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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那一夜,我不知深浅的喝醉了,醒来的时候……[第1页]

作者:红海的海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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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茫,肆无尽境,像一汪平静的水面,延伸天际,永远分不清天与水的界限,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倒影。
    是心灰意冷的绝望,还是看破一切了无牵恋的平静。
    思绪,犹如飘落的花瓣,落到平静的心湖里,在如诗的湖面上,激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涟漪,又消散在不知不觉中。
    我叫刘歌,今年十五岁,是十三中的学生。曾经在这个无忧无虑的年纪里,像我的名字一样,我活在诗歌一般的幸福里,有爱我的爸爸妈妈,有可爱的同学老师。天真,浪漫,无邪就是这个年纪的代名词。像大部分同学一样,我的童年充满了欢声笑语。
    爸爸妈妈也很恩爱,爸爸是个大学的老师,虽然薪水不高,可是我们家还是衣食无忧。妈妈在结婚后,便做了全职太太,将一个家里里外外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和睦。
    忽然有一天,爸爸和妈妈大吵了一架,那是我记忆里,他们第一次吵架。爸爸第一次打了妈妈,然后他拉着一个皮箱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有出现。我问妈妈为什么,妈妈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妈妈为了我,不得已只好外出做工来养我。看着她原本白皙柔嫩的手逐渐变得粗糙,我觉得好心疼。除了拼命的读书,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报答妈妈。
    可是渐渐,我的同学,原本和睦相处的同学,开始疏远我,开始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有一天,我的闺蜜赵云菲告诉我,班上都在盛传,我妈妈为了养我,在外面卖。
    年少的我,不知道卖是什么意思。当赵云菲在我耳朵边悄悄告诉我的时候,羞愧,愤怒,委屈,惊讶,像一座山一样,呼啸而来,吞噬了我脆弱的心。我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回到家,妈妈像往常一样还没有回来。
    我一改往日的习惯,没有写作业,没有做晚饭,坐在客厅发呆。
    深夜,妈妈回到家,一脸的疲惫。她放下外套和包包,看我一脸沮丧落寞的样子,以为我在学校里受了委屈。
    她担心的过来问我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我看都不看她,一巴掌将她的手打开。曾经觉得很好闻的香水味,今晚让我觉得很恶心。
    我眼里含着泪,斜着眼冷冷的看着她。
    妈妈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她惊讶的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很想问她,你是不是在外面做很丢脸的事情赚那些脏钱?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质问她?我借口不舒服跑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把头埋进枕头里,使劲的哭,不让自己发出声。
    我听到,门外妈妈叹气的声音。
    我甚至想起了爸爸,为什么他不要我们了么?难道是因为我妈妈早就在外面这样了么?
    第二天,妈妈很早就出了门,桌子上给我留了早餐和一张字条。我看都没看,将字条撕得粉碎。
    课堂上,因为我没有写作业,第一次罚了站。就在全班同学的鄙视的目光中。在老师惊讶的目光中。
    就这样,不久的时间,我的成绩一落千丈。成了老师眼里堕落的典故,谁谁谁犯错的时候,都会那我的名字来警醒他。同学们甚至说,人家不需要读书,毕业了可以跟她妈妈一样,赚大把大把的钱。
    妈妈被老师叫到了学校,在老师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的一顿训斥后,妈妈点头哈腰千恩万谢,她出了办公室后,全班同学都趴在窗户上起哄。妈妈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我一脸怨愤的跟在后面。
    回到家,妈妈关上门,第一次打了我。我倔强的就是不哭,可是妈妈哭了。
    我怒目看着她,心想你哭什么?我的人生都被你的劣行给毁了,我上学考得再好有个什么用?
    可是,我看到,妈妈抹眼睛的手上,有泡的发白的肉茧和猩红的裂口。我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虽然我不知道那种事到底是怎样,但是,她的手上的伤,应该和那种事无关吧?
    妈妈不哭了,说“你这几天不用去上学了,在家给我好好反省,我为了养你拼了命的赚钱,你觉得你应该这样报答我么?”
    第二天,妈妈还是很早起来了,我早早穿好了衣服,然后躲到被窝里装睡。妈妈推开我房间的门看了看我,我感觉到她的目光,应该是很伤心吧。
    我听到她出门的声音,就从床上爬起来,悄悄跟了出去。妈妈在公交站等车,我悄悄骑了自行车跟在后面。
    公交车走的很慢,我不徐不疾的远远跟着,我看到她在一个站台下了车,便远远停住想看看她去哪里。
    她走过一条街,进了一个早餐店。我以为她是要去吃早餐,便自己也去街角一家早餐店买了一个肉夹馍,坐在那里看着她进去的那家店。
    可是,妈妈并没有在里面吃早餐,她出来了,不是拎着早餐,而是端着一摞笼屉,而且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上了早餐店服务员的一身白衣。原来妈妈是在那家包子铺打工。
    我的心里的压抑感觉少了一点,但还是无法释怀。
    包子铺只卖早餐,上班的高峰过了,包子就卖完了。
    妈妈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从包子铺出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我赶紧躲进胡同里,等妈妈过去,我出来还是远远的跟着她,她又进了附近一家快餐店。她这次进去了好久,我等的有点不耐烦。悄悄绕着小餐厅转了好几圈,我怕妈妈看到我,就没有敢过多停留,只有在经过的一瞬间,往里面惊鸿一瞥。
    我转的时候,发现街对面,有家书店,在书店里刚好可以看着这家饭店的门口。
    我在书店随便拿了本书,眼睛不看书总盯着街对面。书店老板觉得我有点不正常,就一直盯着我。终于再过了一个多钟头后,老板忍不住的说话了。
    “同学?你买不买啊?我那本书都快被你融化了。”
    “好吧,我买。多少钱?”为了不被赶出书店,我咬牙用我为数不多的零花钱买下了这本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书。
    买了书,我跟老板要了个凳子,名正言顺的坐在门口看着对面。
    老板摇摇头,书店客人本就不多,他也不再管我。
    可是一直到晚上,妈妈还是没有出来。书店老板关门了,我不能赖在人家店里。我出来躲到一个阴暗的夹角里,路过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
    晚上九点多,妈妈出来了,我等她走过,跟了出去。不知道她又去哪,如果她真的去做那种不堪的事,那么接下来就应该是去那种地方了。
    我犹豫着,该不该跟着去那种地方,去了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在我意识里,那种地方都是光头纹身戴墨镜的恶人。
    可是我必须确定这件事,我从心底里希望,那都是谣言,我妈妈做的都是辛苦的工作,就差这一步,我可以原谅她了,我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同学们面前,打那些造谣者的脸了。
    我跟着,眼前的一幕,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忽然就让我绝望了。
    我看见妈妈进了一个闪着霓虹灯的地方,叫什么不夜天会所。我不能跟进去,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这里绝不是普通老百姓该来的地方。
    我哭着瞪着自行车往家里走。心里痛恨爸爸为什么不把我带走,为什么把我留给一个如此不堪的妈妈。同学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下我更没有脸面再回到学校坐到教室里面了。
    我想离家出走,可是我身上没有多少钱。我知道妈妈的钱在哪里,她从不避讳我,因为她知道,我不会拿。
    现在我想拿,却又不屑去拿,我觉得那钱都好脏。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这个家,我一分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要去找爸爸,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可是,爸爸在哪儿呢?他离开的时候,看都没看我一眼,我就算找到他,他会要我么?
    深夜,妈妈回来了,我把头埋进被窝里装睡。她喊了我几声,我没回应。妈妈便回了她的房间,四周再无动静。
    我一夜没睡,却没有再哭。
    第二天我在家闷了一上午,思前想后,想我该怎么做。
    中午的时候,我等到学校快放学了,就骑车来到学校门口等赵云菲。等到她后我没说话,她看我一脸的郁闷,忙问我这几天怎样了?我妈有没有打我?
    我跟她说我妈真的在那种地方上班,我想离开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阵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赵云菲听了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说我还以为他们造谣呢。她问我下一步想怎么办。
    我说我想去找我爸,可是我除了我爸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赵云菲想了想,告诉我说,如果知道名字,可以去派出所查。
    路上我们经过了一家肯德基,赵云菲拉我进去,说请我吃饭。她们家有钱,经常来这种地方吃饭,而我是第一次来。
    看着里面的人,一个个华服锦裳,我似乎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云菲看我拘束,就帮我点了一大堆吃的,喝的。非要我全部吃完,说吃饱了心情就好了。
    可我心里总在想妈妈的事情,我问她,不夜天会所是不是就是干那个的地方?她听了打了一个愣。接着她想了想说:“那也不一定啊,我听朋友说,里面是有干那个的小姐,可也有很多普通的服务生啊。”
    我心里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也许我妈妈在那里是做普通服务员呢。
    赵云菲吸着饮料看着我,“你妈妈在那里上班?”
    我点点头。
    她看了看表,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餐厅里本来就很吵,她又是侧着身子打的,我都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骑着一辆摩托车停在了肯德基门口,我还在想,不会是赵云菲叫来的吧?
    那男生摘下头盔,向我们这边走来。他的脸很帅,可是我不敢看他。
    他砰地一声将头盔扣在我们桌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我身边。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不冷不淡的扫我一眼然后问赵云菲:“云菲,大中午的叫我来干啥?请我吃饭啊?”
    赵云菲看了我一眼,她应该是在想,怎么能巧妙的问话而不牵涉到我。
    “路哥,你是不是经常去不夜天玩?”
    男生一听这话,差点站起来,他警惕的问道“你干啥?不许跟我姨说啊。不然以后别叫我哥。”
    “不是,我是想问你,那里有没有四十多岁的小姐,就是干那个的。”赵云菲挺大胆,直接跟男生问这种话题,可是她说完,也是一脸飞红。我就更不敢抬头了,假装没听见,低头喝我的饮料。
    那个叫路哥的男生转动眼睛看了看我俩,好像不是挖坑害他,就说道:“你别闹了。三四十岁的不夜城里怎么可能会要?人家那里都是十七八岁的,超过二十岁的那些大佬们都嫌老。那都是小洗头房了才有那种大妈吧?不是,你问这个干啥?”
    赵云菲瘪了瘪嘴,又问了一句:“那有没有三四十岁的在那里干活的?”
    路哥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着赵云菲道:“我明白了,你是想给谁找工作吧?三四十岁的去那里最多也就是打扫卫生切切水果什么的,不过薪水就低了。”
    问到了想问的信息,云菲也不理他了。路哥站起来说:“还有事没?没事我走了啊?我朋友还在等我。”
    云菲摆摆手让他走。
    路哥临走还指着赵云菲吼:“别跟我姨乱说啊,不然我饶不了你。”
    云菲看我一脸问号,就主动跟我说:“他是我表哥,我姨家的孩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天天打。”
    他走了之后,我对赵云菲说:“谢谢你了。”我是打心眼里感谢她。
    “拜托,你跟我之前要用谢么?我们不是最好的闺蜜么?”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怼的我无话可说,好像我再说谢谢,就显得好生分。
    云菲看我还是一脸消沉的样子,说:“要不,晚上找人带咱们进去看看?也许就能证明阿姨的清白了。”
    真的可以么?我真的很期待能够证明妈妈的清白,所以云菲这个提议我什么都没考虑就答应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云菲下课后回家换了一套裙子就来到了我家,然后用我妈妈的化妆品,她给我画了个说是成熟点的妆。我自己看了一下,觉得还不错。本人长得虽不是国色天香的那种,但也算五官精致。
    云菲也给自己画了一下,我总觉得她画的不像是学生该化的妆。
    我没有像她那样很成熟的衣服,就穿了一套吊带牛仔裤里面穿个白T恤就算打扮好了。云菲怪怪的看着我,半天挤出俩字:“老土。”
    我在镜子前转动着,自己觉得挺好啊。
    她说你见谁去夜店玩穿牛仔裤?还穿吊带的,跟个少先队儿童似的。
    她从我妈衣柜里拎出一件很潮的裙子,非叫我换上。
    我十分不情愿的穿上之后,觉得背上露的太大了,胳膊也是,简直跟穿着内衣上街似的。她却把我拉到镜子前,反过来复过去的看了好几圈,还表示挺满意,说看起来像个女郎了。
    我跟我妈身高差不多,我比她还要瘦些。所以她的裙子,我穿起来比她穿还好看。只是我不习惯这种暴露的感觉。
    准备好后,她拉着我,来到街上打了一辆车,直奔不夜天。我们到了后,云菲付钱给了司机。这就是我的好闺蜜,她跟我出门从不让我掏钱。
    我们到的时候,那个路哥已经到了。他看见我们后就走过来打招呼,我觉得他看我的时候,眼睛在我身上看了好长时间。可能是因为我穿的比较怪吧,我也没太在意。
    我穿了妈妈的高跟鞋,我是第一次穿,而且因为我脚比较肥,所以特别不舒服。走路的时候总怕崴脚,就伸着胳膊小心翼翼的走。引得周围的人都看向我。
    路哥在前面有点不耐烦,“快点,我今天是约了龙哥的场,才能带你们进来玩,不然你们知道来这里玩一次消费有多高啊。你们快点走,别让龙哥等急了。”
    走进会所的大门,我有种到了皇宫的感觉,而且并没有见到我脑海中两边站两排光头纹身大哥的场面。
    路哥带我们进了一个大包间,他让我们坐在他身旁。坐下后,一会儿进来一帮人,还有一个带着墨镜的走在前面,后面一群人前呼后拥的。我还在想大晚上的带个墨镜,不会是个瞎子吧?
    他进来后,路哥叫我们也站起来,他叫道:“龙哥。”
    原来这就是龙哥啊。龙哥在大沙发上坐下,我们也跟着坐下。我紧张的坐在赵云菲身边拉着她的手。因为我觉得那个龙哥,好像透过墨镜一直在看我,看得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在一会儿,他起身对他身边的一个人说了一句话,不再看向我这边了。
    不一会儿,门开了,十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年轻女孩排着队走了进来,然后一去鞠躬对着墨镜喊:“龙哥晚上好。”
    我仔细看了一遍,里面没有我妈妈。
    龙哥挨个看了一遍,觉得不满意,一摆手让她们都下去了。
    接着一连上来六七波,龙哥都没有满意的。我暗自庆幸,里面既没有我妈妈,也没有他中意的,还能继续看下一波。
    这时候门又开了,一个穿西装戴眼镜的人走了进来,对墨镜说:“龙哥,就这些了,您没有满意的么?”
    龙哥骂了一句草,什么破地方,以后不来了。那经理一个劲点头哈腰赔不是,
    并安排人下去,不知道要干什么。
    不一会,两个穿着小西装的女服务员端着果盘和红酒走了进来,经理说这是给龙哥赔礼道歉的。
    我惊讶的看到,我妈妈就在里面,就是后面那个端红酒的。我怕她看到我,使劲低下了头。
    我妈妈上前给墨镜倒酒,一边倒一边说:“龙哥消消气,先喝杯酒吧。”
    “滚!”墨镜一把将红酒打落,连酒杯一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妈妈赶紧蹲下收拾地上的碎玻璃,那经理皱着眉头上来,一把将我妈妈拽了个趔趄,“下去下去,笨手笨脚的。”
    我当时很想上前给他一酒瓶。可是我怕我妈妈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她会有多生气。
    我不知道她每天为了我都是在过这种生活,我还听信谣言冤枉她。我还几乎就像不要她了去找那个抛下我好几年从来不闻不问的爸爸。
    我妈哎呀一声,跌倒的时候扶到了玻璃上,手上立刻流出了鲜血。可那经理不但没让她去包扎处理,反而更不耐烦的像拎狗一样把她拽到门边打算推出去。
    我一下受不了了,脑子一热,站起来冲那个油头经理喊道:“你干什么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到了我身上,包括我妈。
    “歌儿?”我妈像是忘了手上汩汩直流的鲜血,她现在只诧异我为什么穿的像个小姐一样,陪在屋里这一群不三不四的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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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趁他们还没愣过神的功夫,上前拉住我妈就往外跑。云菲也跟着跑了出来。我听到包间里,龙哥大喊:“什么情况,小路你带来的妞怎么都跑了?”
    我不管他们有没有追出来,拼命拉着我妈往外跑,高跟鞋咔咔的响着,响的惊天动地,我崴了好几下脚,疼得我呲牙咧嘴,但我不敢停,生怕那些人拦住我们。大厅里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们。但看到我妈手上不断流淌的鲜血,没有一个人敢拦我们。
    云菲从包包里拿出一大块卫生纸,我接过来给我妈按到伤口上,可是血一下子就渗透了。
    我妈一路上一直盯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从诊所包扎好后,我们打车回到家。云菲要付车费,我妈死活不让。云菲跟着到了我们家,我妈没说话,她尴尬的站在那里没有坐下。
    我妈的脸阴的像台风要来了一样,我心里对她的厌恶早就消散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害怕。我不知道她会怎么惩罚我,虽然她打过我一次,但我知道她根本下不了狠心用力打我。
    但是那次是因为学习的事,而这次,真的不一样。现在轮到我有嘴说不清了。
    云菲也感到空气中弥漫的骇人的味道,她怯怯的说:“阿姨,您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妈嗯了一声,也没回头跟她告别。我知道,我妈一定是怪云菲带我去那种地方。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说说吧,你怎么会跟那些人在那种地方。”我看得出,她真的很生气,但她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是想让我说实话。
    可是我怎么说呢?难道我说,我是去看你是不是在那里做见不得人的工作么?
    我沉思着,想说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借口,可是我妈以为我在努力编造谎言,她一下子就怒了。
    她啪的一声给了我一个耳光,把我打蒙了。而且用了很大的力。
    我愣在那里,眼里的泪像拔开了瓶塞一样哗哗的往下流。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但她已经失控了,她一定是把我最近学习成绩一落千丈,和今晚的事联系在一起了。可能她在想,我不是第一次去,可能早就和那帮人混在一起了,可能已经毁了……
    她咆哮的哭着,大声地嚷着:“我在外面拼死拼活的赚钱养你供你读书,想让你成为一个成功的孩子,你就这么报答我么?你真的跟你爸一样这么贱么?”
    其实我心里好酸,今晚看到的那一幕幕,我早就想抱住我妈大声哭,告诉她我错了,我错怪她了。
    我一把抱住妈妈的腰,把头埋进她怀里,大声地哭。妈妈还是不解气的用巴掌打我的背,不疼,但是心好疼。
    她突然就不哭了,突然把我推开,一脸愤怒和嫌弃的看着我:“与其这样,你不如去找你爸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一句话,我的心崩溃了,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涌了出来,我忍住哭,但是泪忍不住的流着。我看着她的眼睛,很用力的说:“那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脸上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等我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学习成绩下降了么?”
    “为什么?”
    “因为你!因为你去那种地方上班,因为你被我同学知道了,他们说你在外面卖,还说我长大了也跟你一样,去卖。你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我被同学们笑话,被她们孤立。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贱,我因为跟我爸一样贱,才会跑去想证明你的清白。”
    “我……”我妈的眼神慌乱着,我看到她的眼泪在打转。
    我很想就这么跟她闹翻了,顺她的意去找我那个很贱的爸爸,让她伤心,让她内疚。
    可是,我又看到了她的手,她那双一天打了三份工,最后弄得差点支离破碎的手。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我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她,大声的哭着喊她:“妈,对不起。”
    妈妈抱着我,用她的脸蹭着我的额头“对不起,歌儿,妈妈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妈妈以为赚到钱就能让你过得幸福。对不起,妈妈让你受委屈了。”
    那一晚,我在妈妈的房间睡得。我抱着妈妈一晚上都没放手。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妈妈已经走了。桌上依然是我爱吃的早餐,还有妈妈写的字条:宝贝,对不起,妈妈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上班了。
    我大口的吃着妈妈做的早餐,从没觉得妈妈做的早餐竟是如此美味。不知不觉,泪水滚落下来,又被我吞进肚里。
    我背着书包来到学校,云菲看到我,惊喜的冲我挥手。我给了她一个最甜美的笑容。
    “怎么样?跟阿姨说清楚了吗?”
    “恩。”我点点头。
    “以后谁再造谣说阿姨的坏话,我们一起撕烂他的嘴。”
    从那之后,妈妈找了一份公司文职的工作,还自己考了会计证,过起了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
    我也从此心无杂念,上课认真听讲,放学认真完成作业,期末考试的时候,我又夺回了属于我的班级第一名。
    老师和同学们都欢喜的看着我,那段灰色的日子,永远离我而去了。
    十六岁,我升入了高中,开始了更加紧张充实的学生生活。
    日子叠着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我以为生活就是这么简单了。可是,消失了好久的那个人,又出现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是在电视上看到他的。
    那一天是礼拜天,我在家写着作业,妈妈也休班在家。她在客厅擦着地面看着电视。我脑子开个小差的功夫,电视里一个人名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天宇集团总经理刘天贵……”。刘天贵?怎么跟我爸爸一个名字?我冲到客厅想看一下这个跟我爸爸同名的人是谁,妈妈咔的一下将电视关掉了。我不解的看着妈妈,妈妈一脸平静,可从她微皱的眉头,我看出了,她不开心。
    我的心一下子被触动了,难道真的是我爸爸?他在那个天宇集团?而且还是总经理?那为什么对我和我妈不闻不问?
    我不动声色的回到房间,这件事问妈妈,妈妈是不可能告诉我的,看来只有我自己去查了。
    我匆匆写完作业,对我妈喊了一声:“妈,我写完作业了,我去找云菲。”妈在里面喊了一声,我没听清,我想应该是路上小心早点回来之类的话吧。
    我到云菲家按了门铃,她家的门铃是可视的,看到是我,门直接就开了。
    我对她的漂亮妈妈点头问候了一句:“阿姨好。”就直奔云菲房间了。
    我进去一看,云菲这个笨妞还在苦作业,我过去三下五除二帮她把问题都解决了。云菲妈妈端着两杯饮料走了进来,笑着对我说:“有歌儿跟你做朋友,我们就放心了。你看人家学习那么好,你应该向人家学习。”
    “妈,我们是死党铁闺蜜,你就放心吧。将来一定给您考个好大学来回报您。”
    云菲妈妈笑着分给我们一人一杯饮料便出去了。
    她也写完了作业,就能认真听我说事了。我告诉她,我好像知道我爸在哪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了看门口,跑去关上门,然后回来问我:“那你有没有去找他?”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他的公司的名字,我不知道在哪。”
    “什么公司,我让我爸给你查查。”
    “天宇集团。”
    “天宇?”她听了,一脸惊奇的表情。
    “怎么?你知道在哪?”我问她。看她的表情,好像不但知道,而且很熟。
    她把手捂在我耳朵上说:“我爸就在天宇。”
    “啊?”又轮到我瞪大眼睛了。
    “你爸叫什么?我跟我爸打听一下。”
    “他叫刘天贵,是总经理。”
    云菲听完,弹了我一个脑崩,“那还打听个屁啊。我们直接去找他不就行了?”
    “可以随便进吗?”我有点担心。
    “怕什么啊,我经常去找我爸,里面人都认得我。”她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冲。
    云菲妈妈看到了,笑着骂道:“你慢点,一点女孩子样都没有。”
    @高校北京三角地 2018-12-19 16:47:02
    现在的社会,学历低,没关系。如果单纯靠打工赚钱是很难赚到很多钱的,现在养一个孩子,开销是很大的。现在供一个大学生一年至少也一万多。
    通过你描述你妈一天打3份工,都是为了你能考上大学,她觉得你学习不错,对他也是唯一的希望,希望你不要像她现在真么惨。
    如果没有你,你妈没必要打3分工。正因为你妈对你的付出,您要更加努力才是。嘲笑的同学都是素质不高的家庭孩子,至少是没有教养的孩子。
    -----------------------------
    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可以生活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哪怕贫穷。
    @炜雪_666 2018-12-19 16:50:39
    小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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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校北京三角地 2018-12-19 17:07:42
    果然是小说。。。。。。。。。。。。。。。。。。。。。。。。。
    -----------------------------
    人名虽是编撰,可是经历是真实的。虽然经过加工,却也不是凭空捏造而出的。真实的人生,又何尝不是一部小说呢?你说呢,亲
    我和赵云菲打车到了天宇公司的门口。下车的时候,我坚持不让赵云菲付钱。我说我现在有零花钱了,不能总让她为我花钱。
    云菲看着我坚持的脸,笑着说:“好好好,我照顾下我们美女学霸大小姐的自尊。”
    我付过钱下了车,云菲拉着我的手就要进去那家公司。我急忙拉住她,来到大门旁边。
    “干嘛啊?你不会来了又不敢进了吧”
    “那个,我不知道见了他该说什么。”我一脸的矛盾,其实我是想问问他,为什么跟我妈妈离婚,为什么要抛下我们母女。因为在我确定了我妈妈的为人之后,我更加确信,他们分开不是我妈妈的错。
    “那你就什么都不说,先看看他见到你是什么反应吧。”
    是啊,我想,才不过两年的时间,他不会不认得我了吧?
    云菲拉着我,来到传达室。保卫看到赵云菲,认得是她,便打开了伸缩门。可我决定还是问一下保安,他在哪里办公,我不想进去再到处问。
    “请问,刘天贵刘总的办公室在几楼?”
    “找刘总?有预约么?”
    我说没有,保安嘶啦一声抽了口气说:“没有预约,那我给你打个电话问一下吧。”
    我等他打完电话,保安从窗户伸出头说:“今天礼拜天,刘总不在啊,您改天再来?”
    赵云菲一脸失望的表情,我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不知道擅自跑来找他,是对还是错。
    我正发着呆,身后传来一阵讨厌的喇叭声。我回头一看,一辆火红的跑车正停在我身后,我好像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我让开。其实你按一下就好,用得着一直按么?
    我赶忙闪到一边,跑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车窗降了下来,一个一脸愤怒的年轻人在里面瞪着我。
    我心想不就是挡了你一下么,犯得着跟我偷了你家钱一样那么愤怒么?我也回敬了他一个不服气的表情。
    他楞了一下,没停,直接开车走了。我问云菲,这是谁啊?这么横。
    保安说这是他们家董事长的二公子任文东。说完还一脸骄傲的样子。
    云菲拉着我说走吧,我们只好改天再来了。
    我回到家,妈妈正在做饭,看到我对我笑着说:“回来了啊?”
    看着我和妈妈这么平静幸福的生活,我真不想打破它,再让妈妈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可是,我心里这个疑问如果不解决,将会成为我的一大心病。尤其听到那个男人变成了大公司的老总,享受着荣华富贵,让我为妈妈感到不公平。
    我的心事瞒不过妈妈的眼睛,吃饭的时候妈妈一直盯着我看。我们目光相对的时候,妈妈忍不住问我了:“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啊?”
    我几次想问出口,可还是不忍心。我怕妈妈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我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从侧面向妈妈打问消息的方法。
    我扒了一口饭,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妈,你还这么年轻漂亮,就没考虑过再找一个好男人么?”妈的情绪还是一下子就低落了下来,我好紧张,怕妈难过。
    可是妈瞬间又换上了一张笑脸:“我们现在不是挺好吗?有你在妈身边陪着,妈什么都不要。”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我想问的也问不出口了。我觉察到了妈妈笑容里隐藏的苦涩。
    晚上,躺在床上,我又失眠了,这件事,我必须查清楚。如果是误会,我希望爸爸能回到我们身边;如果是爸爸的错,我希望他永远消失在我们的面前,我也从此死心塌地不再去找他,他贫穷富有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了。
    云菲忽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我爸爸说,刘天贵是天宇集团董事长任江源的女婿。
    我心头一震,心头浮现出种种的幻想。爸爸是为了成为董事长的女婿才抛弃了我们母女?我努力克制心头的愤怒,安慰我自己,这个刘天贵可能不是我爸吧,毕竟我还没见过他。
    可是妈妈为何听到他的名字,就把电视关掉呢?是巧合么?还是我的猜测是对的?
    不管怎样,我想弄清楚这件事的念头,更强烈了。
    第二天,我向老师请了个假,提前一节课的时间离开了学校。我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天宇集团,保安给我打电话问了一下,刘总在办公室。
    我说我要见他,保安问我,给他报来访者的名字。我说你就报:刘歌。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他可能听到我的名字直接不见我。
    保安报上名字,一会儿跟我说,你进去吧,刘总办公室在二楼。
    我来到二楼,心脏砰砰的跳着,不知道见到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
    他已经在办公室门外等着我,看到我后迅速把我拉进了办公室,还左右看了看走廊,然后关上了门。
    我面目表情的看着他,他的脸上表情很奇怪,可以说是阴晴不定。他没有坐下,也没有让我坐下。两年了,那张我很熟悉的脸,变得好陌生,陌生到我想不起来他本来是什么样子了。
    他点上一根烟,我看到他点烟的手,在颤抖。
    “你妈妈让你来的?”他吐了一口烟,略皱着眉头,似乎是不太情愿见到我似的。
    “不是,我妈妈不知道我来见你,我是从电视上看到你的。”
    他听了眼睛瞪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有这情节。他低下头,在思忖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也不会主动跟我聊过去的事,索性我就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要跟我妈妈离婚?”
    “歌儿,等你长大了,你就会知道了。”又是这种俗到家的搪塞借口,我心里对他的期盼,一点点在消退。
    “是为了成为董事长的女婿吧?”说完这句话,羞愤和委屈冲击着我的鼻子,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他没说话,低头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摞百元钞票,放到我手边的桌子上。
    “孩子,爸爸没能尽到做父亲的责任,这点钱,你先拿着,以后你缺钱就跟爸爸说……”
    我其实心里忍不了了,很想将他的钱拿起来扔到了他的脸上,然后狠狠地骂一句:“谁要你的臭钱!”可是我想虽然那样我出了气,可还是没能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抛弃了我们母女,我绝不会让他舒舒服服的享受这一切。
    想到这里,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去拿。
    看我没有拒绝,他脸上一喜,可能他觉得这两万块钱就能让我不再仇视他了,他赶忙拉着我到沙发上说:“歌儿快坐下,我去给你倒杯水。”
    从他那里出来,包里的两万块钱让我觉得像装了两坨屎一样恶心,但是为了了解事情的真相,我必须先安抚住他,让他对我放下戒心。可是,我低估了他的手段。
    我回到家,我妈瞪着眼劈头就问我:“你去找刘天贵了?”
    我点点头,既然她知道了,我就没必要隐瞒。肯定是刘天贵打电话质问我妈,是不是她指使我去找他的。这是先拿钱封了我的口,然后用我妈将了我一军,让我从此不敢再去找他。我从内心,对他的恨意更深了。可是我妈没有提我拿了他的钱的事,这倒让我很意外。
    “你找他干嘛?我们和他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是不是想跟着他过?”
    我很讨厌妈妈一生气就说这句话,我心说我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但我没说出口,怕引来我妈更强烈的咆哮。
    看我不顶嘴,妈妈丢下一句“以后不许去找他,也不许再提起他。”就去厨房做饭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掏出那两万块钱,扔进了我床底的纸箱里。我想查清这件事的真相,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我就用他的钱,狠狠地报复他。
    我原本想经常到他办公室去,看能不能探听到什么信息,他打电话找了我妈之后,我不得不改变计划,现在我又得重新想办法了。
    我问云菲我现在该怎么办,她建议我,不如先从他现在老婆身上找个突破口。这个想法对我来说,的确是有够大胆的。我想,如果我直接找他现在的老婆去谈这件事,先不说她不知道他有个女儿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就算知道我的存在,我去质问她为什么当第三者插足别人的婚姻,我也能理直气壮吧?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云菲,她想了一下说:“我觉得直接问不大好吧?万一他们是在你爸妈离婚之后认识的呢?”
    我一想也是啊。万一是那样,那我不是糗大了?那就成了我的不对,变成无事生非骚扰人家了。到时候不说刘天贵会把我怎么样,我妈也不会饶了我的。
    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云菲说:“不如你就当他不存在吧,反正他又不会找你麻烦。”
    “那可不行,我一想到我妈为了养我累成那个样,连再找个男人的心思都没有,他倒好,不但找了更年轻的老婆,还坐拥财富享受荣华富贵。这样抛妻弃女的坏男人,我怎么能让他安心的逍遥自在?”
    “可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怎么跟大人斗啊。”云菲也是一脸无奈,心疼的拉着我的手。
    “不行,我要先去侦查一下,他们的家在哪里,我要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是在和我妈离婚前还是离婚后在一起的。”我看着云菲的眼睛,狠狠地说:“如果我的猜测都是真的,我一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云菲看着我的眼睛道:“歌,你生气的时候真的好吓人,上次在不夜天就被你吓到了。以后万一我要惹你生气了,你不会也这么对我吧?”
    我笑笑,捏着她的脸说:“就算你惹我生气了,我也不会抛弃你的。谁叫我们是世界上最铁的闺蜜呢,我们不分彼此,我怎么会生自己的气?”
    “那我就放心了。打听他们住址的事,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下午放学后,我拿着云菲给我的地址,寻找那个据说超级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豪华小区。盛世隆华庄园。
    我进入庄园,门岗的保安看我是女孩就没理我,可是他也盯着我看了好久,大概是我的自行车太扎眼了,这里的住户可都是开豪车出入的。
    庄园里到处都是别墅,而且规划的很纷乱,别墅群不规则的分布在各种假山和人工湖的周围,很难找楼号。庄园里的路还都是单行线,特别窄。
    我正仰着头挨个找楼号,一声熟悉的汽车喇叭声在我身后响起了。
    我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又是上次遇到的那辆红色跑车。想起开车的人那蛮横的表情,我就来气。你按吧,越按我越慢,再按我就停下。
    他气急败坏的打开车门,冲我走过来。我心想你要干嘛?你还想打我啊?
    他特意跑到我面前看了看,“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啊?”
    “你才是吧,你个跟屁虫,每次都跑到我身后按喇叭,你是想怎样啊?”我心想我才不会向你这种趾高气昂的富二代屈尊呢。
    噗的一声,他被我气笑了,“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这里是我家的小区啊。”
    见他不再趾气高昂的,我也懒得理他。我便将自行车挪到路边,继续寻找我要找的楼号,他随着我的目光看了看,“干嘛?想在这买房子啊?”
    我没理他。心说我都给你让路了,你走你的就是了,干嘛管我干什么?哎?他好像是住在这里吧,我干嘛不问问他?
    我礼貌的挤出个笑脸问他道:“那个,十三号别墅在哪里啊?”
    “……”他一脸问号的看着我,也不回答。
    我回他一个你爱回答不回答的表情,便要走。他忽然又开口了:“你找我家干嘛?”
    哎,我一愣,我的天,我忘了,他就是任家的二少爷啊。那刘天贵,应该是他姐夫吧。惨了,本来是来侦察人家的,结果自己直接跳到坑里了。
    我跳上车要跑,他在后面喊:“你给我站住。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出不了大门?”
    我只好乖乖站住,一脸吃大便的表情问他:“你想怎样啊?”
    他走到我面前,揶揄的看着我:“老实交代,找我家干嘛?”
    “我……”我现在觉得脑子完全不够用啊,该用什么理由来应付这个蛮横无理的家伙呢?一着急,我的脸瞬间烫了起来。
    我灵机一动,指着他身后道:“有人偷你车。”他猛地回头,我骑上车拼命的逃跑。在保安惊恐的注视下,一直跑出他们的小区,我躲到路边的松树后面,看到他没有追出来,总算放心了,我锤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
    完了,看来这个地方以后也不能来了。算了,不能来就不来,我另想辙。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发现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的校牌,不见了。
    我记得,昨天下午,我为了进那个小区,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放在自行车把上的。当时校牌就在校服上。回到家我也没注意。可是现在,它不见了。没有它,我进不了校门啊。
    进校的时候,我拉着云菲挡在我身旁,心惊胆战的混了进去。就算马上去校务处补一个,也要好几天才能拿到。唉,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我还在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更大的麻烦来找我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与云菲推着车走到校门口,云菲哎了一声,我心里奇怪她哎啥?抬头一看,校门口停着让我浑身发毛的那辆火红颜色的跑车。那个任文东像个瞎子一样戴着一副圆墨镜倚在车门上。我想悄悄从人群里溜过去,可那瞎子却看到了我,手里还举着我的校牌,龇牙咧嘴的冲我笑着。
    我回头便往校内跑,云菲楞了一下,回身追上我:“咋了?你跑啥啊?”
