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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生活]【原创首发】女茶艺师第二季:睿竹的女主人-梅开三度之二度梅影[第1页]

作者:思其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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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茶艺师
    ——梅开三度之二度梅影

    第二季 睿竹的女主人


    一、布局
    2019年10月
    游牧尘:“我有个弟弟叫游牧笙,他做了骑师,整天在香港、英国训练、比赛。他的妻子是英国人,早早给我的父亲生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所以他不需要做生意,生意上都是我的事情。”
    ……
    2019年11月
    “你知道我是谁吗?”
    Rebecca:“你是游牧笙的哥哥。”
    “我是游牧尘,是‘睿竹’实际的掌控者,即使你不考虑这点,我个人拥有‘睿竹’25.47%的股份,那是多少钱?100亿港币。”游牧尘犀利的盯着Rebecca,“你知道我弟弟有多少股份吗?”
    “没有。”Rebecca摇着头沮丧的回答。
    “所以,对你来说,最有利的方案是,把孩子生下来,通过亲子鉴定后,他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而你,永远是她的母亲。”
    “可游牧笙什么都没有……”
    “我明白。所以我已经在晋江帮你准备好了房子,会有人照顾你,生活开销由管家搞定,你每个月会有二十万的零花钱,九个月后你把孩子生下来,亲子鉴定一过,单笔三千万打到你的账上——”
    “可是——”Rebecca觉得这个账有问题。
    “听我说完。”游牧尘示意Rebecca不要打断他的话,“这几天,你想清楚了我们就可以签个协议,只要这孩子是游家的血脉,我会把我在‘睿竹’的25.47%的股份中的6%转让给你的孩子,而你将作为这个孩子的法定代理人行使这6%股份的权利。”
    “其实,能给你们游家生孩子的女人有很多……”
    游牧尘冷冷的一笑:“如果你生完这个后,到时能给我再生一个,我会直接给你6%的股份。”
    ……
    2019年12月
    Rebecca:游牧笙跟我联系了。
    游牧尘:“他问你什么了?”
    “他问我孩子有没有打掉?”
    “你怎么说?”
    “我说打掉了。”
    “然后他说了什么?”
    “他问你给了我多少钱,我没告诉他。然后……他想约我见个面,我说我回老家了。”
    ……
    2020年2月
    项城到游家来调查杜鹤案的第二天。游牧尘把梅影叫到了游家。
    “我要出去几天。”游牧尘说。
    “哦。”梅影点点头。
    “我会让我弟弟主持公司的工作,但我不会允许他进这个家门。”游牧尘话说得很沉,像是沉在水底的巨石。
    “游牧笙?”梅影一愣,“让他管公司?”
    游牧尘点点头:“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没什么事尽量不要出门,我有事会和你联系。”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手机,“这个手机你拿着,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是我另外一个手机的,有些事,只通过这两个手机联系,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别人看见你使用这个手机,明白吗?”
    “啊?”梅影感到有些紧张,但很快就点了点头,“嗯。”
    “没事的。”游牧尘的手忽然压在了梅影的手背上,“会搞清楚的。”
    但游牧笙并没有回来主持公司事务,而是以疫情为理由留在了英国。
    ……
    2020年3月上旬
    “喂,哥。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在伦敦?”
    “是啊。”
    “我今天给聂凉打了一个电话。”
    “哦?怎么了?”游牧笙知道,游牧尘说这话,就是有问题,倒坦然了一些。
    “我跟他说,阿凉,你怎么不去死啊?为了游家,为了你自己,也该去死啊。”
    “啊?”游牧笙还是得演演戏的,“哥,他做什么了?惹你生那么大气。”
    游牧尘却按自己的逻辑走:“然后,刚好那时警察闯进来,他就跳楼了,摔死了。”
    “啊?”游牧笙正在琢磨下面这话怎么说。
    “牧笙。”
    “啊,哥。”
    “没有证据,不能抓人。你回来,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游牧尘顿了顿,“可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要告诉你,别回来了,如果你一定回来,就提前通知我,我好避开。”
    ……
    梅影:“你是怎么做到的?”
    游牧尘:“做到什么?”
    “在关键的时候特别的稳,事情再大,你都是那样……你看你,就是这个表情,就是这个。可跟电视剧里的那种扮酷的不一样,你就是看上去很正常,因为那个事情不正常,你看着正常就特别不正常,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游牧尘:“你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呢?”
    “因为我觉得我特别不稳啊,容易慌、容易乱、容易叫……可是我又学不来……”
    游牧尘“呵呵”一笑:“学这个干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学。不过人家都说大人物都是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虽然我成不了什么大人物,可每天跟你这个大人物在一起,总要进步吧……或者说,起码得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吧。”梅影剥完给自己来了一瓣。
    “怎么做到的?”游牧尘瞅瞅梅影,“很多东西学是学不会的,无非是经历,经历多了,就习惯了。”
    “习惯?”梅影问,“是经历的太多就条件反射了吗?”
    游牧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其实很多时候,我是很害怕的,害怕自己的判断不对,害怕事情失去控制,害怕计划外的情况出现,也是因为怕,就更会让自己努力稳住了,呵呵,没错,是害怕……其实你所说的大人物是很脆弱的。所谓的大人物,那就是围着桌子一圈的人都要听他说话,可只要任何人掀了他的桌子,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被别人掀过桌子吗?”梅影好奇的问。
    游牧尘似乎是在仔细想:“很少。”
    “那你怕不怕?”
    游牧尘又想了想,使劲的点点头:“怕。”
    “那你怕背叛吗?”这两天的经历让梅影跟游牧尘交流时胆子大了许多。
    游牧尘再想了想,摇摇头:“不怕。”
    “可为什么?”梅影不明白,“掀桌子最多就是把面子丢了,叛徒可是要从你背后捅你刀子的。”
    游牧尘淡淡的一笑:“你要想,我们父辈在年轻的时候都是做什么的,走私香烟,走私摩托车行,即使做所谓的实业,都是小商小贩,最后,他们做成了,还把事业传给了我们,我们面对的已经不是他们那时所面对的局面,他们那时是,我被你看不起,没关系,因为我本来就让你看不起,关键是挣钱。我父亲就是这样,等他到上百亿的时候,他还是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不是无所谓,而是,没有更多的祈求。可我们呢?梅影,你要明白一点,我之所以不怕背叛,是因为这么多年下来,我明白了一条,只要利益足够大,就会有背叛,可搞企业就是为了利益,利益足够大,才说明企业好,所以我不怕背叛,哪怕是我身边的人,我父亲身边的人,他们捅我冷刀子我也不怕,捅多了就习惯了。只是所谓的掀桌子,那是羞辱,我却是不能忍受的。”
    “那如果有人掀了你的桌子,你会怎么办?”梅影问。
    游牧尘“呵呵”一笑:“我说我会弄死他,你信吗?”
    ……
    2020年3月下旬
    梅影:“你今天怎么喝这么多?”
    游牧尘:“想喝啊。”
    游牧尘:“你明天去北京吧,先隔离十四天,十四天后,北京会有律师帮你操作我们接手AEW集团总部宅子的手续,然后,你就尽快把会所搞起来。”
    “哦?你确定要在北京搞这么大的一个会所。”
    “我已经想好了,睿竹今年要进北京。”
    “哦,那你去哪里?”
    “我要回福州。已经约好了,明天把离婚手续办了。”
    “啊?她回来了?”
    “嗯。我和她、她父母,都谈好了,资产分割也没有什么疑义了,我和她,游家和她家之间,该结束了。”
    “哦。”梅影点点头,她希望自己对此平静面对,但心中却还是掀起波澜,“那你真的是解脱了。”
    “嗯。”游牧尘的这声“嗯”中却有着梅影听不出来的沉重。
    “那——”梅影在此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那你现在是自由了。”
    游牧尘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梅影:“在泉州有个女人,我应该很快同她结婚。”
    “结婚?”梅影离大惊失色只差一点点。
    游牧尘没有回应,只是转过脸去看着草坪。
    梅影的第二反应非常快,她知道,她不能伤心,因为,从一开始,这就不可能,既然是不可能,又怎么能伤心?她用最快的速度暂时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强迫自己说出了那句话:
    “哦,恭喜你啊。”
    游牧尘却只是冷冷的回答:“谢谢。”
    尽管已经恭喜了游牧尘,尽管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梅影的心确实在这瞬间已经空了,空的什么都没有,空的什么都不想说了。
    “以后,北京这一摊,都归你管。”游牧尘说,“规划都做好了,隔离期间刚好可以看看。”
    梅影“嗯”了一声,这一声“嗯”,也是空空的。
    ……
    之后两个月,直到游牧尘被带走,梅影一直没见过游。
    2020年4月上旬
    梅心:“你在想什么呢?眉头皱的……”
    邵淮秋:“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问题?”
    “比方说吧……疫情期间,大家都戴口罩,然后两个人秘密碰面,一个人抓住了另一个人的把柄……抓住别人把柄的那个人没戴口罩我理解,那个被抓住把柄的人为什么不戴口罩呢?”
    梅心:“他反正已经被对方抓住把柄了啊,戴不戴有无所谓。”
    “是有这种可能。”邵淮秋说,“但是从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看,他们碰面,不过就是做个交易,他也可以让另一个人出面,因为另一个人的把柄被抓的更大。”邵淮秋实际上的意思是,让换药谋杀已经做实的聂凉出面更合适
    “也有一种可能啊。”梅心说,“他们俩之前认识。”
    ……
    2021年4月底
    “喂,我邵淮秋。”
    游牧尘“嗯,邵儿。”
    “我在南京。”
    “哦?又去南京了?”
    “楚蛰一直没联系我……我想,他应该不会兑现他的承诺了……他出了境,销声匿迹,应该会是在你的意料之中……他不会把那个他口述过的视频文件发给我,也应该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因为那个视频里有你的弟弟,如果这个视频落入警方之手,杜鹤的案子,游牧笙就难逃干系,而偏偏你这个没良心的弟弟偏偏在这之前用杜鹤搜集了你向某些LD和业主行贿的证据,那就更坚定了你的想法……是不是?”
    “吧嗒。”游牧尘把电话挂了。
    他没法回答邵淮秋的问题,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回答。卓鸺与封杜意珊喜宴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亲自送楚蛰上车。
    “车子会把你送到上海浦东,如果你自己出不了境,那也跟我没关系了……除了我,所有人都不知道你这就走了。我是说,你会兑现诺言的吧。”
    楚蛰知道游牧尘的意思,他掌握了太多秘密,有些秘密,在他出国后,要永远守口如瓶,有些秘密,他要交出来。他淡淡的一笑:
    “为什么不呢?”
    “好吧。”游牧尘拉开了车门,“一路顺风。”
    楚蛰上了车,随后又看看游牧尘,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女孩儿,她睡在你的套房里了,我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游牧尘“呵呵”一笑:“我来解决。”
    “好啊。”楚蛰淡淡的一笑,“那个邵淮秋,你也照顾好了,对他我还是歉疚的。”
    “是,我对他也有愧疚,但我确实不想让我弟弟再牵涉进来。相信那个视频对找到真凶也没什么影响,所以,就让它永远消失吧。”
    楚蛰似乎在琢磨游牧尘这话,游牧尘的手已经触到了车门的把手:“这是生意,不是吗?”
    不等楚蛰说话,车门就关上了。
    ……
    时隔两个多月,梅影又回到了福州。果然是阮凤在等她。梅影快步向前,阮凤也迎了上来,两人竟然紧紧的拥抱了一下。
    “有时间没见了。”阮凤抱着梅影说。
    梅影松开了阮凤:“怎么回事?”
    “边走边说。”
    “他怎么被带走了?”
    “迟早的事。早就有风声了……”
    “他真的行贿了?”
    “不知道。他只说他不会承认……”
    “谁告的?”
    “据说是一个叫孙寓巢的律师……”
    “孙寓巢?”梅影当然记得这个人。
    “你认识?”
    “是……”
    两个人边聊边走,二十分钟后,梅影上了阮凤的车。阮凤正启动车,梅影问了一句:
    “那我回来能干嘛?”
    “游总要你回来的。”
    “他要我回来的?”
    “是。”阮凤看看梅影,“他提前布好了局。”
    “布局?”
    阮凤一边一转方向盘,车子出了车位:“他要你回来当‘睿竹’的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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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这是梅影活到现在所遇到的最令她震惊的事情,她不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也不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她很确定阮凤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她很确定,这个世界已经乱套了。
    “我也没想到,没有人想得到。”阮凤一边扫码付停车费,一边说,“可这就是游总布的局——”她扭过脸来又看看梅影,眼里只有复杂。
    “等等,我想想……”梅影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望着车窗外,阮凤的车缓缓的驶出了车库,梅影喃喃的说,“他会干这种事——”
    阮凤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但马上收住了,她轻轻的问:“哦?你已经想到了?”
    “怎么可能?”梅影的眼里却很单纯,“我只是在事后会有些感觉,他经常干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梅影突然狠狠的摇摇头,“可这事也太夸张了吧,夸张的过了头,我,我——不行,凤姐,你停车。”
    “嗯?”阮凤并没有马上停车,而是问,“怎么了?”
    “你停车了我跟你说。”
    阮凤把车一停,梅影一开车门就下了车。
    “喂——”阮凤叫了梅影一声,梅影却一转身走到车尾,“开一下后备箱。”
    “你干嘛?”阮凤转过头来看梅影,她似乎猜到梅影要干什么了,所以也没把后备箱打开。
    “我得走,我不能留在福州。”梅影说。
    阮凤赶紧下了车:“梅总,你干嘛?你干嘛要走?”
    “我当不了这个总经理,我吓得不行,这不行,绝对不行……”梅影努力的在车尾摸摸按按,试图打开后备箱。
    “梅总——”阮凤上前拽住了梅影的胳膊,“你不要闹了——”
    “我没有闹——”梅影盯着阮凤的眼睛说,“我没有闹,是游牧尘跟我在闹,他乱来,我可不能跟着他乱来——你们,也不能跟着她乱来啊——我求求你,你 把后备箱打开,把行李给我,让我走好吧……我可以回温州泡茶,也可以回北京泡茶,都可以,但我不能留在这里,不能……”
    “泡茶?”阮凤一皱眉,“梅总,你已经不是泡茶小妹了——”
    “可我也当不了总经理啊……”
    “是代理的,代理总经理……”
    “代理?”
    “对啊,代理。”阮凤用手轻轻的去拍梅影的后背,“游总在里面待不了多久的,等他出来,你就不用做这个总经理了……”
    “那也不行啊……”梅影慌乱的一塌糊涂,“那是绝对不行的……会乱的……”
    “不会乱的……”阮凤现在也不管了,因为她的任务就是要把梅影带回去,否则她自己也会很麻烦。
    “怎么不会乱?!”梅影急了,“我什么都不是,我当了总经理还不会乱?!姐姐,你不要忽悠我了……我知道我几斤几两……我走了,我必须得走……”
    阮凤一看梅影已经完全乱了,她也急了,她用两只手抓住了梅影的两条胳膊:“梅影!”
    阮凤从来都是叫梅影“梅总”的,这突然的改口自然代表了她严肃而又决然的态度,梅影也被震的一愣。
    “据我所知——”阮凤说,“你做这个代理总经理,是前天召开的临时董事会决定的,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
    “凤姐——”阮凤这话也是让梅影哭笑不得,“董事会不还是游牧尘说了算?”
    “不。”阮凤坚定的摇摇头,“我可以向你担保,关于对你的决定,不是游总一个人说了算的,是集体讨论的决定……”
    “什么?!”梅影觉得这完全不可信,“不可能,这完全不可能,你骗我,我得走,我得走——”
    “梅影!!!”阮凤真的急了,“不管你信不信,几位董事正在游总家等你呢!”
    “啊?!”梅影一听,这下她索性连行李也不要,“那更不行,我不能跟他们见面——”说着甩开阮凤的胳膊,转身就走。
    “梅影!”阮凤冲着梅影喊,梅影却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你这是不负责任!”
    “我负不了这个责任。”梅影轻声嘀咕道。
    “你是个胆小鬼!”
    “我胆从来就没大过。”梅影继续嘀咕。
    “你对得起游总吗?!”
    梅影站住了,想了想:“不对啊,这跟我对得起对不起游牧尘有什么关系,自己当了这个总经理肯定会把事情搞得一团糟,那才是对不起游牧尘……”
    “难道你不想见游牧尘吗?!”
    “嗯?”梅影转过身,这个问题确实触及到了她的关键神经,“他,他不是进去了吗?”
    “是的,他是在看守所。”阮凤走向梅影,“然后你就这么走了?”
    “我是想见他啊!”梅影的情绪也失控了,“我已经很久没有见他了,他也很少跟我联系,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想见他,想帮他,可我知道我见不到他,我也不想帮倒忙!”
    阮凤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可以见他,而且,只有你可以见他!”
    梅影愣了好一会儿,问:“为什么?”
    阮凤叹了一口气:“他们告诉我的。”
    “他们?”
    “老董事啊——”阮凤说,“据我所知,游总在董事会上说,一旦他进去,他在里面除了你,谁都不见。”
    ……
    “大哥这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可能是觉得这屋子里太静了,游宝贤没话找话,指着挂在墙上的游宝德照片说。
    “听牧尘说是他六十五岁生日时拍的。”游宝仁悠悠的说,“看着挺精神吧。”
    “那是——”游宝义阴阳怪气的说,“大哥身体这么好,又会玩,精神能不好……”
    游宝贤瞅瞅游宝义:“你这话说的——”
    游宝仁知道游宝贤、游宝义对话间的意思,无非还是游宝德死前的风流,当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这位大哥的真正死因,只当是玩得过火,把自己玩死了,于是便在中间平衡了一句:
    “也没什么,我要是能那么走了,也算圆满了。”
    “圆满?”游宝贤一愣。
    “哎呀,二哥——”游宝义拿着手机比划着,“所谓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三哥,你看这两个小姑娘长得怎么样?”
    游宝仁把脑袋凑过去:“这手机照片哪能看出什么来……”
    “就是要看真人啊。”游宝义“嘿嘿”一笑,“一会儿吃夜宵我把她们叫过来……”
    “行啊……跟她们说好,别化妆……”
    “阿仁、阿义。”游宝贤还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别喝花酒了。”
    “二哥——”游宝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吃夜宵……”
    游宝仁却忽然“呵呵”了一声:“其实也没啥。”
    “没啥?”游宝贤“哼”了一声,“这董事长年前刚去世的,才半年,总经理又进去了。这个案子要做实,睿竹这几年标都不要投了……”
    “那没办法。”游宝仁又是“呵呵”一笑,“人家电影里不也说了嘛,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唉……”游宝义叹了一口气,“你看咱们‘睿竹’这股票,这几天跌了多少,你也别怪我喝点酒,借酒浇愁嘛。”
    “外界要是知道我们游家找了个泡茶的丫头片子来做代理总经理,那股价不还得跌死?!”游宝仁说说就来气了,“我跟你说二哥,其实我觉得,就是没啥,反正这么多年,这公司的事情我们这几个老兄弟也插不上手,现在这爷俩儿都使不上劲了,却还搞个小三来管公司。”
    “那前天开董事会你为什么还同意?”游宝贤没好气的问游宝仁。
    “你不说话,我能说什么?”游宝仁撇撇嘴,“你是老二啊。”
    “我——”游宝仁也被说的有些无语,“那我才多少股份啊……”
    “那你组织一下我们,我们联手把他搞搞掉算了,三个叔叔还拿一个侄子没办法,够丢人的。”
    “那现金流靠谁?”游宝贤说到了关键。
    …………
    “他们三个老人之所以乖乖就范,只是因为你是游总提前布局的北京公司的法人。”阮凤在游家门口停下了车。
    “嗯?”梅影觉得今天有好多事情让她脑子转不过来。
    “是这样。”阮凤说,“游总一进去,‘睿竹’的股价就会暴跌,然后现金流就会出现问题,你的北京公司之所以设在金融街附近,就是为了融资用的,这才是游总让你守在北京的真正原因。”
    梅影眨眨眼睛:“这得融多少资金啊。”
    阮凤微微一笑:“你平时签字都不看吗?”






