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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请勿转载】女设计师第二季:再战江湖—梅开三度之一度梅心[第3页] |
作者:思其本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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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梅心在一起,邵淮秋整体的感觉还是比较放松的,虽然这个女人很优秀、很傲气,也经常要怼他,但总体上,梅心的女人味儿还是很重的,只要邵淮秋稍微表现出男子汉的魅力或威力,她就会小鸟依人状的依偎在他的身边。梅心又是热情的,幽默的,爱开玩笑的,她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和“秋心”之间建立了比之于邵淮秋更为密切的关系;她会突然抱住邵淮秋,邵淮秋会问“干嘛”,梅心会说“高兴啊”;她会在清晨醒来时,钻进邵淮秋的怀抱,在朦胧中激起邵淮秋的欲望……他们就是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中往下陷,陷得已经成为还没来得及说“爱”的“爱人”,之所以没说“爱”,只是因为男方是邵淮秋,但也是因为是邵淮秋,还没说爱,就进了梅心的家门,但一进了梅心的家门,邵淮秋就吃了一惊,他甚至认为这是不是一场恶作剧。因为,梅心父亲的脸,而且也是左脸,也有一道刀疤,而且,以邵淮秋长期关注、研究自己脸上的刀疤的经验,这刀疤也有六、七公分长。 邵淮秋呆呆的望着梅父的脸,梅父应该也发现了,或者他早已习惯人们同他第一次见面的反应,他下意识冷笑了一声,拉了把椅子过来,隔着茶几坐在了邵淮秋的对面,淡淡的说: “站着干嘛,坐下吧。” 邵淮秋坐下了,如果不是刻意调整动作,他竟会下意识的将双手按到大腿上去了——那坐姿可就丢人了。 梅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取出一支,问:“你抽吗?” “哦。”邵淮秋下意识的接了过来。 梅父自顾自的拿出火机,点上了烟。 邵淮秋也拿出了打火机,却有点懵——这口罩还戴着呢。 梅父吸了一口,又看看梅心,语气生硬的说:“都到家了,还戴着口罩,让他摘了。” 梅心就站在茶几的一端,左边是爸,右边是男朋友,她也就是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嘴还是不管用的漏出一句:“把口罩摘了。” 对此,邵淮秋并不犹豫,他也算是一路撞过来、混过来的人,在外边,无论对什么人、什么事,怯意不能露,何况眼前不过是一件尴尬的事,他果断的把口罩摘了。 梅父看看邵淮秋,又看看梅心,脸一沉,扭头冲着厨房大声问梅母:“喂!你出来看看,你女儿是什么意思?!” 卓鸺:“喂,Michell。” 封杜意珊:“你到了?” 卓鸺:“是的,刚下飞机。一路上真是戒备森严啊。” 封杜意珊:“我也是担心你,这么早就又出去跑了。到南京会不会被隔离?” 卓鸺:“我住酒店问题应该不大。没事的,你在家好好休养,等这段时间过去了,我去成都接你。” 封杜意珊:“呵呵,刚刚方泽崇还打电话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到岗。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这两天飞南京到岗,这样我又可以陪你喽。” 卓鸺:“你还是别动了,如果需要,我跟他们万董打个电话,好歹我帮他们解决了2600万的贷款了。” 封杜意珊:“没事,不用跟万一仁打电话,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你放心,我心里清楚的很,我这身子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也觉得家里比较安全,呆一段时间再说吧。” 卓鸺刚挂了电话,就看到出口处有人在向他招手,那是他上海与南京公司的财务总监邓默。 “他们都到了吗?”卓鸺把箱子给了邓默。 “到了。”邓默推着箱子往前走,“都住在威斯汀,而且是同一个楼层。” “我刚下飞机的时候看了一些数字,我们从美股抽出的速度还是太慢。”卓鸺说。 “真的要这么快吗?”邓默问,“虽然小乔让我们损失了1.6亿,但上海、深圳、香港那边过来的资金已经补上窟窿了,而且,这个月底,我们应该还有两笔贷款可以到位……” “谁是老板?”卓鸺冷冷的问。 “您是老板。” “那就办吧。” “好的。” “唉……”卓鸺叹了一口气,“我有种直觉,美股会出问题……小乔还没找到?” “是的。”财务总监说,“现在这个样子,找个人不容易。据说是没有出境记录,可你看看,现在这都是戴口罩的,怎么找?” 此时,两个人走到了电梯口,卓鸺回过头看看整个禄口机场的到达层,戒备森严又冷冷清清,他忽然觉得有点闷,于是偷偷的把口罩往下拉了拉,做了两下深呼吸后,说:“找私人侦探。” 邓默一愣:“可是这个时候……” 卓鸺又拉上了口罩:“这个事要快。” “这个事要快。”汤乾说完这句,把电话挂了,转过身,看着奚兮。奚兮的从酒柜里取出一瓶XO,对着汤乾一笑。汤乾笑着耸耸肩: “你又要喝酒?” “舍不得?”奚兮将酒往吧台上一放。 “那还不至于。”汤乾走到吧台边,拿起了开瓶器,“想喝就开嘛,反正关在这里也没事做。” “这两天卓丘已经开始催我回加拿大了,说我要是再不动身,可能中国到加拿大的航班都要停运了。”奚兮坐到了吧台椅上,并伸出手,用手指去点汤乾的后背。 “我这边刚开始动手,你就要回去了?”汤乾问。 “你每天和这么一个老女人守在这大房子里,不腻味啊。”奚兮笑着问。 汤乾也笑了:“我很享受和你独处的时间啊。” “哦?呵呵。”奚兮摇摇头,“我不信。” “要冰块吗?”汤乾转过身,往冰箱的方向走。 奚兮转过头,看着汤乾的背影:“你挺狠的。” “哦?”汤乾打开冰箱门,“怎么见得?” “你对我挺狠的。”奚兮说。 “你是说在床上吗?”汤乾反问的时候感到无比的自信。 “是的。”奚兮微微一笑,“不过,你对卓鸺更狠。” 汤乾取出一盒冰块,关上了冰箱门:“你不希望我对他狠点?” “1.6个亿——”奚兮用手托着下巴,“1.6个亿你就想搞垮他?” 汤乾将冰块一块块的夹出来:“1.6个亿是搞不垮他,但起码,他会为此调动资金,这样,起码会露出他隐形资产的冰山一角。” “哦?已经露出来了吗?” “他今天已经回南京了。”汤乾说,“他回去干嘛?你我都知道,哪些事情是需要当面谈的。” “那小乔呢?” “他们找不到他的。”汤乾捧着一盆冰块回到了吧台边。 “我再提醒你,这事情跟我没关系。”奚兮盯着汤乾的眼睛说。 汤乾看都没看奚兮:“他们都查不到我这儿,怎么可能查到你?” 奚兮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看着汤乾为她倒上了酒,等他夹了两块冰放在酒里后,端起来喝了一口,皱皱眉。 “不好喝?”汤乾开始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好喝啊。”奚兮有些感慨的说,“酒不都是这样,又苦又好喝。” “这酒喝的惯吗?”梅父一边问,一边盯着邵淮秋的神情。 “喝得惯。”邵淮秋边回答边看着梅父手里的“沛公”酒瓶子。 “这是低度的。”梅父也下意识的看看自己手里的酒瓶子,一边又给邵淮秋倒了满满一碗——他们刚才分三口已经喝了一碗了。就冲这喝酒的家伙,邵淮秋就知道梅父的酒量了。 “你们喝慢点。”梅母一边给邵淮秋夹了块酥鱼,一边对梅父说。 “你紧张什么?”梅父不耐烦的问,“你是怕我喝多了,还是他喝多了?” “谁喝多了都不好。”梅母也不耐烦的说,“尤其是你。” “你是觉得我喝不过他?”梅父撇撇嘴。 “哟!”梅母说话的时候还看着邵淮秋,那目光刚好冲着邵淮秋左脸上的疤,“谁喝得过你啊。” 梅父把碗举起来,对邵淮秋说:“多喝点,喝了这口有话问你。” 邵淮秋觉得这话不对,也只好把酒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梅父放下碗,瞅着邵淮秋问:“听梅心说,你挺老实的,脾气也挺好?” 邵淮秋看看梅心,又看看梅父,点点头。 “那你这脸上这疤是怎么回事?”梅父问。 邵淮秋又看看梅心,梅心却不去看他,邵淮秋犹豫了一下,出人意料的反问了一句:“能不说吗?” 邵淮秋这话一说,梅母一愣,去看梅心;梅心也看看邵淮秋,眼中分明是那五个字:“你要干什么?”梅父打量了一眼邵淮秋,冷冷的问: “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静。梅心低着头,梅母则是看看邵淮秋,又看看梅父,再看看梅心,目光最后又回到了梅父的身上,轻轻的劝道: “人家不想说,就不说了,来日方长嘛。” “来日方长?”梅父一瞪眼,“他连这事都不说,还会有来日方长吗?”他又转过脸瞪着邵淮秋,说话的语气刚硬、阴沉: “年轻人,做个男人,要坦荡。你挣多少不重要,你是不是有房有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有见不得人的过去!” “你干嘛啊。”梅母伸手去拽梅父,“说话这么难听。” “你别拽我。”梅父把梅母的手甩开了,“我在问他话呢。” 邵淮秋则端起碗,把剩下的大半碗酒一口喝了下去,随后又拿过酒瓶子把酒倒满了,一仰脖子又喝下去了,这口喝完,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瞅着梅父说:“我会对梅心好的,但有些事,我不想说。” 梅父又仔细打量了几眼邵淮秋,冷冷的问:“你能喝是吧?”说话间,猛然“啪”的一拍桌子,人“腾”的就站起来了:“你能喝酒可以不说了?!” |
邵淮秋又看看梅心,梅心点点头。于是,邵淮秋坐在椅子上,抬头对站在那里的梅父说:“五年前,我帮过一个私人侦探,他让我调查一个有钱女人的老公有没有出轨,我找到了证据。一周后,有几个人伏击我,在我脸上留下了这道疤。” 邵淮秋说的比较简单,但也说的很清楚,他说完了,梅父与梅母面面相觑,梅父又冲着梅心问:“你不是说他是做IT的吗?” “是啊。”梅心回避着父亲的目光,“是IT,区块链……” “那他怎么又去做私人侦探的事情?”梅父问。 “我可以通过电脑、手机、网络找到一些事情的线索,其实,也就是黑客做的事情。”既然已经说了,不如说的再清楚一点。 “黑客?”梅母仔细看看邵淮秋,又看看梅心,“是违法的吧。” “他现在不做了。”梅心试图让这个事情轻描淡写过去,“那个事情也不算什么,不就是用另一种方式捉奸嘛,也没人报警抓邵儿,何况,他还被他们报复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梅父盯着邵淮秋看了一会儿,坐下了,又给邵淮秋发了一支烟,两个男人把烟点上了。抽了有半支烟,梅父问梅心:“梅心,我觉得你没有恋父情节吧。” 梅心听了一愣:“没有啊。我怎么会有……”她忽然明白了,赶忙摆手:“我可不是因为他有疤才看上他的,我就是从小看惯了,不觉得碍眼罢了。” “去,有你这么说话的嘛。”梅母瞪了梅心一眼。 “你这叫什么话?”梅父反倒是替女儿说话了,“难道你看着碍眼了?” “好,好。”梅母摇摇手,“还是我错了,我给你们盛饭去……” “盛什么饭?”梅父说,“这不还要喝吗?” 梅母撇撇梅心,会心的一笑,知道这一关是过去了,于是说:“我和梅心要吃啊,你们慢慢喝。”说着便起身去厨房了。 梅心在父母面前倒是没什么遮拦,这时,她又对邵淮秋说:“也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脸上这疤,还真的不反感,反而还觉得亲切了——”她说到这儿的时候,邵淮秋明显看到梅父的脸上是比较舒缓的,可后面一句话味道又不对了: “虽然我爸这疤留的也不光彩。” “你——”梅父又有点急。 “好啦,梅心你少说两句。”梅母在厨房里大声说,“男人嘛,哪有没做过蠢事的?” “你——”梅父又把脸冲向了厨房。这时,梅母已经端着两碗饭出来了。 “还不蠢?那时我们都要领证了,他倒好,喝多了替朋友出头,结果搞出这么一道疤来。”梅母将一碗饭递给梅心,另一碗放在自己面前,“我那时都不想嫁给他了,结果他还死皮赖脸的,后来想想算了,也就嫁了——倒是你,小邵,现在医疗条件好了,还是找个整形医院把这疤处理一下,总归是难看,是吧。” “嗯。”邵淮秋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上酒,举起碗,“伯父,我敬你。” “呵呵。”梅父也把碗端起来,“你别听她的,男人嘛,正常。女人们懂什么,这里是什么地方,徐州,兵家必争之地,这一两百年,这里死了多少人?” “行了,爸,都什么年代了,这都哪跟哪啊。”梅心用筷子点点梅父,“和平年代就不应该好强斗狠。” “我喝了。”邵淮秋一仰脖子,一碗就又下去了。 梅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不错啊,酒量不错。” 半个小时后,饭桌上除了两个酒碗、两双筷子、一大盘花生米、一盘拌黄瓜和熟切的羊肉,都给整干净了,桌子也擦了一遍。梅母和梅心也跑厨房里去洗碗了。 “喂,你们把这碗也拿走吧,我们喝啤酒就直接吹了。”梅父对着梅母的背影说。 “好——”梅母答应了一声。 “你们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梅心背对着那两个男人,嘴上虽是这么说,梅母却是能看到女儿脸上的微笑的。 “没房?”梅父夹着花生米问。 “没。”邵淮秋摇摇头。 “没车?”梅父把花生米往嘴里一丢。 “没。”邵淮秋摇摇头。 “没存款?”梅父嚼着花生米问。 “没。”邵淮秋还是摇摇头。 “不是说一年两百万嘛。”梅父举起瓶子要跟邵淮秋碰。 邵淮秋也举起瓶子,想不出说啥,也只能说:“都花了,存不住钱。” 酒瓶一碰,邵淮秋就在等梅父问下一句:“不少钱了,怎么花这么快?”然后他就答:“朋友多,爱玩,自己开公司、投资失败,很多钱也借给别人了等等。”结果梅父来了一句: “一看你就跟我年轻时一样,存不住钱。” 邵淮秋一愣。梅父继续说: “所以你得学我,把钱都给老婆,知道吗?” “哦。”邵淮秋赶紧点点头。 厨房里,梅心忍不住轻轻笑了,轻声跟梅母说:“我爸没喝多啊。” 梅母也笑了:“你别信他的,他一个月挣多少钱,有多少存款,我根本就不知道。” “所以说他没喝多啊。”梅心说。 “你是不是没想到梅心的爸爸是我这个样子?”梅父又拿起一瓶酒。 “你开啊。”梅心刚好走进客厅,直接就甩了一句给邵淮秋。邵淮秋赶紧左手那开瓶器,右手去接梅父手里的酒。 “你不像我。”梅父居然咧嘴笑了,“你混的比我好,挣的比我多,但梅心她妈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你吹牛别带上我哦!”梅母又跟着梅心从梅父的身后走过。 邵淮秋想笑,却忍住了。 “我跟你说哦。”梅父又把酒瓶子拎起来了,“他们都不信,我能培养出个读清华的女儿,他们就觉得,梅心就一点像我,我估计你多少也看出来了。” 邵淮秋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要摇头。 “就是长得不白呗。”梅父说着喝了一大口。 里屋的梅心听到这话,准备出去理论,被梅母一把抓住了:“让他们聊,咱们把门关了。” “好,耳根清净点。” “可我女儿身材好吧。” 