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首页 -> 感情生活 -> 《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 -> 正文阅读 |
[感情生活]《无冕之后》----北宋两任君王与一位亡国贵妃的隐秘情史[第48页] |
| 作者:爱写字的阿毛 |
| 首页 上一页[47] 本页[48] 下一页[49] 尾页[6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 原本我没把光义写成好人，他各种心机boy，各种不顾大局，各种不真心对百姓。但他唯一不讨厌的地方恰恰就是他对女主是真心的。而且他的感情之强烈，处境之困难，是非常悲剧的。你们又不是徐莞，你们是读者，徐莞不知道他和文充媛怎么回事你们不知道吗？！闭眼说他就喜欢撩，还撩上瘾了。。说的煞有介事的。啥心态呢这是，真把自己当徐莞了？代入这么深吗？就算你代入徐莞，你要求情人忠诚，但你能给他什么？你能让他不死吗？我全篇都在以事实告诉你，光义对徐莞感情之强烈，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他以为他能拿捏这感情，他以为他再会不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了。他以为他能不动情。结果他还不是疯狂到逼着皇上放弃徐莞？郁闷到吐血！这是一个层次这么多的角色，你们看不出来也就算了，我也不强求，毕竟不是所有人有阅历，有对复杂人性的理解力。但你们说他就喜欢撩。。。有瘾。简直闭着眼说瞎话吗不是！他恰恰最恶心就是和女人周旋，还要我说几遍。有时候看你们评论我真着急，感觉全都没在点上。平时八卦八卦，发散发散，也就算了，这个光义爱撩的定义是不可以瞎下的，你要知道你瞎说了会把这个故事全部带垮。 |
| 我决定不给小白马同学发后面的了。虽然你不是黑粉，总是支持我，但你整个把节奏带偏了。抱歉。如果以后有人也这么带偏节奏，我怎么办！光义对徐莞的感情就是全篇最重的梁柱。而且是层次最多的，需要扒开表面看到事实的。看不到就算了，别给这个梁柱泼汽油点火好吧。光义的心机，坏，格局不如赵大，不暖男，特别冷，还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我都从来是承认的，即便你们说的不对我也无所谓，毕竟各人理解力问题。唯独他他就喜欢瞎撩，对徐莞不够爱，这个定义，是严重错误的。 |
| 小白马同学我再跟你说一个，有时候说话要负责任的。你说光义喜欢瞎聊撩的潜台词就是对徐莞不够爱啊。这个话能瞎说吗？别说你是很喜欢这个故事的，把自己的很多时间放在这个故事上。你就算不喜欢，就是黑子，你说的时候也要注意啊，你得有确切证据啊！不然哪个傻子作者会让你这么无端污蔑？其他同学也说了我为嘛不生气，因为我看得出来她们是小年轻的，最多不超过25岁，还停留在偶像剧审美，可你又不是。你也能说出点道道。也懂很多。就是这个事上特别奇怪，非要误读。或者你为了自己不丢面子就瞎说，你考虑别人辛苦写作的不容易吗？ |
|
忍不住再贴一段。 |
|
这时，一个侍卫骑着马从前面队伍飞驰过来，王继恩立刻策马上前，两人说了两句，王继恩便来至徐莞马车前说道“贵妃娘娘，官家叫你骑马到前面去。” 徐莞点了点头，马车停在一旁，蕊珠帮着徐莞解开披风，有小太监牵了一匹通体雪白的马来至近前，徐莞弃车骑马，深呼吸了一下，策马扬鞭追赶上去。 今日她穿了紧身的猎装，头发梳成利落的高髻，更显玲珑妩媚。 她一人单骑经过长长的行猎队伍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尤其那些武将，更是流露出惊讶神色，有一个武将对同伴说道“瞧，新贵妃也来了，马骑得不错啊。” 另一个武将笑道“打扮得倒像模像样，就怕到时候见了豺狼虎豹，吓得花容失色。“ 众武将听了皆大笑。 徐莞来至赵匡胤近前，赵匡胤道“你跟在朕后面。“ 徐莞看了一眼赵普韩重赟曹彬光义光美等人，犹豫着。赵匡胤又叫他们后退，给贵妃腾个位置，众人只好勒住缰绳，徐莞便插上前去。 光美有些吃惊，想和其他人对对眼色，见其他四位都并未流露神情，也就只好暗自在心里想着，这花蕊夫人果然是官家心尖尖上的女人，竟然能走在咱们这些人前面。 光义走在正中，就离徐莞一个马身的距离，他却微微垂着眼睛并不看她。赵普看了光义一眼，笑道“大尹别老低着头啊，看着前面的路。” 光义侧目看了看赵普，赵普若无其事地骑在马上，似在欣赏周围的风景。 光义忽然想起曾经在垂拱殿门口，夏公公说起官家夜半在扶玉阁下梦游的事，赵普也这样意味深长地看过他一眼。 光义想，难道，赵普知道徐莞和我的事？他是在暗示我，他早就知道这些却仍替我守口如瓶？还是在威胁我？或许两者兼而有之。他想拿这些事威胁我，我倒不怕，官家比他知道的多，不过若是前者，那他还是想在我这里留个后路啊。 于是，光义对赵普笑道“有赵宰相替我看着前路，我不担心。” 赵普也一笑了之。 徐莞知道光义在后面，不知怎的，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于是她夹了夹马肚子，紧紧跟上了官家。 赵匡胤正和符彦卿说着往事，符彦卿说当年立国不久，官家也带着那帮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来到这固子门外猎场，当时官家连侍卫也没带，只孤身一人带着所有的兄弟，走到一处僻静处，忽然对众人说，此时没有别人，也没有侍卫，若你们当中有人想做官家，可现在就杀了我。唬得众将军跪地磕头，都说誓死效忠官家。 赵匡胤笑道“当时并没有符老将军，老将军怎么说的像亲见过似的。” “这件事老臣也是后来听说，老臣听到的时候就在想，咱们这新官家可真真是个人物啊，以后这大宋的天下稳了！”符彦卿道。 赵匡胤哈哈大笑，道“能得到老将军一番夸赞，朕甚感荣幸啊。” “不敢，不敢！”符彦卿又道“唉，这人老了，想当年三个字就会挂在嘴边了，不说了，不说了。” 徐莞见符彦卿的马头总是有意无意超过赵匡胤一点，这样的僭越赵匡胤却并未在意。 她心里暗想，幸亏给了这老将军丹书铁券，否则或许后果不堪设想，官家卸掉这位老将军的兵权真是操之过急，可说来说去还是怪光义，大宋这驾战车算是从悬崖边缘滑了过去。若这关过不去，还不知中原会遭遇怎样的变故，想想真是后怕。 她看着赵匡胤的背影，想起她还曾怨恨官家把她让给了光义，还把那《飞龙传》也给撕碎了。如今回想，那时，正是光义闹着要谋反的时候，官家当时是咽下了多大一口气啊。 想到这里，她在心里轻叹了一下，对赵匡胤的不易多了几分体会。 队伍来至猎场入口，在南边大营的营帐前停下，赵匡胤看着偌大的猎场，对众人道“这一片猎场，一眼望不到头，让朕想起打燕云十六州时的感觉了。” “那时官家三个月拿下三州，把契丹人吓的以为天兵来了。“曹彬笑道。 赵匡胤道“是啊，若不是周世宗英年早逝，咱们或可以一口气拿下燕云十六州了。当年他为了削平天下，日日操劳，殚精竭虑，每战都要御驾亲征！想来，柴荣是一代英主啊！“ 曹彬道“那也是因有官家这样骁勇善战的将军。“ 赵匡胤看了曹彬一眼道“你曹彬可不是靠拍马屁加官晋爵的人啊。“ 曹彬脸一红，低头笑道“臣只是说实话。“ 赵匡胤笑道“你们瞧，他还是那么爱脸红，不知道的以为是个书生呢。“ 徐莞这才注意到曹将军，见他最多不过三十岁，身材颀长，面白无须，虽穿着猎装，手拿弯弓，也像一个十足儒雅的读书人，但眉宇间又带着武人的英气。忽觉他通身气蕴有些像是把赵匡胤和赵光义合在一起似的。 “官家又取笑臣。“曹彬笑道，他发现徐莞看着他，便赶忙挪开视线，手搭凉棚看相猎场深处。 赵匡胤道“朕瞧着，这猎场如此之大，要找一头熊怕是要费一番功夫。这样吧，咱们兵分东南西北四路，哪一路找到便点狼烟，咱们一同汇合围猎。一个时辰为限，哪一路先找到，重重有赏。若一个时辰后，所有人都没找到，咱们就不管那头熊了，只去东北角的密林里汇合，打些袍子野猪之类，晚上咱们南大营篝火宴饮！” 众人听了高声叫好，赵匡胤又干脆利落地吩咐道“朕和符老将军就在这南边大营附近寻找。韩重赟，曹彬，田重进你们各带一支人马，往其他三个方向找去。德昭你跟着朕。其他人，你们觉得熊会在哪出现就跟着谁的队伍。赵普，段锋，你们二人留在南大营，照顾好女眷们。 “ 赵普和段锋便带着公主和符昭等人往大营去了，德芳嚷嚷着也要加入，赵匡胤便换了宠爱的口吻道“等你长到爹爹胸口这么高，就能跟着一同去了。今日你在大营里让王公公陪你玩，等着爹爹给你打只兔子回来可好？” 德芳想了一下，道“那好吧，那儿臣不要兔子，要梅花鹿。” “好，就给你打只梅花鹿！”赵匡胤笑道。 “要活的！“ “活的？好，爹爹给你捉活的！” 徐莞正要跟着赵普段锋离开，赵匡胤又叫她留下，道“贵妃，朕特意叫人做了你能拉得开的弓，你跟咱们一起打猎去。” “多谢官家！” 徐莞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弓箭，熟练地把箭筒扣在自己腰间，又抽出一支箭，拉满了弓试了试。众武将瞧稀奇地看着她，有人小声笑道“瞧这姿势倒像练过。” 赵匡胤问她感觉如何，徐莞道“嗯，很顺手，多谢官家想着臣妾。“ 赵匡胤笑道“你得给朕打个兔子野鸡之类，朕今日晚膳就交给你了！” 徐莞道“好，那臣妾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可不行，要一定打到，否则朕就饿着肚子。“ “得令！官家的五脏庙，就交给末将吧！”徐莞抱拳笑道。 赵匡胤一言不发地笑看徐莞，眼神中尽是宠溺。光义心下不快，只冷着脸把目光挪向别处。 |
|
曹彬看了眼草场最北边，道“官家，我去最北边吧，符将军送的熊是北方来的，说不定他想家，只在北边游荡呢。” 韩重赟笑道“曹将军倒抢得快，我正要说呢，那我只好往东边寻寻去了。” “好，那我带人去西边。”田重进道。 光美道“我跟着官家，虽我觉得那熊不敢来村子附近，不过跟着官家和符老将军，我就不怕了。” 赵匡胤道“好，那贵妃你呢？“ 徐莞想了一下，道“我喜欢有太阳的地方，我去东边吧。“ 光美道“啊，贵妃娘娘不跟着官家？“ 徐莞道“好不容易出来打猎，我还想领赏呢。“ 光美看了韩重赟一眼道“这怕不妥当吧。。。“ 赵匡胤道“有何不妥，韩将军，贵妃朕就交给你照看，记住，好好护着，少一根毫毛朕惟你是问！“ 韩重赟有些面露难色，赵匡胤道“怎么了？不情愿？“ “也不是，只是照顾贵妃事关重大，臣只怕，只怕担不起这重任啊。“韩重赟道。 赵匡胤道“她能有多重？不到百斤，你堂堂禁军首领保护不了一个小女子吗？别废话了。 “ 韩重赟只好领命，看了一眼徐莞，心道，也不知官家葫芦里卖什么药。 光义却知道官家是想要徐莞弥合一下和武将们的关系------可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撂在一群粗鄙武人堆里，官家竟然放心！光义虽如此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 赵匡胤问他“光义你呢？“ 光义想了一下，道“我跟着曹将军吧。“ 高琼听了，赶忙出列跟着光义。 赵匡胤又道“曹将军务必保护好开封府尹，同样，他若少一根毫毛朕也惟你是问！“ 曹彬道“官家放心，臣一定保护好大尹！“ 如此安排过后，几路人马便分开，各自找熊去了，赵匡胤和符彦卿留在南大营附近，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符彦卿看着赵匡胤担忧地往徐莞的方向看去，笑道“官家放心，韩将军不会欺负贵妃娘娘的。“ “他敢！“赵匡胤道。 韩重赟带着杨信，周军器监等一众武将自打离开赵匡胤视线后，便撒了欢的策马狂奔，徐莞怎么也赶不上，心里有些生气，但也只好扬鞭努力追上去。 韩重赟见她落在后面了，只好又调转马头回来接她，徐莞却并未停下，直接从众武将身边飞驰而过，众人互相看了看，皆大笑起来。 众人很快赶上了徐莞，徐莞只好压低身子再次加速，几乎要贴在马背上了，韩重赟对众人吼道“骑慢点！等着贵妃！” 徐莞道“用不着！” 于是，队伍极速前行，马尾巴都快成一条直线了，徐莞只觉眼前全是马儿溅起来的泥土草根，碰上不大不小的水坑，她也来不及绕开，直接纵马越过去，连她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但看看众将军，却无人大惊小怪，因为他们全都如此。 她只好集中精神，继续追赶着众将。忽然间，队伍停了下来，呈一字型摆开阵势，徐莞正不知所措，韩重赟喊道“等下，等它把兔子逮到，咱们一起拿下！“ 徐莞这才看到一只老鹰正盘旋在天空中，地上一只兔子正在吃草，不知危险已经临近，众人弯弓搭箭对准了老鹰，徐莞也赶忙抽出箭，可刚才缰绳勒的太紧，自己的手竟有些麻了，使不上力。她赶忙甩了甩手，再次把箭头对准老鹰，但她又觉得老鹰飞的太高了，只好把箭头对准兔子，那兔子在老鹰快捉住自己的时候竟呆住了，她立刻放箭，一箭射出去，鹰却吓走了。 众人都问“谁干的？谁放的箭？！” 徐莞只好说“是我” 众人不便抱怨，韩重赟道“罢了，继续走吧。” “哎，去看看射到兔子没。”徐莞道。 韩重赟并未理会，带着众人走了，徐莞叫了他几声，他也假装没有听见。 徐莞不甘心，独自一人骑马去查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中箭的兔子，她跳下马将兔子捡起来，那兔子还活着呢，只是后腿中了一箭。 徐莞看着兔子的眼睛，有些于心不忍，正犹豫着要不要将它放了，韩重赟过来对她吼道“娘娘为何独自离队！” 徐莞扬了扬手上的兔子“我打了一只兔子！挺肥的呢。” 韩重赟看了一眼那兔子，道“呦，还怀着小崽子，不错啊，娘娘箭术了得，在下刮目相看了。” “啊？你说它，它有身孕了？” “是啊，那肚子那么大，娘娘看不出吗？” 徐莞看了看，发现果然如此，于是把箭头从那兔子腿上拔下来，又对它道“你走吧，但愿你能活下来。“ “它活不下来，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被鬣狗什么的寻到的。“韩重赟说着，掏出自己的腰刀，一刀割开兔子脖子，道”这样它才少受点罪。“ 那兔子的血溅了徐莞一手，她吓得大叫一声松了手，韩重赟弯腰迅速抓住了兔子，又递给徐莞，徐莞迟疑着不敢要，韩重赟笑了笑，把兔子放在自己猎物袋里。 