    尽管有思想准备,但看到梅影的那一刻,这游家三老还是愣了一下——不是年轻,是看着太小了。
    游宝义忍不住“丝”了一声,心想:“牧尘你可以啊。”
    阮凤则介绍道:“三位董事,这位就是梅影,梅总。”
    梅影则有些怯生生的冲着这“仁贤义”点点头,却没说话,看似是不敢说话。
    游宝仁打量了一下梅影,又看看游宝贤和游宝义,苦笑着摇摇头,说:“坐吧。”
    “嗯。”梅影答应完,看看,说是“坐吧”,可坐哪儿啊。一个大沙发,两个小沙发,中间坐着游宝仁,两边坐着游宝贤和游宝义,她总不能坐到游宝仁边上去吧。
    阮凤看着也有点傻,她边上站着倒没事,梅影得有地方坐啊。
    梅影是草根出生,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大场面应付不了,被人欺负的时候脑子还是很清楚的,她看看屋里这布局,三张沙发围着一个茶几,茶几上有茶盘茶具,便想起了“读书须用意”说:
    “泡茶。”
    “对,泡茶呗。”梅影一扭头,走到房间的边上,那里有个紫檀小圆桌,小圆桌边上有两个小紫檀凳子,她便过去端了一把凳子过来,放茶几边,自个儿正对着游宝仁坐下,轻声说:
    “我来泡茶吧。”说着便从包里取出一小袋茶叶,同时跟阮凤说:
    “凤姐,您也坐。”
    阮凤看得明白,便也过去搬了另一把小凳子过来坐下了。
    “泡茶?”游宝贤哼了一声,“我们习惯都是老板或老大泡茶给小弟们喝,你泡茶算怎么回事?”
    阮凤刚坐下就差点站起来——这不是成心为难嘛。
    梅影却说:“三位董事,我是泡茶小妹出身,我最小,你们也都尊贵,若有一位长辈泡茶,我是没资格喝的。可我接了凤姐的电话,知道游总出事,一路心急火燎的赶过来,下了飞机又听说要见各位董事,心里慌张,口干舌燥不说,这小心脏‘砰砰砰’的跳的难受,也想喝两口茶稳稳心神,好回答各位的问题,所以,不如我来泡点游总的茶给各位喝。”
    “嗯?”游宝仁、游宝贤听这梅影的话不卑不亢,却又滴水不漏,可以啊。
    “牧尘留下的茶?”游宝义却不以为然,“他每天忙忙叨叨的,懂什么茶,要说我们老叔几个也是喝了四十多年的茶了,你也好意思拿他的茶出来给我们喝?”
    梅影不露声色,开始拾掇茶具,一边低着头说:“九龙窠母树的大红袍,最后一泡。”
    “嗯?”游家三兄弟一愣,接着游宝贤“呵呵”一笑:
    “那我们倒是要喝一喝了。”
    “哦!”游宝义颇不服气的说,“没办法大哥家的就是有钱啊。”他所谓的“大哥”自然是游牧尘的父亲游宝德了。
    梅影把茶叶放进已经烫完的盖碗递给游宝仁,游宝仁看了看,闻了闻,没吭声,又递给了游宝贤,接着随口问:
    “你知道游牧尘结婚了吗?”
    梅影回答:“知道一点,上次在上海游总跟我说过,只是不知道他确切的结婚日子。”
    “已经领了证了,只是没办酒。”游宝仁说。
    游宝贤又把盖碗放在了茶几上,梅影又要递给游宝义,游宝义却甩甩手,表明自己没有兴趣。
    “你跟牧尘认识多久了?”游宝仁又问。
    “九个月了。”梅影开始往盖碗里添热水。
    “喝茶认识的?”
    “嗯。”梅影将第一道茶倒进了公道杯,放在了一边,又拿了一个公道杯放边上,开始泡第二道。
    “九个月?”游宝贤悠悠的说,“看来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赏识你啊。”
    “哪有。”梅影用公道杯分茶,“游总可能觉得我泡茶还可以,又听话,让我帮他在北京打理会所罢了。”
    游宝贤看看游宝仁,这时,梅影已经将茶送到了三个人的面前,自己拿起茶喝了一口——她还真需要这口茶,能让她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那还是赏识你。”游宝义说话总是那么露骨,“我听说,游牧尘把‘睿竹’以外的部分资产已经转到了北京,包括在金融街已经意向谈好了十几个亿的融资。”
    关于这点,梅影有思想准备。这些事,有些她是知道的,有些她是不知道的,但之前阮凤已对她有所交代,不管真的假的、有的没的,先说“是”就好了。
    “是。”
    “那——”游宝仁又悠悠的说,“‘睿竹’这段时间的现金流就要靠你了。”
    梅影没回答,只是手掌摊开朝上:“三位董事请喝茶。”
    这仁贤义三人都知道这茶精贵,便拿起来喝,三人的茶刚入口,梅影却忽然来了一句:
    “这是游总的钱,我不过是他的代理,到时候这些钱怎么进来,怎么出去,我还得听游总的。”
    阮凤看到这三位茶在嘴里,却都是一愣。
    “听游总的?”游宝贤冷冷一笑,“你现在又见不到游牧尘,怎么听他的。”
    梅影看看阮凤,阮凤也摇摇头。梅影便开始泡第三道。
    “那你要是见不到,难不成就不往‘睿竹’打钱了?”游宝义冷笑着问。
    梅影只是一声不吭的将茶分给了这三个老狐狸,自己拿起茶来喝一口,又提醒阮凤:
    “凤姐,你也喝。”
    游宝仁已经看出梅影不好对付,便“忽”的起身:“不喝了。”阮凤和梅影也赶紧站了起来。
    游宝仁看看阮凤:“你没告诉她她马上就要是‘睿竹’的总经理了?”
    “说了。”阮凤紧张的回答。
    游宝贤也站了起来:“我跟你说,梅影,游牧尘进去,股价已经跌了一轮,如果外界知道是你做代理总经理,那股价还要跌。”
    “跟她说了也没用。”游宝义也站了起来,“她懂什么。”
    梅影还是不说话。
    仁贤义就这么排着队走出了房间。
    “梅总。”阮凤轻声说。
    “怎么了?”
    “这茶他们就不喝了?这茶——”
    梅影竟“噗嗤”笑了:“凤姐,你还没喝这茶吧。”
    梅影坐了下来,又开始泡第四道。
    “这茶怎么了?”阮凤坐下来拿起茶看。
    “你喝一口。”梅影说。
    阮凤狐疑的往嘴里一送,咂咂味道,觉得不是那么回事:“这茶?”
    “就是普通的大红袍。”梅影说,“我哪还有九龙窠的,宁波喝了一泡,北京喝了一泡,剩下的都不知道在哪了。”
    “那你——”阮凤懵了。
    “我就跟他们随口一说,爱喝不喝。”梅影拿起自己喝了一口,又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应付过来了。”
    “那他们——”阮凤还是不明白,“他们总该能喝出来吧……”
    “你看他们——”梅影“哼”了一声,“心思哪会在茶上。”随即又叹了一口气,“我还真不知道游总还有这样的叔叔,还三个。”
    阮凤也叹了一口气:“这一家子,也就是靠游总在撑着……”
    “对了。”梅影一皱眉,“应该还有个人啊……”
    ……
    走出屋子,三个人站在一起,游宝义给两个哥哥发了烟,仁贤义就在院子里喷云吐雾起来。
    “牧笙是今天到的?”游宝仁显然在确认一件已经确认的事情。
    “是啊。”游宝义回答。
    “那就是要隔离十四天——”游宝仁皱着眉头盘算着。
    “嗯,等等呗。”游宝贤说,“电话联系。”
    “游牧尘会认罪吗?”游宝仁又问。
    游宝贤吐了一口烟:“不好说。”
    “我看会认。”游宝义说,“你以为他有多坚挺。”
    “我的意思是——”游宝仁说,“他认了,那个梅影应该就能见游牧尘了……”
    “所以——”游宝仁把烟头往地上一丢,“最好两周内,游牧尘不认。”
    ……
    “游牧笙回来了?”梅影看看阮凤。
    “听说是。”
    梅影皱着眉头走出房间,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邵总吗?我是梅影,您还记得我吧……对,游总这边的,他之前跟我说过,如果他弟弟回国了,让我联系你。”