    我只好告诉她,我昨晚的糗经历,而且我的校牌,就在那瞎子手里。还好同学们没看到他是在冲我笑,不然我又要出名了。
    “哎呀,刘歌,你这个笨蛋。”云菲也头疼起来,“你这不是打草惊蛇了么?他拿着校牌回家,让你爸知道你去他们小区调查他,那你就哭吧。大人们随便出个招,就能乖乖投降。我真服了你了。”
    “哎,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现在是气急败坏,完全没主意了。这样下去,我爸的事还没调查清楚,我就先把自己挖坑埋了。我担心自己这么笨会不会很快坏掉啊?自己也为自己发愁了。
    “云菲啊,你经常去她们公司,那你认不认识门口那个瞎子啊?”
    她被我气笑了,“瞎子?大姐,你怎么叫他瞎子?”
    “大白天带个圆墨镜,跟阿炳似的。”说道带墨镜的瞎子,我想起了不夜天遇到的那个龙哥。
    “认识是认识,在我爸办公室见过他。不过不熟啊。你想干嘛啊?”
    “我校牌在他手里啊,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还给我。”
    云菲噔噔蹬蹬的跑去问他,我不敢露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心虚。我想可能是因为怕我爸知道我去过那里吧。
    我看到云菲噘着嘴回来了,手里空空如也。
    “他不给,他让你亲自去拿。”
    我一怒,去就去,大不了鱼死网破,让他知道就知道吧。
    我看学校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小门口没几个人了,就一脸冰冷的来到他车前。放好自行车,我走到他面前,也不看他,伸手道:“还给我。”
    “刘歌。高一六班,学号……”他没给我,还开始念我的校牌上的内容。
    “还给我,你想干嘛啊?”我一脸怒气的打断他。
    “喂,我捡到东西,前来还给失主,你就这种态度啊?”他收起嬉皮笑脸,一脸认真的说道。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的,对啊,我干嘛这么生气?他只是想当面还给我,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好吧,我挤了个笑脸对他说:“那,谢谢你了。”
    “态度不错,不过刚才你已经得罪我了。我决定不白还你了。”
    云菲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道:“任文东,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中学生?”
    “赵云菲你个小丫头给我闭嘴,小心我给你爸穿小鞋。”
    云菲皱了皱眉头看着我,一副她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纠缠,尤其是在学校的门口。经历过谣言的我深知道人言的可畏。
    “那你想怎样?要钱么?”我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可笑,他则么会缺钱。
    他摘下墨镜,用一个生气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又一次侮辱了我。”
    “那你到底想怎样?”我只想尽快打发他走,多纠缠一秒,我就觉得多一秒的不安。
    “请我吃顿大餐吧,看你也没什么钱,就请我吃盆小龙虾吧。”
    我心想,好,我就请你吃小龙虾,到那里,我给你点上,付完钱我就走,你自己慢慢吃,吃死你。
    我骑上车就走,他又拦住了我,“你得坐我车,不然你跑了怎么办?”
    “喂,大叔,我坐你车我自行车怎么办?还有,我的校牌不是在你手上么?”我有点服了,就不能让我少一点麻烦么?在学校门口,坐上别人的跑车,这要是传出去,那我成什么了?
    最终他终于妥协了,开着他的“超跑”跟在我后面。我故意骑得很慢,憋死你。我找了家看着最脏最差的龙虾馆,给他点了一大盆,一百块钱掏的我肉疼。
    付完钱,我伸手向他:“给我校牌。”
    “吃完再给。”他两手好不客气的插进龙虾盆里,翻找着大个的虾。
    “你……”
    “干嘛啊?你给我坐下。”
    我不情愿地坐下,云菲也跟着坐在我身旁,她不敢再说话,只能跟着保护我了。
    “你挺会吃啊,知道这家龙虾馆是这里最好吃最忙的。我经常来吃。”
    “我……”我好像歪打正着了?后来我才知道,这家店看起来脏是有原因的,老板根本没时间打扫卫生,每天都客满为患的忙。
    “你们也吃啊,很好吃的。”他看我们俩干坐着,自己吃的满嘴满手都是红色的油。
    我只希望快点结束这无聊的场面。
    好不容易忍到他把一整盆龙虾都祸害完了,他心满意足的擦着手。
    “现在可以把校牌还给我了吧?”我看看窗外天色都不早了,再不回去我妈又要担心了。
    “恩,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我被他的无赖吓到了,都让我损失了一百块了,一百块能买二十个校牌啊,他居然还给我加条件。
    “拿你手机号换。”
    虽然这个要求,没让我继续产生损失,可是我决不能给他。不然这个无赖还不知道会怎么样给我添麻烦。
    “你要不给我,我天天在你学校门口等你,保安来问,我就说来还你校牌,必须是当面还。”
    云菲拉拉我的手:“要不给他吧,不然他天天来学校怎么办?”
    我拿过他手机,按下我的号码,让他看到我的手机上响起来显示了他的号码,他才放心的把我的校牌还给了我。我心中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出了龙虾馆,我飞快地蹬着车,云菲在后面几乎跟不上。我忽然停下,她差点撞我车上,一脸幽怨的看着我:“大小姐,你抽风啊?不就是个电话号码么?你拉黑他不就行了?”
    我笑着看着她,这小妞脑子就是比我好使,一下子轰走了我的心头阴云,我恨不得马上抱住她亲一口。她看着我由阴转晴的脸揶揄我道:“神经病。”
    我将任文东的号码拖进黑名单,立刻感觉身轻如燕般的心情好,校牌也回来了,就是可惜了我的一百块。
    回到家,我拿出校牌,想别到校服上,突然发现校牌好像有点异样。好像有点胖。我们的校牌是可以拿出来里面的卡片和照片重新装上新的的那种,我拿起来一看,卡片后面塞这东西。我抽出卡片,里面居然是折着的一百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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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回我的一百块,感觉有点小感动,这个人还不算太坏。看着手机里黑名单里的他的号码,我怎么忽然觉得有一点点罪恶感呢?
    不过,我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了。我内心还蠢蠢欲动的对我爸的事放不下,我必须另外想办法了解我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他的公司,他的家,我都不能再接近。我还有什么渠道呢?
    我的脑筋卡壳的时候,就只能向云菲求救了。可是她也是在没有好的办法,这件事不能把她爸爸拉下水,而且就算去求他,也不见得他会帮忙。
    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云菲突然跳了起来。
    “我怎么把我姐给忘了啊?”
    我傻傻的看着她:“你不是独生女么?你哪来的姐?你爸的私生女?”
    “什么啊,我堂姐啊,我大伯家的,她叫赵云梦,她就在天宇上班。”
    在天宇公司上班,那应该是大学毕业了。她比我们大好多,所以我没见过她,要不是云菲提起,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接下来几天都平安无事,我担心的阿炳先生也没出现在我们校门口。好不容易熬到了礼拜天,我迫不及待的去找云菲,她说带我去见她的堂姐赵云梦。
    见到赵云梦,我才知道什么叫女人味。以前我觉得我妈很漂亮,她有种成熟稳重的魅力;后来我觉得赵云菲很漂亮,穿着时髦,朝气蓬勃,青春靓丽。可是眼前赵云梦,我觉得她让我都觉得怦然心动。
    挑染的大波浪发型,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像给她罩上了一层天使光环般的色彩;双眼皮的大眼睛透漏着迷人的气质,坚挺的鼻梁,微厚的嘴唇在她略微婴儿肥的脸上是那么的完美,俏皮中带着高贵的气质,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高雅的味道。
    我在她面前,有点自残形愧的感觉。
    云菲给我们介绍,云梦姐大方地伸出手,我忙小心的握手回应她。
    云菲跟她说了我的情况,她那好看的眉毛略略一皱,看着我道:“你是刘总的女儿?”
    我点点头。
    “我虽然在那里上班,可是对公司上层的领导接触不是很多。而且,我们没有时间八卦他们的身世,你这个忙,我恐怕很忙帮得上。不过我可以试试,能打听多少算多少吧。”
    我感激的看着她,心想她说的都合情合理啊。公司不是教室,可以交头接耳谈天说地。再说,在我眼里,她的气质都不像是随便跟人说长道短的那种女人。
    云梦姐请我们喝了咖啡,我第一次喝这种东西,又苦又涩,我像吃药一样吞了下去。看她喝咖啡的样子那么优雅,真的好羡慕。
    过不久,云梦姐接了个电话,有事就先走了,临走又叫我放心,一定尽最大能力帮我打听。我俩对望一眼,没办法了,接下来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等了。
    我以为我们在等到消息前会过一段索然无味的日子的时候,我的麻烦又来找我了。红色似乎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颜色,就像我眼前那辆车。
    “阿炳”看到我,砰地一声摔上车门冲我走过来。
    “你电话为什么打不通?把我拉黑了?”他一过来就一脸质问的口气。
    “不行么?我只是给你电话号码,又没说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再说了,我们又不认识,我不接陌生人电话。”我又不理亏,干嘛怕你。
    我得意的看着他被我一顿抢白怼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转身过去,又转回来,还伸出手:“你好,刘歌,我叫任文东,现在我们认识了。”
    我看看四周,尽量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可是他这里太惹眼,尤其是那辆红色的破车,路过的人都要往这里看一眼。还好没有认识的人经过。
    “你不要这么无赖好不好?我不想跟你认识,求求你以后别来打扰我好吗?”我迫不及待的想把他打发走,我真的很怕再惹上什么闲话。
    他点点头,转身上车,然后开走了。
    我有点惊讶,这无赖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了?应该是被我的话惹的彻底生气了吧?也好,从此再无后顾之忧了,反正我只想调查我爸,除此之外不想跟他们家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我又错了,他倒是再没有来缠住我,也没跟我说话。可是他,放学后就在我们学校门口停着,我骑车出来,他就跟在后面。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眼看就要到家,我都没法甩掉他。
    我围着我家附近转了好几圈,他都不远不近的跟着。我灵机一动转进了一条窄胡同,他的车跟不进来,我暗自庆幸终于甩掉他了。转出胡同拐一个路口就到家,我应该是安全了。
    我到家刚下自行车,就听见跑车声呜呜的冲了过来。
    他降下窗玻璃看着一脸黑线的我:“哇,你们家住这儿啊?”
    我不敢在家门口跟他有任何交流,只好低着头拎着书包逃也似的跑回家里。狠狠在心里咒骂着他,最好拐出胡同去就撞车。我甚至在想,我床底下的两万块,够不够买个凶宰了他……
    吃饭的时候,我跟老妈说:“妈,我想转学。”
    “转学?转什么学?近处哪里还有学校啊?转学要多花多少钱啊?……巴拉巴拉……”
    好吧,当我没说。
    第二天,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我路过教室窗户的时候听到,班上的长舌妇们已经开始八卦了:“你们知道经常停在学校门口的那辆红色跑车吗?那是来找刘歌的,我们亲眼看见,昨天他跟在刘歌后面……”
    看到我进来,她们不做声了,可是看我的眼神可都是千奇百怪的。
    我又在心里暗骂任文东,如果他再敢出现,我就砸烂他的车。这个讨厌的家伙,不但阻碍我调查我爸,还直接给我添麻烦。我造了什么孽啊,不就是挡了两次他的车么?
    放学后,我偷偷从校门口探头往外看,云菲鄙视的看着我说:“他没来,你别期待了。”
    “我期待你妹啊,你没听见班里的长舌妇们已经开始议论我了么?”我一脸怨愤的看着她道。
    “哦,我还以为你希望他出现呢。”
    我知道这个臭丫头就是故意这么气我,我就不理她了。我俩走到分叉的地方,摆手告别,各回各家。
    刚转过路口,红色跑车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停在了我的车前。
    “你真是很闲哎。你到底要怎样啊?”我真的是感觉败给他了。
    “你把我手机号拉出黑名单,不然我今晚到你家拜访叔叔阿姨去。你把我拉出来,我就不去了,也不去学校门口了。”
    “啊——!”我被他气的快要发疯了,不情愿的将他的号码拉出黑名单,拿给他看。他确认了,点头将手机还给我。
    “那,以后你在把我拉黑,我就去你学校和你家找你。”说完,上了他的破车一溜烟跑了。
    我愣在那里好几分钟,猜想他的意图。他到底想干嘛?看上我了?不可能啊,我又不漂亮,穿的又土。他家那么有钱,什么样的女孩追不到?不可能是这个。
    勒索钱?更不可能,他们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又不够钱买凶杀他,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怎么解决这个麻烦。
    我跟云菲说了,云菲告诉我:“我都被他警告了,我敢妨碍他,他就给我爸穿小鞋。”
    连我的智囊都没辙了,我还能怎样?目前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我的名声吧,不然他再去学校和来我家,那我就真的完蛋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呢。
    @永远守护你1111 2018-12-19 21:38:08
    那一夜我喝醉了酒,那一年我牵着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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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乱的说话~我是带着音乐唱出来的,嘻嘻
    挂掉云菲的电话,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往家里走去。
    不行,我得调整一下情绪,不能让我妈看到我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我揉了揉自己的脸练习了一下开心的表情。忽然又觉得自己站在路边傻笑,像个傻瓜一样。
    我将自行车停到门口,酝酿好了情绪,推开家门喊:“妈,我回……”
    妈没在家。家门却没锁,应该没走远,会不会是到邻居家去了?算了,不管她了。我去厨房拿了一个大苹果,然后打开电视,边看电视边等老妈回来。
    电视里的喜剧明星拼着命的演着,我没心没肺的笑着。直到天都黑透了,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妈怎么还没回来?
    我掏出手机,拨下老妈的号码,电话里传来一阵自动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关机?老妈会去哪里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鼻子里感到一阵清凉,一阵害怕的感觉袭来。
    我想出去找她,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儿找。现在我才发现,我对老妈只有依赖,没有关心,关于她我就只有一个她的电话号码,她在哪里上班,她的同事有谁,她的老板是谁,我通通都没在意过。
    这个时候,谁能帮我呢?我翻遍电话本,除了云菲,竟然都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的朋友。
    我的电话突然响起来,我一惊,按下就喊:“妈,你在哪里?”
    “……你瞎啊?”电话里传来一个毫不客气的男声。
    我一看屏幕,是我备注为阿炳的任文东的号码。我原本想,他不让我拉黑,我不拉黑,不接总可以吧?于是备注为阿炳,告诉自己看到阿炳来电,就不接。
    可是这个时候,我没心情跟他吵,我直接告诉他:“我现在没心情跟你闹,我妈不见了,我要去找我妈,你别烦我。”说完我便挂断了电话。
    天色不早了,我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云菲了,于是我决定自己骑车去找。不管找多久,哪怕转遍全市的大街小巷,我也要找到妈妈。
    我刚打开车锁,红色跑车忽的一下停在了我家门口。我看了他一眼,继续推我的车。任文东从车上跑下来,夺下我的自行车给我扔回了小院里。
    “你干嘛啊?”我没好气的冲他嚷着,又不敢特别大声,生怕邻居们听到会出来看到。
    “我和你去找。”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很用力的把我拉到他的车边,打开副驾驶的门把我推了进去。然后他坐上了驾驶座凶巴巴的对我说:“系上安全带。”
    我没理他,已然用手机拨打着我妈的电话。跑车怒吼一声窜了出去,将我吓了一跳,我赶忙拉过安全带系上。我看到那个疯子嘴角偷偷咧着。
    “你妈在哪上班?”
    “我……不知道。”
    “我去……你是亲生的么?那她的名字,职业呢?”
    “李琴,我只知道在一家建筑公司当会计。”
    “建筑公司?那就好办了。”
    他说完,拿出手机不知道跟谁说:“帮我查一查谁家公司有个会计叫李琴。”
    不一会儿,那人从微信回了话。隔得太远声音太小,我完全听不到声音。他说了一声好,然后在路上狂奔起来。
    我几乎来不及看窗外的建筑物和路标,任由他载着我瞎跑。我心里有点后怕起来,他万一拉我到一个没人地方……怎么办?我偷偷在手机上拨下110,只要他敢乱来,我就拨下去,报警抓他。
    七拐八拐,经过的都是我没来过的路,虽然不远,我却觉得快要跑出市了。最后终于停在了一家公司的大楼前。楼上还亮着灯,我心里略宽了些,希望我妈是在加班。
    “下车,我带你去问问。”说着他打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我跟着下去。跟在他后面往楼上走去。
    一楼有看门的保安,墙上还有考勤机。
    任文东敲敲窗玻璃,正在看电视的保安不耐烦的打开窗户,“找谁?”
    我忙上前,“请问,李琴是不是在这上班?她下班了没有?”
    “李琴?她今天好像辞职了,早上来就搬着自己东西离开了。”
    我一惊,连谢谢都忘了说。
    我妈辞职了?那她会去了哪里?
    任文东把我送回了家,一路上我都在期盼,我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在家里了,会大骂我这么晚了跑去哪里了。
    可是,等待我的已然是冰冷的门锁,和漆黑的房间。
    我妈真的不见了,她不要我了。
    我没有让任文东进我家,他说他在车上,让我有事叫他。我没回答,我坐在漆黑的客厅里,等到天亮。他的车,一直停在我家门口。
    早上,我还在浑浑噩噩的坐着。有人敲门,我以为是妈回来了,跑去开门,门外却是任文东。他手里提着一兜冒着热气的包子,“要不是以前认识你,我还以为出来只熊猫呢。”
    他还是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
    我敞开门,他不请自进,大咧咧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把包子放到茶几上,还问我:“有热水么?”
    他怕我一个人在家出事,守了我一夜,不好把他往外赶。我去给他提热水,顺便从镜子里看了一眼自己,果然如他说的,我的两个眼圈,乌黑乌黑的,像熊猫一样。
    给他拿了热水和杯子,我坐到另一侧的沙发上。
    他把包子往我脸前推了推:“吃点吧,你昨晚都没吃东西。别啥事没办成先把自己饿坏了。”
    我摇摇头,心里乱的像煮了一锅牛肉,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我妈是辞职离开公司后然后去了哪里,排除了在路上遇到危险的可能。可是她为什么无缘无故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呢?连个纸条都没给我留,是走的太急?还是根本就是不要我了?
    我给班主任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我妈可能出事了,我要请假。班主任准了假,还说有事让我给他打电话。
    任文东吃着包子吧嗒着嘴对我说:“你别急啊,我想办法帮你找,一定能找到。”
    我看着他,从他昨晚一瞬间就找到我妈妈的工作单位,我就觉得他能帮我,一定能帮我。可是,他跟我非亲非故,又不熟,我凭什么要他帮忙啊。
    我跑进卧室,从床底下的纸箱里,取出刘天贵给我的两万块钱,拿出来放到他面前。
    “什么意思?”他看看钱,又看看我,一脸疑惑的问我。
    “这些钱,是我付给你帮我找我妈的酬劳。我……”
    他一脸不屑的打断我:“我帮你?为了这个?你又侮辱我。”
    “不是,我只有这么多……”
    “你哪来的?偷的啊?”
    “不是……你别管,反正我就这么些。我不想欠你情。”
    “那不够。”他说完抱起胳膊不看我。
    我觉得自己好像又干了件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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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巷古猫猫 2018-12-21 08:16:47
    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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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天还会亮的
    “你好好休息下然后去上学,阿姨的事我来处理。你不愿欠我人情也可以,等我帮你找到人了,再谈价码也不迟。”说完他起身走了,我的钱他连看都没再看一眼。
    而且我觉得,他好像生气了。
    我听了他的话,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睡了一上午,下午我来了学校。班主任看到我后,愣了一下,我心不在焉的说了声老师好,也没给他解释为什么请了假又回来了。
    课间,困意袭来我半梦半醒,云菲跑来看着我的脸,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史前动物一样,“喂,你上午干嘛去了?”
    “昨晚一夜没睡。在家睡觉了。”我不想在班上跟她说我妈不见了,被那些长舌妇听见,还不知道编出什么段子。
    “没睡,干嘛去了?”赵大小姐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可是我现在心里乱的话都不想说。她看我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就回自己座位了,我也没多想。
    放学了,我在人群里找她的身影,想在路上向她倾诉苦水,可我发现她居然没等我自己往校门口走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
    “你怎么不等我自己走了?”
    她回头冷冷的看我一眼:“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吗?”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哎呀,姑奶奶,我心里都乱死了,你就别给我添堵了。我妈不见了,我找了她一晚上。刚才在班上,我怕别人听到。”
    她笑了一下,又换上一副生气的表情道:“还说是最铁的闺蜜呢,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跟我说。”
    “我这不是刚要跟你说么。”
    我把昨晚所有的细节都跟她说了一遍,想听听她的想法,我妈会去了哪里。现在能得到任何一丝线索,不管真假,我都会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着不放的。
    云菲也帮不上我什么忙,除了能够让我倾诉苦闷。她安慰我,说不定下一秒我妈就回来了。我也期待着。
    几天过去了,我妈没有出现,也没打电话给我,手机已然关机状态,阿炳那里也没有任何消息。
    回到一个人的家,黑洞洞的,仿佛生活在一个老式无声电影的世界。我咬住牙不哭,只在心里默默的问:妈,你怎么这么狠心,你怎么可以也不要我了呢?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三天了,没有吃任何东西,我觉得我快要死了。我把自己窝在沙发里,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我不敢开灯,我怕看见空荡荡的房间。关上灯,我还可以幻想,我妈在她的卧室,睡着了。
    一阵灯光闪过,好想有辆车经过了我家门前。好像又停下了,因为光不动了。是谁呢?任文东么?他会把我妈带回来么?我幻想着……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站起来,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外,不是任文东。
    “谁?”我隔着门问道。
    “歌儿,是我,我是你爸爸。”
    刘天贵?他来干什么?我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开门,手却已经打开了门锁。
    “你怎么不开灯?”他走进来,熟练地打开门后的开关。他知道开关在哪里,他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
    我以为他会问我,你怎么一个人在家?你妈呢?可是他没问。
    他说:“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吧,到我那里去住。”
    我一惊,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一定什么都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妈去哪里了。
    “我妈呢?”我必须要问。因为我太想知道答案了,甚至超过了想知道他为什么离婚的答案。
    “你会再见到她的。”他俯下身,一脸平静的告诉我。
    为了那个答案,我决定跟他走。而且,这也是我了解另一个真相的机会。
    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简单的装了一个背包。这里还是我的家,还是随时可以回来的。
    我在他家,见到了一脸惊诧的任文东,第一次见到了我爸的新老婆,任文婷,还有他的岳父任江源。
    他们家的房子很大,三层的大别墅。任江源一个人住在一楼,我爸和任文婷住在二楼,任文东住在三楼。三楼有好几个房间,我也被他们安排在了三楼。
    我是客,客随主便,我没有说不的权利。
    任文东知道刘天贵有个女儿,但他不知道是我。刘天贵跟他老婆和岳父说,他的前妻有事离开了,女儿没人照顾,就想接过来照顾。任江源和任文婷都没有反对,他们对我很和善,不管是真是假。
    任文东见到我后就看了我那一眼。再看到我,我就像透明人一样,被他无视了。
    而我也只在吃饭的时候偶尔见到他,其他时间我要么在学校,要么在房间,我们都装作不认识对方。对,我们本来就不认识。
    我重新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我一直在找寻机会,想知道任文婷和刘天贵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如果他们有孩子,那就更好推断了,可惜他们没有。
    于是我想,到他们的房间,找出他们的结婚证,看看他们的结婚日期。如果他们的日期跟和我妈离婚的日期差不多,那就说明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像他们这种人,是不可能一见钟情就闪婚的。
    我就抽了一天的上午请了一个假,回到他们家。家里的阿姨知道我是刘天贵的女儿,所以我在家里任意走动,她都不管我的。而且,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公司。这是我行动的好机会。
    我溜进刘天贵和任文婷的卧房,翻箱倒柜想找出他们的结婚证。
    可我忽略了一个人。
    我正在忙得热火朝天暗自得意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让我差点魂飞魄散的声音。
    “你在找什么?”
    我一哆嗦,手里的抽屉掉下来,砸到了脚上。疼得我快要晕过去了。可是我不能晕,我被人抓包了。
    我回头一看,任文东靠在房门上,一脸怀疑的看着我。
    我手忙脚乱的收拾被我弄乱的东西,越忙越乱,自己都快被自己气哭了。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我低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出来,像贼一样心虚的走过他身边。他把我拉住,一把推到墙上,然后一只手撑在我的脸旁边的墙上。我闭着眼不敢看他。
    “告诉我,你到底在找什么?上次你就在外面找我家。”
    我心里犹豫着,我要跟他说么?说了他会帮我么?还是会把我赶出去?
    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声在我耳朵边说道:“说了我就放你走,不说我就带你去见你爸,让你当面跟他解释。”
    这触碰了我心里的底线,我猛的睁开眼睛对他怒目而视。他吓了一跳,不知道我反应会这么大。
    我指着楼道里的栏杆道:“你去说吧,你去了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不能每次都让你将我的军。
    这次我赢了,他没有再追问。我跑回房间,抱住被子安抚我快要跳到爆炸的心脏。
    吃过晚饭,有人敲我的房门。
    我开门,任文婷站在外面。
    她对我笑着,我不知道该喊她什么,只好说了声请进。我也觉得怪怪的,在人家的家里,对人家说请进。
    她坐下后,问了我一些关心的问题,诸如住不住的惯,爱吃什么口味的饭菜等等。我觉得有点放的开了,就大胆的问她,“你们在一起两年了,怎么还没有要个宝宝?”
    她一脸惊奇的看着我:“谁告诉你我们在一起两年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他和我妈离婚都快两年了。”
    她听到我提我妈,眉头略一动,接着又恢复微笑,但还是被我注意到了。
    “我们也不是在他们离婚后接着就在一起了啊。你不会怀疑是我拆散你爸妈的吧?”她一脸惊奇的笑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笑得好假。但是在我印象中,他们这些有钱人都是要摆出一副高雅宽容超凡脱俗的样子,即使骨子里没有那种气质。
    不过,得到这些信息也算是收获了。看来,就算我找到结婚证,也验证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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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刘天贵之间始终有着无法逾越的隔阂,我能和他的新岳父任江源聊得很开心,却无法忍受坐到他身边的压抑。
    我知道是因为我妈的事,他不肯说,所以我们见面,我也尴尬,他也尴尬。我们几乎都没说过话,最多的都是他回来看到我,冲我一笑就上楼了,或者坐在沙发上和老人头喝茶聊天。
    我始终还是无法把这里当成我的家。
    中午放学后,我让云菲陪我来到了我妈妈的家。
    几天没回来,门口竟然已经结了蜘蛛网。一阵心酸涌上我的心头,差点又哭出声来。云菲心疼的搂住我肩膀,我庆幸自己还有个好闺蜜,总算不是孤身一人。
    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我拉开妈妈放钱的橱柜,里面的钱和卡都在,还有一张我没看过的字条。看来妈妈什么都没带走,妈妈竟然在这里给我留了纸条。
    歌儿:
    原谅妈妈不辞而别,妈妈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你要相信妈妈,妈妈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有些事,妈妈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面对。你长大了,又那么懂事,妈妈相信你能照顾好自己。
    卡里有我这些年攒下的钱,足够你读完高中的学费和生活。等你考上大学,有了自己生活的能力,妈妈就放心了。
    不要相信刘天贵,也不要去找他。如果有可能,妈妈终有一天会回到你身边的。
    爱你的妈妈
    看完妈妈留的字条,我有点犯晕。她叫我不要相信刘天贵,也不要去找他。可是现在,自己都和他住在一起了。妈妈是什么意思呢?
    不要相信……,什么呢?
    疑团越来越多,靠我十六岁的人生阅历来看,我有点像掉进了一股湍急的河水,爸爸在对岸喊:“游过来,游过来就安全了。”
    妈妈在这边喊:“不要动,不要动就不会沉下去。”
    看完这个纸条,我确信妈妈真的不会再回来了,至少是很长一段时间。
    我将橱子里的现金,和我床下的现金装进兜里,又拿上了那张卡。那张卡,居然是妈妈用我的名字去开的。
    我让云菲和我去银行,将大部分的现金存进了卡里,剩下点零钱现金。卡里居然有将近五万块钱了,虽然对我来说,这是一笔巨款,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回到刘天贵的家,看到他从我的房间里出来。
    “那个,你找我?”我问他道。
    “奥,是啊,你有没有时间,爸爸想跟你谈谈。”
    我跟他来到客厅,家里其他人都没回来。
    “歌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抛下你们母女不闻不问。可是,你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是你们小孩子还不能理解的。”
    我知道他既然直接提起这个问题,那肯定是准备好了一堆的说词。我不想听那种编织好的公式般的洗脑套话。妈妈说叫我不要相信他,我至少不能相信他编造的话。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妈去了哪里。”我直接切换掉那个话题。这个话题,我也没有把握能问出他真话,但至少,他要敷衍我,也要再费心思编一下吧。
    “你妈妈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去找……”他突然变得愤怒,话说了一半却又戛然而止。
    “她去找什么?”我控制住情绪,对他的表演不为所动。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透露着责备,还包含着,一种像是嫌弃的感觉。在他面前,我因为压抑,所以敏感。每一句话,我都盯着他的眼睛。哪怕只有0.01秒的变化,我都能察觉到。
    他站起身,“你先回房间吧,我们以后再谈吧。”
    说着他往外都去,我的眼睛一直在他紧紧握着的右手上,他好像从我的房间,拿走了什么。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面色是铁青的。往常他回来,如果我在客厅里,他会对我一笑。可是今天,他没有看我。仿佛我不存在。
    我感觉不对劲,刘天贵态度的变化太明显。一定是在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我默默的回自己的房间,心想着,是不是快要被赶出去的节奏?其实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我想要知道的东西了,与其在这里压抑着,还不如回到我一个人的家舒服自在。
    我在楼梯过道里遇到了任文东。他本来要下楼,看到我之后,又停住了脚步。
    “无精打采的,魂丢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上楼。
    我没有回房间,而是推开门去了阳台。心里憋的厉害,我想透透气。
    他跟着也来到了阳台。
    我趴在栏杆上,他也斜倚在栏杆上。这是他的家,我没有权利赶他走,只能不理他。
    他看着我说:“你那个眉头要是不皱着,其实挺好看的。”
    “关你屁事。”他这个人总是这样,不管你心里有多乱,有多烦,他永远会在你最不希望看到他的地方出现,挑你最不喜欢听的话说。
    看我不想理他,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脸。
    “你妈妈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刘天贵是你的爸爸。我本是想请他也帮下忙,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子。”
    我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原来是因为他的原因,刘天贵才出现在我家将我带了回来。我还以为妈妈的失踪跟刘天贵有直接的关系呢。
    可是刘天贵仿佛知道我妈为什么走,知道她去了哪儿似的。
    情感的矛盾一直左右着我的思维,让我一会儿恨极了刘天贵,一会儿又觉得他好无辜,到底我该怎么去面对呢?而今天他态度的变化,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至少不是因为我跟他谈了那两句话。唯一的可能,是他从我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我的命运不能像赵云菲那样,简简单单,哪怕很贫穷没有他们家那样有钱,却是单纯的快乐着。
    “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以后,我就是你的……舅舅了。”他说完这句话就起身走了,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我想说谁要叫你舅舅啊,还没说出口,他就走了。而且表情很不高兴,仿佛我叫他舅舅也侮辱了他。
    我看到他走出房子,打开车库开出了他的跑车。
    我在楼上喊他:“你要去哪啊?”
    他抬头看我:“老子不爽,去喝酒。”
    我心一动,“你等等我。”我说完跑下了楼,老子也不爽,也想喝酒。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坐上他的车,他诧异地看着我,仿佛不相信我会这么做。
    我不是想喝酒,而是心中太过郁闷,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这些是一件一件都是没头没尾的烦。
    人在压抑的时候总想找个方式发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发泄。以前我总爱缠着云菲,她跟我一起分担。现在这些事,云菲也帮不上我的忙,只能陪我一起叹气。我不想总把负面情绪带给她,我希望我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时候,分享的最多的是快乐。
    而负能量,就分给讨厌的人。比如任文东。
    我敢跟他出来,是因为我们都住到一个房子里了,而且他现在都能算我的亲戚了,我确定他不会把我怎么样,才敢这么大胆的上他的车。
    而且我还有个想法,那就是我想看到刘天贵的态度。我想知道他把我带到这里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另有目的。
    任文东没说话,将车开得飞快。我假装镇定,其实攥着车顶把手的手,手心都出汗了。
    其实到了酒吧的时候,我心里就开始后悔了。我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还有周围那些没有丝毫善意的目光。
    我缩在任文东背后,小心翼翼的走进酒吧,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我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些人。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柜台,调酒师认识他知道他的口味,直接调了一杯给他。他问我喝什么,我问了句:“有没有珍珠奶茶?”我以为,酒吧的珍珠奶茶也是珍珠奶茶,可是我又错了。
    服务生递给我一杯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笨拙的端起来,好像第一次喝东西一样,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喝才不会被人笑话。
    他碰了一下我的杯子,跟我说:“去死。”
    我以为他叫我去死,莫名其妙嘛。一怒之下我一口喝了那杯东西,感觉又甜又刺激,还不错。我重重的放下杯子,准备质问他为什么叫我去死。
    我听到周围的人碰杯,都在说“去死。”
    他惊讶于我一口干了那杯“珍珠奶茶”,竟然忘了喝自己的。
    我低声提醒他:“我干了,你也得干了,喝完了,你也去死。”
    他一口酒喷在我脸上,我怒道:“你干嘛啊?”
    他笑的喘不上气来快要死了的样子。
    好不容易他笑完了,我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他看我的样子,给我拽来一沓纸巾在我脸上乱擦,我抢过来自己擦着。
    他说:“不好意思啊,没忍住。再跟你喝一杯赔罪吧。再来一杯珍珠奶茶。”
    我一连喝了五杯,我没认为这是酒,我以为这是酒吧的珍珠奶茶,而事实上它就是酒吧的珍珠奶茶,不过那只是它的名字,它其实还是鸡尾酒。
    我觉得四周的灯好像都在摇,四周的人说话的声音好像都在盒子里。我拉住任文东的脖子问他:“为什么叫我去死?”
    他掰过我的头在我耳朵上说:“傻妞,切丝是干杯的意思。”
    “奥,不是骂我啊,那,我们再切丝!”我莫名的感觉开心,从没有过得开心。
    “你不能喝了,再喝就醉了。”
    “我喝的是酒么?不是奶茶么?”我才意识到,我现在的感觉,是喝醉了。
    我不记得怎么上的车,他把我带回了家,我好像一直挂在他的脖子上。我只记得一路我都在问他:“任文东,你为什么一直缠着我?”我却不记得,他回答的是什么。
    他扶着我走进客厅,刘天贵一脸严肃地看着我,旁边还坐着个女人,挺漂亮的。我集中精神的看了看,不是他老婆。我终于看清,那个漂亮的女孩,居然是赵云梦。
    渐渐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我不记得后来的事情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好像被铁锤捶过一样,疼得厉害。我一看表,坏了,要迟到了,我起床洗了个脸,就往外冲。
    下楼梯的时候,我听到客厅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任江源的声音:“不像话,她还那么小,你想干什么?为什么带她去喝酒?”
    任文东说:“我没想带她去,是她自己要跟着。”
    任江源又说:“昨晚要不是云梦在,看我不抽你。”
    “爸,你能不能告诉赵云梦,我跟她没戏,我不喜欢她那类型的。我喜欢纯天然无添加剂的。”
    “要说你自己说,干嘛要我说?”
