,Q还在办公室里,还有一个当事人聊点案子的事情。我把钱装在信封里,夹在一本书里,然后交给了他。他也很有默契地收下了。敏一会就到了,拿着厚厚的一摞资料,一见我笑靥如花,嘴里说着我又无耻地出现了,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不知道为什么,敏来了之后,我反而不那么害怕了。我调出我上次给她写的材料的底稿,然后列出了个框架,告诉她,以后就按照这个方式就行,所有的材料,你都先放在一边不要看。先列出你认为重要的几个方面,作为文章的框架。然后再看资料里你认为有用的部分,填充进相应的部分,最后再从头理一遍,修改一些字句,把上下文联系起来就行了。她就照着我说的办法在纸上列了个框架,然后再看资料。我在自己的电脑上帮她写。大概一个小时吧,我已经写完了,她还没有填写完。我看了看她的,其实还不错。就是速度有点慢,我说你多练习几遍,以后就不需要问我了。她说不行,你要帮我,以后也要帮我。
    我苦笑了一下,我说我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她问我怎么了,我心一横,我就编了个谎话,我说我被人扎了针头了,可能是艾滋病人报复社会的。那时候广州的城中村里也经常有这样的事情,报纸上也经常有报道。她一听也怕了,说那就趁早去医院查查。我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查。她就站起来打了几个电话,都是问医院的同事的。挂了电话她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查查吧。
    检查的过程就不说了,因为医生当场就拆穿了我。他问我扎的是什么部位,我才想起来,我忘了这个细节了,我身上没有针眼,我已经起码两三年没有打过针了。我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部位能拼凑出一个针眼来。医生似乎也很理解,只是问了具体原因,我就实话实说了。医生年龄不大,三十来岁吧,他说你想多了,这个途径能感染的几率很小的,都是被电视媒体吓得。但是既然来了,你就查查,也算心理有个底。
    检查的报告需要第二天才能出来,检查结束的时候,我叫医生给我保守秘密,我不想别人知道这个,他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敏给我打来电话,说我一切正常,就是血液的指标个别类别有点高,问我是不是爱喝酒,爱熬夜。我说我不喝酒,熬夜倒是真的。她说没事,熬夜会变丑,你已经挺丑的了,还能变到哪里去。我那时听说我没有感染,整个人都放下心来,顿时觉得天格外的蓝,世界格外美好。就跟敏说我想见你,敏问我为什么,我说既然检查了没有病,那我就可以放心大胆地睡你了啊,敏在电话里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你这个贱人,你真的以为我相信你被人扎了?
    我的脑子轰一下,炸了。
    我木然地挂断电话。我想她以后都不会理我了。虽然她还算不上我得女朋友,但是我也觉得很难过,也很羞愧。我确实做了不好的事情。我想跟她解释一下,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W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刚从天堂回来,刚落地,有点头晕,适应一会就好了。W问我在天堂都见到谁了。我说没见到你。我问了天堂的看门的人,他说天堂分两个区,我在的那个区住的都是不好看的人。另外一个区住着好看的人,可能你在那个区吧。W说那要是这么分的话,我们肯定不能在一个区。我说是的,你是不是特别失落?她说屁,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时候W对我也挺好的。所里的其他的助理都对她有点疏远。她也感觉到了。只是我还算热情吧。因为我的工作相对独立,也不需要顾虑太多。她跟我同龄,也是刚到广州工作,人生地不熟的,举目无亲,有点惺惺相惜吧。
    我想起我几年前最后一次见到W的时候了。她坐在咖啡馆里,穿着精致又得体,仪态万方,跟我说好久不见。我说没有多久啊,我前天还在电视上见到你呢。她说那是很久之前录的节目啦,那种节目我现在已经不做了。我说你真厉害,太佩服你了。你现在生活的这么好,让我很佩服你当初的眼光。她直勾勾地盯着我说,你就是个王八蛋。我要是手里有枪,我现在就毙了你。
    (九)
    那几天都很安静。敏也没再打过电话给我。之前她说介绍个好事给我,我当时忘了问,她也没有说。后来我想这不是办法,总要有个人站出来打破僵局。我就给她的QQ发了个信息:不是有个天使说有个好事要介绍给我的么?天使呢? 过了一会,她回复我,天使气死了。我又发过一条:那好事呢?好歹给我留个念想啊。她说过几天吧。我说:好吧,我等着天使,带着厚厚的一摞资料过来。过了一会,她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过来,跟着一句话:你太龌龊了。我一看就知道她不生我气了。“龌龊”是她的口头语,她经常会在聊天中带出来这个词,其实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真正让她很介怀的事情,她用的词是“猥琐”。我还记得她第一次跟我说“猥琐”的事情,是跟我讲她们医院的聚餐。她跟几个中层干部分在一桌。酒过三巡,有个秃头的医生,问了大家一个问题。说有甲乙两个男的,丙丁两个女的。四个人分别患四种传染性极强的性病,只有两个避孕套,要求甲乙与丙丁分别发生性行为,如何才能不互相感染。我问她答案,她说没想过,就觉得这几个医生太猥琐了,这种问题也琢磨,桌子上还有两三个小姑娘呢,我问她她们什么反应,她说她们都工作了几年了,都习惯了。只有她觉得尴尬。我想了一下,还真是不好安排。就逗她说这个事有点棘手,为什么这四个坏人不能约束一下自己呢。她大笑,说也许是憋的呗。我就说那既然憋的难受了,就得要给人家解决了才行。她说怎么解决。我说我有办法。这不就是个数列题嘛。我拿出一张纸,列了几个排列。然后告诉她,我已经充分理解了这四个病患者憋得难受的感受,并且结合他们迫切地想占有对方的想法,本着物尽其用的原则,作出如下安排:1,甲带两层避孕套,里面的那个叫A,外层的叫B。跟丙先发生关系。那么此时,外层的避孕套B的外层,就有了丙的病毒,但是B的内层,因为跟甲没有接触,所以还是安全的。 2,把B取下来,给乙戴上,还是跟丙发生关系,此时,B的内层就有了乙的病毒 ,外侧仍然是丙的。3,甲此时仍有A,外侧没有接触过别人。跟丁发生关系。则此时A的外侧就感染了丁病毒,内侧仍是甲病毒。4,高潮来了,把甲的A取下来,套在乙的B上面,则此时,乙的外侧仍是丁病毒,跟丁发生关系。这样就完成了他们的心愿了。就是取下跟套上的时候要注意一下。她拿着笔,仔细把步奏推演了几遍之后,发现理论上确实行得通。才说,你怎么这么会安排,你是不是做鸡头的?我说问题是你提出来的,我总要解决你的难处啊,她说屁,只是个笑话而已。我说憋得难受的感受我知道,所以我有义务给人想个办法,这叫人文关怀。敏大笑不止,说也就是你这种憋急了的人才能想出来这么下流的解决方案。我说是的,这玩意就是大禹治水,可以疏导,不能硬堵。
    那天我的同学要考公务员,之前问我有没有住处的那个到了广州,我就叫他Z吧。我就带他去我住的房间去看了看,刚好有个旧床堆在角落的。我们把他装好了发现居然能用,他买了席子跟一个床单,就算住进来了。这哥们长发飘飘,在大学的时候是我们班级的神一样的人物。他的神主要是神一般的自信,还有一个特点是不喜欢洗头。两三个月不洗头对他来说属于家常便饭。这个习惯也导致了他大学的时候找女朋友很困难。他经常跟我们讲,社会太他妈黑暗了,没有真爱了,都他妈的谈钱了。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劝他注意一下个人外表,起码做到干净整洁。不然女生见到你都不知道从哪里下嘴。但是他一直都不听,所以逐渐变成了一个老愤青,逮着机会就痛诉女人贪钱跟社会黑暗。但是这哥们有个很大的优点是饱读诗书。尤其对于四大名著及很多的历史书籍能够做到过目不忘,很多典故也是张口即来。在我们院系也是很有名气的。而且为人很仗义,就这么一个特别适合走愤世嫉俗路线的人,突然热心考公务员,我觉得有点魔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在家呆烦了,想到个离家远的地方做个公务员,混吃等死,了此残生。我说你水准就是高,这八个字一直在我脑子里,我就是总结不出来。他说你太骚气了。你就喜欢女人,没意思。
    那两天我仍然有个问题困扰着我,我还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个变态。为什么那次我没有什么快感。我在网上看了很多资料,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是同性恋的。晚上Z洗了澡,穿了个内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看他的身体,心想我要是个同性恋,就应该很爽才对。但是我没有这个感觉,我觉得很恶心。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我长出了一口气,变不变态不好说,起码可以确定我不是同性恋,想到这个,我才开心一些。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我也洗了澡,刚躺下看会书。我的房东过来敲门,他跟我借100块钱。我的房东个子不高,很瘦弱。属于一眼看着就知道是个吸毒的人,眼窝深陷,面色铁青。他没有子女,据说家业都败光了。他的老婆,就是那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也很少回来。不住城中村的话,你根本不可能想到在广州市区的城中村,在那个每家靠收租金最少一个月都好几万的收入的地方,有这么可怜的人,一个败光了家业的,靠老婆站街来维持生计的本地人。他虽然没有跟我们说,但是每个人都知道。我拿给他,他千恩万谢地走了。Z问我这个人是谁,我说这个人是个可怜又可悲的人。Z说你怎么挑这样的地方住。我说这里距离单位近,房租也便宜。他说也是,停了一会,他又说很多牛逼人物都起于布衣,说不准以后我们能混出个名堂呢。我说你他妈不是准备了此残生了么。他说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刚才出去转了一下,外面那么多女的,又觉得其实很多事情都还没干,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说你想怎么干,他说从村北一直干到地铁站。我大概算了一下,起码站着三百个小姐。我说你这个志向怕是有点费钱啊。他说人生在世,总要做点事业出来。我说你这个事业很是伟岸,而且你这个事业的初心也很别致。以前听说韩信曾经一门心思想死,结果有个洗衣服的老太婆给了他吃的,他为了报答这个老太婆,发愤图强,最后成了淮阴侯,扬名历史了。你现在更厉害,一帮小姐激发了你的斗志啊。你以后发达了,我就给你写个传,但是不能说是小姐激发你的,按照惯例得改改。他说改成什么,我说就改成你本来觉得天下太平无事,打算归隐田园,突然发现我的房东吸毒,生活很苦,想起这个社会上还有很多穷苦众生,遂立誓要打击毒品犯罪,挽救这些迷途中的羔羊呢。他笑了一会,才说,妈的,老子就考公安局吧,做个刑警,抓抓毒贩,顺便抓抓卖淫嫖娼的。全他妈往死里打。
    (十)
    Z来了之后,我就负担起每天晚上带他出去吃饭的重任了。这个城中村里的路很曲折,而且很窄。他刚来,还摸不清方向。我的楼下不远的地方有个电话亭。那时候手机打长途很贵。我们平时有事打长途的时候,还是会选择去电话亭打。要到达电话亭,就要穿过一个杂货铺,杂货铺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当然他的店铺里随时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具体干啥的心照不宣吧。Z跟杂货铺老板一见如故,聊的火热,让我很诧异。过了几天之后,Z说,这里真他妈是个好地方。我才想起我白天上班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这么一想,我就知道他干了什么了。
    W对我住这种地方深恶痛绝,不止一次跟我说你怎么那么不自爱。我跟她说我就是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出淤泥而不染,她说呸,那样的环境,很容易学坏的。
    W到广州工作之后,她的父母就跟着到了广州。其实她的家庭条件不好,她是独生女,父母实在放心不下。就想在广州找点事情做做,一边陪她。但是她父母都没有什么技能,所以也就是在一个铺头帮着打点杂,这些事情,有时候她也会跟我聊几句。我跟她说你父母这么不放心你,你以前肯定是劣迹斑斑,她说:“呸,我从小就是个乖小孩。”
    那天我们几个助理又聚在一起,大家都说说以后发达了该干什么,说什么的都有。那天我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特别正经地跟W说,我要是发达了,我就去开个店,然后叫你父母去经营,不发工资的那种。我的本意是想开个玩笑,就是说做个克扣工人工资的黑心老板的意思。大家都哄堂大笑。但是W看了一下我,然后说,你记得哈,你说过这个的。我想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是理解错了。但是当时人很多,我又不好再解释。我怕她误会我,我就想了个办法。下班的时候,我就叫住她,跟她说我给你说个我的故事吧。她说好,我就说,我从佛山实习结束后,我们单位觉得我们的表现还不错,居然给了我3000块的工资。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赚过钱啊,突然就很阔气。就觉得立刻需要向全世界宣布一下这个事情。我回到长春后就请了我们班级的全体男生去喝酒去了,那天我喝醉了,当着大家的面,立下了一个誓言。她说什么誓言,我说:我当时说我一定要睡五个女人。
    这个事是真的。而且不仅我立下这个誓言,他们抬我回宿舍的时候,我还跟宿舍看门大爷反复重申了我的雄心壮志。直到宿舍的大爷对我举起双手的大拇指称赞我,我才又被抬着扔到了我的宿舍的床上。
    我跟W说,我现在还是坚守这个初心。没变过。W看了我一会,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回到住处后,Z不在住处,那时候他已经熟悉了那里了,我也不担心他了。我简单吃点东西,就想洗澡休息了。敏发了个信息过来,问我是不是住在杨箕村那里,我说是,她说她想过来看看。这下把我吓坏了,我的住处太乱了,而且空气潮湿昏暗,不能见人。我就说别来这里了,但是她坚持要过来。我就赶紧收拾衣服,扔到桶里,放在洗手间去了。我去了地铁口,接到了她。她说我就想看看你的生活环境。我说那你要有心理准备哈,这里环肥燕瘦,绝对增长见识的哈。她说能想象出,再说,广州哪里还不这样。她说她住的小区,都有很多干这个的。我心想也是。再说,她也不是我女朋友,她愿意来看看就看看呗。
    进门之后,她看了一下,说怎么有两个床,我说我有个同学过来考公务员。她就坐到了床边,我赶紧把风扇对着她吹。她倒是不怎么出汗。她说你也坐下吧,我就坐在她旁边了,中间隔着大约一米吧,她不说话,就盯着我。我被她盯的发毛了,又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许久,她才说,你就是在这里找的女人?
    我脑子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是我很喜欢的类型,但是她的条件比我好太多了。虽然有想法,但是已经没有勇气去跟她说那些了。但是我又不想她这么看我,我就说我没有找女人啊。我没钱找。她盯着我,眼光里带着一丝的严厉。许久,她才说,我能理解。但是这里太脏了。你呀,还是早点搬离这里吧。说完,她就起身走了。打开门的时候,刚好Z回来了。
    我追出来,我说我送你吧,我不送你,你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去这里。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都没有说话。到了地铁口的时候,她才说,你明天打扮一下,我带你去见我们院长。我说什么事,她说我们单位的法律顾问跟单位领导闹崩了。院长问她有没有熟悉的律师,她就说了我,然后还说了我给她写资料的事情。院长就说要见见我。我听了之后特别高兴,就跟她说,那我该怎么感谢你?
    敏回过头来说,你呀,能搬离这里,就算是感谢我了。
    有人看么?
    @队长IM 2020-02-10 18:13:11
    期待。
    -----------------------------
    谢谢肯定。
    @队长IM 2020-02-10 18:13:11
    期待。
    -----------------------------
    谢谢肯定。
    @队长IM 2020-02-10 18:13:11
    期待。
    -----------------------------
    谢谢肯定。
    (十一)
    我回到住处的时候,Z对我翘起大拇指说,我发现你越来越像个骗子了。这么破的地方你都能拐到女人。我说她自己要来的,又不是我让她来的。Z说你真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说等当了警察之后领了配枪第一件事就是来枪毙我。
    我说枪毙我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可能有个好事要到头上了。我们出去喝点啤酒去吧。他一听就来了兴致了。这家伙在东北,最多十点就睡了。来到广州立刻就习惯了这里的宵夜文化。没有半点不适应,这点让我很是佩服。
    我专门带他去了我之前经常去的那家,想看看那个卖啤酒的姑娘还在不在那里。但是直到我坐到凌晨两点,她都没有出现。我问档口的摊主,他说人来人往的,太多人了,没什么印象。
    她就这么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我觉得很失落。虽然我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见到她该跟她说些什么。
    Z问我有什么好事,我说就是能接个案子吧。他说那挺好的,慢慢起步吧。
    Z来了不久,就跟省高院的师姐联系上了。过了几天,他说想请师姐吃饭,我说为啥,他说就是想认识一下,这个地方熟人不多,我才想起他跟师姐是老乡。我想起上次的那个案子,结果还不错,也该跟师姐聚一聚,而且上次师姐发信息给我也说最近聚一聚。我就说我请吧,明天我问问。这厮半点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
    那段时间所里事情也不多,我的老板最近都集中精力在办理那个贪污、挪用公款的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肇庆跟云浮。我也乐的轻松。所以那天我要去敏的单位的时候,才想起我需要再找个年龄大一点的律师压阵。不然人家见我这么年轻,十有八九是不放心把合同签下来的。我想来想去,也只有Q最适合。他身上的科长气息还是很浓厚的,起码看着让人觉得很成熟。我跟Q说了之后,他也挺愿意的。我们就约了下午两点过去。我在QQ上跟敏说了时间,她说没问题,又专门提醒我,一定注意一下形象。
    下午的事情,其实很顺利。我们过去了之后才发现,院长根本没空理这个事情,安排了办公室主任来跟我们谈。他问了几个问题,他自己也不是很懂医患纠纷的案子,而且内容大部分都与平时我给他们写的材料里涉及到的问题相关,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比较容易的。好在医患纠纷的案子,也不需要律师有太深厚的人脉背景。所以很顺利就定下来了。合同当场就签了。只是办公室主任面露难色地说,顾问费有点低只有两万块钱。我心想有两万挺好的,我本来以为只有一万呢。我那时候的一个月工资才2000,加上平时靠给副主任写材料也就赚个3500--4000的样子,这两万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大数字了。就算扣掉所里的收费,再跟Q平分的话,我也有八千了,挺好的。他们医院开了一张支票,我那时候对这个不懂。就收下了。出来的时候,Q问我,你跟这个女孩是什么关系?我说是朋友,他说这个女孩的关系很硬啊,我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说办公室主任跟我们谈的时候,不住地看她的脸色。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觉得敏的条件真的比我好太多了。心里一沉。我想起她昨天跟我说的,我给敏发了个信息。我说谢谢你。你帮了我大忙了。她回复我:别让我失望哈。我还要靠你呢。我本来想说你想怎么靠都行,又觉得自己这么说太轻浮了。就改了,改成:哪里,你言重了。
    她没有回复我,她知道那不是我说话的风格。这么正经的话,一定不是我说的。
    回到单位后我就把支票交给了财务了。具体怎么兑付这个支票我也不懂,我也只是在学习票据法的时候才知道支票这么个东西,反正能换成钱就是了。W在我前边,见我回来也问我进展怎么样,我说挺好的,挺幸运的。她也挺高兴的。末了,她问我,那个经常来的女孩是谁?我想了一下就只有敏了。我就说了是我朋友,今天的事情她也帮我很大的忙。W说:哦。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我问她有没有什么材料需要我复印的,她说没有。
    要到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敏发的信息,你来接我下班吧,我想你了。要是换了在平时,我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但是那天,我一点高兴的劲头都没有。
    很多年之后,我看到这样一段话:认识你之前,我痛恨物质的人。后来我认识了你,我开始痛恨自己,不能好好照顾你。
    当然那时候我是不懂的。那天,我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有点自卑。
    (十二)
    跟师姐夫妇吃的那顿饭,成了一顿闹剧。本来我要安排在饭店的。但是师姐说不想跑了,就在她家里吃吧。所以那天就买了菜去到师姐新买的房子里吃的,开头的时候,气氛还很不错。宾主尽欢。师姐的老公,我们都叫他师兄,他们是本科时候的同学,后来师姐读了研究生。师兄来了广州,就在边防部队。师姐来了广州之后没有多久他们就结婚了。我们都觉得这种经历了岁月跟距离考验的恋情,必定是美好而纯粹的。三巡酒后,就有人问师兄,当初为什么会坚定地选择了师姐做老婆。本来以为师兄会回答说,因为爱情。哪知道那天师兄喝酒也喝大了。他端着酒杯,认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我喜欢她,一直都喜欢。虽然毕业了,距离很远,但是还是牵挂她。工作的单位的同事也介绍了几个相亲的对象,都没有去看。说到这里的时候,师姐还是满脸笑容的。
    师兄顿了顿,又接着说,我跟你师姐,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受教育的程度都差不多。她家里能拿出首付,给我们在广州买了一个房子,依靠我自己家庭的话,我们暂时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你师姐也高风亮节,没有要什么彩礼。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很好的事情。而且,你师姐的父母不久也会来广州跟我们住在一起,还可以给我们带孩子。这点对于我们的生活也是很有利的。总体而言,我们各个方面都挺合适吧。再说,我们年龄也都不小了,所以就结婚了。
    没人注意到师姐的脸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好的,只是师姐把酒杯泼到师兄的脸上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苗头不对。那时师姐已经哭出声来了,她说我才知道,你他妈的就是看中我家给我的条件才选的我,要是我没有这些条件,你就不选择我了呗?!我们赶紧拉架,都劝说是开玩笑的。师兄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有点落差了,就说:我醉了,乱说的,你急什么啊。我们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师兄给抬走了。师姐还坐在那里流泪,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就说师兄挺爱你的,再说他也一直说爱你才娶你的呀,他醉了,你不要跟他计较醉话。师姐流了一会眼泪,才跟我们说,我他妈的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爱情。
    那天敏发信息给我,说想我了。我突然觉得有点自卑,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跟她有那么大的差距。她说想我,也许就是一时兴起随便说说吧。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我什么都没有。又拿什么跟她在一起呢。我给她回复了一个信息,说我这边有事,需要加班,就不过去了。
    她没有回复我,大概是生气了吧。
    W接了个大案子,说来很奇怪。我们律所在办公楼的五楼,我们的办公楼是有严格的安保的。如果不是提前预约的话,一般的人是不会找到我们单位来的。更谈不上直接来委托律师。但是那天有个中年妇女就直接找到了我们,那时候我们还在忙,W接待了她。后来她们在会议室里就聊了一会,后来W出来叫我也进去,说是当事人希望委托一个男律师。我进去之后才知道,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离婚的案子。委托人似乎也云淡风轻,没有像其他的离婚案子中女方那样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这个中年妇女,姓范,就叫她范姐吧。范姐相当漂亮,气质也是出类拔萃的。坐在那里不像是来请律师的,更像是来给我们做礼仪培训的一样,举手投足都相当有范。案情其实很简单,就是范姐跟老公协议离婚,离婚的协议委托我们给起草。而且给的价格很爽快,无论离不离的成,先交三万块钱律师费。
    不得不说这个案子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绝对是大案了。范姐就是有一个要求,要一个男律师一个女律师。我们也没好问原因,既然她提了要求,我们配合就可以了。范姐似乎对我也挺满意的,就签了委托合同跟授权书。我就先出去了,留下她们继续谈。那时候我们所里的新律师是允许自己接案子的,合作的案子的话是自由协商分配比例的。我也没有问这个事。范姐走了之后,W就着手起草她的离婚协议了。其实内容也就很简单,无非就是财产的分割跟子女的抚养这两块。范姐特别嘱咐了女儿的抚养权归女方,财产嘛,她列了一个清单过来,有两处商品房跟一个公司,以及公司账户上的270万的现金。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这些清单,是因为后来我在法制频道再看到范姐的时候,清单上的内容是作为她的犯罪证据的。当然那时候我们沉浸在接了大案子的快乐中,对这个后来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W问我,钱到手之后干什么,我说我不知道呢。再说我都不知道你愿意给我多少呢,她说那怎么也得给你个百八十的吧,我说行。你给我多少,我都用来给你买花。她笑的很开心,她说一言为定哈。
    那天我们很快乐。从未有过的快乐。
    @大黑屋 2020-02-11 16:50:07
    写得很好。
    -----------------------------
    谢谢
    (十三)
    Z真的报考了公安局。去考试的那天,我叫他把头发剪剪。他说笔试的时候还不用,等面试的时候再剪吧。我说你你要是不剪,估计就没有面试这个环节了。他听了后,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剪了吧。
    Z的长发是为一个女生留的。那个时候最流行的明星是F4,《流星花园》那时候也还是很出名的电视。虽然剧情现在看着挺傻的,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我们来说,确实还是挺吸引的。据我们一个师姐分析,这个类型的电视剧满足了女生对于恋爱的一切幻想。 1,男主帅;2,男主缺心眼,就喜欢女主,排除万难也要追到的那种;3,男主家境超级优越,不愁钱,只愁怎么花钱;4男主没事干,天天就是围着女主转;5,男主是个少爷,社会地位还很高,去哪里都很有排面。6,男主每每要在人多的场合大声宣布就爱女主一人。我们说有前五项就够了,师姐说,第六项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是女生你不懂。
    师姐这么说,我才想起来为什么女生宿舍楼下那些抱着吉他唱歌的男生,每每都能抱得美人归了。那时候我们住在南校区的第二宿舍,对面就是女生宿舍。经常在晚上能看到有人点着蜡烛抱着吉他在那里唱歌,而且唱的还都贼难听。每当这个时候,男生宿舍的人都要挤在窗户那里,对着女生宿舍喊:去他妈的吧,都是骗你们的。还有人高喊:昨天他在另外一个女生宿舍下面唱过,歌都没换。
    Z的爱情,我们也都见证过。那时候Z已经是个愤青了。不知道怎么就吸引了一个师妹,师妹个子不高,跟身高1.8的Z走在一起,很是扎眼。不过这段感情似乎持续的时间很短,没过几天,就听见Z在宿舍长吁短叹了。他说,都他妈是骗子。
    痛斥别人是骗子的Z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行骗生涯。那时候QQ交友风靡整个大学校园。那时候流行的一句话叫:在互联网上,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所有的男人只要上了网,就突然站到了同一个起跑线上,要靠言语的魅力来吸引女性了。 任何一个聊天室,只要是女生头像的一上线,就能引来一大堆的献殷勤的人。我们班长的女朋友就是在网吧里加QQ认识的。我们班有个男生就很喜欢在网上聊天,但是奈何言语不够幽默,一直也没有什么收获。心里很是焦虑。
    Z给自己注册了一个新的QQ,用了个女孩头像。昵称叫“爱你”,年龄也改成了19岁。很精准地就加到了这个男生的QQ号码。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那个男生哄得眉开眼笑的。大概就是说自己是文学院的。本来想读法律的,但是考试的时候分数不太够,就调剂到文学院了。但是还是挺喜欢法律的。想找个法学院的男生,上课的时候能通知她,辅导一下她。
    这个男生的内心瞬间就澎湃了。他热情洋溢地表示这事包在他身上了。而且神秘兮兮地再三表明自己掌握了学习法律的秘诀,自己不大用功,就能轻松地考到院系的前列。他用了一个词叫“翘楚”。他说:我就是学习法律的人中翘楚。
    后来Z跟我们说,要不是因为有这个词,他也不会出那么狠的手。因为这个词他也用过,就是他的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的时候。
    那时候是下午四点多了。Z说要不我们见个面吧。对方当然是满口应允,而且也表达了希望能够马上见面的决心跟勇气。Z想了一下,说要不就晚上六点吧,你在学校新修的广场那里等我。我喜欢看别人穿西装,你穿西装吧,好认。
    那时候是长春的冬季,晚上六点的时候,温度大概在零下二十多度。我们学校新修的广场距离我们的宿舍楼、教学楼很远。这么说吧,距离最近的建筑,大概有500米吧。而且所谓的广场,其实还没有完工,就是几根光秃秃的柱子,那里无遮无拦,风很大而且没有任何能挡风的地方。要穿西装的话,自然里面能穿的衣服就很少了。快出门了。Z又加了一句,你打个领带吧,我怕到时候我认不出你来。
    这样一来,里面就只能穿衬衣了,不然没法打领带。Z聊天的时候,是用我们宿舍的电脑的。我们宿舍四个人都在,班长也在。那个男生在隔壁宿舍,对这边宿舍发生的情况一无所知。
    五点十分的时候,是我们食堂开饭的时间。我们几个人跟那个男生一起去吃饭的。我们觉得于心不忍,就故意说,现在很多网友约见的都是骗人的,千万不要去。去了也白去,见不到的。那个男生很淳朴地说,不一定吧,有例外的。
    Z说,说不准,万一有例外的呢,是吧,历史系的那个谁最近就找了个女生,特别漂亮,也是网上认识的。
    我们几个沉默不语。
    饭后就见那个男生盛装出门了,班长见了说你这个装束怕不是见网友吧,赶紧别去,都是骗人的。他说不是是去参加一个活动的。
    那天我们几个哪里都没有去。都在宿舍看着表,等他回来。
    大概八点半吧,他回来了,裹着个被子坐在宿舍里,沉默不语。眼睫毛上结满冰霜。Z说今晚的活动怎么样?
    那个男生说:滚!
    (十四)
    那几天我突然开始意识到钱的重要性了。
    我想我到处都要用钱。吃的、住的,还有家里,到处需要用钱。我妈妈跟我说,我爸爸的腿脚越来越不能走路了,大部分时间都要坐着。以前能做点小生意,现在已经完全做不了了。不过精神状况很好,家里也不缺什么,叫我不要担心。
    我想起我很久没有给家里寄钱了。
    医院的法律顾问的费用一下来,我就招财务去领了。发现只有4000块钱。财务说Q交代的,只能给我4000,我心想不对啊,就算是平分也有8000啊。我去问Q,Q说你懂不懂事啊,要留一半给介绍人啊。我一想也行。给就给吧。Q说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就约她一下吧。我想起敏已经几天都不理我了。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理我。我有点后悔那天对她的态度了。我就跟Q说,你约吧。我不想见她了。
    Q没再说什么,其实我看的出来,Q很想自己约她。
    我问W那个案子的费用收了么,W说收了,不过对方给的是一张20天后的支票。要到期了才能领取出来。好在范姐的事情也不是很急。就等等呗。我又问了她协议做的怎么样了,她说做好了。她拿出来给我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她问我要不要修改,我说等她钱到了再说吧。
    我下午邮寄了3000给我妈。自己留了1000在身上。加上之前剩的,还有大概1600的样子,够我日常的花销了。
    Z考完之后还是住在我这里,等出成绩。Z虽然举止像个浪子,其实家里条件很优越的。父母都是国企的中层干部,爷爷还是老红军呢,所以从小接受的教育也非常好,成绩也一直都很好。不知道怎么的,读了大学之后就非常叛逆了。整天跟我们几个正宗农民的孩子混在一起,对吃、住都不讲究了。来我这里住下之后,对这个地方很是着迷,整日里赞不绝口。
    那天我回家,发现他买了个电磁炉,正在煮东西。我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手艺呢。他嘿嘿笑了,说这里啥都好,就是吃的东西都是路边摊,太脏了。还是自己煮点吧。我问他你会做什么,他说只会几个简单的,复杂的菜也是做不来。我说能煮熟就行。他嘿嘿笑了。
    后来我发现他居然会炒好几个菜,而且味道还不错。我就说你他妈的就在这住吧,我离不开你。
    Z考完公务员之后,就在我们学校的几个考研跟考公务员的QQ群里泡着。居然被他找到几个我们同届的女同学也在广州考公务员。也都是在等成绩,百无聊赖。他们每天聊的火热。后来有一天他说他们约了要去爬白云山,叫我一起去。
    我心想你他妈疯了吧,这么热的天你居然要去爬山。他说来广州不去爬白云山等于白来。他这么说我想也有道理。就说那就一起吧。周六的时候,约好了直接在白云山底下见的。到了之后发现四个女生,就我俩男的。
    Z用手抵了抵我的背,说还满意我的安排吧?我说你瞎琢磨,大学四年都没看上你,就爬个山就能给你机会了?Z嘿嘿笑了,说你等着吧。开始爬山的时候我才知道,上山的路有两条,有个大道,有个小道。大道就是柏油路,能直接走到山顶。小道就是茅草丛,也能到山顶,但是道路崎岖,而且山势险要。Z果断选择了小道,并美其名曰:要想过公考,必定过小道。你还别说,这个口号真的很符合当时大家的心境,所以大家都同意了。我被安排打头,就是负责开路的那个,Z负责殿后,就是在尾。
    我就不细说那天的情况了,用一句话总结吧:我拉了不计其数的手,Z托举过所有女生的屁股。还有就是,大家都很开心,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女生的妆全花了。而且都称赞Z,说如果没有他殿后,根本爬不上来。
    回来的路上,我说你真是个人才,考公务员可惜了。
    他说小李真的好,性格好,人又温柔。
    敏在QQ上给我留言,说Q老是打电话给她,她没敢接,是什么意思?我说没什么,他想感谢你。敏说他感谢我什么?我说就是帮忙谈的这个法律顾问的事情呗。敏说我又不是帮他。我说那你帮谁啊?敏说帮小狗。
    我想她是不生气了吧。就跟她说谢谢。她说替谁谢的?我说替小狗谢的。她才开心地笑了。她说你就那么小气啊,不该请我吃个饭么?
    @MD悠悠 2020-02-10 15:26:09
    不错的故事,期待后续。
    -----------------------------
    谢谢
    (十五)
    我的老板找我,跟我说那个云浮的那个案子排期了。我们的卷宗还没有做完,要加快点进度。其实这个案子也不算太复杂。就是我老板这个遮遮掩掩的态度,让我心里没底。很多事情不知道该不该问。所以就慢着点做而已。他会见了几次,笔录也不给我看,我也不知道当事人自己的态度,不好擅作主张。免得出现准备的材料跟当事人自己的态度相违背的情况,让人觉得我们很不专业。
    下午的时候,我老板跟我说你跟我出差去云浮吧,今天晚上约了他们家属谈案子。我先回家拿了一身换洗的衣服,跟Z说了我要出差,晚上不回来。晚饭他自己安排,Z看上去情绪很高。我立马告诉他,最近抓的严,要是在自己的住处被抓的话,公务员考试就别指望了。他才一下蔫了。
    我老板开着他新买的奥迪A6,在地铁口接上我,然后一路高速就到了云浮。要说云浮这个城市,最出奇的地方就是山。别的城市都是市区有假山,云浮不是,市区就是接着真的山,又高又大的山。而且遍地都是石材加工厂。委托人的家属已经在等我们了,一个老年妇女,是嫌疑人的太太,还有三个儿子,合计这四个人。坐下来之后才知道,嫌疑人是农村大学生,娶的这个老婆也是个农民,没什么文化。三个儿子都淘气,没有一个有正经工作的。所以,嫌疑人虽然主政一方多年,也没落下多少家业。一夕失势,家里连个能出来说话的人都找不着。看着让人特别感慨。晚上回到宾馆,我老板还感慨说,要不是他家出这个事,我们想见她老公一面都不容易。我想这个组织部长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个凤凰男。虽然飞上枝头多年,但是家族没有根基。所以一夕失势,仍是落的一地鸡毛。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研究退赃的问题的,检察院要求退赃一百九十万。但是家属拿不出来,钱都被嫌疑人自己赌博花完了,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家底了。
    饭后我老板又接着跟他们谈,他没叫我,我就没有去参加。我一个人在宾馆里,想着敏不知道在干嘛,就发了个信息给她,我说我出差了,大概明天回来。你想吃什么?
    她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说你是想吃我吧。
    她说你怎么这么没正形呢。
    过了一会,她发了个信息过来,说:不能吃狗肉。狗很可怜。
    我一看,这是有门啊,就说:万一他愿意被你吃呢?
    她说:那要好看的才行,我不喜欢丑的。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过了一会,她又发了个信息过来:别瞎想了,我有男朋友。我一看就泄气了。那时候年龄小,爱面子,所以强按着情绪说:好吧,祝你幸福。
    过了一会,我想不对,就又发了一次“祝你幸福”过去,这次把幸福的幸,改成了“性”。她没理我。大概半个小时吧,她才发信息过来,说我们吵架了。
    我说谁吵架了?她说跟她男朋友。我一下子就紧张了,我想不会是因为我吧。就问她:他看到我的信息了啊?
    她回:不是,他在海南。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一年多没见过了。连我都不知道这算不算男女朋友了。
    我当时心情很复杂,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就是挺担心她的。我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没接。过了一会,她发了个信息过来说,睡吧,累了。
    我回:嗯,我们一起睡。
    她没再理我了。
    过了一会,我的手响了,我以为是敏打过来的。我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Z打来的,他说你走的真是时候,我问他怎么了,他说今天扫黄,现在门外到处都是公安。我说那些小姐呢?他说倒是没见到抓几个,都先跑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说你刚好可以休息一下,他嘿嘿笑了。我说你的小李呢,他叹了口气说,操,根本不理我。
    过了一会,我手机收到一个信息,居然是W的,她问我住的惯么?我说还行,比我住处条件好。她说云浮那里风景很好,她之前出差的时候来过。我说这个市区接着山,挺特别的,特别好看。她说她的老家在江西,也有很多山,所以 看着没什么感觉。我说我老家苏北都是平原,尤其我们那个县城,根本没有山,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夏天的时候,就是望不到边的稻田。稻田里都是沉甸甸的稻穗,很多水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有些水鸟的样子很像仙鹤。下午的时候,田野里会升起一层薄薄的像雾一样的水汽。成群的水鸟飞翔在天空中,映着火红的夕阳晚景,看着特别有意境。
    她说听你描述的,还挺想去看看的。
    我说哈哈,欢迎。
    我想起她后来站在我家附近的水沟旁边,问我:说好的仙鹤呢?怎么只能看到几只大鹅啊?
    我说仙鹤都吃胖了,跟你一样。
    (十六)
    组织部长的案子庭审在云浮市中级人民法院最大的审判庭进行,同时现场直播。庭审并不精彩,嫌疑人也全程基本不发言,只是在被问及具体的案情的时候,才简单回答一下,也大都说:不清楚、记不清了。这是我们会见的时候交待他,只有这样才能尽可能地减少指控的金额。庭审进行到中午1点的时候,审判长宣布休庭。这个因为赌博而葬送了自己大好前程的组织部长戴着眼镜全程眯着眼,只是退庭的时候才扫视了一下旁听席前排的自己的亲人,一言不发就被带走了。
    那时候开庭的时候手机是必须关 机的。庭审结束我们出了法庭,才能开机。开机之后我看到W给我发了个信息,说范大姐的案子,需要我们亲自去核对财产清单。她问我什么时候有空能过去。
    我想了一下,从云浮回到广州的话,就算不堵车,也需要四个小时,当天肯定是不可能了。就约明天吧。我就回了个信息说,那就明天吧。明天下午两点之后,你看看行不行。过了一会,W回复我说约好了,就三点。就在所里。范大姐开车来接我们。
    晚上回到广州后,我发信息给敏,我说我刚回来。那时候已经有点晚了,大概有八点了。我问她吃饭了么,她说吃过了,她在天河城买东西。我一想天河城下面就是地铁口,那里距离我住的地方的地铁口其实只有两站,很近。我就说那我过来找你吧。她说好。我去了那里才知道,她就住在天河城旁边,那里附近很多的居民楼一楼都改成了咖啡厅或者是喝茶的地方。我在旁边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她陪着我,喝了点茶。然后我就说我也去你住处那里看看吧。她看了一下时间,说行吧。她住的地方在三楼,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住着三个女孩子。里面很干净,散发着清新的香气。比我住的地方好的太多了。我上去的时候,那两个女孩子也在,纷纷开她玩笑,她也不生气,也跟她们打闹着。我在沙发上坐着,突然觉得这个场面很温馨、很美好。
    坐了十来分钟吧,我就说要走了,因为那时候快要九点半了,地铁快要结束了。敏说我送送你。另外两个女孩子还说以后要经常过来坐哈。小区的路有点黑,我当时鼓起勇气,就牵了她的手,她往回拉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不拉了。然后我就从背后拥抱了她。我当时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敏倒是很老练,显得很镇静。我拥抱的力度有点大,勒的她有点喘不过气,她说你想勒死我啊?
    我说,我就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胸挤爆。
    她说:下流。
    就这么拥抱了一会吧,那时候小区里还是有一些散步的人的。我们就分开了。然后她说你回去吧。我想起她昨天晚上跟我说的她前男友的事情,就问她:那你跟你男朋友分开了么?
    她叹了口气,分了。分了很久了。
    那天回来,她给我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给我讲述了她的感情故事。
    敏在大学谈过两次恋爱。第一次是跟同届的一个男生,那似乎是她的初恋,早起一起看日出,傍晚携手看斜阳的事情没有少干,两个人甚至约定好一起到海口工作。但是有一天同寝室的女生跟她说在学校医院遇到她男朋友陪一个女生去输液。她很生气,又不好问,就趁着晚上一起自习的时候,说了一句我在医院看到你了,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么?
    她说她当时就是想诈他一下,看他的反应。结果他男朋友吓得手里的书都掉了。
    她说,那一瞬间,她眼前一黑。
    后来他的男友跟她坦白了一切,那个女生是他的师妹,也是一个远房的亲戚。其实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有一次在一起吃饭,后来喝了点酒。然后稀里糊涂地就睡到一起去了。他说那个女生大出血,也不敢去医院,被子都沾了很多血。
    后来敏的男友跟那个师妹就这么牵绊着,说是情侣也不是,但是还是经常在一起,直到这一次怀孕了。他们两个都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敏问他,孩子打了么?
    他说还没有,只是去检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问敏,那后来呢,她说不知道。后来没再问了,那个男生休学了。似乎女生也休学回家了。
    我问她,那你们后来还有联系么,她说没有了。我问她你恨他么,她说都过去那么久了,谈不上恨,倒是遗憾更多一些。
    第二段感情,是在那一年之后了,那时候大三刚开学,一个大四的师兄,跟他一个城市的,追她追的很紧。那时候周围的女生大都有男朋友了。她也逐渐从上一段情感中走来了。她说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对方。但是对方一直都缠着她。后来终于得手了,她说那之后,那男生反而找她找的少了。毕业之后工作也去了外地,联系就更少了。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可能所托非人吧。
    她说的很平淡,似乎跟她的年龄不相称。末了,她才轻声地说,我不是CN。你不会介意吧?
    (十七)
    挂下电话后,心里还是有点失落的。一半是为她的所托非人而感慨,一半又有点失望。毕竟她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很好的。突然如此坦白,我也觉得有点诧异。我想起了那个前台的小姑娘,起她认真的神情,那时她按着我的手,语气坚定又颤抖地说:我一定要留到婚后。顿了顿,她又说:其实我也想的要命,难受死了。
    组织部长的案子最终以退赃九十万换取了轻判。办完这个案子,我就跟我老板正式的解除了助理的关系了,我单独执业了,他仍是我的指导老师跟挚友,直到今天我都跟他保持着很好的关系。
    范大姐的公司其实规模很小,挂的头衔却很大,某某集团。那天她开着一台老款的蓝鸟来接我们,一边开车一边说自己的奔弛去保养了,用这个车委屈一下。W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出门之前我跟W还说,为什么需要我们帮她清点,正常来说,这已经超出了法律服务的范畴了。W说范大姐的意思是想每个环节都由律师帮着把控,免的以后双方再为细节的为事情起纷争。
    到了公司之后,其实没有什么财产,无非是一些办公家具。看的出来,办公家具的档次很高。还有一些挂在墙上的字画,我们也不认识是真的还是假的,也都一一登记拍照了。登记完办公室的财产之后,范大姐说还有一部分施工机械在仓库,也要过去清点。原来她们公司是做道路施工的。有一些工程机械,但是那些机械太占地方,所以在芳村专门租了一个仓库来放置。要说她的仓库,里面的机械还真是不少,而且都很大。那些机械我们也不大认识,好在机械上都有标牌,我们就按照标牌的记录誊写下来,并且分别拍了照片。弄完之后已经六点多了,范大姐说一起吃个饭吧。我们说不用,范大姐说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隔壁的海鲜城。
    那天晚上,范大姐给我们讲述她的创业史,如何从一个四川的女孩,单枪匹马来到广州创下的一片事业,当然对于自己的老公,只字不提。我们都表示钦佩。尤其是W更是视范大姐为偶像。范大姐豪气地表示,手上有个高速公路的项目,正在谈了。政府已经多次催促她过去签约了。目前条件还没成熟,需要再等等,并且豪爽地表示,等项目下来,还是聘请我们做全程法律顾问,还说交给我们做,她放心。
    那天宾主尽欢。W也喝了一点酒,我也喝了一点。
    回来的路上,W说,我们也要跟范大姐多学习一下,你看人家多成功。
    我说她没告诉你她怎么嫁的吧?W说没有,我说我敢打赌,那30000的支票我们进不了帐。她问我为什么,我说不知道,就是直觉。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我想起我那天回去的时候见到那个卖啤酒的姑娘,就直觉会有故事,果然就有了。想到这里我就笑了,W问我笑什么,我说我笑你幼稚。
    她撇了撇嘴,说我还小,我这叫单纯,不谙世事。
    我说那你平常跟主任出去应酬,不会听到黄色笑话么?她皱了皱眉头,说:妈的,就烦那些人,专挑我在的时候讲。按理说都是有身份的人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喜欢研究这些。
    我知道我们主任挺喜欢带她出去应酬的。而且很多次在所里开会的时候都表扬她,说她待人接物很得体,而且学习进步的速度很快。我想起小薛跟我们说过的她跟主任关系很不一般,就想问问。
    我就说,那你听了那么多,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
    她说不记得了,就有一个挺有趣的。说是有两个男的跟两个女的,分别有不同的传染性性病。她没说完我叫笑了,我说你别说了,我教你怎么分配。我就把那个安排的细节给她讲述了一遍,她听了一遍没听懂,我就拿出纸笔,给她排列了一下。她才说:这么下流的方案你也能想到啊,你听谁说的,这个故事?
    我说我在书上看的,她说你呀,就应该把心思用在工作上。你看范大姐多成功啊,我们也该向她学习学习,做点小事业出来。我说你就听她们瞎吹吧,这种创业史都跟历史书一样,都是美化了的。上次我的一个当事人还跟我说她的第一桶金是靠在路边亲手给人缝衣服赚到的呢。你知道她的第一桶金是多少么?
    她说:多少?
    我说:一千万。这他妈不得把全广州的人的衣服都做一个遍啊!我说你知道什么叫成功么?所谓成功,就是你敢当着众人的面扯淡,而且确信大家都不敢拆穿你还得给你叫好。什么叫成熟?成熟就是你明知道他在扯淡,你还给他叫好。
    她笑的像个疯子,笑完了说:说不准啊,也许人家真的缝衣服赚了一千万呢。而且,我觉得你挺不错的,以后一定能发展的很好。
    我说以后要是真能发展的好,一定拿出一半的钱给你。
    她笑了笑,看的出比较满意我的安排,她顿了顿,说:你不应该给我一半,你应该都给我。
    @笑混光斑 2020-02-12 21:04:58
    楼主加快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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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是边写边贴的。很多错别字,不好意思。