邵淮秋点点头。 “长得漂亮吧。” 邵淮秋又点点头。 “人聪明吧。” 邵淮秋继续点头。 “都像她妈。”梅父又要碰瓶子,邵淮秋看自己的已经喝空了,赶紧再开一瓶。 “她妈漂亮、聪明,成绩好,优秀,可那又怎么样?她服我啊,我挣的比她多啊。”梅父看邵淮秋把酒瓶开了,拿着使劲碰了一下,“男人,能养家,够硬朗,就行了。是不是?” “是。”邵淮秋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唯唯诺诺,但心里还挺开心。 “你有了这两点,你管她是清华、北大的,我是高专的,你丈母娘还是南京大学的,对我有意义吗?” “你丈母娘”这四个字一出口,邵淮秋一愣,里屋的梅心不是没听见,也是一愣,梅母摇摇头:“这是喝多了。” “梅心跟你说了我是干什么的吗?” 邵淮秋递了一支烟给梅父:“她说您是做物流的。” “什么物流?”梅父点上了烟,“就是一帮货车司机的头,可真不少挣钱啊,当然,没你挣的多,你,比我有出息,但你……”梅父停顿了一下,似乎努力在想该说什么——这种情况邵淮秋见多了,但凡喝酒话多的人,喝高了容易这样,天南海北的吹,貌似逻辑也是连续的,但讲到高潮,容易圆不上话,圆不上一般就会说: “我今天喝多了。”梅父说着又拿瓶子跟邵淮秋碰。 邵淮秋摇摇头:“没有。”他心里已经有底了,只要加快点节奏,把这位灌翻了,今天这关就算是过去了。于是,他又开了两瓶酒。 “伯父,我敬您。”他选择了主动出击。 “这车也是你的?”水石站在凯迪拉克SUV边上,上下左右打量着。 “这车又不贵,四十多万,给我爸开的。”山珊把车钥匙递给水石,“你开吧。” 水石接过钥匙:“这不是你的车吗?” “你是男人嘛。”山珊已经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水石简单了解了一下车的设置,启动了车子,没一会儿就上了海榆(西)线,沿着海,一路向东,就能到“凤凰机场”。 “你其实可以再多住几天的。”山珊说话的时候甚至叹了一口气。 “你再歇歇吧,你们学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学呢。”水石说,“我是觉得咱们那公司的事情不能停,我得回去把市场跑跑,先得准备一些单子。到时候,公司一注册,办公室租金、人员工资,包括这文具、纯净水,都得花钱,要是没项目怎么搞?” “哟,你看着还挺有经验的哈。”山珊拍拍水石的胳膊。 “我又不是没搞过公司,从开张到经营到倒闭,全过程都经历过了,清楚是怎么回事。”水石坦然的说。 “那咱们的公司可不能倒闭了……”山珊说着居然往水石的怀里靠。 “丝——”水石身子一颤,方向盘也一抖,车子略微有些走偏。山珊赶紧收回身子,水石也迅速将车调整了回来。 “对不起,我忘了。”山珊嘟着嘴说。 “没事。”水石说,“不过这小子还是挺喜欢你的,下手这么狠,呵呵……” “他?呵呵。”山珊冷笑一声,“杜鹤是个很奇怪的人,总想着占有,不能容忍失去,他真的得到了我,也会很轻易的甩掉我。” “他像是那种人。”水石冷冷的说,“最早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能感到这一点,只是被邵儿和我压着,他冒不了头。后来,他能拉到活了,自己又搭上了大老板,也有钱了,可发现我们还是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但我一直觉得,他仍旧是个正常人,他还是喜欢你的。或者说,我掺乎进来加剧了他这种——应该叫什么来着,乖张?” “哼!”山珊不屑的说,“我看他这个人,就是作死。” 十五公里外的海滩上,一位拾荒者发现了一个男人躺在草丛里,他的双眼直视着骄阳,他的血已经流干,头部起码遭受到十余记重击。警察在他的身上发现了一张身份证,证件拥有者的名字叫“杜鹤”。 |
正月十五晚,杜鹤的尸体被发现。 正月十六上午,水石与山珊在海口的某家酒店被警察敲开了门。 警察:“你叫山珊?” “嗯。”山珊一脸迷茫。 警察:“你叫水石?” “嗯。”水石也不是第一次跟警察打交道了,自己屁股也不干净,回答的时候又低调又警惕。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警察的手机上有张照片。 “杜鹤?”山珊夸张的叫了出来。 水石的心里一紧。 警察:“你认识?” “认识啊,他骚扰我,还打我男朋友!”山珊继续她的夸张,“他是不是倒打一耙说我男朋友打他了?他受伤了,我男朋友也受伤了,你看他的肋骨这边……”她说着去撩水石的衣服。 警察:“他死了。” 水石瞪圆了眼睛。 “啊?”山珊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警察:“杜鹤死了。” 山珊呆住了。水石的反应却很激动:“谁干的?!谁杀了我兄弟?!” 正月十七,下午,河北涿州 汤乾打开门,吓一跳:“警察?刚门洞里看还以为是保安呢。” 警察:“汤乾在吗?” “我就是。”汤乾的心里凉了半截,心里想着一堆可能性,是哪件事?哪件事被警察发现了?不应该吧?都做干净了。那东欧小姑娘回北京被抓了?这么不小心?不会吧。 警察:“杜鹤你认识?” “嗯?”汤乾一愣,“认识啊,他怎么了?”他心里更慌了——被发现了,不会吧,不应该留痕迹的啊。 警察:“我们注意到最近一段时间,和他通话最多的就是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汤乾一愣,得想想怎么回答,缓一缓:“警察同志,进来坐,聊聊。” “好。” 进了这么大的豪宅,警察也要环顾一下四周,他们看到楼梯口站了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 “我姐,姐,没事,你上去休息吧——警察同志,喝点什么?” 警察:“不用了。” “我这儿有茶——邱嫂,给警察同志倒点茶。” 茶上来了。 警察:“谢谢。” 汤乾也想好了:“杜鹤是跟我做事的,他出什么事了?” 警察:“你知道杜鹤去海南了吗?” 汤乾记得关于海南的事情,他只和杜鹤当面与电话沟通过,于是回答:“不知道啊,他去海南过春节了?这个时候他还跑这么远?” 警察:“你真的不知道他去海南了?” “嗯。” “也不知道他去海南做什么?” “嗯。” 警察:“他死了,昨天在三亚,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 “啊?!” 正月十八,南京 卓鸺坐在办公室,眼前燃着香,用来去去消毒酒精的味道,因为没有开空调,他裹着大衣,喝着热水。他的电话响了。 “喂,邵儿。” 邵淮秋:“我再确认一下,他叫陆晓乔?” “是啊。” 邵淮秋:“他是南京人,今年三十六岁?” “是啊。” 邵淮秋:“他应该在海南,估计是三亚。” “能有确定的位置吗?” “通过WIFI地址可以基本确定。” 卓鸺挂了电话,然后又抄起电话给财务总监邓默:“让私人侦探去三亚,马上。” 正月十九,福建福州 阿凉接完电话,又坐到了饭桌边。 “什么事?”游牧尘问。 阿凉淡淡的说:“没什么事,警察。” “警察?”游牧尘一愣,“什么事?” “海南的警察,问我认识不认识一个叫什么杜鹤的人。”阿凉捧起了饭碗。 “杜鹤?”游牧尘显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警察说这个人死在三亚了,说他到海南的第一天,也住在老爷住的那个高尔夫酒店,没事,估计所有那晚住这酒店的人警察都在问吧。”阿凉说完扒了一口饭,“还说一会儿把那人的照片发过来,让我确认一下有没有见过。”正说着,他的手机发出了收到短信的声音。阿凉打开,是个彩信,里面有张照片,他仔细看了看:“我说不认识吧。” “我看看。”游牧尘拿过了手机,眉头一皱,“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汤总的手下。” 正月二十,AEW部分复工。 |
“Monica。” 霍熙一抬头,看是戴着口罩的梅心:“梅心,你来了?” “啊。”梅心点点头,“Sophia她们老是拖着我,现在复工了,没理由了,我来找找她,赶紧把离职手续给办了。” “你就真那么急着走?”霍熙示意梅心在沙发上坐下。 “既然已经提了离职,不如快点走。”梅心坐下了。 “你不是还没找好工作吗?办了离职,那关系放哪里?社保这些怎么办?”霍熙问。 “我放我朋友的公司。”梅心说,“不知道,就是想快点离开AEW,只要我一天不走,就肯定有人来烦我、劝我不要走之类的……尤其是那个岳鸿濯……” 霍熙拿了个杯子给梅心倒水:“那我也是想烦烦你,让你不要走了。” 梅心赶紧站起来走:“那我还是赶紧走。” “别啊。”霍熙赶紧用手拦着,“我不烦你就是了。” 梅心本也是开玩笑,就又坐下了:“你别给我倒水了,我现在只要出了门,都不摘口罩的。” “你还怕我有病毒?”霍熙笑着问。 “我不怕你,我怕我给你带来麻烦。毕竟那个时候,我去过武汉。”梅心说,“对了,张少怎么样了?” “张少?”霍熙问,“你没和他联系?” “怎么联系?张家口项目的事情他害了我一把。我提离职,他替我去武汉,结果我又害了他一把。联系不是很尴尬?”梅心说。 “他据说也快提离职了?”霍熙说。 “啊?离职?为什么?”梅心不明白。 “他这个故事可有意思了,我也是听几个人说的都一样,才确定这是真的。”霍熙坐了下来,细细的跟梅心讲这个反转人生的故事,“一月二十四日上午,张少不是没跑出来吗?” “啊。”梅心点点头。 “那是因为甲方的商务车超载,也不知道是用了探头,还是抽查,在高速口居然被拦下了,张少主动拖着箱子下来了。然后他就给所里打电话,给家里打电话,好像还一度绝望,崩溃之际,竟然步行两个多小时走回了酒店。你可以想象他那时的状态。回了酒店,就又要办入住,前台的服务员认识他,问他是怎么回事,他也就照实说了,这时,边上。有个在办退房的小姑娘主动说,那我送你出城吧。其实,那个时候已经过了时间了,但那女孩的车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还是出了武汉城。”霍熙说到这里也是故意卖个关子,停下了。 “那后来呢?”梅心来了劲,“快说快说。” “然后他就跟着那个车去了温州。” “温州?”梅心瞪大了眼睛,“那女孩是温州人?” “对啊。”霍熙点点头。 “可张少是河南人啊。”梅心说。 “人家到现在还呆在温州呢。”霍熙说,“现在的年轻人可厉害了。他们回去不就要隔离吗?反正到了当地好商量,那女孩跟张少在一个房间隔离了十四天,可能都快领证了。” “啊?”梅心都听呆了。 “据说那女孩家里很有钱,他们被隔离的酒店是政府指定的当地四星级酒店,那酒店就是他们家的,老板家找个高学历、北京公司的设计师,可高兴了,呵呵,张少真应该感谢你啊,估计后半辈子也不用怎么加班画图了吧。” 梅心呆了半晌,说了一句:“我的乖乖。” 就在这时,有人敲霍熙办公室的门。 “请进。” 门一开,丁培衷进来了。进来便看到了这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同时用同样嫌弃的目光瞅着他,丁培衷看懵了,也被看懵了。 毕竟有“旁人”在,霍熙也不知道梅心跟丁培衷之间有什么,自然努力表现的客气点:“丁总,您有事?”梅心则已经把脸转了过来,看都不看丁培衷。 “哦——”丁培衷还真的忘了有什么事——本来他是找了个事由过来,无非只是为了跟霍熙聊聊,进来一看这两个“旧情人”都在,那想出来的事由顿时模糊在他的脑海里了,干脆就随口说了一句,“也没什么事,不着急,你们聊,我一会儿过来。” “好的。我一会儿过来找您。”霍熙说的很客气,目送着丁培衷离开。 霍熙不知道,梅心却是都知道,她又不好说开,可又觉得胸闷的很,于是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句:“其实,我也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嗯?”霍熙皱皱眉头,并没能明白梅心的用意——如果她知道了,说不定也会羞得想提离职了。 “没什么。”梅心叹口气,“反正这里的男人你要小心。我先去找Sophia了,回头等方便了,一起吃饭。” “好啊。” 梅心跟Sophia聊了小半个小时,在挽留方面,Sophia知道梅心去意已决,自然也没再多谈这个事,瞎扯了一会儿,Sophia也承诺尽快把梅心的离职手续走完。显然Sophia对目前AEW的状况也是满腹牢骚,从她的嘴里听到的情况,大多数员工对AEW的前景是悲观的,尤其是春节以后的这种状况,更令大家迷茫。相对于万一仁,几乎所有人都把逆转的希望寄托在复出的岳鸿濯身上,但大家似乎并不担心岳的能力,倒是都对他目前孱弱的身体非常担心。万一仁已经民心尽失,包括他的死党们(如方泽崇)。全公司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春节前万一仁就有卖公司的念头,也些许了解了买方(汤乾)是个猥琐、无耻的人。至于丁培衷,那就是经典的“人设崩塌”了,只是在一家民企,这样的事情传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毕竟大家想的都是自己的收入和饭碗,知道丁总也是食人间烟火的,丁总也是个伪君子,丁总也有一颗躁动的心……知道了就可以了,又不能当饭吃,何况是在本已经没什么饭吃的时候。对于霍熙,正面的观点倒是越来越多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霍熙的方案能力和专业视野确实得到了相关人员的高度认可,在业务上与她配合过的人都感受到,相对于沈曼萍、竺井天这些既有的副总建,霍熙确实要高一个档次,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也确实有可能将AEW的方案水准往上拔一个档次,并赋予建筑设计人员国际化的视野。对此,梅心是有感触的,而这也是她在离开AEW之际,唯一觉得遗憾的地方。她相信自己跟着霍熙干是能够得到迅速提高的,她也相信自己能够很好的支持霍熙的工作——霍熙提概念,梅心负责落地,梅心对自己也是很有信心的,她俩之间是有可能产生发酵效应的。但走总归还是要走的,不可能事事周全,所以,即使有点遗憾,梅心也是坦然的。 不光梅心是坦然的,万一仁也是坦然的,坦然到在这个关头,他居然又堂而皇之的将汤乾请到了AEW总部谈卖这个公司的事情。 “汤总,你怎么做事,我现在也看懂了。”万一仁点了一支雪茄,汤乾也把口罩站下来,从万的桌上拣起一支雪茄,“反正就是四个字,‘不择手段’。可回过头来想想吧,生意,就是这么回事,而且,你除了‘不择手段’,还能怎么折腾,最后不还是钱的事情嘛,您说是不是?” 汤乾微笑着点点头。 “就说那个Sandy吧,她玩了我,也玩了你,钱也被她骗走了。她也是‘不择手段’,说不定她这‘不择手段’还是跟你学的呢,你说是不是?” 万一仁这话居然将汤乾逗乐了,他“哈哈”大笑起来,问:“老万,你把我在这个时候从涿州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埋汰我吗?” “没有,我还没说完呢。”万一仁晃晃手指间的雪茄,“但最后,她是得逞了,她也拿到了很多钱,但最后,从定性的角度,不还是我给她钱,她让我睡,你给她钱,她按你的要求陪别人去睡?你说是不是?” 汤乾愣了一下,微笑着点点头:“老汤,我发现你过个春节,霸气多了哈。” 万一仁摇摇头:“我本来就霸气,只是之前在你面前,我霸气不起来。你知道为什么?”万一仁顿了顿,“因为我想你买我的公司,因为我从你这里有所图,有这种想法怎么可能霸气的起来啊,你说呢?” “哦?”