    “其实到现在为止,我们也都是在猜,得到的信息也是真假难分。也就是在前天,游总突然召开董事会,以前我都没资格参加的,但这次却要求我也旁听…”阮凤看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主动把已经上的菜往边上挪挪,她看着梅影,“就这几个菜,你好歹吃点……”
    梅影翻翻眼皮,却把阮凤吓了一跳,因为她看到两行泪从梅影的眼中流了出来,她赶紧把纸巾递上去,梅影接过来擦眼泪,一边还带着哭腔说:
    “凤姐,我要喝点酒。”
    “哦。”阮凤觉得有需求是好事,“要喝什么酒?”
    “啤的。”梅影觉得鼻子更酸了,“我第一次跟游总在温州吃夜宵喝的就是啤的。”
    “好好,啤的。服务员……”
    “要凉的……”梅影一边说,一边眼泪还在往下掉,从阮凤打电话告知她游牧尘被带走,到一路匆匆忙忙的赶过来,又得知自己要当总经理,再到刚才与游牧尘的三个叔叔见面,这整个过程她都处于极度紧张和焦虑的状态,这种状态覆盖住了她内心最关心的人和事,也无形中压抑了她最深层的情绪。此时,她知道一切已经是既成事实,也终于可以坐下来面对在“睿竹”她最可以信任的阮凤的时候,她最真实、最发自内心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而这种爆发也只能是眼泪,心疼、担忧、恐惧、无助,她明白,她最怕的不是面对眼前这纷乱复杂的局面,也不是要去承受没有游牧尘在身边的种种困难,而是,游牧尘现在怎么样?游牧尘未来会怎么样?在这一刻,他终于成为了梅影最重要的人。
    “游总上来就说,他很有可能这两天就会被带走,原因是一位姓徐的主任已经进去了,‘睿竹’拿过这位徐主任管辖下的项目,他也同这位主任私交很好,因此,会被涉及和牵连,有可能要讯问的事情就是他有没有向这位徐主任行贿……”这时,啤酒上来了,阮凤给梅影加上酒,又给自己也倒满了。
    梅影并没有跟阮凤碰杯,而是拿起酒就喝了,喝完后自己拿起酒瓶又给加满了。
    “梅总——”阮凤仔细观察着梅影有些呆滞的表情。
    “嗯?”梅影看看阮凤。
    “你在听我说吗?”
    梅影点点头:“你说吧,我在听。”
    “嗯。”阮凤继续往下说,“他这么一说,董事们全慌了——”
    ……
    “牧尘。”第一个说话的必然是游牧尘的二叔游宝仁,“这事可不得了啊,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带你走?”
    游牧尘看看游宝仁,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说:“我进去,什么都不会承认,我没行贿,也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游牧尘这话讲得其实已经很清楚了,要么就是没有,要么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总之,从经营企业的角度,一个高官行贿被抓都会导致企业在一定期限内取消投标资格,更不要说是法人总经理被抓,而且,“睿竹”还是一家上市公司,这是非常致命的。游宝仁不说话了,看看游宝贤,又看看游宝义。这三个兄弟多年来都是跟着哥哥游宝德这一家混的,说不是吃白食,其实跟吃白食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这三个人的性格、风格、做事方式各有不同。游宝仁比较沉稳,也比较能装,说话冠冕堂皇,一转身却总是纠结一帮人盘算着怎么对付游牧尘,尤其是在游宝德去世之后的这几个月,游宝仁便趁机往前台走,处处要和游牧尘争一争,搞一搞。老三游宝贤,则是扮演着游宝仁的急先锋的角色,有些话游宝仁不好说的,有些事游宝仁不好做的,他就会说、会做。
    “现在是收钱的人交代出了送钱的人,这不认——”游宝贤看看其他几位在场的董事,“似乎不太容易啊。”游宝贤这话说的也很有分寸,但却非常尖锐,没点破,但几乎已经点破了,意思就是,你游牧尘肯定是送了,不送为什么要抓你,抓了你还不承认,可能吗?
    游牧尘面无表情的说:“我这进去,公司的信誉和股价肯定会严重受损,如果我再承认这事,那以后还有谁敢给我们项目?”
    “唉……”游宝贤摇摇头,“你认不认都是那个结果,我看因为这事,‘睿竹’会很危险……”他这又是话里有话,意思是这事你游牧尘要承担责任,是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被人抓住,毁了“睿竹”,你对得起谁?还不——
    如果游宝仁是提出了话题,游宝贤是负责聊天的话,游宝义则属于典型的聊天终结者,还不等游牧尘回应,游宝义直接上来就是一句:
    “牧尘,那你这进去个两三年,这总经理谁当啊?”
    游宝义这话一说,全场的气氛顿时就尴尬了,这种尴尬并不是游宝义挑起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话题,事实上,游牧尘一说自己要被带走,在场的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下面谁当家?真正让大家尴尬的是,游宝义竟如此直白露骨的挑起这个话题,而这个话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游宝贤和游宝义肯定会挺游宝仁,三个人一个态度虽然连一半的票数都达不到,但从逻辑上看,似乎游宝仁也确实是最合适的,这一点,在常人看来是很难反驳的。
    游牧尘瞅瞅游宝义,说了一句令大家瞠目结舌的话:“四叔,你真觉得我进去两三年就够了?您也知道,我这种体量的老板,进去怎么也要十年以上吧。”
    “呃——”游宝义被游牧尘这话怼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
    “十年以上?!”梅影被惊到了,“这么久?!”
    阮凤看周边的人都在往她俩这边看,赶紧冲着梅影使眼色:“轻点——”
    “十年,十多年啊……”梅影把脑袋凑近了阮凤,“这十年出来他就都五十了吧……”
    “唉……”阮凤叹了一口气,“不知道。”
    此时梅影的心里划过一个疑问,这个疑问把她自己都着实吓了一跳,这个疑问居然是——“那他出来的时候我不都三十多了?”
    她之所以会被自己吓一跳,是觉得这问题就不该问——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
    “牧尘。”游宝仁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那你这次用哪个律师呢?”
    游牧尘淡说:“这些我都安排好了,倒确实如四叔所说,这十几年‘睿竹’的总经理谁来当,今天要定一下。”
    “不用那么急吧——”游宝仁继续装,“你这进去也就是配合调查,把事说说清楚,没事不就好了?估计两三天也就出来了。”
    游牧尘摇摇头:“代理总经理还是要定一下的。这么大一家公司,一天没有总经理都是不行的——”
    游牧尘这么一说,游宝仁也不再接话了,游宝贤和游宝义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其他几个董事则专注的望着游牧尘。
    “定总经理的事前,我们把董事长的事先定了。”游牧尘说,“我爸走了以后,这个董事长一直是我兼着,这么大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一个人,不合适。我想——”游牧尘看看游宝仁,“二叔,这董事长还是您来做吧。”
    “哦?”游宝仁一愣,居然不知道下面该怎么说。
    “这个事大家一会儿也可以表决一下。”游牧尘知道游宝仁在盘算什么。目前的情况是,在游宝德走后,游牧尘在“睿竹”一支独大,在已经是总经理、法人的情况下又兼了董事长,对于大公司而言,这种格局本身就是不合理的,较为合理的方式是,游牧尘做董事长、法人,然后再找个人做总经理。显然,游牧尘不想让游家的这些货做总经理,但内部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外部要找一个能管这么大企业的职业经理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现在,游牧尘提议让游宝仁来做董事长,显然是合情合理的,但问题是,总经理会是谁?从游牧尘现在的话锋看,董事长和总经理肯定不是同一个人。而另一个问题则是,法人会是谁?是董事长做法人,还是总经理做法人,这又是一个关联性的关键问题。如果让游宝仁做董事长兼法人,那总经理是谁根本就无所谓了。但游宝仁绝不相信这一点,因为这是一个缴枪方案,一旦由他来做董事长兼法人,那这个总经理干脆就让游宝贤来当算了,因为除了游宝贤,任何人当总经理都会被他变着法的干掉。这绝不是游牧尘的风格,作为叔叔,游宝仁太了解他这个侄子了,他曾经对游宝贤和游宝义说过这样的话:
    “游牧尘和他爸不一样,我哥就是一副大哥样,而游牧尘则是老大的沉淀。你们不要轻易去惹他,他最擅长的就是敏锐的体察到你的行为和动机,然后不露声色的干掉你。”
    “总经理我有个人选。”游牧尘在看阮凤,“就是我今年年初才成立的北京公司的总经理、法人梅影。”
    ……
    “他就这么提出来了?”梅影问。
    “是。”阮凤说,“然后就炸锅了,炸的我都不想说了——反正是一片混乱,呵呵。”阮凤一边摇头一边拿起杯子,“喝一口。”
    梅影一口把酒喝了下去,若有所思的说:“刚才那个是游宝仁,是二叔是吧……”
    “是。”
    “他说游总说我北京金融街的这家公司已经有了意向融资十几个亿?”
    “所以我说你签字都不看吧。”阮凤又把酒倒满了,“但你也要小心,虽然北京公司你没有股份,但你是法人,这些资金如果出问题,总归啰嗦——”
    “是啊。”梅影点点头,“十几个亿。”
    “呵呵。”阮凤干笑了一声,“这只是开始。”
    ……
    “我理解你们,要是我,也反对。”游牧尘点起了RLEX,“但是,二叔、三叔、四叔,你们记得睿竹一年能做多少,有多少利润,账上还有多少现金的吧……”他又看看其他几个董事,“你们也都很清楚的吧。”游牧尘吸了一口 :
    “‘睿竹’今天的市值是多少?420亿,还是430亿?然后会跌掉多少?50亿?100亿?还是150亿?或许——”游牧尘环顾了一下四周,“200亿也有可能。我们现在每个月的现金流水是多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测算,最悲观的情况是,‘睿竹’的现金流在两个月左右就会断了,然后,谁出钱来救我们?”
    ……
    “100亿?”梅影不替游牧尘忧伤了,因为她被这个数字吓到了。
    “是的。”阮凤吐吐舌头,“我也觉得好可怕。但这不是北京公司要解决的现金数字,因为‘睿竹’的账上本就躺了很多现金。”
    “那——”梅影真的是觉得很紧张,“那北京公司到底要解决多少资金?”
    ……
    “我们把条件谈好就表决,然后形成决议。”游牧尘说,“梅影做总经理、法人,‘睿竹’未来的现金流由她解决。”
    “牧尘。”游宝义又想终结聊天了,“这里不是就你一个人会算账——我刚才也算了一下,你说的这个梅影,她要是搞不出个五、六十亿,可能很难过得去啊。”
    “如果她搞不定了。”游牧尘淡淡的说,“你们再选一个。”
    ……
    “我去——”梅影听到“五、六十亿”这个数字都懵了,“我银行卡连五、六十万都没出现过,你还让我去想五、六十亿的事……”
    “不知道。”阮凤也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知道。”
    两个人又喝了两瓶闷酒,越喝越没意思,差不多阮凤就招呼着买单了。半夜三更的,梅影的手机却响了,瞅瞅是个陌生号码,却又是没有被标定为骚扰、营销之类的号码,犹豫了一下就接了起来。
    “喂。”
    “喂,梅影吗?”
    梅影听着对方讲话的广东味很重:“我是,哪位?”
    “我叫蒋佩珍。”
    “蒋佩珍?”梅影愣了一下,“谁啊?”