    写的头疼了。呵呵,休息一下。
    @鷥鳶 2020-02-12 21:33:15
    写的挺好,期待。我们是算半个同行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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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种篇幅长的,不大受欢迎哈。这个版都喜欢研究出轨。哈哈
    (十八)
    Z的笔试成绩出来了,他通过了笔试。他心心念的小李反而没有通过。这让Z喜忧掺半。他不住地给小李打电话发信息,鼓励她留在广州,准备下一次考试。
    他说,我陪你一起复习。
    貌似Z的热情没有用对地方。小李总是对他很冷淡。我回去的时候,Z正在长吁短叹。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这条街一下少了很多人,感觉生活没有目标了。我想起他说的扫黄的事情了。确实回来的路上没见到什么站街的了。我说你不是还有你的小李么?
    Z点燃一支烟,幽幽地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我说就你这种文邹邹的死样子,女的愿意理你才怪。Z说那该怎么说?我说你把你平时的骚劲拿出来,直接就发个我爱你过去,肯定有收获。
    我想起我们刚学会上网时候,见到女生头像就跟人搭讪,一直也没有个进展。网吧负责收钱跟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看不下去了,操着浓重的东北话跟我说:
    你这人咋这么墨迹呢,上去就整个我爱你就完了。费那些心思干嘛!
    不得不说,这招其实挺好使的,因为你发过去了之后,收到的回复是比以前多了,比如:变态、离我远点,爱你妈呀之类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挺文明的,就发来一个字:“滚”。
    Z没听我的,他叹了一口气,说算了,错过我是她的损失。
    Y打电话跟我说,那个前台要结婚了。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说是那个重庆的女孩子告诉他的。实习结束之后,她们还有联系。Y问我到时候过去不,我说算了,去了当时候双方都尴尬没什么意思,我问他新郎是干啥的,他说听说是个警察。我问他那个重庆女孩怎么样了,他说还在谈,暂时没什么进展。可能下次会过来考公务员。
    敏的医院又被人给堵了。患者住院后不治身亡,本是自然规律。但是患者的病历本出了问题,病人手里的病例跟医院的存档对不上,双方各执一词。Q去处理协商,结果出了差错,病人家属很激动地把他给扣下来了,关在医院办公楼的一个空置的病房里不让走。其实那些所谓的家属,很多都是假冒的,他们就是一帮职业的医闹,遇到对治疗效果不满意的病人家属,就一头撺掇家属去闹,一头又组织一帮人去冒充家属。不管有没有道理,反正就是不让医院正常办公。很多医院对这种人都是又头疼又无奈。医院报警之后,警察到了现场,把闹事的都带回派出所,敏也跟着过去了。我跟Q作为医院的代表,在派出所跟对方调解。对方态度很强硬,要求医院赔偿180万.我们肯定不答应,派出所最后通知,既然调解不成,可以去法院诉讼,但是不得再去医院闹事。对方领头的说,小伙子我记得你了,你小心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我说欢迎来搞。
    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Q很热情地说,一起吃饭吧。敏说不了,我单位还有点事。我跟Q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天河城买点东西。Q说那你一定要陪好美女哈。我说哈哈你放心。
    我问敏你想去哪里,她想了一下,说累了想回家。我说我们去长隆吧。那里夜间动物园听说很好玩。我也没去过,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她想了一下,说她也没有去过,去看看也好,就同意了。
    那是我第一次去长隆,那里的夜间动物园真的非常的特别,其实很多动物尤其是来自非洲大草原上的动物都是昼伏夜出的。一般的白天的动物园,猛兽都是无精打采的,因为白天是他们的睡觉时间。那天我们玩的很开心,还看了夜间的马戏团表演。非常刺激。
    看完出来都已经凌晨了,那时候回市区的地铁早就没有了。在我百般劝说并且赌咒发誓不会碰她的情况下,她才勉强同意在番禺住一晚。我们开了两个房间,但是我那天一直赖在她的房间不走,她后来说:我好困了,我想睡了。
    我说:我也想睡了,想睡你了。
    说完就扑了上去。
    (十九)
    还是说说那天的过程吧。在经历了约十分钟的抵抗之后我才把她的衣服脱下来。她用手捂着胸,跟我说不要这样,我们不要做这个。直到我摸到她的下面一片沼泽地.我把手举到她面前,手上液体晶莹发亮,我说你不是说你不想的么?
    她噗呲一下笑了,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我遇到了第二个问题:我又软了。
    我又懊恼,又担心。我想我可能身体有病啊。她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不知道,平时看碟片都硬的能耕田。怎么真到了关键时候,又软了。
    她说你太紧张了。她伏在我身上,吻着我的舌头,然后用手抚摸我的下身。
    我一下就来了状态。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女人身体的美妙。
    后来敏跟我说,性爱这种事情,就像小孩吃糖。有了第一次,就会总想着吃第二次。我想她说的很对。总之那天我第一次感受了美妙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反复缠着她。到最后,她说你别再弄了,你再弄,我就死了。
    其实那时候我也快要累死了,但是精神很亢奋。我特别迷恋她的胸,很大,又很挺。我第一次见到原来乳头真的有粉红色的,而且特别小,像两个樱桃,放在巨大的奶油蛋糕上。
    那天之后,我跟敏就算是正式好上了。但是她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坏。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总觉得我跟她没有达到心灵的沟通。我安慰自己,大概感情就是这样吧。
    W跟我说,范大姐的公司被盗了。保险柜里的现金跟支票都被盗了。那时候广州的治安确实不太好,范大姐说我们的支票先别进账。等她几天。我想不对啊,她不是说她公司账上有270万现金的嘛,W说范大姐的意思是公司账上的钱,双方说好了不能动用。让我们等几天。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是对范大姐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过想着她的案子反正也不急,等几天也无妨。
    那几天我还沉浸在跟敏的柔情中,我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布。我想跟谁交流一下感受,又不知道能跟谁说。我去找Q,Q办公室有人在谈事。我打电话给Y,我问他第一次的感受,这逼居然跟我装清纯,说自己还是个处,直到我说我隔壁那个胖妹妹临走之前啥都跟我说了,他才扭扭捏捏地表示,自己是被迫的,属于受害者,一直在哭泣,所以也没有什么感受。我说你他妈的叫的都飞上天了,你能不能要点脸有点底线,他才老实了,他说第一次的时候,是跟一个师妹,那时候还没有毕业,俩人都是第一次,折腾了大半夜,才得手。他从她身上下来的时候,躺在床上,满脑子就一个想法,就是想死。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知道,就是突然感觉很空虚,世界很没有意思,万念俱灰。
    我说那对方呢,他幽幽地说,对方睡得像个死猪,还打起了呼噜。
    末了,他说,狗屁的第一次,他妈的,就是骗我的,还他妈的抓了我一身的伤。
    被骗了第一次的Y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别了那个打呼噜的师妹,来到了广州,转身就投入了胖妹妹的怀抱,肆意纵欲,纵横捭阖。操练了几场下来之后,就学了一身的好功夫了。他后来不止一次跟我说,女人跟女人的差距,比人跟狗都大。
    我说你那是没感情。有感情的话,就会感觉很好。Y说你现在就是吃的品种少,等你多吃了几个菜,你就知道均衡营养的好处了。你这叫偏食。