汤乾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话说的没毛病,哈哈哈……老万,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之前的你有意思多了!” 万一仁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汤乾一笑完,马上问:“那万总现在看来这么霸气,应该是对我无所图,也不想把AEW卖给我了?” 万一仁一摇头:“没有啊,我就怕你没兴趣买了。” “哦?”汤乾脑子里快速的一转,“不过我现在兴趣确实也不大。” 万一仁淡淡的一笑:“我就说嘛……” “老万,我觉得你今天说话也挺直接的。”汤乾把雪茄一搁,“我也直接一点。这么说吧,你别不爱听,花个几亿,现在这种局面你不用跟我谈十亿以上的事儿了,反正就是花个几亿买一家设计公司吧,第一,这种资金量不算大,对我们这个圈子来说,不是很大的单子;第二,买一家设计院干嘛,人多产值低,管理起来又费神,总的收入又不高;第三,我们买了公司不可能自己去管,也没什么可以信任的人去管,更多的时候,都是包装一下上市,或者卖掉,所以就现在这种局面,我买AEW干什么?我跟你说实话吧,去年我会把AEW列入收购意向,其实就是为了跟我们意向中的其他工程公司、咨询公司进行整合,直接去地方忽悠PPP项目,而且五年之内肯定是要上市的。但那只不过是一种时髦的玩法,从我内心并不看好,尤其是整合包装以后上市,一上了市更累,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包装一下找个傻X卖了的生意……”说到这里,汤乾又把雪茄夹起来了。 万一仁把雪茄搁下了:“这么说吧,你刚才说的,我都想到了。自从你提出要买我这AEW,还找个游牧尘来看我们这个宅子以来,我一直在琢磨和研究像你们这样的买家设计公司用来干嘛,那些套路我大概也有数了。现在春节一过,今年局面这个样子,我也在觉得好像没什么充分的理由一定要买我这家公司。但反过来,说句实话吧,我累了,不想折腾了,也不想操心了,搞不动了,现在一门心思就想把这公司卖了,我收笔钱走,以后再不做实业,尤其是这设计公司,太累了。”万一仁顿了顿,又拿起雪茄吸了一口,冲着汤乾坦然的一笑:“反正我是想卖了,你看有什么方案吗?” 汤乾看着万一仁的眼神,微微的点点头,问:“今天中午,这儿还有‘铜锅涮羊肉’吃吗?” 万一仁也微微点点头:“没问题啊,我让他们现在就准备。要不,喝点高度的,闷倒驴,消消毒?” “好啊。”汤乾说,“我先去个厕所,回来细聊?” “你来过,知道吧。” “知道知道。” 汤乾出了门,却一眼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刚才在万一仁办公室里想到的人。有点惊喜,也有点紧张,却毫不犹豫的、大方的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梅心。” 迎面走来的梅心被吓了一跳。汤乾的第二句话又来了: “这么巧啊。” “巧?”梅心站住了,冷冷的说:“是我运气不好吧。” 这话说的汤乾脸色微微一变,但却马上稳住了,汤乾叹了一口气:“你看我那么用心,你一定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吗?” 梅心不想再和这人说什么,径直便想从汤乾身边走过,汤乾也并不拦她,只是丢给梅心一句话:“女人,不可太聪明,更不可太骄傲。” 梅心知道汤乾是故意用这话吊她的胃口,可自己已经决意走了,邵淮秋又捏住了汤乾的把柄,想想今天应该不会再有大的瓜葛,索性也就站定了,侧脸反问汤乾:“你什么意思?” 汤乾转过身,用正面对着梅心的侧面,说:“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不能勉强,有些不该挣的钱,即使有可能挣到,也不要勉强,因为,有这时间、有这精力、有这资源,还有别的生意可以做嘛。对于女人,我觉得也一样。但是,也会有例外——”汤乾猥琐去看梅心的胸部,“就像你对于我,本来我以为已经结束了,算了,算了,勉强没有幸福。可你为什么要激怒我呢?不为了幸福,也为了一口气,你要知道,愤怒,会刺激我对你的欲望。” 梅心面无表情,也不去看汤乾,内心却是在颤抖的——汤乾确实是那种随时能给别人带来足够压力的人。而汤乾却又丢下一句“走着瞧”,便朝厕所的方向走去了。 |
朋友们,杜鹤的悬念是第二季的主线之一哦,如同第一季的平板,希望大家保持耐心,抽丝剥茧,慢慢解开~ |
大家多多回复哦~谈谈你们的想法~看不到你们的回复,更的有点孤单呀~ |
水石是在2020年情人节那天从看守所出来的。之前,他被拘留过两次,都是在北京,也都是因为打架。而这一次却是在三亚,身份则是犯罪嫌疑人。他出门的时候,阳光晴好,门外停着一辆凯迪拉克SUV。车门开了,山珊从车里下来,快步向水石小跑过来,靠近的时候还叫了一声: “亲爱的。” 水石却将她推开了。 2月9日,他们俩被带回了三亚,并在三亚市中心酒店的两个房间,分开接受讯问。 警察:“你为什么要和杜鹤打架?” “他挑衅我,为了山珊。他和山珊之前有过一段,但分开了。现在山珊跟我在一起。这一次山珊回海南,他居然过来了,还把我约过来了。那我就来了。来了大家就谈谈呗,本来就是兄弟,结果完全谈不拢,然后就打起来了。” 警察:“谁先动的手?” “我。” 警察:“为什么?” “他骂山珊。” 警察:“他骂她什么?” 水石抬头看看警察,脸上有些不爽:“警察同志,他骂她什么跟这案子有关吗?” 警察面无表情的说:“我问的所有问题都和这案子有关,请你回答。” 水石“呵”了一声,长出了一口气,轻声说:“婊子。” 警察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说清楚点。” “呵呵。”水石很无奈的说,“他骂她是婊子,够清楚了吗?” 警察似乎并不打算换一个话题:“她是吗?” 在另一个房间,山珊一瞪眼,大声回应道:“我不是。” 女警只是冷冷的问:“那你怎么解释陪游宝德过夜的事情?” “我只是和他玩玩。”山珊沉着的回答,“我没有收钱,他也没有给钱。” “你一个在读大学生和一个七十岁的老人玩?”女警从眼神到表情到语气都非常不屑。 山珊吐吐舌头:“每个人的喜好都不一样嘛。” 女警恨这女孩不干净,更恨这个女孩正在侮辱她的智商,她继续问:“那你怎么跟这位七十岁的玩伴约上的呢?” “我在北京有个朋友,他帮我约的。”山珊镇定的回答。 女警似乎正在失去耐心,既然知道山珊要说什么,还不如直接:“是个叫金禀昌的人?” “是。”山珊做出一副感叹的样子,“你们查的好清楚啊。不过,你们可以去问他。” 女警盯着山珊的眼睛:“你应该知道他已经回韩国了。” 山珊的眼珠子一转:“他总要回北京上班的吧。” 女警并不想在这个挂着“影视公司”的“羊头”卖“狗肉”的金禀昌多废时间,而是指向下一个人:“你到海南是跟游宝德直接联系的?” “不。”山珊回答,“老先生有个随从,我跟他联系的。” “他叫什么?” “我只知道别人叫他阿凉。”山珊答完又跟了一句,“他在国内的,你们可以去问他啊。” 山珊这边应付自如,心里惦挂的却是水石,而此刻,在另一边,同样是面对山珊与游宝德的话题,水石却是坐不住了。 “你确定你不知道山珊与游宝德过夜的事情?”警察问。 “不。”水石面如死灰,“我不知道。” 警察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山珊之前做过什么工作吗?” 水石冷冷的回答:“我只知道她大学还没毕业,至于她在做什么兼职,我就不知道了。为什么要问这些?”显然,他已经失去了耐心。 “为什么?”警察“嗤”的一笑,“水石,你也好,山珊也好,在杜鹤的死上是有嫌疑的,所以,我有必要搞清楚你们三个人以及三个人之间的关系。” 水石听了,居然也“嗤”的一笑:“这个我知道,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了。只是,关于山珊的事情,我确实知道不多。” “嗯。”警察点点头,“可以理解。” “警察同志,我能说两句吗?”水石问。 “你说。” “是这样。我和杜鹤确实是做了八、九年的兄弟,关系曾经也挺铁的。也就是这两年越来越淡了。我承认,因为山珊的问题,我和杜鹤做不成兄弟了。要不是他跟着山珊到了海南,还约我过来,我也不会在这个点从河北开车到海南来。但是,我是初三到的,可他又没空见面了,一直到大前天我才见到他,然后才开的打,然后我以为就没事了,然后我也该回北京了,我也没想到他在这个点被杀了。我的意思是两条,一条是杜鹤在海南肯定还有别的人要找,别的事要忙,不只是跟我和山珊的事,另一条是,我和他的这些过节,我不至于杀他,包括山珊也是。” 水石说的时候,警察也会拿笔在本子上记两笔。等水石说完,警察问: “你是开车来海南的?” “是。” “为什么?” “因为现在各种交通都不方便,还不如开车比较靠谱。” 警察问:“那你为什么要坐飞机回北京?” “那车不行了,反正我们开年还要在北京开公司,总要买新车,就打算把这车在这儿给卖了。” 警察继续问:“你已经订了从三亚飞北京的票,怎么又改成第二天从海口飞?” “山珊坚持的。”水石说,“她要我再多陪她一晚。” “酒店是她订的?” “是。” 警察似乎也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你知道不知道?这个酒店就是那天山珊同游宝德过夜的酒店。” 另一边,女警也问到了同样的话题: “你为什么要订那家酒店?” 山珊呆了一会儿,淡淡的回答:“我不知道,可能是觉得害怕吧。” “你刚才说了,水石不知道你和游宝德的事情。” “是的。” “你是不是——”女警犹豫了一下,“想把这事告诉水石?” 山珊苦笑了一声,摇摇头:“不知道。我确实希望他能多陪我两天,我也确实害怕,不是因为杜鹤,是因为游老先生的死,更是因为水石还不知道这事。最后,我还是没告诉他,呵呵。” 女警在本子上记了两笔,又继续问:“我们注意到,游宝德死的头一晚,杜鹤也入住了这家酒店,而且,房间也在7号楼。” 山珊一愣,回答:“这我并不知道。” 女警看着山珊的眼睛,重复确认道:“你不知道他和你们住在同一个单元?” “不知道。” “那杜鹤是不是知道你和游宝德过夜的事情?”女警问。 山珊看着女警的眼睛,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实话:“他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 山珊冷笑了一声:“他有他的手段。” “黑客?”问水石话的警察的眼神微微一跳。 “是的,杜鹤是个黑客。”水石本想说杜鹤拥有一支黑客团队,但却忍住了,他怕把自己、邵淮秋等一些兄弟都牵进来。 警察问:“按你的说法,他能够通过通信渠道的一些技术手段,掌握他人的一些隐私信息?” 水石点点头。 警察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从对方的神色中,水石感到这次有可能会抛出一个很关键的问题——虽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问题。 “我们听目击的人说,那天是你先动的手,然后他用椅子砸你?” “嗯。”水石点点头。 “然后椅子都打散架了。” “嗯。” “但你还是把他摁在了地上暴打?” “嗯。” “然后你们又坐下喝酒了?” “是。”水石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们就是这样。” “好像聊的还不错。” “还行吧。”当话问到这儿的时候,水石表面上还平静,心里却已经有了起伏。 警察点点头,说:“水石,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项城,三亚刑警队的,这个案子我负责。我问你个事,那天我们去酒店找你们,还记得我们之间的对话吗?” 前情回顾: “你们认识这个人吗?”项城手机上调出了照片。 “杜鹤?”山珊叫出了声。 项城:“你认识?” 山珊说:“认识啊,他骚扰我,还打我男朋友!他是不是倒打一耙说我男朋友打他了?他受伤了,我男朋友也受伤了,你看他的肋骨这边……” 项城:“他死了。” 水石瞪圆了眼睛。 “啊?”山珊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项城:“杜鹤死了。” 山珊呆住了。水石的反应却很激动:“谁干的?!谁杀了我兄弟?!” 水石看着项城,项城也看着水石。过了有半分钟,项城问: “那天,我只是说杜鹤死了,并没有说他是被杀了,可你第一时间就问是谁杀了他,你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个问题吗?” |
刚喝完酒,稍后就更~ |
“你干嘛啊?!”被水石推开的山珊颇为愤怒。 “我跟你说,你别装哦。”水石用手一指山珊,“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不要来这一套,跟我凶?以进为退啊?!” 山珊顿时就怂了一半,语调也被打到了半山腰:“我装什么了我?” “那姓游的老头怎么回事?”水石问。 虽然有思想准备,在这被质问的一刻,山珊还是低头叹了一口气,然后和水石商量说:“咱们能不能车上聊这事?” “不!”水石做了一个“cut”的动作,“我们没什么可聊了!!!”他说完,一甩包,转身就随便调了一个方向走。 山珊愣了一下,便跟在后面:“可我还想跟你聊啊!” “滚!”水石头也不回。 “可你的行李都还在我那儿啊!” “不要了!” “水石!”山珊站在原地嘶叫道,“你够绝的!!!” 水石没有理山珊,继续往前走。这时,一辆“Jeep”车驶到水石的身边,当着山珊的面,将水石接上了车。开车的是一身便装的项城。车子开出去了几分钟,水石才说话: “为什么要放我?” “那你为什么要上我的车?”项城问。 “你是警察,你让我上,我敢不上吗?”水石说。 “我放你不代表我放过你了。”项城说,“你的答案我并不满意。”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确实没有杀杜鹤,为了女人,我不至于那样去做。”水石说,“而且我有不在场证据。” “山珊父母的证词不足以成为你的不在场证据。而且,我很清楚,我们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但监控,是有盲区的。” “哈哈。”水石夸张的一笑,“既然你不信,就不要把我放出来啊!现在放出来了,又不能离开三亚,我会被那个女人烦死的。” “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关着你反而更加牵涉我的精力。好好在指定酒店呆着,反正现在酒店也便宜。至于山珊那个女人——”项城看看观后镜,“我的建议是你少跟她接触,不过她的车技不错,能跟的这么紧。” “我们是不是应该离开北京?”梅心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秋心”,想着汤乾跟她说话的样子,心里慌慌的,脸上则是标准的“愁眉不展”。 邵淮秋不知道这个事,他此刻正对着电脑,梳理着蛛丝马迹,但梅心的话,他还是听见了,便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 “不知道。”梅心双眼望着天花板,“觉着呆在这儿挺烦的。