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感情生活 -> 《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 -> 正文阅读

[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9页]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6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其他人虽没有亲自打徐莞,不过也都没有上来拉架。

    此时家丁跑过来喊道“开封府尹来了!”

    孟仁毅忙叫人拉开刘昭容她们,大家这才发现徐莞嘴角流了血,脸上也被指甲抓出几道血印子。

    紫樱头发凌乱地大哭着。

    王婕妤忙过去搂住徐莞,用帕子给她擦脸。

    其他女眷们躲到内间。孟仁毅和玄喆到大门口迎赵光义,光义面带哀色地问道“孟公在哪,快带我去看看。”

    他带着刘嶅和陈从信走过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徐莞躺在地上,忙问“这,怎么回事?”

    玄喆和孟仁毅都不言语,赵光义赶忙走过去,问道“她这是被谁打了吗?”

    王婕妤只是哭却并不说话。

    紫樱道“他们都说是。。。”她说到这里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能说,便生生吞回了肚里。

    徐莞忍着疼痛硬撑着站了起来,理了理头发,对光义道“没有谁打我,我跌了一跤”说完便走了,紫樱赶紧搀扶住徐莞。

    光义猜到肯定是家里人拿她出气,一股火气从心里窜腾上来,但他克制着自己,只是沉着脸对玄喆道“你现在是孟府的主心骨了,别再让家里出乱子了!”

    “下官明白”

    “我看你不明白!”赵光义怒斥道”还不派人去看着她,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你如何交代。”

    玄喆一叠声说是是是,马上小跑着去找侍女去了,赵光义又叫他回来,吩咐道“再去请个郎中,我看她嘴角流血了,别是内里打坏了。”

    刘嶅道“要不请御医来吧,我这就去宫里走一趟。”

    孟玄喆想,要是赵官家知道了,可如何对他解释呢,正担心着,光义沉吟道“不用,别让官家知道了,请郎中就行。”

    刘嶅走后,光义对孟玄喆道“官家若知道了,恐怕你不好说。“

    玄喆暗自感叹这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年轻人,心思如此缜密,又能替他人着想,不禁心生佩服,他感激道“多谢相公!”

    刘嶅和玄喆一起退下,刘嶅又对玄喆道“你快去找人看着她吧,我带着你们家丁去找郎中。”

    玄喆道“那便麻烦兄台了,我。。。”玄喆说着摸了摸自己身上像是在找些钱,刘嶅道“你别找了,哪还能叫你们出这钱,我走了。”

    玄喆掏出了两锭银子,刘嶅已经走远了。

    他琢磨着刘嶅的话“哪还能叫你们出这钱”,什么意思?

    难道这么快莞娘娘就算他们的人了吗?连他一个开封府小官都知道这事,看来赵官家看上莞娘娘,并不是自己家人的胡乱猜测,是坐实了的事啊。

    这么说,爹爹确实是因她而死?

    那赵光义虽能为别人着想,却依旧是以上对下的语气,我在蜀宫好歹也是太子,如今却沦落到看所有人的脸色,爹爹死后,还不知这一家人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玄喆忍不住蹲下无声地哭了起来。

    他哭完之后站起来抹干了眼泪,又回到孟昶那院里,赵光义早已走了,他脑袋懵懵的也忘记要去找侍女的事了,想直接回到孟昶房中。

    这时候赵光义已经从孟昶停灵的房间走了出来,一边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又吸了吸鼻子道“ 在哪儿,我得去看看。”

    孟仁毅道“家母身体不适,刚已经在自己房内躺下了,我这就带相公去。”

    赵光义点了点头,看到玄喆独自站在院子里,问他可都安排妥了,玄喆这才想起还没找人去看着徐莞,但他不想再被赵光义训斥了,就说已经派人看着了。

    徐莞游魂一样离开了众人之后,本该回到自己房间,但是半路上她看到一条小路,就头也不回径直拐了进去,紫樱问“娘娘这是要去哪。”

    “去透透气”徐莞道。

    紫樱只好跟着徐莞一通乱走,徐莞看到一处种了半塘荷花的小池塘,池塘边一个八角小亭子,她便信步走到亭子里坐下了。
    紫樱道“娘娘在这坐什么,不如咱们回房待一会儿吧。”

    徐莞并不答话,只是呆坐着。

    紫樱劝道“娘娘别听那些人胡说,这大宋朝的官家对咱们家这么好,又是封爵又是赐宅的,他怎会害死老爷。他若有害死老爷的心,还用得着对咱们家这么好吗?如此两面三刀做什么?”

    徐莞想起那日在紫宸殿上,赵匡胤看她的眼神,当时她并未细想,因为男人用那种眼神看她,在她已习以为常。

    现在想来,对方毕竟是一国之君,是想要什么就可以要什么的男人啊。

    “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的”徐莞幽幽的说道。

    紫樱想了想道“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娘娘你的错啊,是他看上的你,你又能如何呢。那刘昭容真是可恶,老爷前脚刚断气,她就等不及要借机发泄了。”

    “她也可怜,老爷不在了,她以后跟着谁过呢。一旦娘也不在了,刘昭容,王婕妤她们,就都只能跟着玄喆过了,玄喆自身还难保呢,哪顾得上她们。孤儿寡母,寄人篱下啊。”

    “你能体谅她们,可她们却不体谅你。”

    徐莞抬头看了看紫樱,忽然笑了,那笑容让紫樱心头发毛。

    顿了顿,紫樱道“娘娘,若真是那赵官家想要你,可如何是好呢。”

    徐莞沉默了一会儿,对紫樱道“紫樱,你去把我的银香囊拿来。”

    紫樱看了看四周,到处黑黢黢的,几盏红灯笼在微风中飘啊飘的,孟昶又刚刚没了,这园子里随便一个地方看去都让人心里发毛,她也不敢自己走,也不放心留徐莞一个人在这,就极力劝道“娘娘,这会儿拿它做什么,咱们走吧,你若想要,咱们一同回去拿便是了。”

    “我想再坐一会儿,你去帮我拿来吧,你去吧,去拿吧。”

    紫樱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独自壮着胆回去取香囊。

    走到半路上,听到池塘里噗通一声,跑回去一看,亭子上已经没了徐莞的人影。
    她失声尖叫起来“快来人啊,莞娘娘跳湖了!”
    她边叫边朝孟昶的院子跑来,正巧赵光义正打算去李太后的院子探视,众人听到紫樱的喊叫都跑出来了,孟仁毅楞了一下,马上喊道“快去救人!”

    家丁们顺着紫樱指的方向跑过去,赵光义紧走几步,忽然踉跄了一下,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女孩跳井的画面,那女孩的长相与徐莞有几分相似。

    陈从信扶住赵光义,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赵光义镇定下来,又疾步往池塘方向走去。

    他赶到的时候,徐莞已经被家丁救上来了,可她已经昏迷过去。

    赵光义道“快让她把水吐出来!”

    众人互相看了看,女眷都怕她已经死了不敢靠近,男人们又都碍于男女之防。

    赵光义看了看众人,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走过去拦腰抱起徐莞,把她的水从胸腹里压出来。

    赵光义抱着她压了几下之后,徐莞吐出了几口水,但仍没有醒转过来。

    他轻轻把她放在地上,拍了拍她的脸道“你醒一醒”

    她还是没醒,他又摇晃了她几下,吼道“你醒一醒!”

    昏迷中,徐莞还以为是十年前那个少年在摇晃他,那时她也听到很多声“你醒一醒!”

    她喃喃道”仙客来,我等你”

    赵光义怔住了,他以为徐莞认出了他。

    他一抬眼看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他只好抱起徐莞快步走到最近的一间房间,并且叫陈从信关上门,所有人都不许进来。

    他把徐莞放在床上,一边按压一边嘴对嘴对她呼气,又来回搓着她的胳膊,约莫两三分钟之后,徐莞呛出一口水,这才悠悠醒了过来。

    赵光义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徐莞看到只有他们两个人,便紧张地退到床的另一角。
    “你别过来”她说。

    看着徐莞戒备而陌生的眼神,赵光义想,原来她还是没认出我啊,可她在昏迷之中还能说出仙客来客栈,可见对十年前的那段往事仍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赵光义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十年前那个人。

    可他终究没说。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皇兄想要的------倒不是他赵光义为了兄弟肯忍痛割爱,只是他绝不能因为女人耽误自己的前程。


    门外有隐隐绰绰来回走动的人影,想必大家都想知道他和花蕊夫人单独待在一起究竟干了什么。

    他也知道此刻多呆一会儿,日后传出去的话可能就不好听了,但他还是想多和她说两句话,因为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他问道“你刚说仙客来,那是什么?”

    “不用你管,你出去!”

    赵光义道“是我救了你。”

    “多谢贤王,现在你快走吧!你要是惹恼了不该惹恼的人,也会像我夫君这般下场。”

    “在下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孟公是病死的,御医和郎中都诊视过,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赵相公,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请你马上离开。”

    徐莞见他迟迟不离开,只盯着自己看着,只好说道“好,你不走我走。”

    徐莞下了床,整理了一下头发,猛然打开了门,众人看到是她出来都吓了一跳,紫樱哭着跑上来道“莞娘娘,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多亏开封府尹救了我”徐莞看了看众人,又对紫樱道“走吧。”
    汴梁城家住皇宫与孟府之间的老百姓们,那天早上一打开家门便看到街道两边挂满了白幡,各个商铺的门前都换了白色写着祭字的大灯笼,大家都吓了不轻,问那正在挂灯笼的军巡怎么回事,军巡说“别提了,蜀主殡天了。”

    “啊?哪个蜀主?就是那个刚来的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

    “哎,怎么好好的就死了呢?”

    军巡说“是病死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的说那天看着他还好好地,有的说他后宫妃子太多大概是把身子掏空了吧。

    军巡呵斥道“哎哎哎,不许议论了,都走吧。宫里辍朝五天,你们这些酒楼茶肆也不许再弹琴唱曲跳舞了,待会儿告示就贴出来。”

    人们正说着,又看见宫里出来几辆素白马车,像是运送什么东西的。

    那博雅斋店主眼尖,发现其中一辆车运的是棺材。

    他小声告诉门口那位代写书信的老先生,老先生说“哎,到底还是死了,我早料到他活不长。”

    “你又怎么料得到?”博雅斋店主问道。

    老先生道“这几十年了,你看哪个降王,哪个败将能保住命啊。”

    博雅斋店主道“那荆南湖南的不都没死吗?”

    “他们怎么比得了后蜀这一位啊,他们那才多大点地盘。”

    “也是,哎,这几天可有热闹瞧了。”老先生白了一眼博雅斋店主,又对着天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一路好走,好走。”
    大宋皇宫垂拱殿里,赵匡胤独坐御案后面,眉头深锁。赵光义和赵普同时进宫,两人脚步匆匆往垂拱殿赶去。

    王继恩通传说“官家,赵宰相和开封府尹来了。”

    “快传!”

    在垂拱殿门口,赵普和赵光义又互相谦让,最后还是赵普把赵光义先推了进去。

    赵匡胤一见到他们进来就问“你们知道了?”

    两人都点了点头。

    赵普说“臣凌晨时分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感觉去掉了一块心病,孟昶死的正是时候,他若不死,臣也会再劝官家赐死他的。”

    “孟公来汴京不过七日,七日就暴毙而亡,难免会惹人闲话啊。”赵匡胤懊恼道,他攥紧拳头捶了捶桌子。

    赵普紧抿着嘴唇,赵光义低头不语。

    “光义,你可去过孟府了?”赵匡胤道。

    “臣弟凌晨接到消息,一刻也没耽搁就去孟府探视,孟公去的很安详,只是那李太后,似乎心有怨气,臣弟去看望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并不见臣弟,也不说一句话,据孟府的人说,那老太太连眼泪也没怎么掉。”

    “官家,孟公虽是因病而死,但死的过于仓促,的确会令人起疑。既然孟公已经死了,不如,斩草除根,将他们全族人都杀了,免得遗患子孙。”赵普道。

    “不可”赵光义忙说“孟昶已经死了,剩下那些人,哪成什么气候。若把他们全族都赐死,才真是白白浪费了之前的种种优待,反叫天下人再也不能相信我赵宋优待降王的决心。为今之计,应该更加亲厚孟氏家族的人,把孟昶的兄弟子侄,全部官升一等,以示抚恤。”

    “全部官升一等?”赵光胤沉吟道“若这样做,世人会以为朝廷理亏,坐实了孟公死于非命的猜测,大可不必。”

    赵普道“不错,现在应让孟昶的兄弟子侄们,尽快离开京城,也不用守孝三年再去赴任,扶灵柩葬于西京洛阳之后,就可以让他们走了。若官家不忍心斩草除根,也应把孟玄喆等人的妻儿留在京城。”赵普道。

    赵匡胤点头道“嗯。”

    赵光义说道“只是有些可惜,咱们费了那么大的周章,在优待降王上做足了文章,如今,孟昶这一死,其他伪主恐怕是不敢主动归降了。”

    “本来我也没打算只靠仁慈就能征服天下!”赵匡胤道“他们不归降,就打到他们归降为止!“

    赵普点头“心怀仁慈,雷霆手段,官家英明。”

    此时,王继恩进来通传,说贤妃娘娘求见,赵光义和赵普便告辞,赵匡胤又叫光义先等一等,自己还有话问他。
    赵普和赵光义出了垂拱殿,路上,赵普问光义“你知道什么吗?”

    光义道“赵宰相觉得呢?”