徐莞略有些生气地骑马离开了，众将军问可打到猎物，韩重赟拍了拍自己猎物袋，道“贵妃娘娘打到怀孕母兔一只。“ 周军器监流露不可思议表情，道“娘娘旗开得胜啊！恭喜恭喜！“ 徐莞并未理会，只是对众人道“快走吧。“ 队伍继续前行，徐莞看着从韩重赟猎物袋里流下来的血，心里难过的很，但她努力压下这些多愁善感，只怕被武将们笑话。她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就是和这些武将打成一片，叫他们不对她这个文臣之女再有抵触。 众人在一处小溪边停下休整，杨信把自己羊皮水袋递给徐莞道“娘娘，你喝我的吧，哦，我一口没喝过。” 徐莞看了看那黑呼呼水袋口，有些无法下嘴，只好对他道“多谢，我不渴。” 韩重赟笑道“杨信，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娘娘嫌你呢！” 众武将都大笑起来，杨信有些尴尬，徐莞看了看他，把心一横，接过水袋便喝了一大口，又还给杨信，杨信感激地看了徐莞一眼，又把水袋还给她，道“给娘娘吧，我这还有。” 徐莞便收下水袋，挂在自己腰间，坐下来拿帕子擦汗。 韩重赟坐在一旁，问徐莞“娘娘何时学会的骑射呢？” 徐莞道“小时候就会了，我爹爹教的。” “怪不得，可娘娘的爹爹不是费氏大儒？整日舞文弄墨，开班授徒，竟然还会骑射？”韩重赟明知故问地笑道。 徐莞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 杨信碰了碰韩重赟，示意他别瞎说话。韩重赟又道“娘娘，刚才末将下令只打老鹰，娘娘却偏不听，末将叫继续走，娘娘又单独留下来找兔子。娘娘可知，若是在军中，这该当何罪？“ “怎么，韩将军还要对我一个小女子兴师问罪？“ “那倒不敢，娘娘就是娘娘，末将只是希望娘娘能听末将的指挥，不要擅自行动，省的咱们再出什么差错，放跑了猎物事小，若伤到娘娘分毫，末将在官家那可不好交代！“ 徐莞道“不就是打猎吗，又不是作战。“ “打猎就是作战，我再说一遍，娘娘不可不听指令擅自行动，娘娘可听明白了！“韩重赟大声说道。 “我只是想去寻我打到的兔子，我喊了你，你又没听。。。“ “娘娘听不懂末将的话吗？！”韩重赟竖起眉毛吼道。 徐莞吓了一跳，心里顿时有些委屈，但她知道韩重赟是故意在这帮武人面前喝令自己，扬扬威风，毕竟自己是官家的女人，他韩重赟连官家的女人也不放在眼里，岂不是威信又要涨了一大截。 想到这里，徐莞强撑住一口气，起身走到韩重赟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韩将军，你为本位着想，本位谢你。但你刚才吼的不是本位，而是官家！” 韩重赟眨了眨眼，想继续发火，可又不敢，徐莞放开韩重赟，又笑道“不过你们是武人，天性豪放不羁，或许没想那么多吧。本位也不会和官家告状，你放心吧。走吧，咱们继续去找熊。” 徐莞上马之后，看了看一众武将，他们也都起身上马，韩重赟脸色很难看，徐莞骑在马上想着，或许他一会儿还要找茬。 于是，徐莞紧跟着韩重赟，经过一个小坑时，徐莞故意叫马儿踩在坑里，那马儿的前蹄一弯，跪在地上，徐莞也随之被甩了出去，就在徐莞要摔落在地的时候，韩重赟伸手接住了她，徐莞紧紧抓着韩重赟的胳膊，眼含泪花柔声说道“谢韩将军救命之恩！” 韩重赟只好一笑，道“娘娘言重了。” 韩重赟见徐莞的马腿受伤，站不起来了，便又要掏出腰刀结果了那匹马。徐莞阻止他，他说“娘娘，这马腿断了，难不成咱们要抬着他走吗？若把他丢在这里，必然也是等死。” 徐莞心里懊悔不已，但却硬下心肠，道“韩将军说的有理，那你动手吧。” 徐莞正要转身不看，韩重赟忽然低头笑了一下，道“娘娘的马，末将有些不敢杀啊，不如娘娘自己动手吧。” 徐莞惊讶地看着韩重赟，韩重赟道“哦，罢了，末将忘了，娘娘是手握笔管的女诗人，这见血的事还是咱们来，娘娘只管写诗颂圣就好了。” “等一下！”徐莞吼道“把刀给我。” 韩重赟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徐莞，把刀递到她手上，徐莞看了众武将一眼，道“如果杀它能让它少一些痛苦，没有什么不该的。真正的野蛮是滥杀无辜。”说完一刀挥向马儿的脖子，眼睛却仍看着众将军，众人皆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徐莞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血溅了自己一身，她想躲开却已经来不及，半边身子通红一片。 徐莞闻着那巨大的血腥味，胃里翻腾着，她终于忍不住转身吐了出来。看着那马血汩汩流经自己面前的土地，她只想躲进赵匡胤怀里大哭一场，但她知道此刻自己不能流露半点脆弱，她要让这些只服强者的粗鲁莽汉对自己心服口服。 她站起身，解开水壶猛灌了自己几口，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 韩重赟忽然大笑起来，道“好，想不到贵妃娘娘如此豪爽，真女中豪杰也。“ “不然，韩将军以为官家喜欢我什么？“徐莞把刀扔给韩重赟，跳上了韩重赟的高头大黑马，道”走，找熊去！“ 韩重赟站在马下看着徐莞，点了点头，道“不愧是赵官家的女人呐。“ 杨信把自己的马给了韩重赟，跳上了其他人的马背。 众武将大叫着飞奔向前，徐莞想要看一眼那死去的白马，却只是偏过半边脸，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回头。 一个时辰过去了，四个方向都没有燃起狼烟，四路人马便都往东北角密林集结。 曹彬和光义的队伍最先赶到，众人下了马，坐在地上歇息。 韩重赟和徐莞不久也来了，光义看到徐莞半边身子全是血，霎时间变了脸色，但他见徐莞轻松下马，不像受伤的样子，便忍住没有上前询问，曹彬却唬得不轻，赶忙跑过去问韩重赟“韩将军，贵妃娘娘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杀了自己的马。“徐莞赶忙说道。 光义震惊地看着徐莞，徐莞经过光义身边时，并未看他一眼，曹彬又问“为何杀马？” 韩重赟刚要解释，徐莞又道“马腿断了，只好杀了。” “是娘娘自己要杀的。”韩重赟说道“贵妃娘娘真叫咱们这些人刮目相看了。原还以为娘娘娇弱如同那百花之蕊不堪一折呢。“ 光义听了这话，冷冷说道“韩将军，什么不堪一折，不会措辞就闭嘴，免得惹人误会！“ 韩重赟一拍后脑勺，道“我，我真是个粗人，若有冒犯娘娘处，还请娘娘见谅。“ “本位恕你无罪。“徐莞道。 韩重赟立刻跪拜，道“多谢贵妃娘娘！“ 光义看着对徐莞态度尊敬有加的韩重赟，心里暗暗佩服徐莞的手段，但一想到她如何在一众野蛮粗鲁的武将面前强撑着逞强，便又心疼起她来，他很想将她搂在怀中安抚一番。但他知道，他什么也不能做。于是，跳上马说道“我去迎一迎官家。“ 高琼道“哎，大尹不可单独离开，快回来！“ 赵光义已经骑远了，高琼只好策马去追。 徐莞见光义冷着脸走了，心里反而长舒一口气，只因她见到光义仍莫名紧张，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曹彬看了一眼赵光义离去的方向，有些担心，但他又不放心徐莞单独在韩重赟这帮莽汉堆里，只好留下来照顾徐莞。 他叫自己的侍卫带徐莞去小溪边洗一洗脸上和手上的血，徐莞梳洗完之后回来，他又找了块干净有阳光的大石头，把自己的马甲脱下来让徐莞坐。她见徐莞用帕子挡着脸，才想起来她大概是怕把脸晒黑，便找了一片大树叶，叫侍卫举着给徐莞挡着阳光。 徐莞心想，曹彬一介武人却心细如发，韩重赟等人与他相比真是云泥之别。 不多时，赵匡胤的队伍往这边来了，徐莞起身迎接，赵匡胤看了一眼徐莞就直奔韩重赟，沉着脸用鞭子指着他道“韩重赟！你怎么照顾贵妃的？！” 韩重赟跪下刚要解释，赵匡胤挥手想要抽他一鞭子，徐莞赶忙跑过去阻止。 “官家别怪韩将军！”徐莞抓着赵匡胤的马鞭，道“臣妾的马失了前蹄，差点把臣妾摔在地上，是韩将军托住了臣妾，不然臣妾就当场摔死了。韩将军是臣妾的救命恩人！” 赵匡胤下马又问“朕听说你杀了自己的马？” 徐莞点了点头，见到赵匡胤她忍不住流露些许委屈，赵匡胤攥住她的手，咬了咬牙，对韩重赟道“罢了，既然贵妃为你求情，你又救了贵妃一命，朕饶过你一回。下次再这样惊吓贵妃，朕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韩重赟道“臣，臣没有惊吓。。。“ 赵匡胤立刻又拿鞭子指着他，他只好把话咽下，只说自己知错了，赵匡胤这才让他平身。 |
|
田重进在西边最远处，仍没回来，赵匡胤命众人原地等待，又叫人回去给徐莞取一身干净衣裳。符彦卿看了看林子，道“官家，熊可能就在这个林子里。” “朕也有此预感，但愿今日能遇着它，晚上咱们烩熊掌。“赵匡胤席地而坐，众人也都坐下。 韩重赟将徐莞打的兔子拎出来，道“官家，这是贵妃打的兔子！” “真的？”赵匡胤欣喜地看向徐莞“好啊，那朕可饿不着了。” “肚子里还有几只呢，小的可分给二大王，四大王。”韩重赟道。 德昭道“我可不吃！” “兔头好吃！二大王试试！”韩重赟笑道“尤其是还未出生的更细嫩。“ 德昭不理会韩重赟，只拽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赵匡胤看了看德昭，皱眉道“不吃吃什么？难道吃草？” 德昭只好把草吐掉，眼睛看向别处。 徐莞看出德昭可怜那只母兔，想起他曾舍身相救，心里对德昭又多几分好感。 赵匡胤还想训斥德昭，徐莞拉了拉赵匡胤的袖子，暗示他别说了，赵匡胤忍住了。 光义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拿衣角擦着自己的箭头，又试了试弓，忽然看到树梢上有几只麻雀，便对准了想放一箭，又觉得打麻雀实在不过瘾，只收了箭，安心过一会儿要打一个更大的活物，在众人面前露一手。 蕊珠坐着马车，在段锋的护送下来至林子边上，给徐莞送衣裳，马车停在林子里，蕊珠伺候徐莞换完衣服，抱着一堆带血的衣服施礼离开了。 赵匡胤看了一眼那血衣，心中窝火的厉害，他有些后悔叫徐莞去拉拢韩重赟，徐莞穿了一身干净猎装重新坐在赵匡胤身边，赵匡胤见徐莞头发略有些凌乱，便亲自替她拢了拢，心里忽然有了一个主意，他叫过段锋耳语了几句，段锋便大声对赵匡胤道“官家，臣刚刚捉住一个谍人，就是咱们一直在找的。” “是吗？”赵匡胤忽然起身，对众人道“诸位，朕要回一趟南大营，你们等田重进来了自去林子里打猎，不用等朕，朕去去就回。” 符彦卿道“官家，若见了熊，老臣等着官家一同围猎。” “不用，老将军自行处置即可！”赵匡胤道。 “得令！”符彦卿朗声道，此刻的他精神百倍，红光满面，与封贵妃那天再酒宴上的判若两人，他又对赵匡胤道“官家放心，老臣替你照看好贵妃。” “如此，就多谢符老将军了。“赵匡胤说完，对徐莞耳语几句，便转身骑马随着段锋离去了，曹彬又叫自己手下侍卫们护送官家。 光义心下揣度，为何段锋会在这里抓到什么谍人，这地方如此偏僻，难道有人想要行刺？曹彬也问光义什么谍人如此要紧，会不会是刺客，光义只摇头说不知。 徐莞回想刚才赵匡胤对她说的“等一下朕替你教训韩重赟。” |
|
心下有些担忧，又想，自己好容易和韩重赟言和了，官家若再生是非，岂不是把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便有些闷闷不乐。 符彦卿看了徐莞一眼，笑道“贵妃娘娘，老臣听说，是娘娘进言官家，叫官家赐老臣丹书铁券？” 徐莞笑了笑刚要说话，光义赶忙回道“回岳父，是沈义伦说的，贵妃乃后宫女子，怎可能置喙朝廷的事。“ 徐莞感谢地看了光义一眼，光义并未与她对视。符彦卿道“那大概是老臣听错了。老臣还想谢贵妃呢！“ 徐莞道“符老将军实在应该谢自己，老将军以社稷大局为重，既成全了自己一世忠勇之名，又替官家安定了天下百姓之心，老将军的英名抉断一定会永载史册。“ 符彦卿听了这话，心里极受用，不禁感慨道“老臣回汴梁这么久，只有贵妃这几句话说到老臣心里去了！贵妃果然读书明理之人！” “老将军谬赞了。”徐莞笑道。 不久，田重进带着队伍来汇合，又问官家何在，光义告诉他官家审问谍人去了，叫咱们自去打猎，田重进不放心，便辞别众人带着侍卫亲军往南大营去了。 众人在符彦卿的带领下往林子深处进发，侍卫们敲锣打鼓，喊声震天，把一众野物从林子深处赶至一处不大不小的水泡子边上，符彦卿对那些野兔，旱獭，等物并无兴趣，只看着其他人弯弓射箭。 徐莞也因自己今日杀生太多，并不想再猎什么了，也垂手骑在马上，一旁观战。 一只野羊跑过来，众人屏息，悄悄举箭，赵光义对准了正要放箭时，忽然飞来两只仙鹤，他便把箭头对准了它们，在那两只仙鹤还未落在水面上时，一箭射穿了两只，同时，又有无数箭矢射中那只野羊，众人立刻欢呼起来。 侍卫跳入湖中，把仙鹤捡回来，又有人把野羊拖了回来。韩重赟道“仙鹤是谁的？” 侍卫看了看箭尾的字，高声道“是开封府尹，一箭射穿两只！” 光义面露得意之色，徐莞又想起二人曾在玉津园一同观鹤，自己放走了两只，还被光义嘲笑过一番，那时温馨场景历历在目，她看了光义一眼，可光义看去像是不记得了，只对眼前猎物沾沾自喜。 徐莞有些生气，道“大尹可知仙鹤乃祥瑞之物，见到了只有放生，岂有虐杀之理。” 光义并未理会徐莞，德昭也说道“就是，三叔为何要杀它们，它们多漂亮啊，说不定还是一公一母的一对儿呢。” “一对儿就更该一起死了。“光义笑道“我的好侄儿，你不会心疼完母兔又来心疼白鹤，你这样心慈手软还来打什么猎，我若告诉皇兄，你可又要挨骂了。” 韩重赟大声说道“大尹身手不错啊，在下还没吃过鹤肉呢，也不知酸不酸，今晚倒要好好尝尝。” 德昭听了，沉着脸下马，从侍卫手中夺过仙鹤，走到湖岸边一处浅坑，跪下来徒手挖深了点，把两只鹤好好的放在一起，又捧土将它们埋了。 光义一笑了之。 符彦卿见状微微摇了摇头。 韩重赟有些尴尬，似笑非笑道“还是二大王有仁心呐。” 徐莞不想众人再盯着德昭，便赶忙说道“你们看，林子里好像有东西。”众人顺着徐莞指的方向，但并未发现什么，曹彬前去探路，徐莞便跟上了他。 符彦卿赶紧追上徐莞，又叫众人放轻马蹄缓行。 众人自觉的不再交谈，密林深处越来越暗，徐莞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
|