空气不好、水不好,城市太大,交通不方便,绿化也不好……总之,不太想在这里呆了。” “那去哪儿?”邵淮秋的目光从电脑移到梅心的脸上。 “呃……”说实话,梅心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此时脑海里马上冒出来一个城市,“上海?” 邵淮秋的反应出乎梅心的意料:“也行。” 梅心没想到邵淮秋这么轻松的就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她问:“也行是什么意思?” 邵淮秋刚低下头去看电脑,于是头也不抬的回答:“就是可以啊。” “这么轻松?” “在哪不一样?”邵淮秋回答。 “问你也是白问。”梅心自然是觉得自己的问题并未得到对方真正的重视,“反正你就是一种无所谓的生活态度。” “不是无所谓。”邵淮秋敲了几下键盘,“是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你不想在北京了,就一起想办法了。”说到这里,邵淮秋抬起头,看着梅心,“我不可能无所谓的,我兄弟都在这里。” “那你放得下?”梅心问。 “嗯。”邵淮秋说,“我想之前发生的事情让你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是该甩掉了。上海也不错。” “那你不是说水石要跟你合伙开公司吗?”梅心问。 “我可以回绝他的。”邵淮秋说,“兄弟们一道做事,是非多。” “你是指杜鹤的事情?” “是。杜鹤就这么死了,我相信肯定跟老水没什么关系,但肯定跟他做的事有关系,肯定跟利益有关系。利益这个东西太可怕,我脸上的疤也是因为利益。我和老水这么好,可一起开公司肯定有利益冲突,到时候怎么搞?而且,又要跟那个女的搞在一起,而这个女的跟杜鹤睡睡,又跟老水睡睡……呵呵……” 梅心抱着“秋心”从床上下来了,她站在了邵淮秋的边上,关切的问:“那水石现在怎么样?” “刚给我发了微信,说从看守所出来了,要求他就呆在三亚不许动。警察还给他指定了一个酒店,加上目前的形势,要他尽量不要离开那个酒店。” “这事查不清楚就得一直在三亚呆着了?” “不知道。”邵淮秋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这两天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我有种感觉,他的事情跟我们多少有些牵连。” “感觉?跟我们?”梅心吓一跳,索性把“秋心”放到地上了,“是不是又跟汤乾有关系?” 邵淮秋摇摇头:“不知道。其实,我觉得我们和汤乾之间的恩怨已经结束了,即使要搞我们,我们这种小角色,也不至于搞的杜鹤死在海南,可我就是觉着这事情不对劲,即使和我们没有直接关系,也有间接关系……所以……”邵淮秋忽然站起来了,脸对脸正对着梅心,两只手也按在了梅心的腰的两侧。 “干嘛?”梅心翻着白眼瞅着邵淮秋——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一有身体接触就表现出质问的状态逼对方表态,这样搞说不定还能听到几句像样的话,要不这么说,就啥语言交流都没有了,虽然就事情本身而言,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都是非常棒的,但最后就是梅心感慨两句,邵淮秋“嗯”、“哦”、“呃”之类的,确实没有什么情趣分了。 “没干嘛。”在这个时候,邵淮秋一般都会流露出一些小尴尬,但今天却表现的很淡定,“我就是觉得,离开北京,可能是迟早的事情。”他说着就把脸朝梅心的脸上凑,梅心却往后一躲: “干嘛?” “我刚跟你说了我这两宿没怎么睡着。” “你没怎么睡着跟我有关系吗?” “我睡不着,可是你睡得很香啊。” “我睡得很香跟你有关系吗?喂——” 邵淮秋已经一把将梅心横的抱起来了:“你说我们是去上海?” 梅心强忍住笑:“不要岔开话题……你在做什么?啊——” 邵淮秋已经将梅心放到了床上,自己也趴上去了:“我们谈谈去上海的事情……” “我煎牛排还是在澳门学的。那个时候,卓鸺让我跟皇甫。皇甫最牛的时候一天出货也能到两百亿以上,这在十五年前已经很恐怖了。他也是国内最早的做P2P的一批人,那时他风光,除了主营板块,下面还有一堆保险公司、房地产公司,还开夜总会、桑拿,明明很聪明,非要把自己搞得跟土老板似的,跟别人学,一年到头住在澳门赌。”汤乾说着把牛排轻巧的翻了一下,看看站在身边吮果汁的奚兮,这么多天一起住下来,奚兮的气色光鲜了很多,看着倒是年轻了,人也比来的时候随意了,跟汤乾在一起没什么架子了。 “2013年他不是跑了吗?”奚兮说。 “应该是在南美,混得挺惨的据说。”汤乾继续说,“那时我是负责他私募板块的,属于他的核心板块,很多事情都要他自己定,所以我多的时候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在澳门。我们包了一家饭店的楼上两层做办公,房东是法国裔的,楼下的牛排馆就是他自己开的。其实我那时不是那么忙,反正事情以来都是要皇甫做决定的,他又忙,呵呵,忙着在大户室梭哈啦。我有时下午去找他,他就给我两盒筹码——玩去——他下面那些过来汇报的老总也是,下午、晚上,明知道他就在那屋里,可就是见不到。经常是他玩了一通宵,天亮了吃早饭的时候跟他汇报一下,几个亿、几十亿的事情,他听个十几分钟就定了……帮我拿一下盘子,那边……” 奚兮去端了两个盘子,一边问:“听说他是一夜之间把公司输掉了?” “这是个谜。”汤乾把牛排夹起来轻轻的放到了盘子上,“我只知道,虽然,特平均每天留给公司的工作时间也就个把小时,但是私募、P2P,包括房地产,一直在挣钱,而且利润增长的很快,但就是那一周,皇甫输的特别猛——那时我已经离开他了。对了,这个牛排汁是关键,在我看来,比煎牛排更讲究……”汤乾说着打开旁边的一口锅,顿时香气四溢,“这可是我自己熬的蘑菇汁,你一定喜欢。”他说着便舀了一勺浇在了牛排上。 奚兮看看飘着热气、色泽鲜嫩的牛排,又看看汤乾,有点小感慨:“讲究。” “我把色拉拌一下,你帮我的那一份也浇一点汁。”汤乾转身去冰箱取色拉酱,他在餐桌上的手机却振动了起来。奚兮刚好把牛排端过去,看见手机上显示的是“卓鸺”。她不露声色的拿起手机,走到汤乾身边递过去: “喏。”语音却很温和。 汤乾看看手机,又看看奚兮,便一只手拌酱,一只手接了电话。 “喂,老卓。” 卓鸺的语气非常平稳:“杜鹤死了?” “是的,死了。”汤乾回答的时候,奚兮却将汤乾手中的叉子接了过去,汤乾点点头,让开了,奚兮一边看着汤乾,一边拌色拉。 卓鸺是个比邵淮秋温和十倍的人,但他说话甚至比邵淮秋还要直接:“杜鹤是你派去海南的?” 对此,汤乾是有思想准备的,但他绝对是不能承认的,第一,他不能向卓鸺承认,第二,他跟警察已经说得很明确了——杜鹤去海南的事情他并不知道。 “没有啊。” “汤乾。”卓鸺的这句话如同利刃出鞘,“我的人,已经找到陆晓乔了。” 当卓鸺问汤乾“杜鹤是不是他派去海南”的时候,汤乾已经想到卓鸺有可能会说这句话了,所以,即使内心已经十分慌乱,他还是回答的很沉着: “陆晓乔?你是说你南京那个小乔吗?” “小汤。” “嗯?”汤乾知道他和卓鸺之间应该是完了,因为,上一次卓鸺叫汤乾“小汤”,还是十八年前的事情。 卓鸺问:“之前我们俩斗过吗?” “没有。”汤乾看看奚兮,奚兮却已经切了一小块牛排往嘴里放了。 卓鸺:“因为你没斗过,所以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汤乾的话,奚兮应该是听得见的,但她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看都不看汤乾,只顾自己吃。 “你的手段卑劣,所以你想不到我那么快就能找到陆晓乔。” 汤乾索性不说话了。而让汤乾没想到的是卓鸺的下一句话: “让奚兮听电话。” |
汤乾把手机递到了奚兮的手里,奚兮看看汤乾,把嘴里的牛肉都嚼完咽下去了,才对着话筒说:“喂。” “你和小汤现在是什么关系?”卓鸺的话确实直接。 奚兮又看看汤乾:“合作关系。” “我知道你这二十来天一直住在他家。” “是。”奚兮忍不住还是会往窗外看,尽管她知道监视他们的人肯定躲的好好的。 “你们合作搞我吗?”卓鸺这辈子几乎没有用这种口气跟奚兮说过话,这是一种敌对的语气。 奚兮又看看汤乾:“是啊。” “这是不是可以代表,我们俩之间没有什么了?” 奚兮还是看着汤乾:“是啊。” “虽然我也很满足这种完全割裂的关系。”卓鸺这辈子很少这样跟别人说话,“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收手。” 奚兮用肩膀将手机夹在耳边,开始拿起刀叉切牛肉:“我们直说吧,我们认为你起码隐藏了50亿的资产,也就是说,我起码少分了25亿的资产。”汤乾对着奚兮点点头,表明他对这个数据口径是认同的。 卓鸺那边停顿了一会儿,问:“所以你们让小乔和银行的人里应外合,骗走我南京公司的2.6个亿?” 奚兮又看看汤乾,说实话,从她到北京后,她确实同汤乾讨论了卓鸺的事情,但到目前为止,她每天只是吃吃睡睡,除非是汤乾主动跟她说,她就懒得问汤乾这些烂七八糟的事情,似乎对她来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因为如果已经发生了什么事的话,汤乾都是用的自己的资源、自己的人,也可以理解为同她没关系。作为她,更多的是在关注汤乾对自己的态度、行为、心理。有一种观点是:“男性总是尽可能多的去占有女性的生育期,而女性则总是尽可能多的利用她的生育期。”对于奚兮而言,她早就过了生育期,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仍能在床榻之上热忱的抚摸自己已经发皱的皮肤,并且总能保持比较好的“状态”,确实令她震惊,另一方面却又是享受的。她确定,这里有问题,甚至这问题她不用想就能明白八分,但只要问题是明确的,她就能想办法去延长汤乾对她这个“非生育期”的占有,天呐,“占有”,她为卓鸺找到了钱,为卓鸺生了儿子,可她却从来没有感到自己曾被这个温文尔雅、低调睿智的男人“占有”过,而汤乾,这个看上去在任何一方面都比卓鸺要矮一截的男人,却在那个大年三十的晚上,凶猛的“占有”了她这个自己都已经提不起兴趣的身体,并在接下来的日子不断的去“占有”她,并从肉体延伸至精神。此刻,她咀嚼着这个男人为她做的牛排,鲜嫩多汁,真是绝世美味。所以,卓鸺说的那些她不知道的事,她都承认,承认了又怎么样?她现在需要的是同汤乾互相占有,对于汤乾来说,无非是男人利益系统考虑后的抓手,而对于奚兮来说,则是一种新的、意料之外的生存方式,即使她努力让自己不露声色,从内心上她肯定是放不下的,起码,她要有思想准备的放下。所以,她毫不犹豫的回答: “2.6个亿的事,我和汤乾一样,是不知道的。” 听到奚兮这句话,汤乾也笑了。 “我有电话打进来,我一会儿打过来。”卓鸺说。 “好哦。” 奚兮也不想多说,电话挂了递给汤乾,随口说道:“你好像把他搞火了。” “骗他2.6个亿,他怎么可能不火?”汤乾开始切牛排,“我是惊讶于他这么快能找到陆晓乔,而且,他好像无所不知。” “你不知道吗?”奚兮说,“他喜欢用私人侦探。” 卓鸺之所以暂时挂电话,是因为有电话进来了,而且是封杜意珊的电话。 “喂,Michell。” “我在你楼下,保安说得有你们公司的人下来接我。”封杜意珊的语气非常得意。 “啊?”卓鸺确实吓了一跳,“你过来了?” “家里好闷的。”封杜意珊撒气了娇,“你快点啊,这个大厅消毒水的味道太重了,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的儿子着想吧。” “马上!”卓鸺拿了口罩快步走出了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又拨通了汤乾的电话。 汤乾:“喂。” “你这样做,会让你输得干干净净。” 汤乾:“我已经说了,我什么都没做。” “那好,我让我海南的人报警抓陆晓乔。”卓鸺说完,第一时间就把电话挂了。汤乾对着手机呆了一会儿,看看奚兮,有点心虚的说: “他要报警抓陆晓乔了。” 奚兮耸耸肩:“呵呵,你跟我说有什么用?天知道这些事你都是怎么在做的。” “陆晓乔不是问题,只有口供也没法把我掺和进去的,而且他也不傻。”汤乾说,“问题是,他是躲在海南……” 奚兮一抬头,看着汤乾:“海南?那天那个来敲门的警察不就是海南的?” “对。”汤乾放下了刀叉,“杜鹤是我安排去海南接应陆晓乔的。” 奚兮也放下了刀叉,摇着头说:“你这事可真的办砸了。” “但杜鹤是不和陆晓乔直接见面的。” “那总得有人跟陆晓乔见面吧。”奚兮说。 “是的。”汤乾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想查,总能查到杜鹤,查到杜鹤,就能查到我。只是,我觉得卓鸺同时知道了陆晓乔在海南、杜鹤也在海南,所以才会联想我和这事有关,他也不见得有证据。” “你啊,就是在赌。”奚兮居然为汤乾切了肥瘦相间的一小块,搁到了汤乾的叉子边,“你也不想想你的对手是谁,那是我前夫,是你的师傅。” “那又怎么样?”汤乾“嗤”了一声,“你觉得我不如他?” 奚兮苦笑着摇摇头,说:“按理说,这事得烂在我肚子里的,也算是感谢你这二十来天的照顾,说实在的,很多年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即使你有你的企图的。” 汤乾摇摇头,拿叉子指指天,半开玩笑的说了四个字:“苍天可鉴。” “你说你这样我怎么可能信你?”奚兮有点被逗乐了,“卓鸺让你跟皇甫跟了两年?” “嗯。”汤乾点点头。 “然后卓鸺又让你去美国呆了三年。” “嗯。”汤乾又点点头。 “所以你并不了解皇甫后来的情况,只知道他把他的钱都输光了。” “嗯,是啊。” “我告诉你吧,对于太多人来说,大户室就是一个秘密。我记得很清楚,卓鸺在那里呆了三天,赢了皇甫16个亿。”奚兮又切了一块牛肉给了汤乾,“没人告诉你吧。” 汤乾愣了好一会儿,才问:“这是2008年的事情?” “是。” 汤乾冷笑了一声:“我不太明白,那个时候,他还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奚兮继续替汤乾切肉:“他怎么可能不告诉我?那时,他跟我还借了两亿了,他去澳门赌,还能不告诉我?小汤,卓鸺会瞒我,但只要是我掺和在里面的事情,他都会在我面前摆的明明白白——这些都你吃吧,我吃不下了。”她应该是不高兴了,一推盘子,人站起来了。 “姐。” “嗯?” “你跟我说这个事是什么意思?” 奚兮在沙发上坐下了:“小汤,你别觉得只有你会赌,卓鸺比你成功,就是因为他比你还能赌,而且,他明明在赌,你却还感觉不到。” “我上一次困难的时候,是2008年,金融风暴。那时我的业务和项目有一多半在香港,搞得日子很难过。当时,还不知死活的在珠海搞了一个20亩地的开发,眼看着资金链就断了。逼得我跟奚兮借了两个亿。即使是这样,眼看着珠海的项目就要停工了。那个项目当然不是我直接在操盘,只是呆在香港每天都看不到好消息,心情不爽,干脆到珠海,起码那边人少点,可到了珠海,又放不下那工地,没事还要过去转转。偏偏工地又在拱北口岸的边上,我没事就坐在口岸那边发呆,看着老老少少,看着人来人往,我在想,真的每天有那么多人去赌吗?”卓鸺一边说,一边用手捋着封杜意珊的头发。 “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去赌了哦。”封杜意珊瞪大了眼睛,从下往上瞅着卓鸺。 “那时,我有个朋友,姓皇甫,在澳门已经长住了两年多了。