    这个人可是在之前提到过的,有印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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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佩珍?”阮凤听到梅影对着手机嘴里蹦出这个名字,也是一愣。
    “游牧尘没跟你说起过我吗?”电话那头的女人说。
    “没有啊。”梅影心里想着不知道又是哪个游牧尘的女人打电话过来找她的麻烦,说话就有点没好气。
    “我是他前妻。”
    “嗯?”梅影一懵,“哦,我不知道她前妻叫蒋——”她甚至还没有记住对方刚才说的这个名字。
    “蒋佩珍。”阮凤低声提醒。
    梅影却无所谓,心想:“你是他前妻,我又不是他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字?”于是有些冷淡的问:
    “您找我有什么事?”
    “我听说他进去了。”蒋佩珍的语气也很冷淡。
    梅影愣了愣,说:“他只是协助调查,并不是进去了。”
    “呵呵。”蒋佩珍说,“进去不是迟早的事情?”
    “呵呵。”梅影冷笑着瞅瞅阮凤,又对着电话说,“你跟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
    “是这样。”蒋佩珍说话一股高高在上的调子,“他前几天跟我联系过,谈到了他可能未来几年都会失去人身自由,要和我确认一下我们在离婚协议里面关于他在我们‘蒋氏’的一些股权套现的事情。当然,这个事情是要他最后签字确认的,而且要通过我们来操作,免得被他‘进去’这个事关联影响到‘蒋氏’的股价,虽然,是我在代持的——喂,你在听我说吗?”
    “呃——”梅影大概听得明白,但并不是100%听懂了,“我在听。”
    “他跟我说了,除了签字,这些过程性的事情具体找你,包括最后的资金也是由你来操作。虽然,我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他的人,但既然他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就把一些资料叫人发给你。可以吗?”
    “哦——”梅影看看阮凤,又对电话里说,“可以。”
    “那回头我找人跟你联系吧。”
    “好的。”
    两个人在电话两头沉默了一会儿,蒋佩珍忽然问了一句:“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梅影一听就烦,直接回了一句:“我从来没有跟他在一起过。”不知道是蒋佩珍真的是在电话那头冷笑了一声还是梅影的心理作用,她分明听到电话那头有鼻孔里出气的声音。
    “嗤——”
    “好吧。”蒋佩珍又问,“那你跟游牧尘做事多久了。”
    这又是梅影讨厌的问题,但也只能回答:“大半年吧。”她回答的时候就知道对方肯定惊叹——这么短时间处下来就这么信任你?
    果然,蒋佩珍那边顿了顿,才感慨道:“特别理性的人,也就会特别冲动。要不是现在香港这边过不来,否则我还真的想见见你,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把他迷成这个样子。”
    梅影心说:“是你自己选择了放弃游牧尘,你还关心那么多干嘛?”嘴上自然也不是那么客气了:
    “我不知道游总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但肯定不是我迷住了他——”梅影顿了顿,“他已经结婚了,您不知道吗?”
    “知道啊……”女人就是女人,不管是自己在乎的,还是甩掉的,最终还是会去调侃这其中的丝丝缕缕,“可是结婚能代表什么呢?结婚代表的往往就是利益。他不跟你结婚,也许恰恰就是为了你好呢?”
    “我可不这么认为。”梅影说,“我觉得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高的目标就是完美的婚姻,如果是为了利益,跟娼妓又有什么区别?”
    “呵!”蒋佩珍继续调侃,“我知道他喜欢你什么了,起码,听起来够单纯和理想化。可是——”蒋佩珍那边也顿了顿,“你这么diao,会误了游牧尘的事的。”
    梅影眨眨眼睛,没说话。
    “小姑娘,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明白游牧尘怎么会放心把这么重要的事情要你来打理,呵呵,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梅影想了想,说:“我是比较嫩,但游总安排的事我一定会全力做好的。”这话其实也是在较劲了——这种言语上的较量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是已经和游牧尘分道扬镳的前妻,一个是确实从未和游牧尘在一起的下属,但却因为游牧尘而互相质疑和讽刺。
    “你怎么知道你就能做好?”蒋佩珍继续质疑。
    “因为——”梅影继续较劲,“到了这个时候,必须要做好。”梅影说的也是心里话,到了这个时候,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
    “好啊——”蒋佩珍淡淡的说,“那你去做吧,反正跟我没关系。”
    “那好,那就这样吧。”梅影已经没兴趣往下聊了——在她看来,这个女人和游牧尘的婚姻就是那种“利益婚姻”,而且,她还不忠。
    “对了。”蒋佩珍忽然又问,“你身边没人吧?”
    “呃——”梅影又瞅瞅阮凤,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说,“有。”
    “好吧,好人做到底。”蒋佩珍悠悠的说,“游牧尘说过,我跟你说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挂了——”
    “啪嗒。”
    梅影一愣,又看看阮凤,阮凤也看着梅影,她关切的问:“是蒋佩珍?”
    梅影毫不犹豫的说:“不是。”
    “那怎么会提到蒋佩珍?”阮凤继续关切。
    “是濯清姐姐。”梅影说,“说她在香港的闺蜜给她打电话,问她认识不认识游总,说正在跟游总的前妻在喝茶,她看我不认识,然后问我跟游牧尘怎么样了,多久了,游牧尘进去了怎么办之类之类的……”梅影装出生气的样子将手机往桌上一放,“烦死了……”
    阮凤愣了愣,便“哦”了一声,这一声,令梅影体会到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她不高兴?她为什么不高兴?
    ……
    “濯清姐姐。”
    “小梅?你那边怎么样了?游牧尘怎么样了。”
    “那个我跟你慢慢说,我就是有个事想问你。”
    “你说。”
    “你可不能跟别人说啊……”
    “这个你放心,说吧小梅。”
    “游牧尘的前妻给我电话了……”
    梅影把接到蒋佩珍电话的事以及内容跟濯清说了一遍。
    “姐姐,你说她讲的这个股份套现是不是很大的一个数字?”
    濯清笑了:“你这个还真的问着了。你还记得吧,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福州的闺蜜,她们那个时候就八卦游牧尘婚姻的事情。实际上,有一种说法,游家和蒋氏本身在产业上就是有互补,而且都是上市公司,游牧尘和蒋佩珍的婚姻本身就存在大的利益上的考虑。这个做生意啊,什么战略合作,什么框架协议,港股这些股民都是不信的,但是香港人是很传统的,你们两家联姻了,那就代表什么都有了,比什么合同协议都管用,这样两家的股价都上去了。后来我又跟那些闺蜜八卦过,他们俩前段时间不是离婚了嘛,但大家知道,他们俩结婚是没有就关于婚前财产签过协议的——这本身也是故意宣传的,以进一步向大众证明他们两家是捆绑在一起的,但是他们俩各自在各自家族的股份是存在互相平分的可能性的,但却没有动静,可仍旧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个人各自代持对方一定比例的股份,这是典型的利益对冲,即股权资产的双保险,我相信这么现实的两个家庭,父母方都是应该默认的。现在,‘睿竹’的股价跌了我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蒋氏’的‘真洲’股价是很稳定的,如果游牧尘和蒋佩珍之间有协议,那么在‘睿竹’资金紧张的情况下,他是可以套现一部分资金出来的。”
    “哦。”梅影也算是听懂了90%——有钱人的世界还真的是复杂,“那估计有多少呢?”
    “你等等,我查查……很快,你等等……嗯……我算算,我不太确定啊……我算算……大概算下来……蒋佩珍在‘真洲’的股份市值约莫是,哇……厉害,我们岳家不好比啊……有三十多亿吧……如果是一半,那就是十六亿左右,如果是三分之一,也有十个亿了……大差不离,应该差不多……我再算一遍……小梅……小梅,你在听吗?”
    梅影在听,却已经听不见了,她张大了嘴巴却合不拢——对她来说,又是一笔天文数字啊。
    ……
    对有些人来说,疫情期间的隔离,仍能有很好的条件,甚至可以住几千块一夜的套房,但问题在于,他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就很孤独,尤其是像游牧笙这样的公子哥,没有女人,一天可以,两天就难受了,而今天,一过零点,就是第二天了,他就挺难受的,难受,那就打电话呗。
    “他跟你那个吗?……哈哈,我就知道他不会,他可……呵呵,矫情了……我?我可想你了,我跟他不一样,管你是不是大肚子,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是不?……我怎么不想你,我想你啊……我不是丢下你不管,我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啊……他愿意给你股份,给我们的孩子股份,那就拿着呗,是不?……我不是能够容忍你跟别的男人怎么样,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的……再说了,他跟我不一样,他女人可多了……我?我可是一直在伦敦为你守身如玉的啊……你干嘛不信呢……对我要有信心……我估计现在这个局面,很快了……那三个叔叔都是跟我站在一起的……梅影?梅影算什么?她也就是北京融点钱,补不上这个窟窿的……我?我当然有办法搞钱,大不了破产重组,我们套现离场呗……你等等,我这边接个电话。”
    游牧笙按掉Rebecca的电话,接起了另一个电话:
    “喂,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要小心一点,说不定他提前安排了人监控了你的电话了……蒋佩珍?……嗯,嗯,嗯。那个梅影怎么说?……她反应有那么快吗?不就是个泡茶小妹,还能瞒得过你?……嗯,嗯,好的,我知道了……记住了,以后不要用你的手机跟我联系,包括跟赵怀恩、孙寓巢他们,明白了吗?好,那就挂了。”
    游牧笙挂了电话,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吸了两口,却又转身掐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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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宝仁做董事长、你做总经理这个事情是已经发文了。但是,看来游宝仁是不会主持一个会来向整个公司、整个公司的班子介绍你。所以——”阮凤按了一下电梯的领导层,电梯里也只有她们两个人,“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到游总的办公室上班,第二件事是开总经理办公会,把所有的副总经理、助理总经理、部门总监都召集起来开会。”
    “我坐游总的办公室?”此时的梅影几乎一夜没睡,现在听阮凤这些颠覆性的话,更是觉得自己在云里雾里,“怎么可能?”
    “前天开完董事会,游总已经把私人物品收拾好带回家了,剩下没多少东西,估计也就是电脑、文具、文件、杂志什么的……小叶子——”阮凤已经陪着梅影走到前台,“这位就是刚刚任命的代理总经理梅影。”
    “哦——”小叶子连忙点头,“认识的,梅总您好。”
    阮凤说:“游总说过的,梅总坐游总的办公室。”
    “哦,好的。”“小叶子”赶紧起身,拿起一张门卡,“您跟我来。”她引着梅影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一刷门卡,打开了门,接着把门卡递给梅影。
    “梅总,我给您倒杯茶吧。”
    “不用了。”梅影一边摆手,另一只手去按自己的鼻梁。
    “好的。”“小叶子”没关门,“门要关吗?”
    “不用了。”阮凤说,“有点闷。”
    “那有事您叫我。”“小叶子”退出去了。
    “谢谢。”梅影一走进这个办公室,就想到了自己曾经在这个办公室跟游牧尘的一次次交谈……
    “凤姐。”
    “嗯?”
    “关门。”
    “啊?”
    “快关。”
    “哦。”阮凤赶紧把门关上了。这门缝一合上,梅影便一屁股往沙发上一坐,“呜呜”的哭了起来。颠覆性的时局变化只会让她战战兢兢,巨大的压力只能让她夜不能寐,而只有想到游牧尘,她才会落下痛苦的眼泪,这就是女人的坚强与脆弱。
    阮凤多少能明白梅影此时的心情,便坐到她身边安慰:
    “梅总,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可是你把眼睛哭肿了,一会儿怎么开会啊——”
    “开会?”梅影瞪大了还挂着泪的双眼,“这会儿就要开吗?”
    “开啊。”阮凤说,“我昨天晚上已经提前通知好各位副总和总监,现在已经上班了,再晚十点也要开了啊。”
    “可,可——”梅影一脸迷茫,“开会说什么呢?”
    ……
    会议室,长条桌,四周的墙挂满了游家和“睿竹”的荣耀。而坐在“尊位”上的则是一个小小的梅影。
    “大家好,我是梅影,是刚刚任命的代理总经理。”梅影说了一句,就去瞅本子上的下一句,“感谢之类的话我就不说了,只能说现在的形势很严峻,希望大家能和‘睿竹’同舟共济,也希望各位前辈能支持我的工作。”说完这句,全场一片肃静,有的人看着梅影,有的人看着本子,有的人看着桌子,有的人看着手机。看着梅影的这几个,梅影都认识,一个是人力资源总监阮凤,一个是市场总监童迁,一个是财务总监(梅影报销和成立、经营北京公司时认识),其他这些也就最多是打过照面了。阮凤跟她也说了,梅影自己也清楚,游牧尘在公司从来就是一言堂,加上赵怀恩、何鹿野等这些骨干带着一帮人离职后,游牧尘又做了一些人事调整,现在的这些副总的权限比总监也强不了多少,而这些总监的资历和能力也是参差不齐。阮凤在会前也帮梅影分析过了,现在的问题表面上是悲观情绪的问题,而不是忠诚问题,毕竟这些人都是游牧尘安排的人,但随着局势的演进,尤其是游宝仁做了董事长,游牧尘又不在,以及游牧笙已经回国了,这个团队最后有很大的可能分裂,而梅影要做的便是尽可能减少分裂带来的负面影响。
    会前,阮凤跟梅影谈起了那天她陪游牧尘整理办公室时两人的对话。
    “后面会怎么样?”阮凤问。
    游牧尘一边在书柜里把一本本他要带回家的书挑出来,一边说:“游家也好,‘睿竹’也好,董事会也好,管理团队也好,都会分裂,我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梅影、你,还有一些人,要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顺势而为?”阮凤觉得游牧尘这话说的太玄了,“这个分寸怎么把握?”
    游牧尘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总之,做能力范围以内的事,不要勉强。”
    “可那样——”阮凤认为这完全不是对策,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知道梅影几斤几两,还有就是“睿竹”这几年动荡下提拔起来的这些虾兵蟹将又能扛多少事,而对立面则个个老奸巨猾、心狠手辣,包括这两年从“睿竹”出去的这帮人,借着游牧尘失去自由的机会,也必然虎视眈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捅一刀过来。这简直是羊村对群狼,可这现实社会里哪有“喜羊羊”这种童话故事啊。
    “也许,‘睿竹’真的已经不是那么有价值了。”游牧尘说。
    阮凤还是听不懂,只好说:“我知道了。”
    ……
    梅影看看是这样一种没有状态的状态,便说:“没什么问题就散会吧。”
    “我有问题!”
    梅影抬头一看,一张网红脸出现了。
    ……
    “你猜,梅影和阮凤在干什么?”游宝义取出木杆,准备挥第一杆。
    “开会呗。”游宝贤不屑的说。
    “我倒是觉得会差不多要开完了。”游宝义说罢一杆挥出去。
    游宝仁接过了游宝义手中的木杆,摇摇头:“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能让那个女的去搅局?”
    “搅局?”游宝义“呵呵”一笑,“要我是游牧尘老婆,我能服气吗?”
    ……
    “我是游总的夫人。”
    “哦。”梅影冷冷的应了一声。
    “我肚子里有游家的骨肉。”
    “哦。”梅影又冷冷的应了一声。
    “我不明白,你哪来的魅力,游总给你这么大的权力?”
    梅影想了想,问:“你喝过蛇羹吗?”
    “蛇羹?”
    梅影站起身就走。
    “你站住!”
    梅影根本就不理她,Rebecca跟在她后面出了会议室:“你站住!”
    梅影一转身:“你要跟我理论,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好。”Rebecca阴笑着,“你拽。”
    “我不是拽。”梅影“呵呵”一笑,“我是很忙。”
    Rebecca自然不知道,夜风橙子说过:
    “回过头看,吃蛇羹、婚房是游牧尘的终极考验,也就梅影通过了,所以才赢得最终的信任。”
    梅影当然很忙,此刻,她没想到,在游牧尘的办公室的门口有一个女人在等她。这是一个精致的西北女孩,所谓精致,青海风大,很多女孩的脸颊都是红扑扑的,皮肤往往也比不得南方的细腻,但她的皮肤却极其细腻,皮肤细腻是要摸的,而皮肤极其细腻,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光细腻,还白。
    大家想一下,这是谁啊。