光义不经意间放慢速度，与徐莞几乎并肩而行，高琼也跟在光义边上。徐莞因他刚才猎鹤心里对他反感，便故意与他拉开距离，来到符彦卿的另一边，只让符老将军挡着光义。光义觉出徐莞疏远，自觉无趣，便跟上曹彬前头开路去了。 韩重赟带着一众武将殿后，徐莞又担心光义，看了眼高琼，高琼这才想起要跟上光义，赶忙策马追过去了。 光美等着德昭埋完了仙鹤，两人才一同回到符彦卿将军身边。 走了不多时，众人只觉得林子越来越安静，忽然林间飞起一群雀鸟，曹彬对众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所有武将，包括德昭，光义在内皆停下马，有人弯弓搭箭，有人按住佩刀。光美和徐莞不明就里仍在走动，符彦卿拉住徐莞缰绳，又对光美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停住不动。 曹彬和高琼继续小心翼翼前行，光义警觉地打量四周，忽然德昭发现了熊的粪便，赶忙指给符彦卿看，符彦卿顺着粪便的方向望去，林子里有一颗参天古木，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那大树后面的灌木丛里。符彦卿顺着粪便往前走去，韩重赟吩咐众武将把光美德昭徐莞围住，又叫人跟上符彦卿。 曹彬忽然发现前面似有黑影晃动，却被人一把拍在肩上，回头一看是高琼，他告诉曹彬光义，韩将军他们好像发现熊了。 三人便带着队伍，往回走，曹彬疑惑地回头看了看，猛然发现林子里出现一个穿着黑色护甲，带黑色头盔的武将，他的战马也披着护甲，只露出两只眼睛，他顿时怔住了，正要出声，那人摘下头盔，曹彬发现是官家，赵匡胤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挥了挥手叫他走，曹彬只好按下满腹狐疑，跟上队伍。他低头想着，官家这是意欲何为啊，难不成想突袭咱们，试试咱们的身手？可若别人不知是官家，手上没个轻重又该如何。 想到这里，他便对高琼悄声说了官家就在后面，叫他假装不知即可。光义听了便猜到官家想要教训韩重赟，便对他二人说道“别告诉韩将军。” 曹彬问为何？光义道“你还不明白吗？韩将军欺负了他的女人，他憋着一肚子火呢。”说完策马追赶队伍去了。 |
|
曹彬想了一下，觉得还应该告诉韩将军，便要去找韩重赟，光义给高琼使了个眼色，高琼拦在曹彬马头前面，曹彬道“不能不说，刀剑无眼，万一。。。” 光义道“曹将军还怕官家打不过韩重赟？” 曹彬不理会光义，还要再往前走，光义追上他，又道“韩将军若知道了，必然不肯使出全力，那官家岂不扫兴，你听我的，别说。” “还有符将军呢，他得知道啊！“曹彬压低声音吼道。 光义只好叫高琼让开路，曹彬冷眼看了看光义，策马离开了。 就在这时，符彦卿也发现了熊，熊听到曹彬的马蹄声，也发现了众人，从草丛里站起来吼了一声，符彦卿皱了皱眉头看了曹彬一眼，只好压着队伍往后退，并把箭头对准了熊的眼睛，熊刚要扑过来，脸上中了一箭，更加疯狂地朝众人冲了过来，韩重赟高喊“保护符老将军” 符彦卿道“不用，都给我退后！” 曹彬刚想和他说官家就在附近，符彦卿也叫他退后，他只好往回调转马头，符彦卿临危不乱，眼看熊越来越近，他再放一箭，正中熊腿，那熊跛腿仍朝符彦卿冲过来，曹彬再次冲过去叫符彦卿后退，符彦卿却不肯后退，又放了一箭，这一箭因为曹彬挡着视线放空了，符彦卿对曹彬大吼“滚开！” |
|
韩重赟叫人绕到熊的两侧，把箭头都对准了熊，却迟迟不放箭，眼看那熊要扑倒符彦卿了，再一挥手，箭头便纷纷扎在熊身上。一只箭差点射中符彦卿，幸亏曹彬挥剑一挡。 符彦卿回头看了一眼韩重赟，跳下马，抽出腰刀对着那熊的脖子一刀下去，熊便倒在地上，符彦卿近前查看时，那熊又发出吼声，爬了起来，韩重赟，曹彬，杨信三人赶忙带人围过来，光义和高琼只在一旁看着。 符彦卿叫众人不许动手，于是众人只好围而不动，符彦卿迎着那熊走过去，就在熊再次朝他扑下来的时候，他一闪身躲过了，一刀捅在熊的脖颈处，熊摇晃了两下倒了，众人这才上前查看，韩重赟不放心又补了几刀。 杨信爬上熊肚子，看了看它的眼睛，道“死了！” 众将欢呼起来，徐莞等人也松了一口气。光义只拿眼睛四处寻找官家的身影。 韩重赟叫侍卫们合力把那熊抬起来装在早已准备好的笼车里，马拉人推的将那沉重的笼车推走了，曹彬看了看还剩下许多侍卫，怕一会儿官家来了这些人会围攻，便令所有侍卫都去推车。 侍卫们离开后，只剩下一众武将，众人便回到刚才的水泡子边上休整，等着官家回来。曹彬走过去恭喜符彦卿猎到熊，之后刚想告诉他官家会来偷袭，就见一只黑色羽箭，射中曹彬发髻，符彦卿立刻蹲下，滚了好几圈躲在树后，又对众人叫道“有刺客！” 曹彬不紧不慢拔下羽箭，来至徐莞等人身边，道“贵妃，二大王请勿惊慌，原地稍候” 韩重赟赶忙叫人围住德昭，光义，徐莞等人，警觉地看向四周。忽见一人拎着长刀骑着战马从树林里出来，那马和人通体黑色铠甲，头盔遮面。 徐莞和光义都猜到是赵匡胤，两人都觉得赵匡胤像一个黑色幽灵一般，甚是吓人，德昭问光义“三叔，这是什么人？” “不是人，是鬼“光义幽幽说道。 徐莞瞪了光义一眼，光美抓住光义肩膀，道“肯定是刺客！来刺杀官家的，不知官家此刻在哪！可别在来的路上！” 众武将也吃惊不小，但见对方只有一人，也并不太担心。曹彬故意喝问“来者何人？！” 那人并不说话，只举起了长刀，曹彬心道，免不得我做做样子与他一战，于是二话不说也提刀上马与那人缠斗，不肖几个回合曹彬差一点被斩杀马下，众人正惊呼，此时符彦卿一箭射中赵匡胤盔甲，光义也惊呆了，徐莞更是差点叫出来“他是官家！”光义却一把捂住徐莞的嘴，对她耳语道“别喊！” 曹彬躺在地上装作起不来，那人却放过曹彬，只朝众人走近了一些。杨信气道“好啊，竟然敢挑衅咱们，韩将军，末将去会会他！” 杨信对赵匡胤下了死手，赵匡胤不敢懈怠，却越战越兴奋，好几次差点失手将杨信给杀了，杨信见这人明明可以杀了自己却手下留情，便有些纳闷，问他“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依旧不说话，杨信便想挑开他的头盔看看，却一直无法得手，最后反被挑下马去，杨信不服又要上马再战，曹彬抱住了他，对他耳语“是官家！” 杨信惊叫一声，装作被打中了腿，也倒在地上。 |
|
韩重赟和符彦卿互相看了看，符彦卿道“韩将军保护好二大王，让老将去会会他！“ 那人也策马狂奔过来，却直接错过了符彦卿，直奔韩重赟而来，光美惊得大叫一声，连连退后。 韩重赟和那人同时朝对方马腿挥刀砍去，也都没有砍中，二人拉开马，摆开阵仗重新交战。 符彦卿正纳闷，曹彬对符彦卿使了个眼色，符彦卿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只站在一旁观战。 韩重赟见符彦卿，曹彬，杨信等人都不来帮忙，心下疑惑，又一想，大概是不想抢我的风头，于是卯足了劲，与眼前之人开打。 两人都朝对方咽喉处挥刀砍去，曹彬心下大惊，难道官家要杀了韩将军？ 好在两人都仰头躲过去了。接着赵匡胤躺在马背上拨转马头，朝韩重赟坐骑横刀砍去，韩重赟躲闪不及，马肚子上挨了一刀，鲜血四溅，韩重赟只好翻身下马，随即便朝对方马腿砍去，那人起身纵马从韩重赟身上跃过，韩重赟一刀刺向马肚，刀尖差一点便刺中了。 光义悄悄对高琼耳语“若官家有闪失，立刻斩杀韩重赟。“ 高琼勒着缰绳手握长刀骑在马上，随时准备出战。 赵匡胤见韩重赟被挑下马，自己也跳下马来，拖着长刀冲过来，韩重赟更加纳闷了，但来不及多想，只得打起精神迎战。 那人招招致命却每次都在关键时刻止住，一次两人同时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那人却迟疑了一下，韩重赟正要下死手，那人蹲下身来躲过一刀。接着反手便用刀背砍向韩重赟，韩重赟直觉脖颈一阵冰凉，吓得面如土色，站定之后，摸了摸脖子，并没有血迹，这才看清那人用的是刀背。 韩重赟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 那人刚想摘下头盔，忽听一个武将大喊“大将饶命，大宋的皇子和贵妃和王爷都在这里“说着便伙同其他几人，把徐莞，光义，德昭，光美捉住，带到那人面前。 光美和德昭挣扎着，徐莞和光义却心知肚明，只互相看了看，光义无奈一笑。 那周军器监见光义和徐莞神色，又回想刚才那人的举动，便有些疑惑那人是官家本人，他拉住旁边一个同伴耳语道“别动，可能是自己人。“ 那人见此阵前哗变的一幕再次上演，果然怔住了，他慢慢摘下头盔，众人这才大惊道“官家！“ 抓住光美光义和德昭的武将赶忙放下三人，跪地求饶，而抓住徐莞的那位却见自己死罪难逃，便把刀架在徐莞脖子上，道“别过来！官家，你，你放下刀，不然我宰了她！“ 赵匡胤放下刀，看了那人身后的高琼一眼，高琼会意，手起刀落，直接将那人人头砍落，徐莞惊叫起来，赵匡胤赶忙把她搂在怀里。 光义见赵匡胤和徐莞二人，劫后余生般紧紧抱在一起，心下气恼，便捡起赵匡胤丢下的刀，直接砍向刚才捉住自己的那人，血溅了光义一脸。 其他二个阵前变节的武将刚要反抗，却被符彦卿和曹彬双双用箭射中，光义又朝那两人尸体砍了几刀，这才解气。 |
|
韩重赟主动走到赵匡胤面前，跪下来，道“官家，今日末将没有保护好贵妃，末将死罪。谢官家不杀之恩。” 赵匡胤见韩重赟的确吓的不轻，脸色苍白，便挤出了一个笑，道“韩将军，你无须多想，朕只是久不历沙场有些手痒，让韩将军受惊了，快平身吧。” 赵匡胤看着那四个变节的武将，心情沉重至极。韩重赟看了看那四个武将尸体，又一头磕在地上，道“末将没有管好手下，末将自请死罪！” 赵匡胤沉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平身。” 韩重赟却只觉得脚软头晕，在其他武将的搀扶下才站起身来。 赵匡胤见光义面脸是血地低头站在那几个变节的武将尸体面前，便搂过他的肩膀将他带走，光义和赵匡胤互相看了看，两人都从对方神情里读到一种心惊。 赵匡胤回南大营的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徐莞明白他仍在为将军阵前变节的事耿耿于怀，光义也一路紧锁眉头。 晚上，赵普站在南大营门口迎驾，笑道“官家你们竟然猎到了熊，我便做主叫人做了蒸熊掌，篝火也架好了，就等着猎物了。” 赵匡胤一言不发地沉着脸，赵普看了看光义，韩重赟等人，见人人神色异常，便悄悄把曹彬拉到一旁问清缘由，曹彬摇了摇头道“别问了，撤了宴饮吧。” “不用撤！”赵匡胤道“你们今日辛苦，好好喝几杯，朕有些头痛，先回大帐里歇一会儿。” 徐莞跟着赵匡胤回大帐，德芳嚷嚷着要看看爹爹可带了梅花鹿，却在大帐门口被人抱走了。赵匡胤坐在椅子上发怔，徐莞蹲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赵匡胤道“你也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徐莞还要说什么，赵匡胤冲她吼道“退下！” 徐莞只好退下了，赵匡胤又道“叫光义来。” 徐莞便出去找光义，光义正抱着德芳哄他，让他别去惹爹爹生气，徐莞对光义说官家找他，光义便把德芳交到徐莞怀里，徐莞抱着德芳对光义道“他现在不止是生气，是沉痛，你最好想个办法安慰安慰他。不然今晚谁也别想好过。” 光义点了点头，离开了。 |
|
光义站在大帐门口整了整衣袖，推开门进去，就见赵匡胤斜倚在榻上，一只腿屈膝，单手搭在膝盖上，正望着某处虚空发怔呢。他上前施礼，赵匡胤只对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他见地上有几个蒲团，便找了一个盘腿坐下来。 赵匡胤幽幽说道“真没想到。。。” “是啊“光义语气也很沉重。 之后兄弟二人都不说话了，又过了片刻，光义道“这就是臣弟为何推崇阵图，至少可以防止临阵脱逃。。。” 赵匡胤摆了摆手，道“没有用的”赵匡胤又捶着自己的脑门叹息道“没有用的啊。。。” 光义道“这也是韩将军治军不严，连官家的殿前军精锐也有这种事发生，不若把韩将军换了吧。” “朕说了，这不是他的错，朕当年也经历过这些，还是在周世宗面前，天子御驾之前就敢哗变倒戈。朕不敢想，一想便心惊肉跳。光义，你说为何这些武人半点也没有汉唐时武人的忠诚呢，是朕对他们还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咱们就处在这样一个杀伐乱世啊。五代以来中原之主哪个真正懂得推行礼仪教化，全都只信手上那把战刀。“ “朕恨不得按着这些人的头，教他们学学经史子集，他们学吗？他们不学！他们只觉得那些十足可笑！” “是啊，如今只有震慑了，臣弟不觉得这些人短短几年就能被教化。只有像皇兄那样，亲自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才会心服口服。“ “朕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更不想你，德昭，德芳，甚至朕的贵妃都变得和他们一样，若是那样，朕才是真的输了。朕真的不想双手沾满鲜血。“ “皇兄倒也无需过虑，臣弟觉得，一旦咱们削平四海，华夏大地不再有互相讨伐之混战，自然也就无需崇武，咱们再把兵权收束收束，绝不重蹈唐末藩镇割据复辙。慢慢地，世人就懂得只有尚文才有前途，自然他们就会放下屠刀，捧起那经史子集。而读书人多了，人心开化，天下自然就昌明了。 “ “是啊，朕这辈子或许走的就是一条血路，朕真想早些看到那样的昌明盛世。” “会看到的，咱们都会看到。” 赵匡胤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道“听君一席话，朕心里开阔多了！有些话，朕也只能同你说，别人是不会懂得的。“ 赵光义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柔软下来，但他一想到赵匡胤迟迟不封他晋王，就又关上了自己的心门。 |
|