他可是私募界的高手,可是06年以后,他90%的时间全泡在了赌场里。我问他,在澳门吗?他说在啊,什么时候过来玩?我问,是玩?还是转运?他说,玩和转运有区别吗?国债为什么那么好卖?因为,大家赌的是国运,国运当然是会好啦,而且国家总要兜底的。但国债的回报不够,它是转不了你的运的。赌场就不一样了,它表面上都是在玩,但只要玩得好,那才是可以转运的,老卓啊,玩得好才能转运啊,来吧。”卓鸺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封杜意珊。 “说啊说啊——”封杜意珊拽动着卓鸺的手,“最近好无聊的,你这故事好听,赶紧讲下去啊。” “跟皇甫通完电话,理了理账户上的钱,包括从奚兮那里借来的,花的用的,也只剩2.6个亿了,呵呵,真巧,也是2.6个亿,当然,实际上那时我还欠了17个亿。我什么都没带,临时就拿着通行证过了口岸,去了澳门。”卓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封杜意珊又急了: “快说啊,后来怎么样?你赢了输了?” “我在那里呆了三天,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大户室。我之前打的不多,但我那三天赢了很多。” “你赢了多少?”封杜意珊瞪大了眼睛望着卓鸺。 “21亿。” “天呐!”封杜意珊一把坐起来。 “喂,你小心点。”卓鸺一把扶住了封杜意珊。 “你是赌神啊!”封杜意珊感觉自己真的是嫁对了人——男人要有才、有财、有德,再加个有运——完美! “我不是赌神。”卓鸺摇摇头,“我相信,自己只能有这么一次好运,也只能靠这种方式转一次运,所以我见好就收了。皇甫输给我16个亿,他不理解,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快就收手,他觉得以我的稳定性和判断力,还可以再赢他16个亿。” “就是!”封杜意珊也是打心眼里觉得卓鸺应该再趁胜追击,“你说的对,不会次次都是好运气,但是好运气来了,就该把它用足了。” “呵呵。”卓鸺轻轻的拍拍封杜意珊的肩,“我这位朋友,身价百亿,在澳门两年多也是赢多输少,可是自从输给了我16个亿之后,无论是生意场,还是赌场,都是节节败退,两个月资金链断裂,三个月破产,一百天后便找不到他的人了。” 封杜意珊张大了嘴:“这么快?” 卓鸺笑笑:“运这个东西,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转的。” “那你去澳门的时候,没想过运会转?” “那天,过口岸的时候,我的边上坐了一个老妇人,估计有五十多岁,穿着简朴,还背着一个蛇皮袋,我以为是小商小贩,一聊才知道,她是梅州人,到澳门就是去赌的。我问她为什么要赌?她说不赌不行啊,家里欠了十几万,儿子年底就要结婚,不赌回来十几万,这以后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了。我问,那你又怎么知道能来回赢这二三十万呢?她说她不知道,但她觉得,在澳门才有这种可能。其实,她是几十万的事,我是十来个亿的事,可未尝不一样,不是我知道我能转运,是在那一刻,或许只有在赌场,才有转运的可能。在你听来,那是一件刺激的事情,而在我看来,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这种经历。过生活的人,做企业的人,被逼上赌桌,是悲哀的。”卓鸺的话,对封杜意珊而言历来有说服力,她听的直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还在摸自己的肚子。 “可你那个叫皇甫的朋友呢?” “他跟我不一样,他生意做的太好,又不喜欢像很多老板那样,为了企业、为了自己,抛头露面、装腔作势,他需要单纯与刺激。” “所以他输光了。” “其实输光了也好。”卓鸺这时却有些陶醉的笑了,“他真的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嗯?”封杜意珊不明白了,“什么意思?” “皇甫的梦想,就是做一个猎人。他是很喜欢打猎的。他之所以会泡在赌场,也是因为平时那样做做样子的放放枪没意思,却又没有勇气去做个真正的猎人。你听说有破了产跑路的去南美的吗?” 封杜意珊摇摇头。 “我相信他还活着。”卓鸺说,“而且是作为一个真正的猎人而活着。” 游牧尘一边往盖碗里倒热开水,一边看正在餐桌边吃饭的梅影。 “我再给你加点鸡汤吧。”郭婶的“客家菜”做的是非常地道的,每次梅影回到福州也都会有机会享受到这种口福。郭婶又特别喜欢梅影,觉得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一周就要帮游牧尘跑四、五个城市,确实也不容易,所以来了就可劲的劝她多吃点。梅影也不客气,“郭婶长”、“郭婶短”的吹个不停——“汤好喝”、“肉好吃”、“菜好鲜”,搞得郭婶心里暖洋洋的。 游牧尘现在也越来越希望梅影能多回福州,毕竟游宝德走了还不到一个月,家里就是游牧尘、郭婶,游牧笙又在外面住,聂凉被游牧尘安排到福清处理债权的事情了,家里冷冷清清的,梅影一来,确实就热闹许多。 “我看你又瘦了。”郭婶说,“外面的生意不好打理吧。” “没有,就是付钱、收钱、涨薪、裁人的事情,做熟了还轻松的,都是内部的事情,也不用喝酒。”梅影一边夹了一块豆腐。 “老赵他们还搞事吗?”郭婶忍不住问。 “郭婶。”游牧尘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哦。”郭婶不问了,走开回厨房舀汤去了。 游牧尘泡上茶,喝了一口:“你在外面还是小心,老赵的事情简单,那个律师还在搞,项目上的账务一定要清楚,不要让他们送礼收回扣之类的。” “嗯。”梅影刚回答完,门铃响了。 “你吃。”游牧尘起身去开门,梅影也停下筷子,扭头看着大门。 游牧尘对着可视门铃问:“哪位?” “我是警察。”视频上看到是一个公安的证件。 游牧尘点点头:“就是下午福州市公安电话来预约的?” “是。” 不一会儿,门开了,走进一个穿着黑夹克、白衬衫、牛仔裤、棕色休闲皮鞋的高个子男子,看上去三十出头,他和游牧尘不同,人站得很直,脸上平静如水又不失威严:“你好,我是三亚市的刑警项城。” “你好,进来坐。”游牧尘将项城引到了屋内,并给他倒了茶。 “谢谢。”项城很有礼貌的用手护护茶杯。 “是不是还是为了三亚那个谋杀案?”游牧尘问。 “是。”项城回答。 “不是已经电话问过聂凉了吗?” “是。”项城说着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杜鹤的照片,“我还是想跟您确认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吗?” 游牧尘犹豫了一下:“认识。” “怎么认识的?”项城似乎也没想到,感觉这个事情有意思了。 “我在北京有个意向的生意合作伙伴,这个杜鹤是他下面的。”游牧尘回答。 “哦?”项城划了一下手机,确认了一下信息,“你这个合作伙伴,是叫汤乾吗?” “是。”游牧尘似乎已经想到了警察掌握到了这个信息。 项城点点头,问:“您父亲那晚死于突发的心肌梗塞?” “是。” “没有做尸检?” 游牧尘愣了一下:“没有。这种情况需要吗?” “不需要,也需要。”项城说,“你们有理由理解他是正常死亡,因为医院确实也开了死亡证明。但我们也有理由他的死亡可能有隐情。” “隐情?”游牧尘着实的一惊,“什么意思?” 项城点点头,又看看梅影,问:“我们能不能找个房间单独谈谈?” “岳总!”“鼎拓华东公司”的“廖总”,就是当初非礼封杜意珊,最后被搞得下不来台,卓鸺一个电话逼他付款的那位,此时正搂住岳鸿濯的肩,左手中慢慢的一分酒器白酒还在激烈的晃动着。 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岳鸿濯使劲的点点头:“嗯!” “鸿濯!”“廖总”今天肯定是喝多了。 “嗯!”岳鸿濯没喝多少,或者说他现在的体质还真的喝不了多少了。 “我今天肯定是喝多了。你们那个方泽崇——”他拿着酒的手一指,方泽崇在那个方向已经躺在了沙发上了。旁边的位子上坐的两个甲方还笑呵呵的看着廖总和岳鸿濯,“他太能喝了,把你保护的很好。但是——” “他还是倒下了。”岳鸿濯也佯装一副喝多的样子,“乙方永远喝不过甲方,这是大自然的规律。” “哈哈!”廖总显然是听得很开心,“岳总!鸿濯!还是你会说话!但是,但是,你今天没有喝尽兴,因为,你,这里——”廖总指指岳鸿濯的肚子,“开过刀,所以我理解,你要是尽兴了,以后也就没人请我喝酒了。” “那不会!”岳鸿濯一咬牙,直接也从桌上端起一壶酒,“给我加满。” “你,你不对!”“廖总”摆摆手,“在这个时候,你来南京干嘛?不就是来要钱的?要钱,不代表一定要喝酒。” “酒是一定要喝的。”岳鸿濯脸色淡定,直接拿过别人的壶来把酒倒满了。 “那你这里——”“廖总”又指指岳鸿濯的肚子,“怎么办?喂——你——” 一壶二两半的白酒,岳鸿濯一饮而尽! 一个小时后,业主都走了,方泽崇还在沙发上睡。岳鸿濯捂着火烧火燎的肚子坐在酒桌边,这酒不是醉人,而是要杀人。但他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应该是达到了,南京在一周内可以解决AEW700万的资金,所有的工作做下来只是为了收这笔款的可能性,而敲定这笔款的无疑是岳鸿濯这一杯“搏命酒”。廖也是吓到了,匆匆的就走了。 人在难受的时候,需要一些东西来缓解——岳鸿濯不禁想给霍熙发微信。 但人在绝望的时候,需要的则是一些最难忘记的遗憾来平衡——岳鸿濯痛的有些绝望,却没有勇气去医院,他不想去,要死也要死在这里,尽管方泽崇是万一仁的人,尽管方泽崇是万一仁用来制衡自己的马仔,但今天,为了这笔设计费,也是为了保护岳鸿濯,方泽崇拼了,既然是拼了,那就是同志,那就是兄弟,那就得不抛弃、不放弃。所以,他必然选择坐在这里,可坐在这里还是绝望的,于是,他直接拨了一个电话。 岳鸿濯:“喂。” “喂。”语气生硬。 “喂。” “干嘛?”语气还是生硬。 岳鸿濯:“我加你微信,为什么你老不通过?” “我们已经断了啊。” 岳鸿濯:“可是加个微信又没什么的。” “不想跟你说话。” “不想跟我说话还接我电话?”岳鸿濯拿起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却差点没吐出来。 “那我挂了啊。” “别啊。”岳鸿濯赶紧说,“别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我知道你过的不好。”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过的不好?” “我有朋友加了你微信啊。他时时关注你的朋友圈啊。”岳鸿濯得意的说,“可是你从来都不发朋友圈啊。” “不发朋友圈怎么了?” “不发朋友圈说明日子过得没意思呗。” “呵呵,你懂个屁……” “妈妈——” 梅清赶紧用手摁住了话筒,同时对着岳岳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你说脏话。”岳岳可不管那么多。 “嘘——”梅清轻声说,“妈妈错了,你别说话。” “喂!”岳鸿濯在电话那头使劲叫。 “喂,你叫什么叫?”梅清不耐烦的说。 “你在跟谁说话?” “没跟谁。” “我听见你跟谁说话。” “没跟谁。”梅清已经非常不耐烦且心虚了,“我在跟你不知道……你不认识的人说话。”说完,她就挂了。看着已经去玩乐高的岳岳,自言自语道:“我在跟你不知道的儿子说话。” |
多多留下你们的想法~让我听到你们的声音~ |
“明天早上你不用送我了,反正你也不会开车,我自己打车过去。你也别回自己家了,就住这里吧,记住,抽烟可以,但是要及时通风。还有,不要给‘秋心’吃熟肉了,一个是咸,眼屎多,再一个你看它最近都不吃狗粮了。”梅心一边整理行李箱,一边说,“其实,我觉得你北京那边租的房子早点退掉吧。” “我们已经确定要去上海了?”坐在键盘后面的邵淮秋抬起头。 “那倒还没有。”梅心把她的跑鞋用塑料袋包了起来。 “那还是等确定要去了再退啊。”邵淮秋又把头低了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就搬到这儿来跟我一道住呗,反正你现在也不回去住。”梅心把包好的鞋子放进了行李箱里,“正好省点房租。” “你带跑鞋干嘛?带着口罩跑啊。” “我订了西郊宾馆,里面绿化可好了,可以走走路,最近憋坏了。”梅心说,“这家宾馆还是贵,现在这种情况也还要八百多。” 邵淮秋淡淡的说:“我一个月房租也就够你住四个晚上。” “喂。”梅心把行李箱拉好,“我本来还想换个箱子呢。” “那个一万两千多的?”邵淮秋的语气不冷,但也不暖。 “是啊。”梅心嘟嘟嘴,“我是不是太不会过日子了?” 邵淮秋头都没抬:“你只是会买一些不必要的东西罢了,女人应该都这样。” “作为一个单细胞动物,你是无法理解我们女人买的是什么的。”梅心坐在了沙发上,又把“秋心”抱在了怀里。 “感觉。”邵淮秋的嘴里蹦出两个字来。 “可以啊,看不出你,挺明白的啊。”梅心笑着说。 “不是我明白,是你以前跟我说过这个,就是买的是感觉。”邵淮秋仍低头对着电脑,“其实,我不是很理解这里的含义。” “切!”梅心只能对此表示不屑。 “你还跟我说过,特别向往在上海虹桥机场买一线品牌,在杭州萧山机场买维密,在深圳宝安机场给男朋友带个巴黎世家。” “看不出你记性不错啊。”听邵淮秋这么说,梅心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反正我不用你带深圳宝安机场的巴黎世家。”邵淮秋的幽默不是一般的黑色,那黑的都能滴下墨汁来。 梅心听了气得直翻白眼:“我懒得跟你说。” “梅心。”邵淮秋抬起头,“你之所以要在机场买这些东西,是不是因为机场的东西会贵一点?” “呃……” “同样的东西,贵一点买起来比较有感觉是不是?” “不,不是这样的。”梅心在快速的寻找理由,当然,她很快就找到了,“我觉得你并不理解,甚至不了解职业女性的特点与需求。”她看看邵淮秋没有反应,便继续说,“职业女性要养自己,所以很辛苦的,因为辛苦就没时间,在机场买内衣、香水、包包,只是因为我们又想节省时间,又想对自己好一点。我们挣的钱是会多一点,但我们更需要被关怀与呵护,而如果身边没有人能给自己这关怀与呵护,那我们也只能借用等飞机那短短的半个小时,甚至二十分钟,为自己,如果你需要,我也会为你,买点东西了。而贵是正常的,因为这贵的一点钱买的是时间。我说的还比较清楚吧。” 邵淮秋看着梅心,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你是不是缺少呵护与关爱?” 梅心也皱着眉头想了想:“以前缺吧,现在好点了……但发现另一个问题出现了。” “什么问题?” “现在缺钱了。” “缺钱?”封杜意珊撇撇嘴,“我可不管你们公司缺不缺钱,我只知道我老公已经帮你们够多了,没有老卓帮你们解决了2600万贷款,没有老卓那次一个电话打给‘鼎拓’的总裁,我也就收不回那900多万,这两笔就3500万,你们现在又缺钱了?缺钱了就又找老卓?你们给我开多少工资了?给我发多少奖金了?我凭什么老替你们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Michell,怎么梅心死心塌地要离职,你怎么现在跟我说话也跟仇人似的。”岳鸿濯左手拿着手机,右手还在用手揉肚子呢。 “有吗?”封杜意珊拿着手机看看卓鸺,问,“我态度很差。” 