    那之后,敏就不愿意跟我出来了,有时通电话,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愿再出来了。我觉得莫名其妙,又没法发火。
    那段时间Z忙着准备面试跟体检。所以生活规律了起来,经常早早就睡了。有一天我回住处,发现右边的那个房间又租出去了,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还养着一只小狗。
    那天我看书到两点左右,准备睡觉。右边房间里就响起了激烈又压抑的声响。
    那时万籁俱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欣赏这俩人的表演,他们尽力克制的声音,随着和煦的晚风,飘送了很远。我想这对情侣应该忘了他们住的是一楼,而且是路边了吧,虽然是夜里,外面走过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我很想敏,我发了个信息给她,我说我隔壁的战况激烈,要不要一起听听?
    她没有回复我,应该是睡着了吧。
    (二十)
    W的顾问单位,在北京路那里起了一个大厦,但是施工方一直纠纷不断,工人经常爬上高高的吊机,扬言要跳下来,引来很多媒体记者,然后借机向开发商、承建商提出各种要求。大部分都是不合理的要求,施工方跟开发商都很无奈。那段时间,W的顾问单位被闹的没办法了,就给我们律所在那里弄了一间办公室,W平时常驻那里了。没什么事情的话,其实很少回所里了。
    那段时间,敏也很少回复我的QQ留言。我实在想不出原因出在什么地方,我就在QQ上发了个信息,问W:如果一个女生跟男的,发生了关系,但是事后又不太热情了,是什么意思?
    W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回复我:你干了什么龌龊事?
    我说:没有,是我的朋友。
    她说:多少罪恶,都打着朋友的名义。
    我说:真的,帮我分析一下吧。
    她说:可能不是很爱吧。
    我说:很爱是什么样的?
    她说:应该就是想着腻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在一起呆着就会觉得很美好。
    我想这个也是我想象中的感情啊,怎么我跟敏没有这种感觉呢,我总觉得有种隔阂在我们中间。也许我们的条件相差太大了么?一想到这个,我就有点烦了。我就跟W说,算了,不管了。谢谢你。
    她没有回复我。
    我又看了跟敏的QQ对话框,她还是没有回复我。