但他却动容说道“今日臣弟亲眼见了这些武将的卑劣做派，才真真体会皇兄不易。” “能体会就好。”赵匡胤低头看着光义的眼睛说道，光义有些心虚地挪开了目光。 赵匡胤搓了搓脸，道“走，饮酒吃肉去！“他一面说一面把手伸给光义，光义也握住赵匡胤的手，赵匡胤把他拉了起来，搂着他的肩膀一同走出大帐。 他们在大帐里说话的时候，徐莞在帐外安慰德芳，德芳说“哼，言必行，行必果。爹爹说话不算话，羞羞羞！“ 徐莞笑道“呀，咱们四大王还知道这句话，是谁教给你的呢？若我没猜错一定是李奶娘吧？“ “不是啊，是爹爹亲口对儿臣说过的！“ “啊，原来是官家说的啊。”徐莞笑道“那四大王可知这句话的下半句是什么吗？“ 德芳摇了摇头，此时，李奶娘过来找德芳，对徐莞说四大王的晚膳好了，要提前用一些，一会儿的宴饮多是肉食又是野味，恐怕他吃了积食或肠胃不受用。 徐莞便叫李奶娘把德芳带走，德芳却要听徐莞说那下半句，徐莞说“其实这下半句有些深奥，你还是个小孩子，恐怕一时无法解得深意。等你长大了，娘娘再告诉你。” 德芳却嚷嚷着非要听，徐莞无法只好告诉他“这句话应该是言必行，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 “啊，言出必行的人，为何还变成了小人了？”德芳不解道。 李奶娘也笑道“可不是，娘娘这话我也头一回听说，那孔圣人怎会说出这种话呢？” 徐莞道“这话出自论语中子贡和孔子的对话，子贡问孔子什么样的人是上士，什么又是次一等的中士，什么又是再次一等的下士。孔子便说这一门心思认死理的人，就是下士，但也可用。” 李奶娘道“呀，这孔圣人还真说了这样的话，那敢问娘娘，孔圣人说的上士和中士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徐莞笑道“怎么李奶娘对这些圣贤之书也如此上心？你府上原是做什么？” “不瞒娘娘说，奴婢也不知自己身世，只知爹娘都在战乱中失散了，是死是活也不知，后来被卖给一户大户人家做婢女，那家小姐请了先生来教，奴婢也跟着偷偷学了些。后来嫁了人也就把读书这事给放下了，不过奴婢倒是喜欢看书。” “怪不得，那你到了宫里可如鱼得水了，睿思殿的书很多，官家又叫宫人多读书。” “其实，睿思殿我们是不敢去的。” “那又是为何呢？” 李奶娘犹豫了一下，道“官家常去的地方，咱们这些人怎好常去，别说是咱们了，就是低一等的主子们也都避嫌不去。“ “这有何嫌可避呢？“ “只怕人说爱在官家面前抛头露脸，叫人笑话。若是主子或那年轻的宫女倒还罢了，像我们这样的若总往官家跟前儿凑，岂不更叫人看着轻浮不像样。“ 徐莞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怪不得去睿思殿借书的宫女并不多呢。“ 李奶娘又道“娘娘还没说，那上士和中士都是什么呢？“ 徐莞道“上士是有知耻之心，又能不辱君命者。中士是孝顺父母，尊敬兄长者。“ 李奶娘低头琢磨着这句话，徐莞笑道“李奶娘不必想了，这些圣人之言都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想明白的。我之所以不想和德芳说，就是觉得他未必能悟透，反而以后拿着这些话给自己言行不一找理由，文过是非。“ “可不是，我刚就在想，若他今后拿这话堵我的嘴，奴婢又如何对他说呢？“ 徐莞想了一下，道“你就说，能让孔圣人提上来的，也都是好的，不好的他都不提呢，这言必行行必果的人虽和其他两种比起来不算最好，可也是要先到达的境界，若连这个也到达不了，何谈成为中士，上士呢。 “ 李奶娘笑道“好，好，奴婢知道怎么说了。多谢娘娘教导。“ 徐莞想了一下，又道“李奶娘，以后你有什么书上看了想不通的，可以来问我，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若我也不会，咱们可一同探究。“ “呀，奴婢可不懂探究什么，不过奴婢还真有些费解的，一时也想不起来是哪些了，今后想起来了，免不得多去叨扰娘娘。娘娘可别嫌奴婢蠢笨啰嗦。“ “怎么会呢，李奶娘好学不倦，也能给四大王树个榜样，本位求之不得，欣慰得很。“ “娘娘真是太抬举我们这些人了，那，那奴婢先告退了。“ “去吧，好好伺候四大王。“ 李奶娘走后，徐莞因忧心官家，仍站在大帐外没有离开。 韩重赟回来之后越想越害怕，想要来大帐里再次请罪，又不敢一个人前来，便拉上曹彬陪同，二人又听小太监说开封府尹在里面，便只好在大帐外等着，于是，徐莞和李奶娘这番话，二人便都听见了。 韩重赟悄悄问曹彬“这贵妃娘娘说的是什么啊，怎么言出必行的反倒成小人了。她也不怕把四大王给教偏了。“ 曹彬笑道“这就是你不懂了，孔圣人的确说过这番话，只不过世人爱断章取义，亚圣就解释过这句话，说大人者，言不必行，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韩重赟蹙着眉头想了半日，道“那就是说，做人只要讲义气就行了？“ “错，这可不是讲义气的义，这是道义的义，做人做事只要合乎道义即可。“ “那，那不是一回事吗？“ “罢了，和你说不清楚，你还是想想怎么自请死罪吧。“ “哎呀，曹将军你就别吓我了，我到现在这心跳的突突的，不信你摸。“韩重赟抓着曹彬的手要往自己胸口按去，曹彬甩脱了，道”韩将军请自重，做什么拉拉扯扯的！你再这样，我可不陪你，本来也不关我的事。“ “你是好人，又是在官家面前最有脸面的，我不拉着你拉谁，你放心，将来有好事，我也忘不了你！“ 曹彬嘟囔道“你冒冒失失的，不带累我就算好了，还有好事。今日若我不替符老将军挡那一箭，还不知咱们两谁要吃瓜落呢。今后你可离我远些吧！“ 韩重赟笑道“好弟弟，你救了我一命，哥哥过几日请你会仙楼喝酒。“ “少来！“曹彬想了一下，又道”哎，你不会存心要害死符老将军吧。“ “我害他做什么，一个卸甲之人，不过看他猖狂，略给他点颜色看看。“ 曹彬看了看韩重赟，心道，怪不得官家把禁军头领的位置给了这个冒失之人，他对官家的确衷心耿耿。 正想着，就见赵匡胤搂着开封府尹从大帐里出来，韩重赟便赶忙拉着曹彬上前就要跪拜，赵匡胤道“你又来做什么，朕说了，不会怪你。“ 韩重赟跪下说道“臣不是为了那四个叛将的事，还是贵妃娘娘的事，臣该死，不该冒犯贵妃娘娘，臣一介粗人，不懂如何伺候贵妃，臣就是来请罪的。请官家责罚臣吧。“ 曹彬也陪着跪下了。 赵匡胤看了看两人，又问韩重赟“你怎么冒犯贵妃了？“ “这个。。。“ “实话实说！“赵匡胤吼道。 “臣，臣没有等贵妃，只让贵妃千辛万苦地骑马追咱们，还，还吼了她，只是臣怕她不听令，只一味瞎跑，怕她有什么闪失。还有她要杀马，臣也没拦着，是臣顾虑不周，臣真的该死。“ “就这些吗？“ “嗯，应该就这些了。” 赵匡胤想了一下，道“行了，朕懒得同你计较，滚吧！”说完踹了韩重赟一脚，又叫曹彬平身，便和光义一道离开了。 曹彬起身后，韩重赟还跪在地上，曹彬问他怎么不起来，他说官家也没叫自己平身啊，曹彬说那你就跪着，别想吃熊掌了。韩重赟想了一下，起身笑道“那我以后再跪，先把熊掌吃了再说！” 两人也说笑着离开大帐，又看见徐莞和赵匡胤说话，光义低着头先行离开了，韩重赟对曹彬悄声道“哎，我跟你说，咱们这赵大尹怕是和那贵妃娘娘有些个。。。” “你瞎说什么，官家刚从鬼门关放了你，你还作死？” “是真的，我是看你够哥们儿才告诉你，我曾听过那贵妃喊赵大尹，三郎，叫的那叫一个亲近。”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这种话你得烂在肚子里。” “知道，知道，这不是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报答你曹将军救命之恩吗。” “滚滚滚！” 韩重赟又道“不过这贵妃娘娘真是人间尤物，今日我救了她，她含着泪跟我说，多谢韩将军救命之恩，啊，那声音柔的，我当时我就。。。” “你还说！再说我告诉官家去了！” “别别，你曹将军不是那样的人。“韩重赟搂着曹彬的脖子笑道，曹彬只沉着脸，并不理会他。 |
|
晚上，赵匡胤和一众武将们在大帐外空地上篝火宴饮，女眷和皇子皇女们则在大帐内另开两席。 和氏带着她那亮闪闪的金花冠坐在徐莞左下首第一，符昭在她对面，李夫人在最下首，德昭和延庆昭庆德芳四人一桌，德芳由李奶娘抱着。 和氏笑对徐莞道“哎呀，自耿太妃寿诞那日，臣妾可有两年没见到花蕊夫人了，原以为夫人真的回西蜀了，封贵妃那日，我家官人说了贵妃就是花蕊夫人，我还不信，说他胡说呢。没想到是真的。足见，官家对夫人可是，哦不，对娘娘可是情比金坚，痴心不改啊。” 徐莞道“和夫人，本位不是什么花蕊夫人，就是西蜀费氏。” 和氏一怔，不知说什么，符昭笑道“和嫂子，你这人也是有些愚钝，官家给贵妃改了名姓，就是叫世人忘记什么花蕊夫人，省的外面又说官家不够圣明，你如今又巴巴提起来，是故意要和官家唱反调吗？” 李夫人只在桌下拉符昭的衣角，符昭也不理会。 徐莞心道，符昭还真是大胆，竟敢当面把官家和我这个贵妃都给骂了，她是仗着有免死铁券还是怎么着。于是，淡淡说道“为人君者圣明与否倒不在这些小节，符夫人也揣测的过头了。“ 符昭笑道“啊，倒也是，我看官家也并不怎样讳莫如深，只不知为何要多此一举，反正日子久了，见过娘娘的人也都知道了。难道官家只是不敢对百姓承认自己喜欢西蜀的花蕊夫人？“ 徐莞见符昭说话肆无忌惮，似要在她这个贵妃面前把官家骂个底朝天，便知道她的确有恃无恐，自己既然不能治罪于她，也不便发火，发了不仅无用，反显恼羞成怒，叫她得意了。只当她是丧家之犬乱咬一通，不理她便罢了。 和氏又道“哎呀，符夫人这话太过了。你爹爹的丹书铁券你可要省着些用，这话若较真儿起来，就是对官家大不敬，那丹书铁券上的五死已经用了一死了。” 符昭笑道“行行行，那我不说了，贵妃不会真同我较这个真儿吧。咱们姐妹两谁跟谁啊，你说呢？”符昭拍了拍徐莞的肩膀，暧昧地说道。 徐莞知道符昭在暗示自己和赵三郎的关系，又以赵光义正室身份压她，心下觉得好笑，但也不想逞口舌之快。 李夫人忙说道“对，咱们自己人，有些话自己关起门来说说罢了，又不会到外面嚷嚷去。和夫人是不知道，就是咱们大娘子当着官家的面说这些，官家左不过一笑了之，贵妃娘娘也不是那开不得玩笑之人，怎就扯到什么免死铁券上呀。” 和氏见李夫人也帮腔符氏，心下暗想，这赵大尹可真够猖狂，连内眷也如此肆无忌惮，待再想驳斥两句，转念一想，自己刚刚也够给贵妃撑脸面了，也不想再继续惹她们，便偃旗息鼓道“也是，那我这个外人就不说什么了。” 徐莞想以贵妃的身份敲打二人几句，又觉得符昭如今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只怕自己说了什么，又招她胡说八道，叫和氏和那些皇子皇女们听见，对光义，对官家和自己都不利，只好生生忍了。 只笑道“都是自己人，和嫂子，符夫人，李夫人，咱们别光说了，快尝尝今日猎回来的野味吧。” 符昭对李夫人歪嘴一笑，李夫人只低了头夹菜吃，和氏看看徐莞，见她虽脸上微笑着，但想必心里压着火呢，便有些幸灾乐祸，心道，就让你们兄弟两家闹去吧，闹的越大越好。 李奶娘看了一眼徐莞这边，知道徐莞正被符昭等人欺负，心下有些为她担心，便叫德昭去给娘娘和几位婶婶敬酒，德昭只说都是女眷，自己不好意思，李奶娘道“你才多大，就再大些也是晚辈，有什么可害羞的。”德昭只是拖着不去。延庆道“德昭哥哥不去我去，哥哥没听见她们再诋毁爹爹吗？” 说完便去敬徐莞酒，徐莞同她喝了一杯，又拉着她同坐，给她夹菜，接着又叫她给三婶子敬酒，延庆便直了直身子说道“娘娘说什么呢，我堂堂一个公主，怎能给开封府尹的夫人敬酒。” 徐莞笑道“你这孩子，到底她是你三婶子。别这样没大没小的，快敬婶子一杯。“ “娘娘，皇家自有皇家的规矩，我只知我是公主，他们是臣下内眷，如今不仅我不该敬她们，反倒是她们该敬我。这上下尊卑要是搞错了，岂不是乱了纲常礼法！让那起小人蹬鼻子上脸了！“ 和氏听了，赶忙端起酒杯，道“臣妾敬公主一杯。“ 延庆公主有些意外，心内也有些窃喜，但只端足了架子，道“本公主年幼不胜酒力，和夫人有心就好。“ 徐莞见符昭脸色难看，便笑道“延庆公主童言无忌，你别同她一番计较。 “ 符昭忍着火气，道“也不小了，过二年就该下嫁了。“ “再下嫁我也是公主，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诋毁我爹爹。我三叔压根儿也不喜欢你，改明儿我叫三叔把你休了，把李夫人扶正，你且哭去吧。“延庆公主抬起下巴冷笑道。 符昭气得脸色发白，徐莞怕符昭口无遮拦说出不该说的，赶忙呵斥延庆，道“够了！延庆，回你座位上去！你再这样胡说，我可真要告诉官家了。“ 果然，符昭深呼吸了一下，笑道“延庆公主你可真够傻的啊，你爹爹娶了狐狸精，你还帮着她说话，你不知道，这贵妃娘娘可是你三。。。“ “大娘子！“李夫人赶忙打断符昭，死死抓着她的胳膊，道“大娘子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计较，延庆公主，你快回你座位上去吧。等一下我去和你赔不是。” 德昭过来把延庆公主拉回座位上，又对她说道“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你是不是喝醉了。“ 延庆气道“你又不为爹爹说话，还不能让我说两句吗？我就要告诉爹爹，把她们今天的话全都说给爹爹听，当我们皇子皇女是摆设不成？！” |
|