    游牧尘:“我要打两个电话,你到外面等我。”
    “你都跟她聊了,就不能跟我聊完了再打电话?”
    游牧尘知道风萍说的“她”指的是梅影,他想了想,便走过来,坐到了另一把沙发上,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放:“那你说吧。”
    “我说?好啊,我说。你昨天在太原让我去洗澡,我洗完澡你就已经走了,是什么意思?”
    游牧尘:“我的意思是,我想做就做,我不想做就不做。”
    “那——那你跟我明说你不想做就是了。”
    “我现在不是跟你说了吗?”
    “哈!我在你这里还真的什么都不是啊!”
    游牧尘冷冰冰的说:“你要是在我的办公室这样说话,那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风萍气归气,音调却迅速降下来了,“我怎么说话了?”
    “我是你老板,你不能在老板办公室这样叫的。”
    “我——好啊,你是老板,可我呢?好歹我什么都给了你,你就不能考虑一点点我的感受?”
    “你要我考虑你什么一点点的感受?”
    “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点感情吗?哪怕我们没有结果,可一点点的关爱也是我应得的。”
    “太原的事情,我会关注的,明年我会给政策,我也会安排新的市场部帮你做市场的。”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你是太原的城市总,管山西、甘肃、青海,你要的不是这些,是什么?”游牧尘问。
    “你——是啊,你说的没错,我跟你睡,换来的就是这些,城市总,山西、甘肃、青海?”
    “不。因为我觉得你能管的了西北,我才跟你睡。”
    “是啊。这话你确实说过,我承认。”
    “不仅仅是这样,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谈好的。”
    “我要打电话了。”游牧尘拿起手机,“你出去吧。”
    风萍看着游牧尘愣了好一会儿,愤愤的摇摇头,问:“你什么时候让过步?”
    游牧尘看看风萍:“从我做老板以后,没有。”
    ……
    这是到目前为止,风萍和游牧尘在这间办公室的最后一次交谈。作为一个北方女孩,她兼有俏美的外表与彪悍的作风,被‘睿竹’内部称为“嫩模杀手”,却拿这个瘦削、有点驼背的南方男人毫无办法,只是因为他比那些喝烧白、啃羊腿、动不动就骂脏话动手的北方汉子更冷酷、坚决、无情、强势。可她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游牧尘的,可到底喜欢的是什么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钱?
    ……
    “当然不是。”冯醉晓第一个反驳,“我现在多少薪水?看起来不少,可我要真把自己卖了,十年的保底不就有了?碰!”
    韦紫溪收了一张牌进来,调了调牌位:“醉晓,你条件好,能卖出十年保底,我不行啊,你看我这又矮又矬的。”
    “那是你保底太高。”风萍摸了一张牌。
    “你怎么知道我保底比醉晓高?”韦紫溪有些心虚。
    “那还用说吗?杠!”游丁梦一边瞅瞅坐在边上沙发刷手机的阮凤。
    “喂!”阮凤瞪了一眼麻将桌,“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的保底就该背靠背的,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到工资表的。”
    “可醉晓和风萍的绩效好,奖金比我高啊。”韦紫溪委屈的说。
    “别跑题。”风萍不耐烦了,“刚说什么呢?正说我们到底喜欢游总什么呢?”
    “我觉得钱多挺好,何必要回避。”游丁梦一边摸牌,一边不屑的说。
    “啧啧啧。”冯醉晓撇撇嘴,“丁梦够现实的啊。”
    “反正我不是只看钱……”韦紫溪轻声说,那声音低的都不好意思,似乎是怕被别人笑话似的。
    “我觉得丁梦说的挺直接的,我们喜欢不喜欢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游总或许觉得跟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钱的关系呢?”冯醉晓说,“碰!”
    “紫溪。”游丁梦提醒道,“你小心,别瞎打。”
    “喂!”冯醉晓不爽的看看游丁梦。
    “看我的。”风萍伸手去摸牌,“我只知道,越是搞不定的男人,我越喜欢。”
    冯醉晓:“哟!”
    游丁梦:“切——”
    韦紫溪:“嗯?”
    阮凤:“啧啧啧。”
    “自摸清一色,哈哈!”风萍把牌一推。
    这是所谓的“东梦西醉,南溪北风,中杳渺”唯一一次在同一个包厢打牌,她们都没想到,两年以后,她们五个人分崩离析。
    ……
    “风总,你过来了?”
    “是啊。”风萍看着梅影,“来看看睿竹的女主人。”
    梅影苦笑一声:“进来吧。”她又看看阮凤,阮凤自觉的说:
    “那我去忙了。”
    梅影进了办公室,让风萍坐下,之后,两个人居然沉默了。
    几分钟以后,梅影先说话了:“我也是昨晚才到。”
    “我前天就到了。”风萍低着头说。
    “嗯?”梅影一愣,“你前天就到了?”
    “我跟游总见面了。”风萍说,“他让我听你的。”
    “哦?”梅影又是一愣。
    “他留了个语音,你听一下。”风萍把手机递给了梅影。梅影拿过来,一点,听到了游牧尘的声音:
    “梅影,让风萍做你的副总经理,分管市场,你们要团结。”
    梅影一听到游牧尘的声音,差点没哭出来,内容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声音,听得到,见不着,感觉人好遥远。
    “为了游总——”风萍看着梅影,“我会听你的。”
    梅影收住情绪,做了两下深呼吸,问:“喝什么茶?”
    ……
    阮凤感觉肚子饿,才想起自己没吃早饭,便坐电梯下楼去找早饭吃,前脚一出门,赶紧收回来了,因为她看到一辆奔驰停在了公司的门口,这车是游宝贤的——游宝贤一般不来公司,所以阮凤有些小诧异,而诧异的是,从车上走下一个女人来:
    这个女人姿色不比风萍差,身材比游丁梦更修长,而气质又是极其端庄的,加上那一身衣裳,白衣黑裤红包,更是赚了一堆回头率,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她面前会自惭形秽。