    Z跟我说他面试也过了。就等体检了。这家伙壮的像个牛,体检肯定没有问题。体检的定点医院就是敏的单位。Z不放心,想预先按照体检的标准先检查一遍。我跟敏说,她说很简单,就是不要吃早饭然后过来就行。
    那天我带着Z一早就去了那里。敏带着我们楼上楼下的跑,检查的项目很多,而且科室都不在一个楼层,没人带着的话,还真是不好找。直到快中午了才弄完。
    敏一直都没有怎么跟我说话。直到结束了之后她才说,你等我一下,我下午请假了,我想休息一下。
    我说怎么了,她说她不舒服,头晕。我看了她的面色确实不好。我就叫Z先回去了。我陪着她在旁边吃了点东西,她没什么胃口。吃的很少。
    我说我们去哪里,她说我哪里都不想去,我想躺一会,我说那我送你回去吧。她点点头,我就送她回去了。她的住处我还记得。开了门,房子里没有人,其他的两个女孩都是她们同一个医院的护士,都在上班。我把她扶着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到了点水。
    她跟我说可能怀孕了。
    我吓了一跳,我对这个一无所知。也不知该怎么办,我说你查了么,她说还没有,在自己单位怎么好意思查。要查也要换一个地方查。
    我想了一下,距离我们上次发生关系也有大半个月了,我就说那我陪你去查查吧。她说过两天吧,今天不舒服。
    我说那你就躺一会吧,我扶你去休息。
    等她真的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又想那啥了。我解开了她的上衣,亲吻着那两个樱桃,欲望一下子就上来了,我吻着她的嘴唇,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那天我完成的很顺利,只是敏一直都没发出声音,她咬着嘴唇,像是在压抑着自己。我想反正是怀孕了,就射进去吧。她也没有拒绝,安静地接受我的所有折腾。
    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底的通道是阴道。这话说的没错,那天我通过这个通道,到达了敏的内心,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内心有一堵巨大的墙,冰冷地矗立在我的面前。
    在那一刻,我想起W的分析。我可以确定,敏不爱我。
    (二十一)
    W打了电话过来,说范大姐的支票能进账了。财务已经去办了,大概明天就能到账了。我说知道了。刚好敏这边检查要用钱。我让敏好好休息一下,我打算把这笔钱都给她。
    Z给我打电话,说你赶紧回来。这边房东好像出事了,警察把房间都封了。我问怎么了,Z说好像死了,尸体都有味道了。
    我回去的时候,警察都已经撤走了。只是现场的警戒线还没有收起来。房东住的那个房间的门关闭着。这里是没法再住下去了。好在那里附近到处都是类似的房子。我跟Z一商量,就到距离不远的另外一个楼找了个三楼的有两个床的房间租下来了。右边房间的那对情侣最可怜,刚住进来就遇到这种事情,怕是也住不下去了。
    晚上我们搬完家,洗好澡,Z感叹道,毒品真他妈害人。这家伙出生在这么有钱的地方,手上这么多房产都能败完。说起来真是可惜了。我说这个世界上一把好牌打烂的人太多了。你想想一个地级市的组织部长能因为赌博赌掉前程跟家产,人都这样,本身就是复杂的动物,我们羡慕别人,但是可能我们又是别人的可望不可得。
    Z说,小李现在就是我的可望不可得。
    我心想敏又何尝不是,我得到了她,却也意识到我根本没有得到她。我总觉得她有事情在瞒着我。
    那天从派出所出来,领头闹事的家属说要我小心一点。我没放在心上,结果第二天,他们就找到了我们律所。门卫那里不让他们进来,他们就围在门口不走,说要打断我的腿。
    碰巧那天我不在。W打电话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出来天河法院了,那天有个当事人的支票丢失了,去办理一个公示催告的申请。W说你千万别回来,有人来闹事,说要找你。我问什么事,她说听说是什么医院的家属。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我一想不对啊,我不在,但是Q在啊。我问W:Q不是在么,他们没找他么? W说Q告诉别人这个事情是你负责的,他不负责这个事。
    我心想这也太扯了吧。Q平时看着挺威严的,怎么事到临头成了这个样子了,组织培养的科长的怎么关键的时候端不住架子了呀。我想了一下,打了个电话给Q,我说我马上回来,你不要出来了,我来处理。
    我回到单位的时候,其实人已经散了一半了。还有七八个人吧,见到我就一下在围上来来,我说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这里到处都是监控,要真想动手。这附近就是珠江了。咱们去那里吧。我这么说了之后,就有个年龄大一点的男的出来说话了,说我们今天也是来解决问题的,要是真想弄你,肯定不会白天来。你住哪里我们都打听清楚了。
    我想他说的也在理。我就说你们要是想谈,就派个代表出来,我们到附近的茶馆谈吧。这里是我们上班的地方,打扰了别人也不好。那个领头的说:行,你说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我们单位的后边有个街,那里都是一排小饭店,也有咖啡厅,还有个茶馆。一般我们有时候办公室不方便接待的时候,我们就会跟委托人来这里谈点事情,喝点茶。这也是广州那边谈事常有的方式。我带他们去了茶馆之后,只有两个人跟我进去了,其他人就站在外面。到了里面之后,领头的那个说,我们不说你也知道我们是谁,这边的区域都是我大哥罩着的。这个医院呢,也是我们定点的医院。我们兄弟既然谈了,就开诚布公吧,这事你就别理了,钱下来,我让我的人给你拿点辛苦费。肯定比你打官司赚的多,你看这个事情怎么样?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阵势,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但是我想如果我真的退让了,那传出去我哪里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啊,而且这是第一个顾问单位,我不扛点事,以后还怎么发展啊。我心想干脆就豁出去了吧,我说你们对结果要是有期待,我不发表意见,你们可以诉讼。但是如果希望我来给你让步,一来我没有这个权限。二呢,我也干不出来这个事。再说,你有什么诉求,都可以通过起诉来处理。如果打官司的话,结果出来,只要是公平合理的大家应该都能接受。
    领头的那个笑了笑,说小兄弟,你还是年轻啊,这个事我们也是为你考虑啊。要是走夜路真的哪里磕着碰着,怕是不好吧。
    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就站起来跟他说,对不住了大哥,谁让我做这个职业呢,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不好意思了。说完我起身就走了。
    我以为他们会拦上来,但是直到我走回单位,他们也没有一个人来拦着我。到了单位我才想起,我连帐都没结。
    那帮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一会话,也就散了。一直几天,都很平静。
    @鷥鳶 2020-02-13 14:27:47
    有担当,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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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篇幅有点长哈,
    (二十二)
    敏打电话给我,说闹事的家属在医院里扬言把我打了一顿了。问我是不是挨打了,我说没有。我说你今天有空的话,我带你去检查一下吧,她问我去哪里查,我想了一下,我单位附近也有个大医院,我说就去那里吧。她说不用了,她买了试剂,自己就能查了。如果查了没事的话,就不用去医院查了。结果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她就打电话过来了,说没事了,月经来了。
    W离职了。她的顾问单位,就是那个在北京路起大厦的那个公司,感觉她做事很好,公司业务也确实需要一个懂法律的高管,就聘请了她做了公司的法务主管,头衔还挺大的,叫副总经理。她发信息问我要不要去,我说你的工资给多少啊,她说给两万。我说赶紧去,我一个月才挣五千块。加上平时案子的收入,平均下来也才七八千块钱。你一下就能有两万,真的很不错了,而且不用那么辛苦,挺好的。我说你的执业证呢,她说还是挂在所里,有案子还是正常做。我说那就更应该去了。她说范大姐的钱到账了,财务都转给她了,所里留了一万,给了她两万,她给我一万,叫我过去拿。我想起我明天刚好去广州市中院,那里距离北京路不远,坐地铁过去很方便,我就说明天上午办完事过去吧。她说好。
    我想起那帮闹事的人说的话。我也不太敢夜里走路了,一下班就回住处了。结果一开门,跟一个女的撞个满怀。
    Z正在穿裤子。见到我,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我说你他妈疯了吧,你不知道不能带回来的么?他说没事,这个是那个杂货铺的老板老家的姑娘,绝对不会添麻烦的。我说你还是正经找个女朋友是正事。别搞这些了,容易出事。Z点燃一支烟,眼神迷离又带着一丝伤感地说,妈的,小李回长春了。
    提起小李我就来气,我说你就是不听我的,你要是听我的,你早就上手了。Z说:你说的那种骚话,吹吹牛逼还行,真让我发给女的,我发不出来,抹不开脸。我说你知道说情话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他说不知道。我说说情话的最高境界,就是你引导着她自己说出来。Z说你就瞎吹吧,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把小李让给你。
    我心想你他妈真精明,我要是做到了,不用你让,小李也难逃我这一劫啊。
    我说行,咱俩赌一把。我要是输了,我就帮你叫三个小姐同时伺候你。
    说干就干,我要了小李的电话号码之后,就发了个信息给她。我是这么说我自己的:不知道你是不是记得我,我们前段时间一起去爬了山,我是那个Z旁边的,个子矮一点的那个,听说你回长春了,是不喜欢广州么?
    过了一会,我收到一条信息,是小李回的。她说:记起来了,我认识你,你是那个经常写毛笔字的那个。你不矮啊,挺高的。
    小李居然知道我经常写毛笔字,这让我有点意外。我又发了一条过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回复:哦,不是不喜欢广州啊。还行吧,就是挺热的。我考试没过,我回来看看,准备一下,看看要不要考今年的研究生。
    我问了Z知不知道在广州这段时间她跟谁住一起,他说知道,住她同学里,那个同学跟男朋友住一个两室一厅,小李住一间,那对情侣住隔壁。
    我说你信不信,我三句话就能跟她谈点床上的事她还不生气?
    Z说你要是能办到,我喊你爹。
    我说一言为定。
    我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我说:你在广州跟谁住一起?
    她回:跟我同学啊,我们住在海珠桥那里。怎么了?
    我说:我跟你一样,我天天能听到隔壁情侣夜里折腾的声音,尴尬死了。
    决战的时候到了,小李的这个回复就能决定我跟Z的辈分了。我们俩的脸都凑着手机,屏住呼吸,像是要开一个大奖。
    过了有十分钟吧,对方才回复我:晕死,尴尬死了。所以跑回长春了。
    紧接着发过来一条:我们不谈这个好吗,太尴尬了,聊点别的吧。
    我转过头看着Z,说:儿子,给你老爹点根烟。
    (二十三)
    我把跟Z打赌的事情说给Y听,Y很是不屑,他撇了撇嘴说:这算什么,没有发生关系的,都属于瞎胡闹。
    Y是什么时候成长为一个情场高手的一直是个迷。大学期间他屡战屡败又屡败屡战,堪称当代情场李鸿章。这厮开始是全面撒网重点培养,奈何天不遂人愿。后来就改玄更张,专门约贵州的师妹了。每天晚上都用宿舍的固定电话,操着一口浓重的贵州口音,给对方朗诵诗歌,我还记得其中的几句:
    你是我心上的风筝,
    我是地面上仰望你的人,
    你在天上飞,
    我在地上追,
    你飞到天涯海角,
    我追到卡卡靠靠。
    具体这个卡卡靠靠到底是什么,我们一直也没搞明白,但是似乎效果一直不太好,每次都是大张旗鼓地开始,又悄无声息地结束。毕业之后来了广州,Y瞬间变身为情场高手,每每用一些名人警句之类的格言告诫我们:
    1,感情要真,话要走心。
    2,当你不知道该送女孩什么的时候,永远记得,买花是第二选择,第一选择是送好看又好吃的水果。
    3,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告诉对方,余生都是对方的,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对方。
    不得不说,这几点还真是把我们震住了。当然,Y自己使用的结果怎么样,我们是一直沒机会见证的。
    机会很快来了。那天Y跟我说,重庆妹妹到广州了,要考中山大学的研究生。我们想起了他这一直的努力。按世俗的眼光,那个重庆妹妹的条件,比Y好太多了。Y正宗山里人,举止猥琐中流露出一种自然的风流,而且家徒四壁,父母年迈亟等赡养。重庆妹子世代书香,家资颇多。且是独生女,举止娴静大方,堪称大家闺秀。Y想得手,难度不小。Y说她约了周末一起去西樵山。我跟Z都拭目以待。
    那天W说让我过去她那里,我也想过去看看她的新的办公环境。去到那里发发现,她上班的地方是个还没有完全完工的大厦,有四十多层吧。上层仍未封顶。吊机上的工人还在作业。但是楼下的三楼已经装修了,整整一层好几千平方,作为整个开发公司的办公室。那里是广州最繁华的北京路,寸土寸金的地方能有这么大的大厦,她的公司的实力确实很不一般。
    她的办公室就在三楼的拐角处,面积不算太大。有两面都是玻璃的,窗帘拉上去的时候,阳光可以照进来,看着很有格调。我去的时候,她还在布置办公室,见我去了,就问我新买的花草摆放在哪里。
    那天她穿着精致的小西装,里面的衬衣带着绣花,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坐在我面前。她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肩膀后,带着一点弯曲,背对着窗户。阳光从她的背后照进来,仿佛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她的脸笼罩在一片朦胧里。
    我突然觉得她很好看。
    我有点局促,不知道该干什么。她桌子上有个台式的办公电脑,还没组装,我说我帮你装上吧,她说不用了,这个电脑旧了,换了个新的,还没有送来。
    我说你现在厉害了,做副总了。比我强多了。她看着我,一直笑。我被她笑的发毛了,突然想起她说要给我钱,我就说既然你做了副总了,那就不要给我钱了,这个钱就当我祝贺你发达了吧。
    她笑的更灿烂了,她说不是说好你赚的钱都给我的么,你想赖账啊?
    我说屁,是你想赖账吧。
    她说,跟我说说吧,人家怎么不理你了?
    我才想起我问过她敏对我时好时坏的事情,我说那是我的朋友,真不是我。
    她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是你。
    末了,她说,你经常来我这里吧,我想你来看看我,这里我一个人都不熟悉。我有点怕。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思。我说不出来当时是什么感觉,有点惊喜,又有点不可思议。我想跟她说,你比我强多啦,你会遇到很好的人。
    我什么都沒说,我喜欢她这么对我,我喜欢她看着我的眼神,迷恋这种朦胧。
    我的虚荣心一下得到了满足。
    @愚茶2020 2020-02-13 21:32:25
    楼主 你是律师 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我离婚了 ,房子归我,请问房子需要公证吗?还是有离婚协议书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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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稳妥的办法是过户,光有约定(包括公正)都只能在你们内部有效,对外面的其他人是没有效力的。当然具体情况很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君子不器也 2020-02-13 22:01:17
    就怕流氓有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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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
    (二十四)
    那天Y说约了爬西樵山,我一下子想起来上次跟Z以及小李她们一起去爬白云山了。我跟Z说,你们怎么都这么会套路呢?Z 说爬山、远行啊之类的,会天然激起女生的条件反射。因为那个时候,女生会因为你伸出的援手而感激你。她就会不自觉的催眠自己,让她觉得自己爱上了你。
    我说:卧槽,你真渊博。
    我问敏想爬山么,她说不想。我说我有个朋友带了个女朋友爬山,两个人还没有勾搭上,需要一点辅助跟陪伴,你就帮下忙吧,西樵山上有个南海观音,听说很是雄伟灵验。
    敏想了一下,说好吧。我想去拜拜观音。
    我也想跟敏好好聊聊,敞开心扉的、没有任何保留的聊聊。我想知道,阻挡我们的那堵墙到底是什么。
    周末的一大早。Y就来接我们了,他在单位借了一台车。重庆妹妹看起来苗条了一些。我记得实习的时候,她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快两年没见了,居然也玲珑有致了。她身高172,走在路上比Y高一头。我们都替Y捏一把汗。
    西樵山的上山路,其实是可以开车上去的。到了一半的时候,Y就说,上边的路太危险了,不敢开车了。要步行。我们刚走一会,Y就说我们不走大路了,我们探险吧,自己开拓一条路出来。不得不说,这种烂套路真的很吸引重庆妹妹这种温室中的花朵。她热情洋溢地表示同意,还说一直都很期待探险。看着她热切又单纯的目光,我的内心极度挣扎,我的良知跟底线都在告诉我要勇敢拆穿这些把戏,跟这种丑恶行为作斗争,保护这朵温室中的花朵。但是同时,一句古话在我耳边想起:君子有成人之美。
    算了,就昧着良心做个君子吧。
    我说Z就别上去了,你会开车你在这里看车吧。Z配合的相当好,他说: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头很晕,就在车上躺着吧,等你们下来。
    那天上山的过程就不细述了,我跟敏只走了大概十分钟就故意落在后面了,等过了一个转角,我们俩就互相使个眼色,直接回来了。我们回到车上,Z心照不宣地发动汽车,我们就直接开到山顶去了。
    西樵山的顶上是一个巨大的观音塑像。很多虔诚的信徒前往参拜。那天祥云四合,瑞气升腾。庄严又肃穆的氛围深深感染着我们。那天敏特别虔诚,她叩头,参拜,一丝不苟。她买了一些放生鱼,放在了放生池里,口中念念有词。
    我看着她,感觉特别陌生。
    Y跟重庆妹妹的爬山速度很慢,我们直到下午了,才等到他们。而且气氛似乎也不太融洽。妹妹低着头,一声不吭。
    那天回来的时候,经过番禺大石,我远远地就看到了长隆野生动物园的招牌。我就说停车吧,你们去长隆吧,那里很好玩,我们去过了,我们倆就不去了。敏没说话,我一把就把她拉下来了。Z没等他们说话,就一脚油门,往长隆的方向去了。
    敏似乎很怕我,我拉着她的手,她也不敢挣扎。我又去到了那天我跟她第一次住的那个宾馆,我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敢说话,我办理了入住手续,就拉着她进去了。
    那天我没有任何的温存,我直接就扒光了她。她咬着嘴唇,一生不吭,任凭我脱她的衣服。直到我要进入的时候,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站起来,看到她泪流满面。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她跟我详细地讲述了她的故事,一个悱恻又混沌的故事。
    (二十五)
    敏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老师。父亲还是他们市的重点中学的校长。而且是独生女。从小的生长环境很单一。接受的教育也都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那种。读到中学的时候,也曾萌动情思,喜欢本大院的一个小男生。就叫他J吧。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家的父母也都相互熟识。家人对他们的恋情,也没有刻意阻拦。
    后来考大学的时候,J考到了海口的一个比较好的大学。敏的大学不是太好,但是也在海口。彼此相距不算太远,打车的话,大概40分钟吧。那时候他们还是很懵懂的。基本上每周都要见面好几次。两人甚至约好大学毕业后就一起留在海口工作。
    那时候敏的学校里喜欢敏的人也挺多的。也有个挺聊的来的师兄,是个山东人。个子很高大,经常给敏送小礼物。敏说无一例外,全部拒收。那个师兄也不气馁,还是经常找机会接近敏。后来有一段时间,敏迷上了打游戏。因为女生里面打游戏的人比较少,想找女生联机的话也很难。那个山东的师兄不知道怎么就知道她爱打游戏了,所以有时候就约她去网吧联机。开始的时候,就是简单的在网吧联机。打完了就回宿舍。其实交流也不算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关于游戏的。
    J一直学习都挺努力。J对自己的专业一直都不太满意,就辅修了一门法律。敏也跟着辅修了法律。但是法律太枯燥了,敏根本听不进去。
    那段时间,敏经常逃课去玩游戏。
    她说,那天那个师兄约她出去网吧联机,玩到一半的时候,网吧停电了。所以两个人就回来了。那时候大概十点多,校园里还有人走动,但是很少了,宿舍11点半就锁门了。师兄说我们去操场那里坐一会吧,我想跟你聊聊。
    她说当时也想跟他说清楚,她希望他们只是朋友,不要有其他的想法。
    说到这里,敏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太傻了,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她继续说:操场上当时还有路灯。他们还没有走到操场的时候,操场上的灯就灭了。她想起了已经11点了,校园关灯了。
    她突然意识到不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说她一下就被按倒了。那时候是夏天,她的裙子一下就被掀起来了。
    说到这里,敏沉默了一会,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接着说:那天我觉得天都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没有人能说。
    我问她,你不会喊人么?
    她说那时候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那个师兄完事了,把她抱起来,她才意识到一切都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我说:你知道么,直到他进入我的身体了,我才意识到他真的会对我这样,我真是太傻了。
    她顿了顿,又继续讲述,她起来之后,那个师兄一直抱着他给他道歉,说很爱她,一直都想得到她,说自己罪该万死,又说自己死不足惜。
    她说那时候,她才意识到,不知道该跟谁说。
    我问她,你想过报警么?
    她说,我父母那么爱面子的人,如果知道出了这个事,肯定没脸见人。
    那J知道么?
    敏没有回答我,她坐起来把衣服披在身上,继续讲述:那天出事了之后,她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衣服上面全部都是泥土,这个样子回宿舍的话,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能去哪里。那个师兄又带她出去,在学校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间,她就在那里洗了澡。把衣服也洗了。
    那然后呢?
    那个师兄一直在给她赔礼,一会下跪,一会抽自己耳光。她说她就是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说那天她出了很多血,裙子上都是。那是她第一次。
    我问她那J知道么?
    她苦笑了一下,开始不知道,很快就知道了。
    我说,是那个师兄陪你输液的时候,被他看到的吧?
    她苦笑了一下,说:是被他同宿舍的人看到的,你猜的不错,我之前跟你说的是反的。
    那个怀孕的人,是我。
    (二十六)
    那天晚上,敏就在那个宾馆的房间里呆坐了一晚上,没有睡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羞耻,无法跟任何人倾诉。
    那个师兄也一直陪着他,从开始的下跪、赔礼道歉,到后来的沉默不语。她一直等到衣服干了,才离开那里。
    那之后,她就不敢面对J了,她冷落他却又不忍心,只能尽量减少在一起的机会跟时间。即便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说不敢跟J说,怕他对她失望。
    那个师兄只消停了一个星期,就又来找她了。
    跟之前不同,这次不用那么柔软了。他打敏的电话,敏不接。他就直接在她的宿舍楼下对着她们宿舍的窗户大声喊她的名字。敏说怕丢人,赶紧就下来了。师兄仍然把她带到了上次的那个宾馆,冷冷地说,你是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说到这里,敏抬起头看了看我,说:你一定很看不起我吧?
    我心里百感交集,我抱着她,亲吻她的额头,跟她说这样不能怪你,都过去了,以后不会了。
    敏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这才刚开始,要是没有后来就好了。