    “我这样直接拒绝女孩子多残忍啊,您就帮帮忙?”
    “你个臭小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带回来让我把把关?”
    “带回来……这个以后再说吧。”
    我听到他们没再说我了,就走出楼梯来。跟他们说声早,就出门去上学。
    任文东跟了出来,“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有那么大,容不下太多的交谈。
    放学回到家,任文婷坐在客厅里,似乎是在等我。
    我冲她点头,她对我一笑,然后示意我坐到她身边。我坐下后,她看着我,似乎是等我先开口说话。
    “阿姨,有事么?”
    “歌儿,我想跟你谈谈。”
    “恩,您说。”
    “以后呢,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虽然咱们家有请阿姨,但你作为这个家的一部分,也要做出点贡献,分担一些家务。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恩,我明白。”
    “以后回到家,不要老躲在房间里,要跟我们多交流。虽然我不是你的亲妈,但我也有责任和权利管教你,对不对?”
    “恩,我知道了。”
    “恩,那就好,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问问孙姨,她会教你。”
    说完她扭着腰身上楼去了。虽然她这些话都是笑着说的,可是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我放下书包,找到阿姨孙姨,问她我能干点什么。
    孙姨已不像第一天看到我时那样客气,可能任文婷已经关照过她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厨房里嗑着瓜子。
    “你把客厅的地板擦一下吧,六点之前擦完,六点钟老爷和姑爷都要下班了,你手脚麻利点。”
    我拿了抹布去水管上洗干净,拧干,开始擦客厅的地板。我瞥见任文婷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后面看着我。
    孙姨走出来,对我说:“快点擦啊,老爷一会儿就下班了。擦不完,晾不干,他们进来又要踩脏了。”
    好不容易擦完了,我想去把抹布洗干净然后去写作业。孙姨又走过来了:“洗衣机里我洗好的衣服,你帮我晾一下吧。”
    我点点头。
    我把他们一家人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掏出来,放在一个大篮子里拖到院子里晾晒。
    快要弄完的时候,孙姨突然冲出来把我推到一边:“你去忙你的吧,剩下的我来吧。”
    接着任江源就推门进来了,看到正在晾晒衣服的孙姨,笑着说道:“你辛苦了。”
    孙姨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
    我搞不懂她们玩的是哪一出,如果想让我走,直接说就是了,干嘛要玩这种把戏?我又不是不能干活。再说了,如果我猜的没错,她们故意折腾我,也就是我放学后,其他人下班前这点时间。我怎么都能挨过这段时间的。
    我可以忍,如果她们要是没完没了变本加厉,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反击的。
    我必须加倍小心了,在我确定刘天贵是否知道我妈妈下落之前,我不能在落下把柄让他们有借口为难我了。
    可是我能利用的资源太少了,在这个家里,任文东父子是中立的,任文婷和孙姨是和我敌对的,刘天贵态度不明。我要躲开两个女人的监视和迫害,还要想办法探听刘天贵知道的信息,任文东是不会为了我无间道他姐夫的。
    我想要获得信息,只能再一次不择手段了。我想窃听他们的房间。
    我打电话跟云菲商量,云菲说窃听还不如直接用针孔摄像机,于是我们俩在网上搜索着,看有没有便宜又安全的摄像机。
    摄像头很快就到了。我看了资料也学会了怎么安装,只是我要进他们的房间安装,还需要找机会。
    由于我妈妈失踪的原因,我跟老师请假,老师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我保持学习成绩,他都可以不过问我请假的理由了。
    我在家蹲伏了好几天,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
    每个礼拜二,礼拜五上午九点钟,老巫婆孙姨都要出去买菜,大概要一个小时她才能回来,然后她要做中饭。而我的机会,就在这一个小时里。
    其他人都在公司,只有我一个人在家。连任文东也没在家。
    我溜进了刘天贵和任文婷的房间,他们的房间是里外两个套间,里面是个书房,外面是卧室。
    我在他们书房的墙角的立钟里装了一个,黑黑的摄像头和表内零件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又在另一个墙角的书柜夹缝里,装了一颗。我从外面看了看,不使劲往缝隙里瞅,根本看不到。
    我又来到外间卧室里,在两个角上分别装上,一颗装在衣橱的缝隙里,一颗装在任文婷的梳妆台后面。
    我打开手机,连上摄像头,看了看效果,又调整了下视角不好的两个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听到外面没有动静,悄悄溜出去,轻轻关上房门,溜回了我的房间。
    整整一天,我都沉浸在莫名的紧张和兴奋里。盼望着晚上快点到来,刘天贵快点回到他的房间,说着什么做些什么。
    下午完成孙巫婆折腾我的任务的时候,我也特别的卖力。吃过晚饭,我把将自己房间的门锁起来,打开手机戴上耳机,连上我的摄像头。
    任文婷回到房间后,在梳妆台前摆弄自己的脸,刘天贵则是去了书房,两人也没有什么交谈。任文婷摆弄够了脸,便躺到床上看书去了。刘天贵却一直在书房里摆弄他的笔记本电脑,一晚上看得我无比乏味。
    直到他们关了灯,第一天监视便以此告终。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我无意中发现,刘天贵没有和任文婷同床。任文婷自己在卧室床上睡了,而刘天贵却在书房里展开一个折叠沙发成了一个单人床,就在那里睡了。
    难道他俩闹别扭了?
    任文东的跑车在没有出现在校门口,正当我暗自庆幸终于可以终结红色跑车与我的流言的时候,不知道哪个长舌三八又爆出了一个内幕:“刘歌和开红色跑车的男人从一个小区出来。”
    我不想解释,这种事越描越黑,不如见怪不怪,让它自动消失。反正现在对我影响也不大,我只要保证学习成绩不下降,老师是不会找我麻烦的。
    放学的时候,云菲跟我说她姐姐赵云梦找她有事,就不跟我一起走了。我没在意,答应一声便自己去取车。
    我推着车往校门口走的时候,感觉有两个女生盯着我看,感觉眼神很不和善。我还心想,难道我取车的时候,蹭到她们的车了?还是怎么得罪她们了。
    她们瞅了我几眼也没说什么,就走了。我想大概是她们认错人了吧。
    出了校门拐出街角,两个女生突然从一旁冲出来,把我连人带车拉进了旁边的胡同里。把我吓坏了,这是要干嘛?打劫么?
    我颤声问:“你们要干嘛?”
    从胡同的角落里又出来一个女生两个男生,我从来都没见过他们。
    拉我的那两个女生堵在胡同口,领头的女生走过来,打量着我。
    “你叫刘歌?”
    “是啊,怎么了?”
    她揪住我头发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我脸上,我的脸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委屈无比。我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她凑近我的脸,化了妆的眼,美丽中透着恶毒。
    我摇摇头,脸上无辜又无助,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她拍着我的脸,恶狠狠的说:“我跟你直说吧,离任文东远点,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靠,我居然因为他挨了揍。我跟他有什么关系啊?我天,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我又委屈又火大:“我跟任文东只是恰巧住在一个小区,我跟他不熟,什么关系都没有,拜托你先调查好再找人麻烦好不好。”
    她举手又要打我,举到半空又停住了:“最好是这样,不然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他们走了之后,我缩在墙角里哭了。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我红着眼圈回到家,脸上还火辣辣的,头发也被她揪的乱七八糟。我一进门,孙巫婆正好站在门口,看了我一眼也没说话进屋了。
    我纳闷她往常看到我会有一大堆攒下的活等着我去干呢,今天怎么没出声?
    任文东从里面走出来,我瞬间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在家,我今天貌似躲过了孙巫婆的折腾。
    任文东看到我狼狈不堪的样子,走了过来问我道:“你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心想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往里面走,他一把拉住我。
    “谁打你的,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你的粉丝,我不认识。”
    他疑惑的看着我:“什么粉丝?”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让我离你远一点,不然见我一次打我一次。拜托你离我远点好么?”
    我甩开他的手,回了我的房间。
    我刚要关上门,他从外面砰地一声使劲推开了我的房门,一脸凶相的盯着我。自从和他相识以来,他总是给我一副嬉皮笑脸玩世不恭的嘴脸,猛然间又恢复到初见面时那一脸愤怒的表情,让我感到陌生又慌张。
    我怯怯的看着他:“你要干嘛?”
    “你给我出来,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的手就往外扯,一直把我拉到房子外面。我不想和他在有什么瓜葛,班里的谣言和今天被打让我心里都有阴影了。这个时候我多么希望刘天贵或者任江源进来啊,谁来救救我。可是身边就一个孙巫婆,一脸横肉的看着我。
    他把我拖上车,像飞一样冲了出去。他一只手开着车,还在车上打电话,吓得我双手紧紧抓住副驾驶上面的抓手。
    “阿海,帮我查一查,今天下午谁在十三中找刘歌麻烦了。”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听不清楚,任文东凶巴巴的冲那人吼道:“刘歌,刘歌,一个女学生,神你妈六哥。快点,我现在就要见到人。”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给我惹麻烦了?一切都是因为你出现在我身边才造成的。”
    他忽的一下回过头,狠狠的瞪着我:“我就是不想你总说是因为我出什么事,我今天就一次性解决你的麻烦。”
    我不明白他说的解决我的麻烦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杀了那几个人么?事情越来越乱,我感觉又要崩溃了。
    十三中门口,一排摩托车旁站着十几个小混混,手里还拿着棒球棍什么的。
    任文东吱嘎一声把车停下,那帮人围上来一起喊:“东哥。”
    我没见过这种阵势,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
    他开门下车,问一个又黑又壮满身肌肉的寸头:“阿海,找到人了么?”
    那个阿海说:“找到了,在新天地网咖上网呢,也是十三中的学生,高二的。我们去网吧找他们,还是叫他们过来?”
    “叫他们过来,我就要在十三中让他们长长记性。”
    不多会儿,打我的那三女两男骑着两辆踏板摩托车慢吞吞的过来了,下了车一溜小跑跑到任文东跟前,其中一个的摩托车倒了都没敢回去扶。
    任文东敲敲车门,摆手让我下车。
    打我的那个女孩悄悄抬头看了我一眼,咽了口吐沫。
    任文东揪住一个男生的头发:“哪个打得你?”
    我忙说:“不是他。”
    阿海又揪住另一个男生,我赶忙说:“也不是他。”
    任文东眉头一皱,瞅了一眼那三个女生,这一眼,把她们都吓哭了。
    他抬手指着那三个女生道:“我不打女人,你们自己来,打到我满意为止。”
    那三个女孩开始扇自己耳光,一边打,一边哭着喊:“对不起。”
    阿海揪住一个女生的头发吼道:“大声点,用力点。”
    那女孩使劲扇自己,大声哭喊着,很快把自己打的鼻子嘴里都是血。
    “够了,别打了。”我看不下去了。
    但是任文东没说话,她们不敢停,还在扇。
    学校的保安露了一下头,阿海瞅他一眼,那保安一下缩回头,再也没敢出来。
    “停吧。”任文东貌似也看不下去了,那三个女孩的脸都快打成猪头肉了。
    “以后,看到刘歌,要叫大姐,知道吗?”他冲那三个女孩吼道,那三个女孩和俩男生点头点的像捣蒜一样。
    “我告诉你们,以后她就是我正式女朋友,谁再敢找她麻烦,我一人送你们一台轮椅,听懂了吗?”
    我一下子懵了,这家伙乱说什么啊?这是要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节奏啊,我爸还是他亲姐夫呢。
    我刚要开口,他瞪了我一眼。我其实心里跟那三个女孩一样害怕,昨天我还趾气高昂买了针孔摄像机调查我爸,我觉得社会就那样子,有事大不了报警。我从没想过会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路人都怕惹上事,不敢报警。
    我现在有些后悔装摄像头偷拍了,万一让刘天贵发现了,他也让黑社会把我杀了怎么办?这帮人看起来根本就不怕事的啊。
    现在我该怎么办啊?万一我说错话,让他下不了台,这群混混会不会也这样对我啊?我觉得还是什么都不说好了。
    “是谁让你们来找她麻烦的?”
    打我的那女孩应该是她们的头头,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任文东,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
    “说,不说出来,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
    “是……赵云梦,赵姐。”那女孩哆哆嗦嗦的说。
    任文东一下子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赵云梦?怎么可能?那个温柔美丽大方的大姐姐,她怎么会这样对我呢?何况我还是云菲的闺蜜啊。我不信,打死我都不相信。
    事情的转变有些狗血,我当场就有想去找赵云梦问清楚的冲动。
    “滚吧。”任文东烦躁的一挥手,那五个学生连忙如释重负的逃走了。
    阿海过来问道:“东哥,梦姐那边……”
    任文东皱着眉头摆手,示意他们先走。他们一群人骑着摩托,轰轰的四散而去。
    任文东边开车载着我回了家,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都乱套了。
    任文东的表情,让我意识到,我好像低估了赵云梦了。后来我才知道,幸亏我当时没有一怒之下立刻去找赵云梦。赵云梦的身份,远远不只是一个公司小白领那么简单。
    回到家我回到自己房间,没在和任文东说话,他也没理我。至于他说我是他女朋友的事,我现在也无法去辩解什么,就当他是为了保护我对外假称的吧。反正我现在对这种事没兴趣,也没心情,而我跟他更是根本不可能。
    至于学校里,流言,现在肯定是阻拦不住了。
    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学校,我觉得不管老师还是学生,看我的眼神都是怪怪的。而我更是一夜之间在全校出了名,好像所有的人都认识我了。
    云菲远远看到我,便转身就走。我追上她一把拉住她道:“你躲着我干什么?”
    “歌,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她一脸紧张,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发生什么了啊?你都听到什么了?”
    “她们都在说,是我姐找人打了你。而昨天我却丢下你去找她了,你会不会怪我和她一伙的?”
    我有点哭笑不得,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到头来,莫名其妙成了人家的敌人,挨了打,又莫名其妙成了任文东的女朋友,现在好像成了全民公敌。
    “放学后,你带我去见赵云梦,我想跟她说清楚,我跟任文东什么事都没有。”
    赵云菲愣愣的看着我:“你现在敢去见她?你不怕她再打你么?”
    我脸一沉:“你跟不跟我去啊?我们还是不是好闺蜜?”
    云菲脸上一喜:“当然是了。好,我跟你去,她要敢动手,就先过我这一关。”
    放学后,云菲给赵云梦打了电话,说我要见她。她在电话里说了一个地方,让我们去找她。
    我和云菲去了以后,发现那是一家酒吧。
    我和云菲怯怯的进去,气场就掉了一半。里面音乐声震天。我们一出现,音乐声立刻停了下来,里面的人都看着我们俩,让开了一条中间的路。
    赵云梦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她今晚穿了一身紧身皮衣,画了猫女似的的浓妆,跟我上次见她的风格判若两人。
    两边全是奇形怪状的人注视着我们,云菲将我护在身后,赵云梦喝了一杯酒才转过头来看着我。
    “看,那就是任文东的正牌女友。”
    四周一片哄笑,我觉得脸上在发烫。
    我很愤怒,却很没底气的说:“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打我的那个女孩带着另外两个女孩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赵云梦身旁。她们的脸还红肿着,配上她们的表情,挺好笑的。可是我得忍住,因为我现在很愤怒。
    赵云梦盯着我,“你说没有就没有么?你们俩出双入对喝得酩酊大醉还什么事都没有?你骗谁呢?他昨天都亲口承认你是他女朋友,你还嘴硬?云菲你给我过来。”
    云菲一愣,想过去又不能过去,在那里为难的直咬嘴唇。
    “姐,刘歌真没有和那个任文东好,我们是闺蜜,她有什么事我能不知道么?……”
    赵云梦冲她一瞪眼,赵云菲吓得赶紧闭上嘴不再说话。
    “还不承认?如果没有关系,任文东为什么会替你出头,把我的人打成这样?还当众宣布你是他女朋友?”
    我不甘示弱的看着她道:“那是因为我爸爸是他的姐夫,我们不可能会有那种关系的。”
    她一脸夸张地笑着说:“哈哈,笑话。你觉得任文东会无知到不知道你是他姐夫的女儿,还说你是他女朋友?”
    我疑惑的问她:“你什么意思啊?”
    她冷笑一声,点上一根烟,然后轻蔑的看着我说:“刘天贵根本不是你爸爸,你是个野种,所以他才会丢弃你们母女。”
    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了天灵盖,我整个人都被震碎了。她的这句话,在我耳朵边反复播放了不知道过了几个世纪。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我无力地质问,反驳着。过去的种种,不停地像打散的拼图一样,拼在一起,真相在慢慢浮出水面,我的世界却坍塌了。
    我摔倒在地上,周围的奇形怪状的嘴脸,赵云梦那张原本美丽现在变得扭曲丑恶恶毒的脸,都像一个围住我的妖怪的茧一样,让我窒息,让我癫狂。
    云菲看着我,我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我的耳边都是魔鬼般的哈哈大笑,和赵云梦不停重复播放的那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闭关在一间漆黑的小屋里。唯一的光源,是门上的小窗,透进来的些许亮光。
    云菲也不见了,赵云梦也不见了。
    我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四周一片寂静。我开始害怕,拼命地叫云菲,赵云梦。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像是被抛弃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怀疑我会不会被人遗忘,饿死在这里。
    喊的累了,嗓子也开始和着了火一样,又干又痛。我缩到角落里,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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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缩在角落里,想着赵云梦说过的话,还有这几天刘天贵对我的态度。难道赵云梦说的是真的?刘天贵真的不是我爸爸?
    小屋的木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发出震天的一响。我惊恐的抬头一看,出现在门口的是任文东。
    我有种想哭的感觉,我以为我第一眼看到的会是赵云梦,或者是赵云菲,没想到会是他。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啊?
    他进来后什么也没说,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走。一路上他也不问我为什么会在那里,有没有受伤,仿佛他什么都知道似的。
    回到家,他拉着我进屋,客厅里,任江源,刘天贵,赵云梦都在。我被拉着走进来,任江源一脸惊奇的看着我们,刘天贵则是低下了头假装没看到,而赵云梦,又变成了一个恬静温婉的少女形象,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和任文东。
    我搞不懂,这帮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天贵站起来问我道:“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任文东没说话,也没放开我的手,刘天贵的眼睛一直在他拉着我的手上。
    我看着赵云梦,冷冷的说:“路上遇到一条疯狗,路不熟,不知道从哪儿绕过来。”
    赵云梦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任江源看到任文东一直拉着我的手,也觉得挺别扭的,就插话道:“歌儿,你还没吃饭吧?我叫孙阿姨给你做?”
    “不用了,你去洗下脸,我带你出去吃。”任文东说道,似乎是在跟任江源说,也是在对我说。
    我不明白,如果我真的不是刘天贵的女儿,他为什么还要将我带到身边,是对我妈的报复么?还是对我?我对他来说,应该算是耻辱吧?
    他不说,我也不能问,我不知道赵云梦是怎么知道的。这样苦苦支撑在一个充满阴谋的圈子里,真的很累。可是,为了真相,我还是要撑下去。
    我回了房间重新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洗了脸整理了下头发。出来的时候,赵云梦和刘天贵已经不在客厅了。任江源和任文东坐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
    看到我出来,任文东站起来,等着我走过来。任江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任文东,说了一句:“别回来的太晚。”
    路上,任文东问我:“想吃什么?”我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他这么特地的带我出来,如果我说什么也不想吃,总感觉有点对不起他。我看到路边的混沌摊,“请我吃碗混沌吧?”
    他看了我一眼,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没说话,也没有停,一直跑到一家西餐厅。
    门口的适应生,接过他手里的车钥匙将车开走,我随着他进了餐厅。
    第一次来,里面灯光温馨,还有沁人心扉的音乐在响着,让我感觉我在这里格格不入。我随着他找了个位子坐下。服务生过来点餐,我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上高昂的菜价,寻找着我心目中酸辣土豆丝价位的菜。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一把将菜单抢了过去,点着上面的菜名跟侍应生点了数道。侍应生拿着菜单下去,很快上来了一客牛排。
    等了好久,都没见他的上来,我问他:“你的呢?”
    他看着我:“我吃过了,你吃吧。快点吃,等下还有个点心。”
    我不在说话,笨拙地拿起刀叉在牛肉上胡乱的戳。牛肉大概只有七分熟,非常的难切,我干脆用叉子叉住中心,打算将整块挑起来吃。
    他扑哧一声笑了,飞快地看了看四周。看到没人注意我们,他将牛排和刀叉都抢了过去,然后熟练地将牛排切下一小块,叉着举到我嘴边:“真笨,张嘴。”
    我面红耳赤的吃下那块牛肉,确实很好吃,可是我吃的很不舒服。
    我说:“给我吧,我自己来。”
    他叹口气,将盘子和刀叉还给了我。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嚼着牛肉咕哝道。
    “你这么笨,又没人照顾,我可怜你。”他看着我,一脸要哭的表情。
    我鼻子一酸,一颗眼泪没忍住,滚了下来。
    看我哭了,他急忙说道:“啊呀,我逗你玩啊。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你没必要这样对我,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我哽咽着,“你跟赵云梦才是天生一对。”
    “赵云梦?你现在还没弄明白她是什么人么?”我一提赵云梦,他忽然激动起来。
    “她……”他几乎要说出什么了,好像又忍住了。
    “她说,刘天贵不是我爸爸。”我抬起头说完这句,又低下头,不敢看他的反应。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是什么心态了,满腹的委屈竟然没人可以说了。妈妈不见了,赵云菲好像也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还剩下谁啊?
    “我早就知道了。”他说了一句,我抬头惊讶的看着他。他满不在乎的冲我一笑,“你们家的事我不清楚,我也有我的烦恼。”
    “你也会有烦恼?家财万贯,衣食无忧,还有烦恼?”我想笑。
    “你爸爸,是我姐大学的老师,赵云梦的爸爸,是我爸公司最大的股东,剩下的你自己想吧,你这么笨,跟你说太多,你也理解不了。”
    “那刘天贵知道我不是他女儿么?”我其实也想到了,因为那天刘天贵从我房间出来,手里好想拿着什么东西,我也想过,会不会是头发什么的?我自此从没怀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过他会去做鉴定。
    他看着我谑道:“你是真的笨?还是装啊?他不知道,我怎么知道的?赵云梦怎么知道的?”
    “那他为什么还要让我跟着他生活?”这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
    任文东看着我,想了好久,却什么都没说。
    “那你为什么要跟外面的人说我是你女朋友啊?这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他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那我说我是认真的,你信么?”
    “胡说八道。”我心里砰砰跳着,虽然他的话让我震惊了一下,但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我有什么值得他认真的地方?赵云梦他都瞧不上,何况是我。
    “我说的是真的,今晚回家的时候,我故意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就不放开你的手,你觉得我还有别的意思么?”他的眼睛看着我的眼睛,我看不出他有开玩笑的意思。我的心,像是一只要逃离的兔子,让我有种喘不过气的悸动。
    侍应生推来了一盘小蛋糕点心,说了声请慢用,我都没能将眼神移开,像是一只被蛇盯住的老鼠,动不了。
    他将眼光看向蛋糕,我才慌乱的低下头。为什么我的心跳的这么快,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无赖的话。
    他说:“我喜欢不造作的女生,笨笨的,傻呆呆的。”
    “你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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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慌慌的,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想这些事情。我妈下落不明,我爸态度不清,现在又惹上个奥斯卡影后赵云梦,我的生活真是糟糕透了。
    一瞬间我也心动了一下,但我知道,我不能让自己分心。
    “别拿我开玩笑了,我真的没心情。”我自嘲的笑着说道。也许我的态度有些暧昧不清,那是因为我不敢做出决绝的拒绝,我怕这个无赖一气之下又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吃完饭,我们回到家。一路上他看我一直冷着脸,就没再说话。
    回到房间,我迫不及待的打开手机,查看刘天贵的房间。他们已经休息了,我惊奇的发现,任文婷依然一个人在床上,而刘天贵还是睡在书房里。
    看起来,这不是个偶然现象。他们之间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早上,天阴沉沉的,看起来要下雨。
    我在校门口碰见了赵云菲。她看到我,眼神躲闪着。我赶上了她,冷冷的质问她道:“你昨天去了哪里?”
    她听了我的语气,眼眶立刻就红了,她鼓了好几下嘴,似乎在隐忍眼泪:“我……我被我姐的人拦住,我没办法阻止他们把你带走,我只好打电话告诉了任文东。”
    我心里一松,原来是云菲告诉的他。我软下声音道:“这不怪你,是我太低估你姐了。”
    “歌,那你真的跟任文东在一起了么?”她不安的看着我,我说没有,她好像略放下了心。
    “我姐……赵云梦,让我跟你说,让你离任文东远点。昨天把你关起来,只是个警告。”她怯怯的看着我。
    我冷笑了一声:“你告诉她,我没有跟任文东在一起,她如果不信,那就随便吧,有什么招尽管用吧,反正我的死活,没人在乎。”
    我心中恼怒,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她追不上任文东,非要怪我呢?
    这几天,任文东一直在家,孙巫婆一直没有机会折腾我,看到我就带着气。她仗着任文婷的势,现在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我走上楼梯,看到任文婷的身影回了房间。我也马上回到我的房间,打开了手机。
    房间里,任文婷在讲电话。手机里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云梦,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任文东会越来越跟那个野种走得近了?这样下去,我的计划怎么继续进行?如果你办不到,我只好换人了。你知道我时间不多,这都一年多了,我都没怀孕,我爸很快就会起疑心了,万一事情败露,到时候资产全部都是任文东的不说,你们家也将会被赶出董事会,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赵云梦说了什么,监控录不到。
    “好了好了,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必须得想办法让这个野种小贱货从我眼前消失,而且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刘天贵知道。你怎么做我不管,做不到,你就等着哭吧。”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一脸愤怒的表情。
    我知道,她嘴里的“野种小贱货”说的是我,我有点慌了,到现在我还没有搞清楚刘天贵把我留在身边的目的,任文婷和赵云梦就要对我动手了。原来,她们的目标,是任江源的财产归属。为了财产,她要毁了她的亲弟弟,这个女人,是有多恶毒啊?
    如果我将我所听到的,告诉任文东,他会信么?但我要告诉他我怎么知道的?如果让他知道我在任文婷房里装了摄像头偷窥偷听,那么我在他眼里,会被当做跟他姐姐一样的心机表吧?
    这件事,还有刘天贵和任江源被蒙在鼓里。
    我想到一个办法,如果我摘取这段电话录音,寄给任江源,或者是刘天贵,他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我想,无论哪一方知道后,都会引起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波吧。可这样我得不到任何好处,还会陷入更被动的境地。
    如果我拿它来给任文婷看,她可能会演出一副认错求饶的戏码,拖延时间之后再给我更致命的一击。因为我手里的东西对她并不致命,说到底也是他们的家事。电话里也没说要做什么要针对任文东的事,反而针对最多的是我。任江源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那么,能让我得到最大收益的人,只有,赵云梦了。
    我赌她对任文东的感情,如果是真的,我把这个录音给她听,告诉她我会交给任文东,让任文东认清她针对我是为了和他姐姐合谋害他,那么她和任文东就彻底没了希望。
    就算她对任文东的感情是假的,这段录音,也让任文东知道她是铁了心的要害我,不管任文东会不会管,她都会投鼠忌器。
    而我,则会继续安全地在任家住下去,直到任文婷再次失去耐心,寻找新的人选之后。我一定要在那之前,将刘天贵的目的摸清。那个时候,也是我离开任家,离开任文东的时候了。
    我本单纯,是你们逼我的,为了活下去,我不能任人宰割。
    我找到云菲,让她打电话给赵云梦,告诉她,我要见她,有很重要的东西给她看。
    赵云梦还和我们约在了第一次见面的咖啡厅。
    她来了,婀娜多姿,气质优雅的款款而来。纯真无邪的眼神,人畜无害的表情下掩藏着一颗阴险狡诈的心,谁也不会把她的脸和不择手段的黑帮女头目联系在一起。真的不愧是奥斯卡影后。
    她坐下后,云菲忐忑的看着我俩,我淡定的喝着她点的咖啡,她也淡定的看着我,仿佛我们之间,波澜不惊。她在等,等我开口说我叫她来的目的。
    我抿了一口咖啡,觉得这苦苦的东西,越品越有味道,越来越香。
    我拿出手机,播放了任文婷打电话的录音:云梦……
    这两个字一蹦出,赵云梦的脸立刻就变了。
    我将手机暂停,问她:“后面的还听么?”
    云菲一脸不解的看着我,我没看她,直盯着赵云梦阴晴不定的脸。
    “你是……怎么弄到的?”
    我一笑:“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问你,你想对我下手了么?”
    她眼神闪烁,眼珠看向身前的桌子,转来转去。
    我站起来要走,她喊住我:“你想要我怎样?”
    我坐下来,忽然觉得她那优雅美丽的双眼,怎么这么不经看?太假了。
    “我要知道你们全部的计划,包括刘天贵。”
    她低下头,好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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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赵云梦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抬起头小声说道:“好吧,我保证把我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但你也保证销毁这段电话录音,不会交给任何人。”
    我点了点头,她吸了一口气道:“任文婷与刘天贵,是假结婚。因为任江源做了一个决定,等他们姐弟二人都结了婚,才会决定将公司的继承权交给谁。而他会选择有能力让公司发展更好的那一对来继承公司,不管是任文婷还是任文东。所以任文婷找到了她的老师,就是刘天贵,承诺给他高额的补偿。她利用刘天贵的能力让公司业绩更加稳定的向上发展,赢得任江源的信任。”
    她顿了顿,又说道:“我的任务,是接近任文东,和他好上,然后让他堕落,让任江源失去对他的希望。这样,他对任文婷就没有威胁了。”
    她看了看我:“本来,你是不该出现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人寄了匿名信给刘天贵,说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于是他将你带到身边,拿到了你的头发亲自去做了一次鉴定,结果你真的不是他的女儿。这件事,被任文婷知道了,于是任家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但是任文东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和你在一起,任江源这个老糊涂却没有出言反对。这是你还留在任家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刘天贵,而是因为任文东。”
    我回想和任江源相处的时间,之间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像普通人一样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而且我才十六岁,与任文东相差了六岁,连共同语言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我自嘲的说:“我跟他年龄相差这么多,怎么可能在一起?你们是在拿我开玩笑吧?”
    “如果任江源放任你和任文东好的话,他会一直等到你们结婚,才肯决定继承权。这就是任文婷等不及要对你动手的原因,她和刘天贵本来就是假结婚。他们一直不怀孕的话,任江源很快就会起疑心,会拉着他们去做检查,到时候就什么都露馅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我按照约定,删掉了视频和录音。“这是原始的,也是唯一的。”我这么做的原因,也是想做个了结,既然我不是刘天贵的女儿,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调查他了,他离开我们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任文东,我选择退出他们勾心斗角的圈子,我宁愿一个人过得穷苦。
    我对赵云梦说:“我会离开任文东,离开任家。我希望你也能跳出这场卑鄙下作的纷争,如果你喜欢任文东,就用你自己真实的心去对待他。我祝你们幸福。”
    赵云梦定定的看着我,我站起身,感觉忽然变得轻松了。
    我回到家,做了最后一次偷偷摸摸的事,将他们房里的四个摄像头都取了回来。然后收拾了一下我的东西,离开了任家。
    我也没有回我妈的家,回去那里,会被任文东找到,我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再见,妈妈。再见,我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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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离开这里,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我妈那样,找一份工作。
    我打电话给云菲,告诉她我的决定。她在电话那头哭了,我知道,她是真心对我好的。
    “云菲,我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我重复着这些离别的俗语,虽然无聊,但是依然要说。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我会丢掉这个电话卡,重新换一个新号码。”我故作轻松的说着,尽量表现得绝情一点,这样才能减少她的痛苦。
    挂掉电话,我的眼泪才流了出来。我从手机里抽出电话卡,想要把它掰碎。可是我的心在犹豫,要不要给任文东发一条短信,毕竟他帮过我好几次。我是不是亏欠了他什么?
    暂时留着它吧。我将卡放进了钱包里。
    去哪儿呢?我问自己。
    我想要远离文明的世界,去一个原始,纯朴的地方,比如那些小山村。可以远离那些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是,在那种地方,我能干什么呢?
    我在车站乱逛着,逛的累了,我坐在栏杆上,看着售票口。不如,随便买个票,就先当旅游,走到哪算哪吧。有合适的地方就留下,反正我现在是真正的孤身一人了。
    我就在一个售票口排上了队,轮到我的时候,售票员问我:“去哪?”
    我看了下售票窗口上写的最远的终点:郑州。我说:“郑州吧。”
    “身份证,一百二。”
    我拿到票,拖着我的行李坐上了前往郑州的大巴。
    陆陆续续有人上车,很快就坐满了。车里也变得嘈杂起来,我皱眉拉开窗玻璃,想透透外面的空气。
    有人一屁股坐到了我的身边,我扫了那人一眼。那人戴了个压得很低的棒球帽,根本看不到脸。他好像很困的样子,一坐下便歪着身子睡起了觉。
    过了好久,太阳都偏西了,车子终于要出发了。车慢吞吞的出了站,像七八十岁的老人一样喘不过气似的呼噜呼噜的响着,吃力地往前开着。
    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我觉得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像这些风景一样,都在被我忘却。也许是看的太久,我也有点困了。
    迷迷糊糊中,我觉得腿上,热热的。我一激灵,一下子清醒了。往下一看,是旁边那个人,他好像睡着了,手不自觉地从他的腿上,滑到了我的腿上。
    我推了推他:“大叔,大叔?”他丝毫没有要醒的样子。没办法,我只好将他的手往他那边推。可他的腿,比我的腿要高,推到他那边被他的腿挡住,便推不动了。我有些恼怒的把自己身子往里靠了靠,他的手掉在了我和他的腿之间。
    不多一会儿,他像伸懒腰似的,晃动了一下身子,居然又向我这边靠了靠,又把手顶在了我的腿上。我忽然有点害怕了,觉得他像是故意的。
    我直起身子,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空位。可是全车都满了,根本没有空的座位。我懊恼的坐下,使劲推了推他:“大叔,醒醒,醒醒。”
    他含含糊糊的问我:“干嘛?”
    “你的手,请把你的手拿开。”我一脸不高兴的看着他说。
    他悻悻的将手抱到胸前,又歪头睡去了。
    我可不敢再睡,我看着窗外流过的灯光,紧紧抱着我的包。身边的大叔突然打了个呼噜呛了一下,还吧嗒了两下嘴。接着他头一歪,居然靠在了我身上。
    我像突然被蜜蜂蛰到了一样浑身发毛,我用力的推他的肩膀。他却顺势两只胳膊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腰,我控制不住想要尖叫起来。他突然一抬手捂住了我的嘴,在我耳朵边低沉的喊了一句:“别出声。”
    他果真的是醒着的,他是故意的,又惊又怒的我,现在感到深深的无助和恐惧。我的嘴被他的手触碰着,让我感到恶心又惊悚。
    我的心脏跳的快要从喉咙里钻出来了,我该怎么办呢?我想大声叫,可是我被他捂住了嘴,邻座的人都在呼呼大睡,根本没人看向这里。我要挣扎起来高声叫,万一他有刀或者别的什么凶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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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羞又怒又怕,眼泪本能的流了出来。不行,我不能妥协,我不敢动他会更加大胆,更加放肆。
    我一怒之下,也不管恶不恶心了,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嗷的一声叫起来,我趁他松开手,站起来正要呼救。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又熟悉又讨厌,他将帽子一拉,露出一张让我当时就暴怒了的脸。
    “任文东!”我心里的恐惧和恶心的感觉瞬间全部转换成了愤怒和放松后的发泄,我大哭着狠狠的锤他,用尽我全身最大的力气。
    他捂着头吃吃的笑着,任我打。满车厢的人都被我俩吵醒了,他们好奇的看向我这边。他站起来向大家解释,没事,我女朋友。
    我坐下,对着窗外不再理他,满肚子都是懊恼。怎么办啊,想要甩掉他,基本不可能。我不想再见到他的,之前计划好的一切,现在看来,又变成空幻想了。
    我回过身对他说:“我请你,以后不要再说我是你女朋友这样的话了,我还小,不想考虑这种事情。还有,我现在离开你们家,以后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可以吗?”