    赵普和光义相视一笑,赵普又道“朝中主杀孟昶的人那么多,如今他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光义道“只是总有一种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感觉。”

    “我还是那句话,做出姿态固然重要,眼下实情也得考虑,谁让西蜀复乱了呢。”赵普左右看了看,又道“不过,若官家顺势把花蕊夫人收进宫里,倒也不是坏事。对别国伪主来说,官家为了女人杀孟昶,虽不是圣天子德行,但可真比忌惮孟昶余势而杀他,要令他们放心的多。”

    赵光义故作轻松道“连赵宰相都这么说了,看来官家真打算要花蕊夫人了?“

    “早晚的事,那天在紫宸殿,还看不出来吗?“赵普道”好了,你留步吧,我先回政事堂了。“

    赵光义送别赵普,独自往便殿走去,心情愈发沉重。

    贤妃进了垂拱殿之后先是说,给孟昶的丧仪用品已经按亲王的标准全部运抵孟府,另外也派了五十名宫女和太监去协助孟府治丧,还让徐司宾也去帮着协调了,毕竟孟府老太太年事已高,那花蕊夫人据说也悲伤的下不了床,家里又没有能挑头揽事的人。

    赵匡胤夸贤妃办事稳妥想的周到。

    贤妃又道“可是官员们前去吊唁的人数太多了,孟府之人初来汴梁,人事不熟,尽管有徐司宾照应,但她毕竟是内宫之人,也不便见外男,还应该派一个得力的官员前去帮忙打点。”

    赵匡胤道“这件事贤妃和朕想到一块去了,刚刚我把光义留下,就是为了这个。”

    贤妃笑道“官家果然思虑周详。”

    赵匡胤看贤妃还不想走的意思,便又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臣妾只是想来陪陪官家。官家这五日不用上朝,但心情想必也甚是忧虑。与其一个人闷着,不如去后苑散散心吧。”

    ”罢了,我一去后苑,嫔妃们就去不得了。再说我也没什么可忧虑的,不过是为孟昶有些可惜罢了。你忙你的去吧,朕也有折子要看,不用你陪了。”

    见赵匡胤如此说,贤妃也只好退下,她走到门口又停下,想了想,转回身说道“对了官家,臣妾今早就看了延福宫扶玉阁,叫人换了窗纱,除了苔藓,里里外外打扫一番,收拾出来,便又是挺好的住处,以后若有新人来宫里,便可以直接入住这一阁了。”

    赵匡胤抬起头看了贤妃一眼,又低下头,道“后宫之事,你自行决定便可。”

    “是,臣妾知道了。”

    贤妃离开垂拱殿之后,坐在肩舆上心情复杂,一方面她证实了赵匡胤的确有将花蕊夫人迎进宫的心思,故而心里烦闷。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花蕊夫人来了,最担心的恐怕不是她贤妃,而是淑妃,因淑妃在宫里也是以美貌和才学立稳,如今来了比她更美貌更有才学的,她岂能不担心。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宝珠问“娘娘笑什么?”

    贤妃道“我是笑,孙昭仪说的对啊,管理后宫的本事,才是本位的立身之本。”

    贤妃走后,赵匡胤又把光义传回垂拱殿,让他去代表朝廷协助孟府治丧,赵光义却以开封府事情太多为由拒绝了,并推荐自己的推官刘嶅去。

    赵匡胤说,刘嶅毕竟只是开封府推官,职级太低了些,还是由你亲自去更好,赵光义便只好答应了。

    赵匡胤又问他“现在孟府的人都是什么情形?”

    赵光义道“左不过哭几声罢了,别的没有什么。只是,昨晚,花蕊夫人跳湖了。”

    “什么!”

    赵匡胤猛然站起来,赵光义看了赵匡胤一眼,又平静地说道“不过后来被家丁救上来了,刚救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他们家里人都不敢靠近,是臣弟亲自施救的。”

    “那现在她怎么样?”

    “并无大碍,后来郎中来了,又给她开了镇定驱寒的方子,现在在宅中静养。”

    “为何不叫御医过去看?为何不来告诉朕?”

    “那天,她先是被孟府的几个女眷推搡在地,臣弟经过正好瞧见,本来也想请御医,但我看那孟玄喆一副不想让官家知道的样子,就没叫,只让人请了郎中。等郎中来的时候,花蕊夫人就跳了湖。后来她溺水醒转过来没多久,那郎中来了,说无甚大碍,所以就没再请御医。”

    赵匡胤道“他们家里人推搡她做什么,孟玄喆又为什么不想让朕知道?”

    光义低头默不作声。
    赵匡胤想了一下,道“罢了,王继恩,你现在派两个御医去孟府,日夜轮流照顾花蕊夫人,让他们不用来医管局点卯,每日直接去孟府即可。”

    王继恩领命退下后,赵光义也要告辞,赵匡胤又道“等一下,你直接对孟玄喆说,就说朕亲自对你说的,不许他们家里人再动花蕊夫人一指头。”

    赵光义心想,皇兄这就是要对孟氏的人挑明了?

    赵匡胤道“你听见了吗?”

    赵光义道“臣弟还是第一次见,皇兄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女人如此上心。如今她夫君死了,皇兄可以如愿了。”

    “你放屁!”赵匡胤下意识的又要用玉斧砸光义,但又把玉斧放下,生气道“你为何这样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会为了要一个女人把他夫君杀了吗?”

    “是,我不会这么想,可世人一定会这样想啊。”

    “那是他们的事!”赵匡胤道“爱怎么想怎么想,朕做任何事都不是为了虚名,也从不惧怕任何非议!”

    赵光义抬头望着皇兄,他真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份豪气,可他只能把一切藏在心底。

    赵光义仍不死心,他劝道“皇兄,这花蕊夫人可是亡国之妃。”

    赵匡胤道“什么亡国之妃,国家败亡怎么会是一个女人的错。好了,你别说了,先退下吧。”

    赵光义只得施礼退下,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想,自己十年前为了皇兄的前途,不敢娶这女人,十年后又为了自己的前途,不敢要这女人,自己活的真够窝囊。
    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孟府一片素缟,灵堂已经搭好,孟昶也已经躺在那口漆黑锃亮的檀香木棺材里了。

    徐司宾正在为孟府的人分发孝衣,每发一件就让人按个手印,最后发现还多出了三套。

    徐司宾想,这孝衣是按着孟府的人数从宫里领的,怎么会多出来呢,她问刘昭容家里人还有谁没有领到,刘昭容说都有了啊,娘和玲珑的,花蕊夫人和紫樱的,太子妃和奶娘们的都让人送到房里了,其余人都在这了。

    徐司宾道“哎,我记得孟府还有三位年轻的夫人,她们怎么没来领?”

    众人这才想起来那三个姬妾,仁毅媳妇道“哎呀,还真是,这有一半天没见着了,晚上她们好像一直都没在。”

    孟仁毅道“快派人去她们房中看看!”

    一个侍女急匆匆赶来道“其实,她们三位夫人早就不在家了,从吃过晚饭咱们就发现了,一直在找,管家也派了人外面找去,也没找到。

    这一晚上家里又出了这些事,咱们就没来得及告诉主子们。”

    “她们三个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呢?”仁毅媳妇道。

    玄钰媳妇说“会不会是去逛夜市了,我前几日就听她们提起说要去的。”

    “混账!哪有人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去逛夜市。”孟仁毅道。

    王婕妤道“这也太蹊跷了,老爷刚殡天,她们也失踪了。”

    仁毅媳妇道”呀,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快看看她们带没带走家里贵重的东西!“

    侍女道“没有,我们也是第一时间找了她们的房间,首饰衣服银钱都还在呢。”

    刘昭容道“肯定是怕引起怀疑才不敢带走的。”

    “哎呀,别管她们了,让她们死外面去吧。”孟玄钰恼道。

    太子摇摇头道“不对,她们应该不敢离家出走,咱们得让开封府帮着找找,三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也太蹊跷了。”


    家里人冷静下来想想,她们也确实不敢擅自逃离这个家,众人满腹狐疑。

    三个姬妾的失踪又给孟家人心头蒙上一层不安的阴影。

    李太后在自己房中睁眼躺着,玲珑劝她,让她想哭就哭出来,反正这会儿没人,一直憋着,会伤到内里。

    老爷已经去了,老太太你不能再有个闪失了。

    太后还是一动不动,玲珑让她说句话,哪怕想骂什么人,就骂。

    太后还是一言不发。

    玲珑无计可施,只能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徐莞拿到了孝衣在自己房内换好,也呆坐在床沿上一言不发。

    紫樱让她去床上躺着,说“御医说了得卧床静养,还让炒了热盐让包在布里热敷肚脐,奴婢这就帮你热敷吧。”

    徐莞像没听见似的。

    紫樱知道这会儿劝她什么也没用,只能任她那样,自己则坐在她身边默默垂泪。

    院子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唢呐声,接着就是鼓乐齐鸣,紫樱道“应该是做法事的,来的真快。”

    徐莞冷笑道“早有准备,当然快了。”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紫樱道。

    徐莞又问“现在家里是谁在主事?”

    紫樱道“听说宫里派了人来,一切都不需要我们操心,娘娘也别管了。”

    徐莞道”如今我还敢管什么,走吧,咱们去给老爷烧些纸钱。”

    紫樱忙拦住“哎, 现在还是先别出去为好,万一她们又要挑你的不是,正好你溺过水需要静养,你就躺床上躲过去这些好了。”

    “老爷生前对我不薄,我怎能一直躲在屋里,连灵也不守,纸也不烧呢。”

    紫樱只好扶着徐莞来至灵堂,只见刘昭容和王婕妤已经跪在灵堂烧纸了。

    刘昭容看到徐莞来,眼里恨不得冒出火来。
    徐莞跪下刚要拿一把纸钱来烧,刘昭容就按住她的手,怒道“你还有脸来给老爷烧纸?”

    徐莞道“老爷刚刚驾鹤西去,我也不想再和你起干戈,但你若不依不饶,连纸也不让我给老爷烧,我也不会再让着你了。”

    王婕妤道“这是老爷的灵堂,你们想干什么,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刘昭容只好放开了徐莞。

    此时李太后在床上忽然坐起来,对玲珑说道“你去告诉他们,叫徐莞在灵前长跪七天七夜,不许她回房休息,每日只给一碗稀粥。”

    玲珑劝道”莞娘娘刚跳了湖,身子本来就弱,她可经不起这样啊。”

    太后道”是她害死我儿,本就该殉夫,她没死成,让她受这点罪又算得了什么!”

    玲珑道“可是,现在家里管事的都是宫里的人,她们怎么会听咱们的呢?”

    “那你就让徐莞自己主动这么做,她若对我儿还有真情,她一定会同意的。”

    玲珑还在犹豫,太后又道“你若不去,你就跟她同跪!”

    玲珑只好去找到徐莞,对她说了太后的吩咐。

    紫樱道“一个好好地人这么跪7天尚且受不了,何况莞娘娘已经跳湖溺水过一次了。”

    徐莞只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就这样吧,我愿意跪。”

    刘昭容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王婕妤却只是默默地烧纸。

    于是徐莞就一直跪着。
    宫里派去的御医当天晚上就把这情况告诉了王继恩,王继恩跟赵匡胤说的时候,赵匡胤正一个人站在西蜀作战地图前凝思,他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王继恩道“说是花蕊夫人自愿的,谁劝都不行,就是不吃不喝,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

    “难得,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赵匡胤道

    “官家不如下旨,让他们孟府的人想办法也要让她吃东西,不然就拿孟府的人问罪。”王继恩道。

    “不必了“赵匡胤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她想为她的夫君再做点什么,就随她去好了。”

    赵匡胤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吩咐道“这几日,也给我每日一碗粥,我陪着她。”

    王继恩吃惊的看了看赵匡胤。
    第二天一早汴梁城大街上又急匆匆驶过三辆紫色马车,人们一看就知道是开封府的小赵相公的车马,纷纷避让。

    安习仍然飞屋顶上随行,他眺望了一下前方,发现有一个耍蛇人当街卖艺,引了大量百姓围观,他马上跳下屋顶,追上光义的马车,告诉他前面拥堵,用不用驱散人群,光义道“不用了,改走小路吧。”

    说这话的时候,光义也手不离书。

    于是三辆马车迅速拐入附近的小巷,这巷子又长又窄,中间还有将近九十度的拐角,他们的马车刚进来,安习就发现巷子从另一端已经过来一辆两人抬的青布小轿,安习也来不及去阻止,那轿辇已经拐过了拐角处,这时光义的马车也驶到小巷深处,形成了对峙局面。

    光义的马夫挥着鞭子道“看到开封府尹的车马还不退后!”

    不成想,从轿子里探出头来的是赵普,他一探出头,马夫就立刻换了恭敬的表情“原来是赵宰相!”听到这句话的赵光义也放下书,探出头去,见赵普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呦,赵宰相!怎么是你,你这堂堂一国宰相,怎么就乘这青布小轿出门,怎么,兄台也在微服私访吗?”赵光义调侃道。

    “是啊,我看看你这开封府尹治下的汴梁城,可有什么新鲜事。”赵普也半开玩笑地说。

    “那相公可发现什么了吗?”

    “发现了。”

    “什么呢?”

    “发现这小巷也太长太窄了,是时候该扩一扩啦!”

    “哈哈哈哈”赵光义笑道“赵相公提醒的对,咱们这京城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小巷,等忙完这一阵子,我就向官家提议重新修葺一番。哎,赵相公这是要去哪儿啊?”