    第二次之后,他们就达成了一个默契,如果敏不接她的电话,他就去她宿舍找她,跟她同学说她是个贱货,被他睡过无数遍了。如果她听话,他就温柔对她。
    敏说:你知道么,他把我第一次的内裤拿着了,说要留个纪念。如果我不听话,他就拿去给我父母,给我家里的邻居,叫我父母丢人。如果还不听就叫我跟他一起死。他跟我说他爱我,不能没有我。
    我说你相信他么?你觉得他爱你么?
    她苦笑了一下,说我要是能知道,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了。
    那之后,跟J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成了煎熬。敏不知道那个师兄什么时候会打电话过来。总是坐立不安。偶尔出去逛街也是草草结束,赶紧回学校,怕他找她。
    我问她,你没有抗争过么?
    她说抗争过,抗争过很多次。有一次,那个师兄找她,她把他带到学校里面的湖旁边,跟他说你再逼我,我就跳下去了。
    他冷冷地说,你跳吧,你跳了,我也一起跳。
    我问她,你跳了么、
    她说跳了。那时候是冬天的一个早晨,海口的冬天也挺冷的。她跳下去之后,那个师兄也跳下去了,那个湖不深,又把她捞起来了。湖边有几个锻炼身体的人都跑过来问怎么回事,她不敢说,她说自己不小心滑倒了。
    敏抬起头来,苦笑了一下,说我太懦弱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擦干眼泪,继续诉说,那个师兄把她捞起来之后,也没敢把她送回宿舍,就带到那个经常去的宾馆里了。他先是给她把湿衣服脱了,擦干净身上的水后,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然后裹到被子里,抱着她给她取暖。那个房间没有空调。那时候,两个人都冻得打哆嗦。
    那天他们两个一直抱着,两个人都在流眼泪。后来,他们又发生了一次关系。那次,她发现自己变了。
    她不爱J了。她说她发现,她真的爱上这个师兄了。
    @鷥鳶 2020-02-14 13:09:50
    为什么这个帖子,不分页呢?一直都是第一页,想看最新的,滑动屏幕好久啊…
    -----------------------------
    谢谢
    (二十七)
    那天敏说她发现自己真的爱上那个师兄了,吓了我一跳。这他妈不科学啊。她说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爱不爱一个人,身体的感受是最真实的。那天他们特别和谐。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他其实身体不行。大部分的时候都不行。
    我说他都不行了,怎么还要硬上你啊?
    她说也不是完全不行,十次中有一两次好点吧。大部分时候,都是几下就完事了。他后来去医院开过很多药,但是还那样,没什么改变。
    那天从湖里上来之后,他们倆都感冒了,就去医院去检查了。医生开了一些药,需要输液两天。
    她说: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天J同宿舍一个同学,来敏的校区见网友,不知道怎么约在校医院的门口了,他以前见过敏,他认出了敏,敏不认识他。那个男生其实只看到了敏,并没有看到她身边还有别人。就做了个恶作剧,他拨打了J的电话说你赶紧来,你女朋友在医院跟人做产检呢,你他妈的喜当爹了,哈哈哈。
    他们经常在宿舍互相开这种玩笑,讽刺挖苦对方。哪知道那天J真的过来了。然后就看到了她跟那个师兄。J扭头就走了。回去的时候,发了个信息过来;你有什么需要跟我说的么?
    敏说虽然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是真的来得时候,她觉得眼前一黑。
    她回复了三个字:对不起。
    我问她,你真的怀孕了么?她说没有,她顿了顿,接着说:我是后来才怀孕的。

    后来敏就跟那个师兄在一起了,很快师兄就毕业了。然后过了一个月吧,师兄来找她,跟她说自己要结婚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问敏:他说什么?
    敏沉静地说:他说他要结婚了。
    我问敏:他不是很爱你的么?
    敏说是啊,他一直都说爱我,然后转身就结婚了,讽刺吧?
    我问她:你听了这个消息有什么感受?
    她说,我就是一下子轻松了。我终于可以摆脱这段不正常的感情了。
    我说你也知道这个感情不正常么?
    她说我每天都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也折磨着我,我跟任何人都不愿意提及。无论是朋友还是家人,都没有提及。
    她继续讲述。
    那个师兄跟她说:你再陪我一个月吧,过完这个月,我就再也不找你了。
    那段时间他们整天腻在一起,每天都很美好。一想到能结束了,心理就觉得很轻松。她甚至觉得,她又能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上了。
    敏说:我知道我的这段情感很耻辱,我从来没有想过真的会嫁给这样的人。我知道我的心理很扭曲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所以你们就结束了,是吧?我问。
    她抬起头,苦笑了一下,说:别问了,我快要疯了。别逼我了。
    停了一会,她轻声地说,后来我发现我怀孕了。
    我问她,那个师兄知道么?
    敏说:他结婚了,我没告诉他。我想自己处理掉,我去了医院,人家要求有家属陪伴才行。我哪敢跟家里人说啊,我没办法了。
    我问她,后来怎么处理的?
    敏说:我想死了算了。我就买了一些安眠药,我去到药店,人家只卖一点点。我想多要,人家不给。我就连续去买,结果人家不知道怎么就通知了我们宿舍的人了。同宿舍的女生以为我跟J闹矛盾呢就打电话J了。J来了之后,就抱着我哭。
    哭到最后,J说:算了,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吧。
    (二十八)
    那天我拥抱着敏,她小小的身躯趴在我的怀里,头靠在我胸前上,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她后来沉沉地睡去了。我抱着她,坐了一夜。
    回到单位的时候,Q跟我说医院的领导打电话给他,叫我们过去一下研究一下那些闹事方的事情安排,我一夜没睡挺累的就说你去吧,我就不过去了。他屁颠屁颠地去了。我在座位上坐下来,满脑子里都是敏的哭泣的面容。我想干脆我打个电话给W吧。我打她电话她没接,给我回了个信息说在开会,还有说范大姐的离婚的事情,这两天落实了。男方这两天回来了。要签协议,需要我们两个人都在。
    下午的时候,范大姐就给我电话了,说约好明天早晨九点签协议。我说好的。我问W你明天能过来么,她说可以。我想我今天太累了,单位今天也没有急事,我就先回去吧。早晨我已经先把敏送回了住处,她请了假休息,我想我还是去看看她陪陪她吧。结果刚出门,就看到那天医院闹事的领头大哥在我们门口。
    他看到我说我知道你们今天开会研究,小伙子,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没好气地说,我没时间跟你扯。你有本事就法庭上见,我陪你。要没本事,就派出所见,我也陪你。
    他说,哈哈,厉害,佩服。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敏不在住处,我敲了半天的门,同住的一个小姑娘开了门,说敏刚刚出去了。出去买东西去了。
    我打她电话,她也没接,我在楼下的小区了转了半天,真的找到她了,她坐在一个椅子上,闭着眼睛。
    我走过去,抱住了她,像那天一样。
    我说,我看看能不能把你的胸挤爆。
    她没说话,眼泪一下出来了。
    我想起她昨晚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说:我很想爱你,特别想爱你。我努力了,我办不到,我走不出来,对不起。
    她说那个时候她也是对J这么说的。那时候J陪她去了医院做了手术。J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要重新开始。 她苦笑着说做不到,过不了心理的那一关。
    她说她清楚地看到J眼里星星,逐渐的黯淡了。

    晚上,Z回来了。一见面就跟我说,你眼窝这么青肯定是纵欲过度。我说毛,那天你不是说那个姑娘是杂货铺老板老家的么?去给我找来.
    Z眉开眼笑地说:你都纵欲过度了,还想要啊,这是要为革命献身啊!
    我说:少废话,老子心情不好,你赶紧去给我找来,不然老子就干了你。
    怎么贴不上了?说违法政策或者什么第三方授权,什么意思?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文章,需要谁的授权?
    (二十九)
    第二天我一直睡到八点才起来,起来的时候浑身酸痛,我想起昨晚的那个小姑娘带着哭腔跟我说大哥你弄归弄你能不能别咬我。我问Z付钱了么,Z说你他妈的你把人都咬哭了,多给了三百块钱才搞定。
    范大姐的离婚协议的签订出了差错。她的丈夫是个接近六十岁的矮个子男人,秃顶。脸色灰暗,一言不发。按理我们要核对双方的证件,他拿错了,拿出来一个香港的居民证,我一看你这是涉外婚姻啊,那这个手续就要更加慎重了。那个男人看我愣了一下之后,才说不好意思,拿错了,又拿出一个广州本地的身份证,我看了一下,证件上面其实是同一个人,我才第一次知道原来以前人家说的双重身份的事情是真的。
    既然他有内地的身份证,那就没什么特殊的了。但是范大姐拿出来的结婚证,引起了我的怀疑,不知道怎么的,我总觉得这个的本本跟我之前做的那些离婚的案子的本本有点不同。我跟W说你出来一下。W也觉得这个本本有点怪,纸张似乎跟别人的本本的手感不同。
    我进去会议室,说范大姐要不你们先仔细审核一下这个离婚协议条款,我们先出去一下,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你们再叫我们。
    出去之后,我就找了民政局的朋友,叫她帮我查一下这个证件有没有存底。我们经常办理这类案子,民政局都有熟悉的人了,那时候管的也不是很严。遇到我们认为不对劲的,都会事先问一下有没有记录。因为我们也经常碰到结婚证虽然是假的,但是婚姻登记是真的的情况,有的人结婚证丢了,也懒得补办,就花钱按照以前的存底做一本假的放在家里哄老婆开心,有时候上面的日期都能印错。
    过了一会,民政局的朋友回复说没有这个记录,也没有这两个人的婚姻登记记录。这本结婚证,准确地说,这个婚姻就是假的。
    我跟范姐说我们查不到这个结婚证的记录,是不是当时登记错了?我话刚落音,他俩就打起来了。
    范姐说,我要告你重婚,你这个骗子。
    那个男人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有男人么,你拿了我那么多钱,你都要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报警抓你。
    我们赶紧把他俩拉开了。
    那天那个男人走后,范大姐在我们的会议室里,泪汪汪地地跟我们说她被骗了。末了,她咬牙切齿地说:别怪我狠心,妈的,我让你家破人亡。
    结果第二天,范大姐就打电话给我说他俩谈好了。她说:我们做个分手协议,以后大家还是朋友。他愿意净身出户了。对了,你给我加上一条,如果他反悔的话,要赔偿我一千万的违约金。
    范大姐的协议还是跟之前一样,只是不叫离婚协议了,叫解除同居关系协议,后来他们嫌名字不好听,改成了“友好分手协议”,条款跟原来一样,增加了两条:1,公司的账上资金改成了1300万。2,男方额外补偿女方人民币五百万元,日后互不打扰。
    他俩签完协议,手牵手地离开了。
    我跟W俩人互相看着对方,内心翻江倒海。
    后来W告诉我,范大姐早就知道这个结婚证的本本是假的了。上次她公司被盗也是自己安排的。说是这样的,双方都不敢再动公司的资产。其实那天无论我们查不查的出来,她都准备好了要揭穿这个事情了。W问她为什么早知道了不说破呢,她说那时候公司账上没什么钱。那点小钱她看不上。范大姐还说,如果是律师来揭穿的话,会更有利于她的发挥。
    我问W:你还相信她白手起家的事么?
    她说:这钱来的真他妈容易。