    “好啊。”他回了我一句,不再说话。
    他这个反应完全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会有一大堆废话呢,我也想好怎么应对了。可他突然来这么一个急刹车,让我被闪到了。一时间,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了。
    不过也好,这样他就没有理由再缠着我了,下一站,我就下车,他要是也下车,我就再上车跟别人坐到一个座位上,瞅他不注意甩掉他。总之,绝不再让他跟着我。
    等我走远了,确定再也不见的时候,我会给他发一条短信,告诉他,他姐姐任文婷的计划,这算是对他以前照顾我的报答吧。这样,我就不欠他什么了。
    中途,在一个服务区。我是被客车减速晃了一下才注意到了服务区的,所以我也没看清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
    任文东还在呼呼大睡,我提上我的包,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身前挪出去,下了车。在车底下,我注意了一下,他还在座位上歪着身子呼呼大睡。我跑进了卫生间,想等这辆车走了再出来。
    估计过了有十几分钟,我从洗手间出来,看到我坐的那台车已经不见了。我舒了一口气,终于摆脱这个无赖了。我觉得我的脑子,最近好像越来越机灵了。心情舒畅了,肚子也感觉到饿了。我去超市里买了面包和饮料,坐在服务区的花池上,想等一台有空位的车,随便去什么地方的,上车再补票就可以了。
    不多时候又来了一辆大巴,车上蛮多空位的。司机停下打开门,对乘客们喊:“十分钟啊,十分钟后都上车,没上车的我可不等啊。”
    我等他们都下了车,上车问司机:“大叔,这车到哪啊?”
    司机打量着我:“到郑州,你走哪哈?”
    我一想也是啊,这条路线上,大多数车都是往郑州奔去的,这是高速,没那么多岔路口。
    我说我也去郑州,本来坐的车走掉了,没赶上。问他补票多少钱。
    他一副爱坐就坐不坐拉倒的表情看着我说:“一百。”
    这都跑了一半的路程了,还要一百,真黑。但我也没别的办法,都是任文东这个无赖,害我多花一百块钱。
    我滴给他一百块钱,他连票都不给我,我想他要票,他不耐烦的说:“我记住你了,不会再跟你要票的,你坐就是了。”
    我怕再遇到行为不轨的人,就找了个靠前的座位坐下。不一会儿下车解决各种问题的乘客们陆陆续续的就都回来了。有个人上来的时候还盯着我看了好久,我想大概我坐了他一开始坐的位子吧。好在车上有很多空位,他也没跟我纠结。
    又上来一个年轻的男生,戴着眼镜挺斯文的,坐在了我的旁边。他看我看着他,转头对我一笑,然后又低头刷他的手机了。我挺庆幸的,旁边没有坐上一个油腻大叔之类的人。
    汽车缓缓启动,一路摇摇晃晃,夜也深了,困意渐渐涌上来。
    有个声音在我身旁不远处说:“兄弟,换个座位。”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身边的那个男孩好像起身就走了,又有人坐到我身边。我没在意,爱谁谁吧,反正再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我们也到终点下车了。
    我闭着眼睛,但总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
    我睁开眼,任文东一脸得意的看着我。
    我故意不看他,假装自言自语的冷冷的说:“我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么?干嘛还跟着我?”
    “谁跟着你了?这车你包了么?我不能坐么?”他也不看我,对我以牙还牙。
    我站起来,寻着后面的空位走去,坐到一个中年大婶的身旁。大婶被我惊醒,看了我一眼,忙紧紧的攥了攥手里的包。
    任文东跟过来,对大婶说:“姐姐,我跟你换个座。”
    大婶一脸不高兴,刚要说话,任文东手里用两根指头夹着一张一百块的人民币,在她面前晃动着。
    大婶的脸立刻变成了一张无比喜庆的笑脸:“好说好说,来,小兄弟,你坐。”说着便从我身前挤了出去,拿着钱去了前面的空位。
    我当时真有心想跟车厢里所有的人都坐一遍,看看他能甩出多少钱去。但转念一想,我跟他置气,太幼稚了。再说了,一百块对我来说还是个感到肉疼的数,对他来说撒一晚上都无关痛痒吧?我干嘛要累死累活让他在整车人面前找足存在感呢。
    于是我决定不再理他,跟他来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你出来,我要到窗户边。”我没好气的跟他说道。
    他起身一脸得意的问我:“不继续换座了?”
    “无聊。”我做进去,把包放在我和他中间,靠着窗户闭上眼睛不再理他。
    突然,吱的一声尖叫,车猛地一顿,我被甩到了前面座位的靠背上,撞得我头晕眼花的。车好像是急刹停住了,任文东拉起我,我想站起来是看看什么状况。任文东将我按在座位上:“别动。”
    我看到外面还是漆黑的一片,在车外面,高速的栏杆外面停着三四辆摩托车,还亮着灯。正在奇怪的时候,前面车门被打开了,上来了五六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手里还拿着刀。
    他们一上来,就冲着司机的座位上砍了一刀,大喊:“老实点,都给我老实点,要钱还是要命,自己选啊。”
    其余几个男人拿着摩托车头盔,开始挨个要钱。掏的慢的,那些人就会扬起刀吓唬他们。我被吓傻了,这是在电视剧里才有的场面,现在活生生被我遇到了。我忽然觉得身边的任文东也不多余了,我紧张的捏着他的胳膊,问他:“怎么办?”
    “别怕,把钱给他们就没事了。”
    我有点愤怒,你身上的钱都给他们是无关痛痒啊,我怎么办啊?万一他们连卡都要走了,我就身无分文了。
    那些人走到我们身边的时候,任文东掏出了身上的一沓钱,足有两三千,还有他的手机。我突然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叫你炫富。那帮人一看他掏出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凶巴巴的问道:“还有没有?”
    他趁机搂住我的肩膀假装好怕的样子说:“没了,我们两个出来就带了这些钱,大哥给我留点路费吧?”
    那个人看着我,我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推开任文东,我怕那人看出他说谎,我们两个都麻烦。
    但那个人好像不相信他没钱了,他一下子那么痛快地掏出那么多,实在太显眼了,那帮人不想放过这么一块肥肉。
    他拿刀指着我们:“你,还有你,下车。”
    我害怕的用眼神询问任文东怎么办啊?他摇摇头拍了拍我的手让我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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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起我的包,准备跟随任文东下车。一个拿刀的小个子一把揪下了我的包。我本能的想抢,任文东拉住我的手低声说:“不要动。”
    下面还有两个人在下面,一个骑着车,一个在摩托车旁,我低声跟任文东说:“我的卡在包里啊。”
    “你傻啊,卡可以再补,你不要命了啊。”
    “吵吵什么呢?”摩托车旁的那个人用灯照着我们道,“过来。”
    任文东拉着我跨过护栏,我回头看了一下,车上那些匪徒还在挨个要钱。
    “身上还有什么?钱,手机都交出来。”那个人说着冲我伸手过来想要搜我身。
    任文东突然飞起一脚将他踢翻,骑在摩托车上的那个正要翻身下车,也被任文东一脚踢下了摩托车,咕噜咕噜滚出好远。
    他一步跨上摩托车,冲我大喊:“上车。”
    我急忙跳过去,他一把把我拉上摩托车。地上的两人已经在爬起来,有个人还抽出了明晃晃的刀。任文东一加油门,摩托车前轮翘了起来,我晕摩托车,怕掉下去只好紧紧搂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不敢看。只听见耳边呼呼的风声。
    后面有摩托车追来,任文东关上大灯,偏离了大路。我感觉我们冲进了草里,无数的鞭子一样的草抽打着我们。
    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甩掉了那些追我们的人。
    我惊魂未定的还死死抱着他的腰。
    “松开啊,大姐。我喘不过气了。”他抱怨道。
    我这才发现我有多用力。
    “现在我们怎么办?”我茫然无措的问他。
    “怎么办?现在知道问我怎么办了啊?不是要甩掉我的吗?我要是不跟上来,你试试该怎么办。”他凶巴巴的看着我,“一个人瞎跑什么啊?”
    我心里想要不是你死皮赖脸跟着,我坐着第一辆车怎么可能遇到这种事啊?可是转念一想,要是我自己坐那辆车,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呢?
    他又发动摩托车,冲我喊:“上车。”
    “去哪啊?”
    “回家。”
    我没有动,我是不会跟他回家的。那不是我的家。我更不想回去面对任文婷那样的人。
    “你上不上车?这里可是山区,可能有狼的。”
    我不知道他是故意吓我还是真有狼。但是我绝不跟他回家,哪怕被狼吃了。
    “好吧,我们先找地方住下,让你洗个澡,看你一身泥巴。”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我接着晨曦的微光一看,身上真的全是尘土和车轮溅起的泥巴,估计脸上,头发上也沾满了吧。
    可能我们偏离大路太远了,跑了好久才看见了人烟。我们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县城,不知道那帮抢匪是不是这里的人。要是再遇上,那可就麻烦了。
    他骑着摩托车绕了好几圈,就看到一家宾馆,还脏兮兮的。
    停下车,他问我:“你身上有钱吗?”
    我钱,手机,身份证,都在包里。他现在问我有钱吗。
    我知道,他的手机,钱也都交出去了。也不知道他是胆小,还是精明。这下好了,两个人身无分文,流落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只有一台……摩托车。
    摩托车?对啊,还有辆摩托车。
    他走进了宾馆,一会儿跟着出来一个胖子,估计是老板。出来围着摩托车转了两圈,一脸嫌弃的说:“最多五百。”
    “五百就五百。再给我们开一间房。”
    “什么?一间?”我惊叫道。
    宾馆老板瞅了瞅我,又看了看他,“啊,客满了,就剩一间了。”
    我知道他的小心思,是在帮着他。他误会我们是来开房间的小情侣了。
    一间就一间,反正又不是过夜,我去洗澡,把他赶出去就是了。
    任文东很自觉的没有去房间,我在里面反锁了,又挂上防盗链,才安心的去洗了澡。洗完澡我又犯愁了,我的衣服,都脏了。换洗的衣服都在包里……
    没有办法,我咬着牙用毛巾使劲擦着衣服上的泥土,希望能擦干净一点将就穿吧。可是泥土一见水,更渗到衣服里面去了。
    一时间又气又委屈,我忍不住哭出了声。
    难道我的命就这么不好吗?喝凉水都塞牙。连逃跑都能遇到电视剧里的情节。
    门口传来敲门声,我带着哭腔问:“谁呀?”
    任文东在外面说:“我给你买了衣服,放在门口了,你拿进去换上吧。”
    我想对他说声谢谢,可是哽咽着没来得及说,他的脚步声已经在外面走远了。
    我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瞅了瞅没人,门口放着两个纸袋。我用笤帚杆将他们从门缝里勾了进来,关上房门又锁得死死的。
    我倒出纸袋里的衣服,不觉脸上一烫,他居然连内衣都给我买了。虽然不是多高档的衣服,但这些衣服应该差不多花光那辆摩托车换来的钱了吧。
    我穿上他买的裙子,还算合身,只是,我只习惯在家里穿裙子,从不在外面穿。这倒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没有钱,我如何继续走下去?
    换好衣服,我坐在床上发呆。他在外面敲门:“你好了没?”
    我说好了,给他开了门。他买来了热腾腾的包子和豆汁。我不懂他为何总喜欢吃包子,就不怕吃到不干净的肉馅么?
    吃着包子,他打量着我。
    “衣服还合身吧?适合匣子身材穿。”
    我本来还想说句感谢他的话,但他后面一句让我很想把包子丢到他脸上。
    “接下来怎么办啊?”我身上没钱,没有卡,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
    “随便你,要么跟我回去,要么在这里住着。我给你付着房费。”
    我没有钱,我要补银行卡,那就需要身份证,补身份证还需要户口本,这摆明了就是要我寸步难行了啊。我使劲揉着没休息好发木的脑袋,希望它尽快开窍能想到个好的办法。我是真的不想跟他回去,更不想被他困在这里。
    他喝着豆汁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看着他脸前的包子,也真的是饿了,但实在是没胃口吃下去。
    不多时候,一辆黑色奥迪开来,停在了宾馆门口。我从窗户里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竟然是刘天贵和任文婷。完了,跑不了了。
    我怒视着任文东,一定是他告的密吧。这个傻子,还不知道他姐姐要坑死他,还这么傻傻的跟她亲如一家人。
    我突然有种绝望的感觉,这次回去,简直是送羊入虎口。我收集到的证据已经没有了,摄像头也被我拿掉了,还让赵云梦知道了我了解内幕的事。
    任文东,你这次真的把我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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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质问任文东道:“是不是你跟他们说的?”
    他一脸无辜的摊手道:“大姐,怎么可能是我?我手机也被抢了啊?”
    我就想不明白了,那到底是谁通知了任文婷和刘天贵呢?
    我看着刘天贵和任文婷走进宾馆大门,心里明白,这次出走的旅程,到此结束了。
    很快,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刘天贵一脸平静的站在门口,任文婷跟在他的身后。任文东看到他们,从椅子上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刘天贵似乎没有惊讶我和任文东在一起。这就奇怪了,除了任文东,还会是谁呢?
    刘天贵问我:“怎么一声不响就出门了呢?有事都不跟爸爸说一声,遇到危险怎么办啊?要不是文东跟着你,你说有多危险啊?”
    任文婷也一脸关心的问我:“没受伤吧?”
    我摇摇头,用硬挤的笑容回复她假装的关心。
    刘天贵又说:“那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先回家吧?外面这么乱,一个女孩子家不要一个人到处跑。”
    我无力反驳,身无分文的我只好乖乖上车跟他们回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回家的路,但总感觉方向不对。最后车子拐进了警察局,我没来得及看门口的大牌子,就拐进了院子。
    而且有几个警察看到我们的车,就直接迎了过来。我心想,难道是那辆摩托车出事了?警察不会说我们抢了别人的摩托车吧?
    有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哭丧着脸,对我说:“你,跟我们来。”我还看到任文东被另外两个警察带走。完了,我的才想果然没错。走在路上,我一直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想怎么才能表达清楚昨晚我们遇到的抢劫,有多么凶险,我们抢了他们的摩托车是出于无奈。
    走到尽头,却不是我想象的铁笼子铁椅子手铐,而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
    女警察对我一伸手说:“坐下吧。”
    我坐在沙发上,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刘歌。”
    “昨天晚上你在哪里了?”
    我将昨天晚上我坐长途车遇到劫匪,然后再任文东的帮助下抢了摩托车逃跑的过程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我还强调了我们骑摩托车逃跑,劫匪拿刀追我们的情节有多凶险。
    女警察笑了笑叫我过去,她拿出了一个包,正是我昨晚被抢走的包。我打开包看了一下,我的身份证,钱包,手机都在里面。
    我清点了下,钱和物品都没少,谢过警察之后,我悄悄问女警察:“是你们通知刘天贵的么?”
    女警察说:“是啊,我们在缴获的电话里查找联系人,发现你和任文东的共同联系人是刘天贵,我们就通知他找你们来认领失物了。”
    我仔细斟酌了警察的话。警察只是通知他找我们来认领失物,并没有说告诉他我们在哪。他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呢?
    回去的路上,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刘天贵也什么都没问。这样的气氛就更奇怪了。
    到了盛世隆华庄园的门口已是傍晚,我叫道:“停车。”刘天贵一愣,停下了车,我拉开车门下车就走,我是不会再回他家的。我要回我妈妈的房子去住。
    任文东追了下来:“你不回家去哪啊?”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我冲他吼了一句,没停脚继续走。
    他没有再追我,我听到任文婷在车上说了句什么,他上了车,然后他们进了小区。
    我自由了,仿佛回到了原点。这样也好,我希望他们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让我可以简简单单安安稳稳的生活,等我妈妈回来。
    我的手机响了,我低头一看,任文东发来的短信。他的号码还在我拒接电话的黑名单里,可是短信却还能收到。
    他在短信里说:“不要回家。”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是说,我回家,会发生什么事?
    我忽然想到了我包里,还装着我买的摄像头。路上买了点吃的,回到家里,我将包里的摄像头拿出来,在门口,客厅,我的卧室,我妈的卧室,各装了一个。
    天色暗了下来,我将我的被子里塞了一个枕头,做成一个人在睡觉的样子,然后我找出一床旧的薄被子,裹着钻到了我妈的床下。她的床是个双人床,我滚到最里面,就算有人从床下往里看,都不一定看到我。
    我裹在被子里,打开手机,注视着门口的摄像头,看看有什么人会来。也许是这两天太累了,昨晚也没睡好,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一阵可查可查撬门锁的声音惊醒了,床底下有种集音的效果,外面的小动静听得特别真切。
    我赶紧按亮手机,看摄像头的画面。我看到,有个人穿着一身黑衣服,正趴在我家门前撬着门锁。我按下录影键,开始记录。但这个角度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体型比较胖。
    这个人虽然撬了很长时间,可还是给他撬开了。他轻轻走进屋,我切换到客厅的摄像头,客厅里开着一个昏黄的壁灯,勉强能看到他的轮廓。他的脸上蒙着黑色的头套,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进来后没有到处乱翻,径直去了我的房间。我赶紧切换摄像头,看看他要干什么。只见那人进去之后,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发现是个枕头之后,他气急败坏的将枕头给我扔到了地上。然后他掀开了我的床单看了看床下。他并没有带手电之类的照明工具,我倒不怕他会来掀我妈房间的床单。我这里黑咕隆咚的,他什么都不会看到的。
    那人看了一阵,发现没人,应该是猜想到我早有准备了,忙不迭的逃跑了。我将所有的录影都点了保存,准备明天去质问任文东,问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然后再去警察局,将这些录影交给警察。
    我怕那个人去而复返,就这样在床下躲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早上,我给任文东发了短信:“你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我知道他会来我家找我,就坐在家里等他来。
    可是临近中午了,他还没有来,也没有给我回短信。
    于是我气呼呼的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给他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喂?”一个女声从电话里传来,声音非常的熟悉,但不是任文婷。我心头一震,是赵云梦!他们怎么在一起?
    我慌忙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任文东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里面如我所想还是赵云梦的声音。
    “刘歌?”
    我说是。
    “任文东受伤了,他住院了,还在手术室。”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她说了什么,我没听进去。最后我只听见她轻声说:“你来平江大桥吧,我有东西交给你。”
    我恍恍惚惚的来到平江大桥,看赵云梦要给我什么东西。我看到她的MINI车停在桥头,就四处搜索她的身影。最后我看到,她在桥身上的一侧,站在护栏外面,看着下面湍急的河水。难道她是因为任文东受伤心情不好么?
    我走过去,叫了她一声:“云梦姐。”
    她回过头,一双美丽的眼睛哭的肿的像核桃一样,她一看到我,就抓住我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哭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宁肯为你死也不要我?”
    我被她抓疼了,拼命想挣脱她的两只手,我说着:“云梦姐,你冷静点。”
    她瞪着我,眼神非常可怕,她对我说:“你去死吧。”然后把我往外一推。
    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做,可是我确实被推了下来。
    我觉得,那段时间好长,好像我从小到大的时间那么长,又好像是一霎那。我一下子就被水包裹住了,恐惧,黑暗,窒息,还有肺部撕裂的痛,我觉得四周变得好亮……
    迷茫,肆无尽境,像一汪平静的水面,延伸天际,永远分不清天与水的界限,哪里是天空,哪里是倒影。
    是心灰意冷的绝望,还是看破一切了无牵恋的平静。
    思绪,犹如飘落的花瓣,落到平静的心湖里,在如诗的湖面上,激起一丝不易觉察的涟漪,又消散在不知不觉中。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发生了好多好多不开心的事。醒来的时候,却又不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角,却莫名奇妙的流着泪。
    “醒了醒了……”我睁开眼,眼前模模糊糊。我听到有人在喊,有人在奔跑,有人看着我。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映入我视线的,是三张陌生的脸。他们关切又欣喜的看着我。
    这是哪里?他们是谁?我是谁……我的头一阵剧痛,我忍不住闭上眼睛,皱起了眉头。
    “娘,她这是怎么了?”一个充满稚气的公鸭嗓男声问道。
    “这闺女,好像头磕到水底的石头了,咱们别吵她,让她休息下。刘医生说了,她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大问题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很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感觉头和眼皮有好几吨重的样子,压得我透不过气,我又混混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眼前的屋顶上,吊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黄黄的,暖暖的,让人平静。
    我咽了一口吐沫,才发现嗓子又咸又干。于是我挣扎着,想起来去找水喝。可一抬头,剧烈的眩晕传来,让我又跌回了床上。
    “不要起来。”伴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张慈祥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水。”我顾不上再想她是谁,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干裂的大地,冒着燎人的火。
    她把我扶起来,“秦涛,快倒杯水来,要温的啊。”
    不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的大男孩,两只手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看着我的时候,还咬住了下唇。
    我接过水,像是一条饿了十天的狼看到了肉一样,拼命地灌到嘴里,直呛得咳嗽。因为那口渴的感觉,让我一秒都忍不了了。
    她轻轻地敲着我的背,“慢点喝。别呛着。”
    叫秦涛的男孩从我手里接过杯子,看了我一眼,又飞快的把目光转向别处。我喘息着,打量着四周陌生的一切。
    我完全想不起来,我这是在哪?我怎么来的?我是谁?只要一想,眩晕和疼痛就会袭来。
    三天后,我终于能下床了。
    她扶着我,我好像第一次看到蓝天。
    村子的下面,就是海,沙滩像一条金色的纱巾,懒洋洋的铺在那里。
    “闺女,你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啊?”她问我。
    我摇摇头,我记不起来,我不敢去想,我怕头晕。
    她叹了口气,但脸上却还挂着笑。
    “以后,你就叫我靳姨吧。”她看着我,我点点头。“等你记起了自己的事,我就让秦涛送你回家,如果记不起来,就先住在靳姨家吧。”
    我望向大海,很享受这份安静。海风吹过来,像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
    有人从后面走来,我回头,看到秦涛,他拎着一件外套走来。走到我们身边后,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妈,然后转头就走。
    靳姨喊道:“秦涛,等下回学校的时候,路上可要慢点啊。”
    他答应一声,就走了。
    靳姨把外套披到我身上,“刚起来,海风凉,别感冒咯。”我笑笑,海风凉凉的,心里暖暖的。
    吃饭的时候,秦涛已经回学校了,桌子上就我和靳姨,还有秦叔。秦叔,秦涛的爸爸,一条黝黑粗壮的汉子,跟我一样不爱张口说话。
    秦涛不在,今晚的菜却没有少,秦叔赶海带回来大龙虾,扇贝,两个人往我的碗里堆,堆得我都吃不下了。我望向他,他憨憨的笑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村里的人都很忙,没有人会闲下来去串门。靳姨,白天就在洗网,补网。秦叔,除了偶尔晚上回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海里。
    靳姨会把秦叔带回来的海鲜分好类,放在摩托车上,去市上卖掉。
    我不想总是一个人在家,开始给靳姨帮手,洗网,分拣鱼虾蟹。靳姨笑笑,耐心的教我。天亮的时候,就弄完了。然后装车去集市,我也想要跟着。
    靳姨握着我的手说:“那里又腥又臭,你的手沾染了这些东西,就变粗咯。”
    “我想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让我想起过去的事情。”
    靳姨脸上神色微微一变,又笑着点头。她将我拉上摩托车,我坐在后斗里,坐在鱼筐上。村子里没有柏油路,坑坑洼洼,走了好久才到集市。
    集市却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没有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选购货物的样子。
    靳姨把车一停,贩子们就围了上来。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价,评论着海鲜的品相。我坐在车上,不知所措。
    一会儿的功夫,海货就被贩子们抢光了。
    靳姨收拾着东西,我笨拙的帮着忙。旁边的人跟靳姨搭话:“秦嫂,你啥时候生了个这么漂亮的闺女啊?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靳姨道:“我家亲戚,来海边玩的。”
    “哎,跟我们家小六子年纪差不多啊?要不,咱提一下呗?”
    靳姨佯怒道:“二赖子别胡叨叨,这还都是孩子呢。”
    二赖子道:“孩子?俺爹这么大的时候,我都会打酱油了。”
    “滚,没正形。孩子都快找媳妇了,你还这么贫,将来让你儿媳妇骂你。”
    就这样,我慢慢习惯了渔村的生活。我学会了织网扣,学会了看海货。我不记得我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但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礼拜五的下去,秦涛气喘吁吁的骑着自行车从镇上学校回来,来度过两天的周末。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板爽歪歪,还有好多色彩鲜艳的小零食,堆到我我面,也不说话。靳姨斥道:“你这孩子,让你买点好吃的,你就买些这,哄小孩呢?”
    秦涛小声道:“班上男生给女生就买这些啊,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我将爽歪歪掰开,分给他一半。他居然跟我说:“谢谢。”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
    今天秦叔没有回来,家里没有要洗补的网。吃过晚饭,秦涛写作业,他从书包里掏出书本,我信手拿起一本。
    有什么东西从我脑海里闪过,我好像坐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却感觉很不舒服。他的书上,写名字的地方空着。我觉得,好像应该写上名字,好像我以前在每本书上都写了名字。
    我的名字,写的是什么呢?
    秦涛看着我拿着一本书出神,问我道:“能看懂么?”
    我翻开,那些数字,公式,算法,我好像都记得,而且还很精通。我好像都会,却不记得在哪里学过。
    我点点头,指着其中一道题随口说了几句。秦涛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相信的表情。一旁的靳姨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听到房间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像是秦涛和靳姨的声音。我以为是秦叔从海回来了呢,就赶紧起来想去帮忙。
    出去一看,原来是秦涛要趁退潮去赶海。我说我也想跟着去,靳姨笑着说:“去吧,多穿件外套,别着凉。”
    清晨的海风冰冰的,湿漉漉的。白色的浪花,像是海的女儿的洁白的纱裙,一层一层,洒在灰色的沙滩上。
    我们脱下鞋子,扔在一边,赤着脚踩在沙滩上,脚心痒痒的。
    秦涛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踩着他的脚印跟着。强迫症的我,不让自己踩出他脚印的范围,回头看起来,就像只有一个人走过。他停住,一脸惊呆的回头看着无聊的我。
    “过来。”他指着沙滩上。
    “这个小洞,里面可能是螃蟹,也可能是海螺,扇贝。”说完他蹲下,用带来的小铲子往下挖,果真挖出了一个大大的海螺。
    我也学着开始找那些小洞,第一次居然挖到个螃蟹,而且个还挺大的,让我狠狠地兴奋了一回。大螃蟹挥舞着钳子,就是不肯让我抓。
    挖到了几件以后,我开始膨胀起来,追着海浪跑到了更远的地方。果然离海岸越远的地方,有更好的东西。我挖到了一个跟我的脸那么大的扇贝,连秦涛看了都惊叫着。
    他说这可是深海贝,很少有被冲到浅滩的。哼哼,我运气爆棚,得意地笑着。
    海浪涌了过来,带来一片白色的泡沫,又被扯了回去。我举着大扇贝,忽然就晕了,摔倒在水里。因为我最近经常晕,所以心里怕怕的。
    秦涛大声的笑着,我气得用水泼他。
    他说,你这是晕浪,没事的。
    我第一次见他笑的这么大声,这么放松。他摘下眼镜,擦拭被我溅上的水花,摘下眼镜的他,浓眉大眼的,挺好看的。
    天色大亮之后,提着桶来赶海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却早已经收获满满。
    回到家,靳姨接过去我们的收获,清理之后端进了厨房,于是早饭我们就奢侈的吃上了海鲜大餐。靳姨的手艺特别好,我都觉得吃撑了,还是停不下嘴。
    我留下了那两个超大的贝壳,一片放在了我房间,另一片送给了秦涛,感谢他带我去赶海。他捧着那贝壳,像是捧了一碗慢慢的怕弄撒的汤似的,小心的让人好笑。
    下午,秦叔回来了,又带回了大量的海货。鱼框里还有一只超大的龙虾,七彩斑斓的。秦叔说,这只虾是他潜到海底抓的,为了不弄断他的胡子,特地用一只筐单独装着他。卖相好的话,能卖个天价呢。
    我不知道天价是多少,但看到一家人憧憬的眼神,那应该是像中彩票一样的惊喜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靳姨跟秦叔说:“丫头到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连自己叫啥都想不起来。不如咱们商量下,给她取个名字吧?天长日久的,不能总哎哎的叫吧。”
    秦叔嚼着饭说:“那你得问问人家丫头愿不愿意啊,你跟我说有啥用啊?”
    靳姨看着我,我点点头,于是一家人开始给我想名字。
    秦涛说:“爸,你在海里捞起她,她就像海里的仙女一样,不如就叫海仙吧?”
    秦叔一瞪眼:“亏你还是高中生,海鲜?一听你就是个吃货。”
    秦涛满脸通红的看着我:“我不是……我说的是仙女的仙……”
    我和靳姨笑的前俯后仰。
    秦叔认真地想了想:“我是晚上捞着她的,幸亏那晚天上有圆圆的月亮,我才看见了她。要不,就叫海月吧?闺女,你要不愿意,咱再想。”
    我也觉得挺好听,就点点头。
    我知道他们没有提让我姓秦,是怕我多想。我在纸上,写下秦海月三个字,秦叔看了,脸上的褶子笑得像绽放的菊花一样。
    我有名字了,而且高高的挂在天上。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休息,我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不再头疼,也不再晕,只是想不起我以前的事。以前,好像是我身后的一团雾,我回过头,什么都看不到。
    之后的不久,有一天上午,秦叔兴冲冲的跑回来,进门就冲靳姨嚷嚷:“事办成了,太好了。”
    我和靳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秦叔看了我一眼,拉起靳姨到里屋,仿佛有些是不让我听,可我坐在客厅里也不好走开,他们在里面又好像故意大声地说话。
    “老三家海月找到了……”
    我听到他提到这两个字,但不是在说我。在我思考事情的时候,中间的话就漏掉了。
    “她还这么小,这是以后再提……先这么着吧。”
    说话间,他们就出来了。秦叔看我一眼,笑着直接出门去了。靳姨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坐在我旁边。
    “海月啊,这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我寻思着,你还这么小,在家干粗活,那可就糟蹋了。我想让你和涛一起去上学,你愿意不?”
    这对我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我不是怕苦怕累,我是觉得,我很怀念学校的感觉,我隐隐约约记得,我在学校好像有什么事发生。我想去找找那种感觉,说不定能记起以前的事。而且,提起上学,我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期待。
    “你和涛啊,以后都是我的孩子。”靳姨没有说破她的心愿,但我懂。
    我激动地给靳姨跪下了,学秦涛的样子,喊了她一声:“娘!”她和秦叔,救了我的命,还要供我上学,这样的恩情,够成为我的娘了。靳姨把我拉了起来,激动地笑着。
    后来我才知道,秦叔早就想好了让我叫这个名字了。他为了留住我,才想让我去上学。秦海月是秦涛三叔家的女儿,已经在上高中了,不知道是因为谈恋爱还是什么事,跳海了。秦叔他们下海去找她,找到的时候,已经被鱼咬的不成样子了。秦叔卖了那尾七彩龙虾,钱都给了三叔,他才同意把女儿的名字卖给了秦叔。
    就这样,我忽然有了学籍,有了秦海月这个名字,秦叔还找人给我办了新的身份证。我又重新回到了学校,读完了高中,和秦涛一起考上了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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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正在家里帮靳姨做饭,不对,我现在该叫她,娘。
    “娘,秦涛有说今天回来吃么?我做几个人的饭?”
    娘在外面忙着补网,她的心思啊,都被秦涛带走了,那家伙去县城拿通知书,我不知道自己会被哪所学校录取,心里也忐忑着。
    看她没回答,我摇摇头,多添了些米。
    不到中午,我听到熟悉的自行车哗啦哗啦的声音,秦涛回来了。他进来后掏出两个信封,一封是他的一封是我的,我们两个同时被东安商学院录取了。
    这就预示着,我们要离开小渔村,到城市里去生活三年了。也许毕业后,找到好的工作,就会留在城里了。想想,我还真舍不得离开这个舒服的小渔村,离开我最喜欢的大海。
    爹兴奋地奔走相告,村子里出了俩大学生,他们放着鞭炮,摆桌喝酒,比过年还热闹。
    三年了,爹和娘拿我像亲生女儿一样,秦涛也是什么都让着我。我不知道我是哪年出生,秦涛说,他要当大哥,永远保护我。娘总会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奇怪的看着他。
    其实,村子里有很多人都在谈论我,我也听到了好多。
    他们说,我是爹买来养大给秦涛当媳妇的,我想过,也没什么不好,只是秦涛从没有跟我提起过这方面的话题。
    三年来,我们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像那些亲生兄妹那样,毫不避讳的腻歪在一起。
    临行前的最后一晚上,我和娘坐在院子里,她揽着我,我靠在她身上。我不知道以前我的生活是怎样,但是,我觉得,这就是妈妈的感觉吧。
    娘给我买了崭新的皮箱,装着我的衣服,用品,还有娘塞的沉甸甸的食物,生怕我在路上饿着。秦涛用的却是爹以前出门用的旧皮箱,里面塞了他的衣服,还有我装不下的吃的。爹和娘把我们送到车站,我们在车上挥手和他们告别。我看到娘抹着眼睛,我鼻子一酸,秦涛拍拍我的肩,给我做了个鬼脸,把我逗笑了。
    报到,注册,分宿舍,秦涛来回的跑着,比在家时还殷勤。我有些歉意的帮他擦额头上的汗,他憨厚的笑笑,跟他爹一样,露出两排大白牙。
    大学的生活,紧张又轻松,除了晚上各回宿舍,白天我们都是腻在一起的,认识我们的同学,知道我们是兄妹,不认识的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可是我想,我们又能是什么呢?
    我想,他对我,只有哥哥对妹妹的感觉吧。
    有一天,有人在我上课的教室黑板上,写上了:“秦海月,我喜欢你。”虽然没有署名,却成了全班的焦点。秦涛愤怒的跑上去,狠狠地擦着,最后还把黑板擦给摔了。大家莫名其妙他为什么那么生气,我也有些惊讶。我以为他不会在意呢。
    我问他:“你干嘛那么生气啊?”
    他不说话,瞪着我。他生气的样子,让我感到害怕。
    他对着天大声地喊“啊——!”然后跑了。
    你为什么有话不能跟我说呢?说出口,就那么难么?
    于是我们不再腻在一起了,我躲着他,他也躲着我,我们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冷战。
    十八岁了,我成人了,不能总是跟爹娘要钱了,我要在学习之外的时间去打工赚钱。我通过社团,找到一家西餐厅做钟点工,晚上兼职服务生。
    一个月以后,秦涛绷不住了,他主动来找我。
    我忍住笑,故意绷着脸看着他,看他笨拙的难受。
    他从背后掏出一枝玫瑰,递给我,眼睛却不敢看我。
    “咱娘让我给你的。”
    我听了差点摔倒。
    “哥啊,幸亏我是你妹,这要是你追女孩子也这样子说话,那你一辈子打光棍吧。”我揶揄他道。
    原来,在这一个月里,他煎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打电话求助了娘。娘说,让他买花送我,女孩子都喜欢花,该说什么自己想。于是,就有了这出戏。
    我拿着花,跟他坐在操场上,看着月亮。是我自己看着月亮,他一直低着头。
    气氛无比的闷,我们俩越来越没有话说。难道要我找话题跟你聊么?
    “其实……”他终于迸出了声。
    “恩?”我生怕错过什么。
    “其实,你不是我妹妹。”
    “我知道啊。我是捡来的嘛。”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啊?”