    继续猜,谁?很好猜的哦






    “什么牌?”游丁梦抱怨着将牌往桌上一丢。
    “谢谢。”阮凤“嘿嘿”一笑,“我要了。”
    风萍将牌一推,颇为不爽的瞅了游丁梦一眼,又瞅瞅得意洋洋的阮凤,酸溜溜的说:“这到了福州就是凤姐的地盘了,这运气也都被你给占去了。”
    “你这话说的。”冯醉晓却还是稳得很,“凤姐本来就是我们这几个中学历最好、脑子最聪明、性格最乖巧、牌打得最好的,跟在不在福州没什么关系……凤姐啊,你这牌技,不去成都混真是可惜了……”
    “哟——”风萍将筹码丢给阮凤,话却是跟冯醉晓在说的,“醉晓,你还真想的美,凤姐会把总部的位子让出来?”
    “那可不一定。”阮凤微笑这说,“你们不就是觉得我离游总比较近吧——可只要公司同意,谁不愿去醉晓那儿拿高薪?现在,就属西南每年的新签和实收最高了……”
    这话,冯醉晓到没去接,刚被阮凤换下来的韦紫溪却第一时间续上了:
    “要我是凤姐,我也愿意,总部太复杂,心累。”
    “就是。”阮凤又开始摸牌,“在福州呆着哪有像你们在地方上做诸侯自由?而且,这一幢楼里的货,呵呵……其实,我这位子,最适合丁梦来坐,好歹,都是姓游的……”
    “别。”游丁梦拣了牌又丢了出来,“我就是要多挣点钱,离游总近不近有那么重要?”她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说回来开个工作会,我们这几个凑在一起,像不像一桌姨太太?”
    “就是!”韦紫溪是这几个中脑子最简单的,也是最容易被人带节奏的,“这么一说还真的是挺没意思的。”
    “所以啊——”游丁梦摸了一张牌,“不如多来点钱合算。”
    “碰!”阮凤说,“我可跟你们说清楚了,我早就跟游总已经没有那个关系了,我可不属于刚刚说的‘姨太太’行列。”
    “我觉得丁梦说的不对。”风萍拿着一张牌在掂量,“游总的婚姻名存实亡,我们不过是跟游总走得很近罢了,哪天我们当中谁上位了,那剩下的才叫姨太太。”
    “不可能。”阮凤把牌一推,她又胡了,“上位的绝不会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为什么?”韦紫溪又是第一个被带出节奏的。
    “如果他对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认真,都不会出现我们这几个同时存在的局面。”冯醉晓把筹码一丢便站起身,“紫溪,你来打。”
    风萍和游丁梦交换了一下眼色,又看看阮凤:“所以——你退出了?”
    “我?”阮凤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看你们一个貌美如花不说,市场能力又强,又一个个为了上位如狼似虎的,何况我年纪大了,想结婚,想生孩子,我避避开算了。”
    “我可没有这个想法……”游丁梦否定的很快,但从语气和神色中能看出些许的不坚定。
    风萍似乎还在品几个人刚才说的话,手里捏着两个筹码想着什么。
    韦紫溪坐到了冯醉晓的位置上,“呵呵”一笑:“什么上位不上位,我想得简单,舒服就好,姨太太怎么了?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呆着呗。除非——”韦紫溪又瞅瞅阮凤,“我哪天瞧不上他了。”
    “你还能有哪天瞧不上游总?”风萍说话了,“你行不行啊?”
    韦紫溪倒不反驳,一边拣牌一边说:“我想想总可以吧。”
    阮凤看着冯醉晓在边上坐下了,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包烟来,从里面抽了一支出来,点上了。
    “醉晓。”阮凤倒是对冯醉晓的想法挺感兴趣的,“你不玩了?”
    冯醉晓听出了阮凤话里的味道,她“呵呵”笑着把烟吐了出来:
    “你还不了解我?打牌,尤其是姐妹们在一起打牌,你们不说结束,我就会一直玩下去。你们谁吃不消了,换我哦。”
    “吃不消?”风萍把牌往中间一搁,“这有什么吃不消的?这个牌,不输光我是不下台的。”
    冯醉晓“哼”了一声,不说话了。游丁梦却“呵呵”一笑:
    “醉晓,我已经快输光了,休息一下,一会儿接我的班哦。”
    韦紫溪抬头看看游丁梦:“别啊,你一撤,我不是被她们蹂躏死?”说着丢张牌出来。
    阮凤一推牌:“不好意思,胡了。”接着,筹码也不收,站起身:
    “我累了,你们玩吧,我回家了。”
    ……
    “醉晓。”阮凤招着手就冲着冯醉晓走过去了。
    冯醉晓愣了一下,她下意识的回回头,游宝贤的车子刚刚开出院子,却还能看清楚车尾的牌号。她又迅速的把头扭过来,阮凤已经快到面前了:
    “你这么快也赶回来了?”
    “嗯。”冯醉晓点点头,她在等阮凤问,问她怎么是游宝贤的车送过来的,阮凤却偏不问,只是说:
    “你要找梅影吗?”
    “呃——”冯醉晓又一愣,随即说,“是啊。”
    “她在游总办公室了。”阮凤说着往门外走,“我去买点吃的。”
    “哦。”冯醉晓看着阮凤要走过去了,忍不住叫道,“凤姐。”
    “嗯?”阮凤马上转过头来,似乎她也等着冯醉晓叫自己。
    冯醉晓稍有些踌躇,踌躇着也已走近了阮凤:“是我叫他去机场接我的,可我也只能跟他了解游总的情况了。”冯醉晓嘴里的“他”自然就是游宝贤了。
    “好啊。”阮凤点点头,“反正你和游总也是通过宝贤董事介绍认识的。”
    冯醉晓干笑了一下:“我也知道公司里是怎么传的,可我跟他之间确实没什么。”
    阮凤点点头:“游总信就好。”
    ……
    “你是前天到福州的?”梅影给风萍倒上了茶。
    “是……就在这里聊的。”风萍神情黯然,“很匆忙,只给了我几分钟,把他的处境跟我讲了一下,便交代我留在福州帮你,然后就走了……”
    “为什么?”梅影忍不住问,“既然他能提前一天把你叫到福州来,那他怎么就不能也提前跟我说一声?”
    风萍摇摇头:“不知道……”
    这是办公室门被敲了两下,“小叶子”探头进来:“梅总,成都的冯总过来了。”
    梅影和风萍对了一下眼神,梅影说:“让她进来吧。”
    冯醉晓进来后,也是颇为感慨的环顾了一下办公室,接着悠悠的问梅影:
    “这么说真的是你当家了?”

    不好意思,这两天太累了,今天就不挖坑了。晚安!





    风萍带着游牧尘的语音指示出现对于梅影来说是个惊喜,还没半个小时,梅影不禁便有了一种惯性的侥幸心理,如易易2和烟雾所说,莫非又是一个游牧尘事先布局好的副总经理,难道自己真的是女一号,众星捧月,是个傻子就能成功了?而听了冯醉晓的这句不阴不阳的“这么说真的是你当家了?”梅影反倒觉得自己判断准确的可能性进一步提高了。
    “谈不上,代理总经理。”梅影说的是真心话,“等游总出来,我还回北京去。”梅影之前对福州还没什么感觉,可这段时间一个人在北京自由惯了,这几天回来又是一堆事,看到了三个游牧尘的叔叔,更是感受到了这总部的凶险,本就希望游牧尘没事,现在更是巴不得下一秒游牧尘就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自己就可以华丽转身回北京会所呆着去了。
    梅影想的实诚,冯醉晓的话却不好听:
    “呵呵,全世界都知道游总说不定没个三五年就出不来了——”冯醉晓走到了游牧尘平时坐的总裁椅边上,抚摸着真皮椅背,“那这位子你不是要坐三五年?”
    听到这里,梅影的侥幸幻想瞬时就消散了,她看看风萍,撇撇嘴,此时的她,背对着冯醉晓,话却是朝着风萍这边说的。
    “我昨天才得知自己要做这个代理总经理,今天又说以后要在这个办公室上班,但我想的很清楚,这个办公室我是只能用的,我用,是因为我要代表游总,这也是他的期望。但他的这个位子,我是绝不会坐的,因为,这个位子只能是游总的。”梅影也觉得很奇怪,自从自己跟着游牧尘到了‘睿竹’以后,她经常会为自己粗短的见识而自卑,但每到被气得够呛的时候,她还真能说几句比较有水平的话来,“我也想的很明白,如果有一天这位子不是他的了,我也不会留在‘睿竹’了。”
    梅影这话一说,冯醉晓稍稍的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是冷冷一下,她的手还在摸椅背,低声说:
    “我也不想坐这个位子,可是,我摸着它,感觉就像摸着游牧尘的肩膀一样……”
    “醉晓。”风萍显然不爱听这话,“不要乱说话。”
    冯醉晓“呵呵”了一声,反问道:“风萍,你就没摸过游牧尘的肩吗?那你也太不用心了吧。”
    “你——”风萍气得一瞪眼,“醉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这说话阴阳怪气的,要干嘛?”
    冯醉晓又是一声“呵呵”,锋芒还是冲着梅影来了:“梅影,到了今天,你是不是还是要说你从未摸过游牧尘的肩吗?”
    梅影的回答很简单:“没有。”
    冯醉晓终于离开了那张皮椅,缓缓来到茶几边,坐到了梅影和风萍之间的那把沙发上。
    “喝茶?”茶馆让梅影学会了一点,再不喜欢的人也是客人,是客人,就该泡茶给她喝。她一边问,一边已经取了一个杯子,放在了冯醉晓的面前,拾起公道杯给冯醉晓添上茶。
    “谢谢。”冯醉晓用手指弹弹桌面,礼节也算到了。
    形式上客气不代表话客气,对冯醉晓已经颇为厌烦的梅影淡淡的问冯醉晓:“还有什么事?”
    冯醉晓拿起茶杯,看看梅影,又看看风萍,然后把茶喝了。
    “我想当集团副总经理。”
    梅影抬头看看风萍,做了个眼神的交流后,问:“是游总的意思吗?”
    “游总?”冯醉晓皱皱眉,“游牧尘吗?他不是进去了吗?”
    梅影完全确定了,冯醉晓的情况和风萍的情况不一样,于是便接着问:“那是你自己想当?”
    “我想?”冯醉晓冷笑了一声,“我还想当总经理、董事长了,我自己想有用吗?”
    “嗯?”梅影一愣。
    “这么说——”风萍警惕的看着冯醉晓,“是有人想让你当副总经理了?”
    冯醉晓也看看风萍,点点头:“是啊。”
    风萍眨眨眼:“那是宝贤董事了……”语气中渗着鄙夷。
    “是啊。”冯醉晓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就是他。”
    梅影的脑子里自然会产生疑问:“游宝贤?游宝贤为什么要提冯醉晓当副总经理,冯醉晓不是游牧尘的人吗?游宝贤是董事?副总经理的任命要通过董事会?或者说董事们可以提名副总经理?”梅影一边想一边看风萍,而风萍却只是冷笑着对冯醉晓说:
    “那倒是对的,在这个时候,宝贤董事挺你当副总经理倒是合逻辑的哦。”
    冯醉晓微笑着不说话。
    “那是宝贤董事提名吗?”梅影问。
    冯醉晓继续“呵呵”:“不一定哦,也许是宝仁董事,甚至是宝仁、宝贤、宝义董事一道提呢……”
    梅影看看风萍,风萍则白了冯醉晓一眼:“那是分管哪一块呢?”
    “市场。”冯醉晓答道。
    梅影和风萍又对了一下眼神——游牧尘想让风萍做的不就是分管市场的副总经理吗?
    对于传统行业而言,市场部门几乎是企业最重要的部门。因为所谓的传统行业,类似装饰工程,门槛不会太高,竞争也是白热化的,即所谓的“只有拿不到的活,没有干不了的活”,有了市场,这公司几乎就死不了,人才走光了大不了就包出去,连现金流都省了。正像冯醉晓说的,游牧尘有可能几年都出不来,那要控制“睿竹”,就要把握市场资源,而没了市场资源,梅影这个总经理也会很容易被架空。在这一点上,风萍和冯醉晓长期冲在“睿竹”的市场前线,感触是非常深的。
    “醉晓。”风萍说,“如果是游总的那三个叔叔挺你做这个副总经理,那相当于你就站在了游总的对立面。”
    “是的。”冯醉晓点点头,“因为游牧尘不会让我当总经理,而那三位游家叔叔会挺我做副总经理。”
    “你太现实了吧。”风萍愤愤的说。
    “现实?”冯醉晓把杯子往桌上一搁,“你不现实?你现在能跟梅影坐在一起喝茶,不是她答应你了什么,就是游总答应你了什么,不是吗?”
    “是啊。”风萍拿出手机,“游总确实答应了我什么。”
    “梅影,让风萍做你的副总经理,分管市场,你们要团结。”这是游牧尘的声音,这声音像是刺到了冯醉晓一样,她的身子下意识的颤动了一下,双眼愣愣的瞅着风萍的手机,风萍却把手机放下了,继续喝茶。
    几分钟后,冯醉晓说:“类似这种高管的任命,是要董事会通过的。”说完站起身,用手拍拍梅影的肩,眼睛却还瞅着游牧尘的座位:
    “梅影,那个位子迟早是我的。”
    ……
    阮凤坐在星巴克里喝着卡布奇诺,嚼着提子司康,出神的望着落地窗外的人来人往。
    “这是早饭,还是午饭啊?”
    阮凤一怔,却见一个披肩长发的高个子女孩捧着一杯咖啡坐到了她的对面。这女孩的五官,长脸、高鼻梁、大眼睛、层次立体的双眼皮、性感的红嘴唇、尖尖的下巴、雪白的脖子,典型的网红脸。阮凤随即一笑:
    “你也来凑热闹?”
    “不啊。”女孩把咖啡放在桌上,“我只是回福州来看看家里人。”
    阮凤“呵呵”了一声:“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回家探亲?”她故意做出一个明显的动作向四周张望了一下:
    “没跟赵总一道来?”
    “他?”女孩“哼”了一声,“我做事情需要他陪着吗?”
    “也是。”阮凤淡淡的一笑,“你做事从来就独。”
    女孩对阮凤这话并未表现出反感,只是喝了一口咖啡,不知道是咖啡香还是心情好,她颇为放松的舒了一口气,并露出了满足的微笑。阮凤却不舒服,因为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于是用叉子搞了一块司康放进了嘴里,慢慢的咀嚼着。
    “听说你现在跟我们是一起的了?”女孩问。
    阮凤拿斜眼看看那女孩:“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为小游总做事,不是吗?”