    (三十)
    W去了开发公司之后,律师所里这边的事情就做的少了。范大姐听说她去了开发公司后,也过去看了她几次,据她说,范大姐对他们的二期施工项目有点兴趣,不过,范大姐又说,这种项目辛苦又不赚钱,还是修高速公路比较赚钱。转手给别人就行,简单、省事还省心。
    她跟W说:妹妹,我们女人想做点事情很不容易,要多付出很多才行。我那个高速公路的项目要签约了,你跟我过去转转吧。肯定有收获。

    那段时间,我跟敏的联系少了很多,她似乎想静静。我跟她的关系更像是变成了亲人,我疼惜她的遭遇,却又厌恶她的心理,我不能理解她的想法。而且,我也知道她不爱我,。
    但是我还是很担心她。
    Z也看的出我郁郁寡欢,问我怎么了,我说感觉有段情感,本来觉得是爱情,现在感觉是亲情。
    他说是的,一般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人都喜欢这么说。

    Z录取通知下来了,我说恭喜恭喜。他说他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扫荡这里,把这个街变成人间乐土。
    我说你不要扫荡了,这里本来就是。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问Z,我说我们是不是太放荡了,怎么以前觉得很神圣的东西,逐渐都失去了敬畏了呢?
    Z叹了一口气说:都一样,人越长大就越丑陋,以前想起来能摸个女生的手,心跳的比兔子还厉害,现在都开始嫌弃那些小姐服务的花样太少了。现在才知道以前人家说的不想长大是真的。还是正经找个女朋友吧,这种生活我也腻了。
    我问他小李呢,他说算了,人家不大热情,就算了吧。这种事情勉强不来。
    我想起省高院的那个师姐坐在沙发上哭泣着跟我们说:我到今天才知道什么叫爱情了,我开始有点能够理解她了。
    我给W发了个信息。我说我不嫌弃你了,你跟我好吧。
    W回我:你再乱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我说来吧,我刚洗好澡,我等你来撕我。
    过了很久,她发来信息,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挺孤单的,特别孤单。
    她说:你听一会歌吧,我这边在赶着写个材料,明天工地上要用的。我明天看你,你早点睡吧。
    过了一会,她又发了个信息给我: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能帮我写材料。
    我说:我要是在,还能让你写材料?
    她没理我了。
    那天我跟Z都睡不着,到最后,Z说,他妈的,再放荡一次,就当辞行了。
    我没心情。我在外面坐了一个多小时,抽了半盒烟,听着Z跟那个姑娘吭吭哧哧地折腾后又归于平寂,直到Z出来叫我我才回去。
    我那天很想家。
    @那就明天再起床吧 2020-02-15 14:31:18
    很好看
    -----------------------------
    谢谢,

    (三十一)

    我表哥打电话过来给我,吞吞吐吐地说你要是时间能抽出来的话,就回来一趟。我问怎么了,他说我爸爸的病有点严重。我打电话给我妈妈,我妈妈说现在已经没事了。原来我妈妈去了我姐姐家看孩子看了一星期。我爸爸自己在家煮面条吃,结果不知道怎么弄的食物中毒了。他腿脚不方便,又多次去厕所,后来竟脱水了。自己哆哆嗦嗦地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口齿不清了。好在去了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爸又接过电话跟我说了几句,说没事了。不过他又说:你要是时间充裕的话,你就回来一趟吧。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你了,儿子,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我听到我父亲的话里,带着一点哭腔了。我父亲是个坚强的人,一辈子都是。
    我父母都是农民,生了三个孩子。上面两个都是女儿,我父母都比较封建,那时候计划生育查的严,为了生个儿子,连家里的房子都被拆了。这事情在我们十里八乡都是很出名的。以至于我都很大了,还有人指指点点地跟别人说:就是他,家里房子都扒了的那家,就是生的他。
    我想我也该回家一趟了。

    W打电话问我在那里,说要来撕我的嘴。我说光撕嘴的话我就不出来见你了,她说那怎么撕,我说你撕我的衣服,我撕你的丝袜,咱俩各忙各的,公平。
    她说看来你是真想死了。说吧,昨天怎么了?
    我说没事了,昨晚有点感慨而已。
    她说你来我这吧,我下午没事。跟我聊聊,最近干了什么龌龊事吧。
    我说好,计时收费,我给你打折。我在所里是头牌,按照我的条件的话,出个台起步价是3000,支持刷卡。
    她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嘴就是欠撕。停了一下又说:撕了又挺可惜的,留着听讲笑话吧,你来我这吧,我等你。
    我去到她那里的时候,她在隔壁的会议室在开会。会议室也是透明玻璃做的隔断,从外面能看到她,只是听不到说话而已。她看见我,就示意我在办公室等她。
    我看着她一副白领丽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开会,心里有点落差。我跟她发信息聊天可以没有正形,真的见到了,反而很局促。
    过了一会,有个小姑娘进来,给我到了一杯水。转身出去的时候,神秘兮兮地问我,你就是我们副总的男朋友啊?
    我一下愣住了。
    过了一会,W回来了,我问她怎么人家说我是你男朋友呢?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啊?
    她说别贫了,这个公司人也很杂的。我来上班没多久啊,你知道我收到多少骚扰信息了么?
    我才明白她拿我当挡箭牌呢,心里有点失落。我说做人一定要厚道啊,你既然说了我是你男朋友,那就得言而有信啊。不然你这副总的话都不兑现,我对你公司的信誉很是怀疑啊。
    她说:说吧,被谁甩了?怎么昨天那么失落?
    我说我有个朋友,发生了一点事情。你给我分析一下,是什么心理?
    我把敏的事情,隐去名字跟痕迹说了一下。她听了之后也很感慨,她说这两个人应该本来就有感情基础吧,不然怎么会后来又爱上。有点奇怪。
    我说我也觉得奇怪。
    我那种预感又来了。我感觉有点事情隐藏着,我想知道,敏后来发生了什么。

    范大姐的高速公路工程要签约了,还是叫我跟W一起做。W推辞了几次,范大姐都坚持,说:妹妹,你跟我过去看看吧,肯定你会有兴趣的。而且,你们倆我也比较了解了,我也比较放心,你帮我把把关,具体跑腿的事情,有你男朋友在就行了。你负责指挥。
    W问我的意见。
    我说我一定听从指挥,你叫我打哪里我就打哪里。不过,我要先回趟家。
    (三十二)
    十一月份的时候,苏北已经有点冷了。我回到家里的时候,其实我父亲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他看见我,很是高兴。他瘦了很多。我父亲一辈子都是个胖子,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一直都是很胖的。走哪里都趾高气昂的,像个干部。但是这次,明显瘦了很多。
    我把W给我的一万块钱,跟我那段时间的积蓄加在一起有三万多块钱,都给了我妈。之前我要把那一万块钱给敏,她没要。我又把我妈原来给我的那张卡也还给了她,告诉她那个钱我没用。我妈不要,说我在外地一个人用钱的地方多。
    我说不用担心了。我找了个富婆女朋友,超级有钱的,天天养着我,我妈哈哈大笑,说是真的就好了。
    我身上的孤傲,大部分都来自我妈,她了解我,所以,她一直都很担心我。
    我在家里呆了两天就打算回来了。律所里还有挺多事的,W也一直催我回来。我爸那天躺在床上跟我聊天,说自己住院的事情。说那天都昏迷了,出现了很多幻觉,觉得自己要死了。
    我问他当时害怕么?
    他说不怕,就是遗憾,我问他遗憾什么?他说他还没有抱孙子。
    我翘起大拇指说:你真牛逼,网上的催婚的段子跟你比起来,弱爆了。

    W问我启程了么,我说还没有,她问我回家感触,我说我挺想结婚的。我对她说,要不咱俩生个孩子吧。
    她回复我:生了怎么养?
    我说生了你就别管了,给我妈妈带,绝对带的又白又胖的,跟我一样。
    她说:你一点都不白。
    我妈问我跟谁聊天,我说跟一个很想做你儿媳的人聊天,在谈论生孩子的事情,我妈一听就来劲了,说赶紧生吧,趁我身体好,还能给你们带。
    我跟W转达了我妈的话。W跟我说,你要是真想追我,你就好好的,把你以前的乱七八糟的感情收拾好。我不想你这样。
    是的,那天我觉得自己确实挺乱的。
    我很想敏,我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Z打电话给我,问我跑哪里去了,怎么最近没见到。那时候他已经去了公安局报到去了,也不住我那边了,所以日常的联系就少了一些。Z说那个重庆妹妹跟Y闹矛盾了,据说有点僵,我才想起有一段时间没问这个事情了,就问怎么了,Z说,重庆妹妹上班了,在广州,公务员跟研究生都不考了。我问Z知不知道她做什么,他说也是在律所。我说那Y就彻底没戏了。
    Z说你快点回来,你回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比你那里强多了。包你满意。

    上火车的时候,敏给我发了个信息,她说:我想见你,你跟我说说话吧。
    我问她怎么了。
    她说:没什么。

    (三十三)
    Q说医院那边给了一个底线给我们,说是在80万以下能解决的话,就可以跟对方和解。我打了电话给敏,跟她确认了一下,她说是的。不过她说让我小心处理,别跟那些烂仔搞得太僵了。我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回广州之后,敏反而没有找我了。我也不好找她。我等她找我吧。

    Y打电话过来说他跟女朋友来广州玩,叫我做好接待工作,地点他订好了,就在白天鹅宾馆,还特别嘱咐不要乱说话,要注意仪表,谈吐文明。
    我说去你妈的,扮什么清纯啊。又不是不认识。他说换人了,这个你不认识。我问他重庆妹妹呢,他说:操,老子不伺候了。
    我打电话给Z,他说他们单位培训呢,走不开。我一想我一个人接待也不是个办法,没有什么话说也不好。就跟W说了,我说你机会来了,我给你一个跟我做情侣的机会。她说怎么了,就把Y的事情说了。她说你了解那个女孩的成长背景么?我说我不知道,W说那你不了解的话,就不会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环境跟氛围了。我说地点挺高档啊,五星级。
    W说屁,你们不了解女生。她要是喜欢你,你吃路边摊,她都屁颠屁颠地跟着你,还说好吃。她要是对你没啥想法,你带她去米其林餐厅,她连杯水都喝不下去。我一想也是,我就问Y,Y说你别管了,我了解她。
    Y说你把房间给我定好,我到时候当面不好说。我说行。忍痛开了个房间,用的W的公司的协议价,1300。
    那天Y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台新款的雅阁,还没有上牌照。他们去了中山陵,还去了陈家祠几个景点转了一下午。到晚上的时候,我们才见到他们。
    女孩很普通,有点干瘪。像是沒长开。不怎么说话。
    那天的气氛有点沉闷,Y说话有点小心翼翼的,带着我也跟着小心翼翼了。W还好,一直努力营造气氛,吃饭的时候很照顾那个女生。吃完后,女生就要走了,说要回佛山了。Y给我使眼色。我说我都安排好了,今天这么累,就在这休息吧。我们俩也在这里休息,明天我再带你们去个地方吧,我们一起去玩,那里很好玩。
    那个女孩转过身,对着Y说:我想回家。
    Y说:我也想回佛山。谁在这里住啊,瞎安排。
    W看了我一眼,我在她眼里读出了四个字:他大爷的。

    他们走了之后,我跟W说,这个房间别浪费了,钱又退不了。我们上去谈谈理想,谈谈人生吧,
    W说:去就去,你以为我怕你啊。
    后来我问W,你知道上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吧?她说知道啊。我说那你还敢跟我上去?
    她说:我就想看看你怎么装逼。
    (三十四)
    W跟我是同一种人,虽然发信息聊天能口无遮拦,真正坐下来,其实怂的要命。那天我们进了房间之后,互相看着对方笑。
    她强装镇定地说:你不是该动手的么?
    我说我等你动手,我喜欢被动。
    她去卫生间去洗了个脸,然后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叹了一口气,说跟我说说吧,你都怎么跟你妈说我的?
    我说:我说你是富婆,爱我爱的要命,拼命也要追我,我一直拒绝你。
    她哈哈大笑。然后说,我以后肯定会是个富婆。当了富婆之后,就找个小白脸伺候我,妈的,谁不会享受生活啊。
    我说别找了,我就是那个小白脸。
    就趴在她身上了。
    那天我们没上床,只是接了吻。很长很长,很深很深的吻。她就走了,她父母不准他回家太晚。

    那天之后,我跟W就逐渐地由暧昧,进展到真正的男女朋友了。那时候我逐渐地感受到了一种不同的感受,跟我和敏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我更喜欢跟W聊天,有时候我们在一起,就是说说话都觉得很开心。什么都能说,从世界局势说到家庭生活,又从家庭生活聊到以后的打算,她甚至跟我说以后要生两个小孩,还叫我起名字。我们基本上每天都会通电话,一聊就聊到很晚。她跟我说如果我再有乱七八糟的情感,就打断我的腿。
    W说范大姐的资金似乎出了点问题,说是贷款的银行似乎不同意放款,我问她怎么知道的,她说范大姐打电话的时候,她在旁边听到的。

    Y打电话给我说他订婚了。就是上次那个女孩,跟我说结婚的时候要我做伴郎,我说你不该找个比你丑的来衬托你么?他说就是因为这个标准所以才选的我。我说你选Z吧,他比我更符合你的要求。
    Y说:大家一致都认为你最符合这个标准,你责无旁贷。
    操!
    不过他跟我提了个要求,说伴郎不能带女朋友,说这个他老婆那边的习俗。

    我跟W说Y要结婚了,W也挺意外的。我说我要做伴郎呢,她哈哈大笑,说好啊,我看看你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是什么样子的。我说来吧,我现在就是呢。她问我在哪里,我说还是上次那里,白天鹅。我的一个顾问单位在那开年会。她说好。
    我知道她挺喜欢那里的。
    她跟我说,不知道怎么了,那天听我说Y要结婚了之后就很想嫁给我了。我说我也想娶你啊,来吧,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后来我们就滚到一起去了。
    她的身体也像个没怎么长开的小女孩。胸不大。我要进去的时候,她推开我坐起来,拿了一张纸巾垫在了下面,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想做个留念。我说不用了,我不在意这个。
    她说:我在意。
    那天她浑身发抖,还强装镇静。她小声跟我说:妈的,便宜你了。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你有什么好呢?
    然后,她又推开我,说:你发誓,你说你只喜欢我一个。
    我说:好,我就喜欢你一个。
    她说:不然呢?
    我说:不然的话,你就打断我的腿呗。
    她说不够,还要剪掉我的下边。我说好。她才松开手,然后又说:你有什么好呢?
    我说我一点都不好啊,你喜欢我,是因!为!你!眼!瞎!
    等我吭吭哧哧地忙活完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就坐起来了,她抽出垫在下面的那张纸巾,愣住了。
    那张纸巾上,什么都没有。
    @笑混光斑 2020-02-15 21:14:22
    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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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

    (三十五)

    那帮医闹终于有点顶不住了。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外地人,一帮人在广州吃住,每天的花销也不小。如果他们沒搞到医院的钱的话,这些花销死者家属是不会支付的。所以他们逐渐就着急了起来。Q的意思是直接把我们的权限告诉他们,他们能同意就同意,不能同意呢,他们也能知道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这个环节。我们也犯不着得罪他们。
    我说你别说80了,你说80他们肯定要130以上。要说就说这段时间我们也知道他们花了几万块钱,医院呢考虑人道主义,愿意再补偿5万块钱。合计10万块钱,能调解的话,就调解,不能调解就打官司吧。没必要让步。
    结果对方的反应很大,跟我说是不是看不起他们,还说你觉得我们兄弟像是看重这10万块钱的人么?
    我说你们衡量,不急。我等你们的答复。
    那段时间Z已经上班了,天天一身警服耀武扬威地跟我说广州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很是嚣张。据说天天去抓卖淫嫖娼,每次都冲在第一线。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
    Z说那个那个单位的谁谁谁,不是很嚣张么?我们单位去办事,爱理不理的。前天晚上我们去把他逮了,这孙子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我说什么事情?他说贪污。我说去你妈的,贪污归检察院抓,你他妈的吹牛能不能看个地方?
    他说我们协助抓捕呢,你又不清楚,哈哈哈。
    不管怎么说,有个Z这样的熟人,确实我去公安局的办事方便了一些。起码他警服一穿,派出所的警车一开,确实看着有点排场。去其他派出所的话,他也经常能事先先沟通一下。我很是扬眉吐气了一番。面对那帮医闹的时候底气确实也足了不少。

    那天我跟W吭吭哧哧地忙活完之后,她呆坐在床上,衣服也忘了穿。过了一会,她突然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跟我说:我真的是第一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
    我抱着她跟她说,我又不在意这个,我都跟你说了啊。别为了这个伤心,这算什么啊,我不在意。
    她说:可是我在意啊。这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啊。她越说越伤心,仿佛我把她怎么样了似得。
    我抱着她跟她说别哭了我相信你,你这个死样子想找男朋友估计也找不到,我相信你。
    她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又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真的是。
    我说:我知道你是。她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你说你是你就是。
    结果她一下又哭了,说你就是不相信我,我真的是啊……
    (三十六)