    “我是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他怯懦着,“我想说……我喜欢你。”
    “我知道啊,我感觉得到,比亲兄妹还好。”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我就是想曲解一下。
    我高估了他的表达能力,其实他不说出来更好吧。我不知道,他说出来后,我该怎么面对他。
    那晚他始终没有说出口,但我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冷战结束了。于是我打工下班后,他都会来接我。天气变冷了,我看到他拿着外套站在外面等我,心里暖暖的,我从窗户里示意他穿上外套先暖和着,他摇摇头,打着哆嗦说自己不冷。
    这样也挺好的,他为我挡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那些烦人的追求者,看到我身边总是有他,便不再骚扰我了。他说不说那句话,对我都是一如既往的好。而且,我期待的那句话,不是因为那种喜欢,而是,我认命了,觉得我就该是这样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那个结果,心中隐藏的某些东西,才会死心。
    这一晚,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他进来后,坐在一张靠窗的座位上,一直看着我。别的侍应生过去了,他也没有叫住她们点餐。
    我很奇怪,就走过去问他:“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他没有看我给他的菜单,而是看着我的眼睛说:“我要一客牛排,七分熟,再要一个芝士蛋糕,一杯咖啡。蛋糕要巧克力口味,咖啡不加糖。”
    点完后,我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一个大男人,点这点东西,还要点心,有点……一般男客人来,都是要红酒的嘛。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让我觉得如芒在背。我希望他快点吃完快点走,这年头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我不想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天晚上,那个人又来了。同事小梅说,那个男人白天就来了几趟,不说话,也不点餐,看看就走。
    他坐在窗前那张桌上,也不点餐。我走过去,“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他抬头看着我,依然不看菜单:“一份牛排,七分熟,一个蛋糕,巧克力口味,一杯咖啡,不加糖。”
    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我机械的为他点完餐,离开他的身边。
    第三天晚上,依然如此,别的同事去问,他理都不理。我走到他身边,不再客气的询问:“一样?”
    “恩。”他回答着。一个字两个字,完成了我们的交流。
    同事们的眼光,焦点从他身上开始往我身上转移。
    小梅说:“海月?他是不是想追你啊?太奇怪了?”
    我说不会吧,餐厅里七八个女生,每个都比我漂亮,洋气,我是从海边小渔村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上。
    小梅摇着头道:“那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呢?你在,他才来吃饭,你去他才点餐。这说明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他。”
    小梅看着他痴迷的说:“你不觉得他很帅吗?他要是冲我这样,我一定跟他走了。”
    我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除了行为特别之外。
    今晚的特别之处还有一个,以往都是他吃完一个人离开。今晚却来了一个漂亮的女人找他,来了之后坐在他的对面。我走过去,“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那个女人抬起头看我,眼神忽然呆住了,很惊讶的样子。
    我又重复的问了一遍,她喉咙里耶约着,没有说出话。那男的说了一句:“她不需要,不用管她。”
    我礼貌性的一点头,便下去了。但我感觉到,那个女人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
    难道她认识我?所以他也是认识我的?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
    回去的路上,我跟秦涛说:“我好像见到了认识我的人。”秦涛一愣,停住了脚步看着我。
    “他们跟你说了什么?”
    我摇摇头。
    秦涛似乎舒了一口气。
    第二天晚上,他反常的没有出现,然后,两天,三天,再也没有出现。慢慢,我也不再在意,一如既往地面对着流水般的客人。再好吃的东西总有人会吃腻,然后再换一家。
    我在意的,是秦涛。他还是像亲哥哥一样呵护着我,管着我,看到我穿的少了,就一本正经咬牙切齿的教训我。但是,我们之间又不是兄妹,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是比兄妹还亲密,他却连我的手都不敢拉一下。他的心里,到底把我当什么呢?
    我们走在黑暗的街上,一路无语,却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并不寂寞。
    一辆破旧的无牌面包车疾驰而来,好像失控了一样急停在我们前面。秦涛将我护到身后,怕我被面包车伤到。
    路上的土被面包车带的飞扬起来,我掩住口鼻,厌恶的看着那面包车。这么晚了,开的跟飞一样,是赶着去干嘛啊?
    车门忽然打开,下来五六个戴着头套的人。我一愣,秦涛拉起我就跑。
    “是劫道的么?报警吧?”我一边跑,一边对秦涛喊着。
    秦涛拖着我,根本跑不快,几步就被那帮人围在了中间。
    “你们想干嘛?我们是学生,没有钱。”秦涛对他们喊道。
    中间一个人晃晃头,举起手中的棒球杆对秦涛道:“你,滚一边去。小妞过来。”
    我看这阵势,这是要绑架我么?我家没钱啊?确切的说我连家都没有啊。就算他们是针对秦叔靳姨,那目标也应该是秦涛啊。可是这帮人显然是冲我来的。
    难道和我以前的身世有关?
    秦涛拼命地护在我身前:“你们别过来啊,再往前我报警了。”
    那几个人完全没理会他,上前摁住他就用棒球棒开始打了。我吓哭了,哭喊着:“别打了,我跟你们走还不行么?别打了。”
    秦涛依然倔强的挡在我身前:“想带她走,先打死我。”
    “妈的,想死,我成全你。”其中一个人抡起棍子冲过来。这时一束耀眼的车灯照了过来,那几个人一看有人来了,就拼命想拽开秦涛拉我上车,可秦涛死死的抱住我不放手。
    他们的头头就喊道:“先撤,有人来了。”
    面包车丢下我们绝尘而去。
    “哥你没事吧?”我看着满身都是土的秦涛哭着问道。
    他摇摇头,松开抱着我的手。、
    路过的那辆车停了下来,降下车窗一位大姐露出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你们报警?”
    我摇摇头,说声谢谢。大姐执意要我们上车,送我们回去。我看着秦涛的腿被打的一瘸一拐的,就扶着他坐上了大姐的车。
    大姐边开车边说:“哎,晚上走夜路一定要小心啊,现在这社会啊,人心坏了,为了钱,啥事都干的出来。”
    我说:“谢谢你了,姐,看我们满身是土,给您弄脏车了。”
    “嗨,弄脏了洗一下不就行了,你们是学生吧?”
    “恩,我们是东安商学院的。”
    大姐惊喜道:“哎?我家孩子也在那上学啊,她叫王雪莉,你认识吗?今年大一,你们呢?。”
    我说我们也是大一。
    “恩,有机会啊,你们认识一下吧,到时候来我们家玩。”
    下车的时候,我们对她说:“谢谢阿姨。”她笑笑,开车走了。
    秦涛的腿还瘸着,我想送他回宿舍,他推开我说他自己能走。我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向男生宿舍,他回头跟我说:“那个,你打的那个工,别去了。我看那帮人是专门针对你的。最近别出去了,你没有钱跟我说,我有。”
    我点点头,他一瘸一拐的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舍友阿宁也刚回来。我问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王雪莉的?”
    阿宁瞪着眼睛看着我,“你认识她?”
    我摇摇头,说只是听人说起。
    “计算机系的学霸校花啊。你居然不知道?”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诉说着我的无知。可是,我没事干嘛去关心校花啊?
    我没太在意,阿宁却留了心。
    第二天中午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她说一块去吧,于是我们就一起去了。
    餐厅里,她的眼睛在人群里搜索着,我问她:“你在找什么?”
    她看都不看我的说道:“找王雪莉给你认识啊,她现在可是全校的名人,连化个妆都是很多女生模仿的对象。我们都是她的迷妹呢。”
    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宁宁,你不会是……百合吧?喜欢女生。”
    她白我一眼道:“你个老土,你是没见到她。见到了你也会成为她的迷妹的。”
    我不以为然,女生嘛,再漂亮又能怎样?
    阿宁道:“你以为女生都跟你一样啊?连个妆都不化,连个香水也不买。”
    我嗅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我没事买香水干嘛?”
    “人家都是一身名牌香水味啦,你啊,一身肥皂味。”她一脸鄙视的看着我。
    我习惯了她玩笑的鄙视了,并不以为意。
    “至少,不是臭味吧!”
    她掐我一把:“你得意个屁啊!”
    正说着,她突然拉住我:“哎哎哎,你看到没有,我们前面走过来的,就是王雪莉啊。”
    我们一起看向那个女生。
    那女生真的好漂亮,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好有气质。她的鼻子,她的嘴,她的脸型,完美得让人嫉妒,我看她的眼神,就像一个迷妹在看她崇拜的偶像。难怪阿宁也为她神魂颠倒了。
    王雪莉也注意到了我们在看她,冲我们投来一个友好的目光。
    “你们在干什么?”秦涛突然从我身后冒出来。
    “看美女呢。”阿宁头也不回的答道。
    我跟他说:“昨晚的阿姨的女儿,王雪莉。”
    “在哪呢?”秦涛问道。
    我用手一指,正好王雪莉也在看着我们。她一笑,看我们对她那么感兴趣,就直接端着餐盘走过来跟我们坐到一桌上。
    “你们好,我是王雪莉,你们,有什么事么?”她说着冲我们友好的伸出手。
    “你好,我是秦海月,这是我……”我握了一下她的手,跟我的手比起来,我的手简直就是鹅卵石碰上了鸡蛋白。我惭愧的赶紧缩回手。我想要介绍他,秦涛却紧张的没敢伸手。他端起盘子说:“我吃完了,先走了。”连滚带爬的逃跑,盘子还掉到了地上,摔得噼里啪啦的。
    王雪莉捂着嘴优雅的笑着他,我臊得满脸通红,怎么好意思说这是我哥啊,太糗了。
    从那天起,我们算是认识了。经常吃饭的时候在一起,有时候,她还会到我们教室来找我玩。我偷偷问秦涛:“喜欢么?”
    秦涛的脸红到脖子不说话,仿佛他才是个女生。我知道,他真的动心了。
    周末的时候,我约了王雪莉出去吃饭,顺便给秦涛制造个机会。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这么做,难道是我喜欢上了王雪莉,想把她拉到身边,做不成夫妻,当我嫂子也好?
    那晚上遇到袭击的阴影还在我心头没有散去,我们不敢走的太远,就在学院附近找个地方玩。也许是王雪莉太过显眼,走到哪里都是被注视的焦点。
    我挽着她的手,像恋人一般,秦涛跟在我们后面,当保镖。
    “雪莉姐,真羡慕你啊,长得那么漂亮,又有气质。”我说的是由衷的心里话。
    她笑着看着我:“你也不差啊,只是你没有把真正的自己显露出来。”
    我奇怪的看着她:“怎么显露啊?我又没遮掩什么。”
    她摸着我的脸说:“女孩子就像一块玉,品质在这了,不雕琢怎么能凸显出精品的价值呢?你得学会化妆,穿衣搭配,这样才能把真正的自己展现出来。”、
    是这样么?我的记忆里,从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去做一个精致的女人,我以为,天生的什么样子,就是这个样子了呢。
    “有空,我教你化妆啊。保准你画完,不比我差。”
    “真的吗?”我心里真的好期待。
    她点点头。笑的像百合花一样美。
    我把秦涛拉过来,问他道:“哥,你说,我和雪莉姐,谁好看?”
    他低着头,脸憋得通红,把我俩都看笑了。
    雪莉对他说:“你就这么不爱说话么?”
    他抬起头看了雪莉一眼:“不是啊,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看到雪莉看他的眼神,有一种光,是欣赏,还是什么……
    也许,是众人觉得校花都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雪莉的身边,追求者反而倒很少,估计大多数人都跟秦涛一样,连跟她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有压力吧。
    路过一个雪糕摊,我推了推秦涛,示意他买水给雪莉。他趴在雪柜上选啊……雪莉都走远了,气得我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一会儿他赶上来,抱着三瓶冰糖雪梨。这个饮料没几个女生会拒绝,还算他有点眼光。
    “只有一瓶冷的了,海月你喝个温的吧,给雪莉这个凉的。”
    雪莉道:“我现在不能喝凉的,给我个温的吧。”
    秦涛以为她是客气,非要塞给她凉的。我把凉的抢过来,咕噜咕噜喝起来,我看着他,我都快喝完了,你怎么还不把手里的温的拧开给她啊。
    这个笨蛋看着我灌完一瓶冰的冰糖雪梨,来了一句:“我再去买……”
    简直蠢到让我快吐血了。
    最后还是雪莉抢过了他手里那瓶温的,自己拧开了。他一脸问号……
    回去的路上,他终于敢和雪莉并肩走了,我故意落在后面,看他们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这一晚,也没枉费本姑娘一片苦心成人之美。
    回到宿舍,雪莉拿来了她的化妆盒,非要教我化妆。阿宁和另外两个舍友也凑了过来,看雪莉一笔一划的教我化妆。画完之后,我照了下镜子,竟然没有一眼认出自己。
    这真的是我么?我从来不知道,我可以这么好看。
    雪莉笑着看着我:“这套就送你了,我还有新的。”
    我像收藏传家宝一样,把它们藏了起来。锁在了我的橱子里。
    阿宁捧着我的脸道:“恩,你现在至少是我们宿舍的舍花了。”
    @三川明美 2019-01-19 09:04:28
    楼主快快更新,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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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秦涛这个笨蛋就坠入爱河不能自拔了,他们腻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我被他们俩推到了一边。这是我想要的么?我问自己。我的心里到底在抗拒什么……
    沉寂了一个月以后,尤其是雪莉姐教会我化妆,教会我打扮自己之后,我发现自己想买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不能都跟秦涛要钱买啊,而且,他现在和雪莉姐在一起,吃饭,出去玩,花销也很大的。我不能总是依赖着他,我还得要去打工,要自己赚钱。
    很快,我找到一家单位,愿意接受我的兼职,每个礼拜六和礼拜天去上班,具体是做什么,却没有说明。只说是让我去进行面试,薪水及工作内容再详谈。
    我拿着社团发给我的地址,打车来到这家公司。看着他公司门厅上的字,觉得好奇怪,歌华娱乐时尚!都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公司。
    今天我特意画了一个我自认为很精致的妆,穿了一套正式点的裙装来面试。
    当我忐忑不安的坐到给我面试的人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惊呆了。
    怎么是他?那个在西餐厅只跟我点餐的人。
    “你叫秦海月?”他手里拿着我的简历,用一种不相信的眼神问道。我心想,难道这名字我不能用么?但我的脸上依然带着谦卑的回答是的。
    “今年二十岁?”
    他总是拿着简历上写明白的问题在问我,而且都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难道是我今天化的妆跟照片上出入很大么?
    “是的。”
    “你以前……来过东安么?”
    我摇摇头,我不记得来过。
    “这样,明天你就上班,礼拜一到礼拜五每天下午六点到八点,礼拜六礼拜天全天,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三千,试用期结束,最低五千,酌情再涨。你愿意么?”
    我没想过面试是这样的,他都不问我学什么的,能干什么工作,这样就录用了,还给出了这么优厚的薪水。我不得不怀疑这份工作的是不是陷阱了。
    他似乎是看到我眼里的迟疑,起身对我说道:“你跟我来。”
    我莫名其妙的跟着他,来到一个满是乐器设备的房间。我跟着他走进去,里面有三四个人,正在摆弄设备。
    一个戴眼镜的胖乎乎的人看到我后,问那个人:“就是她?”
    那人点点头。
    胖子又问我:“学过声乐么?”
    我一头雾水,怎么来打个工还需要学声乐么?
    我摇摇头,胖子点点头,嘟哝着:“好,真好,不添乱就好。”
    那个人冷冷的对胖子道:“一个月,把她带出来,我给你们加薪。”
    胖子顿时来了精神,“好嘞。有您这话,这活我们接了。”
    那人又看着我说:“明晚开始,你到这里来找他,他会告诉你该干什么。一个月以后,我在给你做安排。”说完他丢下我就自顾自走了。
    胖子回过头打量着我:“你们是亲戚啊?”
    我摇摇头,胖子道:“那就怪了。怎么条件比你好的他都不要,偏偏留下你呢?”
    我说:“我也不知道呢。”
    胖子点点头:“我叫曹壮,叫我大壮就行。”
    一旁的女生也说道:“我叫飞飞。”
    我点点头道:“我叫秦海月。”
    另一个瘦瘦的帅帅的男生站起来伸手对我道:“秦时明月汉时关,想不到,秦时明月,是海上升明月。你好,我叫莫杰,莫扎特的莫,迈克尔杰克逊的杰。”
    我笑着和他握了一下手。
    大壮一把把他手打开:“好了,莫大神,先别买弄了,赶快想想老大交代的任务吧,一个月,把小月儿带出来。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老大怪罪下来,你就变成莫愁的莫了。”
    我问大壮:“咱们老板姓什么啊?”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道:“不会吧?你真不认识他?”
    我摇摇头。
    “老板姓任,是个很严厉的工作狂,以后你在这里啊,可要认真的做,不然啊,老板连亲戚都直接开呢。你小心哦。”飞飞说道。
    “那我在这里都需要做什么工作呢?”我得知道我的工作内容啊。
    大壮道:“你呀,这几天就跟着给我们打打下手,我们先教教你认识各种乐器和简单的音乐知识,等你入了门啊,在跟我们学调音,剪辑,和声。我们的工作内容呢,就是给公司的签约歌手配音伴奏,录音。”
    我大体明白了工作内容了,可是心里真没底啊。我只是想找个端盘子的服务员的工作,这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我真的没信心能胜任呢。我从不记得我唱过歌呢,对音乐,真的是一窍不通。
    几天下来,大壮他们教会了我关于录音室里的基础知识,我了解了音响师,混音师,声音设计师,剪辑师等专业的工作人员,还了解到了录制歌曲时的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
    渐渐地,我觉得,这跟我在上大学学东西一样,与其说我是在打工,还不如说,我是在免费的上学。
    我的工作内容从最简单的跑腿,到后来的帮手,再到后来,我成了大壮的助手。
    一个月后,老板来看我。大壮等人跟他报告了我一个月内的表现。他的脸上还是毫无表情,也没有说试用期结束加薪的事。我也不在乎了,这份工作,我做的不亦乐乎了。
    当晚给一位歌手录歌,大壮反串当我的助手,我的心脏蹦蹦跳着,在老板的注视下,第一次自己完成了一首歌曲的声场模拟,声音剪辑,混音合成。最终成品播放时,大壮,飞飞,莫杰都给我鼓起了掌,大家都说没想到我能做到这样。虽然不是完美无瑕,不过对一个只做了一个月的新人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了。
    我把所有的课余的时间都泡在了公司里,像海绵一样如饥似渴的吸收着他们的知识,忙的似乎忘记了秦涛,忘记了雪莉姐。
    晚上下班后,老板突然喊住我:“秦海月,等下跟我一起吃饭,商量一下你接下来的工作和薪水。”他的口气,绝不是跟我商量,邀请,而是命令。
    我背上包,跟大壮他们告别,飞飞给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老板开着一辆红色的奥迪R8跑车,我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拉开门第一次坐进去,里面的真皮,各种带灯的按键旋钮,豪华到感觉呼吸都带着钱的味道。
    我不拜金,却能感觉到什么叫品质。
    @男人别把自己 2019-01-21 10:31:56
    应该是喝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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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了总会醒的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红色的车让我感觉很有安全感。他开的很快,面无表情,一路上也没有跟我说话。
    我对自己说,老板只是跟我谈工作,不用紧张。
    西餐厅,又是西餐厅,老板将车停在一家西餐厅前,虽然不是我打工的那家,可是西餐厅的风格却很像。
    还是靠窗的座位,进门的时候,我就感觉他会去那里坐,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怀疑自己,为什么会记住,为什么会在意。侍应生过来,他还是没接菜单,却看着我的眼睛道:“两份牛排,七分熟,一个蛋糕,巧克力味,两杯咖啡,不加糖。”
    为什么不让我自己点,为什么也要我吃和你一样的东西呢?
    “会唱歌么?”他突然问我。
    “啊?”我揣摩他的意思,为什么问我会不会唱歌。
    我摇摇头,我连听歌都听不明白,更别说唱。
    他没再问,低头吃他的牛排。
    虽然在西餐厅打工那么久,可是我是第一次坐下来吃。我学着他的样子,笨拙的用餐刀去切牛肉,可是七分熟的牛肉很难切,尤其是对一个新手。
    我干脆扔下刀,用叉子叉起来吃。
    我想我的吃相一定很难看,他停住送到嘴边的叉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忽然他的神情就激动起来,他端过我的盘子,抢下我的叉子,熟练的帮我把牛肉切成小片,又推到我面前。
    我刚要对他说声谢谢,抬头却看见他皱着眉头。我也没心情再吃了。
    他突然又换上一副平静的脸孔对我说:“吃蛋糕吧?这里的这个口味比你们那家的要纯正。”
    我礼貌性的浅尝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是第一次吃,却感觉这感觉好熟悉。配上没有糖的咖啡,这种香浓醇厚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以后多听歌,练习唱歌,对你的工作会更有帮助。”
    他的话又打断了我的那种感觉,我点点头。
    “下个礼拜,我有一首歌,很重要的,我想让你来调音。这是歌词,你提前设计下声场。”说着他递给我一份资料。我停下手里的叉子,接过歌词。
    他明明说很重要,为什么要交给我一个新手呢。
    我想打开看看,他又阻止我:“回去再看。”
    最后,这顿饭吃完了,我们还是没有谈到我之后的工作上去。我关心的薪水,也没有提起。如果我这个时候提,是不是很不合时宜呢?
    他把我放到学校门口,“今晚好好看看我写的歌,明天给我报告。”我点点头,他开车走了。
    回到宿舍,我打开他给我的资料,阿宁扑上来问道:“这是什么啊?情书么?”
    我笑着打她:“去你的,这是我打工的工作内容,我要好好工作赚钱呢。”
    “对了,雪莉姐来找过你好几次呢,你最近忙什么啊?一下课就不见人影。”
    “雪莉姐……”是啊,我好像好久没有跟她见面了呢。改天不忙了,一定好好补偿她吧。
    我打开老板给我的资料,里面是一首歌的歌词。
    墨
    梧桐树下的我,听着,不知道哪里在放,你最爱哼的歌。
    天边流霞似火,而你是哪一抹?
    天使曾经来过,我记得,那纯白的婆娑,带着金色的琉珀。
    如今只剩下我,还在唱着那首歌。
    夕阳染红了我,像谁泼的墨,我无处藏躲,而你在哪里偷偷看着我?
    想你的那首歌,我唱的寂寞,好想回到那天再与你擦肩而过。
    街角的橱窗里,摆着,你曾经说过的,你最喜欢的八音盒。
    那首歌都过气了,它却还在等着。
    梧桐叶开始飘落,说着,一年又过去了,你还是没出现,
    或许是我记错,你从没有来过。
    夕阳已不见了,天空泼满了墨,我不想闪躲,也许你会出现趁着夜色。
    这首歌就快唱完了,是谁才来附和,最后那一抹倩影是不是你的。
    我被歌词吸引了,好像走进了一个场景。
    在一个黄昏的街角,看到一个寂寞的男生,望着天边火红的晚霞,用吉他弹奏着这首思念的歌。不知道他心中的那个天使,在哪里,能不能听到他的歌声。
    依稀有一个一身白裙的女孩,沐浴在金色的夕阳光照下,却渐行渐远,不再回头,又仿佛天边的云彩,永远不相及。
    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期望,青涩而又纯洁的初恋般的感觉充满整个篇章。
    想着,看着,我的脸上不知不觉流下了两行泪。真的好希望,那个女孩,会突然出现,他们从此再也不分开。
    恍惚中,我想象中却看到,弹着琴的是秦涛,离开的那个天使般的女孩是王雪莉。我不禁打了个冷战,干嘛想他们两个呢,他们又没有分开。
    我好久没往家里打电话了,突然很想跟娘说说话,不知道这个时间他们睡了没有。我怕我明天一忙又忘了,就往家里拨了过去。
    “喂?”娘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精神十足,应该还没有睡下。
    于是我们娘两个聊了起来,我跟她说了我的近况,当然不敢提起那次遇到袭击的事情。说到秦涛的时候,我想给娘一个惊喜,我悄悄告诉她,秦涛恋爱了,跟我们学校的校花。
    可是娘听了,没有像我想象中那么惊喜,只是哦了一声。然后她的情绪好像突然一下子低落了,聊了几句有的没的的话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挂掉了电话。难道我说多了吗?娘不准秦涛谈恋爱么?好像这次我又闯祸了。
    我想应该没那么严重,如果娘看到王雪莉长得那么漂亮,家庭又那么富有,肯定不会拒绝的。
    于是我很快忘了这件事,第二天照样在下课后跑去公司忙我的事情。老板看到我,问我昨晚看了没有,我点点头。老板说叫我来录音棚先听一下试音版,看看哪里需要补充和剔除。
    主伴奏,他们选的是吉他,民谣吉他。可是我觉得,吉他虽然好听,但是太过单调,虽然充满了校园和青春的味道,却渲染不出黄昏的失落和忧伤,我小心翼翼的说,如果是钢琴和提琴的伴奏,感觉会更好一切。
    老板听了,点点头,他打了个响指,对大壮说你觉得呢?
    大壮笑着看着我:“我觉得,可以啊。我看你快出师了。”
    第二天晚上,我赶到公司的时候,老板和大壮他们已经在录音室等着了。演唱室里,一位女歌手正在录音。我进来,轻声的掩上门。老板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坐下。
    女歌手动情地演唱着,我拿起耳机一起听她的演绎。她唱的是一首翻唱的情歌,她的歌声清脆而绵长,音色甜美,而且肺活量极大,竟然让我听得醉了。
    一曲终了,老板兴奋地问我,她唱的怎么样?我点点头,说不输原唱啊。老板问我,你以前听过她的歌么?我摇摇头,我不记得以前怎样,可是自从在小渔村之后,我就从没有听过歌曲什么的,也不认识电视上的明星。
    “那我介绍一下你们认识吧,以后你们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我点点头,认识一个歌手对我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老板打开演唱室的门,对女歌手说:“云菲,你过来一下。”
    女歌手进来后,老板指着我说:“这是秦海月,你们认识一下,以后我培养她做你的专职调音师。”
    叫云菲的歌手好像一直在纠结耳麦的问题,漫不经心的答应着老板的话,对我扫了一眼然后一愣。她慢慢转过脸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起伏着。我很奇怪她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刘歌?”她面露惊喜的冲我叫道。
    大壮他们疑惑的看着她:“刘歌?”
    我看看左右身后,确定她确实是在叫我,我问她道:“你,是在叫我?”
    老板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
    云菲的表情又趋于黯淡:“你,不是刘歌么?”
    我伸出手:“你好,我是秦海月。”
    她握住我的手:“太像了,你长得太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了。”
    我不以为然的笑笑,不可能这么巧吧,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吧。
    正说着,录音棚的门又被打开,一个漂亮的女子走了进来,对云菲说:“录完了么?”
    云菲点点头说:“刚录完。”然后她对老板摆摆手说:“东哥,我姐来接我,我先走了啊。”
    老板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又对我摆摆手:“海月,我先走了,改天请你一起吃饭。”
    我一笑,摆手向她告别,来接她的那个女人好像才注意到我,看到我之后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瞬间又恢复如初,然后她们走了出去。
    她离开很久,我才想起,她是我在餐厅见到的那个跟老板在一起的女人啊。难怪她看我到我会一脸吃惊的样子,我从餐厅突然出现在老板的公司里,也是很很奇妙的事啊。
    云菲走了之后,老板也很快离开了。剩下我跟大壮他们进行着后续的工作。我很喜欢这种氛围,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倍感轻松和愉悦。
    一个多月的接触,让我也喜欢上了听歌。而且在很投入的时候,跟着哼唱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连老板出现在我身后,我都没有发现。
    他突然跟我说:“你的嗓音不错嘛,要不要试试唱一首?”
    我吓了一跳,转头幽怨的看着他。他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里满是异样的神采。难道我哼唱的魅力有这么大么?
    大壮他们也跟着起哄,来一首,来一首,来一首。
    我难为情地说:“我不会啊,唱哪首啊?”
    “就唱你刚才哼的那首。”老板抱着胳膊看着我,语气像是在下命令。
    那是陈绮贞演唱的《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我在西餐厅打工的时候,听到有家店里一直在放这首歌,就在空暇的时候搜来听了。最近一直接触音乐,有时候就情不自禁的哼这首节奏简单旋律优美的歌。
    试试就试试,反正又不是正式场合,就老板和大壮他们。
    进了演唱室,戴上耳麦,我就掉进了音乐的世界了。演唱室里,看不到老板他们,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努力幻想,我就是那个单纯的傻乎乎女生,在霸道的总裁面前,从一次次意外的邂逅,到互生情愫,却都不敢说出口的无奈。
    唱完的时候,我感觉自己都入戏了。我不知道,原来,唱歌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发泄的情绪,比自己对着大海吼,自己躲在房间哭,要畅快得多。
    我走出演唱室,大壮他们拍手鼓励,老板却来了一句:“唱的什么啊,你不是在倾诉,你是在呐喊啊。”
    有那么难听么?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我自己戴上耳麦听了一遍自己唱的东西。可能是我自己太入戏了,喷麦,竭嘶底里,完全没有那种幽幽的叙说,撒娇的感觉,却像一个站在风雨中的怨妇,在不停地埋怨,吐诉心中的不快。
    老板拉起我的手,你跟我来。
    他把我拉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打开灯后,我看到这个房间里有沙发茶几,大屏幕电视,点唱台,完全是外面卡拉OK练歌房的样子。
    “这里是练唱室,你今晚什么也别干了,就在这里练唱。这房间隔音一流,你在里面扔手榴弹外面也听不到。”
    说完,他帮我打开机器,教了我一下操作的流程,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离开了,把我一人扔在这里了。
    虽然这不是我的工作,但,这是老板的命令,我不得不服从。
    于是我把自己关在这里一晚上,在练一首歌,自己唱一遍,听一遍原唱,一直唱到自己的嗓子都快发不出声音了。练唱室的门打开了,老板拎着一袋东西走了进来。放到茶几上后,给了我一个小盒子。
    “这是喉宝,今晚含上三片。”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命令。“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一看表,糟了,唱的太投入,都快十一点了。宿舍早已经锁门了。
    我面露难色的看着他:“完了,回不去了。”
    他思忖了一下道:“要不,今晚住我家吧?”
    “啊?”我瞬间脑子懵了一下。
    “或者是去宾馆,你觉得哪里安全,你自己选。”他眉头一蹙,有些不耐烦的道。
    @发给他回复是 2019-01-24 10:13:44
    楼主的故事有点精彩,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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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的欣赏和鼓励,我将继续努力
    宾馆……我宁肯在公司睡办公室,也不会去那种地方的。一旦被别人看到我出入宾馆,漫天的流言我可不敢想象。再说了,我听说住宾馆使用身份证的人,用永远留下开房记录,我希望,尽量不要有这种记录。
    可是,要跟老板去他家里,孤男寡女的,更是一件极难为情的事情啊。即使两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在别人眼里却很难说清。
    我对老板说:“我……还是在办公室凑合一晚吧。”
    “整栋大楼就你一个人,你不害怕么?”他凑近我的脸,极认真地低声说:“我听说,这栋楼里,晚上闹鬼!”
    我下的嗷的一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感觉好像我身后就站着一只鬼似的。我刚刚下定的决心,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此刻的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哪都好,只要离开这个大楼就好。房间里的冷气让我觉得,那仿佛是阴风阵阵。
    “去我家吧,给你省点钱。”
    我机械的点点头,我估计我的脸,肯定是煞白煞白的。
    坐在他车上,他对我说:“我给你的喉宝,现在含上吧,不然一会儿嗓子就说不出话了。”我掏出一颗含上,瞬间一股冰凉的气息滋润上了我热辣辣的痛的嗓子,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舒服。
    “今晚练得怎么样?自己觉得有进步么?”
    “我……隔得还或以……”喉宝冰凉的滋味,让我的舌头都不能自主了。
    “不要含着东西讲话。”他皱着眉头说道。
    我怨恨的瞪着他,不是你让我吃的么?然后又来问我话,我要不回答你又要怪我没礼貌了是吧?
    他把车停在一栋楼前,对我说:“到了,下车吧。”
    我说:“那个……我来你家,方便么?嫂子会不会……”
    他一眯眼睛道:“现在才问方不方便?”
    “我刚才被你说的话吓到了,我也是刚想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道:“我一个人住。”
    我跟着他走进房子,屋子里的灯自动都亮了起来,我被眼前的豪华惊呆了。
    有钱人的生活真的可以奢侈到这种程度啊,可能我们小渔村的家里的全部家当,都不够他们家一个沙发的钱吧。
    他看着我满眼惊奇的眼神道:“随便做吧。冰箱里有吃的饮料,自己随便拿。我去洗个澡。”
    我看他走开了,自己来到冰箱前打开。他家的冰箱居然是四开门的,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品饮料,我想,这家伙平常都不做饭吧。我随便拽出来一个面包,一个热狗肠,这就足够我的晚餐了。
    一会儿他穿了一件睡衣就走了出来,我觉得有点辣眼睛,就转头不看他。他走到冰箱边,拿了一罐啤酒打开自己喝着,还问我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忙说不要不要,我才不想喝酒,孤男寡女的太危险了。
    他扔了一个东西到我旁边沙发上,我一看,不是酒,是一瓶奶茶。吼……是我想多了。
    我飞快的玩面包,不敢看他的问道:“我困了,我睡那个房间啊。”
    “你睡我房间。”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又说道:“我睡书房。”
    我锁上门,心脏才不那么跳了。以后我要离他远点才行啊,跟他待在一起久了,心脏受不了。
    他在外面说:“你不洗澡么?”
    “我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啊……”这个人是不是有洁癖啊?
    “衣柜里有新的睡衣,我没穿过的,你拿出来穿吧。”
    “哦。”我答应着。早知道,就不跟他回来了。
    突然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好像在哪里经历过似的。
    洗完澡,躺在他充满古龙水味道的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一睁眼,天已经大亮。
    糟了,上午我还有课呢。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居然没有醒。
    我飞快的穿回我的衣服,红着脸冲出房间。他在厨房里煎着蛋,穿着围裙拿着铲子看着我。
    “我先走了,我还有课。”
    “喂,吃完早餐我送你啊。”
    “不用了。”我边回答边冲出他家门。
    对门的邻居刚好在开门,看到我从里面冲出来,一脸诧异的看着我。我冲她点了一下头,跑下楼。迎面却碰到一个熟悉的女人,就是云菲的姐姐,我在餐厅和录音室遇到的那个女人。
    我冲她一点头准备与她擦身而过,她却冲我喊道:“你站住。”
    “有事么?”我焦急的看看手表。
    “你昨晚在这里住了?”她指着老板的门口看着我问道。
    “昨晚我回去晚了,宿舍锁门了。老板让我在这住了一晚上。我还有课,我先走了。”我急着走,我猜想这个女人跟老板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她可能是误会我跟老板发生什么了,但我今天来不及解释什么了。
    “你别走。”她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一直把我拉回老板家门口。狠狠地敲着门。
    老板打开门,平静的看着她和被她紧紧拉着的我。他打开门,那个女人拉着我进去,直奔老板的房间,看起来她对这里是非常熟悉的。
    完了,我解释不清了,我突然想起来,因为走得急,床上还是一堆凌乱的被褥,和我扔在床下的睡衣。这场景谁看了都不可能不误会吧。
    “你是不是睡在这张床上了?”她怒视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刚想说老板昨晚睡得书房,她猛地给了我一个耳光,把我打的满眼冒金星,耳朵也嗡嗡的鸣叫起来。
    老板一看,冲过来一把推开她:“赵云梦,你疯了吗?你干嘛?”
    她冷笑着看着我:“可以啊。一回来就直接睡到一起了。”
    她又冲着老板竭嘶底里的吼道:“任文东,你别忘了,是谁在你快死的时候救了你,又是谁在你身无分文的时候让你东山再起活成今天这个样子。你是一匹养不熟的狼吗?”