“你快去说，反正我是不怕的，只怕有些人要吓死了。“符昭抱着胳膊笑道。 和氏听了这话更加确定徐莞和赵光义有不可告人之事，李奶娘听了也觉得有些纳闷，李夫人也担心自己劝不住符昭，只拿眼睛向徐莞求救。 徐莞心里想着，自己和光义的事官家都知道，和氏就算知道了，怂恿赵普去告光义，也不过再给官家和光义添一回堵，但若符昭此时此刻闹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官家，光义和我之间的事，这大宋皇室岂不是叫人把笑话看尽了，若有人再借此做文章，挑唆官家和光义之间的关系，于政局更为不利。 今日这局面无论如何不能出乱子，符昭就算再怎样嚣张，自己也只能退让，不能叫她闹起来，等过了今日，再叫官家给她一个教训，让她闭嘴。 拿定主意之后，她对李奶娘道“李奶娘，你先带昭庆公主去外面消消气。”李奶娘便一手牵着德芳，一手要来牵昭庆公主，昭庆公主梗着脖子就是不走。 徐莞只好对符昭笑道“符夫人，你也消消气，走，咱们外面透透气去。“说完便挽着符昭的胳膊，要拉她走，符昭也不走，只说”你就叫昭庆去告诉她爹爹呀，我说过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不认！不仅如此，我还有别的话说呢。“ 李夫人也来拉符昭，符昭一巴掌打在李夫人脸上，道“你拉我干什么？哦，你要扶正了，要当王妃了，和赵光义那王八蛋一个鼻孔出气是吧。“ 和夫人劝道“哎呦，这是做什么，你们自己人还打自己人了。“ 徐莞见无法按下这两人，只好放开符昭的胳膊，道“好，你们既然都不肯退让，那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昭庆公主你要告诉爹爹就去吧，现在就去，就当着符老将军的面说。“ 德昭起身劝道“昭庆你别去了，你说了叫爹爹怎么办，难道当众训斥符老将军吗？“ 符昭听了这话，又道“官家训斥也好，我爹爹训斥也好，今天只要有人敢惹我不痛快，我必搅翻你们全家！贵妃娘娘，你要么叫她给我道歉，要么就叫她去告诉官家，昭庆公主若踏出这大帐一步，你看我怎么说！包括你们这些宫女，我看谁敢踏出半步！“ 昭庆公主一拍桌子道“好啊，你等着！我就不信一个拔了毛的鸡，还能飞上天不成！“说完就要往大帐外走去。 德昭也被符昭气到了，他拉着昭庆的手，道“走，我同你一起！” 徐莞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手脚发麻，她忽然明白符昭今日是打定主意要来复仇的，不管自己如何后退，不管她是不是和昭庆公主呛起来，她都要把自己和光义的事公诸于众了。 徐莞想，或许该来的总会来，不是今天也会是明日后日，自己能不能保住贵妃之位，光义和官家会不会再起争端，就听天由命吧。 于是，她也不去阻拦，只坐下来看着。 李奶娘却拦着二人，道“二大王，昭庆公主，有什么话不能等明日回宫再说吗，今天官家心里已经够堵的了！” 昭庆用力推了李奶娘，道“你给我滚开！” 李奶娘踉跄了几步，带着德芳一起摔在地上，德芳立刻哇哇大哭了起来，一旁伺候的宫女们都围了上去。 李夫人见此情形，赶忙跑过去一面拉住延庆公主，一面大叫道“不好了，四大王摔伤了！快叫御医来！” 昭庆和德昭迟疑了一下，只好过来查看，符昭见好戏还没开场就要结束哪肯甘心，又催促道“昭庆公主，你快去啊，去告状啊！” 和氏见徐莞并没有趁机下台阶，反而自饮了一口酒，道“昭庆，德昭，你们去吧，李奶娘你把四大王抱过来我瞧瞧。” 李夫人回身透过人群看了徐莞一眼，心想，看来她也撒手不管了。。。 情急之下，她只好趁乱又推了一把德芳，德芳的额头撞在地上，哭声也由刚才干嚎变成声嘶力竭的叫喊，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李奶娘震惊地看着李夫人，立刻把德芳抱起来喊道“贵妃娘娘，是李夫人推了德芳！” 李夫人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被人推了一把。” 徐莞赶忙过来，和氏也跟过来瞧看。 德芳哭的脸都红了，额头上起了一个渗血的鼓包。 徐莞回想昭庆刚才推李奶娘时，是李奶娘着地，而德芳并未怎样，不过被吓着了。 现在德芳却忽然摔到额头，绝对与李夫人脱不了干系。 她看向李夫人，李夫人却向她使了个眼色。徐莞再也忍不住，她抬起手想给李夫人一巴掌，却觉得今日的事全由符昭而起，于是推开李夫人，三步两步走到符昭面前，抬起手正要打她，却忽然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回头一看竟是官家，官家身后跟着林翰民和王继恩。 李奶娘又抱着啼哭不止的德芳，对赵匡胤道“官家，是李夫人推的德芳，奴婢眼睁睁瞧着！” 赵匡胤大吼“都别吵了，李奶娘你带着德芳跟林御医走，符氏，李氏，贵妃你们三个留下！其余所有人退下！”他又对跟过来的王继恩道“王继恩，你把开封府尹叫来。” 徐莞闭上眼睛，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她又想今日德芳挨了这一下，全因自己，心里又愧疚万分，赶忙跪在赵匡胤面前，哭道“都怪臣妾不好，没能护好四大王。” 赵匡胤并没有叫她起来，李夫人见状也扑通一声跪下，哭道“臣妾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有人推了臣妾一把。当时宫女太多了，都围过来了。” 赵匡胤并不理会，只是沉着脸。李夫人不敢再说话，只一味抽泣。 符昭见她二人都跪下了，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 不久，光义来了，见三人跪在地上，徐莞和李夫人泪水涟涟，符昭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里顿时忐忑起来。 他施礼道“官家，发生了何事？臣弟刚听说德芳摔伤了？” 李夫人道“是臣妾不小心推到四大王了，只因当时围过来的宫女太多，臣妾也被推搡了一下。” 光义听了便要过来给李夫人一巴掌，赵匡胤对他吼道“住手！” 光义跪在赵匡胤面前，道“官家，臣弟回去便好好教训李氏。” 赵匡胤道“或许不是她的事。朕刚听说，符氏要和朕说什么？现在朕来了，你家官人也来了，你说吧。” 光义看了符昭一眼，心下再次慌乱起来，赶忙说道“官家，就让臣弟把她们两带回去吧，她们今日犯的错，明日臣弟自去皇宫请罪。” “不，你让她说，此刻只有咱们自家人，有什么委屈，什么心结，此刻都说出来。符氏，若我们赵家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朕先和你赔个不是。你说吧，朕洗耳恭听。“ 符昭见赵匡胤身段放的如此之低，火气又消了一些，她又想，今日明明是想闹的众人皆知，若只是说给官家听，说不定官家都知道了呢，于是便又不说了。 赵匡胤等了一会儿，见她一直不说话，又道“符氏，今日朕可是专门来听你诉苦的，你不诉，将来只怕没有机会了。“ 徐莞听了这话便觉得赵匡胤一定饶不了符昭，但她不知为何，心里却并不怎样高兴，反而有些同情起符昭来。 光义也料到如此，但他心里只盼着官家赶快责罚符昭，于是也垂着眼不发一言。 徐莞看了光义一眼，觉得他对符昭实在凉薄，又想到符昭的确害死了眉娘，眉娘又是因和自己长得像才被光义放在身边，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似乎都和自己有关，自己才是那罪魁祸首。 因此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赵匡胤看了徐莞一眼，问她“符氏都没哭，你哭什么？“ 徐莞道“官家别怪符氏了，所有的事，要怪就怪臣妾吧。“ 未曾想，赵匡胤和赵光义同时说道“不怪你！“兄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赵匡胤又道“怪朕，是朕的错。光义，朕也对不住你。你把符氏和李氏带走吧，现在就走。” 光义得了特赦一般，叩头跪谢，李夫人也同光义一起跪谢，光义对符昭吼道“走啊！” 符昭犹豫了一下，也起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赵匡胤看着符昭离去的背影，目光又冷峻起来。 |
|
这天晚上，段婕妤正脱了那假娃娃打算就寝，碧霄听到小宫女来报，一个亲蚕宫的宫女来找段婕妤，段婕妤一听便问可是叫阿竹的，宫女在门外说正是，她便赶忙要起身去见，碧霄让她把棉布包系上，她一面往外走一面叫碧霄快些。 阿竹在睿思殿后门见到段婕妤便神情紧张地说道“婕妤娘娘，夕娘不见了！” 段婕妤心道，果然她有问题，忙带上阿竹碧霄往亲蚕宫去，她走的飞快，阿竹和碧霄也跟不上她，阿竹又问碧霄“婕妤怀着身孕，这样走不要紧吗？” 碧霄只说她是练武之人，一般女子哪能比得。 到了亲蚕宫宫女的卧房，果然见夕娘房间空无一人，段婕妤伸手在被子里一摸，问道“她不见了多久？被子都是凉的！你怎么才来报？” 阿竹只说太晚了自己睡着了。段婕妤也不与她计较，转头就要走，刚来至亲蚕宫门口就看到夕娘低着头回来了，二人撞个正着，夕娘神情显然十分慌乱，段婕妤走过去问她“这么晚了，你做什么去了？” “我。。。“ “说！“ 夕娘赶忙跪下，说道“婕妤娘娘饶命，我是实在没有办法了。” “什么实在没有办法？” “奴婢，奴婢去给一个曾经要好的宫女烧纸去了。“夕娘给段婕妤磕头道“娘娘饶命，别和宫正司说，说了我要被打死的！” “你既然知道宫里不让烧纸祭奠任何人，为何还要烧？“ “只因，只因那宫女总托梦，让我把铜镜给她。哦对了，就是上次在睿思殿，我说过的那件事。那铜镜不是在婕妤那里吗，奴婢，奴婢不敢问婕妤娘娘要，只好，又画了许多张铜镜，烧给她了，顺便也烧了些纸钱。” “在哪烧的？” “就在环玉湖东边下水门不远处小树林里。” “带我去看。” 夕娘听了这话又迟疑起来，段婕妤道“怎么，不想去吗？“ “不是不想，是，是奴婢不敢。“ “为何不敢！“ “只因，只因。。。“夕娘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什么不干净东西。“ “就是，就是奴婢烧完纸之后，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下水门处有一个人影，但那人竟然是飘在水面上的！“ 碧霄听了这话吓的叫了一声，段婕妤回头皱眉看了看她，又问夕娘“那后来呢？“ ”后来，奴婢哪敢再多停留，赶快回来了，奴婢是跑回来的。“ 段婕妤看了看夕娘，道“别废话了，带我去看！” 夕娘仍犹豫，段婕妤道“你若不去，可就麻烦大了。” 夕娘只好带段婕妤去下水门小树林，一路上碧霄紧紧跟着段婕妤，眼睛不敢往两边看，段婕妤却不停环顾四周。 段婕妤果然在小树林深处发现了烧过纸的痕迹，她蹲下来捡起一张还未烧完的纸，发现上面确有半个铜镜的样子。 段婕妤仍狐疑地看了看夕娘，又转身往下水门处查看，碧霄拉住她道“娘娘，别去了吧，太吓人了！等明日白天再来看不迟。” 段婕妤不理会她，夺过碧霄手里的灯笼，径直往下水门走去，她在下水门附近岸边来回查看了几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又转头问夕娘“你没骗我吧，真的看见有人飘在水上！” “那不是人，肯定不是，不然怎么会飘在水上呢！“夕娘说道。 碧霄道“啊呀你别说了，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夕娘低头微不可查地笑了一下。 段婕妤见下水门上有一个突起的石块，便让碧霄给她照着亮，活动了一下手脚，退后了几步，纵身一跳抓住了那石块，把自己悬在空中，碧霄和夕娘都惊呼起来，碧霄让她快回来，她也不理。 段婕妤叫碧霄照着水面，碧霄把灯笼伸进水面深处，段婕妤在水面上发现了一条细麻绳，那绳子一头竟是系在水门栏杆上的，她又吩咐夕娘找一根长树枝，夕娘很快找来了，段婕妤用那树枝把绳子挑上来，甩到岸上，这才发现自己离岸边太远，回不去了，碧霄正急的无法，段婕妤直接落在水里，游了回来。 夕娘和碧霄都惊呆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碧霄尴尬笑道“她，练武之人，练武之人。。。“ 段婕妤上岸后，赶忙查看竹筒，果然发现有一个盖子，可竹筒里却什么也没了，她又找来大石块把竹筒砸开，仔仔细细查看竹筒内外，也一无所获。 “看来，谍人离我们很近了。“段婕妤说着看了夕娘一眼。 |
|
夕娘赶忙说道“娘娘不是怀疑奴婢吧，奴婢真的只是来烧纸的！” “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段婕妤抓着夕娘的胳膊说道“走，先去宫正司了了你这烧纸的事吧。” 夕娘跪地求饶，见段婕妤并不为所动，又道“婕妤娘娘为何不叫人去宫外找找，既然怀疑是谍人所为，想必宫外必有外应，现在去找或还来得及！” 一句话点醒段婕妤，她立刻放下夕娘，又对她说道“你等着，等我理完了这事再来找你。 碧霄，你送她回亲蚕宫。” 段婕妤说完小跑着往宫外去了。 不久，皇宫东北角的下水门外面来了一批皇城吏，带队的是皇城吏副指挥使，他果然发现下水门不远处有一个板凳放过的痕迹，板凳痕迹边上，还有一个鱼篓的痕迹，再旁边又有一串脚印，那脚印离开岸边湿地便消失了，副指挥使又叫人往附近四处追查。 不久，钓鱼翁敲了敲赵光义府上后花园小门，声音是三长两短，有人来开门，钓鱼翁把一个细竹筒塞给那人，道“我被皇城吏发现了，东水门不能去了。” “没有人跟着吧。” “没有。” 那人又道“好，你走吧，别露面了。” 钓鱼翁点了点头转身就走，那人却从背后一掌劈晕了他，又掏出匕首抹了他的脖子，钓鱼翁睁大了眼睛死了。 |
|