    那几天一直都很安静。我没有再联系过敏,她也没有找过我。他们单位对我们处理医闹的这个事情,还比较认可。据说院长开会的时候还专门说这次的处理比较硬气。不过院长又说,要注意社会影响,不要影响院里的办公秩序。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Z打电话给我,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开开眼界。我不想去了,我累了,不想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不想让W生气。W的眼睛很厉害,我一点小动作都很难逃过去。
    晚上我要睡了的时候,敏打电话给我问我去了哪里,我说我哪里也没有去,我已经睡觉了,她说开门吧,,我在你门口
    我开了门,门口空无一人。我才想起,我搬家了她不知道,这个傻子,跑到原来那里去了。我不知道这里这么曲折的路,她是怎么找到的。
    我赶紧跑了过去,我看到这个傻子抱着一打的易拉罐装的啤酒,站在我原来住的地方门口。见到我,问我跑哪里去了。我说我搬家了。
    我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一会吧,她说不了,就去你那里吧,我不想出去。
    我想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不方便,我又怕她听了难受,我没敢说。那天晚上,在我的那个房间,我只是傻傻地看着她。听着她边喝啤酒边给我讲述后来的故事,虽然,我一句都没有问。
    我也很想听听,想听听她后来经历了什么。

    那时师兄来找她说自己要结婚了,他们度过了婚前的最后的疯狂的那个月。那个师兄就回家结婚了。当天结婚的夜里,新婚夫妇就打起来了。新郎官拨通了敏的电话后,就把电话放在了放在床头。然后就一边打新娘,一边说你说你没我你不能活,我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活。然后就是厮打声以及后来家人的踹门声跟劝架声。还有新娘委屈的叫骂声,嚎哭的声音,混乱一片。他们用方言吵架,对骂。敏也听不明白。
    敏一声不吭。静静地听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那边归于平静。
    新娘子当天夜里就跑回家了。
    然后,新郎拿起电话跟敏说,你跟我回家,我带你回家,见我父母。

    我静静地听着。我等着她继续讲。她打开了第二罐啤酒,继续讲述。
    那个师兄的家,在山东的威海,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海边城市。师兄的家住在海边,他的父亲是当地的一个政府的官员,职位不高,平时基本不用上班。在家里做海产的养殖。家里有几个海产品的养殖大棚。在当地是属于比较富裕的人。家里一个女儿嫁在海口,所以她的弟弟读大学就来了海口。那时候他带着敏去了威海之后,就带回了家。结果整个小镇都轰动了。因为本地没有出现过新婚夫妇吵架,新郎又带别人回家的情况。很多人看热闹。
    敏说,那时就像着了魔一样,内心里甚至有一些期待,她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样。她说她想看看,他一直跟他说的爱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天她什么都不想,就想知道这个。
    去了之后,师兄的父母看着他儿子闹得太不象话了,当着她的面就打他儿子了。那个师兄也不躲,就站在那里任凭父母打他。然后又是妈妈出来护着儿子,老两口又打起来了。
    很多邻居都跑过来看热闹,过来劝架。
    后来父母打累了,就停了手,坐在旁边唉声叹气。
    她那时就要走了,但是身份证被那个师兄拿着,不给。
    晚上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又坐在一起了。他的父母开始认真地考虑,怎么处理这个事情,怎么把婚离掉,然后正儿八经地尊重儿子的选择。新郎的妈妈在敏的旁边说你知道我家里的这些大棚,马上就要拆迁了,你知道拆迁一个大棚赔多少钱么?两百万,闺女,我家有10个大棚,以后都是你的。
    敏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看我,她说那时她坐在一旁,像个行尸走肉一样。
    她看着师兄的眼睛说:我不会嫁给你的,这辈子不会。
    @左耳左耳左耳左耳 2020-02-16 12:57:30
    我赶上直播了
    -----------------------------
    写着玩的,要求别太高哈。
    (三十七)

    那天晚上,她挨了一顿打。师兄边打边说,你这个死女人,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打完之后,又打自己,说自己自作自受,又说干脆一起死了算了。
    她在院子里坐了一夜。无论师兄怎么打她骂她,她都不愿意跟他睡。她说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这么做。
    那天他们家人,没有一个出来劝的。他们又改变了态度,他们又开始责骂她为什么勾引他儿子。
    第二天,新娘的家人来了,也是一顿骂。骂她不要脸,骂她勾引他老公,是个狐狸精。后来那个师兄拿了一把刀出来要跟那些人拼命,他们才走了。
    她说她那天,心里特别平静。
    那天下午,那个师兄终于不逼她了,把身份证还给了她。他抱着她哭,边哭边说对不起,说自己害了她。
    师兄开车把她送回了车站。一直到检票口关闭的前一分钟,才把车票交到她手上。他反复问敏会不会恨他。
    她说那时候,她才想哭,很想很想哭。

    那天我坐在那里,听她静静地讲述。她边喝边讲,后来就醉了,说的话语我都听不清楚了,我只听见她说……爱我……到头了……什么的。
    我很想问问她又不敢问,我怕触碰到她的伤疤。
    后来她睡着了,躺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我把剩下的啤酒全喝了。
    我那时清醒地意识到了W跟我说的我就沉醉于儿女情长的意思了。是的,我的内心很软弱。我很想去抱着敏,虽然我知道我不应该。我也知道,我不该陪她这样独处。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也趴在床边睡着了。敏醒了,她起身上厕所。我的房间没有厕所。我带她去了隔壁的厕所,那里的灯坏了,很黑。我怕她害怕,就在她厕所旁边等她。
    她出来之后,自己走回了我住的房间。她伸出手跟我说:好了,你都知道了。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我说没有,我什么都不想问了,别再说这些了。那些是你心底的伤疤,别再揭了。疼的是你,我听着也挺难受的,都过去了。
    她的手还是伸着,跟我说:你也看不起我了是么?你不要我了,是么?
    她的眼泪又出来了,说:你看,你都不敢碰我了。

    我一下子就沦陷了……
    我想起W说我内心柔软是病,还说我对别人有多柔情对她就有多残忍,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她后来说,对付渣男,靠感化是没用的,直接剪掉,永除后患。
    (三十八)

    那几天,敏不找我了,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平静。那天的事情,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我有点失落,有时候还是很想她,但是我克制自己不主动联系她了。我不想W不开心。
    Q跟我说,医院通知他那帮医闹让步了,说现在能接受30万了。医院对我们的处理很满意,说省的五十万,要拿出1万块钱,作为我们的额外费用,Q屁颠屁颠去拿去了。回来跟我说,你那个朋友怎么调走了?你知道么?
    我说我不知道。Q说换人了,现在是个小伙子在跟进我们这边了。

    我想起那天敏离开我的住处的时候跟我说她倾诉了之后心里好多了。末了,她拥抱了我,她说:我要是早点能遇到你该多好。我知道你不爱我了。我能感觉得到。
    我想起Y以前在宿舍给贵州的师妹朗读的自己写的诗了:
    你爱我么?
    爱。
    有多爱?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我的童年。

    我也很想能带敏回到从前,回到没有那个师兄的从前,虽然那时也没有我。

    我把我的QQ的签名改成了“触不可及”,W问我要表达什么,我说感觉人生中很多东西像放焰火,你很喜欢,却触摸不到。触摸了就是灼伤。W说你又惦记谁了?我说没有。
    她说屁,你肯定跟谁在隔空示爱。
    W有很严重的不安全感,之前我还没有感觉到,真的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占有欲很强烈。她闲下来的时候经常会发信息过来问我在干什么,如果我没有及时回复她,她就会打电话过来。如果我在忙没有接,她就会生气。我跟她沟通很多次,她总是说是因为很在意我,还说你看我怎么不在意别人啊,还不是因为我爱你。又说我啥也没有,就会哄人。
    有一次,她甚至跟我说,听说手机上有种软件,可以装上后,就能查到位置的。要不我们倆也装这个吧,这样我就不用总是担心你去了哪里了。我就不用打电话给你了。
    我说你疯了吧,那成啥了啊?
    我跟W的性爱,一直都不是太好。她太青涩,又很严肃,每次我要引导她的头往下按的时候,她就会冷冷地说你信不信我给你咬下来。这让我很郁闷。
    她的下身旁边有个很大的伤疤,是她读大学的时候出的车祸,她站在路边被一辆小货车从大腿上压过去了,腿没断,但是血管压断了,好在不是主动脉,她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好。她父母骤然体会到独生女出事的心情之后,就天天守着她了,来广州工作也陪着过来了。这个受伤的位置如此的敏感,以至于她有点心理阴影。如果没有长时间的耐心的前奏而碰到她的下体的话,她会条件反射般地躲开,即便我们已经在一起挺长时间了,也还是这样。而且她一直对这种事情都不是很热情,经常不耐烦地问我这个事情有那么重要么怎么你整天就琢磨这个事呢。当然,有时候她看我不开心又主动爬到我身上来,但是演技浮夸,技术粗糙。所以我经常跟她说你别瞎忙了,你就安静躺着吧,我自己来吧,一会就好了。

    我想起我上次看电视,主持人问她为什么会如此醉心与事业的发展。她说自己很早的时候遭遇过一次严重的车祸,那时候就悟透了生死,说自己从那以后,就立志要为社会做点贡献了。
    真的,我可以证明,我能证明她的前半句是真的。

    W去了那边做了副总之后,发展的还不错。她们公司有很强的政府背景,可以说是披着民营企业外衣的国资了。融资很有优势。那段时间,她们公司扩张的很厉害。在广州也拿了几个地,还是建设高档的办公楼。
    我还是个小律师,很苦逼的小律师。这让我很郁闷。我也经常跟她开玩笑,要不我就不上班了,在家里做个家庭主夫吧,虽然我什么饭菜都不会做,我就专门锻炼身体,天天晚上伺候你。她每次都说好,过了一会又跟我说,她不喜欢那种主夫,她喜欢成功的男人。每次我都要告诫她,没有小三的男人不是成功的男人。这个配置我要先配上才行。她的回答很是歹毒。她说没问题,你先剪掉,剪掉之后你想找小三的话,我不仅不反对,还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并且送上诚挚的祝福。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反正小三不是都宣称是真爱的嘛,那就真的看看嘛。真爱的话,肯定不会介意没有这个的。
    不得不说,她的回答很有震慑力,以至于我下次再想这么说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下身那里凉凉的,像是有股冷风吹进去了。
    (三十九)
    范大姐的项目终于有进展了。那时候W已经基本不过问这个事情了,具体的业务都是我在办理。范大姐拿了一些财产清单跟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叫我给她设计办理融资的框架。那个时候西安及渭南本地的银行嫌范大姐的公司固定资产不够,不能足额覆盖风险敞口。需要她增加抵押物,但是她自己又没有,只能求助于渭南当地的国企,但是当地的国企又担心万一到时候范大姐的公司还不上钱他们就得垫付。反正几轮谈判下来,就要求范大姐的公司再提供反担保,并且要提供抵押物。简单来说,就是借公司借资产,提供担保的意思。
    范大姐提供的资产确实很多,初步评估有接近三个亿,她向银行申请的贷款是1.5个亿,加上她自有的一千来万,运作这个五个来亿的高速公路项目,其实够了。那时候她已经不满足于分包了,她想自己全部做下来。她说这样赚的多。
    那时候范大姐还在老家把自己的妹妹叫了过来,她妹妹比她高,也比她漂亮,谈吐很好,研究生毕业之后一直四川工作,直到被她姐姐叫出来,常驻渭南。
    我们做法律文件的时候,虽说能看到产权证及对应的资产所有人的证件,但是这些证件也都是复印件。我弄了大约一个星期,才理出一个头绪。我把合计二十多份的担保及反担保协议一起做好,交给她。并且给她详细讲解里面的法律关系跟操作具体方法,把所有需要盖章的地方跟签字的地方都先用铅笔浅浅做上了标记。我跟她说最好跟这些需要签字的人约好来我们律所当面签字,如果对方没时间的话,约好时间我们上门去签也行。她说那样太麻烦了,不用了,她自己就能搞定了。
    看的出她对我们做的协议还是比较满意的,她跟我说等合同签了,就把前期的款子先付掉,先给我五万块。这让我有点失望,因为她之前说是我把资料拿过去就支付的。那时候我们也比较熟了,她这么说我也不太好拒绝,就说那就等你好消息吧。
    她说我要赶着去签合同了,等我回来我请你跟你女朋友一起吃饭,好好庆祝一下。
    范大姐两姐妹在那边忙活了大概有一个多月。打电话通知我说,合同签了。叫我过去转转。我走不开,就问W有没有空过去,W说也没空。我们跟她说,下个月再去吧,或者我们就在广州等你回来吧。范大姐说贷款马上下来了,下来之后就给我们安排款子过来。

    重庆妹妹打电话给我,问我Y是不是要结婚了。我才想起来我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这段时间连Y我都见的少了,我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我也不好跟重庆妹妹说啥,他们后来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Y上次说要结婚了,但是迟迟没有跟我说日期,算下来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挂了电话后我打电话给Z,Z很高兴地说刚好要找你,我这边有个事你给帮一下忙。晚上去钟村那里吧,我们去那里吃饭。
    那时候Z整天开着警车窜来窜去的,很是威风。那天他来接我,开的却是个很旧的小车,就是那种民用的普通小车,没有任何警用标示。我说你的车呢?他说那个车不方便。
    到了钟村刚吃完饭,W就打电话问我去哪里了。那时候,我已经换了个地方住了,距离原来我住的地方很近,但是不是城中村了,是那里旁边的一个小区,环境好了一些。W经常在我那里住,她的父母也都见过我了。看得出,她的父母不是很满意我,觉得我条件比W差点,我也不生气,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跟Z吃完饭,Z就开车带上我出发了,我问他去哪里,他说你不要问了,跟我走就行。他带我去到一个宾馆,然后说你等着,我给你安排好了。
    等那排浓妆艳抹的小姑娘进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给我安排的是啥。Z说你随便挑,别客气哈。
    我说你真他妈的过分!你这不是难为我的嘛,你知道我的道德观不允许我这样啊。
    他说哈哈哈。
    (四十)
    那天回来的路上我问Z知不知道重庆妹妹跟Y后来发生了什么,他问我问这个干嘛,我说重庆妹妹打电话问我他是不是要结婚了。Z说,别问了,一地鸡毛。
    我想起他说有个事需要我帮忙的,问他什么事,Z说是你最喜欢办理的案子:离婚,美女离婚,哈哈哈。从他的话里,我听出了这个美女离婚的理由了。我跟Z说你别搞这种事,已经结婚的,别乱弄,会出事的。他说,怕个鸡毛。老子喜欢。

    范大姐打电话跟我要账号,说贷款下来了,先把首期款给我转过来。我说我不能私人收款,你要走公帐,打到所里的账号的。她说如果那样的话她那边也要走公账打出来,很麻烦。又说自己反者也不要发票,叫我自己收了取成现金交到所里就行,还特别交待我要把收据开好。
    我跟W说你跟范大姐说了合计多少钱了么?W说没有啊,我以为你说了呢,我就后来没再问了。不过她又说了范大姐说了等她回来就来我这里把委托的手续弄好,到时候再说吧。W说范大姐忙里忙外的脚不沾地,也不容易。

    那两天忙,我也就没有着急去取。第二天,我把卡交给我们所里的财务,我把密码也告诉了她叫她帮我查询一下钱到了没有到了的话就取出来。下午的时候,财务很神秘地叫我过去,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你的卡被冻结了,被公安局冻结了。
    我一听就愣了,我说你没有搞错吧?她说反复查了好几遍,确实被冻结了。账上确实有5万块钱。我问她那个公安局冻结的,我想叫Z给我查查,结果财务跟我说别问广州的了,是陕西那边的公安局冻结的,她说好像叫什么南的地方,我一下就知道了,范大姐出事了。
    下午的时候,我们办公楼辖区的派出所有两个民警就找到了我的单位,跟我说跟他们去一趟,协助调查。我后来才知道其中有一个公安是陕西那边过来的。他们找我的目的就是了解一下,为什么范XX会给我转5万块钱,说这个钱是赃款。
    我跟他们说了我们是法律顾问的事情,帮着做点资料什么的,我也说了我们有收据。他们又问具体资料,把收据也收走了,又拿出一大堆的资料叫我指认。我都一一如实指认了。到了晚上的时候,派出所的人跟我说,你可以走了。电话保持开机,24小时随传随到,不然就要抓捕,抓捕不到就通缉。
    我出来之后,打了个电话给Z,Z说不知道这个事情,叫我等他,他先了解一下。过了一会他打电话过来了,说:操,你的委托人把银行给骗了。具体见面说吧。
    我那天很生气,生W的气。我一直都觉得范大姐这个人不是很靠谱,但W跟她关系挺好的。要不是看着这个,我就不掺合范大姐的事情了。我也能知道W想多点途径向上发展,我也知道她现在发展的比我好,她们的公司越来越大了,她负责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而且我看她的名片上,头衔已经由原来的副总经理,变成了常务副总经理了。
    我跟W说我被公安调查了,刚出来。她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说范大姐的融资贷款那边的事情,好像出了问题。W问会不会牵连到我们,我说不会,我们没有参加她的活动,再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呢。W赶紧就过来了,我跟她说一会就能知道是咋回事了。
    Z一会就到了。到了之后就神秘兮兮地说你运气真好,办这个案的兄弟前次培训跟他住一个宿舍的,彼此熟识。刚才问了一下,说是贷款提供的抵押物出了问题。我问是因为评估价太高了么?那不该属于刑事案件啊,Z说屁的抵押物,全他妈的是假的。你这个委托人胆子也太大了,连抵押的证件都敢伪造,公章都是假的。
    我后来知道范大姐的案件的全貌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了。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当时我们以为是伪造证件骗取贷款。后来发现比这还刺激。范大姐去了那个西北的那个城市,其实就带了不到两百万,开了一台最新款的奔弛600,然后找到商务局,说海外归来要投资基础设施。当地政府很重视,项目很快立项,但是缺乏资金。在这个过程中,范大姐两姐妹睡遍了所有的审批部门,一直睡到合同签下来。范大姐找人伪造了抵押资产的所有证件,叫人拿着在国土局的二楼的厕所,然后带着审批贷款的银行的工作人员挑排队的人最多的时候在一楼大厅排队。然后说认识上面的领导,说上去一下看看能不能加快办理。上去之后就从厕所接了假的证件转身回来,说弄好了,领导叫人提前做好了,就等着她来拿了。
    银行的两个经办人员那天正排队排的很不耐烦。听说她办好了,都很高兴。都觉得范大姐路子活络,手眼通天。这个案子的发案也很偶然,因为当地的另一个公司也在盯着这个项目,竞标沒竞标上,不知道怎么的就写了举报信,说举报某官员有不正当关系,结果组织接到信后一查,那个官员心理崩溃了,就爆出这个项目的事情,紧接着连着爆出了贷款手续的虚假的事情了。
    后来范大姐两姐妹因为骗取贷款及行贿,都被判了重刑。这个事情很轰动,当时的报纸上有很多的报道。当然,这个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W为了哄我,特地钻研了一天的A片,我满怀期待。到最后,她说:这也太脏了,办不到。
    (四十一)
    我跟W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那天W下班回家,牛逼哄哄地跟我说,我给你一个案子做。我问是什么案子,她说她熟悉的一个老板的下属公司的一个纠纷。也是房地产的,她说我都给你铺垫好了,你就去直接找这个人就行了,你就说是我老公就行。她随手就给一张名片。
    那天她的心情似乎挺好,晚上甚至主动撩我,被我很是结实地收拾了一番。
    第二天我联系那个公司的时候,对方很是客气。一口一个大律师。我说我不算大律师,再说国内也没有这个正规称呼,他说你客气了,我们相信你的能力。
    其实这个案子是做的二审,一审他们打输了。二审在广州市中院。我看了资料,一审的审判还是有依据的,二审能改判的几率很小。我想我没有必要为了接这个案子而乱夸海口,我就跟他们说了这个案子的二审改判的几率不大。结果对方说,W跟他们说了我们能做好。我一愣。
    晚上W回来,我问了她这个事情。她说你接下来吧,没事,我有办法。你其他的都不要问。
    我把案子接了,但是我还是很担心。