    “哦,承宗非要我陪着去逛逛花鸟市,说是看上了一只海东青,非吵着要我给他买。”赵普又对轿子里道“承宗,还不给你廷宜叔问安”

    赵普的儿子赵承宗这时候才十二岁,他走下轿子,恭恭敬敬给赵光义作揖并道“廷宜叔好”

    “呦,承宗都长这么高了。”

    赵光义又对赵普道”你一个堂堂宰相,要只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还要亲自去鹰店买吗?这样吧,过两天我派人给你送一只去,我家里就有,还是女真人进贡的呢,我看皇兄也不玩这些,就向他要来了。既然咱们赵东阁喜欢,就拿去便是了。”

    “多谢廷宜叔”赵承宗马上道谢,生怕赵光义反悔了似的。

    赵普拉下脸训斥儿子道“你还真不客气!”

    光义道“哎,一只鹰而已。”

    赵普道“好吧,既然他廷宜叔给的,那我就替犬子谢过啦。哎,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哦,官家让我去孟府上,帮着打点打点,对了,兄台怎么没去呢?”

    “我过两日再去吧,等人少的时候。”赵普道。

    “这是为何?”

    “别人不知道,你赵相公还不知道吗?像咱们这样的人一去,那些爱攀附拍马的就都围上来了,这些人我是能避则避。”赵普道。

    “果然赵宰相想的周全”赵光义微笑道。
    赵普又往前后看了看,说道“那咱们这。。。罢了,你有要务在身,我叫人把轿子退出去。”

    “哎,用不着”赵光义跳下马车,朝后面那辆马车打了个呼哨,立刻下来四个彪形大汉。
    赵光义对他们吩咐道“抬一把”,接着还没等赵普反应过来,四个彪形大汉就直接抬起了轿子,飞身上墙,直接越过赵光义的车马,稳稳地把马车放到地上。

    赵承宗兴奋地道“啊,绿林高手!”

    赵光义笑道“雕虫小技”然后一抱拳,做了个请的姿势。

    赵普起初很意外,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也一抱拳,侧身从赵光义马车旁边走过去,赵光义目送赵普上了轿子,二人再点头告辞。

    赵光义马车已经走远了,赵普又回头看了一眼,陷入了沉思。

    赵承宗说“爹爹,你说,廷宜叔养这些人,算是私养家兵吗?”

    “官家说算就算,若官家说不算,那就不算。”赵普道。

    ”我看廷宜叔不该养这些人。”

    “哦,为什么呢?”

    “爹爹不是说过,官家最讨厌的就是私养家兵的高官吗?廷宜叔虽然是官家的亲弟弟,但越在高位,越该约束自己才对啊。他这样做,就不怕官家治他的罪吗?”

    “儿子,看来你确实长大了。”赵普欣慰道“有些话,我也能和你说一说了。”

    他对轿夫道“停轿!”又对承宗道“咱们下来走走吧。”
    赵普父子下轿后让轿夫远远跟着不要靠近,父子二人信步走着,赵普对承宗道“儿子我告诉你,你廷宜叔并不是不怕官家训斥,他是故意做给官家看的。”

    “啊?!”

    “爹爹上回和你说,廷宜叔现在是担任开封府尹,历来以宗室任此位,都有储君意味,你还记得吗?”

    承宗点了点头,赵普继续说道“可是,官家并没有下诏落实他的储君之位,他就时不时搞出点小动静,催一催官家。”

    “爹爹,那廷宜叔这样做,官家就会快点下诏吗?”

    “如果你是官家,你该怎么做呢?”

    “我?”小小年纪的赵承宗皱着眉头,像小大人似的想了想,说道“那我就先晾他一晾,等他受够了被冷落的滋味,再安抚他,他胡闹一次我就晾他一次,他小闹我就小晾,大闹我就大晾,总之不能跟着他的脚步走。”

    “嚯,这驭人之术你几时学会的?”

    “儿子是看三国志里学的,诸葛亮就是这么对付关羽的。诸葛亮刚出山的时候,才二十多岁,关羽却是一员重将。诸葛亮故意派关羽去守华容道还让他立了军令状,他知道关羽讲义气,肯定会放曹操一马,后来关羽果然放跑了曹操,诸葛亮一下就挫伤了关羽的锐气,把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赵普笑道“好小子,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不过啊,这些手段千万不可生搬硬套,你廷宜叔可不是关羽。他从小博览群书,聪明的很呢,对他用这些招数,他一下就识破了。”

    “识破又能怎样呢?”承宗追问。

    “兄弟两一旦离心离德,再想弥补就难了。”赵普道“若他们皇室兄弟不和,日后就算皇子继位,也不一定能坐稳了。”

    “啊,原来是这样。”
    赵普走到一个卖花的摊子前,拿起一盆小苗道“咱们大宋,就像这颗小苗,还远没有长成参天大树。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被风吹雨打,折断了。咱们周边那些北汉啊,南汉啊,南唐啊,吴越国啊,还有草原上的劲敌契丹,都虎视眈眈看着咱们呢。现在皇子还小,官家又只有两个弟弟,皇室之间若起嫌隙,必然会被人趁势搅局,到时内外交困,官家再想一心一意征战四方就难了。”

    赵承宗看着来来往往神情轻松的汴梁百姓,忽然有一种使命感,他说道“爹爹,那你可千万要护好这颗小苗,千万不能让它折断了啊,等儿子长大也要帮你。”

    赵普充满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摸了摸他的头。
    父子两已经来到花鸟市,汇入普通百姓之中。

    两人走了没多远,就听到前面一阵吵嚷,赵普一看,原来是党进在嚷嚷。

    党进见到那手里拎着鸟笼的人,就上去抓住人的衣襟呵斥道“你们这些混账王八蛋,有点钱了就提笼架鸟。有那两钱,怎么不给你们老母买点好吃的孝敬孝敬,倒来孝敬这畜生。一帮纨绔子弟!把这些鸟都给我放了!”

    赵承宗道“爹爹,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赵普道“党进,是官家身边的红人,估计又是官家派他来巡街了。”

    “哦,原来他就是党进啊,他现在是侍卫亲军步兵都指挥使是吗?”

    “没错,儿子,咱们还是上轿吧,这人鲁莽得很,免得叫他在大街上宰相长,宰相短的叫出来,那咱们可就脱不开身了。”

    赵普说着,就拉着承宗坐到轿子上,轿子和党进擦肩而过的时候,赵普父子两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父子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怪不得,喝酒了!”
    赵光义刚刚到达孟府,就看到家里来了很多官员,玄喆和孟仁毅东一头西一头的招呼着,不断有下人来报告,又来了几位朝廷大员,问是谁,下人又都不知道,玄喆一边周旋着身边的客人,一边对下人道,一律都安排到灵堂旁边的偏厅,让他们自己先招呼自己吧。

    楚昭辅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热的直接捡了一柄芭蕉叶扇着风。

    赵光义问他怎么独自站在这,楚昭辅说,“里面都是武将,吆五喝六的,我出来透透气。这孟府也没个人给我上茶,渴死我了,这天儿真热。”

    赵光义朝里面看了看,果然一堆武将正聚在一起,比比划划讨论着拳法,他知道楚昭辅身为文官也是刻意避嫌才不和武将套近乎的。于是,他叫住路过的玄喆,让他再安排两间屋子,一间给朝中三品以上的文臣,一间给三品以下的,另外叫人去宫里要几十把扇子,每人来了发一把。然后你再同我一起,我来为你介绍,你再在门口多派十个家丁,好分别将他们引进去。”

    “贤王来的太及时了,我这就按你吩咐的去安排。”玄喆擦着汗道。

    “等一下,这位是楚昭辅,上回你们在紫宸殿见过,是咱们大宋的三司使。”赵光义道。

    “哦,楚计相,真是怠慢了,罪过罪过,那计相这就请随我来。”玄喆道。

    楚昭辅对他抱拳作揖,然后无奈地看了看赵光义,赵光义笑笑,又去招呼别的官员。

    官员们看到是赵光义站在门口迎接,无不诚惶诚恐。
    一些职位较低的官员 ,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开封府尹仪表不凡,偏巧开国之初也做过殿前都点检,听说咱们官家登基之前,就有谣传说,军营里挖到一个木条,木条上写着点检做天子,你说,会不会日后这开封府尹又是一个天子。”

    “难说啊,反正以后和他打交道要把他当成未来的官家,千万别栽在他手里。”

    赵光义在迎来送往的空隙,朝庭院深处望去,他知道花蕊夫人就跪在那里。

    他拦住一个路过的侍女,想问问花蕊夫人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孟仁毅抽了个空过来,跟赵光义提到那三个姬妾失踪的事,赵光义表现的很惊讶,他马上说今天就让开封府的人彻查。

    孟仁毅道“这三个人失踪已经两天了,不会遇到什么意外吧。”赵光义皱着眉道“不瞒兄台说,汴梁城这些日子乱子不少,我前几日还集中处理了一批凶犯,都是趁夜作乱的,等过一阵子,还得再抓一批,不过,兄台放心,在下一定叫人好好查查,给你们个答复。”

    孟仁毅道“给赵相公添麻烦了。”

    赵光义道“哎,这是应该的。”

    这时下人又来报,说是李太后还是不吃不喝,孟仁毅呵斥了下人,赵光义便问怎么回事,孟仁毅只好为难地说“家母可能是过于悲痛,这两天不怎么吃得下饭。”

    “叫人去劝了吗?”

    “劝了,老太太老年丧子,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是啊,这也是人之常情,要不我去劝劝她?”

    “哦不用了,赵相公切勿担心,在下会照顾好家母的。”

    孟仁毅又被家人叫走了,赵光义一边迎来送往着大小官员,一边心里琢磨,那三个女人到底怎么给个交代。

    那些武将们吵闹声越来越大,赵光义只好过去制止。

    他们看到赵光义进来,也都站起来拜见,韩重赟看到赵光义进来,马上搂着他肩膀道“哎呀,光义你怎么来了,快快,来坐!”

    “我不坐了,官家派我来帮着孟府打点一二。”赵光义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不悦的表情转瞬即逝了。

    他笑道“你们聊什么呢?”

    “哦,不过聊聊拳法,放心,咱们不该聊的不会聊的。”韩重赟道。

    “你们也该注意些,毕竟这是孟府的丧礼,叫人听着不好。”

    “是是”韩重赟对其他武将呵斥道“都别吵吵了。”

    “你们祭奠完就都回去吧,孟府够乱的了,也顾不上你们。”光义道。

    “哎,我们不用他们招待,我们不过聊聊就走,都是熟人,也不常见面,好不容易见到了,有些高兴。”韩重赟道。

    光义有些无奈,他用大拇指尖划了划眉毛,说道“那,行吧,你们自便,别太大声了。”
    “行行,你有空也过来陪我们坐坐。”韩重赟道。

    光义随意点了点头,他走以后,那帮人又开始大声喧哗起来。

    光义走在路上,回忆起自己年少时代,二哥领着一帮兄弟在家里喝酒吃肉时,自己想要和他们讨论讨论阵法,被他们集体嘲笑的情形。

    那种被忽视和看不起的感觉,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上。

    此刻他的心情又不好了,脸上阴云密布。
    他正冷着脸往外走,忽然和一个人撞了满怀,他呵斥道“怎么回事!”仔细一看原来是王继恩,王继恩马上要给他作揖道歉,他阻止了。

    “王公公,你怎么来了?”赵光义道。

    “哦,听说这孟老太太 吃不下饭,官家特意派我来看看,劝慰劝慰。还有,官家听说这花蕊夫人每日只吃一顿稀粥,心里不是滋味,自己也要每日只吃一顿稀粥,说是要陪她。”

    赵光义只是“哦?”了一声,笑了笑,便没再说其他的。

    王继恩又道“贤王刚才是怎么了,火气那么大,谁惹到您了吗?”

    “没有,几个武将吵闹的很,我去说了他们几句。”光义道。

    王继恩笑道“这些粗人就是这样,相公不用跟他们一般见识,我当年在兵营的时候也。。。”王继恩说到这里又收住了,转而说道“那,小的就先去了?”

    “去吧”赵光义道,他看到王继恩肩膀上落了一片叶子,就伸手帮他掸了掸。

    王继恩又一作揖便告辞了赵光义,由家丁领着往李太后房中走去,不过王继恩也吃了闭门羹,李太后见也没见他,王继恩只好作罢,孟仁毅直让他见谅,王继恩忧心忡忡地说过几日官家还要来亲自吊唁,也不知道 这什么时候才能吃饭。

    孟仁毅道,在下一定劝家母吃饭,王公公请放心。

    王继恩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说花蕊夫人也不吃不喝?”

    孟仁毅道“她倒是每日吃几口稀粥,哎,也有些撑不住了。”

    “那咱们去看看她吧。”

    孟仁毅犹豫了一下,说道“好,我叫个人带你去,我就不过去了。”

    王继恩让他尽管忙他的。
    王继恩到了灵堂,看到徐莞比先前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圈也青了。

    王继恩也去跪下烧了些纸,对徐莞说道“花蕊夫人真是个痴心之人,但愿孟公在天之灵得以告慰。”

    徐莞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来做什么?”