光义带着符昭李夫人先回城了，刚进寝殿，赵顺便对他耳语“郎君，宫里有信儿了。”说着便把竹筒递给光义，光义拆开来见上面写着：王张交情匪浅，几乎每日私会，张兰儿可用。另，奴婢已是贵妃贴身侍女。 光义看了心内大喜，赵顺又道“不过，钓鱼翁不能用了。” “被发现了？” “对，不过没有人跟着他，已经处置了。” “看来，水门的法子不能用了。”光义皱眉道。 “是啊，得想别的法子。宫里现在查谍人，各处都不好安插人手，所有和宫外交接的通路都封死了，现在有任何异动恐怕都太危险。” “不是要招皇商了吗？那皇榜都贴在闹市口了。” “是啊，可小的去打听了，负责交接的人只有一个。“ “谁？” “李符” “居然是他！” “郎君，你说，官家会不会有所察觉？” “咱们好容易拉拢了此人，绝不能把他暴露出来。” “那王公公呢？他常常出来办差，若咱们拉拢了他，不就可以。。。“ “不，王公公我留着有大用处，在那之前也绝不能让他有任何嫌疑。“赵光义一面说一面将纸条烧尽了。 赵顺想了一会儿，又道“郎君，你说，会不会内廷真有谍人？上回你不是说，官家似乎也在南唐契丹等国皇宫安插了谍人，难道他们会想不到在咱们皇宫里安插人？” “是啊。。。” “要是真有谍人，那他们是怎么传信儿出来呢？” 光义深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次日下午，赵匡胤刚刚回宫，光义便去福宁殿请罪。赵匡胤在青奴伺候下更衣，光义跪在地上道“官家，德芳怎么样了，臣弟想去看看他。“ “他无大碍，只是额头的包恐怕要好一阵儿才能消下去了，也受了些惊吓，一路喊着要找他亲娘呢。“ “臣弟昨晚一夜不曾合眼，心中甚是担忧，昨晚臣弟罚李夫人抄经，她连夜抄了一本，臣弟已经交给闫公公了。“ “嗯，抄经好，抄经可去除杂念。你平身吧。“ 光义起身后，又亲自帮赵匡胤整理冠带，赵匡胤看了光义一眼，道“光义，你和符氏是不是真的过不下去了？“ “是啊，早就情断义绝。“ “好，那朕就不再勉强你们，朕给你指一门亲吧。“ 光义停下来看着赵匡胤，赵匡胤坐在椅子上，道“也不是现想起来的，朕早就想和你说了。你觉得李处耘的女儿如何？” “李处耘的女儿？他，他不是只有一个小女儿，今年才7岁？” “可以等她十年嘛。” 光义因李处耘曾转眼就把他和武将密谋的事告诉官家，又因李处耘一族早已没有实权，故而不愿答应，便说道“可，李处耘那个人，喜欢生啖人肉。他的女儿想必又是一个符氏那样的骄横跋扈之人，臣弟实在不想身边再有这样的女子了。” “李处耘的女儿朕见过，闺名叫李静澜，是个胖乎乎的，寡言罕语，却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俗话说三岁看老，朕可以像你保证，她长大了绝不是你说的什么骄横跋扈的人。”赵匡胤又道“况且，李处耘为我大宋立下汗马功劳，死的又那么潦倒委屈，朕一直对他心怀歉意。若不是朕和李处耘平辈，又比他女儿大了这么多岁，朕也不会指婚给你了。你就替朕收了他女儿吧。” “可以给德芳或德昭啊。”光义道。 “他们两，朕另有安排，你就别推辞了。” 光义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臣弟就多谢官家赐婚了。” “还有，朕卸了符彦卿的兵权，圈禁了符太后，你又对人家符氏不好，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你的事情可不能让她到处宣扬啊。你自己想个法子吧。” “可他们一家有丹书铁券。” “是啊，别害她性命，也不能让她乱说话，最好别让她见人了。” “臣弟明白了。”光义想了一下，又道“那李处耘的女儿，臣弟可否十年后再迎娶，臣弟想让李夫人做正室，不知官家意下如何。” “李夫人？“赵匡胤果断地说道“她不配。”他想了一下，又道“哦对了，朕怎么觉得这个李夫人有些变了，原先看着她还是个温柔厚道之人，没想到也。。。朕可有些不放心把咱们赵氏的孩子给她养着，这样吧，你把小德崇放到宫里来，和德芳一起教养吧。” 赵光义脸色瞬间白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
|
赵匡胤又道“哦，你别多想，今后你随时可进宫来看望他。” “那，李夫人。。。” “她就免了。“ “可，小德崇才三岁，正是需要娘亲的时候。。。“ “朕说了，她不配给我们赵氏养育后代，你听不懂吗？“赵匡胤沉声说道。 光义抬起头看着赵匡胤，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恨意，赵匡胤也平静威严地看着他，光义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也不想再求赵匡胤，便笑了一下，道“好，臣弟遵旨。谢恩。“ 赵匡胤看着光义的背影又道“可以把德崇的奶娘一起接进宫。“ 光义头也不回地走了。 |
|
当天，就有宫里的人来接小德崇，李夫人哭的死去活来，小德崇也哭着喊着叫娘亲，光义只独坐见心堂，怔怔地一言不发。 李夫人又担心小德崇太过伤心，只好擦干眼泪，笑着对他说道“小宝儿乖，皇伯伯只是接你去宫里吃好吃的，娘亲还要梳妆打扮一番，随后就到，小宝儿先去吧。”说完又拉着奶娘的手，道“德崇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护着他，别叫他受半点委屈。” “李夫人放心，奴婢会像看着自己眼珠子一样看着小宝的。”奶娘也哭道。 李夫人又道“不过你别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叫他恨官家。千万记住了！” “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李夫人看着宫里的轿辇将德崇接走，便瘫坐在自己小院门前，侍女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却怎么也拉不起她，只好陪着一起掉眼泪。 赵光义起身，出了见心堂，往李夫人小院走去，远远看见李夫人由侍女搀扶起来，哭哭啼啼地回了院子，他又停住脚步，转身往符昭寝殿去了。 符昭并不在府中，光义问侍女她去哪了，侍女说去送符老将军出城。光义便坐在符昭卧房等她，又见屋后桃花开了，他下楼去折了一支，拿在手上刚要上楼，便看见符昭回来了。 符昭看见光义，便笑道“哎呀，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有些人还知道给我送花了。” 光义道“你去哪了？” “还能去哪，送送我爹爹。” “他真动身去洛阳了？” “不去能怎样，官家还没说什么，赵普那老狐狸，一上午催了两次。“符昭一面说一面上楼，又问赵光义“你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来看看你。“ 符昭回身看了一眼光义，笑道“是吗？你去了趟皇宫请罪，回来倒会说人话了。怎么，是不是又挨官家训斥了？“ “官家，把小德崇接进宫去了。“ “什么意思？”符昭解开披风，侍女伺候她净手，光义就坐在床边盯着她看。 符昭一面洗手，一面笑道“哦，我知道了，你的李夫人惹恼了官家，哈哈，她也有今天。这下好了，自己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 光义道“他也是我的孩子。“ “幸亏我死活没和你要孩子，不然说不定也要遭此一难。“符昭又摸了摸自己的戒指，把手伸在光义面前，道”我顺道去逛了逛集市，新买的，你瞧，好看吗？“ “好看“光义冷冷说道。 符昭又问光义“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请你走吧，我要歇息了，早上起的太早了，我得补个觉。” 光义把桃花放在桌上，道“那你好好睡吧。” 说完便离开了。 符昭看了雪鸢一眼，道“他怎么了？” 雪鸢担忧道“大娘子，德崇被接进宫了！你也不安慰安慰姑爷。” “我安慰他？你不是在说笑话吧！”符昭又冲着窗外喊道“我姐姐在房县，今冬连炭火也没有发，是我外甥亲自去砍的柴！我外甥是谁！是周。。。” 符昭还没说完，雪鸢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她挣脱出来又喊道“有人安慰过我吗？有吗？他赵家人说过一句对不起吗？！“ 光义听到符昭的喊叫，脚步并未停留，出了寝殿院门，已经有差役担着厚厚的砖石等着了，他对那些人道“把门封死吧。“ 那些人便合力把原先的木门卸了下来，动手垒起了砖石。雪鸢发现了，便下来查看，接着又慌张跑回去地对符昭说道“不好了，姑爷把咱们院门给封死了！咱们出不去了！“ 符昭也怔住了，她也跑下来查看，又问众人在干什么，众人并不理会。她赶忙跑去后门处查看，见后门也被上了锁，有人看守在外面。 符昭问那看守“你们要干什么？” 那看守回道“回大娘子，今后你不能进王府了，也不能出这个小院，若你想买什么，可叫我们给你跑腿。” “你说什么？谁叫你们这么干的？我爹爹是大宋唯一的异姓王爷，他赵光义竟然如此对待我？！” “不是郎君，是官家，官家下的令。 “那看守说道。 符昭这才明白自己被圈禁起来了，赶忙又跑到通往王府的门前喊道“赵光义！你不得好死，你们赵家全都不得好死！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会遭报应的！” 可光义早已走远了。 |
|
光义又回了见心堂，燕三告诉他，程羽他们都来齐了，光义点了点头，脚步未停地进去。 程羽，贾琰，陈从信，和刘嶅，柴禹锡都来了，见光义到来，众人起身施礼。光义叫众人坐下，眼光一一巡视他们。 看到最后一个程羽的时候，他的目光停留了一会儿，程羽像是察觉出来什么，便轻轻叹息了一下。 光义问“程伯，你叹什么气。” 程羽说道“下官只是叹自己仕途已尽。” “程伯何出此言？“ “相公，别说了，你就给下官一个痛快吧，是调离，还是灭口，悉听尊便。” “程伯，你想多了，我今日把你们叫来，只是想跟你们，说一句感谢。感谢诸位多年来对我赵光义不离不弃，鼎力支持。不过，诸位也看见了，我现在一无所有，别说图谋大业，连我这条命也不知能保到什么时候。我不想连累诸位，故而，请诸位从我府上搬走吧，从此以后，这些事都别再提了。你们只要做一件事，好好替我守着开封府，为百姓做个好官。” |
|
陈从信道“我要从相公府上搬走吗？” “走吧，你日常还是回开封府，掌典开封府财物审计，王府里的就不用你了，我自有安排。以后我不叫你，你不要来了。” “逢年过节也不能来拜访吗？” “别来。” 陈从信看了看其他人，其他人也很纳闷，光义又道“贾琰，你以后只管开封府坐堂断案之事，程羽你也是一样，你们一定要恪尽职守，做几件漂亮事，断几个漂亮案子，叫百姓交口称赞，另外记住，绝对不可以坐赃贪腐，若我知道你们有半点劣迹，不用官家来查，我会加倍严惩。都听明白了吗？” 程羽，从信，贾琰都点了点头。光义又看了一眼刘嶅，道“刘嶅，好久不见，你憔悴了许多啊。“ 刘嶅苦笑了一下，并未说什么，光义又打了一个响指，便有府吏抬了一个箱子过来，光义抬了抬下巴，府吏便打开箱子，众人见那里面满满一箱子的金银珠宝，晃的人睁不开眼。 光义道“刘嶅，这段日子你受苦了，我之所以没有马上报答你，只是怕还会连累你，故而只叫众人以为我已经抛弃了你，其实我没有一刻不再为你忧心啊。你娘子还曾偷偷来过我府上，哭诉过，我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叫人把她哄了出去，你回去，替我向嫂子道个歉吧。” |
|
刘嶅这才恍然大悟，赶忙跪下叩谢，光义又叫人把他扶起来。最后他对柴禹锡道“柴禹锡，那些江湖高手你都放出去了吗？” “回大尹，全部放走了，一个也没有留下。” “好，那就好。” 陈从信道“相公，你竟然连那些人也不要了？你这是要做什么？” “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官，做个皇兄的好弟弟。“赵光义道。 程羽听了这话，便知道光义不仅没有放弃图谋大位，反而是走上了他曾想让光义走的路，那是一条漫长却稳妥，不仅顺其自然，且化繁为简之路。 程羽欣慰地微微点了点头。 众人离去后，贾琰又返回来，对光义道“相公，那韩将军府上的事。。。” “把人撤出来吧，反正那府上有官家的人，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动辄得咎。”光义道。 “好，那下官还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了，好好做你的开封府推官。” 贾琰只好点了点头离开了。 路上，陈从信问程羽“程伯，你说，咱们就这样散了吗？真的什么也不做了？” “你觉得呢？“程伯反问道。 “我觉着，相公比原先更憋着一股劲儿了。“ “是啊，当初我请求官家从德昭府上调来这里，就是看上了相公身上这股绝地求生的劲儿，我没有看错人。我早和他说过，就算一切都对他不利，但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对他有利。“ “是什么？“ “时间。“程伯道”相公只要好好做他的开封府尹，时间自然会给他回报。只是这条路如此漫长，需要他守得住寂寞，耐得住煎熬。凡成大事者，莫不是如此啊。“ “程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从信看了看程伯，又道“你不会真的是官家的人吧。” 程伯笑而不语。 |
|
光义又叫燕三把柴禹锡再叫回来，问他“那十个人你怎么处置了？” 柴禹锡道“骗到郊外一处茅屋，一把火烧了。不过”他又对光义耳语道“假的，我已经叫他们撤出汴梁，去蜀山里隐居，从此江湖上不会有他们的踪迹。” 光义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办好这件事。剩下那些人，你继续接济他们，他们都是江湖中人，大多不懂得如何安身立命。不过也别做的太过了，只叫他们刚好能养活家人便可。还有，你叫他们互相盯着，绝不能脱离咱们的掌控。要能招之即来。” “是！”柴禹锡又问“对了，刘顺溜的爹爹被人给告了，案子不大，就在开封府，说是高价卖了块皮子，刘顺溜前日亲自找了我，让我替他爹爹做主。” “不理他，该怎么判怎么判，官家的人还想使唤咱们，想什么呢。” “是啊，不过大尹猜猜那刘顺溜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大尹那天问了他许多那神秘侍卫的事，他回去想了想，那些人必是官家的人，问，若官家问起来，他怎么回话。“ 光义道“怎么谁都敢来威胁我，他没听说广顺号陆掌柜是怎么死的吗？” “可他毕竟是官家的人啊，和那陆掌柜的又不一样。” “在我这都一样。“光义道。 “知道了，属下去办。“ |
|
与此同时，刘顺溜也把家人叫在一块儿，对他们说道“爹，娘，兄弟姐妹，我或许要离开你们了。” “你说什么？”爹爹问道。 “爹，我想过了，咱们不能这样一直在汴梁城里呆着，不然早晚会露出马脚。我做了一件事，可以让你们名正言顺地逃跑，赵大尹也不会怎样追杀你们。“ “你做什么了？”哥哥问道。 “我去威胁了他，求他保一保爹爹，不然就告诉官家他问过那些神秘侍卫的事。” “你疯了，那他不会放过你的！”姐姐说道。 “是啊，或许他的人就在来杀我的路上了，我要你们假装因此害怕，全家出逃。或逃回江南，或去找契丹人，你们别告诉我。你们走了，让主上换一批人进来，咱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咱们这几年的使命。” 刘顺溜一家既震惊又沉痛，最后只得接受了这个安排。 |
|