    “丁梦。”阮凤一脸正色,“我还真不知道你说的小游总是谁?”
    游丁梦轻蔑的看着阮凤:“装什么糊涂呢?是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对不起。”阮凤还是一脸正色,“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游丁梦眼珠子一转:“好啊,你不愿跟我说就不说。但我该说的还是要说,你不要觉得自己资历老一点,离核心近一点就看不上我,搞得好像你跟游牧笙、赵怀恩是一个档次似的,我告诉你,赵怀恩离不开我,这种事情他会告诉我的。”
    阮凤冷冷的一笑,她明白了,之前明确过,只有游牧笙、赵怀恩、孙寓巢知道她的“真实立场”,游牧笙很在意阮凤这个重要的“潜伏者”,也会再三强调她轻易不要跟他、赵、孙联系,而现在,很明显,游丁梦已经知道了阮凤的情况,并且很明确是从赵怀恩那里得知的,那等于说是一种“泄密”行为,但即使那边已经“泄”了,她还是不能承认这一点,除非,游牧笙同意。
    “我不知道赵怀恩跟你说了什么。”阮凤冷冷的说,“我也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游丁梦撇撇嘴,摇摇头:“凤姐啊,我本来也就是在这儿坐坐,看看‘睿竹’的大楼,感慨一下我的曾经,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我也没想到见了你就忍不住说了——赵怀恩也确实是再三交代我不要把你的事说出来。”
    阮凤很想问:“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但她不能问,问了等于承认自己就是游牧笙的内线,索性就不接话,只是低头喝咖啡了,她了解游丁梦,这个女人上进心强,嫉妒心也强,没什么起伏做事倒是极有分寸,尤其是场面上也显得干练、玲珑,可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令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被低估了,她是绝对掩饰不住自己的不爽的。所以,阮凤知道,只要自己不问,游丁梦就会自己往下说。
    “你也没必要装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当初,就是你捧着梅影把我干出‘睿竹’的,你不记得吗?”
    记得,阮凤当然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和梅影见面,游丁梦在温州投标与赵怀恩勾结,游牧尘及时安排阮凤、童迁到场换标。
    ……
    梅影:“阮总,宣布吧。”
    阮凤:“公司的指令,你被调回总部了,现在就执行,文件我也带过来了。”
    游丁梦:“有写理由吗?”
    阮凤:“业绩优秀,能力突出,提拔至总部担任总经理助理。”
    “总经理助理?”游丁梦似乎是有些被激怒了,她指指梅影,“跟她一样?”
    阮凤轻轻的用手指挽了一下梅影的胳膊肘:“梅总现在是总经理助理兼南宁的城市总。”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你游丁梦就是一个裸总经理助理,已经不兼城市总了,我们梅总可却已经是游总面前的红人了,你能跟人家比?服气点吧你。”
    这话自然是有用的,游丁梦点点头:“好啊,那我跟谁交接?”
    阮凤:“文件里有,你跟梅总交接。”
    “她?”游丁梦已经无法强作镇定了,她一拍桌子,“她既做南宁的城市总,还要做温州的城市总?她管的过来吗?”
    阮凤:“那是公司考虑的事情,不是你我考虑的事情。”
    游丁梦:“公司?什么公司?公司不就是游牧尘的吗?这些事情不就是游牧尘安排的吗?还跟我谈公司?”
    梅影:“童总,您已经跟这边的商务联系好了?”
    童迁:“是的。”
    梅影:“那您还是去把标换了吧。”
    童迁:“好的。”
    游丁梦:“梅影,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换标?”
    梅影:“你已经说了,这都是游总的决定,游总要换标。如果你不服气,你现在就可以给游总打电话。”
    游丁梦没敢吭声。
    梅影:“阮总,我们走吧。”
    游丁梦:“怎么?不用交接了吗?”
    梅影:“不用交接了,你收拾完东西走就是了。”
    第二天,游丁梦提出离职,并很快办完了离职手续。她和梅影在楼梯口相遇。
    游丁梦:“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很红?”
    梅影:“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游丁梦:“你放心,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梅影:“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游丁梦:“迟早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
    ……
    “我得承认,梅影能走的这么快,这么远。”游丁梦盯着阮凤,“我搞不懂。”
    这个话,阮凤是可以接了,她淡淡的说:“她跟你不一样,甚至刚好相反。”
    “相反?”游丁梦一愣。
    “梅影在平时,或者说正常状态下,一看就是个菜鸟。”阮凤又叉起来一块司康,“可一到关键的时刻,她却很沉得住气,而且还能有超水平的发挥。而当她超水平发挥的时候,她拥有一种我们几个都没有的气场。”阮凤指的“我们几个”,很显然,便是她、游丁梦、韦紫溪、风萍、冯醉晓几个了。
    “哦?”游丁梦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她还有气场?”
    阮凤叹了一口气:“讨论她干嘛呢?她现在已经是‘睿竹’的女主人了,你还要干嘛?”
    “我也想帮小游总干翻游牧尘,这样,大家都可以分点。”游丁梦又啜了一口咖啡,“但梅影,我一定要把她赶出‘睿竹’。”
    阮凤“呵呵”一笑:“那你去做啊。”
    “那你得帮我啊。”游丁梦冲着阮凤阴笑着。
    “我帮你?我为什么要帮你?”阮凤冷笑着说,“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在游总这里,没有人会比她更火。所以,我一定会好好辅佐她,我老了,心态要好,攀个高枝就可以了。”
    听了这话,游丁梦盯着阮凤看了好久,说:“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做不了高枝了?”
    ……
    二十分钟以后,有点疲倦的阮凤,捧着小半杯还没喝完的卡布奇诺晃到‘睿竹’的楼下,一眼便看见有个女的正在跟前台争执。
    这是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肤色不白,但皮肤却看着很细腻润滑,圆脸,下巴却也收的很小巧。这女孩明显刁蛮,眉毛、眼睛都缺少亲和力,看得出是敢爱敢恨的主。
    “你又不是不认识我,为什么还要我登记?”
    “不好意思,您没有员工卡,所以……”
    “员工卡?我可是城市总,我是一般的员工吗?”
    “您是曾经的城市总……”
    “曾经?我的公司是有游总的股份的,我离开,只是战略需要——你知道什么叫战略吗?”
    “不好意思。”前台也板起了面孔,“我是不懂战略,我只懂规则……”
    “可我没带身份证,你这里人脸又识别不了……你……”她一动脑袋,看到了阮凤,“凤姐!”
    阮凤老远就听出了她的声音,可一看她的脸:“我去。”





    大家再猜猜,这是谁?
    今晚有事,先不更了~

    阮凤“我去”不是因为她看到了韦紫溪,而是因为看到了鼻青脸肿的韦紫溪,她甚至在想人脸识别出问题会不会跟这个有关,起码鼻子是有点歪了——大家都知道她的鼻子是做过的,这种做过的鼻子很容易被打歪。
    韦紫溪知道阮凤在想什么,她冲着阮凤摆摆手:“他比我还惨。”
    “他?”阮凤一愣,同时跟前台招了招手,前台也就由她跟着阮凤进去了。
    “我丈夫。”韦紫溪又戴上了墨镜。
    “你丈夫?”阮凤愣了一下。
    “对,我丈夫。不过很快就会是前夫了——”韦紫溪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确实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嫁给一个土方老板,还是少数民族的土方老板……”
    “前夫?”阮凤更懵了。
    “是啊。”韦紫溪跟着阮凤进了电梯,“要不是知道游总出事了,今天就把离婚手续办好了。”
    “可我——”阮凤这时才想起来问,“你要去几楼?”
    “我也不知道啊。”韦紫溪大大咧咧的说,“我只听说梅影成了‘睿竹’的女主人了,她现在在哪个楼层?”
    “在游总办公室。”阮凤按了顶楼。
    韦紫溪“嚯嚯”了一声:“看来真的当家了……”
    电梯无声的往上走,阮凤继续刚才的问题:“我并没有听说你结婚了。”她迅速还补了一句,“而且我相信‘睿竹’没人知道你结婚了,因为这么劲爆的消息,只要有一个人知道了,全公司都会知道。”
    韦紫溪点点头:“是的。我自己也觉得很突然,就是突然想嫁了……其实也挺纠结的……反正就是嫁了,没人知道,酒都是在他寨子里办的,而且,办完酒我就后悔跟他结婚了,所以就更怕被别人知道……”
    阮凤瞄了韦紫溪一眼:“他很有钱吧。”
    此时,电梯门开了,韦紫溪跟着阮凤往外走,路过前台后,轻声的在阮凤耳边说:“我后悔就是发现他其实不是那么有钱,那个狗东西骗我……”
    “其实也无所谓。”阮凤还是忍不住要调侃韦紫溪,“钱你也不缺——其实像你这样挺好的,自己当老板,游总还入股还给支持,南宁那一带你又熟……”
    “不是哦,钱很重要的。”眼看着就要走到游牧尘(梅影)办公室门口了,韦紫溪说,“我很确定,我这辈子不会遇到比游总更有魅力的男人,所以,我只能看钱了。”
    “好吧。”阮凤一边敲门,一边说,“所以你找了一个下手这么重的男人。”
    “还好吧。”韦紫溪略微有点尴尬,但还是坚持说,“他真的比我还惨。”
    “请进。”里面传来梅影的声音。
    “那只是因为你的手更重。”阮凤一边推门,一边还在说,“不代表他的手不重——梅总,你看谁来了——”
    在阮凤敲门的时候,梅影的办公室里正处于一种尬聊状态,尬聊的是冯醉晓提出的两个命题:
    第一个命题是,冯醉晓不服梅影。这个命题是无解的,她说她哪天要取而代之,谁也没法不让她说,谁也不能说100%不可能,虽然是个人都会觉得不可能。
    第二个命题则比较现实,冯醉晓已经把牌打明了,那就是董事会那“仁贤义”三位“皇叔”会力挺她做梅影的副总经理,而且还是分管市场的副总经理,这与风萍手中的游牧尘的“遗诏”分明就是矛盾的。而对梅影而言,身边这个分管市场的副总确实也是极其关键。这两年,“睿竹”的内部一直有不和谐的声音,这也导致游牧尘一直亲自直管市场,而其他的各个条线,一是游牧尘的人,而是一个副总分管一个部门,副总就跟部门负责人差不多,副总和部长之间形成了制衡关系,且能力多都不行。福建的民营企业普遍有这种特点,老板一言堂,规矩重,高管薪资不高、权力不大,但企业还算有人情,做不出什么大事,混都还是行的。人力资源的总监是阮凤,她也是归游牧尘直管的,这样一看,两方在分管市场的副总经理方面较劲也就正常了。
    这么关键敏感的事,冯醉晓赤裸裸的挑起来了,风萍又不好说游牧尘已经将位置安排给她了,但她可以说,实际上也就说了:
    “醉晓,我觉得吧,如果你能当这个副总,我也能当。”
    冯醉晓“哼”了一声:“你能当?你能当你当呗,只要不抢我这个位子就可以了。”
    风萍“呵呵”一笑:“我还就是想当管市场的副总。”
    冯醉晓瞅瞅风萍,又看看梅影,梅影低头泡茶,没有吭声。冯醉晓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问梅影:
    “梅总怎么想啊?”
    梅影想都没想,就直说了:“你刚才都说了,游总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你的事又是董事们在撑腰,那还要来问我干嘛?”
    冯醉晓被梅影这话堵了一下,眨眨眼睛想了想,冷冷的说:“那就等董事们提上来吧。其实呢……”冯醉晓把这次来办公室的真正意图交了出来,“其实,宝贤董事也说了,如果要开董事会来扯这事,那就是他们几个董事摁着梅影你同意了,所以,与其这样,不如梅总自己把这事提出来,出个纪要会签一下就好了。”
    “可我——”越到关键时刻越硬朗,这是梅影的特点,“我是打算提名风萍做这个副总——而且——”梅影并不觉得有必要藏着掖着的,“我相信,游总也是这个意思。”
    “嗯?”冯醉晓一抬头,“游总?”
    梅影点点头:“是啊。”
    冯醉晓知道,除了那三个“皇叔”,其他的股东之前都是习惯了跟着游牧尘的态度走的,一方面是游牧尘强势,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游牧尘能让大家挣到钱。关于风萍这事,看梅影的态度,别游牧尘还真的留下了什么东西,那可能还是比较麻烦的。
    冯醉晓这边吃不准,梅影却是吃的很准的。在她看来,凡是游牧尘被带走之前,事先谈过的并有明确交代的,那就是在游牧尘看来是值得信任的人,是下一步可以倚重的;而游牧尘没有谈过的,可以分成几类,但如果是亲近到冯醉晓这种程度的,游牧尘什么都没谈,那就说明游牧尘对冯醉晓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判断,那就是不可信任,最起码离她远一点,有什么事也别让她知道。而今天冯醉晓的态度也进一步验证了这一点,那么对于梅影而言,她就是不可能争取的敌人,那就是要开战。
    “游总有指示?”冯醉晓问。
    风萍正要说什么,梅影却使劲看了风萍一眼,把话接了过来:“那也没有,我想游总应该是这么想的。”
    “哦?”冯醉晓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跟你说过这个想法?”
    梅影并不想跟冯醉晓交底游牧尘留下的语音的事情,但既然人家已经那样问了,她也只能承认游牧尘是曾经这样说过了。
    “是的。”梅影点点头,“游总跟我说,风萍为人比较豪爽,对公司忠诚度高,市场能力强,跟我、凤姐也比较合得来,所以,他的意见是让我用她。”梅影当着冯醉晓的面指指风萍。
    冯醉晓品了品这话里的味道,“呵呵”了一声,竟不说话了,不说话也是暂时不知道说什么——说了也是没味道。按照梅影的说法,游牧尘是如此评价风萍的,那就意味着自己就不比风萍那样豪爽,不及风萍那么忠诚,包括市场能力,最关键的是,风萍同梅影、阮凤合得来,自己又是被放在对立面,那不是立场已经都鲜明了嘛。游丁梦和韦紫溪都已经走了,现在就剩这几个了,那就这几个的立场而言,梅影、阮凤和风萍已经站在了一条战线上,自己却是对立的。而对方三个代表的是游牧尘,自己却是代表“仁贤义”了。作为很喜欢很喜欢游牧尘的女人,也作为曾很受很受游牧尘宠爱的女人,她此时的心境是十分复杂的,她不服气、不甘心,甚至不忿,可又是失落的,游牧尘被带走之前什么都没跟她说——那不就是很明确的态度吗?也正是因为这态度是明确的,冯醉晓同游宝贤自然是一拍即合,可真的面对梅影、风萍的时候,她又会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叛徒,当然,她也能形成她的理由,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们之间就是对立的,也就不存在背叛不背叛的问题了。只是,这种理由,对于一个女人而言,仍是失面子的,好歹她是游牧尘身边综合指数最高的女人,也是“入室”呼声最高的,可现在,游牧尘真正信任的女人,都在她对面。她有些难过,也苦涩,于是就低头喝茶、发呆,不说话了。
    她不说话了,梅影和风萍一开始是面面相觑,但两人居然很快也就适应了这种沉默,不说就不说呗,反正她们俩也没什么要跟冯醉晓说的,沉默、喝茶、发呆,耗着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阮凤敲门了,门一开,鼻青脸肿的韦紫溪就跟进来了,她这一进来,大家也都是一愣,自然也是为了韦紫溪的这张脸,而韦紫溪倒也大方,进来就说:
    “呀,都在呢?”
    “什么都在啊。”风萍来了一句,“你如果来了,那得有游丁梦,才算得上都在了。”风萍这话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你已经不是“睿竹”的人了,定性跟我们这几个不一样,明显还是有贬的意思。结果人家韦紫溪却潇潇洒洒的进来,直接坐在了风萍的边上:
    “你别把我往外赶哦,我可是带着游总的指示来的。”






