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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尘乱--槐树街上难以倾诉的往事[第28页] |
作者:zgsxslts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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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楼下时,她早已泪流满面了。她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觉得有满腔的委屈驱使泪水不住地往眼眶外奔涌。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那扇贴着大红双喜字的窗户,扭头就跑出了院子。她不知该往何处去,回娘家吧?却没有胆量回去;住旅馆吧?身上却又一分钱也没有…… 正霞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后,无可奈何地去了张金成的住处。张金成屋灯黑着,她敲了半日的门,也没有敲出一点儿动静来,就又浑身松软无力地走下楼去,恰碰见住在四楼的一位少妇从外面回来,她便问她知不知道张金成到哪儿去了?那少妇说她不知道。 正霞长叹了一口气,缓慢出了巷子。前前后后一细想,不知不觉间就又落下泪来,便急忙拿袖子擦了。…… 街灯已经点亮了。 正霞悄灭灭地来到了王巷口。想进巷子,可是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就又沿着槐树街一直朝东走去。距离那棵神树还有三五丈远时,她本能地停住了脚步。 槐树下坐了一大堆纳凉的男*男*女*女,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议论着什么。她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却猜度肯定是在议论她,便不知不觉中将脸红了,急忙折转身,匆匆走到槐树街西口,又朝北拐去。 |
……不知不觉中,她已来到了金源舞厅前。看着舞厅门首那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她突然就想:对,为啥不去找李大明呢?先问他借几十块钱,今晚上好歹先寻个旅馆住下再说,到明儿了再说明儿的话。这样想着,她就信步来到舞厅门口,端直就往里走。却不想一个后生拦住了她说:“师傅,买票。” 正霞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说:“我找李大明。”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叫他。” 少顷,李大明同那后生一道出来了,见了她,开口便笑:“正霞姐来了?稀客稀客!走,咱到里面坐一会儿。”正霞点了点头。于是二人进了舞厅。 李大明将正霞引向了一个座位,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那儿早坐着正淑,就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走了过去,在正淑身边坐下,勉强笑了笑说:“你来上班,就是在这儿坐着?” 正淑没回答她的话,却问:“你咋来了?” “我来跳舞呀。”正霞说着,瞅了一眼已在她们对面落座的李大明,又笑了笑。李大明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笑道:“正霞姐,喝点饮料吧?我给咱取去。”也不待正霞回应,就已站起身,拧身走了。 正淑见李大明已去得远了,便小声问正霞:“你回去后,再没发生啥事吧?” 正霞叹了一口气,说:“正淑,你说我咋就这么命苦呢?……他那儿,我是不想回去了,也没办法回去了。” “咋回事?”正淑张大了眼睛。 正霞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说:“他打了我,还把我撵出来了。……就是他不打我,我跟他也没办法过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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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淑又问了一句:“到底咋回事?” 正霞便又轻叹了一声说:“其实,他一直在骗我。……我跟他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刚说到这儿,李大明已双手捏着三筒饮料笑容满面地来了。她就打住不说了,却又没话找话地问李大明:“你真的买饮料啊?我又不渴。” 李大明将饮料放在了横在他跟正霞姐妹中间的茶几上,然后坐下,笑道:“不客气,随便喝。”拿起一筒饮料递给正霞,又拿起一筒饮料递给正淑,再拿起最后一筒饮料,拉开了,猛喝一口,笑道:“这天热得!还真要喝饮料。” 正霞也开启了饮料,喝了起来。 正淑却不喝,只是把饮料慢慢地从这个手里换到那个手里,又从那个手里换到这个手里。突然又淡淡一笑,紧盯住李大明说:“大明,我二姐有点事情,我得跟她先回去,你准假吗?” “看你说的!”李大明又喝了一口饮料,说,“啥准假不准假的?以后,你要是有事情,就不用事先打招呼了,过后给我说一声就行。我这个老板该不鸡贼吧?” 正淑笑笑,说一声:“谢谢老板。”随手放下饮料,站起身来对正霞说:“二姐,咱走吧。” |