自郊猎回来后，徐莞一直没有巡视宫里任何一处，足足又过了一月。一天，浣衣坊的宫女正在用午饭，她们议论着贵妃。 一人说着“周尚宫前阵子像绷紧了的弦似的，天天来打招呼，让咱们小心着些，不定哪天那新贵妃就来巡查六尚宫，可这倒好，快两月了，还不来呢，我看八成是不来了。”她一边说，一边把米饭里的砂子吐在渣斗里。 “可不，新贵妃看来不爱搭理咱们这些人，只一味和主子们喝茶聊天，什么也不管。” “谁说不管，她倒是对招皇商的事挺上心的呢。我听说，那些造作所啊，尚功局，尚食局那些宫女都忙的脚不沾地。” “她们忙什么？不就要清闲了吗？” “清闲？清闲只是留下来的人，这一招皇商啊，又要裁撤一批人来，她们可不都害怕，憋着劲儿要刁难那些民间商户呢。” “反正和咱们没关系，咱们倒想走，也没人来管咱们死活啊。慢慢熬吧。” 众人正说着话，忽听外面有人喊道“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人说“不是来咱们这吧？“ 又听人喊道“贵妃娘娘驾到，浣衣坊的宫女出来迎驾！“ 众人这才赶忙丢了碗筷，擦了擦嘴，列队往浣衣坊门口去了。见贵妃果然站在门口呢，众人赶忙跪拜。徐莞叫她们平身，抬脚进来，问“你们这里管事宫女是谁？“ 那管事宫女见徐莞身后还跟着周尚宫和胡宫正，以为自己这里出了什么纰漏，只好出列战战兢兢说道“是，是奴婢，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徐莞问她“你们在做什么？怎么这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回娘娘，奴婢们正在用午饭。“那管事宫女想了一下，又道“奴婢这就叫她们去洗衣服。” “不用，你带我看看你们吃的是什么。“ 那管事宫女有些纳闷，只好带着徐莞进入她们休息的卧房，她们吃饭的地方就在卧房外面一间屋子，摆了两张方桌，桌上几样素菜，各人的饭碗还都放在上面。 徐莞见那桌上菜肴连一点荤腥也没有，便知张兰儿所言不虚，她又问“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管事宫女道“是，是啊。“ 徐莞又问“一点荤腥也没有吗？“ “没有，我们，我们哪配啊。“管事宫女说道。 徐莞又叫蕊珠把她勺子递给她，管事宫女看了看，心道，怎么这贵妃还随身自带着勺子，敢是专程来这里吃饭的？ 徐莞挑了一小勺米饭嚼了嚼，果然吃到砂子，便要吐出来，蕊珠见了赶忙拿帕子接了，徐莞道“米饭里竟然有这么多砂子，你们这么多年就吃这样的饭？“ 那些宫女道“是啊，娘娘，我们都习惯了。若没有砂子，我们才觉得奇怪呢。“ 徐莞轻叹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叫人拎过来几个食盒，道“今天，本位请你们吃好的，你们桌上这些，我带走。“ 宫女们纷纷往那食盒看去，见里面全是鸡鸭鱼肉等上好吃食，皆感到惊喜。徐莞看着宫女们把桌上那些素菜和有砂子的米饭装进食盒里，便带人离开了。 浣衣坊宫女互相看了看，也顾不得那许多，只一哄而上争抢那些好吃的。徐莞听见里面抢食之声，皱了皱眉头，蕊珠道“要不要去制止？” “罢了，先别管了，去御厨！“徐莞吩咐道。 于是，轿辇便往御厨那边去了，有一个小太监听了，知道御厨要倒霉，便赶紧去通风报信，徐莞看见了，便叫人把他叫回来，问他“做什么去？难道没看见本位吗？” 那小太监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徐莞又问“你是哪里当差的？“ 小太监道“小的，小的是伺候赵都知的。“ “哪个赵都知？“徐莞问道。 周尚宫在一旁耳语道“就是管御厨的供奉官都知，原官家潜邸的管家赵开来。” “哦？赵开来是供奉官，不是御厨主厨？”徐莞问道。 “不是，主厨也是归他管的。”胡宫正道“这是官家亲自吩咐的。” “一个供奉官竟还有专门伺候的人。”徐莞道“难不成他在宫里住？” “回娘娘，我们都知从打立国时，就在宫里住了，就住右掖门附近，离着宫门不远。”那小太监道“官家把他当自家人养着的。” 徐莞打量了那小太监一番，并未理会，叫继续往御厨去。到了御厨，见已经做完了菜，太监们正在收拾打扫，又见从各宫各殿撤下来一批菜，徐莞看了看全是上好的菜肴，又问御厨的太监，都是哪里撤下来的，太监说是福宁殿和各宫主子们吃剩的。 徐莞又问你们赵都知呢？太监说赵都知从来不来这里，这会儿应该在自己住处歇息呢。 徐莞又叫人把他叫来。 正在她们等待赵都知的时候，徐莞见几个小太监鬼鬼祟祟，把那些撤下来的菜肴往食盒里装了，提着不知去哪里，胡宫正也发现了，正要叫住他们，徐莞连忙制止，又吩咐道“蕊珠，你悄悄跟着，瞧瞧他们去哪，别惊动，回来回我。“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那赵都知才气喘吁吁地来了，徐莞一瞧是个六十多岁的胖老头儿，看起来倒和善。那赵都知施礼问安，徐莞也没叫他起来，只把浣衣坊宫女们吃的饭菜，往他跟前一推，道“这就是你们御厨做的菜？ “ “啊，这个，这种菜怎么可能给人吃呢，别说人了，就是我养的狗也不吃啊。“那赵都知笑道。 “你还知道？那你为何给那浣衣坊的人常年吃这些？那饭里头还有砂子，你自己尝尝，咽得下去吗？“徐莞气道。 赵都知看了看徐莞，道“这，贵妃娘娘是对小的有什么误会吧，这哪是小的叫人做的啊，小的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啊。”赵都知又问一旁的太监“我们御厨做过这种菜吗？“ 小太监们都低头不语。 “这是本位亲自在浣衣坊宫女餐桌上拿过来的，多少双眼睛看着，你想抵赖不成？官家叫你管着御厨，你就是这么管的？来人！给我打！“徐莞发火道。 胡宫正赶忙止住，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怎么使不得？“ “他，他上年纪了啊。“ “为老不尊，油头滑脑，不打一顿他不说实话。“ “哎，等一下“周尚宫悄悄在徐莞耳边说道”这个人曾经对官家有救命之恩，娘娘打不得。若想治罪于他，还得证据确凿。“ 徐莞想了一下，道“好，那就把所有厨子，太监，全部给我叫来！我一个一个问。“ |
|
徐莞顶着大太阳，在御厨院子里坐着，等人全部来齐之后，她叫那赵都知也归到队伍里。便指了指桌上那清汤寡水的菜肴，问道“浣衣坊的饭菜，是谁做的？“ 没有人吱声，徐莞正要发火，一个年轻的御厨跪下说道“回娘娘，是小的。“ “你作为御厨就做这种菜？你好意思拿一个月八两银子的俸禄吗？！“ “小的，小的也没办法。“ “怎么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全了！“ “是这样，娘娘，我。。。“ 那人刚要说话，只听那赵都知一劲儿咳嗽，那人又只好不说了。徐莞看了看赵都知，又对那御厨道“你不说可以，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 那人还是不说，徐莞心道，等下你见了板子我看你还不说，但直到把那人架上凳子，准备开打，那人也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说。 徐莞明白，他是不敢说，便只好叫人放了他。又对众人道“好，既然你们都不说，所有人的俸禄减半，直到有人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本位住的地方叫圣仁宫，从早到晚，何时想来告状，宫门都向各位敞开着。“ 徐莞说完了，正要离开，蕊珠回来对她耳语了几句，一行人便赶往右掖门外一处狗苑，见里面养了十几只狼狗，那些饭菜都是拿来喂狗的。 徐莞惊讶道“这，这里怎么还能养狗？” 胡宫正只好说道“这就是那赵都知养的，也是官家特许的。那赵都知无儿无女也无家人，平时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养狗。” 徐莞道“所以，他就把主子们一口没动过的好菜，都给了狗，也不给人吃！胡宫正，你怎不罚他？” “他，他也没犯哪条宫规啊，宫规上并没有说主子的饭菜不能给狗吃。” 周尚宫道“娘娘，要不我看就算了吧，这御厨啊，都是赵都知的人，他们是不会告状的，就算告了，告到官家那里，官家也不会拿他怎样，反过来他要给那告状的人吃不了兜着走的。立国之初就有人告过，那是王皇后也没拿这人有什么办法，不了了之了。不过他对主子们的饭菜都很上心，倒不敢怠慢的。” “他救过官家一命，是怎么回事？“徐莞又问。 “说是当年官家火烧后汉主以后，汉主带人把官家府上围住，要捉拿官家，是这赵都知，冒死逃出来，给官家通风报信，好好的打点了他出城，又被官府捉去一顿拷问，差点打死了也没供出官家来。”周尚宫道“娘娘若要查他，为何不先和我说一下，我也好告诉你这来龙去脉，省的如此白费力气。” 徐莞心道，我不是怕你和他串通一气，打草惊蛇，你还来看我笑话了。但她只说“是啊，我是该和你说一声。那如今，咱们怎么才能拿住他的把柄呢？“ 周尚宫和胡宫正都低头不语。徐莞道“刚才那御厨说什么来着，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也就是说，他没有食材，也没有好米。那么那些东西都去哪了？“ “左不过添给别的主子的菜上了。“胡宫正道。 “若是这样倒还罢了，若是那赵都知克扣了，卖到外头。。。“徐莞揣测道。 “那不会，宫里不让他和外面交通。宫里的东西出去一件都是有记录的。何况现在查谍人，他不敢。若他敢这样做，段指挥使早就向官家说了。”胡宫正道。 “那宫里进的米都是好米，为何浣衣坊的米添了砂子，那好米去哪了？若不是卖出去了，为何要巴巴地给米添砂子，费那功夫，难道就是要恶心人吗？“徐莞道。 胡宫正和周尚宫也互相看了看，胡宫正道“这倒是，下官怎么没曾想到。” 徐莞心道，你是不敢想到吧。她又对二人说道“要不，咱们去那赵都知住处查查，看看他可藏了什么好东西。” 于是一行人又风风火火去那赵都知住处，赵都知也正好刚回去，见徐莞又带人来了，便笑道“哎呀，娘娘今日是怎么了，跟老奴有什么过不去的吗。”一面说，一面叫人给贵妃沏茶。 徐莞打量着这个小院，见收拾的齐整利索，陈设也并没有太奢侈，便有些疑惑。她让赵都知带着自己在各处走走，赵都知道“好，好，老奴这地方可从来没来过娘娘这样的贵客，娘娘来了，真是蓬荜生辉。“ 徐莞也不理他，又问他可有自己的小厨房，赵都知，道“有，有，这不，官家特许的，叫人给我盖了厨房。宫里头啊，也就我和吴修仪有自己的小厨房，那吴修仪的还不如老奴这个大呢。“ 徐莞冷笑了一下，待来至厨房，见各类炊具调料也都摆放齐整，并未见着什么囤货，徐莞打开米缸瞧了瞧，也快见底了，那米缸也不大。 徐莞带着满心疑惑，在院子里站了站，又见角落里有一处柴门，她问那柴门后面是什么？ 赵都知尴尬说道“哦，那个啊，那是老奴专门的那个，茅厕啊。” 徐莞见查不出什么只好走人，可她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若那好米被换了，一定是有什么好处，要么卖了，要么他藏了，若是卖了那段指挥使不会不说，那就一定是藏了，若是藏了必然藏在他自己住处，怎可能没有呢。如今只有一处没查过，就是那个茅厕。 于是，她停下脚步，对胡宫正道“你去，查查那茅厕。“ “啊？！“胡宫正不情愿地叫起来。 “别啊了，快去。“徐莞道。 胡宫正只好捏着鼻子去了，那赵都知的神情明显慌乱起来，徐莞心里越来越笃定，问题就在那里。果然，胡宫正跑出来说道“娘娘，那里面，是一个库房！“ 赵都知还要拦着众人，直说肯定是看错了，徐莞却叫人把他拿住，自己带人进去，见库房不大，也就能站下十来个人，但却从上到下堆满了各种粮油酒菜肉等好东西。 徐莞指着这些东西问赵都知“这就是你从那些底下人的嘴里抠出来的，你一个人藏了这么多东西，你想干什么？！你吃得完吗？喝得完吗？“ “吃不完，喝不完，那看看也是好的啊。“赵都知仍都囔道”看着，我心里踏实。“ 徐莞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命胡宫正把他带到宫正司，按着宫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胡宫正道“这，宫规里，并没有私藏这些酒肉粮食该怎么罚啊。“ “怎么没有，这是偷拿宫中财物！数额巨大。“ “娘娘，这，这好像没多少钱，虽看着多，其实还不如一个金簪值钱呢，都是小数目。“周尚宫道。 “那，那这么多年了，他不止拿了一个金簪了吧。“徐莞道。 “没有，没有，我就拿了一个金簪，哦，不，就囤了这些，以往没囤，没有！“赵都知笑道。 徐莞道“那就先去宫正司大牢，听候发落吧。我们要先定一个宫规，这定宫规啊，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赵都知就在里面等着，别急啊。“ “那，那我的那些狗怎么办呢！娘娘您行行好，找个人替我看着狗呀！“ 徐莞气道“你那些狗啊，我打算杀了，做狗肉锅子！” 赵都知道“别啊，我的贵妃娘娘诶，那你可就要了我的老命了哦。”他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接着便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
|
徐莞叫胡宫正看看他可还喘气儿，胡宫正试了试他鼻息，道“活着呢。” 徐莞便仍叫胡宫正把他抬去宫正司，并叫人让御医去宫正司大牢里给他瞧病。想了一下，又嘱咐小太监道“叫林御医去！” 胡宫正担忧道“这，万一人死在宫正司，就为这点子事，只怕官家会。。。” “你放心，官家那我来说，你只要给我按宫规罚他，就算只拿了一个金簪也是要打三十大板的对吗？“ “对，只是，只怕他受不住啊。再说，若打完了放出来，他在官家面前告下官的状。“ “我说了，我来和官家解释。咱们必须先斩后奏，否则，恐怕连罚也罚不了他。“徐莞道。 周尚宫劝道“这些都是小事，娘娘为何如此较真儿呢。“ 徐莞道“这是法度的事，法度的事能是小事吗？他赵都知看人下菜碟，你们也看人下菜碟？你胡宫正是怎么当宫正的？你若当不了，我找人替你，你给我滚出宫去吧！“ “是，是，下官，下官谨尊娘娘懿旨。“胡宫正沮丧地说道。 徐莞离去后，周尚宫对胡宫正道“瞧瞧，第一炮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打起来了。可别出什么乱子啊。否则她倒不会怎样，倒霉的还是你我二人！” |
|