    “游总的指示?”风萍嫌弃的瞅瞅韦紫溪,好歹她自己也是带着游牧尘指示来的人,可怎么看也不对啊,韦紫溪是已经离职的人,虽然都说游牧尘在韦紫溪的公司有股份,并且对韦紫溪有市场上的帮助,但毕竟她已经不是“睿竹”的人,现在居然还带了指示来了,莫非她还要回公司不成。
    “是啊。”韦紫溪撇撇嘴,“我跟游丁梦可不一样,我不是叛徒,我是战略联盟。”
    “有什么话说呗。”冯醉晓显然也很嫌弃韦紫溪的这种状态。
    所谓的“东梦西醉,南溪北风,中杳渺”,公认酒量最好的是韦紫溪,公认在市场方面最接地气的是韦紫溪,公认最土的也是韦紫溪。所以,类似冯醉晓这种优越感比较强的,风萍这种好出风头的,都是瞧不上韦紫溪的,此时也体现出了这种态度。而阮凤,依然沉稳的很,靠着游牧尘的办公桌,抱着胳膊看着韦紫溪,但从状态上看,韦紫溪肯定没撒谎,无非就是看带什么指示过来的问题。而梅影,则一声不吭的给韦紫溪添上了茶。
    “谢谢啊,梅总。”韦紫溪稍有些夸张的跟梅影说。
    梅影也不做什么回应,只是冲着韦紫溪笑笑。
    “好吧,我说。”韦紫溪呷了一口茶,“游总让我接管‘睿竹’在广西、贵阳、云南的市场和团队。”
    “什么?”风萍一愣,阮凤和梅影也是一惊。
    冯醉晓“哼”了一声,问:“还广西、贵阳、云南,你怎么不把四川也接管了?”
    “四川不是你管的嘛?”韦紫溪说起来还挺认真,“游总舍得给我?”
    “这‘睿竹’在广西、贵阳、云南的市场和团队,你怎么就能接管了?”风萍也觉得韦紫溪这话说的不靠谱。
    韦紫溪把杯中茶都喝了,虽然这脸肿的,这鼻子青的,人却十分自信:“反正南宁和昆明的两个城市总在昨天晚上已经接了我的Offer,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你等等。”梅影听得也有点傻了,“南宁的城市总是老黄吧。”
    “对啊。”韦紫溪点点头,“就是老黄。”
    老黄可是梅影的老相识,而且老黄当初就是被游牧尘召到南宁,替了韦紫溪这个南宁的城市总。
    “老黄去你那了?”梅影皱紧了眉头。
    “对啊。”韦紫溪往后靠在了沙发上。
    还是阮凤的脑子比较清楚:“紫溪啊,你的意思是游总给你指示,让你挖公司在广西、贵州、云南的人?”
    “是啊。”
    “什么时候给你的指示?”
    韦紫溪想了想:“三天前吧。”
    “你等等——”阮凤的身子离开了办公桌,她站直了问,“你是说你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挖了我们两个城市总?”
    “事实上——”韦紫溪扮了一个鬼脸,“贵阳的也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呵!”风萍翻了一下白眼,“游总让你挖她的团队,你挖的又快,是不是游总提前给这些城市总都打好了招呼啊?”
    “应该是的。”韦紫溪回答的很痛快,“他们的待遇,包括到我公司的股份占比,游总都是明确过的,所以不是很好谈——”韦紫溪瞅瞅梅影,“是不用谈。”
    屋子里沉默了十几秒钟。风萍愣愣的瞪着韦紫溪,阮凤则又抱着胳膊靠在办公桌上想着什么,梅影低头泡茶。十几秒一过,冯醉晓冒出一句:
    “这算什么?知道自己要进去了,就用自己在外面的公司挖自己公司的墙角?”
    梅影的第一反应就是白了冯醉晓一眼,风萍的反应则更直接:
    “又没挖你墙角,你激动什么?哦——对了,你是要当副总经理的人了,自然是特别在意公司利益了。”
    “你说什么?”冯醉晓有点急了,“这跟我想不想当副总经理有什么关系,好歹我们都还是‘睿竹’的人,游牧尘自己还是‘睿竹’的当家人,这么做事,不合规矩!”
    梅影瞥了一眼,发现冯醉晓这一张嘴又是“游牧尘”,这几个女人,也就数她在游牧尘面前最把自己当回事了,虽然反感,可冯醉晓的话并没有什么毛病,梅影也不能说她什么。
    “紫溪。”阮凤又是思路最清楚,话最能点到要害的人,“游总让你这么做,有跟你说他是什么意思吗?”
    “有啊。”韦紫溪嫌弃的看看冯醉晓和风萍,“他说了,他进去以后,会让梅影当家,然后呢,局面可能会乱,让我帮他把这三个省再给看住了,先把人收过来,人过来了,市场就过来了,剩下的事,梅影可以在总部直管这三个省,然后我们挂着‘睿竹’去拿标,拿到项目梅影分给我们做,收收管理费就好了,反正‘睿竹’这两年的现金流肯定不够,这三个省垫资又厉害,那不如就往后收收,风险让我来担好了……”
    韦紫溪这么一说,几个人都听明白了——这是通过韦紫溪来曲线救国,既能够让梅影直控桂、贵、滇三省的局面,又能减轻现金流的压力。
    “他们一走——”阮凤问的很仔细,“这些工程款怎么收?”
    “哎呀。”韦紫溪得意的一笑,“只要是到了节点的,梅总在福州把发票开了,我们想办法收进来就是了。”
    梅影愣了一下,接着就又把韦紫溪的茶杯给斟满了,轻声说了一句:“紫溪姐,谢谢。”
    “谢什么呀。”韦紫溪现在多少还是有点膨胀——她发现自己现在比当初在南宁当城市总可威风多了,“要谢还是要谢游总,谁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看重你,这不都是为了帮你,帮你也就是帮游总,帮‘睿竹’了。”
    “我看游总也挺看重你的。”冯醉晓颇为不爽的问韦紫溪,“游总在你那有多少股份?”
    “那可不能告诉你。”韦紫溪一撇嘴,“我算什么呀,三个省加一起的量还不如你手里一个成都,你的重庆又能抵过整个西北……”韦紫溪说到这儿的时候,坐镇太原的风萍“哼”的就把脸给扭了过去,韦紫溪继续说,“你这么大的量,我在游总心中的地位怎么能跟你比?”
    冯醉晓不说话了,她已经完全明白了。从刚才一进屋,她就发觉风萍的状态就不对——风萍和梅影两个人看上去很默契,像是一伙的,以风萍好强斗狠的性格是绝不能容忍在梅影之下的,可看目前的状况,却似乎是接受了,风萍会如此顾全大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游牧尘对她有交代。接着,韦紫溪又来了,这位更夸张,索性就用自己的公司把‘睿竹’的盘子给收了,收完后再接受梅影的调配,这“南溪北风”瞬间就成了梅影的左右手。她又看看阮凤,这位,自是更不用说了,不用游牧尘安排,她也会前后左右照顾好梅影。这么一来,在这个办公室里,自己竟与其他四人对立了。
    冯醉晓紧皱着眉头,望着茶盘,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游宝贤都会主动跳出来要挺自己,游牧尘却什么话都没给自己留下啊。就像韦紫溪说的,这两年,冯醉晓管的四川、重庆一带的新签几乎占到了“睿竹”整个盘面的三成,这既是借了成都、重庆这种大体量城市快速发展的势头,跟冯醉晓的勤勉、聪慧是分不开的,包括游牧尘对冯醉晓工作支持的力度也是非常大的。可是到了这个关键的时候,她与他的关系竟就这样撕裂了,可不对,不对的是,冯醉晓分明能感受到,自己还是爱着游牧尘的,她并不想做对不起游牧尘的事情,但她又并不认为游牧尘在做正确的事情,她有些分不清这里面的是非曲折了。
    冯醉晓不说话,其他几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过了两分钟。冯醉晓忽然起身,当着四个人的面,又走回到游牧尘的办公椅边上,又一次轻轻的抚摸椅背上的真皮,她似乎在想什么,在感受什么,最后,她下了决心,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便朝门外走。此时,已经底气十足的梅影却突然问了一句:
    “还是要的对着干吗?”
    冯醉晓站住了,冷冷的说:“董事会见吧。”说完就出了办公室。
    阮凤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她拿出手机划了两下,皱皱眉头:“刚发的通知,要召开董事会——”她又看看屋里的人,说,“我们还有一周的时间。”
    “一周的时间?”韦紫溪并不知道董事会召开的这些规矩,只是比较直观的问,“要干嘛?”
    “准备好——”阮凤轻描淡写的说,“阻击醉晓上位啊。”
    “是!”风萍应道,“不能让她得逞。”
    梅影举起的公道杯却是微微的一颤,她的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不对啊,冯醉晓刚才说要借助董事会的力量上位副总经理的事情的时候,阮凤并不在场啊。”
    ……
    游丁梦走进“皇冠酒店”,上了电梯,摁响了一间高级套房的门铃。
    开门的是赵怀恩,他看着游丁梦进了房间,又把门关上了。游丁梦看到套房客厅的茶几边,坐了三个人,他们分别是游牧尘的仇敌孙寓巢、之前被干掉的“睿竹”前任市场总监何鹿野,还有一个是正在抽闷烟的童迁。





    今天晚上开会,不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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