卓鸺点点头:“很差。” “好吧。对不起,岳总。我承认我对你印象挺好的,但是——”封杜意珊口风一转,“我现在是对AEW有意见,可你还非要站在中间,那我说话能客气吗?” “Michell,我知道你和你老公都在南京,我也实话跟你说吧。我昨天到的南京,之后也跟他们吃饭了,我还喝了一壶白酒……” “哇,不是吧,岳总你不要命了啊。”封杜意珊听了也吓了一跳。 “是啊,我到现在肚子还火烧火燎的。”岳鸿濯说,“问题是酒桌上答应的也好好的,今天就跟我们的人说这700多万给不了现金,只能给商票,这商票要到年底才到期……” “是那个廖是吗?”封杜意珊问。 “是啊。我们现在根本等不了商票承兑……” 岳鸿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封杜意珊打断了:“岳总,问个事儿。” “你说。” “我听说,裁员已经启动了。” “是。” “说是月底之前要裁员15%,如果到月底形势没改善,下个月就要裁20%?” “是。” “我还听说,如果形势不好转,3月开始,高管降薪40%,中层降薪30%,普通员工降薪20%?” “是。” “这是万一仁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岳鸿濯明白封杜意珊问这些问题的用意,但他还是很坚定的回答:“是我的意思。” “呵!”封杜意珊本就自命“嫉恶如仇”,而现在更重要的是有这么强力的老公撑腰,肚子里又怀着未来的亿万富翁,说话底气自然是很足,“岳鸿濯啊,你还真的是比万一仁还狠啊。你们这就裁员,这就降薪,一点时间都不留给员工,一点担当也没有,你还指望员工家属帮公司解决资金问题?!” “Michell。”岳鸿濯压着调子说,“我们公司每年的离职率也在30%左右,我不过是借着这个特殊的时期优化团队罢了。” “你说的还真好听,那我下个月是不是要降薪30%?” “是的。”岳鸿濯坚定的回答。 “呵!”封杜意珊觉得岳鸿濯想让卓鸺帮着打招呼要“鼎拓”付700万的现金,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岳总,不好意思,我爱莫能助。” “可以理解。”岳鸿濯冷冷的回答,“我自己想办法。” “那挂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封杜意珊刚才差点就提离职了,现在是耐着性子在听岳鸿濯说话。 “你为什么要嫁老卓?” 封杜意珊都想说“要你管了”,却听岳鸿濯说:“你想嫁的,肯定是个成功的人,我想,他会支持我的做法的。没事了,挂了。” 岳鸿濯挂了电话,现在就不仅仅是胃痛的问题了,胸也闷的很。他看看傻坐在对面的方泽崇,这位老兄看上去也是有气无力的,昨天晚上他彻底的融化在“天之蓝”里,到此时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我就说吧,反正是办不成,还不如你来打。”岳鸿濯也是难得这副气哼哼的样子,“最后,你的手下还伤我的面子。” “我看她是想离职了。”方泽崇无奈的说。 “离职,离职!”岳鸿濯现在除了胃疼、胸闷,心脏也不舒服了,“离就离好了,这些女人,矫情的很!走了更好,招不是北京的大学毕业的,招丑一点的,好管理,听话,还有危机感。是不是?” “市场部还是要有些形象的吧。”方泽崇还当真了。 “我看你就可以!”岳鸿濯没好气的说。 岳鸿濯焦躁的很,梅心的心情却不错,即使在品牌不多的北京首都T3机场,她起码可以逛逛“Salvatore Ferragamo”,她很快就看中了一双银色金属饰面的高跟鞋,一看价格,7000多,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喜欢?”那是颇有磁性的男性的声音。 梅心被吓一跳,一扭头:“你?” “是AEW的Julie吧。” 梅心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长得颇似格里高里.派克的外籍男子,觉着好面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
这双鞋子,大家眼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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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在我们丽盒部落里贴了我们画师新画的封杜意珊,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心目中的michelle呢?大家快去丽盒部落看看吧~ |
“我们在上海见过,有两年了吧。”他身高超过一米八五,漂亮的金发,轮廓分明的纯白面庞,性感又温和的嘴唇是宽厚的,最像派克的还是那双深邃的眸子,这种稳定的深邃会让人怀疑,他有没有玩世不恭的时候。他的中文说的不错,虽然一听就知道是外国人在说。 “您是——”梅心还在努力想这个人是谁。 “我是SGAW的Vincent,那次我们到浦东北蔡竞争方案,你是跟着老丁——丁培衷?对,就是丁培衷,你们一道来的,我们在空档的时间还一起喝了咖啡。记得吗?”仅从这个男人的形象、气质、身份来看,这是一个完美的中年男子,包括他的血统,除了他大篇幅的说中文确实有些费力以外。 “Vincent?”梅心想起来了,这不是SGAW的副总裁嘛,霍熙就是在这家公司惹出了很多麻烦,但这确实又是一家比较知名的外资建筑事务所,而这位Vincent也是优秀的建筑师出身,他是一个荷兰人,但在中国已经混了十几年,可以说是中国通。这么一说,上一次的聊天,梅心还是有印象的。Vincent与丁培衷还是比较互相欣赏的,而在那次交流中,Vincent也曾经开玩笑说要以AEW两倍的薪资挖梅心。女人的视角很有意思,无论从哪个方面,Vincent都比丁培衷看上去要优秀的多,但那时的梅心,注意力全在丁培衷身上,在她看来,Vincent太帅了,更像是个电影演员,而不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公司管理者。而且,西方男人的身上很难看出“儒雅”,Vincent算是不错的,但他无法像丁培衷那样侃侃而谈——毕竟,我们这几千年文人最擅长的就是“侃侃而谈”,当然,梅心现在回忆起来,这些“侃侃而谈”都是“扯什么淡”罢了。 Vincent此时带着谦和的微笑点点头:“是啊,Julie,你,我是说,你还是那么漂亮。” 梅心捂着嘴笑了:“你上次可没说我漂亮。” “没有说吗?” 梅心忽然觉得很无趣,如果面前是一个像Vincent这种条件的中国男子,他以这双鞋为切入方式搭讪,现在就该提出送梅心这双鞋——当然,梅心是肯定不要的,但不管怎么说,这是有钱的中国男人最大的美德了,但荷兰人似乎不会,尽管,她猜Vincent的年收入保守估计也在一千万人民币以上。那站在这里聊天又有什么意义呢?就是夸自己漂亮?满世界都有夸自己漂亮的人。走呗——梅心缓缓的往店外走,Vincent也就跟在了她身后。 “您来北京了?”梅心问。 “是。”Vincent回答,“我们在北京有一家分公司。” “哦。”梅心随口问了一句,“北京的分公司招人吗?” “不招人。”Vincent摇摇头,“还要裁员——”他又看看梅心,“怎么,你——” 梅心笑笑:“随便问问。那你现在回上海?” “是啊。” 梅心点点头,继续缓缓的往前走。 Vincent又问:“哪个航班?” “一点半国航的。”梅心淡淡的回答。 “我也是这个航班的。”Vincent显然很开心,“我帮你拿箱子吧。” “谢谢,不用了。没什么东西。”梅心东看看,西看看。 “你去上海出差?” “呃……”梅心倒是挺想跟Vincent说她已经离职了,她这次也是去上海另外一家外资的建筑设计事务所面试,但一想到霍熙在SGAW的遭遇,她就觉得恶心,何况,这个Vincent看着形象不错,行业内的口碑也还可以,但他又和丁培衷的私交比较好,想想不舒服。于是她就随口说,“算是吧,顺便看看朋友。” “哦。”Vincent指指边上的“星巴克”,“还有时间,要喝杯咖啡吗?” “不了。”梅心拖着箱子往另一边走,“我去那边看看。” 半个多小时后,梅心来到了登机口排队准备登机。她刚站定,Vincent便凑过来了,一边对她摇手指,一边说:“你不老实哦。” 梅心看看他:“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刚刚得到信息。”Vincent努努嘴,“你已经在办离职了。然后,我又让我的HR去向猎头圈了解,得到的信息是,你这次去上海,应该是约了MCS。” 梅心吐吐舌头,不得不说:“不好意思,我觉得离职办了还没找到工作是件不光彩的事情,所以没好意思跟你说。” Vincent却显得有些小兴奋:“你的条件还愁找不到工作吗?比如我们SGAW就非常有诚意邀请你加盟。” “你们不是正在裁员吗?” “这是北京分公司要裁员。上海是我们的亚洲总部,我们不但不裁员,还要吸引更多的人才” 梅心没理由了,索性沉默不语。Vincent却继续说: “当然,MCS无论是在中国的市场规模还是在欧洲的名望,都不如我们,而且,或许我们能给你更好的薪资与岗位,可以谈谈吗?” “这样吧。”梅心准备来个缓兵之计,“我下了飞机就要赶着去面试,先看看MCS的情况吧。” “呃……当然可以。”Vincent扭过头来看着登机口,看服务人员的架势,应该是马上要登机了,“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好的。”梅心划出二维码来让Vincent扫。 “MCS也在‘新天地’这边,离我们公司很近,到了上海你可以坐我的车过去……”Vincent一边加微信,一边说,“我们可以在车上再聊聊……我不知道你面试约了几点,你这个时间比较尴尬……但是我知道MCS的工作作风,面试排到后半夜的都有。我估计你晚饭是没有办法正常吃了……等你结束了,我们可以在‘新天地’一起吃点东西。你看——”Vincent用热诚的目光望着梅心,“可以吗?” 梅心犹豫了一下:“呃……” “就这样说好了。我们下了飞机聊。”Vincent说着走开了,他显然是坐头等舱的,到了前面就从另一侧进去了。 下午00:51 Julie:在吗? Monica:在。 Julie:我在机场遇到了SGAW的Vincent。 Monica:哦?你们之前认识? Julie:以前见过一面。 Monica:他是不是想挖你过去? Julie:是,很急切。可我对SGAW印象不好,你觉得呢? 微信发到这时,梅心已经走进了机舱,进去就看见Vincent坐在头等舱靠走廊的位置,他也看到了梅心,迅速的起身,对空姐说:“就是这位女士,我来替她办升舱。” “不,不用吧。”梅心吓一跳。 “没关系,我已经问过了,这个位置目前是空着的。你坐这里,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这个可能——”梅心本来想说“太破费了”,但是在空姐和另外五位头等舱乘客面前说这话必然显得掉价,她也就没再往下说。 “女士,您把票给我一下。”空姐说,梅心也就顺其自然的将票递给了空姐。 “Mr Vincent,您看这位女士先坐下吧,我一会儿再办升舱手续。” “OK。”Vincent非常有礼貌的将梅心让进了里面的位子。 梅心也是难得坐头等舱,坐下后觉着还是很舒服的,她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对Vincent说,“谢谢。” Vincent微微一笑:“My pleasure.” “其实,真的没必要。”梅心这时才小声说,“破费了。” Vincent却自信的说:“我们谈薪资的时候,我会把这钱谈回来的。” “你就这么有把握,我在MCS会谈的不顺利?”梅心笑着问。 “Of course not.”Vincent说,“只是我们能开更好的条件。” 不知道是因为占了人家的便宜,还是想捉弄一下Vincent,梅心问了一句:“年薪两百万吗?” Vincent显然是愣了一下,随后又很快缓和下来,说:“如果MCS能给你开到两百万,我们也可以啊。” Vincent巧妙的回答逗的梅心忍不住笑了,她心里却念了一句“狡猾”,低头去看手机,却看到霍熙在她落座头等舱之前发来的微信: “Monica:离他远一点。” 下午13:07 Julie:晚了,我已经坐在他身边了。 Monica:[惊讶] Monica:他喜欢干这种事情。 Monica:他也为我升过舱。 Julie:快要关机了,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离他远一点吗? Julie:是不是那方面不检点? Monica:是的。 Julie:了解。 “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带你去我们SGAW亚洲总部看看,我相信你会喜欢的。”Vincent说。 梅心却什么话都没说,而是从包里取出了眼罩戴上,把脑袋靠在了椅背上。飞机还没起飞,两个人刚才聊的正热闹,梅心突然来这么一下,Vincent觉得惊讶又尴尬。而梅心,一方面是平复一下走霉运的郁闷心情,另一方面,也要想想下一步对策——中国汤乾还没料理完,又蹦出一个外国汤乾来。 霍熙对着手机紧锁眉头,想到了之前在SGAW的事情,她感到很紧张,紧张的甚至透不过气来。她做了两下深呼吸,起身往外走,打开门,想去天井里站一会儿,却见丁培衷从万一仁的办公室里出来。霍熙看着丁培衷,觉得有些奇怪,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尽管丁培衷一出门就把口罩拉上去了,但她还是看到了丁培衷脸上的笑容,这种笑容透出的是放松与欣喜,这令霍熙很看不懂,因为,从认识丁培衷后,就没见过丁培衷这样笑过。最早的时候,丁培衷也是经常脸上带着笑容的,但笑得很自信,也很含蓄。后面,他俩短暂的在一起处了,丁培衷的笑容确实是温柔的。再后来,出事了,丁培衷就不怎么笑了,偶尔笑笑也是陪着领导笑,这领导也就是万一仁和岳鸿濯了。可今天这笑却是真实的,又是卑微的,他会这样笑,应该是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而在霍熙看来,丁培衷应该是失去了什么。这段时间,丁培衷和万一仁走的越来越近,没事就往万一仁办公室跑,真的是坐到了早请示、晚汇报,也该也是讨得了万一仁的些许开心,起码从目前分工的情况看,丁培衷分管技术与质量部、科研和两个结构所,岳鸿濯一开始提出要把人力资源也给丁管,万不同意,但最近看也同意了,而且,北京本地的市场好像也放给了丁培衷,这个却是万一仁的主意,理由是今年形势必然极其困难,岳鸿濯与方泽崇多去外地跑跑,北京这个圈子反正也熟的久了,就交给技术见长的丁培衷维护吧。这样一来,丁的位置显然是坐稳了,之前是岳鸿濯挺他,现在万一仁也挺他了,对丁培衷是好事,对霍熙而言,看着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也不舒服。 丁培衷也看到了霍熙,他主动的迎上来,问:“晒太阳呢?” “嗯?”霍熙愣了一下,想想也没有特别好的理由,便回答,“是。” 丁培衷也站到了天井里,感慨了一句:“今天太阳真好。” 霍熙看看丁培衷,悠悠的说了一句:“太阳好也是因为心情好。”她说完,便径自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她没想到丁培衷居然跟进来了。