    王继恩小声说道“官家让我来看看夫人。”

    徐莞冷哼一声,并未言语。

    王继恩道“官家知道你每日只吃一碗稀粥,便每日在宫中也是只吃一碗粥,谁也劝不动他。”

    徐莞继续沉默着。

    王继恩又道“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花蕊夫人保重身体,节哀顺变。”

    王继恩说完,又烧了一会儿纸,看徐莞并没有话要说,便要起身告辞。

    “王公公等一下”徐莞面无表情地从手腕上取下日常带着的一枚红玉髓的镯子。

    她端详了一下那镯子道”这镯子是我娘在我进宫前送我的,我带了它十年,你帮我把它转交给官家吧。“

    徐莞从袖口取出日常用的罗帕,郑重其事地包住了镯子,王继恩双手过去接,徐莞却举起镯子“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再打开罗帕看时那镯子瞬时碎成了几段。
    王继恩大惊失色,徐莞微笑着把碎镯子拿帕子捧着交到王继恩的手上。
    “花蕊夫人,你这是,这是何意啊!”王继恩蹙眉道“这个东西我没法交给官家,恕小的不能从命。”他说完就把帕子还给徐莞,转身就走了。

    紫樱捧过那镯子道”碎成这样,怕是接也接不上了。”

    徐莞道“你去,把这镯子交给开封府尹,让他转交给他的好哥哥吧。”

    紫樱劝道“娘娘,这是何苦啊!”

    徐莞只是叫她快去。

    紫樱之好去找赵光义,找到之后把东西交给他,说“这是花蕊夫人托赵相公给官家带去的。”

    赵光义接过帕子解开一看,沉着脸问道“这是何意?”

    “这镯子是我们娘娘带了十年的东西,娘娘叫送给官家,其他的奴婢不知。”紫樱说完转身便走。

    赵光义看着那镯子又喜又忧,喜的是她这宁为玉碎的态度,或许能让皇兄知难而退,忧的是,万一皇兄强逼她,岂不是把她逼上绝路。再一个,这东西绝不能由自己手上交给官家啊,只能由徐莞自己亲手交给官家。

    打定了主意,他就想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把它交还给徐莞,可是家里客人来来往往,始终没有机会。

    赵光义再看看那些家丁和侍女,总觉得他们之中有不少官家的眼线。

    他忽然想到这宅子的后花园有一个门,平时上着锁也没有人守着,便打定主意,等到入夜时分再悄悄进来吧。
    这天日暮之后客人都走了,宫里来的人也都陆续回宫去了,只有做法事的和尚们还在诵经,孟府留光义吃饭,光义推说还有要事要办,便匆匆离开。

    回到自己府上,先是召来陈从信,刘嶅,安义一起商议那三个姬妾失踪一事,如何给孟府一个交代,刘嶅说,这好办,派人佯装去查,拖到他们离京赴任,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孟公已经没了,他们府上的人自顾不暇,谁还会有精力问这三个姬妾的事情啊。

    陈从信也说,只能如此,我来安排人手吧,正好可以借机排查一下汴京城里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抓一批回来严惩。

    赵光义觉得也只能这样办了,便命他们赶快去派人。

    陈从信和刘嶅二人走后,安义不满的说,什么叫鸡鸣狗盗之徒啊,真难听,那鸡鸣狗盗之徒里也大有些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

    赵光义笑道“哦,就像你这样吗?”

    安义摸了摸头笑道“小的也就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有些雕虫小技,怎敢忝列绿林好汉之列啊。”

    ”今晚跟我走一趟吧“赵光义道“得用上你的雕虫小技了。”

    “去哪?”

    “孟府”

    “相公不是刚从孟府回来吗?”

    “问那么多干什么?”

    “哦,好,不问了。”

    安义想,去了孟府说不定还能见到真正的花蕊夫人,于是便满怀期待。

    赵光义在书房看书的时候,他几次进来问能走了吗?

    赵光义问他急什么,他便说了自己想见花蕊夫人的心思,赵光义忽然想起,他若见到花蕊夫人,必定会发现她与眉娘有几分相似。

    而一想到眉娘,赵光义的心就如刀割针刺般疼,头也疼的厉害,以至于拿书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安义也看出赵光义神情不对,便问他怎么了,赵光义叫他把程德玄叫来,想了想又说不用了,自己去找他。

    赵光义穿过几个院门,来到程德玄在光义府上的住处,程德玄不大的屋子里,有一个到顶的大柜子,里面是各种草药,他正在一边伏案研究医书,一边制作着什么丸药。

    看到赵光义进来,有点意外道“相公怎么来我这里了。”

    “我忽然头疼,疼的厉害,给我遇仙丹”赵光义急迫的说。

    程德玄告诉他没有了,他二话不说到处翻找起来,程德玄道“真的没有了,相公不用找了,我决定以后不做这丸药了。”

    赵光义还是不依不饶非要程德玄交出来,程德玄坚称一丸也没有了,赵光义抓住他的衣襟大吼大叫,又是威胁又是哀求,与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
    一直像影子一样默默跟着他的安习跑了进来,程德玄让安习帮忙把他按在床上,自己从袖口取出一粒遇仙丹,用切草药的小铡刀切下一大半,拿起剩下那一小半药丸塞进赵光义嘴里,又道“若相公不能戒断此药,下官便是罪人了。此药下官再也不做了,剩下这最后一粒,也只能在十分不得已时才能给相公。”

    赵光义服药后有些困意,他打着哈欠道“好,我戒,你们一定要帮我。”说完便迷迷糊糊睡去了。
    程德玄帮着安习把赵光义背回自己的寝殿歇息,安习问程德玄相公这是怎么了。

    程德玄便把赵光义的一段往事简略的和安习说了。

    他说”咱们相公曾经在办一桩钱财纠纷的案子的时候,看中那告案人的女儿,想娶她做妾,那告案之人为了打赢官司,假意同意,并叫那女孩和相公私下见了几面。

    那女孩一下就喜欢上相公了,可谁知,案子了结之后,那家人又反悔了,不想让自己唯一的宝贝姑娘给高官贵胄家做小,怕委屈了孩子,就带着那女孩在城外躲了起来。

    相公就叫安义去寻,寻到了,问女孩可愿意跟着相公,女孩自己说愿意,安义就留下聘礼,偷偷把女孩带回来了。那女孩的父母想着木已成舟,再看相公对她也好,也就作罢了。

    可是大娘子知道以后不依不饶,哭闹着非要相公退了女孩,相公不肯,她就亲自到圣上面前告状,圣上把女孩的家人叫到宫里一问,女孩家人竟然说相公强抢了他家的女儿,这下把圣上气的够呛。。。
    程德玄说道这里,安习接下去道“哦,所以圣上就要捉拿我堂兄?”

    “是啊”程德玄说道“相公只好把你堂兄两口子都藏在自己府里,圣上又强令相公退了这门亲事。哎,哪成想,那女孩因已经跟了相公,觉得自己被退了便再无出路,就跳了井了。更可怜的是,她被捞出来之后,我一看,她似有孕相,叫婆子来查,果然是,竟然怀孕有月余了,这女孩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呢。”

    安习叹了一口气道“后来呢?”

    “后来圣上也很懊悔,当初是刚刚立国没多久,大娘子的爹爹符老将军立了大功的,圣上不想寒了他的心,才非要相公退了女孩的。自那以后,相公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和大娘子也生分多了,大娘子也成天郁郁寡欢的,渐渐的身体也不好了。接着,圣上给相公纳妾,娶了李夫人,如今生了个男孩,大娘子就更受冷落了,有时,好几天都不出房门。”

    “那相公就是那时候吃上这遇仙丹的吗?”安习问道。

    “唉,也怪我,当时看他夜夜失眠,人都憔悴的脱相了,就想着让他好歹能睡几个整觉,没想到,从此他就总要吃。我跟相公说了很多次这药不能多吃,他也自己慢慢就不吃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要吃的次数又多了。”

    “怪不得大娘子不让相公进她的屋子,还派了四个会功夫的守着门。起初我还纳闷呢。”安习道。

    “哎,没办法,这或许就是帝王之家的无奈吧。”
    安习点了点头,程德玄让他自去歇息,这里由他守着,他便告辞回到自己阁内。
    他曾经因为听到几个侍女练武的声音便好奇,偷偷跑到房顶上去看,有时在夜里能看到符昭坐在窗下,一动不动的身影,甚至有时候能一坐就是一夜。

    此时他一边擦他的剑,一边在心里叹息。

    大约睡了两个时辰之后,赵光义醒过来了,他让程德玄去吩咐安义备马,程德玄问他这么晚怎么还要出去,他也并没有回答。

    只说,把那一半的药丢了吧。

    程德玄大喜问道“此话当真?那我可真丢了。”

    赵光义道“丢吧。”

    赵光义和安义一起骑马到了孟府,两人绕到后花园,赵光义朝四周打了个呼哨,就从房顶上下来四个黑衣人,赵光义吩咐道”今晚不用看着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四个黑衣人走后,赵光义指了指上着锁的小门,安义兴奋搓手道“好久没干这个了,还真有点手痒。”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小针,插入锁孔里闭上眼睛鼓捣了几下,锁应声而开。

    两人四下看看无人,闪身进去了。

    此时孟府仍有和尚念经之声,一路过去,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偶尔有几个守门的家丁也都在打瞌睡,两人很容易就绕过去了。

    赵光义让安义在灵堂外面躲起来,自己便孤身来到灵堂。
    灵堂内火烛闪了两下,徐莞以为起风了,想叫紫樱把门关上一扇。

    紫樱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只好自己起身,可是跪了两三天,腿已经不像是自己得了,起来之后又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幸亏赵光义扶了一把。
    她刚要吓的尖叫,又被他捂住嘴。

    “别叫,我找你有事。”他把徐莞扶到暗影处的椅子上,让她坐下。

    徐莞小声怒道“赵相公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深更半夜跑来做什么?”

    赵光义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我来。“

    徐莞犹豫着,赵光义拉着徐莞的手,徐莞大惊,忙要挣脱开,光义道“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他拽到徐莞来到她曾跳湖的那个小院,只因那小院僻静无人。

    赵光义从怀中掏出那帕子包的玉镯,塞回徐莞手中“这个,得你自己交给官家,没有人敢替你转交的。”赵光义道。

    “赵相公就为这事?”

    “白天人多眼杂多有不便,若有唐突之处,还望见谅。”赵光义。

    徐莞道“你就这么怕你的皇兄吗?只是让你转交一下也不敢吗?”

    赵光义道“你把这东西给官家,官家放你或不放你,都很别扭。放你,他不舍得,不放又有强逼你的意思。你不了解官家,他做事一向喜欢冠冕堂皇。我不想他因此迁怒于我。”
    “呵呵,看来你很了解他。”徐莞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我只想告诉你,我很同情你,但爱莫能助。”

    “离开败亡之君,攀上高枝不是我的幸运吗?有什么可同情的呢?”

    “这么说,你也想进宫?”

    “呵,我想与不想,有什么分别吗?”

    赵光义看着徐莞的脸,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她死了,皇兄会不会很难过呢,就像当初自己失去眉娘那样。

    若此时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她,再伪装成她再次跳湖的假象。。。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感到心惊。

    徐莞看着赵光义痴痴地盯着自己,便以为他是借口送还玉镯,故意接近自己的。

    她心里不免一阵鄙夷,道“赵相公深夜从小门而来,怕不止是来送还玉镯吧。呵,你们赵家兄弟真有意思,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干的却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别以为你救了我,就能与我有什么瓜葛,你若觉得我是那轻浮浪荡之人,你就想错了!”

    赵光义看着徐莞的眼睛说道“花蕊夫人误会在下了,在下一片好心。“
    “那就多谢你一片好心了,你走吧。“徐莞道”请你以后也别深夜闯入我们孟府,况且,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皇兄看上的女人。“

    赵光义想要杀了她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他略想了一下,道“花蕊夫人,你此生有最爱的人吗?“

    徐莞道“我不想和你开封府尹站在这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你再不走,我叫人了!“

    光义捂住了她的嘴,徐莞陡然紧张起来,光义道“我有一个此生最爱的人,只可惜,她死了,我知道那种生离死别的滋味。所以,我不想看你如此痛苦,不如就让我来帮帮你吧。“

    赵光义猛然掐住徐莞的脖子,徐莞挣扎着一味后退,退到柱子前再无路可退,那包着的碎玉镯的帕子也掉在地上。

    赵光义一面加大力道,一面在她耳边说道“死了就解脱了,再也不用进宫,去伺候你不喜欢的人了。”

    徐莞本能地想要保护自己,于是她假装已经被掐死了,渐渐瘫软在地上。
    赵光义看到徐莞不动了,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似乎也没有了气息。

    赵光义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能相信徐莞就这么死了,他开始感到害怕,感到不舍,他又从噩梦中惊醒了似的,拼命想要把徐莞救活。

    他摇晃着她的肩膀,并小声喊道“不,你别死,你醒一醒,千万别死!”