    那段时间,敏已经不跟我联系了。我在QQ上给她留言。她也没有回复。她就像是我的亲人。我很想她,像想念亲人一样的想她,我也很担心她,不知道她过的怎么样。

    重庆妹妹上班之后,偶尔也跟我聊几句。因为我们以前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实习。那时候Y就追她了,我们平时也在一起吃饭什么的。她工作了之后,在番禺那边的一个律所,沟通逐渐多了起来。那天她问我,Y不是要结婚么,怎么没有动静了呢?我说哈哈,我真不知道。她说她就是好奇。还说Y对她说了一年多的海誓山盟,突然就不联系了。然后就听说要结婚了,感觉很搞笑。我问她这有什么值得好奇的,人家总要结婚的嘛,你又不给人家机会。她说你不懂,一个跟你说了一年多的情话的人,突然不说了,就感觉好像一个广播播了一年多突然停了,你会觉得怎么那么安静呢?然后就很好奇广播去了哪里了呢?
    我说你这是后悔了吧。她说你不是女人你不懂,这个跟后悔不沾边。

    我打了电话给Y,问他怎么没下文了。Y说妈的,跟她结婚还要检查身体,要做婚检。我说什么意思,他说那个女孩的家里是部队的。结婚之前对方家里要求他提交婚检报告。结果检出了乙肝,那边家里就不同意了,女孩还在闹,暂时还没有结果。
    后来过了几天吧,Y说好了,婚期定下来了,下个月1号。你准时到,地点在湛江。我问他为什么去那里,他说那里是舰队的基地。女孩的父亲是那边的一个军官,然后跟我说到时候注意说话,说那是个大校。然后他停了一下说,马上专业过来了,就在X厅,当厅长,已经定下来了。
    我对这个一无所知,只知道厅长是个很大的官。Y算是个传奇了,他其貌不扬,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手段能有这般造化,令人佩服。

    下午,W跟我说她不舒服去检查了一下,医生说她怀孕了。我一想不对啊,我们平时都有保护措施啊,她说可能有漏的吧,我想也是。就问她想生么,她说不要。这个时候她发展的还不错,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会有好几个机会,暂时不要孩子了。

    不知道怎么了,我那天特别想留着那个孩子。之前敏跟我说她可能怀孕了,我还没有这个感觉,我想起了我爸爸说他要抱孙子的事情。我又打了个电话给W,我说我想把孩子留着吧。我们手上也有点钱了,要不先付个首付买个小的房子,孩子生下来吧。
    她很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了。
    (四十二)
    那天晚上W去了她父母那边去住了,没有回来。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着看了一会电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妈妈拐弯抹脚地问我怎么上次说要生孩子的那个女朋友,到底怎么样了。我想跟她说W怀孕了,又想起她不愿意生,就没说。放下电话还后越想就越气。下午的时候我还没有那么气。我起身,打了个车就去了她父母那里,我想跟她谈一下。
    她父母见到我很热情,问我怎么一个人来了,W呢?
    我一愣。
    我本来想打电话给她。我想了一下,我把电话放下了。我坐在她父母家的小客厅里。我说我顺路上来的。没事我坐一会就走。我说话的时候,才想起来我刚才生气,来的时候是空手,有点不好意思。我说我下去转转,我想去路口的水果店买点水果。
    我正在买水果的时候,一台凌志460无声无息开到了她父母家的楼下。然后车门开了,W出来了。跟我正对着,她看着我,我看着她。
    她说你怎么来了?
    她把车门关上后,车就开走了。我不想在她父母家吵架,我就打车走了。她也跟了出来。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回到我的住处后,我说,你是不是该跟我说说?她说说什么?我骗她说我认识那台车,我知道是谁的。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你就告诉我,我保证不拦着你。
    她看着我,突然笑了,她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抱着我说你想哪里去了?那个是我们公司的公车啊,我刚才就是临时加了一会班,才安排的司机送回来的。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跟她谈论这个问题。我跟她说你现在比我确实好很多,我也很清楚,如果你有想法,你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拦着你。她说我多心了。
    那天夜里,她沉沉地睡去了。我起身抽了一根烟。
    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想让我爸爸能早点抱上孙子。我怕我爸爸真的突然走了,我不想他有这个遗憾。
    第二天一早我又跟她说了我的想法,她很为难地跟我说确实不适合现在要孩子,我们还年轻,我们晚点要好么,说到最后,她差不多在求我了。我那时特别生气。
    她说你看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你知道在广州抚养一个小孩要多少钱嘛?一年光是生活的费用都要超过十万块。等上学了还要更加贵。而且现在买个像样一点的房子,至少都要三百多万啊。再等等吧,等我们条件好一点,好吗?我一定给你个漂亮的孩子。
    我说生孩子要不了多少钱,再说,孩子的成长并不靠砸钱,你看我就是个农村的孩子,一直读的学校都是最垃圾的。一直到高中才考上省重点。我照样考很高的分数,比清华还要高。
    她说,我的孩子不要你妈妈带,而且,你那个时代已经过程去了。我要我们的孩子以后读哈佛。
    末了,我说:你要是不生,我换个人生。
    她说,你能找到的话,就去找吧,钱我出。

    Z打电话给我,问我Y结婚有没有邀请我。我说叫了呀,叫我做伴郎。Z说他妈的,他都没叫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说可能Y在忙吧,Z说他不叫我我也不好意思去啊。我说你再等等吧。
    W晚上回来,拿出一张卡给我,说里面有十万块钱。说你喜欢车,你去买个车吧,平时可以接她下班。
    我说,你信不信我把卡给你扔了?她听了之后,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去我父母那里睡了。你等下记得锁好门。
    她走了,那张卡留在了我的床头。
    (四十三)

    我妈妈打电话过来,说我老爸的病又重了,又要住院了。叫我回去看看。我打电话问我姐,我姐姐说你回来一下吧,我们缠不清老爸了,他现在太难缠了。
    原来我爸爸说自己浑身难受,我姐姐带了我老爸去了徐州、南京都检查过了。还是以前那样,没有什么新的病。但是我爸爸不信,他非说自己得了癌症,说医生骗他。他还赖在人家医院不走。现在在县里的医院住了几天了,天天嚷嚷说自己要死了,叫我赶紧回去见最后一面。
    我想起我爸爸一辈子坚强,怎么老了这么矫情了呢?我又担心万一真的病重了,真的见不到最后一面那就是一辈子的遗憾了。我就跟W说了一下我家的情况,我说你跟我回去一下。
    那是W第一次去我家,她只请了三天的假。那时候大概是春天了。苏北的田野到处都是绿油油的麦子,风吹过来的时候,麦子会整片的起伏,形成麦浪,河边有很多的油菜花地,开着金黄色的油菜花,热烈又芬芳。
    进家门之前我跟W说千万别说自己怀孕了,不然我妈肯定会要你生下来的。她说你以为我傻啊我肯定不会说。我妈跟我姐见到W之后,都挺高兴的。尤其是我姐,很是兴奋。拉着W的手说你就是我的弟媳妇哈,我们家你看,这里,这里,这里都是你的,我们都不跟你争,你放心。W虽然有点尴尬,但是看的出来也挺开心的。
    我姐姐说哎呀,你们赶紧要个孩子吧,你们到了要孩子的年龄了。W很淳朴地说没有呢我们还小。我姐说不小啦,我第一次怀孕的时候,才20岁。你呢?
    W脱口而出:我刚怀孕,我今年26了。
    我家一片沉静,接着一片欢腾。W的智商,被我这个纯朴善良的中专毕业的姐姐碾压了。我甚至听到了她那一刻心碎的声音。

    我爸听说W怀孕了之后,非常高兴。立刻爽朗地表示自己的身子骨其实还可以,还能看着孩子。并且表示今天感觉好多了,当天晚上就办理了出院手续。本来那次我们回去的主题是看我爸爸的,后来都变成了研究我们结婚跟生孩子的事了。我知道W的样子其实不大符合我妈妈的选媳妇的标准,我妈妈希望我能找个身体壮实会洗衣服做饭跟照顾我的人。W显然不属于这种人。但是我妈也没说什么,只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妈叹了口气说,以后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然后又说W挺好的。
    W吃不习惯我们老家的饭菜。觉得太咸也太辣。我们在广州时间长了,都习惯了清淡。
    W自己煮了点面条吃。我妈看着,有点不高兴。反复说营养不够,非要炖排骨给她吃。W平时就不大爱吃这些,我妈做好了她也不好意思拒绝。等我妈妈出去的时候,一股脑都给我了,叫我赶紧吃完,不要被我妈发现。
    回来的时候,W说我是个骗子,我问为什么,她列出了如下的理由:
    1,你老家的仙鹤没见到,只见到鹅。
    2,你家的饭菜不好吃,跟你宣扬的不符。
    3,你妈妈根本不会看孩子。
    4,你老爸根本没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你们就是全家合伙骗我。
    末了,她又说,其实挺喜欢我家的氛围的。挺温暖的。她说,要不过两年,我们就赶紧生一个孩子吧。
    我说,你觉得这个孩子,我们能不生么?

    (四十四)
    Y的婚礼,非常的盛大。在那个海边城市的一个海边的酒店举行。
    临出发前,我跟W还在争吵孩子的问题,我跟她仍然处于相持阶段,吵到最后,我甚至问她是不是心里有鬼,所以不敢生。W说去你妈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啊?
    W以前跟我说,她开化的比较早,读中学的时候,就很向往美好的恋情了。她说她一直都读的当地的名校,一路都是当地最好的,最好的小学、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都是靠自己去考的,没花家里一分钱。那时候上学读书学习紧一直都没有谈过恋爱,也曾有喜欢的小男生,但是那时懵懂,话都不敢说。到了大学之后,身边的追求者也不少,就是没啥动心的。她说都没趣,在一起不知道说啥。而且出了车祸之后,更是对这方面很淡了。她说她住院的时候,几个平时追她追的挺紧的男生,一个都没出现。后来更是基本就没怎么动过心了,直到遇到我。每次,她都会说:你就是有张嘴,会哄我开心。
    但是那天,这张平常哄她开心的嘴,说出了最伤害她的话。我说你就是不敢生。你怕我知道你有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说:我能有什么事情,我又不是你!
    我说:谁知道啊,你既然那么怕,你就生下来呗,证明一下自己啊。
    她说:我偏不生,你又能怎么样?我从不骗你,反倒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出去找小姐么?我他妈的还没空跟你算账呢!
    我说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啊,都是你自己说的,你还说你是处女呢,那怎么没见红呢?
    她一下炸了,她把手里的包直接砸过来了,大声喊着:你去死吧。

    我到了Y的婚礼的地点才发现,Y的婚礼,我们熟悉的同学跟朋友里,他只叫了我。我跟Y的妈妈是他这方的唯一的亲戚朋友,他的爸爸因为长期酗酒酒精中毒后留下后遗症,手脚抽搐没法出席。那天我跟W吵完后坐车到了湛江,那时候大概八点来钟。Y开车到车站接的我,去了他岳父的家里,那是个军区大院里普通的楼房的三层小楼,看着没什么特别。里面的陈设也是很简单的,摆着很多石头。墙上挂了两个大海龟的标本,大概有一米来长,很大。后来我才知道那叫玳瑁。在我看来,跟海龟都一个样。
    Y的岳父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很是慈祥,说话很慢。他没穿军装,穿着普通的衣服,,看着就是个普通人。Y的岳母很漂亮,很白净。我们到了之后,他家里的保姆就煮了面给我们吃。吃饭的时候,我才看到墙上的照片,是一张合照。我仔细看了才发现是常在新闻联播里见到的某常委跟Y的岳父站在一起。我知道Y的岳父官很大,但是不知道这么大。他也看到我盯着照片看了,他很随意地说:啊,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当年在清华是一个班的同学,就像你跟Y一样。我在心里说了一句:卧槽。
    Y憨厚地对着我笑,我也憨厚地对着他笑。
    还是说说婚礼吧,是在晚上举行的。婚礼盛大又简单。说盛大是因为来的人级别都太高了,这么说吧,第一桌能坐20人,除了新郎新娘 跟Y的岳父岳母连同伴娘伴郎及Y的妈妈外,还有13个人,坐在我身边的那个是级别最小的官,当地的市长。
    说婚礼简单呢,因为规模其实不算大,那天晚上也就不到二十来桌吧。当然后来Y跟我说,大部分的客人其实都回绝了,说他岳父是个清官,品行高洁,卓尔不群。
    我那天很是风光,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接受了不知道多少恭维。Y的母亲呆坐他身边,她是山里人,什么话都不会说,很是局促,而且她听不懂普通话。那天她穿着新买的衣服,看着很是不合身。她也没吃什么东西。别人端酒过来的时候,都是我去给做的讲解,我说阿姨不会喝酒就由我来代替她喝吧。那时候Y已经逐桌去敬酒去了。后来Y的岳父岳母也去了隔壁的一个包厢去了,一帮人簇拥着。Y的妈妈坐了一会就跟我比划着说她胸闷,透不过气,我陪她出去站了一会,比划着说了一会话,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我们俩的座位上已经有其他人坐着了。Y的岳父岳母又回来了,还是一帮人簇拥着。阿姨尴尬地对我笑笑,我说阿姨我们去旁边吃点水果吧,这里人太多了。
    我出去的时候;有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看见重庆妹妹笑的特别灿烂。
    我吓了一跳,我说你怎么来了,她说我就是想来看看啊,我说你看你后悔了吧,你现在知道Y有多厉害了吧。她说哈哈哈,确实厉害。我叫她等我一会,我先把Y的妈妈带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了,我跟她说不要乱走,Y现在忙,现在没法照顾你,你等他忙完了,他就能过来陪你了。Y的妈妈对我非常热情,说了一大堆的话,大意就是感谢之类的,因为口音实在太重,我根本听不清楚。
    重庆妹妹在外面等我,见我出来,很开心地说,想不到吧我也来了。我说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好跟你一起坐车啊,她说我昨天就来了。我就想来看看他看到我是什么反应。
    我那时才第一次发现这个妹妹不简单。
    我说你今天走么,她说太晚了,不走了。我说那你等我吧,这边仪式大概晚上十点就结束了。结束之后我找你。
    仪式在九点半就结束了。我们那个桌子的人不到九点钟就走了一大半了,剩下的人都去了隔壁的包间谈话去了.Y跟新娘子也都过去了。我跟伴娘坐在那里挺尴尬的,有几个喝醉的还跑来跟们说恭喜,把我们认成新人了。我跟伴娘说你坐一会哈,我先撤了。我还没有说完,伴娘也跑了。
    我出来后,拿起电话想打重庆妹妹。有个电话进来,我一看是Z的。问我Y的婚礼怎么样,我说挺好的,阵容空前。我说我恨不得就留在湛江发展,这边人脉关系肯定杠杠滴。Z大笑说你他妈的就平时吹牛逼行,关键时候没用。你看Y不声不响就达到人生巅峰了。我说他没巅峰,有个人疯癫了。他问谁,我说我见到重庆妹妹了。Z说,操,热闹了。然后,Z跟我说你回来赶紧来我这一下。我有事找你,很急。你明天就过来。
    挂了电话后,一条信息就进来了,我一看是W的。
    她说:我们分手吧。
    @一笑奈何M 2020-02-17 19:27:46
    继续
    -----------------------------
    我这个贴子主要是人生的一些感悟,不是讲故事的。所以比较松散,我每天就是信马由缰地写一点,期望值别太高哈。
    @悠然未病养生 2020-02-17 17:58:26
    简洁明了,引人入胜,继续努力!
    -----------------------------
    谢谢。
    @爱情的梦想 2020-02-17 23:00:53
    故事叙述的很吸引人,期待更新
    -----------------------------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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