还没等她问丁培衷有什么事,丁培衷就主动说:“这段时间我冷静的想了想,确实,那段时间的几件事情都没处理好,可能是太突然了吧。” 霍熙反倒是觉得听着挺莫名其妙的,于是冷冷的回了一句:“已经结束了,也不用再去总结它了。” 丁培衷听完,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好吧”,就往门外走,可走到门口,又站住了,他竟慢慢的将门合上了。转身又走到了霍熙的桌边。 霍熙觉得闷,摘下口罩,抬头看着丁培衷,做了一个“what”的手势。 丁培衷也摘下了口罩,但没坐下,霍熙也只是看着他,等他说什么。过了有一会儿,丁培衷说: “我觉得我那时会表现的很不镇定,很不为你着想,是因为——因为我不自由。可现在,我自由了。我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知道——呃……” “丁总,你还是AEW的副总经理、总工,你拥有的挺多的,你也并没有因为那时的一些事而失去太多,如果谈到我,也不是你失去的,而是你放弃的。” “可是我现在已经——” “离婚了?”霍熙似乎没有耐心听丁培衷婆婆妈妈的把他最想讲,又最不好意思讲的话说出来,索性帮他说出来了。 “呃……” “丁总,你和你夫人离婚跟我没关系吧。” “呃……没关系。”丁培衷回答道。 “那就好。”霍熙神色坦然的说,“没关系就好。我想说的是,我那时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既没有造成什么直接的后果,也让我看清了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什么的。” 丁培衷苦笑着点点头:“就是不可能了?” “不可能。” “那你觉得——”丁培衷看看霍熙,语气转凉,“你和岳总就可能了?” 霍熙一怔:“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丁培衷不屑的一笑,“全世界都知道你去他家过年了,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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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鸿濯刚觉得自己的肚子正常一点了,就接到了霍熙的电话。 “喂,霍总。”岳鸿濯用一种调侃的口气称呼霍熙。 “你还在南京?”霍熙问,语气却很冷淡。 “嗯,是啊。” “我问你个事。” “嗯。”岳鸿濯感觉到味道不对。 “我去你家过年的事情,别人怎么知道的?”霍熙用的是问责的语气,“不是说好保密的吗?” 岳鸿濯眨眨眼睛:“我没有跟别人说啊。” 霍熙顿了一下,又问:“你确定没有跟别人说?” “没有啊。”岳鸿濯又强调了一句,“确实没有啊。” “你没骗我?”不知道为什么,岳鸿濯听霍熙问这句话觉得特别舒服。 “没有啊。”岳鸿濯感觉自己是跟一个女孩子在对话。 “那他们怎么知道的?”岳鸿濯都能想象霍熙此时一脸正色的认真表情——岳鸿濯很喜欢逗霍熙,也是因为霍熙容易表现的很认真。 “谁知道了?”岳鸿濯问到了关键问题。 “呃……”霍熙犹豫了,“哎呀,反正、反正据说是很多人知道了。” 霍熙之所以不说是丁培衷跟他说的,说白了还是因为心虚,那天,在岳鸿濯家的阳台上,霍熙看到丁培衷发微信来说自己离婚了,她就是一愣,离婚是因为丁培衷“嫖娼未遂”的事情,还是——还是知道他俩的事了? “跟谁发微信呢?”岳鸿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霍熙的身边。 “啊?”霍熙吓一跳,手机往下甩到了大腿边。 岳鸿濯一笑:“好像是老丁哦……” “哦。”霍熙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他祝我新年快乐。” “呵呵,快乐。”岳鸿濯望着窗外的无叶枯树枝,“他都要离婚了,还快乐?” “你也知道他要离婚了?”霍熙下意识的问。 “啊。”岳鸿濯点点头,“他刚才不是在跟你说离婚的事嘛。” “啊?”霍熙一怔,心中一慌——即使岳鸿濯不知道她和丁培衷的事情,但起码最近看上去丁培衷与霍熙是不合的,而且相识不久就告诉霍熙自己要离婚了,这种关系岂不是很可疑?岳鸿濯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 “没事……”岳鸿濯悠悠的说,“他们离婚跟你没关系。” 不需一秒钟,霍熙的脸已经通红。她做好了放弃抵抗的准备,做最后的试探:“跟我没关系?岳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跟你是没关系啊。”岳鸿濯笑了,“难道还有关系吗?嘿嘿——” 那段聊天也就就此结束了,因为霍熙也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而岳鸿濯也很快把话岔开了。但霍熙总有种感觉,她看不透岳鸿濯,岳鸿濯却能轻易看穿她,所以,她强烈怀疑岳鸿濯知道了她和丁培衷的事情,但又心存那一点点侥幸,万一岳鸿濯不知道呢?这事其实封得挺紧的,到现在貌似公司都没人知道,岳鸿濯要知道的途径也就是类似汤乾、邵淮秋这种手段比较“邪”的人,常规途径是了解不到的。而且,如果岳鸿濯知道自己和丁培衷之间有什么,应该是厌恶的,既然是厌恶的,又何必请她去他家过春节呢?而且,在春节那几天的相处过程中,霍熙能感受到岳鸿濯对自己的好感,这种好感很轻快,也很温暖,无欲无求,却又似乎隐着多种可能性……从这些方面看,岳鸿濯似乎是不知道她和丁培衷的事情的。 “据说?”岳鸿濯追问道,“据谁说?” “算了,不说了。”霍熙明白,如果说是“丁培衷”,那岳鸿濯肯定还会问“丁培衷怎么知道的?”“丁培衷知道了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事?”“他跟你说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这些问题都不好回答,干脆就“不说了”。 “别呀。怎么不说了?”岳鸿濯倒是来劲了,“你得告诉我是谁啊,我好查查这个事情,不查清楚我不就成了吃窝边草的了?” 这下,反倒是霍熙被岳鸿濯逼的没办法了,只好撒谎说:“也是因为关系好,人家好心跟我说的,我告诉你,你去问他,那多不合适……。” “Sophia——”岳鸿濯直接指向索娅,“一定是Sophia,她和你关系好,又八卦,信息灵通嘴又碎……” “不是她。” “不是她是谁?” “不能跟你说。” “我觉得就是她,我这就跟她打电话。”岳鸿濯显然已经是盯死了Sophia。 “你别乱来哦。”霍熙慌了,“真的不是她。” “那还能有谁?” “这……”霍熙觉得很纳闷,明明是她打电话过来准备兴师问罪的,现在反倒是自己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被岳鸿濯追着打。 “好了,没事。”岳鸿濯在电话那头还安慰霍熙呢,“我就打个电话问问,我有分寸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她的,挂了哦……” “别挂,我跟你说了不是她——”霍熙真的是急了。 “即使不是她跟你说的,估计她也知道了这事了,问问也没事,我跟她关系好,没事的……” “我跟你说了你别问,万一人家真的是不知道呢?” “哦,也有道理啊。”岳鸿濯应该也是在思量,“你看我这一出来,回北京就要隔离,所以我也打算多跑几个地方。这我要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回来,那谣言的传播速度得多快啊你说。你又不告诉我是谁说的,那我也没法查,也没法遏制,我是担心等我回来,你都已经被千夫所指,没法做人了。” “喂!”霍熙听这话不高兴,“什么千夫所指、没法做人了?我去你家过个春节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们之间又没发生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本就是正大光明、坦坦荡荡的关系。没事的,你安心出差吧,这种谣言我承受得了。就这样吧,让他们传吧,你也不用查了,你放心,我没事的。” 霍熙这段话把岳鸿濯有点听懵了,他本想通过强咬Sophia,把那个真正的多嘴的人问出来,却没想到最后霍熙来了这么一下,而这么一下,听着又确实有些说不出的舒服。表面上听霍熙这话是清者自清、不惧谣言,但从深层次理解,说明霍熙也并不排斥让所有人知道他俩之间这种比较亲密的关系,想到这,岳鸿濯说:“好啊,再有人传这事,你就跟他们说,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们即使情感方面已经到了可以同居的程度,但确实已经无法形成事实同居了。” “滚!” 霍熙迅速挂了电话,她感觉自己的脸都热了,瞪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嘴角微微的一翘,居然流露出了笑意——唉,起码在这个萧条、悲观的时刻,他能够逗她开心。 而岳鸿濯却是先对电话笑笑,随后沉下了脸,嘴里吐出三个字:“丁培衷。” 不得不承认,头等舱的椅子睡起觉来确实舒服,即使是假装睡觉。梅心就这样在头等舱一直“睡”到了降落。 “嗯?”直到飞机滑行停下来,梅心才把眼罩摘掉,假假的伸了一个懒腰,做出一副刚苏醒的样子来,“这么快就到了?” Vincent则扭头看着她,有些尴尬的微笑着问:“这几天很累?” “是啊,累得很。”梅心却笑得很自然,“每天帮着男朋友干私活。” “男朋友?”Vincent看着梅心,“你有男朋友了吗?” “怎么?我都三十了,还不能有男朋友啊。” Vincent点点头:“是啊。那么——你帮他干私活?他也是这个行业的吗?” “也没有了。”梅心随便就编了个谎话,“他们要做个一体化的智能展厅,里面的软技术这块是他来做,硬的建筑改造和装饰我来帮他搞一下。” “哦。”Vincent继续点头,“看来你男朋友是很优秀的。” “没有吧。也就那样,脾气又不好,爱打架,下手又狠。上回,就因为我跟一个福建来的老板多说了几句话,就一脚把人家的肋骨给踹断了。”梅心嘟嘟嘴,却偷偷的在观察Vincent的表情。而显然,Vincent的表情确实也有些不自然,同时也说了一句不自然的: “是嘛?”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下了飞机,一路无话走到了出口。 “我自己打车吧。”梅心忽然说。 “不用客气吧。”Vincent指指正在向他俩走过来的小伙子,“我司机已经过来了,反正顺路。” “Mr Vincent。”梅心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人家说说清楚的好,“我考虑过了,我应该不会考虑同SGAW谈的,很抱歉,也请您谅解。” “Why?”Vincent忍不住问道,“我们都没具体开始谈,而且,难道你真的认为MCS是一个比我们更好的平台吗?行业里的任何人都不应该会这样认为的……” “Sorry。”梅心做了一个遗憾的手势,“我是女人,我有我的考虑。感谢您替我升舱。谢谢。”说完,梅心一转身就走向出租车停车场的方向,把Vincent晾在了那里: “我是女人,我有我的考虑……什么意思?” 邵淮秋:“喂,还在酒店呆着呢?” 水石:“是啊,每天没事干,我看群里在说,你最近还接了两个活,要不分我点干吧。” “我缺钱,不能分给你。”邵淮秋说。 “我就分你的活,不分你的钱行吗?”水石说,“我就是找点事情干干。” “对了。”邵淮秋想起来什么,“我这边倒是有个活可以介绍给你。” “什么?” “我记得你‘传奇’打的还行。” “还行。怎么了?” “去年十一月前就有个老板找我,让我替他推荐枪手,帮他打‘传奇’,把他的“账号”打上去。我就推给了巴音,他开烧烤店有时间啊,这个本身就是耗时间,基本上是他打不了的时间巴音帮他打,一般是白天打,后半夜打,你要是每天能帮他打个十二个小时,算下来一个月也能挣个一万来块的。可巴音那烧烤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他自己又爱喝酒,时间也就越来越跟不上了,人家老板正不满意,要不我让巴音转给你得了。” “行啊!”水石乐了,“这生意好啊,刚好适合这个时候干,我接了。” “嗯,行。” 说到这里,水石顿了顿,说:“你就是打电话跟我聊天的吧。” 邵淮秋说:“我想过来一趟。” 水石明白邵淮秋的意思,邵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也肯定是有什么要和他当面说,才说要过来一趟,毕竟,他们俩都知道,目前任何的通讯形式都有可能被监控,而这次的监控者是警察叔叔,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还是小心为上,也正是因为小心,邵淮秋肯定不会在电话里跟水石说过来还要办些什么事,但以水石的判断,邵过来,除了和他见面,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而这些事必然跟杜鹤有关。但如果这样想,邵的胆子也够大的,因为他用的是自己的手机同水石在联系,如果警察叔叔真的有监控的话,那么“叔叔”们自然就会关注邵淮秋,但水石也知道,邵儿是高手,高手往往喜欢冒险,也擅长冒险。所以水石说了一句给别人听的话:“行啊,赶紧来,陪我一道喝酒。” 水石的判断没错,十分分钟后,项城已经在福州前往北京的高铁上听邵淮秋与水石的电话录音了。二十分钟后,邵淮秋的部分档案已经发到了项城的手机里。 “喂。”项城拨通了助手的电话,“小苏。” 小苏:“项哥,你说。” “我看这个邵淮秋和水石一样,经历很复杂,肯定是做过爬虫的。而且这个邵,应该是个蛮——”项城犹豫了一下,没有想到特别合适的形容词,“应该是个人物,因为,显然他们俩是知道电话被监控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明当当的说来海南看水石,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小苏:“是的,从现在的资料看,邵淮秋与杜鹤也是有交集的,他们和水石曾经也是一起混的。” “已经确认了,这个案子比较复杂,涉及面可能没那么简单。还是申请权限,调取所有关于这些人的信息记录,通话、聊天记录我都要看。” 小苏:“好的。” “这两天市里、省里还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小苏:“没什么事,说实话,这个时候也就闹离婚的多,像杜鹤这种事情会在这个时期发生也算是匪夷所思了——我刚也在看省厅发的一些信息和通报,说是万宁昨天晚上连夜抓了一个金融诈骗的嫌疑人,叫陆晓乔,应该是出境出不去,躲在海南等机会了。” “金融诈骗?”项城皱皱眉头,“从哪儿过来的?” “南京。” “南京?”项城思量着说,“你们查查看,南京这个人和这个案子里已经关注的人有没有什么关联。” “……你们在搞什么?世界上有这样的公司吗?花钱帮我订了机票,让我从北京飞到上海来面试,结果到了,说他们暂时不需要人了,不用谈了?……美国人这样做事?……我也问他们了,为什么我到了才说,他们说是刚开会决定的……我真的想骂人啊,就算你们没想清楚,见了面也假装聊聊,别让我感觉白来一趟好吧,有这样玩的吗?……你不要说,你听我说,这种事情应该是你猎头及时通知我,而不是等我来告诉你……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出来以后回北京要自我隔离14天的,我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出来的……”梅心一边气呼呼的向猎头吐槽,一边从电梯里出来,往大堂走。 “我不要他们安排住宿,我自己找地方住,回去机票我也自己订……你别忽悠我了……好了,我可以在上海等你48个小时,如果有公司可以面就面……等等,先不说了,我一会儿回过去。”梅心之所以暂停通话,是因为Vincent正站在大堂门外,隔着玻璃门冲她轻轻的摆摆手。 |