    赵光义使劲掐她的人中,她也忍住疼,一动不动。

    赵光义想为徐莞嘴对嘴吹气,徐莞忽然睁开眼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赵光义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惊慌不已,连连退后。

    然而刚退了几步,他又停住了,上前抱住徐莞便吻了上去,徐莞挣扎着,但赵光义似乎更加疯狂,他把徐莞抱到近旁一间空屋子里,关上了门。
    徐莞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想做什么?我夫君尸骨未寒,我重孝在身。”

    光义一步一步逼近她,她又颤抖着声音说道“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

    “喊谁,谁又能把我怎样。“

    “你现在不怕你皇兄了吗?“

    光义站在徐莞面前,抚摸着徐莞的脸。

    徐莞又道“赵相公,你若乱来可要想想后果。”

    光义开始解徐莞的衣扣,缓慢的却并不迟疑。

    “放开我!”徐莞压低声音吼道。

    光义却没有停下来,他把徐莞抱上床,毫不犹豫地占有了她,没有给自己任何后悔的余地。

    对徐莞来说,生不如死。

    她起初拼死挣扎过也哀求过,但他无动于衷。

    有那么一刻,她看着他,再次感觉到他与十年前那个面具少年像极了,眼睛,下巴,嘴唇,甚至耳朵的轮廓,可是怎么会呢,徐莞觉得,哪怕这样想想都是对那少年的亵渎。

    徐莞盯着赵光义看,让他有些心慌,于是他便捂住她的眼睛。有眼泪从他的指缝里流了下来。

    结束之后他刻意不去看徐莞,只是淡淡说道“你不许告诉别人,告诉谁,谁就会死。“

    “你就不怕我告诉皇上,让他杀了你吗!”

    “那你就试试看,他会不会为了你,杀了他的亲弟弟。”

    “你不死也难逃重罚。”

    赵光义道“那你就去告诉吧,看看你身边的人会不会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尤其是你的侍女。”他又抚摸着徐莞的头发“你也不许死,你死了,我就告诉官家,是你们孟府的人把你害死了。”

    徐莞多想这只是一个噩梦。

    赵光义穿好了衣服,蹲下来看着徐莞,她蜷缩在床的一角,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心里有些疼。
    其实自他认出她那一刻开始,他就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赵三郎,可是他又觉得厌恶,他一想到自己要成为悲悲戚戚情爱故事中,无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的那种角色,就觉得恶心。他宁愿自己冷血,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最后,他只是对徐莞说道“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了。

    赵光义离开之后,去亭子里把散落在地上的镯子捡了起来,还用那帕子包好,揣在怀里。
    安义在小院前面的大树上面躲着,等着赵光义,看到他从那小院出来时一边走一边整理衣冠,心里想,相公该不会是把她。。。 于是他也不敢多话,只是跟在赵光义身后迅速地离开了孟府。

    徐莞躺在床上看着屋外清冷的月光默默流下了一行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床上强撑着起来,茫然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在池塘边站了一会儿,又神思恍惚地走到亭子里,想起玉镯还丢在这里,就借着月光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这时紫樱正过来寻徐莞,见徐莞在这亭子里便赶忙跑过来。

    此时的徐莞头发凌乱,衣衫不整。

    紫樱忙问她怎么了,徐莞眼神空洞地看着紫樱,半晌说了一句“镯子丢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娘娘又要寻死。”紫樱一面说一面帮着找镯子。

    “不可能找到了。”徐莞说。

    紫樱对这个地方心里发憷,恨不得快点走,于是她说“或许是为娘娘挡了灾了也未可知,咱们走吧。”

    徐莞仍坐着不动,紫樱道“要不,娘娘回房歇息,我来守着灵堂,等天快亮时娘娘再来,反正这会儿也没人知道。”

    徐莞喃喃说道“没人知道?“

    这句话提醒了徐莞,她想,“镯子会不会被人拿走了?刚才还在,现在就没有了,那此人一定看到了这一切,如果此人拿去敲诈赵光义倒好了,可如果去告诉了皇上,赵光义会不会以为是我说出去的?他说过我若去告诉皇上就杀我身边人。。。”想到这里,徐莞看了一眼紫樱。
    紫樱又道“娘娘快回去吧,我替你守着。”
    徐莞想,绝不能让紫樱再搭上一条命了,看来,也只能赶快告诉赵光义有人偷看了。

    想到这,她觉得有些荒唐,便兀自笑了一声。

    紫樱很怕看见她这种笑,上一次她这样笑,接着就跳湖了。

    紫樱问她笑什么,她说道“刚出宫那会儿,好怕死,觉得死很难。现在才发现,活着才是最难的。”

    紫樱抓着她的手道“娘娘,再难咱们也得活下去,娘娘已经死过一回了,该报的恩,该偿的情,也都还了,报了。娘娘就当现在是重头开始活吧!娘娘还有娘亲,还有姐姐,为了她们你也得活下去啊。”

    “重头开始活?”徐莞喃喃道,又像问她,又像自言自语。

    “是啊,娘娘”紫樱坐到徐莞身边小声说道“这个大宋的赵官家看起来对娘娘是有些真心,要不他也不能陪着娘娘每日只喝一碗粥,或许这赵官家并不像咱们想的那么不堪。”

    顿了顿,紫樱又道“况且,娘娘一旦寡居,还不知会出什么祸事,或许,娘娘跟了这赵官家才是最好的归宿。”

    徐莞看了看紫樱,她长的柳眉杏眼,明眸皓齿,也是个一等的美人,当初她不顾太子妃身怀有孕,与太子暗中交好,自己还生她的气,如今想来,她倒有先见之明。

    孟昶刚死,自己孝衣还没脱下,就在自己家里被这宋国的开封府尹玷污了。

    这宋国的权臣贵胄,孟府哪一个得罪得起,若以后还有别人。。。那自己成了什么!
    一阵夜风吹过来,让月光下那些花草树木的影子颤了几颤,在墙上地上投下诡异可怖的影子,廊下那些白色灯笼也晃了几晃,紫樱心头一紧,打了个冷战,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了,忙搀扶起徐莞道“走吧,这里太黑了,咱们到有亮光的地方去。”
    紫樱搀扶着徐莞离开这个小院,徐莞仍回到灵堂,跪在孟昶棺前,抚棺无声痛哭,哭着哭着便直直栽倒在地上。

    紫樱大喊起来“莞娘娘晕倒了,快来人啊!”

    喊声惊动了各房里的人。

    玲珑一直陪着不吃不喝的李太后,夜里只是和衣躺在榻上,一刻也不敢睡死,听到喊声马上爬起来,她看到李太后也睁开了眼睛,但只睁了一下,又闭上了。

    玲珑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李太后的态度,她终究没说,只是又多了一层担心。

    好在,她听到院里有动静,应该是有人过去了。

    是太子带了几个侍女过来,把徐莞抬回屋去了。

    又有侍女去叫醒在孟府值守的御医付春山。

    紫樱把床帘放下来,只露出徐莞一只胳膊,又覆了一块帕子在她的手腕上,付春山却没有进到里间,只让关上里屋房门,自己在外间搬了把椅子放在里屋门口,拿出丝线让紫樱系在徐莞手腕上。

    太子见这御医要悬丝诊脉,便问“付太医,你们这宋宫里御医都会悬丝诊脉吗?”

    付春山闭着眼睛搭着丝线一端全神贯注地诊脉,并未理会太子的话。

    徐莞的脉象让他觉得有些奇怪,除了体虚受寒这样的平常症状外,还有些刚刚行过房的迹象,付春山觉得非常蹊跷,他看了一眼太子,心里想着,都传这花蕊夫人貌美惊人,难不成她还与这孟府的人有什么不伦之事?
    过了一会儿,他说了声“好了”便让紫樱从那头解开丝线,收回到小匣内,又取出纸笔开方子。

    “太医瞧着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什么大碍?”太子问道。

    付太医道“只是体虚受寒,加上这几日过于劳累,并无大碍,喝了药静养几日可好。”

    太子道“前几日这花蕊夫人溺过水,当时郎中说要静养,若不静养怕落下妇人毛病,依太医看,并无大碍吗?”

    付春山道“足下想要信郎中的话,就让郎中给看便是了。”

    太子道“付太医千万不要多心,在下只是随口一问,只是,家父病的时候,你们医官局的太医也说无大碍。”

    付太医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付春山行医快四十年,还从来没有看错过一例。”

    太子道“是,是,在下也是连日来疲乏过度,在下失言,还请付太医见谅。”

    付春山一边开着方子,一边说道“我们御医给娘娘看病都是悬丝诊脉,只因内宫宫规极严,御医是不能见到嫔妃的面的。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想进大宋的翰林医官局吗?”
    太子道“原来是这样,果然高妙。”
    送走了付春山,太子低头走在回房的路上,心里一直琢磨着刚才太医的话。

    越想越觉得爹爹的死,十分蹊跷。
    回到自己房内,看到太子妃还没睡,坐在床上等着他回来呢,就歪在她身边和她悄声说了自己的怀疑。

    太子道“我今儿才知道,这宋国太医给女眷诊脉,都是悬丝的。”

    太子妃道“倒比咱们蜀宫里的太医厉害。”

    太子道“可不是嘛。。。”

    太子妃见太子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呢?”

    太子看了看太子妃,起身去查看了下屋外,见并没人,便关紧房门回来悄悄对她说“我觉得爹爹并不是病死的。”

    太子妃吃惊地看着太子。

    太子道“你想想,这医官局的太医一个个都这么厉害,怎么会看不好爹爹的病呢。”

    太子妃听完也心头一沉,两人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太子想了一会儿,道“算了,睡觉吧。对了,这话跟谁也别提了,尤其是玄钰,他这两天本就憋着火,我真怕他闹出什么事来。”

    他吹灭了蜡烛,躺进被子里,却一直没有睡着。

    太子妃在黑暗中问他“你说,咱们家还会不会有更大的灾祸?”太子深深叹了一口气,搂住了太子妃,太子妃也紧紧抱住太子。
    付春山回到自己房间,心里忐忑不安,他想,从花蕊夫人脉象来看,她像是有不孕之症,况且,这女子竟然在重孝期间和人乱来。

    可咱们官家还打算将这花蕊夫人纳进宫去,若自己把这两件事告诉官家,官家得不到那花蕊夫人,会不会迁怒于我?

    但我若现在不说,有朝一日这两桩事被官家发现了,到时候我说并没有诊出来,官家会信吗?即便官家信了,也坏了我从医几十年累积的声名啊。

    他烦闷地在屋里踱步,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办法了,告老还乡。对,只有现在马上走,才可远离这些是非。

    忽然,他又想到之前自己的好友王守愚了。

    那王守愚曾给王圣人开错了方子,耽误了圣人的病,王守愚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还哭着和医官局的好友们告别,还说,如果自己的家人能逃过牵连,还望付春山能帮忙照顾他的家人。

    可是后来,官家并没有赐死他,只是把他流放到沙门岛,家小也都没被治罪,还叫在京城过活。

    付春山清楚的记得,那天王守愚高兴的快疯了,说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有一条命,就算自己在沙门岛死了,也会让家人世世代代给官家烧香祈福,报答他的大恩大德。

    付春山心想,如此看来,官家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只要我告老还乡了,以后要是花蕊夫人不能生育和乱伦之事败露,其他御医也能猜到我是诊出来了的,官家也能体谅我此刻的为难,也不至于太难为我了吧。
    付春山越想越觉得必须尽快离开汴梁。
    刘昭容作为家里年纪最长的女眷,听到紫樱的呼救本应去派人处置,但她假装没听见。

    王婕妤来至她房中,让她好歹派个人去看看。

    刘昭容说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她是死是活,咱们管得着吗?

    王婕妤道“万一她真出了什么事,那赵官家降罪于咱们家,如何是好?”

    刘昭容这才有些后悔,忙派侍女去打听,侍女回来说,太子已经安顿好了,御医也看过了,说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卧床静养。

    刘昭容冷哼一声道“我说没什么事吧,妹妹也太一惊一乍了,她不过是不想再在灵前守着了,找个了由头偷懒罢了。”

    王婕妤笑道“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王婕妤从刘昭容屋里出来后,心里想着,你就继续和她过不去吧,等以后她进了宫,有你后悔的时候。

    当初我叫你劝太后杀了她,你偏不听我的,现在老爷真的因她而死了,你还执迷不悟,连带了我们母女也没了依靠,如此蠢笨的女人,简直可恨!

    另一方面她又恨自己,当初没有亲自去劝太后。她越想越懊恼,回到自己房里,抓起桌上月儿练字的那些纸就撕,月儿哭着从床上跳下来拦着,还问是不是自己字练的不好惹娘生气了。

    王婕妤又心疼地抱着月儿,哭道“是娘对不起你,娘没有保护好你。

    娘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却什么也没拦住。如今你爹爹不在了,往后咱们娘儿两该怎么在这离家千里万里的宋国活下去,谁又能护着咱们呢。。。”

    她哭着哭着,看着月儿的俊俏的小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在这里,给月儿说个婆家,定个娃娃亲,她们母子或还有条生路,可是,谁又有那个势力可以荫蔽孟府的人呢?此人必须是绝顶位高权重之人啊。。。

    她脑海里闪出一个人,赵光义。对,这个人看起来十分和气,谦逊,他是赵官家的亲弟弟,如果与他结为亲家,就是再稳妥不过的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呢。

    看来这件事还要和太子好好商议一番。
    此时赵光义已经回到自己府上,那天晚上他又睡不着,忍无可忍的时候,穿着睡袍又去找了程德玄,问他那半颗药还在吗?程德玄从睡梦中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的说“我早就扔掉了啊,不是相公让扔的吗?”。

    赵光义吼道“你为什么要扔它!没有它我怎么活!”