    她说完,哭着跑了出去。
    我捂着脸看着老板,不知所措。
    他叹口气问我道:“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忍着眼泪对他说道:“老板,我还是辞职吧。”
    他盯着我看了好半天,命令似的对我说道:“不行。”
    办理入职手续的时候,我是签了字的,他不同意我辞职,我是不能走的,不然就是我违约,要赔他很多钱。
    “你记住,对于你问心无愧的事,不要逃避。下次有人再敢碰你,你打回去。”老板表情严肃的看着我说道。他这是在为我打气么?可是如果我打回去,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我只知道遇到这种事,我要躲开,却从没想过要打回去。
    “过来吃早餐,吃完我带你去公司。”看到我的软弱,他仿佛是看不下去了。
    我站在那里没动,“可是,我还有课……”
    他将手里的煎蛋往桌上一放,“你读的那个野鸡学校,不去也罢,你在我公司好好干,我送你去更好的大学。”
    呵,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又让我感到有些好笑,我不相信这是公司的福利。“我又没有什么天分,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你对公司的员工都这么照顾么?”我将这几天的心里的不明白都说出来,也许过了今天,我就没机会再问了。
    “因为……”他几乎要说出来什么,可是他又忍住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失望的看着他,如果你的好是有所隐瞒的企图的话,那么我宁愿不要。
    “对不起,我先去上课了。”我对他鞠了员工对老板的一躬,拿起我的包冲出门外。
    一路上,我都在回忆,那个叫赵云梦的女人,从在餐厅第一次见到我,到现在,她好像一开始就把我当做敌人了。难道我以前的身世,跟她有关?或者,和她有仇?
    是因为我的老板么?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我怎么能给她造成威胁呢?如果不是,那么我实在是想不起来,我跟她能有什么过节了。
    我还想起来,那个叫云菲的歌手,她第一眼看到我时,叫我什么来的?
    我努力在回想,回想我来到东安后,见到的每一个人,奇怪的老板,奇怪的点餐,我遇到的劫匪,还有后来的赵云梦,这些人好像都把我当成了一个人。难道我真的是他们嘴里那个人?为什么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为什么我会失忆呢?为什么我会在海里被秦叔捞上来?
    每当我想到一个熟悉的疑点的时候,我的头就会痛,就会耳鸣,大脑变成一片空白。
    一声急厉的汽车喇叭响起,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感觉我飞上了天空,一直在飞,四周一片亮光,我停不下来,前方也没有尽头……
    我好像掉进了海里,恐怖,窒息围绕着我,我透不过气,我被湍急的河水冲的七荤八素,我从海里被冲回了河里,我看到有一座桥,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起来扔到了桥上,我掉进了一个女人的手里,那个女人对我说:“去死吧。”“为什么他宁肯为你死也不要我?”
    我看到那个女人是,赵云梦!
    不停的有名字和光影涌进我的脑子里,任文东,摩托车,公安局,长途大巴,有人对我喊:把钱掏出来,他拿走了我的手机,我在宾馆里,有人在敲我的门,我看到一座豪华的别墅,我又掉进一座破旧的平房,我看到有人潜进了我的房间……
    赵云菲跟我说着话我却听不清她说什么,一辆红色的跑车挡在我的面前,任文东一脸玩世不恭的看着我,手里举着我的校牌,还有一个女人语重心长的对我说着话,那是我妈……
    我的名字叫……?
    我看到老师冲着我数落:“跟你妈一样的堕落吗?刘歌!”
    我的名字,叫刘歌?
    我猛地睁开眼,头上是六七个圆形的灯,有一群人围着我,男的女的都有,带着白帽子,带着口罩。他们是医生么?他们在干嘛?我想坐起来,看看我怎么了。
    “哎?她怎么醒了?快躺下。”一个医生过来按住我,让我躺下。
    “我怎么了?”我的大脑像是炖开了锅的一锅肉一样,不停的在翻腾。
    “你出车祸了,别动,我再给你上点麻药……”
    随后我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醒来,秦涛和王雪莉坐在我床前,看到我醒来,忙上前来看着我问我:“你感觉怎么样?还疼么?”
    我想要摇头,却发现脖子被什么固定住了,我现在只能动动眼睛。
    “你们怎么来的?”
    秦涛眼睛红红的,眼圈黑黑的。
    “是医生从你电话里找到我们的号码通知的我们。这几天一直不见你,你干嘛去了啊?”
    我没有回答他,因为我心里很乱。我记起了所有的事情,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想起了赵云梦对我做过的所有事。我在心里说:“对不起,秦涛,我要继续欺骗你一段时间做你的妹妹了。”
    其实我伤的不重,只是腿部轻微骨折,只是在被车撞到的时候,扭伤了颈椎,让我身体麻痹了好久。
    秦涛为我请了病假,让我安心养病。任文东来看过我几次,告诉我安心养伤,我所有的医药费,由他来负责。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依旧保持一个员工对老板的谦卑。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有什么改变,包括任文东。我会用秦海月的身份,揭开这一切的真相。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我再一次感觉到了新生。而这一次,我不再迷茫。
    秦涛和王雪莉来接我出院,任文东也开了他的车来接我。
    任文东对我们说:“庆祝你恢复健康,今晚我请你们吃饭吧。”我不知道,从再次见到他之后,为什么他没有再笑过,这三年,到底他都经历了什么。
    这是我参加过的最压抑最无聊的庆祝晚宴,任文东全程没有任何表情,我和秦涛还有王雪莉在疯狂的喝着香槟,他就坐在那里楞楞的看着我们。于是我们疯完,面对着他尴尬的沉默,秦涛和王雪莉只好借口有事先走了。
    “我写的那首歌,明晚要正式录音了。你要不要去听一下?”
    我点点头:“我伤都好了啊,明天就可以上班的。”
    “上班不急的,我只是,想让你听那首歌。”说着,他低下头,假装喝酒。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首歌我知道是写给我的。我不以为意地说:“好啊,那我就听听看,看哪里还有不足。”
    出了餐厅,夜风吹过来,我缩了缩脖子。这个季节,晚上的风已经很冷了。他脱下外套,给我披到身上。我没有拒绝,我就是要接近他,用秦海月的身份。
    “送你回学校吧?”
    我看着远方说道:“我不想回去。”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他走到车边,为我开门。这是他第一次,为我开车门,以前现在都没有过。
    任文东开着车载着我来到河边的小广场,这里有很多人,有的在跳广场舞,有的在散步运动健身。我们停下车,走在鹅卵石铺成的路上。
    “老板,我能问你个私人问题么?”
    他奇怪的看着我道:“你问。”
    “赵云梦,是你的女朋友么?”
    他转身望着河的对面,“不是。我没有女朋友。”
    我一笑,“那她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还打了我。”
    他转身皱着眉头说:“以后可不可以不跟我谈她的事?”
    我一脸无辜的说:“我是想跟她解释清楚,叫她别误会啊,我跟老板之间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我想和她成为朋友,好好的相处。”
    “你要和赵云梦成为朋友?”他用一种想笑的表情看着我。
    “不可以么?”我故作奇怪道。
    “随便你吧。”说完他自顾自向前走去。
    我追上他问他道:“你不高兴了?”
    “你最好离她远点。”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知道我应该离她远一点,我清楚的记得她用在我身上的手段。但是,为什么命运会安排我们再次相遇呢?哪怕是我用了新的身份,却还是躲不开命运给我的纠结么?
    我想离开,却又被任文东给牵制住了。我想留下,却要无时无刻不在提心吊胆的担心来自赵云梦的伤害。
    我和秦涛之前遇到的劫匪,我清楚的记得,那就是在我在多次遇到赵云梦之后。而且,那个人清楚的说的不是要我们拿出钱来,而是要我上车。很明显,目标就是我。
    我不想这样的事再次发生,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牵扯到任何人的利益纷争里。如果,这样的我,你们还不肯放过的话,那我,何必善良?
    任文东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他看着我说:“那个女人,是个疯子。”
    我很想问他,这三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可是,我不能问。因为我,是秦海月。可是我感觉,任文东虽然什么都不说,他却心里什么都明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城府这么深了。
    我想起他请我吃饭的时候,我吃牛排的时候,好像露了马脚。他当时看我的眼神,和我还是刘歌的时候吃牛排时他看我的眼神,一样。
    命运弄人,我不知道这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我不说,他不问,我们各自心知肚明。
    我一直想要知道我不在的这三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没有机会去了解。我不能太刻意的去打听,不然,会引起赵云梦的注意。
    但是,机会还是来了。
    有一天下午,赵云菲来录歌。我知道她对我一直很感兴趣,瞅了个空闲,我倒了一杯温水给她递了过去。
    她感激的接过去,我问她:“怎么样?今天嗓子的状态不错嘛。”
    她笑着说:“还行吧。”她喝了一口水,两手攥着杯子说道:“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你们实在是太像了。”
    我饶有兴趣的望着她:“是么?我也很想知道呢,你跟我说说她的事吧。”
    她点点头:“她叫刘歌,是我从小一块玩大的闺蜜。我们从小学一直到高中都在一个班里,像亲姐妹一样。可是,后来,她失踪了。”
    说到这里,赵云菲眼圈一红。
    我问道:“那后来呢?”
    她想了想道:“你不知道。其实,我们的老板一直在追她。老板为了她,跟家里人闹翻了,放弃了家里的企业继承权,自己借钱出来创业。”
    我说:“她不是失踪了么?干嘛还要为她放弃这么好的条件?”
    赵云菲说:“哎呀,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了解啊,我只知道,老板一直忘不了她。你进公司来的时候,我们也奇怪,为什么会招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进来。但我一看到你的脸,我就明白了。”
    我假装困扰的挠头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自己很有才华呢。唉,我完全丧失信心了,我想我还是辞职吧。我不想被人当做别人的影子,让有的人对我充满敌意。”
    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我想让她传达给赵云梦。我在心里对她说:“原谅我吧,云菲,谢谢你一直把我当成最好的闺蜜,我却在你面前欺骗你。”
    云菲看着我道:“你是说……我姐吧?你别在意,她也是把你当成刘歌了。”
    我苦着脸说:“可我不是啊。总无缘无故替人背锅。”
    她笑着说:“没事,抽时间我帮你跟她说说,让她不要再针对你了,她很听我话的。”
    大壮从录音室伸出头:“云菲啊,你休息好了么?我们再来一遍吧?”
    云菲歉意的对我一笑:“我先去了,有机会再聊,要不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点着头:“你快去吧。”
    下班后,云菲如约留下来,带我去吃宵夜。她已经考了驾照,自己买了一台宝马小车。我羡慕的看着她熟练的驾驶着车。这就是命运的差距啊,不管你努不努力,总是在不经意间就会走上不同的人生。
    我们来到一个大排档,这里是吃海鲜的地方,也只有这里才是自由自在可以大声的笑,大声的说话的地方。
    我摆弄了三年海鲜,对这些东西当然是深谙熟知。我指点着她,什么样的蛤好吃,什么样的蟹鲜美,什么样的螺爽口,什么样的鱼最美味。
    她惊讶的看着我说:“你真厉害啊。从这一点上,你跟我们家刘歌真的完全不一样啊,她出来就像个小傻瓜一样,什么都不懂,哈哈哈哈。”
    她放肆的笑话着我,我也大声的笑话着以前的自己。
    笑完了,我问她:“那刘歌失踪后,她的家人没有报警么?”
    云菲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转而变为非常悲伤的神色道:“我说出来可能你不信,她的妈妈也在那一年失踪了。她的爸爸,居然选择不报警。我也很纳闷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喝了一口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老板呢?他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老板,住院了。据说伤的很重,差点死掉。”
    我震惊了。
    我记得,赵云梦在推我下水之前说过:“为什么他宁愿为你死,也不肯要我?”
    我以为那是一句赌气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差点死掉?
    “你怎么了?”赵云菲看我不说话,问我道。
    “没有啦,只是想起了些事。云菲啊,你现在算是明星了么?怎么这样出来不怕那些记者什么的吗?”
    她抿嘴笑着用筷子敲了我头一下:“什么明星啊。像我这样的名不见经传的歌手,海里去了。那一天你的某一首歌火了,大家才会关注到你的。”
    我有点愕然,她喝了一口饮料又说道:“我以前也以为,自己走上这条路,就能一夜之间大红大紫成为明星呢。现在才明白啊,哪个行业,都没有捷径,除非你能出卖自己的底线和尊严。”说着她神秘的一笑。
    她瞅着我说道:“看你的表情,怎么突然觉得你跟我们家刘歌一样了呢?哈哈,说不定你们真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呢。”
    我笑笑,“怎么可能呢。”
    我想知道,任文东是怎么受的伤。那一晚,从我们家逃走的那个人,是不是和他的受伤有关系呢?
    以前,我有事可以和云菲商量,她可以帮我出主意,现在我却只有自己可以信任。我和云菲虽然又成了朋友,中间却隔了一座山。
    我们正说着,任文东打来电话:“你在哪里?”
    “我和云菲在大排档吃饭呢。”
    “哪个大排档?”
    我正要抬头去看,云菲一把抢去电话:“东哥,我们在老地方,就是你经常带我们来的那家。你要来么?”
    我看着云菲,原来他们两个已经走得这么近了。我离开之前,任文东的眼里她是个不屑一顾的傻丫头。三年的时间,变化可真大。
    不多时候,任文东来了,还是开着他那辆红色的奥迪。以前我不认识什么是R8,因为那车总和任文东玩世不恭的脸连在一起,那车的前脸让我看起来,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可是,从车上下来的任文东,没有了那种稚气。他蓄起了小胡子,一脸冷冰冰的谁都欠他钱的表情。想想当初,他带着一群小痞子,在学校门口将打了我的那三个高年级生揍了的情景,跟他现在的形象,真是格格不入。
    他走过来,直接坐到我身边,赵云菲看了我一眼,我只好将身子往一边靠了靠,以示我和他关系没那么近。
    “老板,老规矩,三件套。”他扬手叫道。
    赵云菲慌忙喊道:“哎,我们都吃饱了,你少要点吧。”
    任文东看她一眼:“我吃得下,最近胃口好多了。”
    我想把话题引到刘歌身上,好问他关于他受伤的事,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在思忖着怎么开口,任文东对着上来的海鲜开始大快朵颐。
    “老板,我听人说,你让我留在公司,是因为我长得像一个人?”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问道。
    他突然停下手,抬头看着我,“你听谁说的?”
    我看了一眼云菲,她冲我瞪了一下眼,警告我不准说是她。
    “很……很多人都这么说啊。”我搪塞道。
    他低头不语继续掰着一个大螃蟹狠狠地吃着,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
    “那个,你有她的照片么?我想看看,真的像么?”
    他没说话,将自己的手机甩给我。
    我一按,屏幕上锁屏的照片就是我。打开屏幕,需要密码。
    “密码呢?”
    “890914。”
    我心里一震,是我的生日。
    我打开相册,看着里面一张一张的照片,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里面的我,好青涩,好陌生。就像是在看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但是,又感觉好熟悉,好怀念。
    我说:“是很像啊。可是我皮肤没她白呢。”因为我在海边晒了三年,我现在的肤色和以前可是大大的不同。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三年不见,是谁都会有很大改变的。出了皮肤,我找不到该说什么来说明我不是她。
    还好任文东没说话,自顾自的吃着。
    “好可惜哦。要是她没死的话,我们认识一下,那该有多好。”我故作羡慕的说道。
    “是么?你也觉得她死了?”任文东斜着眼睛看着我问道。
    “我……不知道啊,大家都这么说。”
    他抬头看着我的眼睛道:“她一定会回来的。”
    那晚之后,云菲好像把我的话传给了赵云梦,可是赵云梦却从心底里不信。
    她直接找到了我,拉着我来到公司一个没人的房间。
    她劈头就问我:“你到底是谁?”那眼神就像在质问一个犯人。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回她:“我是秦海月。还能是谁?”
    她狐疑的看着我的脸:“刘歌,你能不能别再装了?”
    “既然你认定我是刘歌,那我说多少你都不会信的。”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道:“你希望我是刘歌?”
    她躲闪着我的眼光,走到一旁,“你接近任总到底是什么目的?”
    我软声道:“云梦姐,我能有什么目的啊,我只是读大学勤工俭学出来打工的学生。”
    她眯着眼睛看着我道:“可以打工的地方有千千万万,你就这么巧刚好找到这里来?”
    我假装生气地说道:“云梦姐,我真的是巧合才会再遇到他。我之前是在西餐厅打工的,结果那条路上不安全,我差点被人劫持了。我只好另找工作,结果遇到任老板。我没有想留下来,是他非要我留下来,还不让我辞职。如果你对我的怨恨,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们说的刘歌,那请你帮我,向任总辞职,只要他批准,不追究我的违约,我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眼前。您看这样可以吗?”
    说完,我想拉开门离开。
    她在我身后又说道:“你真的不是刘歌?”
    我回头对她道:“我是不是刘歌不重要,可是您好像很在意刘歌会出现在这里?您这么明显的心虚,任总不会看不出来吧?或者说,难道刘歌的失踪,跟您有关?”
    我每说一句,赵云梦的脸就会变得难看一番,我说到最后一句,她的脸已经变色了,对我吼道:“别说了。”
    我轻松的说:“其实是因为大家都说我像那个女孩子,所以我就关注了一下她的事。不好意思,云梦姐,那都是我的猜测。您别往心里去。”
    “猜测?”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恩,只是猜测。”她好像略放下了心,我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是大家的猜测。”
    赵云梦离开的时候,是失神的。
    我说出这些话,让她也迷茫得了,她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刘歌。但是,不管我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已经清楚的告诉了她,不要再来惹我。
    其实我挺佩服赵云梦的,都二十七八岁了,马上奔三的女人了,还不肯放弃任文东去找别的男人。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可是很短暂的,如果不是她亲口告诉我过我她和任文婷的真实目的,我真的以为她对任文东是真爱呢。
    可是任文东都这样了,需要她救济才渡过了难关,为什么她还要抓着他不放呢?如果是为了任家的财产,任文婷已经得手了,该给赵云梦的那一份也应该给她了吧?
    那她还在执着什么呢?
    我不能刻意的接近任文东了,因为知道真相以后,我每次看到他,心里都在怦怦乱跳,根本不能冷静的面对他了。
    而我想知道的那些事,他是不会主动说出来的。
    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雪莉姐交给了我一个东西。那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没事送什么礼物啊?我又不过生日。
    她神秘的笑着对我说:“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打开,里面是一朵纯手工制作的玫瑰花,而且做得非常精美,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呢。然后里面还躺着 ,信封上写着一个名声的名字“林慕阳。”
    “这是谁啊?”我完全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啊。
    雪莉姐说:“我们班里的同学,他以前老追我,看到我和秦涛在一起后,就放弃了。但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后,又燃起了希望。林同学人长得帅,家庭……”
    “雪莉姐,你好过分啊,你不要的拿来给我?”我打断她道。
    “你自己拿主意啊,我只是送信的。”她呲牙笑着。
    “我不要。”我把盒子推还给她。
    她又给我推回来道:“你好歹跟人家见见嘛,要拒绝也当面跟人家说清楚吧,万一他是你喜欢的类型呢?”
    “我喜欢的类型?”我两眼望向天花板……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任文东一脸拽的样子,呸呸呸,才不是他那样子的。我在想是什么样子呢?刘德华?太老了。鹿晗?不行,太娘。哎……我自己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走啦,人家还在等你回话。”她不由分手就要拉起我走。我不情不愿的跟着她下了楼,那个叫林慕阳的男生就在我们女生宿舍楼不远处的路灯杆下站着。虽然王雪莉没有说那是他,但我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是他。
    那男生个子高高的,戴着一副金框眼睛,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跟他的名字气质很相符。
    王雪莉把我拉到他身边,对我们说道:“你们聊吧,我不当电灯泡了。”
    不等我说话,那男生开口道:“秦同学,我们走走吧?”
    我看到路上来来回回望着我们的男女同学,感觉在这里拒绝他怪不合适的,我不想出风头,也不想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没面子。只好答应跟他走走了。
    王雪莉对我眨眨眼睛,如释重负的像蝴蝶一样扑打扑打去找秦涛了。
    我随着他的脚步一直走到操场上,老套的场景,从高中的时候,操场就是早恋的学生们最爱去的地方。
    他停住脚步,回身对我说:“秦同学,我写给你的信,你看了么?”
    我一笑:“没有。什么年代了,你怎么还这么老套?”
    他表情略僵了一下,突然单膝跪下对我说:“海月,你没看我写的信,那我现在直接说给你听也一样。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以为他外表斯文,可以矜持委婉的告白,或者绕着圈子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是这样才是男生们做的事么?为什么他不按套路出牌呢?
    操场上的人突然都看向这里,我被他吓到了,想好的拒绝的话此刻全想不起来了。我现在才明白,跟不了解的人单独在一起,根本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我好懊悔为什么要跟着王雪莉出来,现在糗死了。我居然忘记了逃跑。
    我一脸懵的望着还在跪着的他,他居然一脸期待的笑着。我好想一脚把他踢翻,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能那样做。
    慌乱中,我只好逃跑了。我推开他的手,逃回了宿舍,脸红心跳的。阿宁看到我的样子,奇怪的问我:“怎么啦?你发烧了吗?”
    “没有,我是吓得。”她吃饭刚回来,并不知道我和王雪莉出去的事。
    事情还没完,下午下课后,我准备去公司,却在校门口又遇到了林慕阳。令我惊讶的是,他开着一辆车,一辆奔驰轿车。
    “海月,你要去哪?”他看到我,像老熟人一样喊我。校门口的人都看着我们,我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他我要去上班。
    “上车,我送你啊。”他下车直接为我打开车门。
    “不用了,我打车,很近的。你还是去忙吧。”我笑着拒绝他。
    可是出租车就是这么气人,在你不需要的时候,一辆一辆从你身边经过,还客气地问你要不要坐车。当你等车的时候,半个小时都可能见不到一辆。
    经过尴尬的五分钟,林慕阳还是不肯走开。
    “海月,你看,都没车,还是我送你吧。”他再次热情的敞开车门,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他了。校门口的人都在看着我,我待不下去了。
    我上了他的车,他为我关上门,上来发动车子。
    “去哪?”他笨拙的打着方向盘,虽然我不会开车,但是一看他的架势,就知道,他是个生手。我不禁伸手抓住了车门上面的扶手。
    “歌华娱乐。”我觉得他可能不知道这个公司,等下我就给他指路到公司附近,然后我下车走过去就可以了。
    “哦,歌华我知道。你坐好了,我开车很快的。”他炫耀似的深踩一脚油门,奔驰车晃晃悠悠就上路了。
    “你在歌华薪水高么?”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几千块钱的薪水对他这样的公子哥应该不叫钱吧?我说:“不高,也就够个饭钱。”
    他眼神一乐,说道:“要不你来我们家公司做吧,一个月三千不成问题。”
    一个月三千,对普通白领文员来说,差不多了,不算低。但是我在歌华现在的薪水,底薪都是五千了。他可能理解错了我说刚够吃饭的意思了,他可能觉得我是在说学校餐厅吃饭的费用呢。
    林慕阳的话让我有些意外,让人感觉他不像是开奔驰的气质。如果他们家公司里三千块钱薪水就算高薪的话,那么他家的公司规模就可想而知了。我有点想不通,于是我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他在路上摇摇晃晃的开着车,几次与别人的车擦肩而过,惊险万分。我有点后悔为什么要上他的车了。很快我就发现,他好像走错了路。我以为他说他知道歌华,应该知道怎么走的。但他拐上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而且这条路上有护栏,要走很长的距离才有掉头的开口。
    我提醒他,走错了。
    他手忙脚乱的回应我:“是么?我走这边快些,那边堵车啊。”
    我皱眉想,自己打车来回这么多趟,没遇到过堵车啊。
    好不容易找了个缺口,还是掉了头原路过去的。到了公司门口,我有一种做飞机安全着陆的感觉。
    我下车,刚好看到任文东从里面走出来。他也看到了我,一脸冰冷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对林慕阳说:“谢谢你了,你开车小心点。”
    我不知道是我的态度太过暧昧,还是话说多了,林慕阳居然感动的从车上跳下来,要来握我的手。任文东就在后面看着我,我如芒在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我看到任文东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后,心头不禁一热,故意没有躲开林慕阳的手。
    就这一个动作,我从余光里看到任文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哼哼,你终究还是在乎的。”我心里想着。
    “那个,你几点下班?我再来接你吧。”林慕阳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说道。
    “不用了,我不确定几点的,到时候我打车就行。”我应付他道。
    “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吧,雪莉给了我你的电话了。”林慕阳举着手机得意的说。
    我笑着摆摆手,“真的不用了。我打个车就好,不用麻烦你。”心里却在骂着王雪莉:“你这个多事的家伙。哪天我也把你号码散布给你的追求者。”我又想想,那样好像有点对不起秦涛啊。
    说起秦涛,我忽然想起,我那天晚上多嘴,跟娘说了他谈恋爱的事情,当时娘好像很生气的,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突然就没下文了?
    好不容易把林慕阳给劝走了,我转身向公司走去。任文东站在门口挡着我,我往左走他往左挡,我往右走他往右挡,忽然感觉他又变回三年前那个幼稚的家伙了。
    “你干嘛啊?”我气呼呼地问道。
    “他是谁?”他摆着一张扑克脸问道。
    看到他装的样子我就来气,还留小胡子装成熟,骨子里却还是那个任性又蛮横的任文东。我本想气气他,可我突然发现,我不经意间,自己也回到三年前那个状态了,怎么和老板用那种口气说话了呢?
    我立刻换上一张笑嘻嘻的脸看向他,我现在可是秦海月啊。他看到我脸上表情变化,脸上露出一种狐疑的表情。
    “那是……那是我刚开始交往的男朋友。”我尽量用很甜蜜的语气说着。
    “可以啊,开奔驰,眼光不错啊。”
    我不知道他是说我眼光不错选个开奔驰的,还是说林慕阳眼光不错开奔驰。反正不管是哪个,让我听了都不舒服。
    “没什么事,我进去工作了,老板。”老板两个字,我说的特别重。
    他没说话,让开通道让我进去。
    走进录音室,大壮交给我一个任务,将今晚录制的一首歌调音。我戴上耳机,任文东也跟着走了进来,坐在我旁边带上了另一个耳机。
    每当我进入状态找到感觉的时候,他就会打断我,告诉我这里,那里怎么怎么样。我只好再重新来过,然后又在关键的时候,他又开始这个不对,那个不好。我忍了……
    可是事不过三,再好的脾气也有忍耐的极限,第三次,我确定他是故意在找我茬。我摘下耳麦怒道:“不调了,你自己来吧。”
    看到我生气,大壮他们出溜出溜的都跑了,留下我和任文东在录音室里。
    他摘下耳机,若无其事的问我:“怎么了?”
    我气急败坏的说道:“老板,我在工作,你到底想干嘛啊?”
    他扔下手中的耳机,看着我的眼睛道:“我就是在跟你讨论工作的事情啊,我在发表我的看法,我的不满,我的不爽!”说完他咔的一声将耳机一摔,气呼呼走了。
    莫名其妙的神经病老板。
    我也没心情再调了,心中一阵憋闷。我就想走出去到外面透透气。
    我走到楼门口,刚好看到扑克脸又走进来。我就转身想避开他,他在后面大叫:“秦海月你给我站住!”
    我站住,尽量心平气和的问他:“老板,有什么吩咐?”
    他用手指点着我的头,点了好几下说道:“你给我过来,到我办公室来!”
    “我没空,我要调音。”说完我冲录音室走去。
    他冲过来,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就走。一旁的人都靠在墙上,惊讶的看着我们。
    如果我现在是刘歌的身份,我真想从后面踢他一脚。可是,我现在是秦海月,我只能任由他拖着,被他拉进了办公室。
    “你到底要干嘛?”我揉着被他抓疼了的手抱怨的问道。
    “我……”他来回走着,手指不停冲我点着。
    “你什么啊?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我告诉你,在我公司里,不准谈恋爱。”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公司里那么多成双成对的,你偏偏管我?我是来打工的,又不是卖给你,你凭什么干涉我私生活?”
    他拍了一下脑袋,“我被你气糊涂了,我是说,不能跟公司以外的人谈恋爱。”
    “你这个无赖!”我在心里骂道。我盯着他眼睛道:“老板,我尊重您是老板,也请您尊重我这个员工,请您以后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来打扰我,我工作之外的时间干什么与您也没有关系。这样可以吗?要不行的话,您就把我辞退吧!”
    他有些惊呆地看着我,一时没能回上话来。我瞪他一眼,不等他说话,便拉开门走出他的办公室。
    回到录音室,我戴上耳机,想把自己埋进音乐的世界。可是,我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了,满脑子都是今晚和他吵架的景象。
    我的电话忽然响了,我拿起一看,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喂?哪位?”
    “海月,你几点下班啊?我在你公司门口等着哦。”里面传来林慕阳的声音。我头有点疼了,这个林慕阳有点太粘人了吧?
    反正今晚我也没状态了,做音乐带着情绪是做不出好的效果的,不如今晚就算了。我也想早点回去,找雪莉姐问问她怎么才能说清楚让林慕阳不要再缠着我了。
    于是我在电话里说道:“我现在就下班了。”
    他哦了一声,问道:“这么快?”
    我没有解释,挂掉电话后挎上包,向外走去。大壮正好和我走了个迎面:“海月,今晚怎么走这么早?”
    “哦,壮哥,我今晚有点事,那首歌明天再做吧,今天实在没状态了。”
    他一脸不解的望着我,点点头,“那你路上慢点啊。”
    我走出办公楼,看到楼前停车场上,林慕阳站在他的车旁。他看到我就张开手喊:“海月,我在这儿。”我不喜欢总在公共场合大喊大叫的人,所以,这也成了我抗拒和他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可是他却好像很乐于这样做,生怕别人没注意到他。
    如果不是为了和他说清楚,我真不想再坐他的车,坐他车的感觉,太可怕了。
    在车上,我问他:“你平常都这么闲么?”
    “不是啊,我平时公司很多事,很忙的……”嘎的一声,他来了个急刹。他说话看着我,忘记了看前车的距离,差点追尾。
    我扑扑胸口呼出口气,我错了,不该和他在车上说话让他分心。
    “去哪?”见我没再理他,他问道。
    “回学校。”
    他看了看窗外,“还这么早,你还没吃饭吧?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啊?”
    我要减肥,除了必要的应酬,一般晚上都不吃饭的。但是,我想和他说清楚,开车的时候不能说,要不,就在吃饭的时候跟他说吧。我决定,跟他去吃饭,AA制。
    “行吧。”我答应道。
    他脸色一喜,脚下油门加大,车子窜了出去。我吓得赶紧死死抓住车上把手,不敢再多少话。
    车子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我从车窗看去,楼上霓虹灯招牌上写着“名都大酒店”。
    这种地方消费都是有最低标准的,可不是学生一族消费得起的地方。我没必要跟他来这样的地方共进晚餐吧。我赶紧说:“简单吃点东西就行,干嘛来这种地方啊?”
    他一扶脸上的眼镜道:“就是吃个饭嘛。这种地方已经是很随便的了。难道我开着奔驰去吃沙县么?”
    说着他就开门下车,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跟着下车了。我咬咬牙,心想算了,大不了出点血,一顿饭还能吃万八千的么?跟他讲清楚就好,钱可以再赚嘛。
    我握了握手里的包,跟他走了进去。
    服务员问我们,要包间还是在大厅。我刚想说在大厅就好,林慕阳又抢着说,要包间,包间安静。
    包间也是要费用的,我的心啊,在滴血啊。
    包间里是一张大圆桌,足够十个人做的。他坐下后,我远远的隔着他三四个座位坐下。他又站起来,坐到我身边的位子上说:隔太远,有些菜就够不到了。
    可是,桌子上的圆盘明明是能转的啊。
    外面,我不知道任文东一直跟着我们,看着我跟他进了酒店,他才愤愤的离去。
    服务员拿了餐单进来,问我们要吃多少的套餐。我问他,能单点么?两个人吃不了太多。
    她摇摇头,表示这里是有最低消费标准的。
    林慕阳拿过菜单,张口就来了个:“要这个二八八八的。另外,再要一瓶红酒,要布兰德酒庄的。”
    我有种预感,他点的这支葡萄酒绝逼不是超市里二十块一瓶的糖水。完了,我的银行卡今晚要塌方了。
    他点的菜一一上来,我浅尝辄止的戳了几筷子。我就想开口跟他说清楚,可他一脸兴奋的样子,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他所知道的知识,就是让我找不到机会开口。
    “啊我跟你讲啊,这个葡萄酒啊,分酒庄酒和酒商酒,巴拉巴拉巴拉……干杯!”
    我说:“你开车还喝酒啊?”
    他顿了一下,“啊,那我喝一杯,你多喝点,这就不能浪费啊,两千多呢。”
    我瞪大了眼睛,两千多?这桌菜加上酒,再加包厢费,服务费,得六千出头了。脑子一下子就懵了,那我干嘛这么浪费啊?我敞开肚子,吃着桌上的菜,吃噎了就大口的喝杯子里的红酒冲下去。这都是我的钱啊。
    吃的装不下了,我发现一瓶红酒被我当水喝完了。而它,还真不是超市里卖的糖水那么简单,我最怕的事情来了,我开始头晕了。
    林慕阳一直看着我大吃大喝,自己手里的酒都忘了喝了。
    不行,我不能醉,我得去用凉水冲一下。我站起来,差点摔倒。
    林慕阳站起来想扶我,我推开他,自己往洗手间走去。我觉得四周的声音像回音一样,而且眼前的东西都在晃动。我好不容易扶着墙走进了洗手间,敞开水龙头捧着凉水使劲往脸上泼。好不容易,脑子慢慢清醒了些。
    我走出洗手间,冲外面喊:“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走进来:“谢谢一共六千八百八十八,请问刷卡还是现金?”
    我踉跄着去拿我的包,对林慕阳说:“AA制,个人付个人的。”
    林慕阳掏出钱包说:“别,刷我的卡吧。”
    我想去阻止他,可是不扶椅子都快站不住了。服务员一笑,拿着他的卡走了。
    林慕阳过来扶住我说:“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啊?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啊?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吧?我在这里楼上有包房的。”
    我一听,一把推开他,指着他说:“这就是你让我喝酒的目的么?”
    他一脸无辜的说:“我没灌你喝啊,是你自己喝的停不下来的啊。”
    我想想也是啊,我喝的时候,他就那么看着,一句话也没说啊。
    “明天,我会把另一半的钱还你,再见。”说完,我扶着墙想离开这里,自己打车回去。
    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我梦到一座大桥,桥栏杆的外面,就是水面。我梦到赵云梦,面目狰狞的按住我的头,拼命的把我往水里按。我挣扎着,却发现我们都在水底。她的头发散开,犹如水妖一般,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拼命地掐着我的脖子。窒息,感觉像要撕裂我的肺。
    我猛然醒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
    眼前是一片陌生的光景。贴满金色壁纸的墙壁,屋顶的琉璃吊灯,透着窗外阳光的白纱窗帘。我这是在哪儿?