“怎么样?”Vincent带着诡异的微笑(当然戴着口罩看不见)问。 有了霍熙的提醒,梅心实际上是不想理Vincent的,但人家又凑上来了,总要应付两句,何况内心确实焦躁,又需要发泄,于是便没好气的说:“我没见过这么不守信用还这么实诚的公司,上来就跟我说,他们很抱歉,下午刚刚开会明确不再进人了,所以就不面试了,这太搞笑了!” “据我了解,MCS可能会在今年撤出中国。”Vincent说。 梅心忍不住白了Vincent一眼:“你路上怎么不跟我说。”这话语气已经不客气了——反正对方不见得是好东西,还舔着脸跟过来,自己心情又不好,说话难听就难听了,他要是不高兴,刚好可以断了渊源。 “呃……之前只是听说。”Vincent并没有显得不爽,“刚刚确认了,他们下午确实跟欧洲的总部视频连线开会了,撤离中国确定了,今天晚上就开始做撤离方案。” 梅心这个气,她拎起箱子就往下走台阶。 “我来帮你。”Vincent靠过来想搭把手。 “不用。”梅心觉得对方不光是个潜在渣男,也是一颗丧门星,赶紧离得远远的,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很差了。 台阶没几个,梅心刚放下箱子,Vincent就问:“你去哪儿?我送你?或者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梅心拿出手机准备叫“滴滴”,而就在这时,一辆奥迪A8却飞速的开到了他们的面前。 “坐我的车吧,现在叫车太不安全了。”Vincent说。 梅心瞅瞅Vincent,心想这个人怎么有点不要脸啊,在机场分开的时候,梅心说了一句“我是女人,我有我的考虑。”这句话本就是甩给对方让他去想的,显然对方是没听明白,更没想明白,看来不说几句难听话是不行了,当然,难听的话也是讲究分寸的。 “Vincent,我和Monica很熟悉,我欣赏她,她也很感谢SGAW曾经给过她一个很不错的平台,她也会经常跟我聊起SGAW,充满了溢美之词——”梅心发现自己编瞎话的本事见长了,霍熙从来没和她提起过SGAW,至于霍熙夸SGAW,有脑子的人都听的出来梅心是什么意思,“但是,因为我通过霍熙了解了SGAW,所以,我觉得贵公司可能并不适合我。” 梅心的话说得很巧妙,表面上给对方留足了面子,实际上绵里藏针,杀人不见血,管杀不管埋,但Vincent的回应却也是神速,他第一时间问:“我能英语来表达一下我的意思吗?” 梅心一愣,是因为觉着对方像是做好了准备向自己说明什么,也就是霍熙会跟自己说什么,Vincent似乎已有预料,或者说,梅心在机场说的那句“我是女人,我有我的考虑”,也许Vincent已经听懂了。 “好的,我想我应该能听明白,说的不要太快。” “OK。” “我听你说完,我就走。” “OK——Sorry。”Vincent摘下了口罩,“我觉得闷,我可以朝那个方向说。”之后,Vincent用英语来表达。 “Monica在SGAW,所有的事情都是传言,没有证据,除了一件事情,就是Johnson。Johnson是东亚区的技术总监,他的新加坡籍妻子向我控诉Monica勾引Johnson通奸的事情,我找了Monica,她却给我一段视频录像。那段录像是由一台预先放在Monica办公室里摄录的,说是这台DV是用来拍她书柜边那束花的绽放全过程的。在这段视频里,Johnson一直努力去与Monica发生关系,Monica一直在反抗,过程中,Johnson甚至撕破了Monica的裙子,但最终,Monica还是赶走了Johnson。对此,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上报公司,之后,公司给了Monica内部补偿,也内部处罚了Johnson,把他调回了北美。这就是结果。我想说的是,我们要诚实,要尊重事实,对不对?” 梅心忽然觉得自己不用英文对不起对方,也开始用英语表达:“你想表达什么意思,除了那个Monica的DV里录下的事实,就没有事实了?” Vincent摇摇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每个公司都有每个公司的问题,性骚扰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但并不代表SGAW并不是一家伟大的公司,不是吗?这样,我说的再准确一点就是,Monica性格刚烈,我并不相信她会通过与三位高管发生关系而谋求上位,我也并不相信,Monica会在忍受了长期的骚扰后才积累证据后谋求离开。事实上,在Johnson的事情发生之前,我看到的Monica一直很努力、很专注,也很阳光,我感受不到什么事情在对她起到了负面作用。” 梅心冷笑了一声:“你感受不到,这才是最可怕的。我不管事实是怎样的,我不能接受在一家培养强奸犯高管的设计公司工作。而且,这家公司的某位亚洲区总裁级的高管还在对我说他感受不到那些负面作用的事情。不是吗?” “Julie,你要明白一点,起码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臆断说Monica有什么不耻的事情,更多的是强调我们的总监出了什么问题。” “那是因为Monica拿出了证据,你们什么也拿不出来。” “不,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证据?”Vincent也不顾忌讳了,没戴口罩的脸转过来对着梅心。 “证据?”梅心摊摊手,“有证据你们就拿出来啊。而且你们有什么证据跟我没关系,我想说的是,我不在乎在你们公司还发生了什么,我在乎的是你们一位东亚区的技术总监居然能够在一名亚裔女设计师的办公室里撕破对方的裙子。” “我有两点需要说明,第一,我们有Monica与Johnson的聊天记录,在事发之前的两个月,他们已经有了极其暧昧与露骨的文字沟通,这种沟通也能够证明他们俩之前已经发生了关系,Johnson的老婆就是看到了这聊天记录才闹的。第二,我猜你是问了Monica我的情况,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Vincent说完,非常自信的正视着梅心。 Vincent这话对梅心确实有很大的冲击力:第一条如果属实,那霍熙这位令她倾慕的朋友便会成为一个没有底线的坏女人,甚至还是一个阴谋家;第二条,Vincent这个牌摊的很到位,直接就将话打到了死角里,但这里似乎又有着变化多端的可能性,因为: 霍熙让梅心离Vincent远一点,说Vincent在那方面不检点——当然,梅心并不知道,霍熙曾经跟丁培衷也提到过Vincent。 霍熙:“我知道Vincent对你说了什么。” 丁培衷:“什么?” 霍熙:“他不会说我好话的。” 丁培衷:“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说你好话?” 霍熙:“在我看来,SGAW是一家有性骚扰传统的设计公司,只是那些美国人盯的往往是华人、韩国人、印度人、泰国人,谁会在乎亚洲人的感受?更不会相信。当然,很多人也就屈从了,毕竟能得到一些这些小女人的回报,比如,改变一个阶层,然后离开。呵呵,我是进去以后才知道这些的。我之所以会认为Vincent不会说我什么好话,是因为在Johnson骚扰我之前,Vincent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相信梅心要是知道这块内容,估计跟Vincent也不会谈这么久了,但起码,霍熙已经向梅心传递了清晰的信息,那就是Vincent在那方面也并不检点。但有意思的,Vincent主动挑开了这个话题,而更有意思的是,Vincent又是怎么知道霍熙会跟梅心在这方面去诬陷他呢? 梅心倒是觉得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之所以觉得有意思,一方面是因为跟她没什么利益关系——她又不会去SGAW,另一方面,她和霍熙的关系还不错,但还没到闺蜜的程度,所以这事自然就成了一件八卦悬案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刚又“抑郁”了,靠着这盆狗血放松放松呗。 女人之所以要聪明,有两类原因:一类是不漂亮的女人,都已经不漂亮了,肯定容易吃亏啊,那怎么办?那还不得聪明点?还有一类是漂亮的女人,往往在你发觉自己漂亮之前,就有男人发现了你的美丽,然后你的身边会有一个又一个骗局诱你掉进去,那不更得聪明点?梅心的“聪明”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有了这“聪明”,就会有更多的乐趣,比如,辩清霍熙与Vincent、SGAW之间的这些是非。 “Monica什么都没跟我说。”梅心甩了一个套出去。 “哦?”Vincent的目光直击梅心的双眼,“是吗?” “是的。”梅心点点头,“为什么你会觉得Monica会跟我说你俩的事?这能不能说明你俩之间就是有点事的?” Vincent轻轻的点点头,做了短暂的盘算后,反问梅心:“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么多?” 梅心忽然发现,即使Vincent是个伪君子、渣男,和他谈话还是有点意思的,起码说话步步为营,内容丰富,问题也会出人意料。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梅心耸耸肩。 “Monica事件对SGAW亚洲公司带来了很负面的影响,我们需要修补这种影响。所以,我需要你的加盟。”Vincent说。 “我并不是特别明白。”梅心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其实已经有点明白了。 “我们需要重塑形象,也需要重建同亚裔,尤其是华裔设计师的互信关系。你,优秀的女性华裔设计师,是我此时最需要的。” “优秀的女性华裔设计师很多,不是吗?” “是有一些,但,你来自AEW,这很重要……” “是因为Monica去了AEW,对吗?” “对。业内的传言是两方面,一方面是Monica带走了我们的核心技术机密,另一方面是Monica遭受到了白人高管的骚扰,而她去的是AEW,这时有一位更年轻美貌的女设计师又从AEW来到SGAW,这会给这个行业一个积极的信号,我希望让行业能看到,SGAW仍然信任华裔,而华裔女设计师在SGAW是安全的。”Vincent诚恳的望着梅心,“你的到来意义重大,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不得不承认,“更加年轻美貌”、“你的到来意义重大”、“我会保护好你的”,这些话听起来还是很受用的,可梅心这时只是又问了那个问题:“我更关心的还是我刚才提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你会觉得Monica会跟我说你俩的事?这能不能说明你俩之间就是有点事的?” Vincent苦笑着点点头:“是的,我和她之间是有事情,但我们没有发生关系,而且,是她勾引的我。” “嚯!”梅心一仰脸,“Vincent,你是个男人,这种事情即使是事实,但如果没有证据,最好不要说出来。” Vincent耸耸肩,摇头叹了一口气:“我不想说,但前提是Monica不乱说。” “我怎么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就像你们那么Johnson先生,有了视频,就有了事实,即使你们手里有他和Monica在这之前的聊天记录,即使他俩之前已经有了什么,强迫的就是强迫的,即使是对自己的妻子,男人也不能去试图强暴她,不是吗?所以,只有证据才能打败留言,也只有证据才能压制证据。”梅心的思路非常清楚,而当她已经搞清楚了Vincent几乎所有的意图后,她又忽然觉得无趣了,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已OK,但关键的问题却没有答案。聊再多也没意思,本就印象不好,又没有合作意愿,关键问题又解释不清,徒增对自己朋友霍熙不好的印象,实在没什么意义。 “Mr Vincent,我觉得我俩已经聊的够多了,我这就叫车了,你也上车走吧,我们之间,不可能。”梅心说着已经点开了“滴滴”。 “那回头微信聊?放心,我不会骚扰你的。”Vincent在说后面半句话的时候,脸上又显出了苦笑。 梅心也觉得没必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于是点了点头。Vincent戴上了口罩,又恢复到中文:“Julie,你的英文很好,而且是伦敦腔。” “谢谢。我确实在伦敦交流过八个月。” “你叫到车了吗?” “叫到了。”梅心看看手机,“一分钟。”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后天吧。” “不一起吃个饭吗?我有比较安全的地方,只对我们公司开放。” “不必了,谢谢。” 之后,两人沉默了30秒钟左右,快车过来了。Vincent抢过梅心的行李箱,将其放进了后备箱。 “谢谢。”梅心打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 “等等。”Vincent快步走到梅心的身边,又转到了英语,“其实问题的关键在哪里,我们都很清楚。我也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如果我对Monica做了什么的话,那就是拒绝了她。而且,如果我有证据,我觉得拿出来对于Monica过于致命,那样也是我不想看到的。所以,我想,你为什么不去问问Monica呢?” Vincent这话非常出乎梅心的意料,虽然这话有些绕,其中的逻辑似乎也有些隐晦,但梅心第一时间就听懂了,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甚至为霍熙捏了一把冷汗,可转念一想,如果霍熙真做了那种事情,也是不值得担心与同情的。她扒着车门,盯着Vincent眼睛看了几秒钟,发现蓝眼睛仔细看还挺漂亮的。她忍不住用英语问了一句:“我真的是你们所需要的吗?” Vincent点点头,却用中文回答:“是的。” 在这一刻,梅心居然产生了逗逗Vincent的冲动,她伸出两根手指:“两百万吗?” Vincent则从容的点点头:“这不是问题。你再考虑考虑,如果考虑不清楚,明天可以去我们会所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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