    程德玄惊讶地看着赵光义,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赵光义冷静下来之后,又拍了拍程德玄的肩膀,道“没事,你睡吧。”

    程德玄忧虑地看着赵光义远去的背影。


    第二天天一亮赵光义便找陈从信,让他找个最好的匠人,把那碎掉的红玉镯子给接上。陈从信看了看那碎的不成样子的镯子,说道“碎成这样,怕是接不上了吧。”

    赵光义说“无论如何要接上,不然你就从开封府走人。”

    陈从信从没见过赵光义对他这么严厉,而且他发现赵光义眼圈发黑,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

    “还不快去!”赵光义发火道。

    从信一刻也不敢耽误便去找匠人去了。

    路上遇到程德玄,他便问玄德“哎,玄德兄,你说相公怎么了啊,今一大早就让我去找人补这个镯子,我看他眼圈发乌,神情也不太对。还冲我发火了,他这还是头一次朝我发火。”

    程德玄从陈从信手上看了看那镯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一阵子他都反复无常的,叫人担忧啊。”

    二人正议论着,赵光义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往府门外去了,走路的时候也心事重重的。
    赵光义又去孟府了,他再次来到孟府时心情和以往已经完全不同,总觉得每个人都在打量他,每一人偷偷谈论的都是他昨晚做下的祸事。

    他终于忍不住冲那一堆聚在一起小声说话的侍女吼道“你们在干什么!太闲了是吗?”

    侍女们惊吓得躬着身子逃开了。

    他吼完又后悔,觉得此刻自己的失态会不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他正胡思乱想着,冷不丁徐司宾出现在他面前,把他吓了一跳。

    徐司宾道“奴婢是内廷尚仪局的徐司宾,开封府尹有何吩咐?”

    “你让她们别这样一堆一堆的站着,客人来了看到也不像样。”赵光义道。

    “是,奴婢这就去。”

    赵光义又道“等一下,有句话我想交代你,你在司宾司当差,有很多机会出宫,不过你要记住,以后如无十分必要,不可主动和外面的朝臣说话,毕竟你是内廷宫女,做事得有分寸。”

    “是,奴婢谨记开封府尹教诲。”

    徐司宾低着头退下了,光义冷冷地看着她。

    这天日上三竿之时,徐莞醒了,阳光透过窗外梧桐树投下斑驳阴影,有那么一刻,徐莞觉得昨日种种不过是一场噩梦,然而她抬起自己的胳膊看看,发现玉镯确实不见了。

    她下意识地问紫樱“我玉镯呢?”

    紫樱愣住了,心想她不会是还在说胡话吧,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发烫。

    两个人四目相对,徐莞笑了一下道“哦,我想起来了。”

    “娘娘觉得哪不舒服吗?”紫樱问道。

    徐莞道“没有,扶我起来吧。”

    “娘娘这会儿起来做什么?御医说了你要静养几日,也不用去跪了。”

    “替我研墨”

    “娘娘要写什么等身体好了再写吧”

    徐莞还是坚持要紫樱磨墨,紫樱只好照办。

    她来至桌前,提笔写道“玉为肌肤柳如眉,镯钗环佩穿瑟瑟,没入宫闱。了却平生多少恨,快舟千万里,寻故梦。”

    写完之后团成一个小纸团,塞到紫樱手上,道“你去,把这个交给开封府尹。”

    “这是什么意思?词不像词,诗不像诗的几句话。”

    “别问了,他自会明白的。”徐莞道“对了,千万别让别人看见。”

    紫樱狐疑地带着纸团去找赵光义,远远看到他在接待文官的一间屋子里,正与人热络地交谈着,等了半天他也没出来,只好故意从他视线里走过去,朝他看了一眼,然后躲在屋后的假山边上等着。

    果然,不一会儿,他便出来找她。
    紫樱把纸团塞给他,冷着脸道“娘娘让给你的。”说完又要走,赵光义叫住了她,问道“她还好吗?”

    “病了,不过没什么大碍,御医说要静养几日。”

    赵光义点了点头。

    紫樱走远之后,他打开看那纸团,上面的话让他有些费解,他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发现了,这是一首藏头诗,每句开头第一个字连起来就是一句话:“玉镯没了快寻”
    他低头暗想“她不知道我把玉镯拿走了,她用藏头诗叫我寻玉镯,怕也不是为了那镯子,而是暗示我那晚有人偷听偷看。看来,她是担心有人把这件事泄露出去,怕我会迁怒于她啊。”赵光义悬着的心放了下,他知道,徐莞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了。

    赵光义想,十年过去了,她比原来聪明的多了。但她还是如此善良,她是怕事情泄露,我会杀了她身边的人吧。当年她见我想要自杀,便留下来阻止我,若不是她,我恐怕早就死在那个山谷密林里了,我却如此对她。。。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这样冷血了?

    他想起那年大雪纷飞的时节,亲眼看着眉娘的尸体被从井里打捞上来,他没有哭,而是在雪地里整整跪了一晚,他试图搞明白眉娘究竟是被什么害死的,是符昭吗,是二哥吗,是符老将军的威势吗?

    不,都不是,是权利,最高的权利。

    在这世上,每个人的生死都是贵为天子的人一句话的事情,哪怕这个人是天子的血脉至亲。可笑的是,眉娘死了,朝臣都称赞二哥对符老将军知恩图报,没有人会去为一个普通的女子哪怕叹息一声。

    当时程德玄劝慰道“眉娘也是自己太爱钻牛角尖了,也不是相公对她不好,只是她不会为相公的前途着想,到底是小家碧玉,享不了大福报啊。相公别太难过了,自己身子要紧。”

    赵光义站起来轻轻掸了掸身上的雪,跟程德玄说“没事,我很好,都过去了”

    可是他知道,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
    从此之后,一个一个的人,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一个棋子,而他要成为所有人命运的主宰,要成为这盘棋局的最后赢家,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

    赵光义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慢慢地将纸团撕碎,仍进近旁花丛里。
    紫樱从内眷的住处到外面一进园子来,需要跨过一个小门,当她从门里跨出去的时候,在不远处陪着月儿玩耍的王婕妤便起了疑心,她让侍女带着月儿去别处玩,自己则低着头偷偷跟在紫樱身后。

    她看到紫樱在等赵光义,又看到赵光义跟紫樱私下说话,虽然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王婕妤还是一直远远地看着,等赵光义离开后,她马上去花丛里把那些碎纸片都捡了起来。
    徐莞搬了一把椅子,独自坐在廊下,尽管外面一片忙碌,但这深宅大院的一隅,仿佛和外面隔绝了一样,不过仔细听也会听到一些和尚念经的声音,更显得这里静谧。

    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梧桐树上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周遭的一切都那么舒服美好,使人无法好好仇恨。

    徐莞坐在这晴明的天光里静静地流着泪。

    紫樱回来了,看她这样,忙劝道“娘娘别在日头下晒着了,回屋躺着吧。”

    “晒透了才好呢。”徐莞道。

    紫樱也只好搬了个绣墩出来,陪她坐着。

    过了片刻,紫樱说道“娘娘,太子妃那个小子长的可好了,白白胖胖的,就是特别能吃。”
    “是吗?”徐莞微笑道,仍闭着眼睛。

    紫樱笑道“宫里派的奶娘跟不上他的吃呢,后来太子又从外面找了一个。唉,还是当个小婴孩好,无忧无虑的。”

    “是啊。。。”

    “对了,娘娘还没看过他呢,想不想去看看?”徐莞想到自己身子这么脏,怎么好去抱那刚出生的小婴儿,其实她也不想见任何人,便说 “过一段时间再去吧”

    “也好,等娘娘恢复好了的。”紫樱道。

    “你说到那孩子,就这么高兴,是爱屋及乌吗?”徐莞道。

    紫樱低头红了脸。

    徐莞睁开眼看着她这情态,有些相信她是真的很爱太子了,因为她想起自己也曾有这种时候,不是和孟昶,而是和那个面具少年。

    当年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在山谷里的时候,她就是这样,一直低着头脸上发烫,心里甜蜜的很。

    而一想到那少年,徐莞就想起赵光义的脸,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冷,猛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回到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
    紫樱跟进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要揭开被子摸摸她的脸,徐莞大叫着让她走开。

    紫樱问道“是不是我惹娘娘生气了?”

    徐莞把头蒙在被子里,全身缩成一团。

    紫樱跪下哭道“我知道娘娘是生我气了。我不该在这种时候和太子好,老爷去了,以后就是太子当家,太子妃若是讨厌我,也会连娘娘一起讨厌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这些事娘娘也知道的,岂是说断就断。娘娘容我一段时间。。。”

    “我不知道这些事!”徐莞躲在被子里喊道“你走开吧,让我自己待着。”

    “娘娘,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

    “你走开!走啊!”徐莞揭开被子歇斯底里的叫喊着。

    紫樱被她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徐莞这样子,她想劝,却不知道如何去劝,只好哭着跑开了。
    她想跑去找太子,可是太子正在前院忙碌着,她又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太子妃的住所,她猛然停下了,觉得自己荒唐,这会儿难道要和太子妃诉苦吗?她只好又转身往回走,可是她能去哪儿呢,忽然间她才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

    她看到太子妃院子里也有一处假山,便转到那假山山洞里躲起来,想等徐莞气消了再回去。这时候就听到两个妇人说话的声音。

    “哎呦,这个小子可真是能折腾人啊,终于睡了,我可得出来喘口气儿。”

    “是啊,这孩子晚上只要奶妈抱,奶妈睡不好怎么有奶啊,一没了奶他又哭,哭的那叫一个厉害呦,哎,我要说,这孩子生来就是磨人的,咱们两个都被他折腾死了。”

    紫樱听出来这是两个奶妈在说话,她想到那孩子可爱的模样,心里不禁又涌出怜爱,听着奶妈的抱怨也觉得是孩子活泼强壮的证明,她摇了摇头暗自笑了笑。

    接着奶妈又说道“哎,不过想想这孩子也可怜,一出生翁翁就没了,一大家子谁也顾不到他不说,以后这孟府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树倒猢狲散呗,反正咱们在这呆也是暂时的,操那么多心干嘛。”

    “哎,你觉不觉得这孩子命特别硬啊。”奶娘压低了声音道。

    “怎么说呢?”

    “他一出生没多久,他翁翁就死了啊。”

    “哎,我跟你说啊,我也早就这么觉得,这孩子啊,长大以后说不定是个什么人物,你想,他翁翁以前可是做过天子的人,他都能给克死了。”

    “没准就是命里带煞。”

    “就是就是”

    紫樱听到这里再也听不下去,从假山里出来,骂那两个奶娘道“你们两个死婆子背着主子嚼什么舌头?”

    两个奶娘看到她猛然出现都吓了一跳,两人脸上讪讪的,紫樱道“好好喂奶,别再胡说八道了。”

    奶娘道”我们说什么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还没成主子呢,等你挣到那个份儿再发威吧。”

    “就是,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来教训我们,天天和主子勾勾搭搭,没羞没臊的。”

    紫樱听到她们这么说,又气又羞,紫涨着脸恨不得打她们,但她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个人,定睛一看,她就再也没脸再待下去了,太子妃来了。

    她因为孩子又哭闹起来,怎么也哄不住,家里侍女又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只好不顾自己还在月子里,出来找奶娘回去喂奶,也是无意中听到了奶娘的话,气的很,刚想发作,就看到紫樱出来和奶娘对骂。
    紫樱捂着脸跑了,奶娘看到太子妃站在身后,赶紧跪下了。两个人互相推搡让对方说点解释的话,太子妃却没有说什么责怪的话,只是淡淡道“孩子又哭了,你们谁还有奶,跟我回去喂一下吧。”

    一个年长一些的奶娘道“我去吧。”

    “那走吧”太子妃又对另一个年轻些的奶娘说“你也很累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再来替她。”

    年长的奶娘回去之后马上给孩子喂奶,看到太子妃面无表情的脸,觉得心里发憷,就想说几句好话哄哄她。

    于是她便说道“大娘子,你看看这孩子,吃的多带劲儿啊,小就生龙活虎的,长大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呢。”

    “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咱们孟府都要树倒猢狲散了。”太子妃道。

    奶娘知道她肯定是听到了之前的对话,忙讨好道“哎,大娘子别这么想,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儿会打洞。这孩子祖上是做过天子,那可是龙脉,虽然现如今落了难,但指不定哪天又起来了呢。”

    太子妃低声怒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我们府上,说这样的话会死人的你懂吗?”
    奶娘看到太子妃严肃的表情,吓的腿也软了,脸也白了,不由自主地跪下道“我,我不过就是,奴家错了,奴家该死。。。“

    太子妃到门外看了看,还好并没有人,她小声道“罢了,你起来吧,以后再不准说这种话了,祸从口出!” 奶娘连连点头,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太子妃一脸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由又叹了一口气,心里为他感到不甘。

    她在心里琢磨着刚才奶娘说的话,又不免怀了一丝期待,或许,这孩子将来的确会有什么造化呢。

    太子妃看孩子吃着吃着就又睡着了,便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把他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床,一面拍着孩子,一面若有所思。

    她开始仔细思考这孩子将来的道路,想来想去,都觉得,只要玄喆能保住官职,孩子就必能有所作为,目前能帮孟府的,或许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赵光义,一个就是莞娘娘。

    拉拢赵光义,可以让他在关键时刻为孟府说话,保住玄喆的官职,交好莞娘娘,日后她进了宫,还可以依靠她。

    这么想着,太子妃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这天下午,她午睡醒来之后,好好的洗了一把脸,又叫人给她重新梳了头发,整个人马上神清气爽了,正在这时王婕妤手里捧着个小包袱来找她,进门看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就夸她气色好,又把包袱交道她手上道“这是我给孩子准备的小鞋子小肚兜,在蜀宫里就备下了的,一直带到汴梁来。你瞧这料子,都是最好的蜀锦,他们宋国可没有这么好的东西。给孩子穿上,也好叫他别忘记自己是蜀人。”

    太子妃忙说“难为王夫人还想着我。”

    王婕妤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因看到太子妃眼圈红了,忙道“哟,可别哭,月子里哭了可不好。”

    太子妃强忍着没掉下泪来,又对王婕妤说”对了,孩子刚被奶娘抱走了。”

    王婕妤说自己也不光是看孩子,还有些事想和玄喆商量商量,不过玄喆这两天一直忙,自己就想着先来和她说说。

    太子妃说”夫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王婕妤叹了一口气道“你说,老爷这一走,今后咱们孟府该怎么办呢。官家会不会也夺了玄喆玄钰的差事?”