    记忆像倾泻而下的沙漏一样,我忽然想起来,昨晚我喝醉了,我扶着墙要走出酒店,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猛然想起了什么,掀开身上的毯子,看到我的衣服都完好无损的穿着,我略微放下了心。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一瞬间,喉咙的干涸和脑袋的晕头转向一下子袭来。胃里一阵刺痛翻涌着往上顶来,我捂着嘴跑向洗手间,趴在马桶上干呕着。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我在水龙头上冲着自己的头和脸,感觉好受了许多。
    我拍着自己的额头,自己昨晚实在是太蠢了,怎么一心疼钱就忘了葡萄酒也是酒了呢?还好林慕阳没有趁机做什么,他还算是个有风度的君子。我对林慕阳的印象,突然有了些好转。
    我走出洗手间,看到桌子上用电视遥控器压着一张纸条,字还挺漂亮的。
    海月:
    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差,还敢这样喝。不过,我挺欣赏你的酒品的,俗话说,酒品好的人,人品肯定好。我相信我的眼光。不过,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哦。起来的时候,记得去二楼自助餐厅吃早餐。原谅我不能留下来照顾你。
    慕阳 字
    呵呵,这个人还真挺有意思的。
    我从衣架上取下我的包包,找到我的手机一看,完蛋了,都十点多了,我的课啊……
    这都快中午了,下午也没有我的课,索性我直接回公司算了。
    我洗了个澡,却没能洗掉衣服上残留的酒味。
    我站在电梯门前,等着电梯上来。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林慕阳打来的。本想挂断的,却不经意的接了起来,脚却很自然地走进了电梯。
    我刚喂了一声,随着电梯门关上,信号也没了。看着掉线的电话,我无奈的笑笑,这次不是我故意躲你,是天意哈。
    电梯忽然一阵抖动,咔咔的响了几下,忽然就停住不动了。我看了一下楼层,我好像被卡在十三和十四楼之间了。电梯里的灯忽然亮了一下,接着也灭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的寂静中。好像整栋大楼都停电了。
    本来亮着灯,我还没当回事的。我知道肯定有人很快就会发现电梯坏了,肯定会来救我的。可是四周一片黑暗之后,心底深处就涌出了无限的恐惧。我总觉得身边有双眼睛在看着我。
    我按亮手机,手机上一格信号都没有,楼上楼下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手机微弱的光源,让我稍微觉得安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本来就不多的手机的电量,也在快速的流逝。电梯不时地传来啾啾的缆绳晃动的声音,让我担心轿厢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扯断缆绳掉下去?
    肚子里也不合时宜的传来了饥饿的咕噜声。
    今天是老天爷对我昨夜醉酒的惩罚么?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人死了,如果还有意识存在的话,是不是会一直困在这样的黑暗狭小的空间里。然后等待着被谁拎出去,丢到下一个轮回里。依然是听天由命,没得选择。
    如果有人来救我,第一个出现的人,会是任文东呢?还是林慕阳?
    有个声音在问我,你希望是任文东,还是林慕阳?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消防员?
    整整三个小时过去了,没有任何人发现我困在这里。电梯里的灯忽然就亮了,电梯剧烈的抖了一下,竟然开始缓缓地上升。好在它升了一层就停住了。
    我重新按下了一楼的按钮,电梯又开始呼呼的下行。
    电梯的门开了,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有些自嘲,或许所有的幻想,终归都是幻想。
    阳光下,一抹鲜红,刺痛了我的眼。是巧合么?
    “老板,你怎么在这儿?”我走向他的车,我以为他会凶巴巴的喊我上车,然后把我带回公司。
    可是,他只是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脚油门轰然而去,留下一阵炸裂天空的轰鸣。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出现在这里,不是因为巧合。
    我本想回宿舍换身衣服,可是心里悸动着。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去了公司。
    我打开录音室的门,大壮正在调音,看到我后,给我打了个稍等的手势。我不解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事。
    不一会儿,他摘下耳麦,走到我身前,对我说:“老板叫你来了之后去他办公室。”
    我点点头,走出录音室,走向任文东的办公室。
    我敲敲门,里面传来他冰冷嘶哑的回应:“进来。”
    “你找我?”我进去后,直接问他道。
    他坐在旋转椅上,望着窗外对我说道:“你昨晚没回宿舍?”
    我点点头,他从窗玻璃的反光里看着我,“和你那个开奔驰的男朋友?”
    我点点头,我想说我喝醉了,我一个人在酒店睡到第二天,还被困在电梯里……我忽然觉得,他的两个问题让我那些话突然变得苍白无力。
    他没有再问,对着我扔出了一个白色的纸袋。纸袋从办公桌上划过,掉到地上。
    我没有问,也没有去捡。
    “这是你的未结清的薪水,你走吧。”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对着他的背影笑了一下,忍住鼻子的酸楚和眼底的刺痛快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大壮在走廊里遇见了我,“老板找你……”他的话还没问出口,我捂着嘴从他身边跑过,一直跑出了公司的大楼。
    我发现,我居然没有地方可以去。这里有我的家,我却不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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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很坚强了,跑出公司才让眼泪流了下来。我笑着,对着天空,大声的笑着,眼泪滚烫着划过我的脸。
    我以为我找回记忆我的人生会不一样了,我以为我明明可以掌控一切了,可是,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我的命运,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在乎的,感恩的,庆幸的,努力的,到头来都不过是一场空。
    我没有回头,一路走着,一路流着泪,心里痛着,仿佛有人割走了一块。
    走回了学校,我坐到床上,紧紧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我不知道,也不想承认,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底,已经这么在乎他了么?
    我想忘掉,我想再失忆一次,忘掉跟他有关的所有的事。可是越是不想去想,他的影子却一直出现在我脑海。我把自己埋进了枕头里,一直到太阳落山。
    阿宁下课回来,打开宿舍的灯,看到床上有个我,她吓了一跳。她佯怒的跳过来拍着我,把我翻过来,才发现我的眼已经哭的红肿的像两个苹果,这又让她吓了一跳。
    “月月,你怎么了啊?”
    我摇摇头。
    “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林慕阳?”
    我再次摇摇头。
    “我去找雪莉姐。”阿宁说着就要往外走。
    我一把拉住她:“别去。我不想让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可是你……”阿宁说着,被我拉过来,我把头埋在她怀里,放肆的无声的哭起来,她没有推开我,任凭我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胸襟。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把手机关了,也不去教室,瘫在宿舍里,哭到睡着,睡醒了哭,再哭到睡着。
    终于,阿宁看不下去了,她还是告诉了雪莉。雪莉以为林慕阳欺负了我,跑去和他大吵了一架。林慕阳当然不会承认,他想来找我问清楚,可是我的电话关着机,而他根本进不来女生宿舍。
    雪莉来了我宿舍,看着一脸苍白嘴唇干裂的我。
    “雪莉姐,她三天没吃没喝了。再这样会出人命的。”
    雪莉一脸担心的摇着我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林慕阳?”
    我摇摇头,不想说话,我觉得我的嘴好像长成一块了,再也张不开了。
    她和阿宁没去上课,一个端着饭,一个端着水,在我耳朵边说了一下午,可我完全不记得她们说过了什么。我的脑海里,只有任文东的样子和声音。
    最后,她们累了,雪莉姐无可奈何地走了,阿宁坐在一旁无力的看着我。我也累了,也已经没有眼泪了。
    就让过去,都成为过去吧。我只做单纯的秦海月就好了。再也不要记起关于刘歌的一切了。刘歌,早就已经死在海里了。
    我起身下床,卧床三天,让我感觉头重脚轻。阿宁楞了一下,赶紧跑过来扶我。她不知道我要干什么,还以为我会去跳楼呢。
    我对她笑笑,她的表情更害怕了。
    “你……没傻了吧?你别吓我啊?”
    我捏捏她的脸说:“我好了,宁宁。”
    我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疯狂的淋着。冲走的,是我的过去,所有关于刘歌和任文东的记忆。从今天开始,再也不去想了。
    洗完澡,吹干头发,对着镜子把自己精致的收拾了一下,然后端起雪莉为我买来的粥。粥还是温的,我才感觉到,我还有个胃。
    阿宁一直不说话看着我,直到我喝完那碗粥,她才相信我是真的好了。
    “你真的好了么?”
    我点点头:“真的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有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你看看窗外。”
    我站到窗口望下去,林慕阳站在我们宿舍窗户下,仰头看着我,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他在那多久了?”我问阿宁。
    “一天了,中午吃饭都没走。”
    我心中一阵歉意,本来不关他的事,为何要把他牵涉进来呢?
    “我下去看看他。”
    “我也去。”阿宁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去就去吧,不需要再为谁逃避了。
    我拉着阿宁的手,一起下楼。
    看到我们出来,林慕阳激动地冲我走来。大概是站得太久,他踉跄了一下。
    “海月,你终于出现了,你到底怎么了啊?手机也不开机,也不去上课?”他脸上还是挂着那张开心的略显夸张的笑脸。
    “没事,我感冒了,已经好了。”我敷衍着,不想再想起那件事。
    “给你,这是送你的,祝你早日康复。”他将手里的玫瑰递了上来。路过的同学们,都停住脚步,看着我们。
    我伸手接过来,玫瑰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已经有些枯萎了。但我还是很开心,这是第一次,有人送花给我。
    “海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转身,是秦涛和雪莉姐。雪莉姐一脸惊异,她不明白为何她才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我就如此“正常”的站在楼下。秦涛则是一脸责备的表情。
    “你这几天不上课,手机也不开机,干什么了?”
    “我感冒了,身体不舒服。”
    秦涛还是皱着眉头凶巴巴地说:“你感冒了,手机也感冒了吗?”
    雪莉姐拉了拉他的手,他不说我了,转头看着林慕阳。
    “你是谁?”
    林慕阳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林慕阳,是海月的……男朋友。”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秦涛脸一沉,没有伸手去握他的手。而是转头对我说:“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谁让你交男朋友了?”
    林慕阳尴尬的收回手,一脸平静,我却能感觉到他的不悦。
    我上前挽住林慕阳的胳膊:“走吧,我饿了,我们去吃饭。”
    秦涛气的想说什么,被雪莉姐拉住了。我在心里说:“原谅我,哥哥,原谅我拿你当出气筒来报复。”
    “想吃什么?”林慕阳一脸开心的问我。
    我松开他的胳膊,“其实我吃过了,我是故意帮你气我哥。他刚才太没风度了。你别在意啊。”
    林慕阳笑笑说:“我理解。我要有个妹妹,背着我偷偷找了男朋友的话,我也会一样生气。”
    走出校门,林慕阳按下了手里的遥控器,不远处奔驰车闪着灯回应着他。
    “我们,还是走走吧。”坐他的车,我心有余悸。
    “哦。我怕你走远了脚会疼。”他望着我的脚,我才发现,为了急着下来见他,我还穿着拖鞋。我不禁问自己,什么时候能稳重点啊。
    “你等等。”他说着,走向奔驰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纸提袋。我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他笑着走过来,从纸袋里抽出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双白色的高跟靴。
    “我不知道你穿多大码,就猜测着买了,本来想当礼物送给你的,现在刚好用上了。”
    我咬住嘴唇看着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拉了我一下说:“到车上穿一下试试吧,如果不合适,我们就去换。”
    我随着他来到车上,穿上那双靴子,鞋码居然正好合适。而且,它真的好漂亮。尤其是那些可爱的坠饰,简直就像公主的装束。可是,我不能就这么接受。
    “多少钱?连同昨晚的餐费,我一块转给你。”
    他正低着头看我的脚,听了我的话楞了一下。
    “海月,我知道,你一时半会不会接受我,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用我的真情实意打动你的。但是,你总说要给我钱的话,请不要再说了,我觉得作为一个男人,那是一种侮辱。”他一脸认真的看着我说道。
    “你为什么不把这份不放弃的真情实意放到雪莉姐身上呢?”我歪头看着他,略带玩笑的说。
    他站起身,叹口气看着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的身边也出现了比我好的,能给你幸福的人,我会选择离开,不再纠缠你。”
    是因为秦涛么?秦涛比他好么?雪莉姐为什么会选择秦涛而不是他呢?
    我看着他,林慕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明明他喜欢雪莉姐,却能为了她开心,一个人去承受离开的痛苦。如果他是悲伤的,那为何转头就能喜欢上陌生的我?如果他不是真心实意,为何却能在我酒醉的时候,毅然的离开。我看不透他。
    为了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我走下车,在地上走来走去的试着脚上的感觉。他看到我开心的样子,脸上也换上了笑容。
    “我们去吃饭吧?”他询问着我。
    “恩。”我回答了一声,向着外面走了几步。他见我坚持不坐车,无奈的笑笑,按了下遥控器,奔驰车叫了一声重新锁上。
    “想吃什么?”
    “我不知道,你想吃什么就去吃什么吧,我跟着随便吃点就行。”我想不出想吃什么,也不想去想,因为一想,就会想起过去的事。
    他笑笑,在前面带路,我在一旁跟着,心不在焉的跟着,跟着他走进了一家肯德基。在平时,我是不会到这样的店里来吃饭的,贵而且吃不饱。
    “恩,给你点点清淡的东西吧,再喝点热奶,这样养胃。”他拿过菜单,没有点自己的,先为我选着……
    坐在位子上,吃着他为我点的菜叶,面包,鸡肉组成的那个叫汉堡的东西,确实一点油腻的感觉都没有,我还蛮喜欢青菜清爽的味道。我一直以为,肯德基都是油炸呢,油炸鸡块,油炸薯条……
    他自己只要了一盒薯条,蘸了番茄酱吃着。我问他:“你一个大男人吃那点东西吃得饱么?”
    他说:“我必须保持体形啊,不然我怕吃胖了找不到媳妇。”
    我噗嗤一声笑了,我说:“我不喜欢弱不禁风的竹竿。”
    他看着我定了定,起身走去柜台,回来的时候,盘子里端来一整只炸鸡……
    吃完饭,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他问我:“你还去那个公司上班么?”
    我回头皱眉看着他,他看我不高兴,捂嘴道:“我再也不问了。”
    他掏出手机道:“那个……你的微信是多少?能加上我么?”
    我一掏口袋,发现没带手机,我的手机还在枕头底下关着机呢。
    “你先加我吧,就是我手机号,回去我开机再通过你。”
    起风了,我穿的薄,缩了缩脖子。他看到了,赶紧脱下唯一的外套给我披上,他自己只穿着一个短袖体恤。
    “我们回去吧,有话微信上说。”我怕他冻着,提议道。
    “恩。”他一脸高兴的样子,伸手来拉我的手。我迟疑了一下,没有闪躲,任由他拉着。
    这样,算是跟他在一起了么?
    他把我送到宿舍楼门口,看着我上楼。我到了宿舍里,从窗户里看到他还在楼下。看到我,他摆摆手,我让他走吧。他笑笑,缩着脖子跑开。我才发现,他的外套,还披在我身上。
    我找出手机,打开,短信和未接电话提示像不要命似的铺天盖地的滚动着跳出来,根本看不清谁谁谁打来的发来的。
    好不容易它不响了,我翻阅着那些记录。有秦涛的,有林慕阳的,有雪莉姐的,就是没有那个人的。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没有失望是骗人的,失望中,还夹杂着解脱和死心塌地的遗忘。
    我将备注名为老板的号码和微信放进黑名单,删掉,断了和他的一切关联。
    看着微信通讯录上的红点,点开,里面是林慕阳发来的加好友的请求。我看着那个确认键,按下去,就代表,我答应了林慕阳,从此成为他的女朋友。
    是啊,既然已经选择将过去遗忘了,我还犹豫什么呢?在他对秦涛宣布他是我男朋友的时候,我不是没有反对么?好像从那一刻,我就已经默认了呢。
    那就相处看看吧。我按下了确认的按键。
    屏幕上跳出:你已经同意通过“暮阳听雪”的好友请求,可以进行聊天。
    他发来了一个笑脸,跟他的笑容一样,热情又夸张。
    “暮阳听雪同学,雪好听么?”我发给了他一条。
    几秒种后,他的头像一闪,名字变成了“暮阳望月”。
    然后他开始在我的朋友圈里点赞,把我以往发的每一条都点了一遍。我气呼呼的开始删,把所有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都删掉。原来,我看不到的地方,还是有很多关于他的点点滴滴呢。我要找出来,都删掉。
    我的朋友圈本来发的就不多,末了,删的不能再干净了。我有一种累极了的感觉,可我不想这么消极。我是新生的人,以后只想要简单,快乐的生活。
    我返回聊天的页面,林慕阳发来一条信息。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吧?”
    我问他去哪?
    他说:“秘密,又惊喜。”
    我说你不说去哪我不会去的。
    过了一会他才回:“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现在告诉了你,就失去了惊喜的意义了。”
    我不想让他太扫兴,只好同意了。他是安心了,我却一晚上没怎么睡着,一直在猜想他要给我什么惊喜。
    第二天早上,我早早就醒了。起来洗漱化妆,阿宁才睡眼惺忪的被我吵醒。我穿上我最喜欢的衣服,包括林慕阳送我的短靴。
    阿宁看着我:“月月,你是要去相亲么?”
    我照着镜子说:“算是吧。”我对还赖在被窝里的她笑了笑说:“我走了哦。”
    她躺下道:“去吧,别再对我们这些单身狗撒狗粮了。”
    我给林慕阳发了条微信问他在哪,他说他在校门口停车场等我了。这家伙居然比我还早。
    我下楼,心里面还有些小激动。毕竟是第一次与男生约会,心里忐忑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走出校门,远远看到林慕阳,我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冲他走了过去。
    一辆红色车像疯了一样,贴着我的身子停在我面前。把我吓了一跳!
    我仔细一看,是任文东。
    林慕阳也看到了一辆车贴着我停下,他也紧张的向我跑来。
    任文东铁着脸下车,一把将我搂住,我拼命的挣扎想要挣脱他。
    “你干嘛啊?放开我!”
    我狠狠的一把将他推开,却连带着将他的衬衫领扣扯开了,一连扯下了他三四粒纽扣。他被我推得歪着身子,我看到他的脖子斜着往下,有一道长长的宽宽的疤痕,像一条巨大的蜈蚣一样。
    我一下愣住了,想起了云菲说过的话。他为了刘歌,差点死掉……还有赵云梦说过的话,他为什么宁肯为你去死也不肯要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挨了一棍子一样。他把我推上他的车,我都不知道。
    车子猛地一窜,我才反应过来。我回头,只看见林慕阳失落的在后面停止了追赶。
    我问他:“你想怎么样?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最好让我下去,不然我男朋友会误会我的。”
    他冷笑:“那就让他误会到底吧。”
    我说:“你神经病啊,是你赶我走的,现在又来……绑架我?”
    “对不起……”我准备好跟他吵架了,他突然说了一句,“我去酒店查过了,林慕阳没有在那里过夜。我误会你了。”
    我心中一阵酸楚,愤怒涌上心头,眼泪忽的一下就涌出来,在我眼眶内打转。
    “过没过夜关你什么事?他喜欢我,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他狠踩一脚刹车,我的身体往前一顷,吓得我大叫一声。
    车子噶然停住,我被他按在了车座上,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嘴唇就被他吻住了。顿时我的脑海里一阵轰鸣,心跳的想要死掉似的,我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只记得被他吻得快要窒息,快要死了。
    这,是我的初吻啊,就这样被他夺走了。
    林慕阳的奔驰车终于赶了上来,他一下子拦在了任文东的车前。他拉开车门冲过来,却看到任文东压在我身上。
    他愣住了。
    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拼命地推任文东,捶打他,他就是不肯松开我。
    林慕阳看到我在反抗,疯狂的冲过来,拉开车门,将任文东拖了出去。
    我失神的坐在车上,看着他俩在车前打成一团,看似文弱的林慕阳发起怒来,像一只凶猛的狮子,我的眼前一头狮子和一头老虎在撕咬,不知道谁会胜利。
    嘴唇上还留着他的余温,为何我对他还是无法讨厌起来呢。我闭上眼,泪珠滚落下来,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我下车,他们俩还在撕打。我没有说话,径直走向林慕阳的车。他们停下手,看着我。
    我打开车门上车,林慕阳一把推开他,回到车上,掉头往回走。
    任文东站在那里,衣衫凌乱,头发凌乱,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望着我。我冷冷看着他,渐渐从我的视线里消失。
    一路上,林慕阳没有说话,脸上一贯的笑容也没了。
    我望着窗外,不再看他,眼泪簌簌的流,终于抽噎出了声。林慕阳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
    我说:“送我回去吧。”
    他看着我,脸上强挤出笑容:“不要啊,我们按原计划,我要让你忘掉这不愉快的记忆。”
    我擦了擦眼睛,对他点点头。
    他带我到了一个巨大的湖边,湖里漂着很多漂亮的小船。我一下子被湖畔的景色吸引住了。
    湖畔是一望无垠的薰衣草田,星星点点,郁郁葱葱,中间有一座三层的漂亮的小洋楼,就像童话里一般的美丽。
    他停下车,帮我打开车门。
    “来。”他拉着我的手,走到码头旁,租了一条嫩黄色的小船。
    我说:“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啊?”
    他笑着说:“这儿不美么?”
    我环视四周,确实很美,让人心旷神怡,心中所有的烦恼都被抛到脑后。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船,伸手扶我。我一笑,在海边生活三年,别的事没学会,倒是不晕水不晕船了。我没用他扶,直接跳上船。
    小船晃晃悠悠,林慕阳吓得脸色蜡黄,我哈哈大笑起来。故意晃着两腿,让小船左右摆动,看他脸色像快吓哭了,我才罢休。
    我让他坐好,划动双桨,小船悠悠的走向湖心。湖里满满的都是花花绿绿的鱼,看到人追着要食吃。
    我将双桨推给他,让他来划,我自己趴在船上,两手在水里逗小鱼玩。可他根本不会划船,他笨拙的摇着桨小船在水里打着转转。
    看我笑他,他满脸通红地说:“我以为你会怕水呢,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
    我说:“傻瓜,我是从海里来的啊,怎么可能怕水?”
    他笑着说:“心情好些了么?”
    我看着他红肿的腮和嘴角,伸手触碰他的脸:“还疼么?”
    他伸手攥住我的手,我觉得像触了电一般,一阵发麻的感觉,脸也烧起来。
    我任由他握着手,脸红得不敢看他,被他顺势拉进了怀里。他没有进一步做什么,只是环抱着我的肩膀。
    小船失去控制,自由地飘荡在湖面。蓝天,白云,喝水面融为一体,水天一色,如梦如幻。
    远处,有鱼跃出水面,激起波纹打碎了如画的水面,层层叠叠,就像我心里一样。
    我与林慕阳正式开始交往,校园里,操场上,餐厅里,到处都有我们的身影,走到哪里他都牵着我的手,不肯放开。他温柔,细腻,什么事都顺着我,让着我,替我着想,我像个被宠坏了的公主一样幸着。
    有一天,我说他开车技术差劲,他一下子来了劲,非要拉上我去练车,顺便教我开车。
    路上,我说渴了。他下车去买水,结果放在车上的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是一条微信。屏幕提醒一闪即逝,本来是无意的一瞥,可有两个字却扎痛了我的眼。
    我看到了“怀孕”两个字。
    我拿着他的手机,心里有千百种猜测。可那终究只是猜测,我心里忍不住的想知道答案。我按亮他的屏幕,提示我需要输入密码。我输入了他的生日,密码错误。我心一阵跳,难道是我的生日?我现在是他女朋友嘛,必须是我的。
    我输入了我的生日,依然提示密码错误。我心痛的尴尬,但在意的不是这个。
    这时候,他拿着水回来了。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将他的手机放回了原处。
    我故意装作无聊的对他说:“我玩会你手机吧,我手机快没电了。”
    他一笑,拿起来,按了一下发现了那条微信,他飞快地按着。我的心揪着,脸上保持平静。他按了几下后,将手机交给我。我假装玩游戏的样子,摆弄着。等他发动车子往前走的时候,我迅速打开他的微信,却已经找不到那条微信了。
    我索然无味的将手机放下,他看了我一眼:“怎么?没有好玩的啊?我平常也不怎么玩,不知道什么游戏好玩。”
    我哦了一声,敷衍着他。心里却感觉很不是滋味。我都准备全心全意跟他好了,谁知道,他却有事瞒着我。
    看样子,我要么离开他,要么要对他做一番调查了,我不想糊里糊涂就把自己交给一个不了解的男人。我现在讨厌调查这个词。想起它,我就想起三年前,我调查刘天贵的日子。我不是个充满心机的女生,我是被逼的。
    回去后,我去找雪莉姐。她的舍友告诉我,她和秦涛在一块。于是我打电话给秦涛,问他们在哪。
    找到他们后,我把秦涛赶走,说我有话要单独和雪莉姐谈,借用一会儿。
    秦涛好像还在生我的气,一副要揍我的样子。
    秦涛走后,我问雪莉姐:“雪莉姐,林慕阳追了你多久?”
    雪莉姐想了想:“断断续续有两年吧。他并没有像追你这么疯狂,对我若即若离,不徐不疾的。”
    我沉默不语,雪莉姐问我:“怎么?你俩吵架了?”
    我摇摇头,我说今天在他手机上看到一条微信,虽然没太看清就被他删掉了,但我看到有怀孕两个字。我怀疑,他还有别的女朋友。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行事,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待。
    雪莉姐说她也说不上来呢,她不喜欢那些公子哥的生活习气,所以才一直拒绝他。林慕阳不住校,上下学开奔驰,也没什么朋友,大家对他都不是很了解。
    看来雪莉姐也不了解他,我还得从他的手机上找到线索才行。
    第二天,林慕阳来找我。我拿起他的手机说:“我想到个好玩的游戏,我要下载,告诉我你手机密码。”
    他楞了一下,说道:“密码881123。”
    我装作不经意的说:“这是你的阳历生日么?”
    他干着嗓子说了声:“不是……中午想吃啥?我带你去吃。”
    我说我又不是猪,这才刚吃了早饭就想中午饭?
    他的微信通讯录有五六百人,我不可能一一翻阅资料,我就打开了他的朋友圈,看他朋友圈里谁更新了可疑的状态。
    终于我看到了一条,一个叫醉美夕阳的女号发的状态:让我绝望的不是这个不该存在的小生命,而是你日渐冰冷的沉默。
    夕阳,不就是指他么?慕阳,暮阳,夕阳。那个不该存在的小生命,指的是昨天看到的怀孕么?我确定,一定是她。
    我记下了她的微信号,然后退出了他的微信界面。我拿起自己的手机,存下了那个女孩的微信号,备注名字881123。
    这一天,我心不在焉,林慕阳感觉到我兴致不高,一路都在讲笑话给我听,可惜我心里有事,乐不起来。
    我着急回去调查他,不到中午,我就打发他走了。
    回到宿舍,我迫不及待的加了那个女孩的微信,很快她就通过了,上来就问我:“你是谁?”
    我问她:“你生日是881123么?”
    她发了个奇怪的表情符号,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又问她:“你怀孕了?”
    她来了兴趣,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我也想看看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就接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的女孩,有些憔悴,头发凌乱着,但她的确长得很漂亮,眼睛黑黑的亮亮的很清纯,像刘亦菲那种气质。
    她又问我:“你到底是谁啊?”
    我没有回答她,我问她:“你怀的孩子,是林慕阳的么?”
    她有点急了,眼睛突然红了。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灵的,我问的话,我的表情,瞒不过她的眼睛。她声音颤抖着,问我:“你现在在和林慕阳交往么?”
    我点点头。她嘴巴一扁哭了起来。随后视频被挂断了。
    我一直强忍着,忍不住了我捂着嘴,想哭,我就遇不到一个好人么?又想笑。因为自己太可笑了,被他几个小伎俩就哄得死心塌地了。他没有趁我醉酒占我便宜,他在我面前谦谦君子,原来只是放长线钓大鱼啊,还真是心思缜密啊。是想让我有一天心甘情愿把自己给他,最后再像醉美夕阳一样被抛弃掉?
    渣男!我真替雪莉姐庆幸,还有我自己,我得谢谢醉美夕阳,能让我在沦陷之前就得知真相。我将他的手机号码,微信号码都拉进黑名单。
    对醉美夕阳,我不知道该删掉,还是对她说声谢谢。
    我问雪莉姐在哪,她说在宿舍呢。我说我要去找她,她问我是不是有发现了什么证据,我忍着悲痛说是。她说那你来吧,语气中透着无奈。
    我见到她后,她眼里带着歉意。因为林慕阳是她介绍给我的,现在闹出这种事。
    我把手机扔给她,让她自己看,我躺到她床上,眼角开始流泪。
    雪莉姐看完后,问我:“你确定那女孩怀的是他的孩子?”
    我哽咽着说:“我跟她视频了,我问过她,她没否认,还问我是不是现在在跟林慕阳交往,我说是,她就哭了。你说,这还能有假么?”
    她沉默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起来看了一眼,看着我说:“是林慕阳。”
    我厌恶的说:“别接,让他滚,离我们远点。”
    雪莉姐却说:“我还是接吧,我要问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事情说清楚了,以后也好让他别再纠缠你。”
    我想想也对,还是说清楚的好,不然他一直烦着我和雪莉姐,多麻烦。
    雪莉姐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雪莉,你有看到海月么?我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找不到她了。”
    雪莉姐说:“林慕阳,你背着她做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对天发誓,绝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
    我冷笑着心想:“你的誓言还真廉价啊。”
    雪莉姐拿起我的手机,问他道:“881123是谁的生日啊?”
    “……”他沉默了。
    “林慕阳,你怎么可以这样?枉我那么信任你,把海月介绍给你。”
    “事情不是那样子的。”林慕阳无力地辩解道。
    雪莉姐看着我问他道:“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撒谎了,就不用再联系了。”
    “那是李静珊的生日……我的手机,买了三年了,那时候,还跟李静珊在一起呢。就一直用她的生日做密码,一直懒得改。”
    虽然觉得有些不合理,有钱人手机不是一年换三次的节奏么?但是他的手机真的是三年前的旧款水果六,这点我还是确认过的。
    雪莉姐顿了一下,不问他生日的事了,直接问道:“李静珊怀孕了,你怎么解释?”
    林慕阳突然激动起来:“她跟你们说什么了?”
    雪莉姐冷冷问道:“我就问你,是不是你的?”
    “不是!”
    我刚要忍不住想说我跟人家视频了,你还狡辩?
    他却接着说道:“我跟她分手三年了,还是她甩的我。那时候我家生意遇到困难,几乎破产了,她就跟别人好上了。现在怀孕了,被人家抛弃了,才想起我的好,想来求我复合。这锅,我不背。”
    我和雪莉姐愣住了……
    雪莉姐又问他:“都分手了,还是她甩的你,你干嘛还留着她微信?”
    “我是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没有义务陪我一起吃苦,她幸福就好,我不怪她,分手了还是可以做朋友嘛。”
    雪莉姐把电话推给我:“你们说吧,不用我问了吧。”
    我接过电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海月?”他知道我在听。“有事情你问我就好,我不会隐瞒你的,不要动不动就把我拉黑好么?我昨天删掉她的微信,就是怕你看了误会。是我错了,我马上删掉她,再也不跟她联系了。”
    我笑着流着泪,想跟他说句对不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也不说话,听着我抽噎,过了好久我问他:“除了她,你还有别的女朋友么?”
    “没有了,我对天发誓。你相信我。”
    我答应着,我的心里已经被歉意和后悔淹没了,满脑子都是他的好了。
    “你在哪?我想见你。”
    我说我在雪莉姐宿舍。
    他说你下来,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散散心。
    我下来后,他站在宿舍楼下,一脸不安的看着我。
    他小心翼翼的问我:“你,吃饭了么?”
    “吃你妹啊,被你气的差点跳楼了。”
    他挠挠头,说:“对不起啊,是我的错,我请你吃饭,随便你选地方,给你赔罪。”
    我决定狠狠地宰他一顿出出气,我说:“那去吃西餐吧,我还要喝上次喝的那个红酒。”
    他坏坏的笑笑说:“你不怕你喝醉了,我……嘿嘿嘿!”
    我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啊?终于不装君子了?”
    他笑笑说:“那时候不是还没追到你么?怎么敢啊。”
    我哼了一声:“现在我有说被你追到了么?你还在我黑名单里呢。”
    到了餐厅,他绅士的为我拉开椅子,我故意逗他道:“你是不是经常给女生开车门拉椅子?动作这么纯熟。”
    他脸一红,接着反击道:“我是家教好,好不好?不像那些俗人,粗俗又没涵养。”
    我斜眼冷冷看着他:“你是笑话我们这些农民出身的没涵养了?”
    他大窘:“不是,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那些不懂尊重别人的男人。”
    看着他的窘态,我笑了。他看我笑了,无奈的松了口气。
    “点菜吧,大小姐。”
    我看着菜单,我很少来这种地方吃饭,不知道点什么好。我把菜单扔给他,你点吧。
    “牛排……”他刚要点,我就打断他,“不要牛排,我不喜欢吃。”
    他看了我一眼,哦了一声,接着又点:“那要一份意式披萨,一个水果蛋糕。”
    “不要蛋糕。”我不想再看到和任文东有关的东西,“不要牛排,不要蛋糕,也不要咖啡。其他的你随便点。”
    “那要黑椒牛柳,烤龙虾……再来一瓶布兰德酒庄。”他点了一大堆我没吃过的。
    侍应生确认好了,便下去了。
    他帮我倒上酒:“今天你少喝点,上次把你抱上楼,差点把我累瘫。”
    我端起杯咕噜咕噜喝了大半杯,还漱了漱口才咽下去。他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好的酒,被你当漱口水,暴殄天物啊。”
    我问他,那该怎么喝啊?
    他端起杯,轻轻地啄了一口,优雅地品着。
    我说:“你这个喝法,一天喝不完一瓶啊,怎么把别人灌醉啊?”
    他看着我说:“如果是为了那种事,我宁愿你清醒着。”
    当我沉浸在与林慕阳的恋爱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任文东没有再出现,可赵云菲出现了。
    她到学校来找我,我不太想面对她。一方面我不能透露真实的身份,对她一直存在着欺骗的罪恶感。另一方面,她跟我太熟了,我怕我不经意间就路出马脚。
    可我还是去见了她,我不知道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你找我,有事么?”我不冷不热的问她。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因为她和秦海月本就不熟,一起吃顿饭也是因为同事的关系,我们之间不该有太多的情分。
    “老板说,叫你回去上班。”
    我一听,差点气笑了。
    “怎么可能,我不是已经被辞退了么?他亲手扔给我的遣散费,虽然我没要,但这就表示,我们之间所有的关系,都结束了。”
    赵云菲没有表现出为难的表情,她只是来传话的。
    “可是你没有辞职报告,也没有辞退通知,你的劳动合同还在。”
    我一听,心里气炸了:“他想我走我就得走,他想让我回去,我就得回去是么?”
    赵云菲点点头:“合同还在,你不回去,就是违约。”
    我好后悔,当时一时气愤什么都没要就跑了,现在后遗症来了。
    “好,我跟你去见他,当面说清楚。”我忍住心中的怒火,跟着赵云菲回到歌华。
    进去大楼,我就看到任文东倚在办公室门口的墙上,赵云菲看到他后,和他击了个掌:“东哥,我任务完成了。人给你带来了,剩下的事,我不负责了啊。”
    我皱眉看着他俩,任文东对我一摆头说:“进来谈。”
    进就进,我还怕你啊?夺走我初吻的可恶的家伙,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我气呼呼跟他进了办公室。
    “说吧,我要赔你多少违约金?要我回来是不可能的。”
    他坐到老板椅上,也不说话,在他的电脑上噼里啪啦打着什么。
    “你自己看吧。”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
    我上前一看:“什么?三十万?你有病吧?放高利贷的也没你这样的啊。”
    他一撇嘴:“不光违约金啊,还有培训费啊。谁让你学的那么快,学得那么优秀呢?”