开封府南衙，光义独自一人走在后花园石子小径，经过程羽他们曾经住过的屋子，又经过那些江湖中人曾经练武的小院，光义忍不住朝里面看去，回忆往昔热闹场面，心下空落落的。 他来至安义住的小院，敲开门，见阿棠穿着一身素服，也不戴任何簪钗，光义道“嫂子，还在素服守丧吗？” “是啊，这不是还未满三年。“阿棠语气倒不怎样悲伤，只是眉间多了几分忧郁，她又笑道”相公是来找张兰儿吧，请随我来。“ “不，我先去给大哥上炷香“光义说着便自己来到正堂，正堂摆着安义的牌位，他点了三炷香拜了一下，阿棠要接过香插在香炉里，光义却亲自插上，又拜了三下。阿棠见了眼圈有些发红，终究忍住泪。 光义做完这些，才让阿棠把张兰儿放出来，自己则坐在院中凤尾竹下的石桌边上等着。他刚坐下，便发现墙角处有一只花猫在晒太阳，便走过去想要摸一摸，但那花猫却警觉地跳起来，要抓挠光义，阿棠拎着茶壶和茶盏出来，对那猫呵斥道“蝉奴，不得无礼，一边儿玩去。“ 光义起身，见张兰儿随后跟了出来，她眯着眼睛挡着阳光，脚步也有些摇晃。但那猫见了张兰儿便跳到她怀里，张兰儿抱着猫给光义施礼，光义只叫她往石桌边上坐了，自己也坐下来，张兰儿又赶忙起身，光义道“你坐着吧，这段日子委屈你了。“他看了一眼那猫，又笑道“这猫倒跟你很亲近呢。” “回大尹，这是费姑娘养的猫，叫蝉奴”张兰儿道“我走的时候托给旁边的分食店养了，不曾想，他们一直跟着我呢，还有一只不常来这里，叫羽公子，想必他不靠人养着。” “羽公子，蝉奴”光义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想着徐莞也常这样叫着，不禁流露笑意。 张兰儿见光义念着这两个名字都高兴，心想，果然他心里全是费姑娘。 光义亲自给张兰儿倒了一盏茶，道“你说的事，我叫人去查了，的确如你所说。” “大尹，我不会撒谎骗你的。“ 阿棠要把蝉奴抱走，免得打扰二人说话，光义却让张兰儿再把猫给他抱抱试试，张兰儿便对蝉奴道“蝉奴，这是费姑娘喜欢的人，你不许对他不好，让他抱抱好吗？” 那蝉奴也通人性似的，听了这话，果然不再抵触，乖乖让光义抱着了。 光义抚摸着蝉奴，对张兰儿道“它倒听你的话。“ 张兰儿低头一笑。 光义又道“兰儿，你走吧，回去和家人团聚去吧。” 张兰儿惊讶地看着光义，光义道“虽那王公公和你好，我也不忍让你和一个阉人周旋，我如今也被官家翦除了所有的羽翼，飞不起来了。我也不想再做什么，只乖乖听命于官家就好了。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把知道的对外说去，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张兰儿听了长舒了一口气，却又有一丝丝的失望，她正纳闷为何自己会有这样的感觉，光义又道“兰儿，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啊，奴婢怎敢和大尹同食。” “我只是想多听你说说费姑娘，什么都好。”光义未等张兰儿答应，便对阿棠道“嫂嫂，就请你为我们略做几样小菜吧。” 阿棠道“原我就做了晚饭，我再添几样菜吧，大尹就在这石桌上用饭吗？” “对，这里清幽的很” 阿棠便回厨下，端了几样菜来，又上了一壶酒，光义道“酒就算了，我戒了。” “啊？大尹酒量不错，为何戒了？” “酒这东西，只会让人越喝越糊涂，像我这样身处险境之人，怎配糊涂。兰儿姑娘你饮酒吗？” 张兰儿忙摇了摇头。 光义把蝉奴放下来，阿棠端来水盆要伺候光义洗手，光义让阿棠先伺候张兰儿，张兰儿净手之后，阿棠又要换水，光义道“不用了，女儿家的手又不脏。”接着便就着张兰儿洗过的水洗了手。 张兰儿脸有些红。 阿棠走后，张兰儿低头说道“我在宫里曾见过大尹几面，见大尹总是谈笑风生，却未曾想过，大尹是这样的人。” “哪样的？” “奴婢也说不好，好像心事多，烦难也多。” 光义一笑，又给张兰儿夹了菜，道“世人都有烦难，你就没有吗？“ “奴婢，当然也有。“ “你烦难什么，说出来，看看我可能帮你解了。“ “这个，大尹可帮不了奴婢的。“ “哦？还有我帮不了的事，我更要听听了，说吧。“ 张兰儿只是低头笑而不语，光义道“怎么，你觉得我如今连一个小女子的忙也帮不了了？” “大尹，别误会，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奴婢的心事只是女儿家的心事罢了。” “哦，我明白了，那我就不问了。” “大尹明白什么？” “无非是发愁将来终身靠谁” 张兰儿听了只把头低的更深。光义笑道“我成家比你早得多，也算过来人了吧，我倒有些主意给你，你想听吗？” “想”张兰儿不假思索说出这句话，又觉得害羞，脸更红了。 光义道“若我没记错，你家里有一个田庄，兄弟姐妹五人，你排老四，上面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对吗？” “大尹竟对奴婢家的事了如指掌！“ “是啊，你不会怪我查你身世吧。” 张兰儿摇了摇头。 光义又道“你如今已经错过婚配佳期，家里就算能给些嫁妆，也只能下嫁了。你回去之后，你爹娘或许高兴，可你几个兄弟姐妹或要怪你回来分家产，能分到的嫁妆或也有限，你今后日子如何，略想想也能知道了。“ 张兰儿听了也心里一沉。 光义又道“不过，如今像京城这样的繁华之地，女儿家独自做买卖的也大有人在，若你能自立门户，日子或许比回乡下嫁人好得多。虽买卖人名声不太好听，但赚的银子却是实实在在能傍身的。将来也不要找什么商贾之人，就找一个知疼知暖的读书人，或供他考个功名，或考不上功名，好歹也能让你们的儿女读书识字，以后咱们大宋都是读书人的天下，你这一辈子和下一辈子的路就大体稳妥了。“ “大尹想的真够长远，我还从未想过呢。原只想过是嫁个手艺人好，还是嫁个庄户人好。不过，大尹说的极是，如今我能挑的不多了。只是，我也不会做买卖啊，也，也没本钱。“ “你每年的俸禄不少，怎会没本钱呢？” “都给家里了。” “你真傻，给了家里，还不是给了你兄弟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们又不知你不是妃嫔小主了，还会给你留着做嫁妆吗？“ “这倒是。。。我没想过。“ “看着挺明白的，也不知你成天想什么“光义拍了拍张兰儿的头，笑道。 张兰儿赶忙低下头，心里突突地跳着。 光义又道“罢了，本钱我替你出了吧，不过这商贾之事我也不大懂得，你若有心，就自己去琢磨。“ “啊？这使不得，我哪是那做买卖的料啊，再说，为何大尹要给我钱呢。“ “不为别的，只为你曾伺候过费姑娘。“ 张兰儿听了略有些失望，但她又一想，这倒是好事，可若做赔了本儿又怎么办呢，于是有些犯难。光义看出她心思，便笑道“不用你还的，不过，随你吧，我也不勉强你。你的路你自己选，别人做不得主的。“ 张兰儿道“好，那就先多谢大尹，我再想想。“ 光义道“吃菜吧，对了，你还没和我说，费姑娘在那小院里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张兰儿想了一下，道“大尹，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说吧。“ “我知道大尹和费姑娘之间有非比寻常的情义，可，到底她现在入了深宫，是贵妃娘娘了。若大尹还念念不忘放不下，头一个伤的是自己，次一个，伤的是娘娘，以后大尹进宫的时候也多，万一碰见了，叫娘娘看出来大尹还惦着娘娘，又叫娘娘如何放得下呢。放不下，又得不着，岂不是世间最苦的事吗？若为你们二人好，最好就是断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这一生才得解脱呢。不知奴婢这么说，有没有冒犯大尹。“ 光义听完，怔了半晌，又道“没有，你说的很对，很对。。。“ |
|
这日晚间，赵匡胤也同徐莞一起用晚膳，席间赵匡胤问徐莞有没有什么要同他说的，徐莞想，难道赵都知的事官家这么快就知道了？他这么问，是想帮我还是要阻挠我呢？若是想帮我，那我不用说了，反正要先斩后奏，若阻挠我，我更不能说了。 于是便笑道“没有呀，官家为何这么问？” 赵匡胤听了便不再说什么，又道“对了，你那招皇商的事进展如何？” “哦，目下各处正在打样，过几日就能送到宫外，给那些民间商户参照了。不过也不知民间对这事可踊跃。“ “哦，这事是李符在办，改日朕问问他。” “对了，官家，我正要说呢，你成日忙着那些大事，这等小事臣妾也不忍劳动使唤官家当个递话之人，若有人能直接告诉我外头的情形岂不是简便。官家为何不让王公公管着这事呢？” “王公公本就管着内绫院和后苑御果的事，他也分身乏术了。“ “那何不让闫公公管这事呢？“ 赵匡胤听了，看了看闫公公道“你问他自己” 闫公公忙笑道“老奴哪懂这些啊，再说，这对外交通的事干系重大，现如今宫里又在查谍人，老奴只怕自己一朝有个闪失。。。“ “就是你这样严谨的才更合适呢！“徐莞笑道。 ”别，贵妃娘娘放过老奴吧，老奴年纪大了真的是力不从心了啊。不怕娘娘笑话，老奴已经被官家罚了一年的俸禄了。“ “啊？这是为何？“ 赵匡胤道“上回你封贵妃那日，我和光义单独饮酒，他这个老东西，竟然忘记银针试毒，你想这事多可怕，若那桌酒菜有问题，朕和光义可就双双。。。” “是啊，老奴该死，别说罚俸一年，就是三年五年也是该的。还要谢官家不让老奴受那皮肉之苦。” “你老了，朕舍不得，怕把你这把老骨头打散了架，再没人和朕玩那藏酒找酒的把戏了。”赵匡胤又对徐莞笑道“这人老了，有时犯糊涂在所难免，对了，你不知道，我但凡藏了酒，都能被他找着，我如今乐趣都不在饮酒上，就看看他能不能找着呢。” 徐莞听出赵匡胤还是在赵都知的事上旁敲侧击，便笑道“是啊，世人都会有老的时候，无心之过自然可不追究或轻罚，若是故意的，那就其心可诛。” 闫公公听了这话，吓得赶忙跪下道“贵妃娘娘可别说这个，老奴可真的受不起这话！” “闫公公快请起，本位也就如此一说。“ |
|
用罢晚膳，赵匡胤说还要去找段婕妤议事，徐莞便自回了圣仁宫，她坐在轿辇里就担心起来，刚回了宫便叫人传林翰民前来。 林翰民来了之后，隔着门问徐莞哪里不受用，徐莞只让他先诊脉。于是他便悬丝诊脉，徐莞问他“对了，林御医，那赵都知是什么病？如今可好了？” “哦，回娘娘，赵都知只是痰湿内阻，有些爱眩晕，人也上了年纪，又吃的太多太好，别的倒无甚大碍的。“ “我瞧着也是，那你说，要是罚他挨板子，他受得住受不住呢？” “这个可不太好说，要罚多少大板呢？” “至少三十大板。” “呀，那可有些重了，像他这样年纪，这身子骨，十大板就是上限了。再打恐怕会出人命的。” “这样啊，行，那本位知道了。你且退下吧。” “娘娘原来就是想问问这个事，不过，臣倒是有个事还想和娘娘说。” “你说吧” “娘娘的暖宫之药，还继续喝不喝了呢？” “不喝了，其实我也不打算今生再有子嗣了，如今进了宫，只把官家的孩子当成亲生的便是了。” “好，既然娘娘如此说，那微臣也不勉强，只是若官家问起来。。。“ “无妨，我就说喝着呢。” “好，微臣谢过娘娘。” “哎，这倒奇怪了，你谢我什么？” “哦，不瞒娘娘说，前任御医馆首位离任之时，交给我几句嘱咐，这头一条就是无事不要给主子们长期喝药，怕会有些不好。臣也觉得那暖宫之药是治不好娘娘的病的，但又怕官家期许过高，非逼着娘娘继续喝。故而才请娘娘示下。“ “那长期喝药有何不好呢？” “说是，是药三分毒，只怕治好了一样，反而带出别的不好，或，或有人在药里做什么手脚，一时半刻看不出，长期下来，反而不好。” “说的有理，你们这御医馆前任首位，倒是个极谨慎的人呢，他还说了哪些呢？” 林翰民想着，那不让和开封府尹走得近一条，也不知能不能对这贵妃说了，犹豫了一下，道“别的都是药理上的，娘娘怕是不大感兴趣听的，微臣就不说了。“ “好吧，那你退下吧。“ 林翰民在门外施礼告退，徐莞又道“对了林御医，感谢你，所有的事，宫内宫外。。。总之，很感谢你。“ 林翰民知道徐莞说的是宋记香铺的事，他看了一眼红蕉和蕊珠，怕她二人知道，又不知回什么话，只好丢下一句“娘娘说哪里话，微臣告退。“便匆忙离开了。 次日，戚婉容，何美人和奚美人正陪着徐莞喝茶，几人看着点茶宫女动作熟练优雅，都啧啧称赞。 蕊珠又回来和徐莞说，段婕妤因身子沉重，前阵子又忙着抓谍人的事，有些伤了胎气，如今被官家勒令在自己阁分卧床养着，她想来陪娘娘也不能了，还叫娘娘得空去找她玩。 何美人道“是了，我也听说段婕妤竟然跳到河里，她可真是为了查案连命不要了。” “说起来这段婕妤也是一心一意为官家办事，可她也不想想自己还怀着皇家的子嗣呢，就那么不管不顾跳在冷水里，这万一。。。唉，我都不敢想。“戚婉容道。 徐莞歪在榻上道“她就那么个人，我也说过她，她不听，我也无法可想。只是每日替她悬心。“ 戚婉容道“可不是嘛，咱们官家屡遭丧子之痛。。。“说到这里戚婉容眼圈红了，又道”有时我只气那段婕妤，不懂体谅官家。做事分不清主次。“ “罢了，戚婉容也别伤心了，你身子还没好透呢，段婕妤那里我会再和她说的。“ 戚婉容又道“嗯，娘娘一定要和她说透了，就跟她说，谍人一说由来已久，若真要紧，也不会拖到现在，官家其实是不太在意的。最重要还是保胎要紧。若不然，她真有个闪失，也是娘娘这新贵妃的失职了。” 徐莞笑着对何美人，奚美人道“瞧，咱们这些人里谁最疼官家，戚婉容是也。不仅要盯着段婕妤，还要吓唬我，好让我不得有半点马虎。“又笑对戚婉容道”行，我听你戚婉容的还不行吗！得空儿就去吩咐她。“ “娘娘别取笑臣妾了，再这样臣妾不说了。“ “说说说，咱们姐妹之间就该这样有话直说，我一个人也不是三头六臂，自然有想不周全的，有你们提醒着，我求之不得呢。” 奚美人道“娘娘真真是我见过最和气的了，若娘娘这样的将来是六宫之主，那咱们这些人可真有福气了。” 戚婉容道“说什么呢，娘娘现在也是六宫之主，官家都把皇后的凤印，还有那景福内库，和封装库的钥匙都给了娘娘了。“ “对，我说错了，臣妾笨嘴拙舌，娘娘别怪臣妾。“奚美人赶忙施礼。 |
| 首页 上一页[47] 本页[48] 下一页[49] 尾页[6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 感情生活 最新文章 |
| 35岁女人无处安放的情绪 |
| 我总觉得男人蠢，我是不会和他结婚的 |
| 婚姻感情好不好，看看就知晓 |
| 人不求人一般大，此生立志要做一个半点“眼 |
| 有一种情谊是我只想成为你最信任的朋友 |
| 内心煎熬，需要倾诉 |
| 男友很看中我的工作，非得有编制才行，大龄 |
| 姐妹们帮我看看，42岁，离婚2年，财务半自由 |
| 用心做两个月饭。。。。。。。。。 |
| 八年抗战般的相亲经历之后，三部曲的第三部 |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