    太子妃道“不满你说,我也为这事发愁,有时想想,夺了官职倒也罢了,最怕的是,咱们能保住命吗?”

    王婕妤道“这个你放心,依我看,那赵官家是不会为难咱们这些人的“她冷笑道”他想要的,已唾手可得,他的一块心病可算去掉了,犯不上跟咱们过不去。只是,光保住命还不够啊,也得多结交些朝臣,不然在这大宋朝廷里可是孤立无援。”

    太子妃道“夫人倒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刚还想着,如今咱们府上现成的一棵大树,咱们必须在他的荫蔽下才行。”

    王婕妤道“你说的可是,开封府尹”

    “正是”

    “我也这么想,而且,我有一个主意,按说,老爷刚殡天我说这个不合时宜,但如今咱们孟府沦落成这样,总得为将来打算,早说晚说也不差什么。”王婕妤顿了顿道“我是想,叫月儿和那开封府尹的儿子结个娃娃亲。”

    “这种事,他能愿意吗?咱们家现在恐怕高攀不上他吧。”

    “我也想了,按说老爷不在了,咱们家光景是差了不少,可是,你想想,若咱们就趁现在提出来和开封府尹结亲,那赵官家为了安抚咱们,会不会更能应允呢?”

    “安抚咱们?”太子妃沉吟着“别说,还真妥当,那赵官家其实也不希望老爷一来汴京便暴毙而亡啊。”
    “是啊,所以我是想着,就得趁热打铁,把这个亲事定下来。”

    太子妃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不过,若开封府尹不同意也不好办,咱们还是应该先和赵相公通个气吧。”

    “没错,所以我来找你,看看玄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探探赵相公的口风。”王婕妤道。
    太子妃道“等晚上他回来,我就和他说这个事。”

    两个女人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又说了会儿闲话,奶娘把睡着的孩子抱回来,王婕妤看了一番便告辞了。
    太子妃在屋里来回踱步,因又想起莞娘娘那边也要拉拢,原本她对紫樱是不能接受的,但一想到莞娘娘和紫樱情同姐妹,若自己能接受紫樱,也就卖给莞娘娘一个人情,等她进宫后,也能让紫樱在莞娘娘那说上话,权衡了一番之后,她终于做出决定,接受紫樱。

    太子妃看着在襁褓中熟睡的儿子,含泪说道“为了你,娘什么都能忍。”

    紫樱和奶娘发生口角之后,也没有地方可去,就又回到徐莞的院子里,只是没进屋,自己在树荫下的石桌旁坐着发了一会儿呆。

    看到有别的侍女端了药要进屋,她叫住了侍女,自己接过药来端进屋。

    徐莞正双目失神地在床上躺着,看到紫樱进来,忙要伸手拉她,紫樱放下药,双手抓住徐莞的手。

    徐莞道“你怎么气走了,叫我好一顿担心。你去哪了?”

    紫樱听到这话,眼泪又夺眶而出,徐莞给紫樱擦了擦眼泪道“是我不对,其实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

    紫樱忙捂住徐莞的嘴道“娘娘别说了,我知道娘娘心里的苦处。我也想过了,如今老爷不在了,家里人都指望着太子,若我非要和太子好,太子妃必不容我们,本来刘昭容和王婕妤她们就不容娘娘,若又惹恼了太子妃,娘娘在这个家还不知怎么被欺负呢。若娘娘以后能进宫倒还罢了,若进不了宫,只会被我拖累死。所以,娘娘放心吧,我不和太子好了。”

    徐莞鼻子一阵发酸,又要掉下泪来“紫樱,是我太自私了。”

    紫樱道“其实我也不想让自己委屈,断了也好,不用给他做妾了。”

    徐莞用袖子给她擦眼泪,道“你若真能这么想,我也就放心了。”

    “娘娘就放心吧,真的,我想开了。”紫樱说完,又把药端来,一勺一勺的喂着徐莞喝了。
    两人听到屋外有侍女议论,说老太太从老爷殡天时候就不吃不喝,谁也劝不动,若再这样下去可真不知道怎么办。

    徐莞这才知道这件事,忙问紫樱,紫樱道”老太太那边有的是人伺候,刘夫人,王夫人天天轮流陪着呢。”

    徐莞道“我不是问你谁陪着,我是问你老太太是不是绝食了。”

    “可不是吗,谁劝都劝不动,一直躺在床上,唉”

    徐莞想了一会儿道“咱们去一趟吧。”

    “娘娘糊涂了,老太太现在最不能看到的就是娘娘,娘娘去找那个不自在干什么?”

    “或许,让太后出出气,她就顺过来了。”徐莞从紫樱手里接过药碗,一口气把剩下的药喝了,说“走吧”

    紫樱按着徐莞,道“不行,我不让你去,上次刘夫人就上手打人了,这次去还不知道怎样呢,你身体还没好利索,再去被他们一顿折腾,还能受的了吗?断不能去。”

    徐莞用下巴指了指屋外,道“人家都叫人给我递话了,我还能不去吗?”

    “他们递他们的”紫樱道“就是那刘昭容亲自来请你,你也不能去。”

    徐莞道“紫樱,你真认定我会进宫?万一进不了呢?”

    紫樱一时怔住了,徐莞坐起来扶着紫樱的肩膀道”扶我起来吧。“,紫樱无奈,只好将徐莞搀扶起来,陪着她去了李太后住处。
    从徐莞的住处到李太后的住处,尚有不远的一段路,一路上那些宫里来的侍女们都在偷偷打量徐莞。

    徐莞则低头想着自己的心事:如果进宫,究竟带不带紫樱呢?若带她进去,她这一生恐怕就要空耗在宫里,若不带她,她在这个家也处境不妙。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了一眼附近站着的两个宫女,招手叫她们过来。

    两个宫女过来之后施礼恭敬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徐莞道“你们今年多大了?”两个宫女一个说二十四,一个说十九。

    徐莞对那个二十四岁的宫女道“你是不是过几年就能出宫了?”宫女道“回禀夫人,奴婢明年就能出宫了。”

    徐莞点了点头道“你们宫里,是所有的宫女到二十五岁就能出宫吗?”

    宫女道“回禀夫人,不是,只有六尚宫的女官和宫女,还有公主伴读,皇子的奶娘可以请求出宫,伺候各宫娘娘的还没见谁被放出去呢。”

    “年纪大了也不放出宫吗?”徐莞道。

    “回禀夫人,咱们大宋朝立国才五年,尚没有年纪太大的宫女呢。”徐莞还想多打听些,但想到自己还没进宫就打听那么许多,恐怕也会招来非议,便让那两个宫女走了。

    紫樱问她“娘娘问这些作什么?”徐莞并没有回答。

    紫樱忽然快走两步跪在徐莞面前道“娘娘,紫樱知道娘娘的意思,娘娘不用犹豫紫樱该怎么办,若娘娘进宫,紫樱一定跟着娘娘,哪怕老死宫中,也不会离开娘娘。”

    徐莞扶起紫樱,道“我知道了。”

    不过,她虽这么说,心里却做好了不带她进宫的打算。但留在家里更不妥当,只能给她一些钱,让她自立门户去吧。

    徐莞一面想,一面和紫樱相携来至李太后房中,此时刘昭容,五皇子,孟玄钰两口子还有孟仁毅媳妇都在李太后房里,众人此前轮番劝慰也没能劝动,大家只好跪在她的床前,玄钰道“祖母若是不吃,那我们就长跪不起。”

    李太后仍闭着眼睛不为所动,五皇子伸手探了探李太后的鼻息,玲珑瞪了他一眼,他赶紧把手缩回来了。玲珑眼睛都哭肿了。

    侍女通报徐夫人来了,大家面面相觑,刘昭容忙凑到李太后身边道“娘,那个贱人来了,你有什么想骂的想打的,尽管狠狠打骂,好好的出出气,你若没力气打骂,只要点个头,自有人替你。”

    李太后缓缓睁开眼睛,刘昭容欣喜对众人道“娘睁开眼了”

    众人都凑过来,说想怎么惩罚都行,我们听老太太的。
    刘昭容期待地看着李太后,李太后只有气无力地说道“都退下”刘昭容道“娘,我们退下,谁来帮你出气。”

    李太后侧过头盯着刘昭容的眼睛道“退下”

    众人只好离开,孟仁毅媳妇看到徐莞站在门外,对她说道“让老太太消消气,能忍就忍一下吧。”

    徐莞道“我既然来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哼,算你识相”刘昭容道。

    孟仁毅媳妇忙把她拽走了。

    徐莞进屋后便跪在屋子中间,道“娘,我来了。”李太后让玲珑把她扶起来,玲珑道“太后,有什么话您就在床上说吧”玲珑又对徐莞道“太后已经不吃不喝两三天了,莞娘娘快劝劝她吧。”

    “娘,您再生气,再伤心,也该保养自己的身子,娘有什么火就冲媳妇发吧。”徐莞柔声道。

    李太后还是执意要玲珑扶她起来,玲珑从命,李太后坐起来以后又扶着玲珑的胳膊想要站起来,因为体力不支,试了几次都不行,玲珑道“太后究竟要做什么啊”

    “拽我一把,我要,我要站起来”李太后道。

    玲珑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徐莞,徐莞对她点了点头,她只好把太后扶起来,太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跌倒,紫樱帮着扶了一把,太后对她道“好孩子,多谢你”紫樱看了太后一眼,略感惊讶。

    李太后走到徐莞面前站定,然后噗通一声跪下了,徐莞,玲珑,紫樱三人都惊愕不已,李太后又给徐莞叩头。

    徐莞忙扶起李太后道“娘,您这是干什么!”

    李太后道“这段日子你受委屈了,我替他们给你赔不是。”

    玲珑道“太后,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要折煞莞娘娘了,莞娘娘错了,你可打可骂,何必下跪啊!”说着就要来搀扶李太后,想让她起身。

    李太后却拉着徐莞的手道“莞儿,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是你欠我们家的,是我们家没有保护好你,是我们孟府对不住你了!”

    这句话一下击中徐莞的心,她泪如泉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李太后为她擦去眼泪,又道“不瞒你说,当初在船上的时候,我就想杀了你,可是我儿时时刻刻都在保护你,让我愣是一点空子也找不到,我当时就和他说了,我说你现在这样,如何保护得了莞儿呢,要是因她招祸你又该怎么办呢,他说”李太后说到这里眼泪也止不住了,她哽咽道”他说,他欠你的太多了,要用下半辈子对你好。”

    玲珑和紫樱也在一旁抽泣,玲珑怕李太后伤心太过身子撑不住,给紫樱使了个眼色,二人就把李太后和徐莞分开,各自劝慰着自己的主子,玲珑说莞娘娘也是刚病了一场还没好,太后这么说,她又要伤心了。

    紫樱也劝莞娘娘别哭了,别惹太后过于悲伤。

    李太后摇了摇头道,“罢了,咱们娘儿两也别叫她们两来劝了,咱们都不哭了。“

    徐莞点头道“不哭了,娘我扶你上床吧。”

    徐莞把李太后扶上床,李太后又道“昨晚上我儿托梦给我了,让我照顾好你,还说我糊涂啊,怎么能把错怪到你头上,这生老病死,都是上天的安排,怪不得谁啊。“李太后说着朝天上指了指,又道”我可不是老糊涂了吗?唉,莞儿你可别怪娘啊。”

    “为娘的心疼自己儿子,怎么都不过,莞儿怎么会怪您呢。”徐莞道“我只是深怪自己罢了。”

    “唉,刚才我都说了,那都是那上天的安排,岂是人力可以扭转。”李太后道“你只要知道,娘从来把你当成一家人,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娘心里都会记挂着你。你过得好,娘便高兴,你过得不好,娘也不会安心。娘没有别的奢望,只盼着不论你在哪,心里都还能念着咱们家一点好,别记恨咱们家的人。”

    “老爷待我那么好,我怎会记恨咱们家的人呢。”

    “不记恨就好,不记恨就好。”李太后又对玲珑道“去把玄喆叫来”徐莞忙拦着道“娘,这府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就别叫玄喆来了。其实,莞儿知道娘担心什么,以后只要莞儿能帮玄喆的,一定会暗中相助。”

    李太后感激地点了点头,轻轻拍了拍徐莞的手背道“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放心了,好,你们退下吧。”
    徐莞和紫樱又跪下恭恭敬敬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头,李太后忍着眼泪摆了摆手,她们便退了出去。

    徐莞低着头从孟府众人视线里走过,一些喜欢看热闹的侍女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伸长脖子看着。

    徐莞和紫樱走后,李太后叫玲珑把屋门关上,她谁也不想见了。
    玲珑叫孟府众人回去,众人虽还是不放心,但也只能散去了。

    玲珑问李太后需不需要嘱咐刘夫人她们,别再为难徐莞了,李太后道“我已经对她们说过了,能做的我也都为他们做了,他日我下去见到孟氏的列祖列宗,也好交代了。剩下的路,他们各自去走吧,个人的福报全靠个人去修,我也累了,管不动了。”

    玲珑又道“那太后用些饭吧,我让厨下给你做些清爽可口的”

    “不用了”李太后道“你把我日常用的百宝箱打开”玲珑去打开了,见里面许多珍贵的首饰。
    “那里面所有东西加起来,也够置办些田产,我走以后你就拿着它们离开孟府吧。里面有我亲笔写的条子,盖了我的私章,他们若为难你,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

    玲珑听了这话,知道李太后是去意已决了,不禁悲从中来,又想到李太后临走还为自己考虑的这么细,又感激不已,她跪在李太后床边哽咽起来。
    这天晚饭,李太后仍粒米未动,众人都觉出来到李太后是不会再改变心意,要绝食到底的了,只好一边苦苦相劝,一边派人去宫里通报。

    王婕妤在李太后那里陪着众人守到晚饭之后便回自己住处了,她先是哄着月儿早点上床睡觉,然后又说要练字,不叫侍女进来打扰。这才把那碎纸片全部铺开,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赵匡胤正在睿思殿看书,他坚持每天只吃一碗粥已经两三天了,也感觉到比平时更容易疲乏。

    他看了看桌上的茶点,知道肯定是下面的人故意放着,好引他吃一些的。

    他笑问道“这些是谁让放着的啊?”