    如果我有三十万,我真想砸到他脸上。可我没有。我一瞬间在脑子里过电影一样思考者解决的办法。我想过去告他敲诈勒索,可他手里拿着合同,上面有我的签名。
    我要去哪里凑这三十万呢?秦涛家肯定没有,有也不可能给我。林慕阳可能有,可是我凭什么能让他给我三十万呢?虽然我们说在一起了,可是除了牵手,什么也没做过。就算做了,一张嘴要三十万,我也做不出来。
    任文东,他是故意整我。
    “那我要不给呢?”没有办法,我只能耍赖了。
    “不给就回来上班,不然我就让人到你学校里去讨。”他摆着个扑克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个无赖!我狠狠地盯着他:“好,我回来上班,但你别想我还会认真做事,我就是来混时间,你看下去,就辞退我。”
    他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可以啊,只要你来,随便你干什么,我都当你是在工作。今天就可以给你考勤。”
    “好,那我去工作了。老板!”我狠狠地说着,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
    出门遇到了大壮,他看到我,一脸惊喜,刚要说话又噎了回去。我感到身后有一股寒意,回头发现任文东像阴魂不散的鬼一样,跟在我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问他。
    “这是我的公司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别跟我说话,你忙你的。”
    于是我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我坐在大厅沙发上,他就坐我旁边。我去录音室,他就跟来录音室。没办法我跑到女洗手间,他就倚在门口墙上等着。
    全公司的人都当做没看见我们,任我俩神经病一样到处瞎逛。
    熬到下班的时间,我给林慕阳打电话,我故意用很甜蜜的语气说:“慕阳,来歌华接我吧,我下班了。”
    林慕阳在电话里也有些惊呆了,我从没试过用这么嗲的声音跟他说过话,估计他在那头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吧。不管他,反正我在意的是任文东的脸,像吃了大便一样臭。
    很快,林慕阳的奔驰来了。最近他有很努力练车,已经进步很多了。
    我上了奔驰,任文东也跟了出来,开上他的R8,在路上对我们围追堵截,一会跟在后面,一会儿跑到前面刹车。
    林慕阳慢慢地开着,不徐不疾。他问我道:“你怎么又去那个神经病的公司上班了?”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现在很讨厌任文东,为什么听到神经病这三个字,会有一阵觉得这话刺耳呢?虽然他的确有些神经病,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路上这么幼稚的开车。
    林慕阳终于忍不了了,他追上去,和他并驾齐驱,降下车玻璃:“大叔,你神经病么?追着我们干什么?还想打架么?”
    大叔?我暗暗窃笑。我一想还真的是呢,任文东比我们大好几岁,叫他大叔,不委屈他。还能明显的拉开我们与让他的距离,我决定,以后就称他为大叔。
    他看着我,没理林慕阳。林慕阳觉得被无视了,受到了侮辱。深踩一脚油门,奔驰猛地一冲,速度快了起来。可是他的技术根本没有任文东好。
    任文东的R8轻松就超了奔驰,然后又从右边减速被我们超了过去,他接着又从左边超越我们,一圈一圈这样围着我们转。
    林慕阳大怒:“这个神经病。”他说这就要加油超他,我一看这样可不行啊,这样杠下去,非出事不可。
    前面有个上高架的岔口,我说你先往左开,让他以为我们直行,临到岔口的时候你再拐回去,把他甩到直路上去,我们右转。
    林慕阳照我的话做,任文东被我们坑到直路上去了,我俩兴奋地想要击个掌了。
    转了几个弯,终于彻底把他甩掉了。“我们去吃饭吧?”甩开了任文东,林慕阳的心情也好多了。
    我答应着,心里盘算着,去吃什么好呢?
    忽的一声,一辆车紧贴着我们呼啸而过。我一看,又是他,阴魂不散的红色R8。
    林慕阳嘎的一脚刹住车,一脸气愤的样子。说着就要拉开车门下去揍他,我赶紧拉住他。
    “我们就近找个地方吃饭,不开车了还不行么?让他自己在路上飚吧。”
    林慕阳悻悻的帮我拉开车门,任文东也停下车。我拉着林慕阳从他面前经过,故意挽住他的胳膊,装作没看到他。
    我们走进一家餐厅,任文东也跟着进来了。林慕阳压着火,我拉了拉他的胳膊,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忍住。
    我们走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任文东一屁股做到我们对面。
    林慕阳说:“请你到别的桌上去。这里我们坐了。”
    “我请你吃饭啊。”
    林慕阳不屑的说:“不需要,我们不熟。”
    任文东看着我说:“我不是说请你,我是请她。”
    林慕阳一拍桌子站起来:“她是我女朋友,你跑到我面前来请她吃饭,是几个意思啊?”
    任文东无赖地说:“你也说了啊,只是女朋友嘛!又没结婚,我也有权利追她啊。”
    我忍不了了,对他说道:“我们结没结婚不关你的事吧?那些结了婚的还可以离婚呢,你怎么不去追追看?”
    他恍然大悟道:“哎,你说得对哦,我改天去试试看。谢谢你提醒了我啊,我更要请你吃饭了。”
    “不需要!我男朋友有钱,一顿饭我们还吃得起。”
    林慕阳不想跟他无赖的纠缠,指着他道:“大叔,你走不走?你要不走……”
    “干嘛?你要报警么?还是要打我啊?”
    我站起来,拉着林慕阳道:“算了,我们去别家吃。”
    我们向外走去,任文东在后面喊:“哎?这家鱼丸很好吃的,别家的味道可不行哦。”
    我心里想着,这个无赖,经过了三年,不管他怎么装,骨子里那股无赖劲还是没有变。
    我们去了第二家店,任文东意外的没有跟来。我不时的朝门口和窗外看着,想看看他是不是还跟着。林慕阳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一丝丝不高兴的神情。
    草草的吃完饭,我们出来,发现林慕阳的车在路边的车位上,被一前一后两辆车紧贴着,根本开不出来。他跑去看了看,两台车都没有留下挪车电话。
    任文东的车停在对面,那个无赖倚在车上,手里拿着好几串鱼丸,一边吃着一边得意的看着我们。
    “一定是他叫人搞的鬼。”林慕阳又挣着想去找他算账。我拉住他,“现在又没有证据证明是他搞鬼,你找他有什么用啊?反正时间还早,我们走走吧,等那两辆车走了,我们再走。”
    于是我拉着他向着和任文东相反的方向走去。
    任文东举着鱼丸串追过来,“吃不吃啊?很好吃的。怎么?车走不了了?叫你们乱停车,其实也怪你们,开那么逊的车,所以人家才会欺负你们。你们看我的R8,豪车哎,他们停车也会躲得远远的,怕刮伤我的车漆。哎,你们知道吗?你们那车,指不定还不如我车漆贵呢。哎,大个,你那小奔驰,花几万买的啊?”
    林慕阳被他气得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为给他出气,心里酝酿着有什么最恶毒的语言,最好能把任文东气吐血的。
    “开再好的车,也掩盖不住你无赖的气质,人家躲远点,不是赔不起你车漆,而是怕沾上你的无赖气。”
    这是我觉得能把一个正常的炫耀土豪气吐血的句子了,可是对他,却毫无作用,连他吃鱼丸的心情都没破坏掉。
    惹不起,我们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拉着林慕阳叫他走,“慕阳,我们去看电影吧?”
    林慕阳还没开口,任文东突然笑的快要趴下了。
    “神经病啊。”我俩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哈哈哈,你是羊么?慕阳,汪汪,快,牵走你的慕阳……哈哈……犬吧!”
    看他笑的前俯后仰,林慕阳要爆发了,他摘下眼镜往我手里一塞,就要动手揍他。
    我赶紧拉住他,这可是在大街上啊。
    自从任文东出现后,林慕阳的脾气越来越冲动了,不管他以前是不是故意掩饰的,反正在任文东的面前,他变得非常易怒。
    我问任文东道:“大叔,你到底想怎样啊?”
    “你……你叫我大叔?”他停住笑一脸愤怒的看着我。
    “是啊,我们年纪相差这么多,不应该么?”我终于找到一个能让他不高兴的点了,心中暗喜。你越不爽,我越开心。
    看他一脸不爽的表情,我决定要趁热打铁火上浇油,于是拉起林慕阳的手,“走吧,我们去看电影。”
    电影院并不远,转了两个街角就到了。路上我一直回头看,想看他有没有跟上来。林慕阳压抑了一晚上的不满终于爆发了。
    他甩开我的手道:“你这么在乎么?一晚上都在找他?吃饭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
    我委屈的说道:“我哪有在乎他啊?我是怕他在跟来嘛。”
    他很大声的冲我吼道:“你是怕看不到他了吧?不然你干嘛又跑去他的公司上班?”
    电影院门口那么多人,被他一吼,大家都看着我们。一时间,我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我一晚上可都是站在他这边为他说话对抗任文东的,他现在反过来这么说我。
    眼泪在我眼眶里打着转,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不但没有后悔刚才说的话,还一脸嫌弃的表情。我把手里的眼镜往他手里一塞,捂着嘴哭着跑开。他才反应过来,从后面追了上来。
    “对不起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太在意了,我……”
    我低着头捂着嘴跑,一下子撞在了一个人怀里。
    林慕阳的话也噶然而止。
    我一抬头,竟然又是任文东。
    我还在愣着神,他对林慕阳喊道:“这么快就分手了啊?那不好意思了,我接盘了。”
    “接你妹!”我扬手想要推开他,被他一把抓住手腕,顺势拉着我跑开了。
    林慕阳居然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再追上来。
    “你要带我去哪啊?”我从后面一脚踢在他腿上。
    他揉着腿哎哟哎哟的跳着,“我日,你的鞋是硬底高跟的啊,你知道提一下有多疼么?”
    “那你还拉我跑这么快?”我怒视着他,回头看看,林慕阳真的没有追来。
    我心里说惨了,我该怎么办啊?现在左右为难下不了台了,难道要我回去找他向他认错?还是跟眼前这个无赖走?可是难道我当时不该跑开么?他都那么说我了。
    我看着任文东,都怪他,要不是他出来搅合,我今晚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我越想越生气,上前想揍他,他一把接住我的手说:“你还要装多久啊?刘歌。”说完他笑眼看着我,好像他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似的。
    我浑身一震,像触电一样,浑身僵硬在当场。到底我哪里暴露了我是刘歌的破绽呢?我已经竭力的去表现的和刘歌走相反的风格了。
    “你……胡说什么啊?我不是刘歌,我是秦海月。”我慌张的掩饰着,我不想被揭穿,我不想失去这难得的清静生活。以前的日子,我不想再经历,不想再掺和。
    “你是失忆?还是在装?你瞒不过我的眼睛,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确信,你就是刘歌。”他十分肯定的说。他的眼神很坚定,不像是在试探我,难道他掌握了我是刘歌的证据?
    “我没有装,我是在海边长大的,我……”我无力地辩解着,甚至开始说谎,关于海边的生活我能说出来很多,能证明我的生活和刘歌无关。
    “你撒谎,我去过你家了,你是从海里被捞起来的。时间和刘歌失踪的时间吻合。”他又一次戳破我的狡辩,一时间我想好的借口又都用不上了。
    “那也证明不了我是什么刘歌。长得像的人多的是,你又怎么证明我就是她?我不认识她,也不记和她有关的记忆。”其实内心慌乱到极点,反而会冷静下来。我拼命的组织语言,试图掩盖他所知道的一切。
    他看着我的眼睛,坚定的说:“那我要证明你是刘歌怎么办?”
    我在想,他会怎么证明?
    我有身份证,合法的,毫无破绽。秦家也没有能证明我以前身世的东西。再说了,过了三年,我现在的样子跟以前相比也是有变化的。我一点都不慌,只要我自己露不了馅,他不可能证明什么。长得像,根本证明不了什么。
    “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有信心他证明不了,不管他说出什么,我都要给他否定。
    他低下头似乎不经意的说:“我找到你妈了。”
    “她在哪?”
    这是惊喜的条件反射,我根本毫无防备就脱口而出。
    他一笑。
    我立马后悔了。
    我想开口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尴尬的沉默变成了默认。
    我承认,我输了。
    “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你说的。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女朋友,不许反悔!”
    他说完拉起我的手就跑,我被他拉扯着不由自主的跟着。
    我的心彻底乱了,所有坚强的防线都变得如丝般软弱。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被他蛮横的拉着的感觉。
    “我妈在哪?”我也顾不得其他了。我妈的消息,比我的任何事都重要。
    “我不知道。”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一惊瞬间怒了。我停住脚,挣开他的手,冲他大喊:“你这个骗子!”
    他回过身,笑着说:“我只是要证明你是刘歌,你要为你说过的话负责。”
    我一下子哭了出来:“那你也不能拿我妈来骗我!你太过分了!”说完,我转身就走,不再理他。
    他跑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说:“虽然不知道阿姨在哪里,这几年我查了很多,有很多她的消息的,只是我一直找不到你,没有心思再去查她的事了。你回来了,就不一样了。我们一起去查,一定能找到她的。”
    我看着他的脸,知道他不可能骗我。可是,我就这样原谅他了么?我就这样糊里糊涂打赌把自己输掉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的演技好差,你知道么?演的那么不自然,从头到脚都写着我是刘歌。”
    他抹掉我脸上的泪,我看向一旁:“我不能承认我是刘歌。我会再让人丢进大海的。”
    他把我脸掰过来说道:“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从今天开始,我会保护你,一根头发都不让你掉。”
    说完他不由分说,又亲了过来,我瞪大眼睛不知道该不该推开他。
    我忽然看到,林慕阳站在街对面,呆呆的看着我们。
    我推开任文东,他还意犹未尽的问我:“干嘛啊?你是我女朋友啊。”
    我说:“林慕阳,我……”
    林慕阳狠狠的将手里攥着的一束玫瑰花摔到地上,用脚踩得稀烂,恨恨的瞪了我们一眼走了。一刹那,我有种出轨被抓的羞愧感。
    “你让我好难堪……”我低落的说道。
    “怎么了?你本来就是我女朋友,三年前就是,是你出轨牧羊犬,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难堪?”他一本正经的教训我道。
    听到他不但不认错还满口歪理,我就来气:“我哪有出轨?我们就只是牵牵手,他比你可君子多了,你这个无赖,还夺走我的初吻!”
    我想挣开他的手,他就是不送,“我不管,以前我就原谅你了,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跟他见面,说话,不许再接受他的东西。”他看着地上被林慕阳踩烂的玫瑰道。
    我承认,对任文东,我心里一直有他,尽管我强迫自己去讨厌他,恨他,可是还是在意他。在林慕阳说他神经病的时候,我心里就不经意的冒出来一丝不爽。
    对林慕阳,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对我真的很好,我接受他的追求,我自己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出于对任文东的逃避。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怎么面对他?我答应了做他女朋友,又把自己输给了任文东。说到底,是我不好,是我背叛。
    我轻轻推开任文东的手,他没有强行阻止我。
    “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下吧。我不能言而无信,我答应了林慕阳做他女朋友的。他对我很好的,还给我买了鞋子。现在我又变成你的女朋友,这样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啊?”
    “你什么时候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我要听真话。”他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看着他:“在你将我赶出你公司之后。”
    他一把将我扛了起来,吓得我大叫起来。他不顾路人的围观,揪下了我脚上的鞋子,狠狠的扔了出去。
    “我去他的鞋子!”
    我在他肩膀上骂他:“你神经病啊?我怎么走路啊?”
    他不顾我的捶打,将我扛着走了两条街,走到他的车旁,将我丢进车里。
    他在路上开的飞快,R8像贴在地上的飞机一样呼啸着,我惊恐的抓着抓手。
    “你要带我去哪啊?”
    他笑笑不说话。
    车子拐进了熟悉的地方,是他住的小区。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带我来这要干嘛。
    他停下车,不顾我的反抗,又将我扛起来,上楼开锁进屋,把我丢到他卧室的床上。
    我惊叫着:“你到底要干嘛啊?”
    他一脸邪笑着说:“我要买个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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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文东说完作势就要扑上来。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了,鼻子突然变得很透气的那种害怕。
    我知道大学里,甚至是高中的时候,就有很多男女同学谈恋爱,早早地就发生了那种事,慢慢的也见怪不怪了。但是,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苦着脸求他:“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笑着说:“哪样啊?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我不理会他的无赖,跟他讲道理说:“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了,也至少要跟人家林慕阳说清楚吧?我们还没有说分手呢。你现在让我这样,我不是变成脚踩两只船了么?”
    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要退却的意思。
    “要说清楚以后有的是时间,今晚谁也救不了你。”
    我急了,大叫:“你不能强迫我,不然我绝不原谅你。”
    他将房门关上,狞笑着:“我可没有强迫你,是你自己不承认自己是刘歌,跟我打赌输了的。是你答应我说我想怎样就怎样的,怎么不认账了?”
    我无言以对,只好扭头不看他的眼睛。
    他扑上来,我拼命的推他,可我力气没他大,只好大叫:“你先听我说,我有话说。”
    他压在我身上说:“你说啊。”
    我看见他胸膛上的巨大的疤痕,我问他:“我一直想问你,这个疤是怎么来的?”
    他蹙着眉头道:“你有话说,就是问这个?这个说来话长,我以后再告诉你。”说着又要动手。
    我忙摇头:“不是,不是,不过跟这个有关。你先下来,我说完,随便你行了吧?”
    听了我的话,他不那么着急了,悻悻的从我身上下来。
    我说:“是赵云梦把我推进水里的你信么?”
    他一愣,没有回答信不信,却问我:“你一直都记得?却不来找我?那么不信任我么?”
    我说:“不是,我确实失忆了,是那天从你家出去,发生了车祸之后,我才想起来的。”
    他下床,点了根烟。
    我说:“三年前,我就知道,赵云梦和你姐姐还有刘天贵的阴谋,只是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她就动手了。在我出事之前的那个晚上,赵云梦还找人去了我家,想要杀了我。”
    他猛地回过头:“去你家的那个人我知道,我不是警告过你么?那不是赵云梦派去的人。”
    我一惊:“除了她,还有谁?”
    他吐出一口烟:“是刘天贵。”
    我惊愕了,我怀疑过赵云梦,怀疑过是任文婷,可是从没有想过,是刘天贵。纵使我们没有父女关系,他大可以离我远远的啊,他为何杀我呢?
    他指着胸口的疤说:“这也是他做的。”
    他熄掉烟,回过身对我说:“想知道一切的答案么?”
    我点点头。
    “那就听我的安排,跟我一起,反击回去。我一直在找你,我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他认真地看着我,“为了我,为了你自己,为了找回你妈,帮帮我,好么?”
    我看着他动情闪烁的眼睛,点了点头,我相信他,一直都相信他,因为他从没害过我。虽然我一直倔强的不想承认,只有在他身边,我才不会那么不安。
    他俯身亲住我的嘴唇,一股烟味传进我嘴里。虽然是第三次被他亲了,但是感觉依然那么强烈,呼吸变得炙热滚烫,浑身发麻。我不知道该回应他,还是拒绝他,只好一动不动,任他胡作非为。他想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我拼命咬住牙齿,不让他得逞。他只好用舌头扫着我的嘴唇,让我不断的沦陷着……
    我觉得快要喘不过气了,拼命挣扎他才放开我。
    “这也是听从你的安排么?”我喘着气问他。
    “别说话。”他又无赖的压了上来,手也开始在我身上不老实……
    就像做梦一样,我还在恍惚中清醒不过来,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这个混蛋……
    我回过神来,脸上凉凉的,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他帮我抹去眼角的泪,在我耳边吹着气问我:“还疼么?”
    我怨恨的看着他:“我还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还没有好好的感受青春,就被你这样夺走了?”
    他用手指挂着我的鼻子说:“傻瓜,我就是你的青春啊,你喜欢谈恋爱的感觉,我给你一辈子恋爱的感觉。”
    我问他:“我一直不懂,像我这样长相平凡的女孩,到底哪里吸引了你?你身边不缺美女啊,你口味就这么独特么?”
    他笑着说:“你就这么自卑吗?你不知道自己没有丑到独特的地步么?”
    我说:“我不信,总之,我一直不信你会看上我。”
    他转过脸看着天花板,回忆道:“你记不记得在我家公司门口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
    “那时候怎么了?”
    “你瞪了我一眼,我被你那一瞪迷住了。我暗暗发誓非要追到你不可。”
    我嗤笑道:“那你还真是口味独特了,喜欢别人瞪你?”
    “你不懂,身边那些涂脂抹粉的庸脂俗粉,每天点头哈腰的,看着就腻味。你就像一朵带刺的野玫瑰,虽然品相不怎么好,却比养在花盆里的那些娇魅多了。”
    我看着他道:“我知道你嘴厉害,跟你争辩我从来都不是对手。你这些话是不是对每个你经历的女孩都说过?”
    他举起手说:“我对天发誓,你是我第一个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说起发誓,我就想起林慕阳,我不喜欢这种廉价的发誓。虽然有不好的感觉,我也忍不住的想,林慕阳跟那个李静珊是不是也做过那种事?她那种能跟人怀孕又跑回来找他背锅的女孩,应该不会太矜持。
    怀孕……我突然一惊。
    我一把抓起任文东的胳膊,把发呆的他吓了一跳。
    “你干嘛啊?吓我一跳。”他抱怨道。
    我惊恐地看着他:“你刚才……”
    “刚才什么?”他莫名其妙的问。
    “我是说,我会不会怀孕?”我快急哭了,他还若无其事。
    他一愣,明显特也没想到这里。这个混蛋,只顾着自己,根本没想过我。
    “你好事是哪天?”他问我道。
    慌乱中,我思索着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我说:“好像有二十多天了,应该快要再来一次了。”
    他脸上一乐:“那就好,应该没事,那我们也再来一次吧。”
    “来你妹!”我抬腿想一脚将他踢下床,可是一动,就会有钻心的疼传来。
    他看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就赶紧来安慰我,说不闹了。
    我问他,现在刘天贵和任文婷怎么样了?他们是不是都阴谋得逞了?
    他神色认真起来:“是我主动放弃继承权的,我跟我爸说的。找不到你,我绝不结婚。”
    我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傻啊?我要是在海里淹死了,你难道要一辈子单身么?”
    他看着我说:“不会的,我有预感,你绝没有死,而且还会回到我身边的,你看,很灵验吧?”
    我哼了一声:“我不信。你还不是找了秦海月来代替我?”
    他说:“我在餐厅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是你。不管你改成了什么名字。你的眼神,你的笑容,是不会变的。”
    “好了,我讲不过你,你继续跟我说说刘天贵他们的情况吧。”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就是不想承认。这是我跟他之间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在他面前我温柔不起来,要一直怼他我才会舒服。是他说的,因为我瞪他一眼,他才喜欢上我的。
    他似乎不想提及这些事,但是我必须要知道。不然我今晚付出的代价,就白费了。我不是在利用他,只是我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命运的坎坷我不怕,我怕的是躲在暗处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捅我一刀,而我还不知道是谁捅的。
    “三年前,刘天贵接咱们回来之后,你回了你家。还记得么?”他看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他接着说道:“我回到家,在房间憋了一阵,想去问刘天贵为什么没有把你留下来,他是你爸爸,即使不是亲生的,可没有说破,那层关系仍然在。我走到他和我姐房间门口,却听到他俩在说,今晚安排了人要对你动手。”
    他看着我的眼睛:“是刘天贵安排的人,我姐出的钱。我想通知你,电话却打不通,我只能发给你一个短信,又不确定你能不能收到。我匆匆离开,想去找你,却被开门出来的刘天贵看到了。我在赶去你家的路上,就被人袭击了。那个人的目的,不是要把我打伤,而是想直接要我的命。”
    我看着他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疤痕,再偏一点,从脖子上砍下来的话,会把他的头直接砍掉的。
    我抚摸着那条疤,心有余悸的问他:“你知道是他,就这样忍了三年?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
    他皱起眉头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而且我没有切实的证据。赵云梦想嫁给我,是想用我手里的股份加上她和他父亲赵恒昌手里的股份,取得公司的话语权。我爸逼我结婚,不然就将继承权交给任文婷。我跟他说,非你不娶,任文婷和刘天贵怕我爸答应,才对你动了杀机。就算反击,我又能把他怎么样?砍回来么?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比起报复,我更想的是找回你。没有你,我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我是真的没想到,从我记事起就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那个面露慈爱微笑的“爸爸”,会对我痛下杀手。
    我想不到,也不敢相信。“非我不娶?我又有什么值得你放弃这么优越的人生的?就因为我瞪你一眼让你着迷了?”.
    他瞅我一眼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肤浅么?”
    他看着我说:“在你身上,我看到了真性情。我说过,我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人。我不在乎继承什么优越的人生,我可以凭自己的双手再创造,但要看是为了谁。我认定你了,所以,我才能第一眼就认出你。这是老天给我的第二次机会,我对自己说,绝不会再错过你。”
    我愠怒道:“那你还无情地把我从你公司赶走?你知道我有多伤心么?”
    他脸一沉:“那还不是因为你和牧羊犬去了酒店过夜?我以为你们……”
    我终于逮到机会反问他道“你对我的信任,就这么肤浅么?之前我还到你家跟你孤单寡女共处一室,我有跟你发生什么了嘛?我是那么随便的女人么?”
    他挠着脑袋面露歉意的说:“对不起了,我当时因为醋意冲昏了头,太激动了。都怪我。”
    “本来就怪你。蛮横又霸道,你想要就把我抓过来,你生气就一脚把我踢开,像狗脸一样说翻就翻,然后在我决定永远不见你的时候再跑来摇尾巴。”
    他亲着我的脸:“以后绝不会了。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来,看着他熟睡在我身旁,我才确信,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我看着他浓黑的眉毛,高耸的眉骨,高挺的鼻梁,睡得那么安逸,忍不住想用手去触碰。
    他一下子醒来,眼神很凶洌的看了我一眼,又变得温和起来。那一瞬间,吓了我一跳。
    我问他:“怎么了?干嘛表情那么凶?”
    他抹了一把脸,说:“没什么,我只是习惯了,每天早上从噩梦中醒来。”
    “你梦到什么了?”我问道。
    “梦到你,梦到你被砍我的那个人杀死,我的潜意识里,已经成为抹之不去的记忆了。因为我不知道,我倒下之后,你怎么样了。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消失无踪了。三年了,我每个早上都会从这个噩梦中醒来。”
    我抱住他的头:“我回来了,平安无事,以后不用再做噩梦了。”
    他呼啦一下子爬到我身上,我惊慌的问他:“你干嘛啊?不可以……”
    他看我很认真的表情,悻悻的下来。
    “要不,起床吧?”我坐起来,穿着自己被他扔的凌乱不堪的衣服。他兴奋地掀开我的被子,寻找着什么。可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捡到了一颗钻石似的。
    我问他:“你怎么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床单被染红了一点。我又羞又急,急忙想去把弄脏的床单揪下来赶紧去洗了。
    他却一把抢了起来,抱在胸口说:“我要好好的珍藏!”
    我没再理他,随便他了,喜欢就收着吧。
    我去洗漱完出来,他像换了个人似的,唱着不知名的歌,手舞足蹈的在做着早餐。看到我出来,眉飞色舞的对我说:“老婆,你坐下,早餐很快就好!”
    我还不习惯这个称呼,还有他的样子。从我回来之后,我见到的他,一直都绷着脸,像个全世界都欠他钱的债主似的。而现在,他好像又变回三年前那个一脸没正形的小无赖样了。
    吃饭的时候,他问我:“今天还要去上学么?不去的话,跟我去公司吧,昨天闹了一天,好多事都没做。”
    我想了想,我得回学校,跟林慕阳说清楚,就算是谈崩了,也别让再他一直误会着还心存期待。
    可是我真的不是道该怎么面对他,昨晚他离开时的眼神,真的很痛苦,我好像真的深深地伤了他的心。可是如果他不对我吼那一顿,我也不会跑开的。
    我说:“送我回学校吧。我想去跟林慕阳说清楚,跟他彻底断了。”
    听到林慕阳三个字,任文东又不高兴了。但他也没办法,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
    在车上,任文东虎着脸说:“不行,我要在旁边看着,万一牧羊犬突然发飙,他要抱你亲你怎么办?”
    我打了他一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无赖啊?”
    到了学校,我让任文东走,他不肯,非要看着我。于是我让他停远点,我看了看,视线里看不到他,才拿起电话给林慕阳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中,居然被他按断了。他拒接我的电话?
    我又打开微信想给他发条信息过去,结果显示我还未加对方为好友,我的消息被拒收。
    我突然想笑,他现在居然开始用我对他的方法来报复我了。我一怒,直接向他教室走去,任文东跳出来:“老婆你干嘛去啊?”
    我回头指着他:“你别跟过来!”
    他看我一脸生气的样子,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来到林慕阳教室外,敲了敲他们的窗玻璃,里面有个男生抬头看着我。
    “请找一下林慕阳。”我冲他点了一下头说道。
    那男生看了看我,回头对着里面喊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林慕阳出来了,胳膊上还挽着一个女生。我有点愕然,那女生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问他:“她是谁啊?”
    林慕阳眼睛看着我,却外头在她耳边似轻轻又似故意说给我听的说:“前女友。”
    那女孩冲我鄙视的笑了一下,我冲他俩笑笑,我觉得什么都不用说了。
    “再见。”我转头就走。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两个字?”
    我点点头,头也不回的走开。
    他们教室的后门,那个帮我叫他的男生突然闪出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你干嘛?”我皱着眉头问他,我不认识他,也不打算认识他。
    “你是秦海月?”他看着我,目光冷冷的。
    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有些意外。
    “你是谁?”我问他道。
    “你别管我是谁,我只想告诉你……”
    “孙良,别说了。”林慕阳冲他吼道。我回头看看林慕阳,他的眼神竟然有些慌。
    “莫名其妙。”我说了一句,从那个孙良身边走过,准备离开这里。既然他都有新的女朋友了,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那就不需要我道歉来抚平对他的伤害了。
    我有些想笑,我还以为我深深地伤害了他呢,原来……人家早就有备胎了吧?说不定我就是备胎之一呢。是啊,人长得帅,又有钱,还会哄女孩子开心,怎么可能少得了女朋友呢。我真是够笨。
    我下楼,任文东已经走到楼门口了。
    我说:“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么?你怎么进来了?被学校人看到怎么办啊?”
    他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是怕你被牧羊犬欺负啊,怎么样?都说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有些轻松,又有些失落。
    他看着我:“怎么?他跟你说了很难听的话?”
    我笑笑说:“没有啊,我就跟他说了两个字。”“两个字?什么字啊?”他追问着。
    我心里有些不耐烦,本该很轻松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丢了东西的挫败感。
    我跟他说:“我今天不想去公司,要不你自己回去吧?”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半晌:“还是我陪你吧,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散散心去。”
    我说你公司那么多事不管么?
    他笑笑:“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我点点头,“要不我们去海边吧?我好久没回家了,我想回去看看我妈。”
    他疑惑的看着我:“你妈?”
    “秦涛的妈啊,想什么呢?”
    他恍然大悟。
    于是我们开车去了小渔村。路上任文东停车买了一些礼品,说回家空着手太没礼貌了。看着他想的比我还周到,我心里对他的依赖感更强烈了。
    小渔村从没见过跑车,路上回头率真是赚的爆表。跑车也没跑过这么烂的路,不知道上次他是怎么来的,反正这次他一直在抱怨这烂路要弄坏他的宝贵的跑车底盘了。
    我们停下车,任文东拎着东西跟我走进家门。我喊了一声妈,靳姨竟然愣住了好久,没认出我。
    “海月?”她怯生生的喊了我一声,我答应着,她才恍然大悟的跑过来,“这真是我闺女啊?怎么变了一个样啊?”
    也难怪,半年前我们离家的时候,我皮肤晒得黑亮,蓬头垢面的,到现在这个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有点不敢相信吧。
    “他爹,他爹?你看谁回来了?”靳姨冲屋里喊着,我说“爸也在家呢?”
    秦叔从屋里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黝黑朴素,看到我竟然憨憨的脸红了:“海月,回来了啊?”
    我点点头,靳姨又问:“你哥呢?没一块回来么?”
    我说没有,我是突然想你们了,就回来了。我指着任文东说,这是我男朋友。
    秦叔脸色一暗,靳姨的脸也抽动了几下,然后又笑着说:“你看,光顾说话了,快,屋里坐,你看,回来就回来吧,还买这么多东西。”
    我们到屋里,里面还是老样子,黑咕隆咚的,小板凳上磨得油光锃亮,任文东看了看也没有坐下。我看秦叔没有招呼他的意思,就拉着他手说:“这是我房间,你来看看呗。”
    我们去了我房间,任文东一把把我按到在我床上要使坏,我踢了他一脚,指着没有关上的房门。他放开我,我走到门边,看到外面靳姨和秦叔好像在低声的吵架,秦叔气呼呼地走了。
    我走出来,看到靳姨在叹气,我问她:“怎么了,妈?”
    她抬头笑着说:“没事啊。你们先坐会,我去买点菜,晚上吃。”
    我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这次回家似乎他们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惊喜。我说不用麻烦了,要不晚上我们出去吃吧。
    靳姨说:“不用了,出去吃多贵啊,你发财了啊?你不用管了,你们玩你们的,不用管我。”她说着就走出家门了。
    任文东走出来一把搂住我:“你妈说了,让我们玩我们的,走吧,我们进去。”
    我说你别闹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想去海边走走,好久没回来了。
    走到海边,我光着脚,任文东也脱了皮鞋袜子,一只手拎着。我说你扔路边就行,没人偷的。他说不行,这皮鞋好几千呢。我白他一眼,不管他了,自己迎着海跑了过去。
    海风吹动我的头发,我站在白色的泡沫里,闭上眼睛,感受着海水温柔的舐舔着我的脚丫。我回头看看任文东,他竟然还站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一动不动。
    我喊他:“你干什么呢?你过来啊。”
    他说:“太好看了,太漂亮了。”
    我说:“那你过来看啊,从这里看,更美。”
    他喊道:“我说的是你!”
    我沉默了,心中的滋味,涌动着的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
    回到家里,靳姨早已回来了,看她的样子也没有在准备做饭。我说:“妈,跟我们出去吃饭吧?爸呢?叫上他一块。”
    靳姨勉强的笑笑:“你爸,他……去你四叔家了,你四叔家有事,他不回来吃了。”
    我说:“那咱们三个去吧?去镇上吃点好的。叫他请客。”
    靳姨说:“要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看她一脸为难的样子,我都不想再假惺惺的让下去了。出了家门,任文东说:“这家人怪怪的啊,怎么好像不欢迎我似的?”
    我看着他,我怎么能感觉不出来呢?我知道原因的。
    当初秦叔把我捡回家,花了好几万给我弄上户口,为的就是要留住我,以后当秦涛的媳妇。可是,现在我突然带男朋友回来,他们无法接受,没法像普通父母对待女儿找男朋友那样对待我们。我忽然理解了,上次我跟她说秦涛找了女朋友后她情绪的变化了。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我多好,而是因为他们在我身上花了好多钱。如果不能留在他家,有一天我恢复了记忆,那么他们花的钱就白费了。
    我说:“这次回来,我还想跟靳姨说我恢复记忆的事。看来,是没必要了。”
    任文东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千万别说。”
    我说为什么啊?
    “来调查你身份的,绝对不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所有人都不确定你是刘歌,你一旦承认了,会发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我们的反击之路,也会变得更艰难。”
    我们没有在小镇吃饭,直接离开了那里返回东安。这次不愉快的回家之旅,不仅没有让我心情好起来,还让我更加烦恼了。
    我把头靠在任文东身上,对他说:“我现在真是无家可归了啊,没人要了。”
    他说:“别胡说,你不是还有我么?”
    我说:“你一生气就会赶我走的。”
    他举手说:“我对天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对你生气,不会赶你走。”
    我笑笑,我对誓言已经麻木不仁了,但我愿意相信他会对我好。
    回到他家,已经很晚了。他说去吃饭,我肚子痛,不想吃。心里烦,身体累,不想动了。
    我从洗手间出来,他兴奋地凑到我面前,对我说:“送你件礼物,别愁眉苦脸了。”
    我想说愁你妹啊,我肚子痛啊。可我还是想知道什么礼物?
    他大叫一声“当当”,把一把奇形怪状的钥匙放到我面前。
    “这是啥?”
    他说:“这是我房子的钥匙,从今天开始,你是他的女主人了。”
    我环视房子,没觉得有多大惊喜。他神秘的笑着说:“你以为是这间啊?不是,这里是我租的。那个是我买的新房,三年了,从家里搬出来后我就买了,但没去住过,就为了找到你后送给你。”
    “啊?”我有点惊呆了。心里控制不住憧憬着,那房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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