正霞只得也站起身来,手里却仍拿着那筒饮料,想跟李大明提说借钱的事呢,话到嘴边了却又没好意思说,就笑了笑,拧身就走。正淑跟在正霞后面,刚要走时,李大明早将她放下的那筒饮料又拾了起来,站起身递到她手中说:“看这天热的,你拿着喝吧。” 正淑便不再推让,拿了那饮料,说声:“谢谢。”同正霞一道出了舞厅。李大明将她们送出舞厅大门,又往前送了好几米远,方才回去。 两姐妹默默走了一程后,正霞就埋怨了起来:“我才要问李大明借钱呢,你就叫走,催命鬼一样!这样失急慌忙地叫我跟你出来,到底有啥事?” “我有啥事?还不是为你的事操心!你刚才话才说一半,李大明就来了。我稀里糊涂的,也没听明白。到底咋回事吗?为啥你跟孔盛文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如果他当初不爱你,为啥要娶你呢?” 正霞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他为啥要娶我?还不是爱面子,想有个老婆。只有咱这瓜怂,不知道他的底细,才受他的骗。你说我命咋就这么苦?对象一谈成十年都不得成,好不容易结婚了,谁知道竟嫁了个没用的人!” 正淑心里已经明白了,不由得也叹了口气,怔了半日方说:“正霞,你也实在糊涂!这么大个事情,你也不回来跟妈商量一下,看是离婚呢,还是做啥呢,帮你拿个主意。你倒好,黑搭糊涂地就跟张金成跑了,叫孔盛文来一闹,弄得满城风雨的,一屋人都抬不起头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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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霞说:“我咋会知道事情弄成这样子?”想了想,竟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正淑少不得又劝说她一回。 不知不觉间,二人已来到王巷口,正霞急忙住了脚说:“正淑,你身上装钱没有?给我一点儿,我去旅馆住一晚上。” 正淑把脸一沉说:“你这是弄啥?难道你从今往后真的再不进这个家门了吗?” 正霞道:“妈正在气头上,我现在回去,不是寻着挨骂吗?你先给我点钱,我赶紧走,要不等一会都寻不下旅馆了。——明儿我再回来跟妈说。” 正淑说:“你这又是何苦?你现在就跟我回去,给妈回个话,再把原因一说,妈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还能再把你断出来吗?” 正霞有些急了:“你给不给我钱?不给我就走了。反正我名声也瞎了,到哪个背巴仡佬子随便拉一个客,还能挣不下今儿黑住宿的钱?” 正淑无奈,只好说:“你先等一会儿,我回去给你取钱。记住,明天一定要回来。”抬脚往巷里去了。 |
正霞在巷口等了足足五六分钟,还不见正淑出来,未免心中有些焦急,想偷偷溜进巷里看个究竟,却又害怕被母亲或者正祥、正坤他们看见,就不敢妄动。忽听得巷里有说话声出来,似乎是正祥又似乎不是,她不由得心里一虚,做了贼似的,拔脚就跑了。 正淑拿着钱出来时,街上早没了正霞的影子,暗想她莫非又去了张金成那儿?就飞快地朝西赶去,想趁她再做错事之前把她叫回来。正淑急走了七八步远时,忽然听见有人小声喊她的名字,回头一看,却见街边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巷里出来了一个人影,正是正霞,朝她快步走了来。 “正霞,你钻哪儿去了?”正淑埋怨一句,也迎着正霞走了过去。正霞笑笑,也不多说话,从正淑手里接了钱,急匆匆朝西走去。正淑瞅着她的背影看了半天,轻叹一口气,转身回去了。 王正霞走到槐树街西口时,脚下方慢了下来,突然又想,说不定张金成已经回来了呢,要不再去看看?这样想着,就又信步朝西关中段的水道巷走去。 距离那座楼还很远时,便听得一片说笑吆喝及划拳声从张金成屋亮着灯的窗户里飘落出来。正霞不由得心里一喜,快步走到楼门口,又快步走上楼去,“咚咚咚”就在门上敲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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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张金成光着上身出来了,一见她就说:“你来了刚好,几个伙计喝得正高兴,想吃菜呢,到饭馆端又嫌远,要不你给咱做吧?”将她让进门来。 正霞嘟哝一句:“我一来就当奴才!”又问:“都是谁在喝酒?”跟在金成身后,进了二门,来到卧室。 卧室里,三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围住茶几坐着,一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且其中一个上嘴唇上留着一抹很整齐的小胡子的,连眼仁子都喝红了。茶几上,堆了一堆瓜子、花生,立着四瓶喝了一半的啤酒。地上立着、躺着八九个空啤酒瓶,另有六瓶尚未开启的啤酒,在床前的地上簇堆儿放着。地板上到处都是花生壳、瓜子皮,显得狼藉不堪。 其中一个人看了正霞半日,醉眼朦胧地笑问金成:“金成哥,这是你马子吧?长得蛮稀。”张金成一本正经地说:“不敢胡说,正霞是我干妹子。”小胡子说:“干也罢,湿也罢,先坐下喝酒再说。”正霞笑笑,挪张方凳,在茶几的一头坐了。张金成仍在原先的位置坐下,又拧身从床前取了一瓶啤酒,咬开瓶盖,递给正霞。 大家一人喝了一口啤酒后,张金成便给那三个男人介绍正霞,却胡吹冒撂说她做了多年的生意,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接着他又给正霞介绍那三位朋友。 |
那三人都是做山货生意的。小胡子姓刘,专在本地乡下收购天麻、苍术、桔梗等药材,往西京、广州等处贩卖,据说已发得溢出来了,在西京三府湾一带置了一座庭院,还经营着一个药材批发站,前店后仓,由他的老婆坐镇经营。因这刘老板收货时,总爱一两、二两的计较,人们便送了一个雅号给他:刘二两。 坐在金成对面的那两位,靠左手那个,从十二岁起,就在街上当起了闲人,专干些偷鸡摸狗及编凯子的勾当。可是到了十六岁那年,不知是突然懂事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他竟金盆洗了手,干起正经营生来了。先是买了个手扶拖拉机,给人拉石头拉沙,二年后,就将拖拉机换成了一辆旧东风大货车;再过二年,又把大货车卖了,却专门在本地区五个县市的深山里收购龙须草、芦苇、苦竹等山货,运到外地不知什么地方出手。干到如今,已有四五年天气,也挣了不少钱。他家弟兄三个,数他最小,但是他家家势最好。因他家是城市户口,批不到庄基地,便在东街口从私人手里买了块地势,盖起了四层楼房,每层五间。那楼房外面装修得很漂亮,远远看去,就像绣花楼一般,罗原城里的人多半都知道那座楼。他姓孟,因此便让正霞叫他孟老三就行。 紧挨孟老三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年龄稍微大点,姓王,在这三个人中,算是混得不如意的,可也是今日贩板栗、明日贩核桃、后天又贩洋芋。虽说没成大气候,可她手头也有了不少闲钱,比起一街两行的普通市民来,也算是个款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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