    溶月道“回禀官家,这是德妃娘娘送过来的,是她亲自做的。”

    赵匡胤道“我就知道,我一来你们就得拿各种东西来引我,不用了,撤下去吧。”

    溶月笑道“官家不妨尝尝这个饼,这是德妃按照蜀宫里的做法做的,蜀宫里人们管这个叫月一盘,据说是做法花蕊夫人想出来的。”

    赵匡胤眉头一挑,看了看溶月,拿起一块月饼道“德妃也未免太过贤惠了些。”

    赵匡胤把月饼扔回盘子里,又道“好东西也别浪费了,你把这些拿下去分给宫女们吃吧。”

    溶月奉命把月饼拿回自己住所,并告诉大家这是官家赏赐的,叫都起来尝尝。

    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三个宫女原本都已经梳洗了准备就寝,听到这话都围过来。

    有一个叫墨玉的宫女,也就是先前贤妃掌掴溶月的时候,跪在一边的宫女,她拿了一块放在口里,一面品一面赞道“嗯,这月饼果然香软细糯,哎,这里面还有桂花呢。”

    其他两个宫女听了也各自小心翼翼拿起来一块品尝着,溶月叹道“唉,这德妃娘娘给官家做的,又便宜你们了。”

    墨玉道“我早说过官家怕是不会喜欢,看,我没猜错吧。”

    溶月道“你怎么知道呢?”

    墨玉道“德妃拍马屁太过!一点面子也没给官家留。这种事都是看破不说破的,她非要戳穿干什么呢。”
    溶月点头道“倒是没错,德妃这次用心太过了。”

    “唉,果然伴君如伴虎,这帝王的心思也太难猜了。”另一个叫惠儿的小宫女道。

    墨玉打趣她道“呦,惠儿,怎么,你还想猜官家的心啊,难不成你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惠儿急得跺脚“你怎么血口喷人呢,我惠儿是什么人,你们大家都知道的,我若存半点非分之想,那就,那就猪狗不如!”

    溶月听着这话不成体统,忙制止她两个道“你们收敛点吧,吃东西还止不住你们嚼舌根。哎,不许都吃光,给我留一块啊。”

    溶月一走,墨玉吃完了一块又要对最后一块下手,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叫夕娘的宫女道“哎,倒是给她留一块啊。”

    墨玉道“才不留呢,谁叫她每次看到官家来,都不让我们去伺候,就吃她的。”

    惠儿也笑道“对对,就吃她的,夕娘你也吃一口。”

    夕娘不吃,惠儿硬把月饼塞到细娘嘴里,夕娘只好吃了一口,然后,墨玉和惠儿嘻嘻哈哈地把月饼给分了。

    夕娘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对惠儿道“惠儿,你以后说话别太随意了,什么猪狗不如这些,哪是咱们宫女能说的话。还有啊,你想想贤妃是不是像咱们一样,从宫女变成的妃子,幸亏只有咱们几个在,若是被外人听到,别人拿去添油加醋一番,你小命还要不要了。”

    “就说句话能怎样啊”惠儿道“你也太小心了。”

    夕娘压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往外传啊,上回我不是被抽去尚功局做夏衣吗,有一次贤妃来巡查,两个尚功局的宫女就死了,说是偷了贤妃的金钗,你们说蹊跷不蹊跷。”

    墨玉一面对着铜镜拆发髻,一面道“可不是嘛, 一个宫女胆子再大,怎么敢偷贤妃的东西。还有,溶月上回就和官家多说几句话,就被她打了那许多巴掌。”

    惠儿吓的吐了吐舌头。
    墨玉道“就这,溶月还不长记性,总往官家跟前凑。”

    夕娘道“别老背后说人。”

    墨玉白了夕娘一眼,夕娘道“也别背后翻白眼。”

    墨玉道“你背后长眼啦。”

    夕娘道“我还不知道你。”

    惠儿已经收拾好躺床上了,她打了个哈欠,道”这月饼可真好吃,打出来的哈欠都是香的。哎,这花蕊夫人过的真讲究啊,又会作诗又会做饭,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墨玉道”别急,早晚都看得到,到时候这宫里可就好戏看了。”

    夕娘道“我看也不一定,那温婕妤当初来的时候,不也艳冠群芳,到了不也就封个婕妤,咱们这官家,我看是和别的君王不同。”

    墨玉道“能有什么不同,这都为美人茶不思饭不想的了。”

    惠儿道“你们还说我呢,你们竟然背后议论官家。”

    夕娘和墨玉听了都不再多言。

    那天,贤妃在用晚膳的时候,蕊珠通报说孙昭仪来了,贤妃当时正在喝粥,孙昭仪进来施礼道了万安之后便打趣道“贤妃娘娘这是也要和官家一起喝粥吗?”

    贤妃皱了皱眉,并未理她。

    宝珠道”孙昭仪,娘娘已经用完膳了,你怎么才来伺候?”

    孙昭仪对贤妃道“娘娘恕罪,臣妾本是去睿思殿还书,没想到官家在里面,我想着那就下次再还吧,结果出来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贤妃道“什么啊?”

    孙昭仪道“那德妃托溶月把一盘点心给官家,让溶月就放在官家的书桌上,还说什么,也别劝他,若他吃了,再告诉他这是按花蕊夫人在蜀宫时的做法做的。

    我本来要走,但看见德妃还在睿思殿附近闲逛,就想着她是在等消息呢吧,于是就躲在一旁看着。

    果然后来官家走了,溶月出来对德妃说,官家似乎不高兴呢,还说,官家说这德妃也贤惠的过头了些。

    听完这些我才回来的。故而耽误了伺候娘娘晚膳。”
    贤妃听完之后冷笑道“呦,德妃这是要拿花蕊夫人做文章啊,她也来凑热闹了,原本我还想着等过了这一段再料理她的事,看来她是上赶着找死呢。”

    “娘娘,臣妾回去想了想,觉得眼下还是先别对付德妃,先缓一缓吧。”孙昭仪道。

    贤妃道“为什么啊。”

    孙昭仪道“花蕊夫人要进宫了啊,现在必须先对付这一位。”

    贤妃道“她来了,我犯不上担心,要担心也是淑妃。”

    孙昭仪道“我就知道娘娘是这样想,娘娘是不是还想用花蕊夫人压一压淑妃 ?“

    “怎么了,不妥当吗?“

    ”娘娘若真这样想,可就真不妥当了,所谓智者不舞双刃之剑,花蕊夫人如果能轻易把淑妃压制住,那她的本事可就太大了,以后谁来制服她呢?若她压制不了淑妃,说明她也不怎么样,但多少又可以分走官家的宠爱,臣妾想了又想,花蕊夫人进宫,其实对娘娘并没有什么好处啊。”

    贤妃道“哪是我让她进宫,官家喜欢她,我也不能阻止,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罢了。”

    孙昭仪道“这花蕊夫人在蜀宫可是管着上千宫女嫔妃,娘娘就不担心,以后这后宫管事之人也会变成她吗?“

    贤妃放下碗,若有所思,孙昭仪继续道”依臣妾看,娘娘就该联手其他三妃,极力阻止花蕊夫人进宫才对。”

    “联手阻止?”贤妃笑道“咱们三妃联手的起来吗?”
    孙昭仪道“淑妃以才貌双全得宠,如今论才学论美貌,看来她都不是花蕊夫人的对手,她肯定是最不希望花蕊夫人进宫的,所以她一定能同意,至于德妃,她也不希望花蕊夫人进宫啊,她最近风头刚刚起来,花蕊夫人一来,还有她什么事啊。”

    孙昭仪一番说辞让贤妃有些心动,她问道“那官家能同意吗?现在他对花蕊夫人可是正在兴头上啊。”

    孙昭仪道“那花蕊夫人本就是降王之妃,听说她的姑姑也是因为美色误国,她姑姑和国主一家都被杀了,您说,这样一个女人,怎么能在官家左右,你们三妃就死死抓住这一点苦劝,更何况那些大臣也不会无动于衷,到时候内外夹击,官家不会不动摇的。”

    贤妃沉思了片刻,道“若官家谁的话也不听,偏要将她弄进宫呢?”

    孙昭仪道“那也法不责众,只要三妃一起,官家能罚谁呢。但你们若不做些什么,就听之任之,将来恐怕要后悔的。上次韦宝瓶封昭仪那件事,若娘娘不去和淑妃一起商量,会不会就让那韦宝瓶如愿了。在这个紧要关头,娘娘可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对了,咱们可以怂恿淑妃来挑头,就算要罚,也是罚她。”宝珠道。

    孙昭仪看到宝珠上当,心里暗自得意。
    贤妃却迟迟下不了决心,这时,蕊珠过来通报说,红蕉请娘娘去淑妃娘娘那一趟,有要事相商。

    孙昭仪道“瞧,淑妃娘娘坐不住了,她一定是为花蕊夫人的事。看来不用咱们怂恿,她也要做点什么的。”

    贤妃道“好啊,那我就去丽玉阁走一趟,听听她怎么说吧。”

    孙昭仪恭恭敬敬在景福殿门口送走了贤妃和宝珠,脸上露出一丝笑,她想“最好你们三妃一起倒霉,到时候就是我孙迎霜的出头之日,看来想搅乱后宫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还不知道,她自己的麻烦事不久就要来了。

    贤妃到了丽玉阁,看到淑妃正在书房里,命两个侍女点茶,看到贤妃进来,忙亲自把她扶到书房上首坐了。

    淑妃道“姐姐来看看,我正命她们给你点茶,我学了一样新玩意儿,待会儿给你瞧瞧。”

    贤妃道“我当淑妃妹妹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原来就是让我来喝茶呀。”

    淑妃道”这喝茶和喝茶也不一样,姐姐喝了咱们丽玉阁的茶,保管就不想再喝别的茶啦,你瞧着吧。”

    只见两名侍女正用小茶刷子快速的击拂茶汤,茶汤上起了密密一层泡沫,两人又几乎同时拿起汤瓶往茶盏里回环注水,接着继续击拂,如此反复三遍之后,两名侍女面前的茶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泡沫,满屋里茶香四溢。

    贤妃道“嗯,我在这儿都闻到了,这茶可真香。”

    淑妃道“还没完呢,姐姐等我。”

    淑妃又亲自拿一个小银勺,挑了一点磨得极细的茶粉,问道“姐姐喜欢什么花?”

    贤妃道“嗯,兰花吧。”

    淑妃就用那茶粉在茶汤的泡沫上画了一朵兰花,寥寥几笔就让整个茶汤汤面,像极了一副工笔画,贤妃不得不赞叹“妹妹果然精致讲究。”

    淑妃又给另一个茶盏上画了一朵梅花,然后亲自捧着有兰花的那一杯献给贤妃,贤妃双手接过来道“嗯,这么好看的,我都不忍心喝了,留着,我先看一会儿。”

    淑妃自己端了那有梅花的慢慢品了一口,道“姐姐应趁着现在泡沫最多的时候喝,这样茶味才更浓更入口呢。”

    贤妃低头想了一下,觉得这茶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文章呢,于是她笑道”哎呀,我实在舍不得喝,就让我多看一会儿吧。”

    淑妃笑了笑就不再让,贤妃又道“妹妹把我叫来,可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什么要紧事,就不能请姐姐品茶了?“

    “哎呀,妹妹不知道,我那一堆事呢,没有我可要走了,还得回去看着她们对账呢。”

    淑妃一面喝茶一面笑道“姐姐以后可就不用这么忙了,有人要帮姐姐分担啦。”
首页 上一页[8] 本页[9] 下一页[10] 尾页[6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感情生活 最新文章
35岁女人无处安放的情绪
我总觉得男人蠢,我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婚姻感情好不好,看看就知晓
人不求人一般大,此生立志要做一个半点“眼
有一种情谊是我只想成为你最信任的朋友
内心煎熬,需要倾诉
男友很看中我的工作,非得有编制才行,大龄
姐妹们帮我看看,42岁,离婚2年,财务半自由
用心做两个月饭。。。。。。。。。
八年抗战般的相亲经历之后,三部曲的第三部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6-27 21:36:46  更:2021-06-27 21:40:02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